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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一章 蟒

    大祁蒙山秃岩峰峰高路险,初上山时倒还不算太辛苦,但是越往上行,峭壁陡石也就越多,鬼方的寨子建在山上,大都是木制吊楼,吊脚楼鳞次节比,依据山势而建,有的五六户连在一起,有的却是单门独户。

    楚欢一行人来到山上,寨子里的人早已经被惊醒过来,鬼方人宛若世外隐居,作息时间非常规律,但是一旦出现意外情况,寨子里的反应也是极其迅速。

    易谷思抱着鬼主赫溪谷,在前面带路,径自入寨,楚欢则率领官兵在后面跟着,进入寨子之后,道路依然是崎岖难行,经过每一栋吊脚楼前,都会瞧见有鬼方汉子手中拿着武器,死死盯着官兵,全神戒备,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的拿着简陋的弓箭,有的持刀,有的提枪,亦有只是拿着木棍的,护在门前的鬼方人,年纪也是有大有小,有的正当壮年,也有的年纪老迈,甚至有十三四岁的孩童拿着弓箭站在门前,虎视眈眈看着官兵。

    楚欢看在眼里,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十分清楚,鬼方人数量不多,但是能够在遭受排挤的情况下,依然在中原生活上百年,原因之一,便是鬼方人的居安思危,团结一心,他们时时刻刻都保持着警惕,而且大部分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团结。

    易谷思担心赫溪谷,令人先将楚欢一行人带到寨子一处房舍去,这里有两栋吊脚楼,鬼方人在里面已经生起了炭火,用火盘子盛着烧旺的炭火,屋内倒也是暖和,楚欢等人在里面暂时休整,随后又有人送来水和食物。

    身在鬼方寨子,轩辕胜才倒也不敢掉以轻心,安排部下在外面执守,警惕鬼方人。

    几名户部司官员一番折腾下来,此时已经是深更半夜,都已经十分困倦,吃了些东西,就在屋内的地板上睡下。

    楚欢却是担心赫溪谷的安危,却也是难以入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欢靠在木墙上,半睡半醒之间,听得外面传来声音:“什么人?”似乎是护卫的喝问,顿时睁开眼睛,却是瞧见晨曦的光芒已经从门窗投射进来,楚欢起身来,双手敷在面上搓了搓,这才到得门前,一阵寒意扑面袭来,但是寒意之中,却是带着晨曦的清新空气。

    他抬眼看了看,只见得四下里白茫茫一片,却并非大雪,而是雾气,这雾气极浓,可见范围极短,整座山似乎都笼罩在雾气之中。

    “楚大人起得早。”旁边传来声音,“昨晚睡得可好?”

    楚欢看过去,正是易谷思,笑了笑,随即立刻问道:“易洞主,鬼主情况如何?”

    易谷思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看,皱着眉头,“还没有醒来,我寨子里已经派了好几个人诊治,都查不出缘由来。我已经派人往其他各寨去,找寻治病能手,让他们过来诊治一番。”看着楚欢,脸上显出尴尬之色。“楚大人,昨天……!”

    楚欢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手笑道:“昨天的事情我都忘记了。”

    “楚大人忘记了,易谷思却是不能忘。”易谷思叹道:“如果不是楚大人,鬼方一定要生出大事来……!”看着楚欢,“楚大人大人大量,不和我们计较,我们真是感激。”

    楚欢笑道:“易洞主,且不说你们立下了大功,即使没有立功,但也是大秦的子民,官府本就该为你们安排生计。”

    易谷思双眉微扬,问道:“楚大人,官府当真要给我们划拨土地?”

    楚欢点头道:“这自然不假。不瞒易洞主,我们此番前来,确实是按照朝廷的旨意,先将你们登录户册,尔后按照你们的人口,划出足以让你们衣食无忧的土地。而且朝廷还下达了恩赐,三年之内,不会对你们收缴任何赋税……!”

    易谷思眼中显出喜色,但眼眸子深处却还是带着一丝狐疑之色,想了一想,终于问道:“楚大人来大祁蒙山,主要是为了统计户册,却不知除了此事,还有其他什么事情?”

    楚欢犹豫了一下,知道拜访鬼老的事情终究是不能瞒过易谷思,轻声道:“此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鬼老,希望老鬼主可以引见!”

    “鬼老?”易谷思感到有些意外,“楚大人要见鬼老做什么?”

    楚欢只是笑了一笑,并不说话,转变话题道:“易洞主,我是否可以去看一看老鬼主?”

    易谷思道:“鬼主现在还没有醒来,楚大人见到,也是不能说话,等到鬼主醒来,我会派人过来通知楚大人!”

    楚欢笑道:“其实我虽然并不懂得医术,但是对毒药却也略知一二,过去瞧上一眼,未必不能帮忙。”

    易谷思奇道:“楚大人懂毒药?”想了一想,点头道:“那就有劳楚大人了。”

    轩辕胜才时刻担心楚欢的安危,虽然易谷思现在看上去并无敌意,但是他对鬼方并不了解,谁知道鬼方人有什么居心,楚欢前往,他与仇如血亲自陪同,孙子空自然也跟随同往,若不是楚欢阻止,轩辕胜才甚至要将一众兵士都调随过去。

    赫溪谷是被安排在易谷思的吊楼里,易谷思是洞主,所以吊楼的面积不小,正厅也是颇为宽敞,楚欢入乡随俗,怕引起易谷思的误会,只是让仇如血和轩辕胜才在外面等候,孙子空作为副手,跟着一同进了屋内。

    易谷思屋内的大厅虽然宽敞,却十分的简陋,远比不得秦人的金碧辉煌,只是地上铺着兽皮,甚至有几张虎皮连在一起,看上去倒也十分的霸气。

    楚欢随便看了几眼,神情陡然一怔,目光落在墙面上,视线一时竟不得移开,孙子空见状,忍不住顺着楚欢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到在正墙之上,竟然是挂着一幅画。

    那幅画看上去颇有些年头,画在一张锦帛上,挂在墙上,锦帛并不大,但是锦帛上的图画,却极其艳丽,似乎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让色彩黯淡下去。

    孙子空瞧见那幅画,也是有些惊讶。

    只见画上画着一个人身蛇头的怪物,这怪物只在腰间围了一条金黄的围裙,赤着身体,他赤身之处,虬肉结实,无论是两条腿还是胸膛腹部,都充满了结实的力量感,似乎有着无穷的力量蕴藏其间,但是他脖子之上,却是一颗看上去十分恐怖的蛇头。

    蛇头上明显可以看到两只蛇眼,蛇眼犀利,虽然只是一副画,但看上去,那一双蛇眼似乎闪烁着光芒,而那蛇口之中,竟是有蛇信从中吐出来。

    但让人更为奇怪的是,这看上去宛若战士型的怪物,手中握住的不是兵器,却是乐器,他的左手握着一根笛子,右手却横提着一只琵琶。

    这幅图看上去惟妙惟肖,画工极好,显然是出自技术精湛的画匠之手。

    看到这幅古怪的图画,孙子空就感觉那一双蛇眼似乎正在紧紧盯着自己,身上竟然生出一股寒意,忍不住后退两步,忍不住道:“这……这是什么怪物……!”

    他话声刚落,旁边一个冷漠森然的声音已经响起:“你说什么?”

    孙子空转头去,只见到易谷思正盯着自己,易谷思脸上已经显出愤怒之色,那一双眼眸子就宛若看着仇人一般,两只手已经握起拳头。

    孙子空见此情景,为之一愕,易谷思却似乎连楚欢的面子也不在乎,冷冷看着孙子空,再一次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楚欢知道事情不好,皱眉看了孙子空一眼,沉声道:“子空,快向易洞主道歉!”

    孙子空有些委屈道:“师傅,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只是看到这怪物,一时认不出……!”他还没说完,易谷思却已经厉喝一声,一拳已经照着孙子空面门打过来。

    他这一拳倒似乎使上了全力,毫不留情,孙子空显然也想不到易谷思会当着楚欢的面对自己动手,一时间呆住,不知道躲闪,眼见得这一拳头便要狠狠打在孙子空的面上,楚欢已经探手出去,抓住了易谷思的手腕子,易谷思虽然气力极大,但是被楚欢抓住手腕子,就似乎被铁箍箍住,竟是不能动弹分毫,看向楚欢,眼中充满了愤怒,楚欢却已经肃然道:“易洞主,这是子空的错,我是他师傅,代他向你赔礼道歉,是他口出狂言,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其实楚欢心里已经清楚,前番赫溪谷离开太原城之时,与楚欢有过交谈,楚欢从赫溪谷口中知道,鬼方人信仰的神灵,是大蟒神。

    眼前这幅画,人身蛇首,十有**就是鬼方人信奉的大蟒神,这幅图挂在洞主易谷思的正堂正墙之上,亦可见其重要。

    这是鬼方人的神祗,孙子空不明原因,口不择言,也怪不得赫溪谷会如此愤怒,鬼方人将大蟒神当做图腾,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然是无法容忍任何人对其亵渎和不敬。

    但是让楚欢吃惊的不是这幅图的古怪,更不是易谷思如此愤怒的反应,而是这幅图在一年多前,楚欢便曾经见过。

第八八二章 朝雾峰

    楚欢接触的石头虽然不少,但是古怪的石头,却分为三种,一种是从林黛儿身上得到的那种红色石,手感奇佳,上面有经脉一样的纹路。

    第二种便是从刘聚光、阿氏多、虎纹公子以及萧晨身上得到石牌,这一类石牌,正面都有刻画,背面则有古怪的符文。

    至若第三种,楚欢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称为石头,那是从蓝衫公子身上得到的墨玉,通体呈黑色,手感未必比得上红色石,可是比之刘聚光那伙人的石牌,手感却要强出许多,而且蓝衫公子那块墨玉,正面也有刻画,反面也有符文,不过墨玉上面的刻画,比之石牌却是要精致许多。

    三种古怪的石头之中,恰恰是最后的墨玉牌,楚欢至今为止,只见过一个,便是从蓝衫公子身上得到的唯一一个。

    蓝衫公子与虎纹公子当初同时在忠义庄出现,目的便是为了刺杀齐王瀛仁,只可惜刺杀未成,反倒将性命丢下,这才让楚欢第一次见到了墨玉牌。

    墨玉牌上的图画,时至今日,楚欢兀自是记忆犹新。

    只是楚欢从没有想到,在易谷思的大厅之内,竟再次见到了那幅画,虽然两幅图案,一副是雕刻在墨玉牌上,一副是画在锦帛之上,但是楚欢只看一眼,就知道两幅画几乎是一模一样,同样的蛇头人身,同样的双手持乐器,那两件乐器,甚至都是一模一样,蛇头吐信,毫无区别。

    楚欢脑海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那蓝衫公子与鬼方必然存在关系。

    楚欢抓着易谷思手腕子,易谷思已经很是愤怒,但是楚欢代孙子空道歉,而且语气诚恳,易谷思怔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皱眉道:“楚大人,这……并非是我蛮不讲理,这幅图上的神祗,是我们鬼方人的保护神,是我们的大蟒神,我易谷思可以受辱,但是却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我们的大蟒神!”

    楚欢松开了手,瞥了孙子空一眼,孙子空这才明白自己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已经犯了大忌,触犯了鬼方的神灵,心下惊慌,已经拱手道:“洞主,真是……真是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楚欢此时已经松开手,易谷思心下倒是惊讶于楚欢的气力,他在鬼方人中,本就是以悍勇著称,一直也自认为气力巨大,可是却被楚欢抓住手腕子,云淡风轻间,自己便无法动弹,他倒并不嫉恨,反倒是在心中生出钦佩之心,只觉得这位钦差大人外面看去朴实的很,但是手底下的功夫实在是了不得,能够成为朝廷的钦差大臣,也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易谷思见孙子空道歉,而且对方确实是无心冒犯,也不好多言,只是脸色兀自不好看,楚欢已经问道:“易洞主,鬼主在哪里?”

    易谷思想起赫溪谷,这才领着楚欢二人转进一间屋内,赫溪谷父子此时都被安排在这里,躺在竹制床上,都是昏迷不醒,旁边则有两名鬼方妇人在照顾,楚欢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一番,易谷思见此情景,狐疑道:“楚大人,能否瞧出鬼主中了什么毒?”

    楚欢微一沉吟,道:“始终昏迷不醒,呼吸时长时短,这确实是中毒,我一时也无法确定中了什么毒,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是可以解毒!”

    “解毒?”易谷思更是怀疑,“楚大人看不出是什么毒,却为何又说能够解毒?”

    楚欢只是笑一笑,道:“是否能够解毒,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怕要等天黑之后才可以。”

    易谷思也不知道楚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才道:“如果实在无法解毒,就只能送鬼主前往朝雾峰了!”

    “朝雾峰?”

    “嗯!”易谷思点头道:“鬼老能与大蟒神交谈,大蟒神必定会佑护鬼主,我们如果无法解毒就只能恳求鬼老向大蟒神祷告,请求大蟒神赐福鬼主!”

    “鬼老在朝雾峰?”

    易谷思道:“不错,不过一般人,却是不能前往朝雾峰……!”显出古怪的笑容,“就算有人想前往朝雾峰,只怕也没能等本事的!”

    楚欢不知道他为何这般说,也不多言。

    楚欢本身自然不会解毒,他依仗的,是古萨大妃赐送的冰心虫,只是冰心虫白天在沉睡之中,只有晚上才能够醒来,这时候想要帮着易谷思解毒,却也是不能。

    出了屋内,楚欢经过大堂,再一次看向那副大蟒神的图画,易谷思见得楚欢眼中带着疑惑之色,却是解释道:“楚大人,传说之中,我们鬼方都是大蟒神的后裔,它不但是我们的先祖,更是我们的保护神,无论发生何事,大蟒神都会庇佑我们!”

    楚欢微微颔首,问道:“是否只有鬼方才信奉大蟒神?”

    易谷思想了想,似乎也不敢确定,只能道:“我们来到中原已经很久,先人们都说我们是大蟒神的后裔,大蟒神保护我们,在我们的故土,我们有一个国家,我们的国家从上到下都是信奉大蟒神,不过我们也听说,那里有许多的国度,我们只是其中一个,是否有其他国家也信奉大蟒神,我们并不知道。”他似乎并不愿意多言,道:“楚大人,你们先歇息一阵,到了晚上,若是鬼主还没醒来,还要请楚大人出手相助,其他事情,等到鬼主醒来,咱们慢慢商议……我今日就派人前往十六洞,告知十六洞洞主,让他们都做好准备,鬼主醒来之后,如果他让大家登录户册,我们自然是遵循鬼主的命令。”

    楚欢心中想问,如果鬼主无法醒来,是否就不用登录户册,但是这毕竟是犯忌讳的话,楚欢自然不好说出口。

    一天下来,鬼方人倒是好吃好喝招待着,若是不久前,鬼方还要为粮食愁烦,不过得了黄家大批的粮草,而且太原城户部司也送出一批粮食,鬼方人目前的粮食储存倒是足够他们食用。

    一直等到晚上,楚欢确定冰心虫醒过来,这才再次前往易谷思住处,白天里,倒是又有几人过来为鬼主诊治,却都是束手无策,易谷思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楚欢的身上。

    楚欢和孙子空进入屋内,便即让所有人先退出,关上了门,易谷思等一大群人在门外等了许久,不见楚欢出来,心下更是担忧。

    许久之后,房门打开,楚欢看上去有些憔悴,从屋内出来之后,易谷思急忙上前去,焦急问道:“楚大人,情况如何?”

    楚欢解释道:“如果不出意外,鬼主和赫骨体内的毒素应该已经清除出来,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或许药性消失,还要一阵时间!”

    易谷思皱起眉头,进到屋内瞧了瞧,随即出来道:“楚大人,你说他们要多长时间才能醒来?”

    楚欢摇摇头,道:“这倒是无法确定。”

    易谷思眼中显出怀疑之色,“楚大人,你……确定鬼主体内的毒素被清除?你是用什么法子清除毒素?”

    楚欢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鬼方人骨子里对秦人便不是十分相信,易谷思虽然感觉出楚欢一行人并无敌意,但却也不是对楚欢深信不疑,在他看来,楚欢并不清楚赫溪谷体内到底是何等毒药,便谈不上对诊下药,而且楚欢对解毒的方法含糊其辞,这就让易谷思大是怀疑,当下已经道:“鬼主迟迟不能醒来,看来也只能去找寻鬼老帮忙!”吩咐道:“抬担架过来,咱们连夜抬鬼主和赫骨前往朝雾峰,请求鬼老向大蟒神祷告,解救鬼主!”

    鬼方人对鬼主赫溪谷的安危看的十分重,易谷思一声令下,鬼方众人立刻去拿担架,孙子空忍不住道:“洞主,只怕等上几个时辰,鬼老便会醒来,我师父已经竭尽全力,只是人的体质不同,未必这么快就能够醒来……!”

    易谷思淡淡道:“为何要等?鬼主都已经昏迷不醒,你们出手,也不见半点好转……!”他打量楚欢几眼,满是狐疑之色,显出不信任的表情来,道:“楚大人,你不是说要见鬼老吗,我们连夜便要前往朝雾峰,不如你也一同前往?”

    楚欢何等聪明,易谷思话一出口,他就已经明白易谷思话中的意思,毫无疑问,赫溪谷一刻不醒来,鬼方人对官府的怀疑便一刻也不会停止,自己是官府的代表,易谷思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真正地信任自己,那朝雾峰既然是鬼老所在地,必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前往,自己是官府代表,正常情况下,鬼方人更是不会让自己靠近。

    易谷思此时却主动要自己跟随同往,究其原因,还是易谷思对自己不信任,生怕将自己留在这里,会出现变故。

    楚欢在屋内辛苦半天,赫溪谷最后却没有醒来,易谷思自然更是大为怀疑,他让楚欢跟随前往,说的明白一点,本就是要将楚欢置于自己的眼底下,随时监视,以免楚欢趁自己前往朝雾峰的时候,官兵会有所异动,只要楚欢在自己的监控范围之下,他倒觉得官兵不敢轻举妄动。

    商议已定,鬼方人用担架抬起了赫溪谷父子,易谷思挑了寨子里四十名强悍的鬼方男子随同前往,楚欢这边,在易谷思的“建议”下,几名户部司官员留在寨子内,按照易谷思的说法,从秃岩峰前往朝雾峰虽然路途算不得很远,但是沿途的山路十分难行,十分耗费体力,户部司的官员们都是文官,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官员,途中只怕跟不上大家的脚力,万一中途无法行走,却又不能耽搁去见鬼老,反倒是不方便,所以几名文官就留在寨子里,自有人好生照顾。

    楚欢知道易谷思心中的小九九,不过也不在意,如果易谷思是他的敌人,那根本不是楚欢一合之敌,不过楚欢此行前来,是为了安抚鬼方,并不是为敌,甚至让轩辕胜才留下了几名近卫武士照顾几名文官,领着轩辕胜才、仇如血、孙子空以及剩下的四名近卫军武士随同鬼方人前往朝雾峰。

第八八三章 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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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胜才等一干近卫军将士在上山的时候,就觉得这大祁蒙山山高路险,但是当他们前往朝雾峰的时候,才知道先前上山的路已经算得上是非常的舒服,鬼方人抬着赫溪谷父子,点着火把照路,道路崎岖,陡石乱藤,竟似乎没有一条路,但又似乎处处是路。

    易谷思倒是说得很清楚,大祁蒙山为了捕获猎物,许多地方都设下了陷阱,那些陷阱隐秘至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落入陷阱之中。

    而且易谷思再三强调,那些陷阱都十分的致命,便是那些凶猛野兽,落入陷阱都会立时毙命,就更不用说人了。

    所以易谷思的意思也很清楚,楚欢一行人最好是跟随着鬼方人的足迹前行,否则出现了意外,那就实在不妙了。

    在山中弯弯绕绕,楚欢见到鬼方人在崎岖不平的山脉间如履平地,心中却真是觉得一方山水养一方人,鬼方人自小在大祁蒙山生活,对于这里的地理环境十分的适应,自己手下那精锐的近卫军兵士,虽然拉出去与鬼方人单个比较,一定会强出许多,但是在山间穿行,却并不比鬼方人灵活。

    楚欢只知道路程时高时低,一会儿在山上,一会儿又到得山谷,根本不清楚到底走了哪些路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竟然开始亮起来,晨曦的空气十分的清新,翻过一道山,阳光初升起来,便瞧见山下的山谷之间,竟豁然出现了一处湖泊,阳光普照,清风送爽,大湖呈圆形,清澈澄净,微风起,湖面波光微荡,泛起了点点的光芒。

    楚欢俯瞰而下,见得那清澈的湖泊,却是感觉心旷神怡,倒是想不到在大祁蒙山群山之间,竟然有如此美丽的湖泊。

    易谷思已经在楚欢身边,抬手向远方指过去,“楚大人,那边就是朝雾峰,顺着太阳湖过去,翻上前面那座山,离朝雾峰就很近了。

    楚欢抬眼望去,见到太阳湖那边还有一座山,但是在那座山的后面,却有一座高峰耸立,几入云端,峰端雾气缭绕,看上去颇为庄严肃穆。

    四周群山,就似乎拜服在那朝雾峰之下,朝雾峰显得特立独行。

    “朝雾峰是大祁蒙山最高的山峰,是一处天堑。”易谷思眼中肃然道:“楚大人,你要见的鬼老,就在朝雾峰,只不过……是否能见到鬼老,我也不能给你保证,需要鬼老应允,不过这么多年来,除了特殊情况,只有鬼主才能见到鬼老,我虽然是一洞洞主,若无鬼老召唤,却也是没有资格觐见的。”

    楚欢微微颔首,笑道:“只盼鬼老能够开恩召见。”

    众人也不耽搁,下了山,顺着太阳湖前行,行于湖泊边上,看着那清澈见底的太阳湖,众人俱都是感到身心一阵舒畅。

    眼见得快要穿过太阳湖,忽听得前面传来声音,“洞主,快来……!”

    易谷思本来跟在楚欢身边,听到声音,快步上前,问道:“何事?”

    几名鬼方人脸上显出激动之色,已经有人道:“快看,鬼主……鬼主……!”易谷思心下一沉,几步间过去,沉声道:“鬼主怎么了?”瞧向担架上的鬼主赫溪谷,先是一怔,随即显出惊喜之色,“鬼主,你……!”却见到本来昏迷不醒的鬼主赫溪谷,此事经已经睁开了眼睛。

    赫溪谷躺在担架上,双目已经睁开,左右看了看,瞧见四周都是人,眼眸子中显出一丝诧异之色,易谷思已经在担架边上,拉住赫溪谷的手,惊喜道:“鬼主,你……你醒过来了?”

    赫溪谷吸了一口气,随即问道:“易……易谷思,你怎么在这里?我……我这是在哪里?”

    易谷思急忙道:“鬼主,你中了毒,昏迷不醒,他们都无法诊治,我正要带着你前往朝雾峰,恳求鬼老相助。”

    赫溪谷似乎想到什么,立刻道:“有奸人……大祁蒙山有奸人……!”

    易谷思急忙问道:“是谁?”

    “天门道……!”赫溪谷撑着坐起身来,“天门道的妖人进了大祁蒙山,我们……我们中了埋伏……!”

    易谷思已经问道:“鬼主,是否官兵送你们回了大祁蒙山?”

    他这话极其关键,只要赫溪谷说官府并无派人送他们回来,那么楚欢便是撒谎,他便会毫不犹豫下令将楚欢等人抓起来。

    赫溪谷点头道:“是楚大人,我们的恩公楚达客派人送我们回来……!”陡然间瞧见从后面过来的一个身影,先是一怔,随即脸上显出惊喜之色,伸手出去,激动道:“达客,楚达客,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楚欢已经含笑上前来,也伸出手,赫溪谷一把抓住,激动道:“楚达客,你……你已经来了吗?小老无能,被奸人暗算,你交代的事情,小老……小老竟是来不及办理……!”

    楚欢握着赫溪谷的手,含笑道:“老鬼主无恙就好,老鬼主放心,天门妖人在大祁蒙山作祟,已经被易洞主剿灭,而且将老鬼主从他们手中解救出来,老鬼主感觉身体如何?你中了他们的毒,现在看来,应该是无恙。”

    赫溪谷看向易谷思,只见到易谷思神情竟是说不出的尴尬,猛然间却见到易谷思纳头就跪倒在楚欢面前,自责道:“楚大人,你……你惩罚我吧!我……我一直不相信你,还多次冒犯你,这……!”又是愧疚又是尴尬。

    楚欢急忙双手去扶起,易谷思却十分倔强,“楚大人,我有错,你必须惩罚我!”

    赫溪谷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是他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只想了一下,便明白什么,皱眉道:“易谷思,是否你们冒犯了楚达客?”

    楚欢已经道:“只是一场误会,老鬼主,所谓不打不相识,更何况我们都没有打起来,大家都是好兄弟,以前的过去就好。”

    赫溪谷已经冷声道:“你们可知道,我鬼方躲过灭族之灾,都是因为楚达客的恩情,不但如此,楚达客更是向朝廷为我们争取了生存的机会,你们……!”他对鬼方人十分了解,心知自己昏迷之时,鬼方这些粗鲁的汉子一定是对楚欢十分不敬,声音变得十分的严厉,“你们还不向楚大人请罪!”

    鬼主赫溪谷在鬼方的威望,那当真是了得,谁也不敢抗拒赫溪谷的命令,赫溪谷话声一落,除了抬着担架的几名鬼方汉子,四下里几十号鬼方人竟然尽数跪倒在地,齐齐向楚欢拜服,轩辕胜才等人看在眼里,倒有些惊讶,之前鬼方人对官兵颇为不敬,想不到赫溪谷一句话,竟能让这些七尺大汉一个个跪伏在地。

    孙子空却是颇有些得意,之前这些鬼方人一个个阴阳怪气,此时竟然尽数跪在楚欢面前,孙子空感同身受,愈发觉得自己的师傅实在是了不得。

    楚欢见此情状,已经向赫溪谷道:“老鬼主,千万不要这样,你们将我当成鬼方的达客,那么鬼方也就是我的达客,达客之间,岂能如此?”他再一次扶起易谷思,真诚道:“易洞主,其实从头至尾,我都没有怪过你们,而且心里还对你们十分佩服。你们不为强势所屈服,勇敢正直,你易洞主为了鬼方的前途,心存小心,这绝不是过错!”

    易谷思叹道:“楚达客大人大量,我……哎!”

    楚欢这才看向赫溪谷,“老鬼主,你让他们快起来,这样实在不成。”

    赫溪谷见楚欢发话,沉声道:“达客让你们起来,你们还不起来!”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便在此时,听得一阵咳嗽声响起,众人看过去,只见到赫骨也已经醒过来,咳嗽不止,很快便止住,坐起身来,左右看了看,脸上显出茫然之色:“这是哪里?”瞧见楚欢正看着自己,顿时显出喜色,“楚达客,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竟是从担架上翻下来,只是身体似乎有些虚,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旁边有人扶住,赫骨推开,站稳身形,瞧见赫溪谷躺在担架上,急忙问道:“爹,你怎样?”

    赫溪谷摇摇头,“我没事!”

    赫骨脸上已经显出怒色:“楚达客,天门道的妖人真是卑鄙无耻,他们竟然在大祁蒙山埋伏我们,我们刚一入山,就被他们围住,他还要我们加入天门道,与官府为敌……!”他握起双拳,脸上显出愤怒之色:“他们人多,我们不是对手,还被他们杀死了两个兄弟……!”

    赫溪谷和赫骨前往太原之时,带了两名鬼方汉子,这次回来,也是一同回来,一想到两名弟兄竟被天门道徒杀死,赫骨咬牙切齿。

    易谷思道:“鬼主,是楚达客设下计策,带领大家将你们救出,而且那些天门妖人也都已经被除掉……!”一想到自己先前对楚欢多番怀疑,而且言辞冒犯,易谷思便觉得不安,而且对方自始至终都是保持谦和,易谷思便更是觉得愧疚尴尬。

    赫溪谷叹道:“楚达客,我们又欠了你一份大大的恩情……日后只要楚达客的吩咐,我们鬼方无有不从……!”

    易谷思道:“鬼主和赫骨安然无恙,这是大大的喜事,咱们现在回去,准备酒宴,大大庆祝一番,为楚达客和官府的朋友们接风洗尘,也要借酒赔罪!”

    赫溪谷却是让人扶着下了担架,转过身,望向那高耸入云霄的朝雾峰,向楚欢道:“楚达客,小老现在带你前往朝雾峰,恳求鬼老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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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四章 石雕

    赫溪谷领着楚欢前往朝雾峰,这一次跟随的人并不多,易谷思让大部分人先返回寨子,自己则是带了两个人跟随,楚欢手底下本就没几个人,却也是一同前往,走过太阳湖,爬上了湖对面的山峦,花了小半日时间,到得山上,阳光普照,清风徐来。

    楚欢站稳身形,这才瞧见,这座山峦与朝雾峰虽然相距并不是十分遥远,可是两者之间,却有一处深涧,俯瞰下去,深涧似乎不见底,但是这造物主却偏偏是那般的顽皮,在此山与朝雾峰之间,竟然横着一条石梁,那石梁也仅仅足够一人站在上面。

    一条石梁,是两边唯一的通道,楚欢等人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情景,都是显出诧异之色,轩辕胜才忍不住问道:“鬼主,难道……要从这里去往朝雾峰?”

    赫溪谷神情肃然,点头道:“不错,这是面见鬼主唯一的道路。”

    轩辕胜才看向楚欢,道:“大人,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这……这也太过凶险……!”不等楚欢说话,向赫溪谷道:“鬼主,能否请鬼老出来与大人相见?”

    赫溪谷道:“你们有所不知,朝雾峰不但是鬼老所在,也是祭坛所在,大蟒神的祭坛,就在朝雾峰,鬼老是大蟒神的仆人,除了每年会出来主持一次祭祀,其他时间,是不可离开祭坛,会一直服侍在祭坛边上。”

    轩辕胜才忍不住道:“难道朝雾峰上,就只有他一人?”

    赫溪谷摇头道:“除了鬼老,朝雾峰巅,还有两名祭者,他们是鬼老从族人中亲自选出,终身与鬼老一起守卫大蟒神祭坛!”顿了顿,望向对面雾气缭绕的朝雾峰,“我们现在的情景,那边有祭者在看着,没有经过允许,擅自通过这道石梁前往朝雾峰,祭者会毫不留情射杀!”

    楚欢瞧这条石梁狭窄,一人行于其上,稍有不平衡,就很可能要从上面坠落进深涧,如果对面有人放箭射杀,便是武功再高,那也无处可躲,这道石梁对面,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赫溪谷已经向楚欢道:“达客,你们稍候片刻!”他独自上前,走到石梁边上,令人取了一根树枝在手,就站在石梁边,手摇树枝,做出各种动作。

    轩辕胜才等人不知道赫溪谷是在做什么,楚欢却已经瞧见,在石梁对面,竟有一人也站在石梁尽头,手中也拿着一件东西,也在挥舞树枝,他心里明白,赫溪谷这是与对面打着讯号,双方不用言语交谈,只需要用树枝表达出各自的意思,这样的交流方式,恐怕外人都不会懂,只有鬼主和对面的祭者才知道其中的意思。

    四周众人都不敢说话,片刻之后,赫溪谷这才转身,向楚欢道:“达客,祭者已经去禀报鬼老,鬼老若是应允,你便可以过桥见面……!”顿了顿,又道:“不过如果鬼老执意不见,那……!”

    楚欢已经笑道:“老鬼主不用多想,此番前来求见鬼老,本就十分冒昧,若是鬼老不见,那也是缘分未到。”

    赫溪谷笑道:“小老已经向那边说明,达客是我们鬼方的恩人,我鬼方免遭灭顶之灾,都是因为达客的恩情。鬼老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想他不会拒而不见。”

    楚欢含笑点头:“但愿如此!”

    众人在石梁边上等了小半日,那边终于出现人影,赫溪谷肃然上前,瞧见那边打出讯号来,等到那边祭者退开,赫溪谷已经回头,喜道:“达客,鬼老同意你前往朝雾峰相见!”

    楚欢双眉一扬,已经向赫溪谷拱手道:“多谢鬼主成全!”

    赫溪谷道:“达客,从这条道路过去,你万万要小心,心无旁骛,一心向前便好。”

    楚欢微微一笑,已经到得石梁边上,轩辕胜才也已经起身来,回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候,我陪同大人前往!”

    赫溪谷已经摇头道:“鬼老只答应面见达客,其他人……!”

    轩辕胜才皱起眉头,楚欢已经含笑道:“轩辕将军,你们不用担心,我面见鬼老,只是询问几个问题,很快就会回来。”向赫溪谷含笑点了点头,再不多言,对那条狭窄的石梁毫无畏惧,坦然走上前去,众人瞧着楚欢在上面气定神闲行走,不少人却都是为他暗暗担心,身在凌空石梁之上,只要脚下稍有失足,又或者平衡掌握不好,便有可能跌入深涧,粉身碎骨。

    瞧着楚欢的身形慢慢往朝雾峰而去,轩辕胜才神情凝重,等到楚欢到得对面,轩辕胜才这才松了口气。

    楚欢过了石梁,虽然神情淡定,但是心里却还是有些吃惊,他自己亲自走过来,知道这条石梁的险峻,也幸亏他定力极强,若是换做普通人,想要顺利通过,那定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正如他之前所想,走在石梁上,对面真有箭矢射来,根本无处闪躲。

    走过石梁,到了朝雾峰,只见到朝雾峰上生长着几颗青松,空气新鲜,身在朝雾峰巅,还真是有一种超脱尘世的感觉。

    朝雾峰上,一名祭者似乎一直在等候,见到楚欢过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楚欢知道这是鬼方人的礼仪,当下也合十还礼,祭者并不多言,只是平静道:“请随我来!”转身便走,楚欢跟在其后,观察边上的岩石,发现不少岩石似乎都是经过人工雕刻,多有蛇形石雕,鬼斧神工。

    在朝雾峰行了片刻,四周一片死寂,似乎与天地隔绝,没有半点声音,虽是寂静,却也是十分的苍凉,楚欢心中忍不住暗想,鬼老和两名祭者长年累月呆在这样一个冷清的环境,几乎与世隔绝,也亏得他们能够撑下来,听赫溪谷的意思,鬼老甚至一生都要留在朝雾峰守卫大蟒神祭坛,虽说鬼老在鬼方人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可是楚欢却觉得这鬼老实在有些可怜。

    鬼老一族既然是代代相传,也就是说鬼老也有家人,只是身为鬼老,却要常年守在朝雾峰,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见到家人。

    楚欢正在寻思之间,前面已经传来祭者的声音:“鬼老就在祭坛等候,请进!”楚欢看过去,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置身在一处天然山洞前面,山洞没有雕凿的痕迹,显然是天然形成。

    楚欢合十问道:“鬼老在这里面?”

    祭者点点头,并不多言,退到山洞边上,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抬步进到山洞之内,他进去之后,那祭者看着楚欢背影,眼角微微跳动,眼中划过古怪的神色。

    楚欢进入山洞之内,心中存了小心,先是一条并不十分宽阔的狭窄石道,十分昏暗,楚欢本以为里面会更加的昏暗,孰知穿过石道,前面便豁然开朗起来,而且四下里顿时明亮起来,这并非是火光所致,而是实实在在的阳光,楚欢抬头,才发现上面竟然是天井,上不封顶,阳光竟然从上面直接投射下来。

    楚欢惊讶之间,才发现正中间竟然有一圆形的石坛,四周都是用黑石堆垒起来,竟然有一人多高,在最上面,却是一尊石雕,这尊石雕,楚欢已经十分熟悉,正是大蟒神的石雕,只是从图画变成了石雕,此时看上去自然是更具立体感,大蟒神雕刻精巧,惟妙惟肖,比之图画上的画像更有气势,也更为逼真。

    楚欢打量几眼,瞳孔收缩,此时此刻,他的目光已经是落在大蟒神石雕的胸口,他却是清晰看见,在大蟒神石雕的胸口,竟豁然有一“卍”字符号,符号也不过大拇指指甲大小,若不是楚欢眼尖,倒也不容易发现。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间脑子有些发懵,他在墨玉牌上和锦帛上,都见过大蟒神的画像,只不过那两幅画像上,大蟒神拿着乐器的手臂微抬起,挡住了胸口,所以看不见胸口的符号,但是此刻这石雕是立体雕朔,虽然手臂也还是挡在胸前,但是楚欢从侧下方向上看去,能够看到大蟒神的胸口,他目光锐利,视力极好,却也是看到了那拇指甲大小的符号。

    他脑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忠义庄、京城、西梁、阿氏多、林黛儿、蓝衫公子……,这些图片就像放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

    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似乎捕捉到了一丝什么,又似乎更是糊涂,他心下此时一个大大的疑问生出来,难道之前那些古怪稀奇的人和事,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石头,都与鬼方有关系?都与这尊大蟒神有关系?

    他只觉得有些头晕,邹着眉头,满腹疑惑,便在此刻,已经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就是鬼方的达客?”

    声音很温和,云淡风轻,楚欢循声看过去,只见到不远处的石壁下,有一处很小的石窟,阳光难以照射进入,声音正是从那小石窟发出来。

    楚欢全神戒备,当他发现大蟒神身上那古怪的卐字符号之时,就感觉事情有些大不寻常,转向那石窟,见得那石窟也就一人高,里面有些昏暗,缓步靠近过去,站在石窟前,便瞧见里面端坐一人,那人全身上下被灰色的粗麻衣裳裹着,头上围着黑巾,甚至连脸部也被黑巾挡着,只露出一双灼灼有神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此时就盯在楚欢的身上。

第八八五章 护法神祗

        楚欢第一眼看过,就感觉这人的身体看上很小,虽然是被灰布麻衣包裹着,但是身躯显然很是瘦弱,只是那一双眼睛确实十分犀利,瞳孔看上并不是很大,却显得特别有神,似乎一眼就能看透人心。

    楚欢依照鬼方的礼仪,双合十,他虽然是朝廷钦差,但是此番有求于人,而且鬼老在鬼方的地位极为崇高,眼前此人,十有**就是鬼老,所以显得颇为礼敬,合十询问:“阁下便是鬼老?”

    鬼老双眸盯着楚欢,盘坐于石窟之内,反问道:“莫非你觉得我不像?”

    楚欢忙笑道:“不敢!”

    鬼老声音十分温和:“你是鬼方的达客,对鬼方有恩惠,鬼方人素来有恩必报,所以我让你前来相见,却不知道你为何要见我!”

    楚欢想了想,终于道:“拜见鬼老,只因为心中有些问题一直无法得解,所以才前来寻求鬼老帮在下解惑!”

    鬼老“哦”了一声,问道:“你怎知我能帮你解惑?你心中的问题,又是什么?”

    楚欢今次本来只想通过鬼老破解的内容,但是此时心中却又多了许多的疑问,他脑子此时充满了无数的疑问,就像一张网,似乎脉络之间联系极大,但是却又难以明晓到底如何串联起来,他不知道鬼老会不会真的为自己解答,但是却又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楚欢转过身,瞧了一眼身后不远的大蟒神石雕,终于问道:“请问鬼老,大蟒神是鬼方的图腾?”

    鬼老声音淡定:“大蟒神是鬼方的始祖,所有的鬼方人,都是传自大蟒神,而且大蟒神也是我鬼方的保护神。”

    “保护神?”

    “不错。”鬼老声音轻缓,“每一个族群,都会有他的保护神,鬼方自然也有。”

    楚欢想了想,再次问道:“我很想知道,为何大蟒神如此威严的神祗,中不是刀剑法器,却是乐器!”

    “刀剑?法器?”鬼老轻声一笑,“达客难道以为,只有刀剑才是法器?乐器,难道就不是法器?”叹了口气,道:“达客又为何觉得,大蟒神必须要拥有法器呢?”

    楚欢一怔,却还是道:“既然是神祗,保护它的信徒,自然……自然是需要法器的!”

    “你的或许有理。”鬼老似乎不喜欢争辩,“达客,你今次前来,是为了询问关于大蟒神的事情吗?”

    楚欢道:“这是其中之一。不瞒鬼老,我对贵族的神祗大蟒神很想知道的多一些。我听,鬼方的先人都是来自遥远的西域,在西域,有鬼方国的存在,而大蟒神的信仰,正是传自遥远的西域鬼方国!”

    鬼老叹了口气,道:“达客所的没有错,大蟒神的信仰,正是鬼方从故国带过来。远离故国,他们需要大蟒神在这里给予他们赐福,他们不希望大蟒神遗忘他们,而大蟒神也确实未曾遗忘过他们。”

    楚欢立在石窟外面,鬼老似乎也没有请楚欢坐下的打算,只是楚欢就算要坐下,也只能席地而坐。

    “我听过西域的一些事情。”楚欢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鬼老,“据我所知,西域有许许多多的国家,鬼方只是其中之一,鬼老,却不知西域那些国家,是否都是信仰大蟒神?”

    鬼老凝视着楚欢,沉默片刻,终于道:“大蟒神是鬼方独一无二的神祗,它也只会保护鬼方国。”

    “那么其他国家呢?”楚欢皱眉道:“他们的信仰又是什么?你刚才也过,每一个族群都有它的保护神,鬼方有大蟒神,其他国家又有什么信仰?”

    鬼老笑道:“达客对西域很感兴趣吗?不过我不能回答你这些问题,我的故土虽然在西域,但是我们这一支早在百年前就已经来到中原,我所知道的事情,也只是从我的先人那里得知,应该知道的,先人会传授下来,不该知道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慢慢被我们所遗忘。”

    楚欢叹了口气,道:“如此来,鬼老对西域的情况了解的不多。”

    鬼老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那么鬼老对于西域各国的语言,又知道多少?”楚欢凝视着鬼老,“我此番前来,却是想要请教鬼老关于语言上的问题!”

    “语言?”鬼老一双灼灼生亮的眼眸子盯着楚欢,“达客,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不妨直言,如果能够帮助你,我会尽量帮助,否则也不会让你在这里耽搁太长的时间!”

    楚欢想了想,蹲下身子,随从旁边拿了一块小石头,随即在地上画了一个“卍”字符号,符号画的极大,顶部有阳光照shè下来,足够鬼老看的清楚。

    楚欢抬起头,问道:“鬼老,这符号,你自然识得!”

    鬼老不知道楚欢意yù何为,却还是点点头,楚欢又道:“楚某想请问鬼老,这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大蟒神的身上,会有这样的符号?”

    鬼老眼中光芒跳动,微一沉吟,终于道:“上古时代,曾经没有国家存在,只有部落存在,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是如此,达客是否知道?”

    楚欢点点头,人类的进化,他倒是颇为了解,从氏族部落演变成国家制度,他也是十分明白。

    “如今的人,都只以为先人的能耐比不上现今。”鬼老缓缓道:“很少有人知道,上古时代,有许多奇怪的法能,如今已经消失,存留下来的,也是极其神秘。他们曾经有巫术、蛊术、异术,甚至还有符术,而卍字符,最早乃是上古部落的一种符咒!”

    “符咒?”

    鬼老微微颔首,继续道:“这种符号真正为人们所熟识,是佛国天竺开始,卍字符被作为佛教教义的符号而存在。传之中,能够统治世界的轮转圣王,都拥有三十二法相,佛祖乃是法中圣王,也拥有三十二法相,而卍字,便是他的法相之一,在佛祖胸口显现,其意又为……轮回!”

    “轮回?”楚欢一怔,他似懂非懂,却还是问道:“既然是佛祖的三十二法相之一,为何会出现在大蟒神的身上?”

    鬼老叹道:“达客难道还不明白?”

    楚欢皱起眉头,鬼老已经道:“大蟒神乃是佛法的护法神祗,卍字在胸,佛祖在心……!”他盯着楚欢的眼睛,“达客不明白这个道理?”

    楚欢诧异道:“大蟒神是……护法神祗?”

    鬼老只是笑了笑,缓缓道:“鬼方的保护神是大蟒神,鬼方的所有子民,都是佛祖的仆从,信仰大蟒神,本就是信仰佛法!”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间不出话来。

    他其实并非不知道卍字符的来由,也曾一度猜测卍字符就是佛家的代号,但是后来的经历,却是让他一度产生怀疑。

    刘聚光等人身上出现卍字符,可是那些人却又与佛门似乎并无关系,楚欢一直都觉得卍字符与天门道有着莫大的关系。

    不过他也一直觉得很别扭。

    道徒身上出现佛家符号,总是有些不伦不类,如果刘聚光等人真的是道门子弟,那么为何身上会有佛门符号?特别是萧晨,他与木将军狼狈为jiān,木将军是天门道将道七雄之一,彻彻底底的天门道徒,如果萧晨不是天门道徒,那真是见了鬼,可是身为天门道徒的萧晨,身上恰恰有卍字符,这让楚欢百思不得其解。

    大蟒神是护法神祗,蓝衫公子中的墨玉牌,就刻有大蟒神的雕像,楚欢甚至清楚记得,蓝衫公子所使用的武器,就是类似于大蟒神中的笛子,可以,蓝衫公子与大蟒神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大蟒蛇代表着佛门神祗,那么蓝衫公子自然也与佛门有着极大的牵扯,他胸口的卍字符甚至都表明了这一点。

    身为天门道徒的萧晨,胸口有卍字符,中有石牌,身为佛门大心宗弟子的阿氏多,胸口有卍字符,中有石牌,不明身份的蓝衫公子和虎纹公子,胸口有卍字符,也有石牌在身,佛道两家,素来都是泾渭分明,从来不会混在一起,可是在这卍字符上,却偏偏有模糊不清,让楚欢脑中一片迷糊。

    他知道,秦国立国之后,信仰道教,排斥佛教,这倒不是皇帝陛下真的一开始就对道教有什么好感,只因为前朝大华朝时期,一直都是以佛教为国教,从上到下都是尊奉佛法,瀛元为了消除前朝对帝国的影响,从各方面抹前朝的痕迹,编纂史书的时候,固然会让笔吏给前朝历代皇帝大大的抹黑一番,而且从信仰上,也是反其道而行之。

    帝国虽然立国才二十年,但是对佛教的打压十分的残酷,在诸侯混战时期,中原大小寺庙就遭受前所未有的毁坏,秦国一统天下之后,利用各种段,继续拆毁佛家寺庙,而且大肆尊道,道教的影响力迅速扩升,佛家的影响力便渐渐衰弱。

    虽佛道两教曾经并不亲密,但是在秦国立国之前,倒也谈不上水火不容,双方各安其事,佛教在前朝虽然是最盛之时,但是佛家子弟却也并没有打压过道教,只是等到秦国建立之后,或许是明白皇帝陛下的意图,扶持道教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佛教,所以道徒对佛门子弟并不留情,全国各地大兴土木,兴建道观,甚至以此为理由,拆毁寺庙给予道观地基,而且道徒们也曾配合官府,强制勒令佛家弟子还俗。

    当年的尊道排佛过后,佛门在秦国几乎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仅剩下的一些破庙烂寺,也是人烟稀少,苍凉冷清,而道家子弟在其中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sè,所以佛道两教,实际上已经是积下了仇怨,虽然同属出家人,但如今已经算得上是水火不容。

    可是楚欢所闻所见,却偏偏见到佛道两门混淆不清,他虽然还没有明白关于卍字符和石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隐隐感觉佛道两门子弟在背后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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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八六章 尸虫

    楚欢想得太多,鬼老看上去却是十分的平静,等到楚欢恢复平静,鬼老才温言道:“达客是否就是只有这些问题?”

    楚欢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也只是我来到这里,瞧见大蟒神的雕像,才有此疑问。”神情肃然起来,拱手道:“楚某曾经有一位出自西域的好朋友,传授过楚某一卷佛经,不过佛经并非汉语,我那位朋友还没有解释,就有急事分离,听闻鬼老通晓西域语言,所以今日前来,却是希望鬼老能够赐教一二,帮助楚某解读佛经!”

    鬼老打量楚欢几眼,才轻声问道:“达客喜欢佛法?”

    “倒也不是如此。”楚欢含笑道:“我那位朋友倒是对佛法颇有研究,楚某对佛法,只是好奇,所知不多,自然也谈不上十分的喜欢。只不过既然是好友所赠,若是不明其意,心里总是有些不舒畅,所以这才请教鬼老。”

    鬼老点头道:“你尽管将你的佛经说来,若是能够解答,我自然是不会推辞!”

    楚欢笑道:“那就有劳鬼老。”

    鬼老此时终于道:“此处十分简陋,达客可以席地而坐!”

    楚欢这才盘膝坐下,与鬼老对面相视,鬼老已经询问道:“达客所询问的佛经内容,是文字记载,还是口述!”

    “是口述!”

    “哦!”鬼老微微颔首,平静道:“既是如此,达客请诵念!”

    楚欢含笑道:“楚某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

    “这经文晦涩难懂,楚某也只是记得音符,未必说得准确。”楚欢看着鬼老道:“经文并不长,总共是三十六句,我想仔细领悟其中的含义,所以不知能否鬼老一句一句帮助楚某解译,如此,楚某也能够明白的更清楚!”

    “并无问题!”鬼老点头道,随即似乎想到什么。询问道:“达客这卷经文,可曾告知过其他人?”

    楚欢摇了摇头,道:“此经文晦涩难懂,恐怕除了鬼老,别人也难以懂得,所以并无别人知晓。”

    鬼老又问道:“达客既然有过西域的朋友,难道没有从他们的身上学习到西域语言?达客莫非对西域语言一丝不知?”

    楚欢叹道:“说来惭愧,当初与西域朋友交流,都是用汉话,他通晓汉语,我却不知西域语,后来想要学习,却已经没有机会!”

    鬼老轻声道:“既是如此,我自当全力为达客解读佛经!”

    楚欢再次合十答谢,想了一想,终于道:“经文之中,有一句是:多古柯鲁麻麻阿米多撒……却不知这一句该如何译成汉语!”

    鬼老并没有立刻回答,沉吟片刻,终于道:“这句话翻译成汉语,乃是朝阳越过山脉,万物生辉的意思。”

    “朝阳越过山脉,万物生辉?”楚欢皱起眉头,凝视着鬼老,“敢问鬼老,刚才那句经文翻译过来,便是如此解释吗?”

    鬼老气定神闲,点头道:“正是如此。”

    楚欢微微一笑,鬼老已经道:“经文也有前后连贯之说,达客可以从第一句开始,我一句一句为达客解读,若是有晦涩难通之处,前后联系起来,我或能为达客解惑!”

    楚欢合十谢道:“多谢鬼老相助。不瞒鬼老,今次求见鬼老之前,楚某忐忑不安,现在鬼老能够解惑,实在是天大的幸事。哎,如果不是赫溪谷老鬼主引荐,楚某何能有如此运气。”问道:“是了,冒昧问一句,赫溪谷老鬼主担任鬼方十六洞鬼主二十七年,却不知是否每年都能够前来朝雾峰?”

    鬼老道:“二十七年,每年也都会前来一次……达客,这里是大蟒神祭坛,不便耽搁,你还有什么经文需要解读,请尽管说来。”

    楚欢却是怪异一笑,问道:“鬼主难道真的以为楚某前来,是为了请你解读经文?”

    鬼老眼中顿时显出古怪之色,反问道:“莫非达客另有所求?”

    楚欢淡淡道:“本官不瞒你,今次前来朝雾峰,就是为了找到你!”

    鬼老眼中显出疑惑之色,楚欢已经笑道:“鬼方出兵平乱,固然立下战功,可是囤积兵器,居心叵测,鬼方不除,朝廷又如何能够心安?”

    鬼老双眸盯着楚欢,声音淡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朝廷要除掉鬼方十六洞,但是也知道鬼方还有一位鬼老。”楚欢冷笑道:“鬼方人骁勇善战,而且依仗大祁蒙山,有地势之利,想要剿灭鬼方,并不是容易的事情,所以尽可能智取。我们知道,你这位鬼老,在鬼方地位崇高,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只要你存在,他们就有抵抗的意志,可是一旦将你这位鬼老抓在手中,鬼方人恐怕就再无斗志了。”

    鬼老眼角跳动,沉声道:“你……是来抓我?”

    楚欢微笑道:“既然是鬼方的鬼老,想要见到,自然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见到,想要抓住,更不是简单的事情。”

    鬼老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所以临来之前,我与神衣卫的人经过了周密的安排。”楚欢叹道:“神衣卫的名字,鬼老是世外高人,未必听过,不如我来为鬼老解释一番……!”

    鬼老声音冷淡:“那倒用不着,官府的走狗而已,早有耳闻。”

    楚欢叹道:“那么鬼老应该也知道,神衣卫的人,神出鬼没,如同幽灵,他们还有一桩本事,那也是十分了得。”

    “你说的是什么?”

    “毒药。”楚欢含笑道:“神衣卫是黑暗中的军团,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毒药更是他们最重要的手段之一,他们研究出来的各种毒药,分门别类,不下百种,其中有一种毒药,楚某知道之后,更是叹为观止!”

    鬼老眼角开始抽动,声音竟有些发急,“你……你说的是什么毒药?”

    楚欢却并不着急,悠然自得道:“鬼老是世外高人,却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尸虫?”

    “尸虫?”鬼老冷笑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原来鬼老并无听过。”楚欢笑道:“其实尸虫就是尸体中生出的虫子。尸体被埋葬在地下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生出一种碧绿色的虫子,这些虫子是从尸体的体内开始生长,生长的速度极快,只需要数天功夫,就能够从尸体之内破体而出……!”

    鬼老眼角跳动,却还是问道:“那又如何?难道这里有尸虫?”

    楚欢已经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子,随即打开,朝着鬼老亮了亮,鬼老已经瞧见那盒子里面似乎真的有两只碧色的小虫子,只是还没有细看,楚欢已经收起盒子,笑眯眯道:“鬼老是否看清楚,盒子之中的,就是传说的尸虫!”

    鬼老双眸只是死死盯着楚欢,并不说话。

    “其实尸虫到不是很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一些尸首是中毒而死,这些尸首体内生出来的尸虫,那就满是毒性。”楚欢轻叹道:“神衣卫的人,手段很辣,他们手中许多囚犯,便是他们的实验品,用各种毒药在囚犯身上试毒,等到囚犯死亡,便随便埋起来,过得一阵子,便会去挖出尸首,收集尸体之中的尸虫,然后利用尸虫,制作出更为恐怖的毒药。”

    “你说了半天,到底想说什么?”鬼老冷冷道。

    楚欢道:“其实鬼老恐怕已经明白了,我从未见过鬼老,却受朝廷的命令,要勉为其难抓住你,只是我对你的本事又全然不清楚,未必是你的敌手,所以为了万无一失,就带上了尸虫制作的毒药……!”他叹了口气,道:“刚才与鬼老说了半天话,当然不是楚某喜欢说话,只是尸虫要弥漫空气中,需要一阵时间,现在时间刚好,鬼老应该已经中毒……!”

    鬼老眼中划过不安之色,却还是镇定道:“你是说刚才你已经在祭坛施了毒?”

    “确实如此。”楚欢点头道:“我当然事先已经服了解药,只要鬼老束手就缚,楚某保证不会伤害你,一定会给你解毒!”

    鬼老冷笑道:“我又为何要相信你?你说施毒便施毒?我倒以为你并无那样的本事。”

    楚欢含笑道:“鬼老大可以不信,你可以等。半柱香的时间,如果还无解药,毒性便会渗透全身……鬼老可知道尸虫毒一旦发作,会是怎样的效果?”

    鬼老只是冷冷瞧着楚欢,楚欢已经笑道:“其实倒也不会立刻丢掉性命,只是全身肌肤会慢慢变的僵硬,然后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就如同一具尸首一般。当然,与尸首不同的是,尸首本就已经死亡,所以不能动弹,但是人中毒之后,脑子却还清醒,却要活着感受尸体的味道。”

    鬼老身体动了动,眼神闪烁,已经显出一丝不安。

    “不过最惨的并不是不能动弹。”楚欢叹道:“神衣卫的人当真算得上是心狠手辣,中了尸虫毒,身体先是僵硬不能动弹,过不了多久,全身的肌肤就会慢慢开始腐烂,就像有尸虫从身体里钻出来一样,那种腐烂的臭味,清晰可闻,直到最后全身肌肉全都腐烂掉,只剩下一具骨架子……!”带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鬼老,“你是鬼方的鬼老,否则,神衣卫也不会将如此珍贵的毒药交给我,用来对付阁下!”

第八八七章 侏儒

    鬼老冷笑道:“鬼蜮伎俩,你以为我会相信?”

    楚欢淡淡一笑,道:“你放心,我并不着急,我可以等。不瞒你说,本官还真是没有见过尸虫毒发作的情状,神衣卫的人虽然说的恐怖,我看或许只是他们危言耸听而已。鬼老放心,咱们可以一起等,只是如果你的身体真的开始出现僵硬的状况,只希望你爱惜自己的性命,与我说一声。”他从腰间已经取出一只小瓷瓶子,含笑道:“只要你能够悬崖勒马,束手就缚,本官还是可以给你解毒的。”

    鬼老目光盯在楚欢手中的瓷瓶子上,沉声道:“这就是尸虫毒的解药?”

    楚欢悠然道:“不错,我的本意并不是杀你,只是想要抓你回衙门。”他将小瓷瓶子握在掌心,“只要你从里面走出来,被绑之后,我可以给你解药。”

    鬼老冷笑道:“你不觉得这样的手段实在太过卑鄙?”

    “为朝廷办事,无所不用其极。”楚欢淡淡道:“朝廷从来不会询问我们办差的过程,论功行赏的标准,只是看结果而已。”

    鬼老叹了口气,终于道:“鬼方并无意谋反,你们又为何多生怀疑?”看着楚欢,平静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你们不可伤害鬼方一人!”

    楚欢叹道:“这只是朝廷的旨意,其实……鬼老,不瞒你说,我对鬼方并无敌意,如果你能够跟随我回衙门,面见总督,详细说明,也未必不会息兵。实话对你说,朝廷在乎的是鬼方手中的兵器,如果你能够劝说鬼方将所有的兵器全都上缴给朝廷,我可以向你保证,鬼方必然安然无恙。”

    鬼老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楚欢此时才终于看清楚,这鬼老的身体竟然极矮,看上去只是七八岁的孩童的身高。

    他双目肃然,竟是从石窟走出来,距离楚欢几步远停下,盯着楚欢,道:“我现在就随你去见你们的总督,你是否还要绑住我?”

    “只能得罪!”楚欢遗憾道。

    鬼老冷笑道:“那你为何不过来。”他双手从袖中探出来,一副任由楚欢处置的模样,“只盼你带来了绳子。”

    楚欢笑了笑,上前两步,正要说话,便在此时,鬼老的身形就如同鬼魅一般,骤然间往楚欢直扑过来,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楚欢大吃一惊,厉声道:“你已经中毒,你怎敢……!”话声未落,鬼老一只手已经抓向楚欢的喉咙,速度快极,那一双眼眸子变的极其犀利。

    楚欢急忙后退,抬手去格,鬼老一只手却已经搭上了楚欢的手腕子,楚欢吃了一惊,只感觉手上一麻,随即便感觉两个手指探入了掌心,骇然之间,对方竟然已经将握在掌心内的瓷瓶子夺了过去,楚欢厉喝道:“没这么容易!”一拳照着鬼老打过去,一副拼命的架势,那显然是想将瓷瓶子夺回来。

    鬼老“嘿嘿”一笑,他的身形不高,但是动作却是异常的灵敏,轻功当真是出类拔萃,一等一的了得,楚欢拳头连他的衣襟都没碰上,鬼老就轻飘飘地飘开,落在地上,已经与楚欢有五六步之远,楚欢显然不甘心,身形再次扑过去,但是鬼老的轻功确实了得,楚欢尚未靠近,鬼老又已经闪到大蟒神石雕旁边,身形凌空而起,如同灵巧的猴子,竟已经飞身落在了大蟒神石雕的肩头,居高临下,俯视楚欢。

    楚欢喘着粗气,看着站在石雕肩头的鬼老,似乎没有想到鬼老竟然有如此强大的轻功,眼睛闪烁,忽然间已经大笑起来。

    鬼老看着手中的瓷瓶子,听得楚欢突然笑起来,眼中划过奇怪之色,问道:“你为何发笑?”

    楚欢抬手指着鬼老,“你当真以为那就是解药?”

    “哦?”鬼老眼珠子一转,笑道:“难道这并不是解药?”

    “当然不是。”楚欢正色道:“为了对付你,好不容易从神衣卫那里得到尸虫毒,我又怎可能将解药带在身上?”

    鬼老眼眸子里带着笑意,“你刚才告诉过我,你并不想我死,只是想抓住我,所以身上带着解药,合情合理。”

    楚欢急道:“可是……可是那并不是解药。”

    鬼老含笑俯视楚欢,问道:“这不是解药,难道还是毒药?”

    楚欢叹道:“不错,其实……其实那真是毒药,根本不能解毒,如果你真的服用,只会中毒更深,根本解不了毒!”

    鬼老竟是在石雕肩头蹲下来,他的身形极是矮小瘦弱,蹲下去之后,若不看头,还真如同一只小猴子,楚欢听他的声音已经年纪不小,身形却如此矮小,看来此人身体生长的并不正常,竟是一个侏儒。

    鬼老身形虽然矮小,目光却很是锐利,盯着楚欢的眼睛,似笑非笑道:“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毒药?”

    “那个……!”楚欢眼珠子转了转,终是道:“其实那是……那是穿肠散!”

    “穿肠散?”鬼老嘿嘿笑道:“这名字听起来有些狠毒。”

    “名字狠毒,药性更狠毒,服用之后,肠穿肚烂。”楚欢正色道:“所以如果你想用它解尸虫毒,那只能让你失望了。”

    鬼老轻叹道:“楚欢,你可知道,你撒谎的样子,实在是很好玩。”他竟是打开瓷瓶子,悠然道:“你害怕我服用解药解了尸虫毒,所以才会编造谎言,如果这不是解药,你方才为何要拼命抢夺回去?你当真以为能够骗得了我?”他眼中划过不屑之色,已经摘开瓷瓶塞子,放到鼻端闻了闻,嘿嘿笑道:“尸虫毒的解药,味道也是如此特别。”

    楚欢已经急道:“千万不要服用,那……那真的是毒药,你……你不要后悔!”

    鬼老叹道:“我做事情,素来不会后悔。”不再犹豫,将瓷瓶子里的粉末尽数倒入口中,似乎害怕解药剂量不够,还冲着嘴巴将瓶子底部的粉末倒了个干净,这才将瓷瓶子丢开,舔了舔舌头,嘿嘿笑道:“楚欢,你自以为很聪明,其实这世上真正聪明的人,从来都是深藏不漏,就好像我,我的聪明,你是看不出来的。”

    楚欢苦笑道:“你可知道,见你的第一眼,你双目生光,我就知道你的本事十分了得,我曾听人说,一个人的武功修为达到一定的地步,眼睛就会异乎寻常的亮,清澈如水都是比不上的……!”

    鬼老嘿嘿笑道:“你是否害怕了?”

    “不瞒你说,我一开始只是钦佩,并不害怕。”楚欢叹道:“我开始并没有怀疑过你,身为鬼方的鬼老,修为了得,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哦?”鬼老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思索楚欢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欢仰视鬼老,缓缓道:“其实官府根本没有想过铲除鬼方,我此番前来大祁蒙山,一来是为了安置鬼方,二来也确实是向鬼老询问佛经……!”

    鬼老皱眉道:“那你只是在骗我?”

    “如果你是鬼老,我当然不会骗你。”楚欢冷笑道:“只可惜……你并不是真正的鬼老!”

    鬼老眼中划过惊异之色,随即冷笑道:“我不是鬼老,难道你是?”

    “我当然更不是。”楚欢道:“你可知道,我让你翻译的那一句经文,确实是真心想向你赐教,只可惜……你心思太坏,从一开始就欺骗我,这才让你自己暴漏!”

    “欺骗?”

    “你声称那一句经文翻译过来,是朝阳越过山脉,万物生辉的意思?”楚欢叹道,“可是不久之前,我随口在赫溪谷面前说过一句,赫溪谷听出这句经文之中,有心灵、变化这样的词汇在其中……你的译文之中,却是连一个也没有沾上。”

    鬼老叹道:“赫溪谷难道比我还精通西域语言?或许他译文有误,也未可知。”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问赫溪谷当上鬼主这二十七年来,是否每年都会前来朝雾峰。”楚欢无奈道:“其实我又哪里知道赫溪谷究竟做了多少年鬼主,二十七年,不过是信口而言,我不知道,但是真正的鬼老自然清楚赫溪谷当了多少年鬼主,阁下一口就承认赫溪谷二十七年来,每年都会前来,难道我竟然是神算子,随口一言,就被我蒙准?”

    鬼老眼角跳动,却还是淡淡道:“或许真的被你说准。”

    “巧合一次,或有可能,可是巧合两次,那就是大有问题了。”楚欢盯着鬼老的眼睛,“实不相瞒,那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对你有些害怕了。”

    “哦?”

    “我知道你武功不弱,对你的武功路数,我一无所知。”楚欢苦笑道:“我武功很有可能远不及你,对朝雾峰又没有你熟悉,如果不能小心应对,我只怕会沦为你的阶下之囚,这……当然不是我想看到的。”

    鬼老嘿嘿笑道:“你至少是一个诚实的人,你知道自己的武功不如我,这是有自知之明。”

    楚欢颔首道:“其实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我只能骗你,说我已经在这里施毒,而且是恐怖的尸虫毒……!”摇了摇头,叹道:“其实这世上有没有尸虫毒,我根本不清楚,即使有,我也从未见过,我给你瞧的,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尸虫!”

    鬼老眼中本来带着笑意,此时却已经是身体一震,眼眸子中竟现出吃惊之色。

第八八八章 幽灵缠身

    楚欢似乎已经看出鬼老眼中的吃惊,含笑问道:“阁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鬼老拳头握起,他的身形矮小,拳头也不大,但是拳头握起,却也是结实有力,双眸生寒,盯着楚欢的眼睛,“你没有施毒?”

    “想要施毒,哪里有那么容易。”楚欢叹道:“我当然也听说过,这世间有些用毒高手,手段了得,施毒于无形之中,有时候毒杀了敌人,敌人便是死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对那样的用毒高手,我一直心存敬畏,只可惜……那样的用毒高手,这世间并不多,我只是世间俗夫,又哪里有那等厉害的施毒功夫。”眨了眨眼睛,故作惊讶道:“阁下难道真的相信我在这里施了尸虫毒?”

    鬼老瞳孔收缩,声音也有些变了:“那……那我刚才服下的……那是什么?”

    楚欢苦笑道:“我劝告过你,那是毒药,你却当做耳边风。我不是有意害你,提醒再三,不能服用,可是你……!”目光瞅向地面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瓶子,叹道:“其实我并不喜欢用毒,但是我确实认识神衣卫的人,他也确实送了我毒药,别人的一番好意,我总不能扔掉,所以一直带在身上……!”

    鬼老眼中已经显出杀机,抬起手,指着楚欢,厉声道:“你……你敢戏弄我?你……你竟然让我上了你的当?”

    楚欢见得鬼老有暴起的迹象,小心戒备,往后退了两步,肃然道:“我并不喜欢骗人,可是你先欺骗我,冒充鬼老,所以我也和你开了个玩笑,骗你我施了尸虫毒,但是我心中并不想害你,所以你抢夺毒药,我就是害怕你服用下去,拼命想夺回来,只可惜我本事不如你,劝你,你也不听,所以……现在,你是真的中毒了!”

    “楚欢,你……你竟然让我上了你的当?”鬼老已经愤怒,“我如此聪明,你却戏弄我的智慧,这无法原谅……!”他陡然间将自己身上的粗布灰袍扯开,立时现出一身碧色的衣裳来,那衣裳是按照他的身材所制,此时楚欢终于看清楚,这人竟果真是一个侏儒,双腿矮小,小腹微微凸起,乍一看去,似乎是小猴子,又似乎是一只大蛤蟆。

    鬼老愤怒之下,甚至已经扯开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十分丑陋的脸庞,他的面部轮廓,明显不是中原人,鼻子如同鹰勾,鼻梁高挺,颧骨微高,眼眶向下陷进去,嘴唇外翻,颇为难看,此时这张丑陋的脸上满是愤怒之色,楚欢正惊讶于此人的相貌,侏儒却已经如同流星一般,从石雕肩头飞扑而下,直往楚欢抓过来。

    楚欢先前见识过此人的身形,且不说他手头上的功夫如何,只那宛若鬼魅一般的轻功就已经十分了得,不敢掉以轻心,身体迅速后退,前来朝雾峰之前,为了表示对鬼老的尊敬,楚欢已经将血饮刀解下留在了对岸,此时手无寸铁,却已经是三指呈刀,正是极乐刀。

    侏儒速度当真了得,楚欢后退之际,侏儒已经扑到面前,双目射出怨毒的光芒,右手的食指探出,往楚欢喉咙点过来。

    楚欢电光火石间却也是看的清楚,这侏儒的右手食指,竟是色泽金黄,那指甲又长又尖,竟是隐隐泛着金光。

    楚欢知道这根手指必然是大有问题,不明情况下,不敢硬接,极乐刀自下而上,往侏儒的手腕子切了过去。

    那侏儒瞧见楚欢的手形,眼中竟是显出惊骇之色,他的身法极其灵活,双腿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却已经一个后翻,与楚欢拉开数步距离,惊声道:“你……你怎么会极乐刀法?”

    楚欢一怔,眼中顿时显出诧异之色。

    极乐刀法,是罗多传授,在习得这套刀法之前,楚欢非但没有见过,更是听也没有听过,可是此刻这侏儒竟然是一眼就认出这是极乐刀法,楚欢心下吃惊之余,立刻便寻思到,这侏儒很有可能认识罗多,不动声色,冷笑道:“原来你也识得极乐刀法……!”

    侏儒惊声道:“这……这真的是极乐刀法?”他竟是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两步,明知道这祭坛之内并无他人,却还是左右瞧了瞧,竟似乎是害怕什么。

    楚欢见他情形,明白什么,心下更是好奇,侏儒的恐惧,明显不是假装,从他眼中流露出来的恐惧,乃是发自骨子里。

    楚欢当然知道,这侏儒不可能是害怕自己,他害怕的也未必是极乐刀法,真正害怕的,很有可能就是极乐刀法的真正主人,连自己也不清晰底细的罗多。

    侏儒害怕罗多,自然是对罗多有所了解,当下不动声色,冷笑道:“你害怕了?”

    侏儒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他冷冷一笑,道:“他会将极乐刀法传授给你?你……到底是他什么人?”

    “你也知道他?”楚欢淡淡问道。

    侏儒瞅着楚欢的眼睛,似乎想要看透楚欢的心,随即嘿嘿笑起来,道:“楚欢,你以为这是好事?你既然与他有牵扯,想躲开是非也已经不能了。”

    楚欢上前一步,忍不住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事非?”

    侏儒顿了一下,随即发出古怪的笑声:“原来你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告诉你……!”陡然间“哇”的一口,竟是吐出一口鲜血,侏儒神色剧变,抬起手指,在自己身上几处穴道连续点了点,眼中怨毒之色更深,“你……你果然骗了我,那解药……那解药果真是毒药……!”

    楚欢知道毒性已经发作,叹道:“我没有骗你,我告诉过你,这本就是毒药,可是……你不相信我。”再一次往前一步,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你为何会知道极乐刀法?”

    侏儒见楚欢往前靠近,却往后退,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冷笑道:“我是何人,你迟早会知道,因为自今而后,我会像幽灵一样缠在你身边……!”他微皱眉头,手按在腹部,眼角微微抽搐,却还是道:“不要以为……不要以为这种毒药就可以毒死我……也许有人已经告诉过你,只要……只要真言在你手中,除非你死,否则……你永远不得安宁……!”说完,发出尖利的笑声。

    楚欢先是皱眉,随即身体一震,失声道:“大德寺?”厉声道:“你是大德寺毗沙门的人?”

    侏儒只是嘿嘿笑着:“不要急……我不会死……我们……我们会再见……!”他说话之时,渐渐向后退去。

    他虽然武功比之楚欢只强不弱,但是中了楚欢的计策,中毒在身,此时已经不是楚欢的敌手。

    楚欢心中就似乎有一座紧锁的门,门外有各种各样的谜团,只有打开那扇门,才会解开一个个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

    此时这侏儒,就似乎是打开门的钥匙,楚欢又岂容他轻易逃脱,想要稳住他,不动声色道:“你自己解不了毒,我有解药,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可以给你解药……!”说话之间,脚下有悄无声息往侏儒靠近了一些。

    那侏儒嘿嘿直笑,“骗我一次,其错在你,能够骗我两次,那就是我的愚蠢了。我是聪明的人,上过你一次当,从今以后,就不会有第二次……!”他似乎察觉到楚欢想要靠近他的意图,话声落后,转身便走。

    他虽然中毒,但是轻功却没有减弱,身法敏捷,楚欢厉声道:“哪里走!”拼力往侏儒扑过去,只是侏儒的轻功实在是了得,楚欢只见到前面身影闪动,那侏儒已经转进一条石道中,楚欢不想就此放弃,跟着追入进去,这石道不过十多米长,楚欢跟着追出去,却发现已经出了石洞,四下里都是巨岩,几棵青松树在风中摇曳,阳光普照下来,四下里看了看,却哪里还有那侏儒的影子。

    楚欢走到崖边,只见到崖边便是深涧,俯瞰下去,深不见底,雾气缭绕,实在不知道那侏儒从何而走。

    他在崖边站立片刻,忽然间想到,那侏儒既然是冒充鬼老,真正的鬼老,应该还在祭坛这边,当下不再犹豫,转身从那石道返回祭坛之内,祭坛之内其实算得上空旷,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尽收眼底,忽然间想到什么,再次走到先前侏儒呆过的石窟边上,里面昏暗一团,也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忽然想到朝雾峰应该还有两名祭者,立时叫道:“有人吗?这里还有人吗?快来人!”

    他叫了两声,不过片刻,就瞧见自己第一次进入祭坛的石道边上,有一个脑袋往里面探过头来,楚欢瞧见,已经道:“快来,鬼老不见了!”

    那人却是先前迎接楚欢的祭者,在那边往里面瞅了瞅,终于问道:“那……那怪物去了哪里?”

    楚欢知道他所说的怪物定是那来历不明的侏儒,道:“怪物已经跑了,可是鬼老也没了踪迹,你可知道鬼老在何处?”

    那人听说“怪物”已经跑了,本来紧张的脸上这才和缓一些,进了祭坛来,心有余悸道:“那怪物一大早突然来了这里,抓住了鬼老,我们两个与他打斗,却不是他对手,反被他……反被他杀死了一人,他抓住鬼老,让我听他吩咐……!”顿了顿,又道:“他好像知道你今日要来,让我在石梁边等候,只要你们过来,便让你一人前来朝雾峰……!”

第八八九章 食言断指

        楚欢这才明白,侏儒显然是早就明白自己会前来朝雾峰,知道自己往朝雾峰赶来,所以提前一步抵达,挟持了鬼老,扮成鬼老在此等候。

    侏儒的目的,楚欢自然也已经十分清楚,他显然就是等着从自己口中得知镇魔真言。

    那侏儒看来对自己已经十分了解,甚至清楚自己前来找寻鬼老,就是为了镇魔真言之事,侏儒声称如影随形,楚欢倒没有不相信,如果侏儒真是毗沙门千里迢迢派过来的人,那么侏儒显然一直在暗中注意着自己的动向。

    被这样一个幽魂一样的家伙盯着后脊梁,楚欢心下也是有些毛发。

    “你知道鬼老现在在哪里?”楚欢皱眉问道:“那怪物抓住鬼老之后,将鬼老关在何处?”

    那祭者已经冲着石窟指了指,问道:“我是否可以进去看一看?”

    楚欢点头,祭者显然十分牵挂鬼老的安危,楚欢答应,他便立刻窜进石窟之中,很快,就听得祭者声音道:“在这里!”随即便见到祭者从石窟之中抱出一个人来。

    楚欢见到那祭者抱出来的人,身披灰布粗麻长袍,双手双脚竟是被绑住,就连嘴巴也被封堵住,祭者抱出那人,迅速解开了绳子,将塞在那人口中的麻布拉出来,这才紧张道:“鬼老,你没事吧?”

    鬼老看上去年过五旬,相貌平常,从地上站起身来,竟是朝着楚欢合十道:“多谢相救之恩!”

    楚欢知道眼前这人十有**便是真正的鬼老,合十道:“不敢不敢,鬼老无恙吧?”

    鬼老虽然刚遭大难,但是却气定神闲,摇了摇头,开门见山问道:“你找寻我,是为了求佛经译文?”

    楚欢点点头。

    鬼老挥手,示意祭者退下,等祭者离开,鬼老才与楚欢面对面站定,道:“他为了你的经文,煞费心机,你那篇佛经,一定很重要。”

    楚欢心叹鬼老果然聪明,一下子便知道前因后果,想来虽然被侏儒绑在石窟之内,封住了口,但是耳朵却还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动静和对话。

    楚欢肃然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这篇经文是否重要,我甚至不知道这篇经文的意思。”

    鬼老摇头道:“你对鬼方有恩,也救了我,为了表示谢意,我可以帮你翻译经文的前三句,后面的译文,恕我无能为力!”

    楚欢一怔,奇道:“这是为何?”

    “那人的本事,你比我更清楚。”鬼老轻叹道:“他为了这篇经文,自西域而来,更是来到了朝雾峰,你这篇经文,已经为鬼方带来灾祸!”

    楚欢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鬼老双眸凝视着楚欢,“我不知道这篇经文对你是否重要,但是对他们一定很重要,他们也会不惜一切手段,从你身上得到这篇经文。如果我将这篇经文悉数翻译给你,也就等若我也知道了这篇经文,有些时候,知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

    楚欢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鬼老确实是个很有智慧的人。

    “你是鬼方的恩人,我也不能让你白来一次。”鬼老正sè道:“所以我可以为你译出经文的前三句,也算是对你的报答。”

    楚欢想了想,终于将经文的第一句说了出来。

    鬼老听完第一句,目光变得古怪起来,看着楚欢,沉吟许久,终于问道:“你是出家人?”

    楚欢一怔,随即摇头笑道:“并无出家!”

    “那你叫什么名字?”

    “楚欢!”

    “你叫楚欢?”鬼老上下打量楚欢几眼,似乎是要确定什么,“你确定你的名字是叫楚欢?”

    楚欢点头,鬼老叹了口气,抬手作出一个请势,带着几分歉意道:“既是如此,那么请恕我一句也不能为你翻译!”

    楚欢诧异道:“这从何说起?鬼老,你不是说可以助我翻译三句吗?”

    鬼老摇头,眼中显出愧疚之sè,“我食言而肥,实在对不住!”他走到祭坛边上,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竟是将自己的右手放在石壁上,五指张开,楚欢正不知鬼老想要做什么,却见到鬼老已经抓住石头狠狠砸在了自己的中指之上,听得喀嚓一声响,中指血肉模糊,竟已经是皮开肉绽,指骨碎裂。

    楚欢大吃一惊,失声道:“鬼老,你……!”往前过去,鬼老手指鲜血淋漓,却抬起另一只手,伸手止住楚欢,摇头道:“这是我食言的惩罚,你的经文,我不能翻译,真是对不起。”他竟是不顾自己手指的伤势,抬手道:“此处孤寂冷清,不是什么好地方,请回吧!”

    楚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鬼老目光坚定,明显是一副送客之态,楚欢犹豫了一下,终是合十一礼,缓缓退出。

    他不知道鬼老缘何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鬼老受鬼方人敬畏,德高望重,他但凡出口之言,必然是深思熟虑,绝不会轻易食言,他都已经答应要翻译三句经文,按照常理,绝不会反悔,可是连一句经文都不曾翻译,竟自断中指,这让楚欢大为惊诧,他实在想不通,是怎样的经文,让鬼老宁可断指,也不愿意翻译一句。

    这镇魔真言,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朝雾峰冷冷清清,楚欢知道鬼老既然已经断指,那么自己在朝雾峰也得不到其他的东西,只能顺着石梁回到对岸。

    赫溪谷等人在这边都已经等了许久,见到楚欢安然无恙回来,都是欢喜,他们当然不知道祭坛之内发生的事情,楚欢想了想,终究没有对众人陈说。

    除了赫溪谷,无人知道楚欢是为了译文才前来朝雾峰,众人自然也不敢询问楚欢为何前来,收拾一番,便即整队回返。

    昨rì是半夜前来,今rì返回,却是阳光照shè,所以不到黄昏时分,众人便已经返回了易谷思的寨子。

    比之先前,寨子里的气氛也就完全不同,易谷思吩咐族人设宴,将最好的酒食全都搬出来,此外更是通知邻近的洞主,速来赴宴。

    赫溪谷当然知道楚欢此行大祁蒙山的目的,乃是为了清点户籍,给予鬼方安顿,所以宴会之上,鬼方上下便显得十分的热情,楚欢酒量虽是不差,但是觥筹交错间,对方敬酒,也不好不饮,散场之时,却也是有了几分醉意。

    次rì开始,户部司官员便开始清点户籍,易谷思身为洞主,自然是亲自带领户部司官员前往寨子里的各家各户,无论老弱,俱都登记在户册之中,鬼方十六洞,人口加起来不到两万人,十六洞却也是有大有小,赫溪谷虽然是鬼方的鬼主,但是其族人却只能位居第三,而易谷思的族人,恰恰是最多,仅他一洞,便有两千多人。

    楚欢随时最高长官,但是却清闲得很,因为身处易谷思的寨子,所以清点户籍的事务便从这边开始,赫溪谷每rì里陪着楚欢饮酒聊天,空闲之时,楚欢自然少不得修炼《龙象经》和极乐刀。

    清点户籍的事务,也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易谷思的族人分布在秃岩峰各处,并非聚居在一处,有时候清点完一处寨子,便要走上小半天才能赶到另一处宅子,两天过后,仅是统计了一半人口,楚欢本以为要在大祁蒙山待上大半个月,只是这rì正在与赫溪谷谈说鬼方自制的几种草药,却听得有人禀报:“太原城派人前来拜见楚大人,说是有急事求见。”

    所谓太原城来的人,实际上并不是太原人,而是自太原出发,由禁卫军统制方世豪带着二十多名禁卫军亲自护送前来。

    这位信使,是从京城而来,楚欢并不认识,但是信使带来的旨意,却是异常的清晰。

    旨意中吩咐楚欢将手头上的事务尽数移交,立刻返回京城,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言语,楚欢心下有些奇怪,不知道朝廷为何如此心急火燎宣召自己回京。

    只是他在安邑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留下来实际上也并无太多的心情,素娘等人还在京中,从京城离开,现在都已经数月有余,也确实想着回京。

    倒是赫溪谷得知楚欢要离开,却是有些舍不得,一番痛饮,楚欢离开之时,更是送出十余里地,这才依依不舍。

    楚欢在轩辕胜才等人的护送下回到太原,太原这边似乎已经知道楚欢要返回京城,袁崇尚对楚欢的开脱之恩也是记在心中,楚欢前往大祁蒙山之时,黄天易等一干人犯都被押送到刑场砍了脑袋,更是悬挂示众,楚欢离开太原城的时候,兀自看到城门楼上高高悬挂的人头。

    楚欢看着那人头,却不知道黄天易的结束,是否就代表着安邑的太平。

    袁崇尚率领一众官员,亲自将楚欢送到了枫林渡码头,这里早已经备好了船只,楚欢自水路前往云山府,折而向南走陆路返京。

    从枫林渡登船,想到一年多前在此,自己只是一个落魄的游子,登船之时,甚至被船夫驱赶,今时不同往rì,一年前的落魄游子,如今俨然是朝廷重臣,世间际遇,匪夷所思,却不知道接下来的道路,又将是怎样的一番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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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九零章 庭院霜华已无踪

        楚欢重回洛安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一路行来,倒也算得上是太太平平,不过楚欢却总感觉比起一年前,进京的道路反倒是显得冷清许多,而且有几次都发现行踪诡异的人尾随其后。

    那是寻常的盗匪,楚欢此行回京,安邑大小官员却也是趁机会,托楚欢向皇帝敬献一些贡品,特别是袁崇尚,如今是戴罪立功,所以更是jīng心挑选贡品,托楚欢敬献,除了向皇帝敬献的贡品,安邑大小官员甚至是商人,也都少不得向楚欢送些礼品,聊表寸心。

    其实谁都知晓,抄没黄家的家财,本就是天大的肥缺,楚欢并没有在黄家中饱私囊,只不过那些官员商人送呈的礼品,楚欢倒是来者不拒,贡品加上礼品,装运了数辆马车,马车走过,地上便留下深深的痕迹,对于以打家劫舍的土匪来说,他们当然从马车的痕迹判断出车内货物的贵重,沿途几路土匪都是盯着队伍,蠢蠢yù动,好在近卫军甲胄坚硬,刀枪雪亮,杀气森然,众匪衡量再三,虽然时不时地打探,但终究还是没敢动手。

    除了土匪,楚欢看到更多的却是各地的衙差,挥舞着棍棒,强征赋税,楚欢不知道这是不是朝廷的旨意,他是户部右侍郎,在户部之中,也多次与众人谈及,当前绝不可再增加赋税,引起民怨,否则必然生出更大的事端,他不知道户部尚书马宏是不是真的控制增加赋税,又或者自己所见,只不过是地方官府豪绅背着朝廷盘剥百姓。

    楚欢回到京城的时候,京城地处南边,与北方安邑相比,气候要温暖一些,积雪也早已经笑容,洛安京城一如既往地车水马龙,繁华昌盛。

    轩辕胜才将楚欢安全护送到京城,这趟差事也算是圆满完成,他自己还要回军营向轩辕绍述职,到了京城,楚欢自是不必要人再护送,他身边有仇如血和孙子空,两名骆驼客柳随风和马正也在太原时候便已经汇合。

    柳随风和马正当初跟随楚欢进了潜龙窟,忍辱负重,等到官兵杀到之后,他们在潜龙窟已经颇有些熟悉,趁势鼓动里面的苦力暴然而起,他二人本就有武功底子,虽然参与了厮杀,却也是安然无恙,直等到潜龙窟战事平息,天门道徒作鸟兽散,这才随军返回了太原。

    与轩辕胜才分别之后,楚欢径自往府中去,到得府门前,见到一名家仆正百无聊看地坐在府前的石墩上,似睡非睡,孙子空早已经翻身下马来,上前去,伸手捏着那家仆的耳朵,那仆从并未真睡,耳朵被抓,惊呼起来,怒道:“好大胆子,这里是楚侍郎的府邸,谁敢在这里撒野!”他抓起拳头,便想揍过来,眼角余光却瞧见是孙子空似笑非笑看着自己,这家仆岂能不认识孙子空,吃了一惊,失声道:“孙大哥!”

    孙子空在府中,除了楚欢之外,也就只有白瞎子和狼娃子能够镇住他,他在楚欢面前谦恭异常,但是在府中其他下人面前,那可是素来将自己当成楚欢的徒弟,威风得紧,此时已经骂道:“你这成什么样子,要死不断气,若是被人看见,咱们府邸的威风哪里去了?”

    那家仆不敢说话,楚欢也已经翻身下马来,道:“找人过来,将东西先搬回府里。”那家仆急忙往府里跑去,大声喊道:“老爷回府了,老爷回府了!”

    楚欢扭头瞧见仇如血正在打量府门,笑道:“仇兄,你的住处,我已经想好,府中有一处专门用来练功的院子,院子隔壁还有一件小宅子空着,我派人先收拾一下,你就先住在哪那里,等得了空闲,咱们好好研究一番刀法!”

    仇如血点点头。

    楚欢和仇如血径自进府,外面的贡品和礼物,自然有孙子空和柳随风等人去处理,进了正院,尚未进正厅,楚欢就瞧见一群人迎面而来,当先一人,窄袖青衣,外边套了淡粉sè的小比甲,两束秀发垂在肩后,额前淡梳刘海儿,乌黑的头发,竟是映衬着她的俏脸雪白无比,雪白之中,却又带着红润,那唇角一颗粉sè的小痣,便显得愈加显眼,让这张脸看起来竟是多了一丝儿狐媚的味道,楚欢怔了一下,才看清楚竟然是素娘。

    俗话说的好,人靠衣裳马靠鞍,又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楚欢此时觉得这话当真是至理名言,与离开京城时候相比,这也才三个月的功夫,可是素娘看上去就像换了一个人,至少是在外表上,比之从前,少了许多乡土气息,多了几分妩媚娇艳。

    他忽然想起,自己临走之前,素娘一直跟着薛怀安的夫人学习美容之术,自己更是教了她一种最简单却很有效果的美容方法,看来这姑娘还真是放在心上,比起从前,肌肤显得雪腻水润许多,发髻也比之从前要讲究许多,便是衣着打扮,也增加了几分气质,素娘本就有七分姿sè,如此保养打扮一番,乍一看去,那还真是风情娇艳,当真是好一个大美人儿。

    素娘身边跟着数名女眷,珍妮丝姐妹自然身在其中,见到楚欢,这一对姐妹花脸上也显出欣喜之sè,布兰茜天真烂漫,已经娇声道:“楚,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们不管了。”

    珍妮丝却已经抬手轻轻拍了布兰茜一下,笑嘻嘻道:“他可以丢下我们不管,只怕舍不得夫人!”

    素娘脸上微红,府中上下,如今不管心中是否服气,面上对素娘却都是毕恭毕敬,只是珍妮丝姐妹来到京城时间不久,虽然也开始熟悉中原的礼仪,但是xìng情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改变,偶尔开些玩笑,素娘倒也不以为忤。

    素娘见楚欢正看着自己,心中却还是有些得意,暗想二郎瞧见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她这几个月,与薛夫人走得极近,固然学习如何保养美容,最重要的也是跟随薛夫人学会了诸多贵族女眷所具备的的一些礼仪,其中便包括如何穿着打扮,如何坐立行走等等,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素娘虽然出身贫苦,能够吃苦耐劳,心xìng纯朴,不过对于贵族女眷的生活,终归是充满了羡慕和好奇,虽然骨子里还脱不了乡土气息,但是面上却也被薛夫人调教的有模有样。

    她尽可能让自己走起来显得沉稳一些,到得楚欢面前,心中却还是有些激动,楚欢外出数月,她心中却无时不在牵挂。

    楚欢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倒不觉得如何,可是等到楚欢离开,终rì不见楚欢身影,素娘心中才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离不开这个男人。

    “二……老爷,你……你回来了?”瞧见楚欢盯着自己看,素娘心下有些欢喜,但却更是羞涩,忍不住低下头去,心儿跳得有些厉害,也不知道是久别重逢之后的激动,还是因为被楚欢盯着看,有些害臊。

    楚欢温和一笑,素娘看上去白白嫩嫩,她身形本就丰腴,此时看上去,却更是珠圆玉润,含笑问道:“你们一切可好?”

    素娘“嗯”了一声,楚欢已经笑道:“我走的时候,府里一切都辛苦你了。”

    素娘这才抬头,忙道:“没有,都是……都是杜先生帮衬着,府里一切都很好的。”

    却见从旁边转出一人,拱手道:“大人,你顺利回府,这可是大喜事了。”楚欢瞧过去,却正是白瞎子,见到白瞎子已经下床来,笑问道:“白兄身体康复了?”

    “这多亏夫人照应。”白瞎子笑道:“夫人总派人去找大夫过来给我瞧伤,而且专门给我开小灶,现下已经好了仈jiǔ分,两三个人还能应付的过来,只可惜这次出京,不能跟随在大人身边,实在是……!”显得颇有些遗憾,目光此时却已经落在了仇如血身上。

    仇如血一直戴着斗笠,进府来之后,也是没有摘下,白瞎子瞧见楚欢身边多出这样一个人,颇有些奇怪,楚欢已经含笑介绍道:“这位是仇如血仇兄,rì后是自家兄弟了。”

    仇如血江湖中人,倒是讲究礼数,微抬头,他此时也已经知道素娘是楚欢内眷,先是向素娘拱了拱手,随即又向白瞎子拱了拱手,白瞎子却已经张了张嘴,有些惊讶道:“仇……仇如血?难道是……!”

    他没有说完,楚欢已经微微颔首,示意白瞎子不必多言。

    白瞎子早年也是混过黑道,打家劫舍的事儿也没少干,仇如血的名字,他还当真听说过,知道仇如血在江湖上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却想不到被楚欢收到麾下,惊讶之余,更是钦佩楚欢,忙正儿八经向仇如血拱手行礼。

    孙子空此时已经进院来,向素娘行礼道:“师娘好。”随即向楚欢问道:“师傅,东西都放在何处?”

    “呈给圣上的贡品,就放在西院,派人看守,这两rì就要献上去,其他的货物,交给白兄处理,是了,我准备的那只箱子,你搬到正堂就好。”楚欢吩咐道:“派人去收拾一下练功房旁边的住处,先让仇兄在那里暂住。”

    孙子空答应一声,楚欢这才含笑向素娘道:“素娘,咱们先回厅,好好说话。”

    素娘听得楚欢温言细语,心中一甜,忙点头在前领路,楚欢跟在后面,瞧见素娘的衣裳并不厚,京城的气温并不寒冷,素娘也早就没穿棉衣,窄袖青衣青sè长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出来,行走之时,纤腰扭动,被裙子包裹的浑圆臀儿左右摆动,如同风中的花儿在摇曳生姿,丰满滚圆,很是xìng感。

    众人这才进了大厅,到得厅内,珍妮丝已经道:“楚,你和夫人有话要说,咱们就先出去,不打扰你们。”便让众人都先退下,众丫鬟退下后,珍妮丝姐妹也正要离开,楚欢却已经道:“你们两个先别走,给你们带了礼物。”

    珍妮丝和布兰茜显出欢喜之sè,布兰茜已经问道:“礼物?楚,你还想着给我们带礼物?你真是好人。”

    “不但你们,素娘也有,凌霜也有……咦,怎么不见凌霜,她人呢?”楚欢一屁股坐下去,抬起头,左右看了看,不见凌霜,随口问道。

    素娘和姐妹花立时显出黯然之sè,素娘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道:“她……已经进宫了,你离开不过半个月,她就……被接进宫了!”

    楚欢一怔,猛然想起这档子事,眉头锁起,神情顿时也黯然下来。

第八九一章 腰链

        楚欢回到府中,不管怎么说,见到素娘安然无恙,心情本来也是很好,但是此时却突然意识到莫凌霜已经被齐王瀛仁带进宫去,心中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楚欢打从第一次见到莫凌霜,就感觉到凌霜清雅脱俗,虽然出自风月场所,但是洁身自好,正应了那一句出污泥而不染。

    他对凌霜并无男女之情,但是却从心里对凌霜带着同情,凌霜来到京城,两人也曾单独住在一起一段时间,楚欢一直都是将凌霜当做妹妹看待,打从凌霜第一天进入府邸开始,楚欢就知道她终有一rì会离开,凭心而论,当初如果不是齐王的原因,楚欢和凌霜的命运甚至不会存在交集。

    齐王第一眼瞧见凌霜,便是一见钟情,如果不是齐王,楚欢也就不可能去参加花魁大赛,更不可能想着法子将凌霜救出来。

    楚欢心里承认,当初相救凌霜,并不是看在凌霜的面子上,而是想以解救凌霜,与齐王拉近关系。

    如果不是凌霜被齐王金屋藏娇,藏在楚欢的府邸,楚欢或许早已经忘记了这个女子的存在,但是命运的轨迹却终究是让两个人出现了交集,楚欢虽然在府中一直对凌霜以礼相待,心中一直将其当做妹妹看待,但是这终究也是有了感情。

    他当然知道宫中的险恶,未必比青楼平安,凌霜入宫,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但是他也知道,齐王对凌霜一往情深,自己也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将凌霜留在府中。

    他不知道凌霜在宫中的rì子怎样,但是他相信,凌霜待在楚府,定然要比在宫中快乐许多。

    素娘见到楚欢神情黯然,顿时有些紧张,若是从前,它早已经开口说话,但是如今楚欢在她的眼中,那就是大大的官老爷,身份尊贵,可不能轻易打扰。

    屋内一片死寂,珍妮丝姐妹互相看了看,见素娘不说话,也都不敢说话。

    片刻之后,却见到孙子空抱着一只并不大的红木箱子来到大堂,并没有看到楚欢的脸sè,叫道:“师傅,你说的是这个箱子吧?我给你拿来了。”将那箱子放在了大堂的桌子上,楚欢这才抬起头,见到素娘脸上一副小心翼翼之sè,心想自己刚刚回来,又何必因为自己的情绪让他们不开心,暂时收起黯然心思,显出笑容,起身来,道:“你们猜猜看,我给你们带了什么礼物?”

    素娘见楚欢露出笑容,这才松了口气,美丽的眼睛瞅向那红木箱子,眼中显出好奇之sè,楚欢道也没有卖关子,撤掉封条,打开箱盖子,一时间光芒耀眼,璀璨生辉,三女都是显出惊讶之sè,却见到楚欢已经从里面拉出一条珍珠项链,随手便丢给孙子空,孙子空一怔,好在手脚利索,急忙接住,楚欢已经笑道:“这次你跟着我,也算是立了大功,为师说过要赏你,这串项链你先收着,等到以后娶了媳妇,便当做定情信物送过去,总也是有几分面子的。”

    孙子空拿着珍珠项链,心下当真是狂喜,他虽然从没有拿过这样珍贵的项链,可是却知道这珍珠项链价格不菲,师傅大人出手大方,孙子空兴奋之中带着感激,却还是道:“跟着师傅,有口饭吃就已经很开心,这赏赐,徒儿不敢领受……!”

    楚欢“哦”了一声,笑道:“有觉悟。素娘,子空既然如此识大体,这项链你先收回来……!”

    素娘见到楚欢将这样一串名贵的珍珠项链随手就送给孙子空,心中倒真是有些肉痛,前番薛夫人说过珍珠美容效果最好,素娘只觉得成本太高,并不舍得,这一串珍珠若是拿来美容,可以用上好些时rì,只是楚欢既然送出手,她当然不好说什么,而且想象孙子空跟着楚欢,前后照顾,送些东西倒也是合情合理,此时又听楚欢要收回来,顿时觉得不妥。

    她虽然因为出身贫苦,过惯了苦rì子,生xìng有些吝啬,不过却也知道送出去的东西讨要回来,总是不好,顿时有些为难道:“二……唔,老爷,这……!”

    她以前习惯称呼楚欢为“二郎”,如今身份不同,要称老爷,但总是改不过口来。

    楚欢见素娘表情,心下好笑,又见孙子空有些尴尬,这才冲着孙子空笑骂道:“以后给你东西,你就老老实实收着,这次就算了,下次若再和我来这一套,东西立刻收回。”

    孙子空本在后悔自己这张破嘴假客气,正悲伤项链要被收回,听楚欢这样说,顿时眉开眼笑,楚欢已经笑骂道:“拿了东西,还不滚!”

    孙子空这才转身便走,速度飞快,似乎害怕楚欢真的反悔讨要回去。

    楚欢又从箱子里拿出两串更为璀璨的玛瑙项链,递给珍妮丝二人,一人一串,笑道:“听说这玛瑙是从西域传来,正好送给你们有个念想!”又给了两人每人一副手镯子,乃是一等一的上佳美玉,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这等饰物的,都是欢喜不已,姐妹花也不忸怩,接了过去,欢喜不已。

    楚欢这才看向素娘,道:“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带回来送给你的,我回来时挑选过,那边有一位经营胭脂水粉的商人,特地送了优质的胭脂水粉,我知道你喜欢,所以带回来给你。”

    素娘心中欢喜不已,她已经瞧见红木箱子里还有许多的首饰,数量可不少,想到这里面的东西尽数归自己,心下着实欢喜,却还是道:“谁说我喜欢了……”声音不大,却已经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件东西,那是一条链子,用金线串起来,上面却是缀满了柳叶形的金叶子,金光灿灿,那金叶子薄如蝉翼,每一片金叶子下面,竟然还缀着细圆的珠子,做工jīng致,拿在手中,那金叶子和细珠子随着晃动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宛若乐器,只是这链子比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要大出许多,竟似乎不是挂在脖子上的项链,素娘没有见过这样的饰物,忍不住好奇问道:“二郎,这是什么东西?”

    楚欢瞧了一眼,他之前挑选饰物,也只是觉得这件东西很是奇特,但是做工jīng致,而且还是袁崇尚所赠,所以便挑了给素娘。

    楚欢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来是不寻常的项链,我瞧见有些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很大,估计这也是那般。”想到鬼方人挂在脖子上的项链,可不正是比普通项链大出许多,吊垂在胸口。

    素娘心下好奇,忍不住挂在脖子上,虽然璀璨夺目,但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布兰茜已经捂着嘴笑起来,素娘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取下,布兰茜知道自己失态,急忙道:“夫人,我可不是笑话你,我是笑话楚,他连项链和腰链也分不清楚。”

    “腰链?”

    珍妮丝点头笑道:“不错,这是腰链,你瞧见项链边上有细扣子,若是腰太细,便要扣住几格,卡在腰间,不让它掉下去。”

    素娘眨了眨眼睛,充满求知yù问道:“腰链?难道腰上也可以挂链子?”

    布兰茜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得意道:“那是当然,我们很小的时候,就用过这种腰链子,只是这腰链子可不是出门的时候带在身上,而是跳舞的时候才能用得上。”

    “跳舞?”素娘一愣。

    珍妮丝见素娘茫然不懂,凑近过去,附耳说了几句话,素娘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飞起红霞,面红耳热,有些紧张地看了楚欢一眼,就像手上拿的是火炭,丢到了红木箱子里。

    楚欢有些奇怪,素娘已经道:“我……我让人准备饭菜。”关上红木箱子,抱起来便走,她似乎害怕留在屋内,扭着腰肢快步离去,那红木箱子分量不算轻,但是素娘曾经做过体力活,力气不比普通的弱女子,拿得十分稳妥。

    楚欢见素娘说走就走,又想到她刚才脸红耳热的模样,感到莫名其妙,问道:“珍妮丝,你跟她说了什么?”

    珍妮丝嘻嘻一笑,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腰链的作用。”

    楚欢倒也是有了一些兴趣。坐了下去,问道:“老爷我倒要请教,这腰链到底有什么用途?”

    珍妮丝和布兰茜对视一眼,脸上也有些红晕,只是她们不似中原女子那般忸怩,珍妮丝已经道:“其实这链子最大的用途就是跳舞,跳舞的时候,摆动腰肢,腰链子便会摇摆起来,发出美妙的音乐,伴随着舞蹈的节奏,十分美丽……!”

    楚欢道:“那也没什么,不就是跳舞吗?”

    布兰茜忍不住道:“若是寻常跳舞,自然是十分美丽,不过有些贵族会让……!”顿了顿,瞧了珍妮丝一眼,有些娇羞,没能说下去。

    珍妮丝胆子终究是大一些,还是道:“西域许多贵族会让女人光着身子戴上腰链,只为贵族跳舞,那样……那样就不好了。”

    楚欢顿时明白过来,脑中竟是显出一幅图像,若是素娘一丝不挂,腰间戴着腰链,她身材极好,若是摇动腰肢,摆动丰.臀,那景象必然是香艳无比,也怪不得珍妮丝向素娘耳语,素娘便即脸红心跳立刻离开,看来素娘心中也明白了什么。

第八九二章 女大当嫁

        楚欢见得姐妹花脸上都泛着红晕,忍不住含笑道:“如此说来,那串腰链应该送给你们?”打量两人几眼,叹道:“只可惜你们是两个人,腰链只有一条,也分不匀,回头我再寻寻,帮你们找两条过来。”

    布兰茜撅嘴道:“我们才不需要。”

    珍妮丝想了想,终于轻声问道:“楚,我……我们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楚欢点点头,珍妮丝这才问道:“你说……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回到故乡去?”

    楚欢想了想,才道:“这事我会帮你们留意着。”顿了顿,凝视着珍妮丝,正sè道:“珍妮丝,你们从西梁回来的路上,自己也亲眼见到过,无论是我秦国的西北一带,还是西梁境内,都并不太平。想要前往西域,西北和西梁境内是必经之路,以前还有商路,但是如今商路已经被切断,根本无法顺利通行……!”

    珍妮丝和布兰茜俏脸上都已经显出黯然之sè。

    她们很清楚,洛安京城与她们罗兰帝国,路途已经不是以千里形容,就似乎是在天地的两极,她们也知道楚欢所言是事实,西北之地在秦国境内,楚欢大可以派人送出关,可是进入金古兰大沙漠,进入西梁境内,又将如何?她们甚至不清楚罗兰帝国在什么方位,且不说她们,恐怕连楚欢也无法找到一支护送她们回归故土的队伍。

    她们对于回归故乡,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心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却也明白一个事实,如果没有奇迹的话,她们或许永远也回不了罗兰。

    楚欢见得二女神情黯然,知道她们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心,笑道:“你们也别多想,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们回家。你们在中原,我会尽可能地照顾好你们,不会让你们受委屈……!”想要将气氛弄的轻松一些,靠在椅子上,道:“等到你们再大一些,实在不成,中原也有许多英年才俊,到时候你们若是有瞧上的,和我说一声,我来为你们做主,定给你们找个如意郎君,到时候也会给你们准备丰厚的嫁妆!”

    布兰茜忍不住撇嘴道:“你是让我们嫁给你们中原人?”

    楚欢笑道:“布兰茜小姐难道不喜欢中原的男人?”

    布兰茜微仰着头,道:“前阵子夫人带我们上街去转了一圈,你们中原的男子眼睛都是不怀好意,一点都不懂的礼貌,我才不喜欢他们。”

    珍妮丝也是深有同感,微微颔首,楚欢哈哈笑道:“沙漠之中还有金子藏在里面呢,何况人,真要给你们找如意郎君,总是要jīng挑细选的。”

    布兰茜忍不住道:“可是我看到那么多男人,没有一个比你顺眼,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好。”话一出口,感觉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对劲,珍妮丝也是瞅向她。

    楚欢见她俏脸上一副埋怨的神sè,倒似乎是整个秦国没有好男人,见她一副颇有些委屈的模样,那张本就娇美的雪白脸庞此时更是显得楚楚可人,竟是忍不住调侃道:“布兰茜小姐,你这话的意思,总不会是想要嫁给我吧?”

    布兰茜雪脸泛红,白了楚欢一眼,道:“谁要嫁给你,你想得倒美!”

    珍妮丝眼神却有些闪烁,瞧了布兰茜一眼,终于问道:“楚,你……你说如果布兰茜真的想嫁给你,你……你会娶她吗?”

    楚欢一愣,他本是开玩笑,却没有想到珍妮丝有此一问,布兰茜已经是尖叫一声,叫道:“珍妮丝,你在说什么疯话?要嫁给他?你……!”一跺脚,气呼呼道:“你要想嫁给他,自己嫁去,我才不愿意。”

    楚欢有些尴尬,已经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回头再和你们说话。”急忙离开。

    布兰茜见到楚欢离开,更是怒气冲冲向珍妮丝道:“珍妮丝,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混话,还当着他的面说,谁说过要嫁给他了。”

    珍妮丝幽幽叹道:“你先不要叫嚷,我问你,你觉得我们重回罗兰的可能xìng有多大?”

    布兰茜一怔,沉默一阵,摇了摇头,黯然道:“也许永远也回不去了。”

    “如果回不去,你是否想这样一直到老,然后死去?”珍妮丝苦笑道:“我们要明白一个事实,虽然我们现在很怀恋罗兰,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会对中原也会有感情,难道你不觉得这座府邸里的人们都很友善?”

    布兰茜不知道珍妮丝为什么说这些,但是见到珍妮丝十分严肃,却还是仔细聆听。

    “也许过了几年,我们会安于现状,会开始接受新的环境。”珍妮丝幽幽道:“楚说的不错,当我们无法离开,就只能学会接受,要在中原生活下去,我们是女孩子,就像他们说的,女大当嫁,终归是要嫁人,其实你有一句话并没有说错,放眼大街之上,并没有比得上楚的男人,如果真要找寻归宿,你嫁给他,其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布兰茜微启红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布兰茜,中原虽然很大,但是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个。”珍妮丝凝视着布兰茜那美丽的碧sè眼睛:“所以我希望你过得好,楚不是坏人,我想你跟着他,应该会过得很好。”

    素娘抱着红木箱子回到自己的房中,这红木箱子本就做工jīng致,十分结实,价格不菲,此时就如同是素娘的百宝箱。

    里面确实有诸多昂贵的首饰,特别显眼的便是堆起来的胭脂水粉,包装也是jīng致无比,素娘打开了瞧了瞧,就知道是上等货sè。

    薛夫人有意调教素娘成为贵妇人,所以少不得带着素娘前往一些高档地方,对于贵妇来说,上等的胭脂水粉铺子自然是必到之所,素娘这阵子还真是到过京城诸多有名的胭脂水粉铺子,见识过诸多上等胭脂水粉,已经可以分辨出胭脂水粉的优劣,楚欢带回来的,乃是一等一的货sè,价格昂贵,素娘如获至宝,欢喜不已。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素娘以前没有这条件,如今身份不同,最为紧要的是,薛夫人在素娘耳边灌输了不少东西,特别是提及楚欢的身份,rì后身边会围绕着一大群女人,这让素娘已经生出危机感来,对她来说,楚欢就是她的天,她的唯一,她心里其实真的很害怕楚欢不会在意她,也正因如此,她对自己的外貌也就愈加的注重起来。

    薛夫人可是一再强调,想要让男人喜欢,第一自然是要有漂亮的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第二却是要听男人的话,在素娘的眼中,薛夫人是真正的贵妇人,她经验丰富,所说的必然是至理名言,已经是将薛夫人的话牢记在心中。

    女为悦己者容,素娘一心想要美容保养,那可真正是为了楚欢。

    整理好红木箱子,素娘心头一阵发甜,倒不是因为满箱子的珠宝,而是这一箱子东西,是楚欢特地挑选,从外面带回来,这也让素娘感觉到自己在楚欢心中分量不轻。

    目光落到红木箱子中那条金sè的腰链上,素娘又是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热,此时想到珍妮丝的话,她依然是感到脸红心跳。

    珍妮丝说这种腰链,是女人跳舞给男人看的时候所用,而男人最喜欢看到的,是女人光着身子,在腰间挂着链子跳舞。

    素娘心儿跳得厉害,心想蛮人姑娘就是不同,什么话都敢说,这样羞人答答的话儿也能说出来,在她眼中,兀自弄不清珍妮丝姐妹来自哪里,她只以为除了秦人,其他的都是蛮夷人。

    将那条腰链拉出来,看上去确实jīng致的很,素娘知道这条腰链的贵重,只上面吊坠的金叶子,就要耗费不少金子,虽然金叶子薄若蝉翼,但是腰链拿在手中,却还是有些沉重,素娘想到楚欢当时的反应,也不知道楚欢是不是故意装蒜,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腰链的作用?

    既然是二郎亲自挑选出来,怎可能不知道腰链的作用?他若是知道,为何要装作不知道?又为何要将这种羞人答答的礼物送给自己?

    素娘胡思乱想,脸上发烫,呼吸竟然也急促了不少,本就十分丰满的酥胸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十分壮观,她小心翼翼过去,将门窗关好,这才拿着腰链走到立式铜镜边上,对着铜镜子看着自己,镜子里的女人身形丰腴,胸脯高耸,腰肢却细,素娘对自己的身材如今倒是有了自信,薛夫人几次都说过,素娘的身材珠圆玉润,是男人都喜欢,素娘一直都是暗自得意,她忍不住将那条腰链挂在腰间,这腰链竟似乎是为她定制,刚好挂在腰间而不下坠,被那丰隆的臀儿托起,一时间腰间金光灿灿,素娘转了一个圈子,那腰链便清脆作响,悦耳动听。

    “这样也挺好看,为何要脱掉衣裳?”素娘瞧着铜镜内的自己,忍不住低声嘀咕:“难道脱光了衣裳,会更加好看?”

第八九三章 战士与刺客

    素娘正在想入非非,忽听得外面传来声音:“素娘,你在屋里吗?”

    素娘吓了一跳,她已经听出是楚欢的声音,心惊胆战,一时间甚至忘记自己已经拴上了门,只怕楚欢闯进来看到自己这幅模样。

    她手忙脚乱将腰链收好,答应一声:“在呢,你等一下。”关好红木箱子,然后在铜镜前整理了一下,这才出了房门,过去打开了门,见到楚欢正在外面,心儿跳得厉害,楚欢见她脸上泛红,眼神飘忽,额头上甚至沁出一丝儿汗水来,不由很是奇怪,问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没有,没……没有!”素娘有些拘束不安,“二郎,你有事吗?”

    楚欢也不说话,径自进了屋内,素娘没有立刻跟上,闭上眼睛,抬手在自己丰满的胸脯轻轻拍了拍,那是要自己平静下来,等她关上门进到屋内,只见到楚欢正坐在桌边,正在给自己倒茶,素娘急忙上前去,抢过茶壶,道:“我来我来。”

    楚欢任她将茶壶拿过去,等甄满茶,这才抿了一口,见到素娘小心翼翼站在自己旁边,看上去有些紧张,微微一笑,道:“坐下说话。”

    素娘见到楚欢和颜悦色,也不知道楚欢过来做什么。

    她和楚欢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名,但是暂时却还没有夫妻之实,楚欢也并没有搬到这个院子与素娘住在一起,之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会轻易过来,素娘也知道两人以前毕竟是叔嫂关系,虽然楚李氏做主成了夫妻,但是总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素娘在旁边坐下,她虽然淳朴,却绝非笨女人,见到楚欢虽然带着微笑,但是眼眸子却似乎藏着心事,忍不住轻声问道:“二郎,你……你还是在担心莫姑娘吗?”

    楚欢微一沉吟,终于问道:“素娘,你说……如果我要留住他,她是否就可以不进宫?”

    素娘还从未见过楚欢向自己请教问题,顿时有些受宠若惊,既然是大老爷询问,她自然不敢马虎,想了一下,终于道:“二郎,其实……其实你拦不住的。”

    “哦?”

    “要她入宫的,是齐王。”素娘轻声道:“齐王喜欢她,要她入宫,你又怎能拦住?齐王是皇帝的儿子,你若是……若是阻拦,期望不高兴,皇帝也不高兴……!”她嘴唇动了动,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其实她想说要是得罪了皇帝和齐王,那一定是死路一条,但是这话却是不敢说出来。

    楚欢当然明白素娘的意思,其实他知道于公于私,自己都没有理由阻止,于公,齐王是君,自己是臣,于私,齐王对凌霜一见钟情,自己可没有。

    “她入宫之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楚欢想了想,终于问道。

    素娘终于想起什么,忙道:“你等一下!”过去拿了一双布鞋过来,这布鞋倒也稀松平常,不过上面绣花却是十分漂亮,“二郎,这是凌霜留下来的,是她亲手做的,她说她手艺不好,你不要见笑,还说官靴穿着不舒服,回到府里,穿上这种布鞋会舒适许多……!”素娘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想,“对了,她还说他有你这样的哥哥,是她的福气……!”见得楚欢神色黯然下去,便没敢继续说下去。

    楚欢抬头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素娘想了想,摇头道:“二郎,你可以入宫,还可以见到她的。”

    楚欢叹了口气,道:“只盼她一切都好。”问道:“这里有没有酒?”

    “二郎要喝酒?”

    “给我拿些酒来。”楚欢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多拿些酒!”

    素娘不敢违抗,出了去,过了片刻,已经亲自端着酒菜过来,几样精致的小菜,外加一壶好酒,楚欢皱眉道:“这一壶酒有何用?快些让他们拿两坛过来。”

    素娘见楚欢神情不悦,立时紧张,急忙出去,片刻之后,一名家仆一手抱着一坛子酒进来,放在桌子上,楚欢已经拿过一坛,拍开封泥,抱起酒坛,仰首便饮。

    素娘见楚欢如此,知道楚欢是借酒消愁,只能坐在旁边,楚欢饮了一大口,也不吃菜,看着素娘,道:“你来陪我喝酒。”

    素娘一怔,随即道:“可是……可是我不会……!”

    “少喝一点。”楚欢已经拿起酒壶,斟满酒杯,推给苏娘,“这些日子,府里辛苦你,我敬你。”抱着酒坛子,又是仰首痛饮。

    素娘拿着酒杯,轻轻嘬了一小口,见到楚欢看着自己,竟是不敢违抗,强忍着喝了小半杯,感觉到辛辣无比,顿时脸上发烧,吐着舌头,那样儿即使俏媚。

    楚欢笑了一笑,道:“少喝酒,对身体有益无害。”自顾自饮酒。

    片刻功夫,一坛酒便下肚,楚欢又拍开另一坛,他一口菜也不吃,心情不好,再加上喝急救,已经有了几分醉态,素娘看在眼中,不由心疼,劝道:“二郎,你别喝了,你喝了好多,这样会伤身体的……!”

    楚欢也不理会,饮酒如饮水,素娘又劝,楚欢已经摆手道:“不用……不用劝我,男人……男人醉酒,那是稀松平常……稀松平常的事儿。”他双眼已经有些发红,显然是醉了,“素娘,我知道凌霜不想进宫,可是……我不能阻止,你可知道,我费尽心思来到京城,跟随齐王,为的是什么?”

    素娘茫然,摇摇头。

    楚欢又是一大口,冷笑道:“什么皇帝,什么齐王,他们又算什么,我楚欢又怎能被他们驱使……可是,我现在……!”

    素娘听他口出大逆不道之言,花容失色,看见门窗关好,急忙道:“二郎,你别乱说话,这叫人听去……那可……那可了不得……!”

    楚欢醉意酣然,笑道:“不要怕,无人偷听,若是……若是有人,我就知道,素娘,我……我其实比你想的要厉害……要厉害得多……!”

    素娘从未见楚欢这样子,心里有些害怕,楚欢却是喃喃自语起来:“君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素娘,你知道……你知道战士和刺客之间的区别……区别吗?”

    素娘摇摇头,只怕楚欢说出更大逆不道之言,急道:“二郎,你醉了,我扶你去歇息,你……你别喝了,也别乱说胡话……!”

    楚欢盯着素娘眼睛,道:“战士……战士勇猛厮杀,敌手相见,拔刀出鞘,毫……毫不犹豫……不是敌死,就是……就是我亡……就算杀死敌手,自己……自己也是要付出代价,正所谓……正所谓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可是刺客不同,刺客……刺客是忍耐的高手,他们……他们会等待机会,机会……机会如果不出现,就会一直等待……一直等待,等待着那一击必杀的机会……一击必杀……!”

    素娘听得有些迷糊,不知道楚欢到底想说什么。

    “战士光明磊落,刺客隐忍阴险……其实我很想做战士,可是……可是战士需要敌人,我他娘的……我他娘的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我做不成战士,就只能……就只能做刺客……!”楚欢盯着素娘眼睛,他似乎是将自己心里压抑太久的东西吐诉出来,“我也会等待,等待着我的敌人,等待……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他双眼已经垂下,从安邑返京,一路辛累,回府之后,更无休息,知道凌霜已经进宫,他心情也是不好,再加上片刻之间如同饮水般灌下两坛酒,他此时只感到醉意和倦意同时袭来,眼皮子竟是慢慢垂下去,难以睁开,不由便趴在桌子上。

    素娘见楚欢趴在桌子上不动,忙轻声道:“二郎,二郎,你怎么了?”

    楚欢并不应答,素娘起身来,怜爱道:“你要是歇息,不能在桌子上,待会儿会着凉,你……你起来,我扶你……扶你去歇息……!”

    楚欢似乎听到,含糊不清道:“不用……我这里趴……趴一会儿就好……!”

    素娘叹道:“这不成,来,我扶你先到床上去歇着,我去让人给你做醒酒汤。”犹豫了一下,终是伸手去扶楚欢。

    她力气不小,将楚欢扶起,楚欢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素娘此时也顾不得男女之妨,更何况她本就是楚欢的妻子,肌肤接触根本不违礼制,将楚欢胳膊架起来,扶着他往床边去,却还是觉得楚欢实在有些沉重,咬着牙好不容易扶到床边,却听得楚欢已经咕囔道:“你身上……身上好香……真是好闻……!”

    素娘先是一怔,随即脸上发烧,正要将楚欢放下,楚欢迷迷糊糊瞧见床铺就在前面,身体往下倒去,他手还搭在素娘的肩头,他倒下去不要紧,却已经是将素娘也带到床上,素娘虽然比之普通女子力气要大,可是怎能与楚欢相比,竟是身不由己被带下去,惊骇之间,她的身体已经正面朝下卧在床上,楚欢一条腿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抬起搭在她的腰间,那一条手,还兀自搭在她的肩头,就似是在抱着她。

    素娘心惊胆战,一扭头,却发现楚欢的脸庞近在咫尺,与自己脸庞不到一指之长,口中喷出来的酒气颇有些呛人,只可惜大老爷此时双目却是闭上,素娘咬着红唇,瞪着楚欢的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坚毅的男人气息的脸,素娘从没有与楚欢离得如此之近,更是没有被男人如此抱着,一时间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九四章 好软,好香!

    素娘一动不敢动,虽然楚欢一条腿压在她的腰肢上,让她有些吃力,她却失魂落魄般动也不动一下,只是呆呆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欢脸庞。

    楚欢呼吸均匀,那张脸上还真是显出疲惫之色,素娘等了片刻,见得楚欢并不动弹,似乎已经睡熟,这才小心翼翼抬起手,拉着楚欢的手,绕过自己螓首,将那条手臂拿开,她动作极轻,知道楚欢并不是有意要这样,只是醉后无意而为,拿开楚欢的手,素娘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将楚欢的手拿开之后,素娘很快就没了轻松之感,就好像失去一些什么,呆了一阵,只是楚欢的一条腿还压在她的腰肢上,她正想着用什么法子起身,还没想好,楚欢却已经抬起腿来,拿了开去,素娘急忙翻过身,正要坐起来,谁知道楚欢那条腿又抬起压过来,素娘闪躲不开,她此时转正身体,躺在床上,那条腿顿时便压在她腹间,她忍不住嘟囔一句:“这么重的腿,也不知道怎么长的!”话声未落,大老爷那条被她移开的手臂也已经转过来,素娘目瞪口呆间,一只大手竟然是堪堪搭在了她胸脯上。

    楚欢大手搭在素娘胸脯上时,素娘全身就像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身上泛起一阵极为奇怪的感觉,竟是忍不住去看楚欢,见到楚欢似乎睡的正香。

    素娘虽然与楚大郎有夫妻之名,但是成亲之时,楚大郎就已经躺在病榻之上,两人根本没有任何肌肤之亲,在此之前,可是从无任何男人碰到她的身体,楚欢此时一只手搭在她鼓囊囊的胸脯上,让素娘头一遭生出那种特别的感觉。

    惊恐,害怕,紧张,却还是带着一丝丝的兴奋。

    她正茫然不知所措,就在此时,猛然感觉楚欢的手动了动,素娘惊愕间,竟是感觉到楚欢的大手竟然在自己的胸脯上抓了几下。

    楚欢此时迷迷糊糊,他只感觉鼻尖环绕着一股子极其好闻的香味,他迷糊之间,似乎也知道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他的手随手乱搭,就感觉放在一处软绵绵的地方,就像带着弹性的棉花枕头,那种手感很好,虽然并不清醒,却是情不自禁地用手抓了抓,感受那手感极佳的柔软。

    他甚至也感觉到,自己的腿似乎也搭在一处软绵绵的地方,枕着大腿十分舒服。

    素娘胸脯丰满,黄花闺女,那弹性不是一般的强,她又何曾被人如此亵玩,惊恐之下,几乎要哭出来。

    只是被楚欢抓了几下,她就感觉自己全身似乎都没有了力气,更可恨的是,从小腹间升起一股子热意,那感觉直接冲上胸脯,她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胸脯上的樱桃就那么开始挺立起来。

    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反应,想要抬起手将楚欢的手拿开,可是身边这个男人又不是其他人,他是自己真正的丈夫,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一人有资格如此戏玩自己,那也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有这样的资格了。

    她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便是连耳根也发烫,她知道自己脸上此时一定很红,心儿跳得厉害,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随着急促的呼吸,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楚欢的手在她的胸脯上压着,也随之上下起伏,似乎是感受到这份柔软的美好,楚欢的手安静一下,很快又抓了两下,随即更是在胸脯上移动抚摸起来。

    素娘穿着窄袖青衣,衣裳并不厚实,里面有一层锦制的中衣,在里面就是肚兜了,如今的生活不同从前,从前穿着厚实笨重的衣裳未必暖和,如今轻纱丝锦虽然薄,穿着却暖和,但是如此一来,楚欢虽然隔着几层薄衣衫,素娘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手上的热量。

    素娘甚至都怀疑楚欢是在装睡,因为楚欢的手在胸脯上抚弄几下,竟然已经透过衣衫的缝隙钻进去,直接进入了里面,只有最后一层肚兜挡着,那肚兜是真丝肚兜,薄如蝉翼,楚大老爷的手进去之后,就似乎没有了隔膜,那只大手拢在一只丰硕的乳.房上,楚大老爷此时竟已经是自然而然地揉捏起来。

    那纯属熟练的反应,楚欢呼吸愈加急促,两条腿情不自禁地并拢,她只感觉花生米粒般的乳.尖已经涨起来,樱红的嘴唇张开,陡然间楚欢两根手指已经夹住挺立涨起来的乳.尖,素娘感觉全身像是被电击一样,喉咙间竟是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有些难受,却又有些舒服,素娘憋红了脸,虽然楚欢没有睁开眼睛,素娘却是羞臊无比,自己也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他……他迟早是要摸到这里,这里……这里总归是他要摸的,现在……现在摸就是……反正他是我男人……!”

    脑海之中竟然情不自禁想起薛夫人的教诲来。

    她与薛夫人熟络之后,薛夫人经验丰富,自然教她不少东西,哪怕是一些男女之事,那也是多有提及。

    薛夫人知道素娘与楚欢还没有圆房,而且也从素娘口中断断续续明白了两人从前的关系,薛夫人便教导过素娘,要做夫妻,不能只是名义上的,只有圆了房,才能算真正的夫妻。

    对于圆房,薛夫人更是偷偷告诉过素娘,想要拢住男人的心,第一次圆房实在是重要的很,必须要让男人充分感受到女人的温柔,薛夫人一再强调,圆房之夜,一定要对男人千依百顺,绝不能违逆,以免造成隔阂,只有听话,才能让男人心情愉悦。

    素娘对薛夫人一直很敬佩,她眼中的薛夫人,是个精明有学问的女人,对于薛夫人的传授,她记在心中。

    素娘不知道楚欢今夜会不会与自己圆房,她只是记得,一定要顺从,要听话,绝不能惹楚大老爷不开心,即使楚欢有几下揉捏的重了一些,素娘有些疼痛,却也不敢发出声音,她丰腴的身体已经轻轻颤抖起来,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握起拳头,感觉到手心中湿漉漉的,显然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

    忽然间,楚欢的手停止了动作,素娘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她也不敢睁开眼睛,小片刻之后,楚欢的手只是将她的柔软拢在手中,一直不动弹,素娘正想睁开眼睛,忽地感觉到身体一重,一惊之下,不由睁开眼睛,却发现楚欢竟然已经翻身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素娘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却听得楚欢含糊不清道:“好香……好软……!”他的头竟然已经枕在了素娘的胸口。

    楚欢迷迷糊糊之中,感觉到自己身下柔软无比,自己从前似乎从没有睡过这样柔软舒适的床,额头下的枕头,软绵绵的,而且那股子香味更加的浓郁,忽然间耳边传来一个柔软却又怯生生的声音,“二郎,你……你压着我了,我……我呼吸不过来……!”

    楚欢一开始还没感觉什么,但是很快就回过神来,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抬头看了一下,就看到了一张雪白娇美的脸庞,那张俏脸此时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香腮之上,满是汗水,楚欢呆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是漂亮,特别是嘴角边的那可美人痣,让眼前这张脸增添一股子媚意,大老爷两只手臂支在床上,身体微微起来一些,拉开了一些距离,似乎想要看清楚身下是谁,却见到素娘那一双迷人的眼睛也正看着自己,两只小手握着拳头已经横在自己的胸前,睫毛闪动,楚楚可怜。

    身下的娇躯香软无比,楚欢酒意未去,只觉得身上发热,素娘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竟是让楚欢觉得十分有趣,他见到素娘双臂横在胸前,似乎在挡着什么,忍不住皱着眉头,带着醉意道:“手拿开!”

    素娘见楚欢脸上显出不悦之色,不敢违抗,可怜兮兮地拿开手,那丰满的胸脯近在眼前,方才楚欢折腾了一阵,已经有些散乱,楚欢盯着素娘的脸看了一阵,似乎是自言自语般的道:“这是素娘,嗯,是我娶过门的老婆,可以碰……!”

    看着素娘那娇中带媚的脸孔,楚欢却是感觉到小腹间有一股热流涌起,他练武之人,即使疲倦,依然是有精力,压在素娘香香软软的身子上,酒意在身,已经有了很大的反应,素娘已经感觉有东西似乎正在慢慢顶着自己的小腹,她虽然是黄花闺女,但是年纪不小,熟透了的身子,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脸上发烧,忍不住扭了一些腰肢,楚欢已经皱眉道:“不许动!”

    素娘心下一紧,不敢再动,呼吸却是急促无比,楚欢见得她丰满的胸脯起伏,只是隔着衣衫看不真切,热意上涌,道:“衣服拉开,我看不到……!”

    素娘一时间没听明白,小心翼翼问道:“拉开……拉开哪里?”

    楚欢目光落在素娘胸口,也不说话,素娘一愣,立刻明白过来,咬着红唇,两只小拳头发抖,此时不但手心,连手背上也都是香汗,楚欢说的太直接,竟是让她自己拉开衣襟,她终是黄花闺女,羞臊得紧,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听话。

第八九五章 调教

    酒让人乱性,自古至今皆是如此,楚欢此时身上发烫,他瞧清楚素娘的脸,那怯怯的可怜模样更是妩媚诱惑,星眸似闭非闭,他心中有一丝丝感觉不妥,可是意识中却又清楚身下这个女人似乎是可以碰的,身上血气上涌,身下的俊俏小媳妇一副逆来顺受模样,竟是让楚大老爷感到一阵刺激,重复了一遍:“拉开……!”

    或许心底深处,本就对素娘有一股子恶趣味,喜欢看到她可怜兮兮顺从的模样,素娘胸口壮观巍峨起伏的胸脯,却是让楚欢充满激动,他本也可以伸手便将衣服扯开,一窥其中的春光,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想看到身下的小媳妇自己将衣襟撕开,若是没有饮酒,或许楚欢绝不会如此,但是此时头脑发热,竟是敢去做清醒时候不会做的事情。

    素娘听楚欢再一声吩咐,身体颤抖一下,两只小拳头紧了一下,却终是慢慢松开,手心里满是汗水,有些发抖抬起,拿到胸前,她眼睛看似闭着,实际上却留了一条缝隙,眼角缝隙瞅了楚欢一下,只见到楚欢正定在自己脸上,顿时不敢看,立刻闭紧,两只小手已经抓住了自己胸口两边衣襟,犹豫了一下,终是将窄袖青衣衣襟拉开,随即两只手又抓到里面的中衣,不敢睁开眼,却还是小心翼翼声音发抖问道:“这……这还要拉……拉开吗?”

    楚欢鼻中发出“嗯”的声音,素娘心中紧张无比,却又叹了口气,暗想便是再害怕也无济于事,身为人妻,这一关也是难免的,虽是如此,紧张惶恐之中,小心肝却又带着一丝儿期盼,不知道待会儿大老爷会如何亵玩自己。

    她颤抖的双手将中衣扯开之后,里面便露出了乳白色的肚兜,她胸脯本就丰满,刚被楚欢又亵玩片刻,早已经是涨起,比平常自然显得更是丰满许多,那乳白的的肚兜被高高撑起,如同两座小山,里面便飘出一阵女人的体香味,楚欢喉咙蠕动了一下,素娘此时就只有一条肚兜挡着胸口,俏脸上早已经如同火烧云,,桃花盛开,再一次小心翼翼问道:“是不是……是不是可以了?”

    楚欢此时终是探出手,拉着肚兜下面,用力往下扯了一下,那一对饱满雪白的峰峦顿时便生生弹出来,不安地暴露在空气之中。

    素娘“呀”地叫了一声,条件反射般将两条手臂挡在胸前,失声道:“二……二郎,你……你要做什么?”

    她知道楚欢要做什么,但是当胸脯真的弹出来,惊恐之心达到极点,竟是情不自禁失声。

    “叫老爷!”楚欢恶趣味地看着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的素娘,方才惊鸿一瞥,他已经瞥见素娘那一对雪白如玉的胸脯,只是瞬间被素娘双臂挡住,不过饱满的雪肉却还是从双臂间溢出来,见到她俏脸上怯生生的惊恐模样,楚欢一时间感到十分刺激,想到往日里有些撒野的小媳妇柔弱紧张的样子,楚欢感觉自己心中有残暴的恶魔生出来,似乎身下这小媳妇越是惊恐就越有趣,有一种极为邪恶的快感。

    素娘看到楚欢因为醉酒有些泛红的眼睛,那眼睛光芒闪烁,就像一头老虎,似乎随时都要将自己吞下去,她两条腿此时夹得极紧,但小腹间那硬邦邦的东西盯得她小腹处一阵发热,苦着脸道:“老……老爷……!”

    楚欢满意笑了笑,命令式的口吻道:“手拿开!”

    素娘犹豫了一下,终是转过脸去,将两条手臂慢慢拿开,楚欢眼前陡然白的炫目,那一对形状宛若桃子般的丰满胸脯显露出来,虽然是躺着,但是黄花闺女非同寻常,弹性极佳,两团山峰依然倔强地挺立着,似乎要挽回一些尊严。

    楚欢此时才看清楚,虽然胸脯丰满,但是乳.蒂却是十分的精致,如同黄豆粒般大小,此时已经挺涨起来,粉红娇嫩,颤巍巍暴露在空气中,素娘此时贝齿咬着红唇,云鬓微乱,双目紧闭,脸上潮红一片,两只手重新握着拳头,指甲几乎都要陷入肌肤之中,楚欢已经低下头,轻轻含住乳.蒂,素娘全身一阵痉挛,一阵颤抖,“啊”地一声,诱人的轻吟从她喉咙发出,腰肢已经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楚欢抬起头,问道:“不舒服?”

    “没……没有……!”素娘不敢睁开眼睛,只是怯生生道:“没有不舒服……!”

    楚欢低头看着那一对雪峰,心想平日里看着小娘们,身材就前凸后翘,十分丰腴撩人,此时见得庐山真面目,那还真不是盖得,这身材果真是了得。

    素娘的全身一直在颤抖,红唇之中发出急促的呼吸声,高挺白嫩的胸脯也随着她的喘息一起一伏地拨动着,宛若白浪花,十分炫目迷人,天气虽然不热,而且她上身都裸露出来,可是她却因为惊恐紧张已经是满头大汗,额头上,脸颊上,甚至白皙的脖子上,都有香汗珠子流淌,肌肤的肉香和香汗珠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散发出迷人的味道。

    楚欢目光移到素娘的脸上,她几绺青丝贴在脸颊上,被汗黏住,看上去娇美慵懒,那颗美人痣更是让她妩媚妖艳,风情万种,可是这小媳妇的脸上却偏偏是一副任人宰割如同要下地狱般的可怜模样,那一双桃花眼儿紧闭着,楚欢忍不住伸手,捏着素娘娇嫩的下巴,嘴巴凑了过去,亲在素娘的红唇上。

    素娘闭着嘴巴,不敢动弹,楚欢亲了她嘴唇,感觉到她双唇紧闭,不得而入,皱眉道:“张开嘴唇……你知道如何接吻吗?”

    素娘“嗯”了一声,但马上睁开眼睛,道:“不……不知道……!”她不小心睁开眼睛,见到楚欢脸庞与自己近在咫尺,心儿一紧,还要睁开眼睛,楚欢已经命令道:“不许闭上眼睛,看着我……!”

    素娘都要急哭出来,不敢闭眼,可怜巴巴看着楚欢,楚欢已经道:“张开嘴……!”凑到素娘耳边,低语几句,素娘为难道:“我……我不会……!”

    “学一学,试一试就会了。”楚欢轻声道:“不是让你学过吹箫吗?”

    “啊?”素娘桃花般娇媚的眼儿里显出一丝迷茫:“吹箫与……与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教过你,吹箫,要注意唇齿舌的结合,舌头要灵活,你明白了吗?”楚欢认真看着身下的小媳妇,细心调教:“你现在试试看!”

    素娘脸上一片潮红,虽然羞臊无比,可是她也知道闺房之中,男欢女爱不可避免,她没有经历过闺房之事,虽然懵懂间知道一星半点,但是闺房之乐如何具体实施,她却是茫然不知,不过在她看来,楚欢是极厉害的人,如今是朝廷大官,连国事都清楚,那么闺房之事自然更清楚,他说的,那一定是对的,而且薛夫人再三提醒,一定要顺从男人,所以素娘虽然有些不适应,却也不敢违逆,瞧见楚欢脸庞近在咫尺,心中虽然羞涩,却还是轻启红唇,将那小巧的丁香舌儿伸出来一小截子,见楚欢似笑非笑,心下一慌,又收回去。

    楚欢道:“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什么?”

    素娘无可奈何道:“听……听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可是我害怕……!”素娘酥胸起伏,睫毛闪动,怯生生道:“我要是做不好,你……你会不会生气?”

    楚欢道:“慢慢学,只要用心,总能做好的。”

    素娘想了一想,终是再次伸出小丁香舌儿,犹犹豫豫凑上来,舔在楚欢的唇上,她那舌尖刚刚碰上楚欢嘴唇,娇躯便一阵颤抖,已经感觉到楚欢一只手已经抓在她一只雪峰上,随即就感觉到楚欢竟已经将她的丁香舌儿含住,包裹进了嘴中。

    楚欢吸。允着素娘芬香的舌儿,一只手抚摸着滑腻如羊脂却又丰润弹手的酥胸,心中忍不住赞叹,这小媳妇不但身材好,这手感也是很好,酥胸看上去挺拔无比,可是入手却又如同水袋子般柔软弹手,当真是既好看又好用。

    楚欢先含着素娘的舌儿,片刻之后,又吩咐素娘反其道而行之,素娘生涩无比,又不敢违抗,只能勉为其难,不过当初楚欢教她学吹箫,倒也起了一点作用,素娘空闲之时,没有放下学习这门比较高雅的技术,所以小丁香舌儿倒是练的越来越灵活,她若真是放开,那就如同小蛇一般灵活,此时全身紧张紧绷,便显得有些僵硬。

    她感觉到自己胸前的黄豆粒被楚欢用手指夹着揉捏,那种酥麻的感觉从胸脯传遍全身,而小腹处那根东西也是越来越坚硬,素娘小腹间的热意也弥散扩展开去,向下蔓延到两腿,便觉得那里有些难受,两腿紧紧并拢,却似乎还是难以阻止那里的感觉,有些痒痒的,麻麻的,甚至能够感觉开始有些湿润起来,她忍不住扭动腰肢,以此减轻那种难受的感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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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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