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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国色生枭txt下载     国色生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六一章 心有千绪

        布兰茜惊声一叫,迅速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屏风后面的珍妮丝也有些吃惊,但是她听楚欢说话,楚欢的声音一直都是平静淡定,并无任何yín亵的语气,珍妮丝只当楚欢真的是相信布兰茜受了伤,所以在为布兰茜一本正经治伤。

    其实在珍妮丝的心里,楚欢自然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是正人君子,她其实还有些担心,今rì布兰茜的sè诱未必能够成功,原因未必是因为楚欢不喜欢女人,而是因为楚欢是个守礼的谦谦君子,她的心里其实异常的复杂。

    与布兰茜的姐妹之争,珍妮丝自然不甘失败,固然是她无法接受从今以后要尊布兰茜为姐姐,更为紧要的是,她竟是害怕楚欢真的会喜欢男人而不喜欢女人。

    楚欢如果今rì在sè诱之下,真的侵犯布兰茜,珍妮丝自然是赢了,可是她却又不希望楚欢真的是那种容易被sèyù引诱的男人,她心中的楚欢,堂堂正正,是个男子汉,不会轻易被女sè所迷。

    她甚至在想着,如果楚欢真的侵犯了布兰茜,自己是不是该冲出去。

    相比布兰茜,珍妮丝考虑的事情更复杂深远一些,珍妮丝知道,故国遥在万里之外,虽然楚欢几次承诺,一旦有机会,会送她们回归故土,但是她心中很清楚,此生回归故土的可能xìng实在很低,自己和布兰茜,恐怕要终老在中原。

    对于女人来说,第一个要考虑的自然就是终身的归宿问题,这一点,珍妮丝自然也不例外,虽然她与布兰茜为了姐妹之争时常吵架,但是从骨子里,珍妮丝自然是对自己这个双胞胎的姐妹十分的关心,她一直都在为布兰茜考虑着在中原的最终归宿。

    毫无疑问,在珍妮丝的内心深处,如果说有一个男人值得她信任,那就只能是楚欢,她自己心中一直都在想着,如果能将布兰茜交托给楚欢,布兰茜定然是一生幸福,只是这个想法,如今在她看来,却越来越遥远,虽然在罗兰帝国,她们的身份很尊贵,可是在中原,无依无靠,两人只是很普通的弱女子,而楚欢步步高升,如今已经是一道总督,在珍妮丝的眼中,楚欢已经是中原帝国了不起的大人物,布兰茜只是落难异国的弱女子,恐怕已经无法匹配楚欢。

    如果楚欢今rì真的要对布兰茜做些什么,珍妮丝甚至想着自己还是不要出现的好,她来到中原不久,可是也明白,中原女子对贞cāo看的异常重要,一般而言,女人的贞cāo,都是交给自己能够托付一生的人,如果楚欢今rì真的要了布兰茜,她觉得楚欢一定能够对布兰茜的后半生负责。

    屏风之后,珍妮丝心中复杂,千头万绪。

    这边,布兰茜眼眸子中已经显出惊恐之sè,楚欢两根手指已经恶作剧般将布兰茜的小裤褪下,但是眼睛却没有看过去,布兰茜已经伸手去拉住自己的裤腰,似乎是担心将小裤全都褪下去,她此时又羞又恼,扭动腰肢,楚欢却感觉自己的手指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手指,毛茸茸的,他不好去看那里,但是心里已经明白过来,如果不出意外,是布兰茜腿缝间的芳草触碰到了自己的手指。

    “你要做什么?”布兰茜恼道:“放开手!”

    楚欢依然镇定问道:“布兰茜,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布兰茜一怔,不明白楚欢意思,楚欢已经道:“你的腰真的扭伤了?”

    “我……!”布兰茜脸上一红,“当然是……当然是扭伤了,你放手,你……你是大坏蛋……!”

    “如果是真的伤了,就要活血,我说过,你不要胡思乱想,在我的眼中,你现在只是个病人,不是姑娘……!”

    “活血为什么要脱下我的裤子?”

    “因为淤血现在已经通了不少,只要揉揉屁股,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淤血活开。”楚欢肃然道:“我脱下你裤子,是更好为你活血……!”

    “你……你还要揉我屁股?”

    “当然!”

    “不……不要!”布兰茜虽然争强好胜,但是毕竟是姑娘家,固然比中原女子要开放许多,但是被一个男人脱下裤子,终究是羞臊得紧,哪里肯让楚欢再揉自己的屁股,“我……我自己来……!”

    “你确定你自己可以?”

    “可以……你放手!”布兰茜紧紧拉着自己的裤腰,生怕再被楚欢褪下去一点。

    楚欢叹了口气,终于松开手,后退一步,惊鸿一瞥之间,瞧见布兰茜美丽的园臀,甚至瞥见两腿间茂盛的芳草,没有多看到什么,布兰茜已经将裤子迅速拉了上去,回过头来,恨恨瞪了楚欢一眼,楚欢摸了摸鼻子,轻声自语:“果然也是金sè的……!”

    “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楚欢拉过旁边一张椅子,“快些活血吧……!”

    布兰茜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只手塞进裤内,见楚欢盯着自己的臀儿,立刻道:“你转过头去?”

    “我是大夫。”楚欢义正词严道:“你当治病救人是儿戏?我不看着你,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搞错?”

    “你……!”布兰茜无可奈何,扭过头去,一只手在裤内的臀儿上轻轻揉动,她此时如同小母狗一样趴在床上,屁股撅起,一只手在臀儿上揉捏,这场面香艳无比,无论哪个男人瞧见这样一个美人儿做出这样的姿势和动作,都要浴火焚身。

    楚欢也是血肉之躯,只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流动的快了许多,心跳有些快,知道再待下去也是一种煎熬,他只想借此机会好好地整治布兰茜一番,只是这整治来整治去,自己反倒起了一些反应,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忽地站起身来,故意做出错愕的声音道:“咦,珍妮丝,你怎么在那里?”

    布兰茜一愣,珍妮丝在屏风后面正在想些胡乱的事情,楚欢声音突然传到耳朵里,她条件反shè般“啊”了一声,声音出口,就知道事情不好,一时间有些慌乱,布兰茜xìng格有些急,听到珍妮丝发出声音,气恼道:“珍妮丝,她瞧见你了?”

    珍妮丝尴尬无比,从屏风后面出来,楚欢笑道:“咦,你真在这里?”

    珍妮丝头垂的更低,满面通红,布兰茜此时再也装不下去,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还没说话,楚欢已经拍手笑道:“布兰茜,我说过,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伤,你瞧,下床的时候,你动作灵敏,你的腿伤和腰伤都好了吗?”

    布兰茜一怔,顿时也尴尬无比,楚欢见到姐妹花都是尴尬颜sè,不好再让她们难堪,笑道:“好了,伤好了,那就没事了。布兰茜,你记好了,多揉揉屁股,可以活血。”

    布兰茜羞恼得紧,顺手抓起枕头,朝楚欢砸过来,楚欢哈哈一笑,伸手接过,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冲着布兰茜笑道:“布兰茜,你不用猜了,我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人,特别是你这样的美丽姑娘,今rì你输了,如果珍妮丝今rì不在这里,我或许真的要吃了你,哈哈哈……!”

    “你……你怎么知道?”布兰茜惊讶道。

    “这是总督府,我是这里的总督,你觉得我自己府里发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太愚蠢?”楚欢笑眯眯道。

    “你……!”布兰茜美丽的眼睛圆睁着,因为气恼而呼吸急促,饱满酥胸上下起伏,颤微微的双峰顶起衣襟,亮点似乎也凸起,气鼓鼓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装模作样?”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准备诱惑我。”楚欢笑眯眯道:“布兰茜,你的手段还是太弱了……!”摇头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风情欠缺太多,哎……!”展颜一笑,“不过能让你舍得露出屁股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滚!”布兰茜恼羞成怒,楚欢哈哈大笑,大笑声中,已经开门而去。

    “都是你的错。”布兰茜转向珍妮丝,“是你告诉他的吗?他怎么都知道。”

    “当然不是。”珍妮丝立刻道:“我怎么知道他会知道。他说了,他喜欢女人,你输了。”

    “我……!”布兰茜急道:“可是他并没有……!”

    “哎……!”珍妮丝轻叹道:“他也说了,如果我不在这里,他就会……你听到的。”

    布兰茜脸上一红,瞅了房门一眼,才压低声音问道:“你说,如果……如果你真的不在,他……他真的会……真的会对我……!”

    珍妮丝看着布兰茜眼睛,反问道:“那你希望他对你那样?”

    “不希望。”布兰茜看似说的斩钉截铁,但是目光却很快再次瞧向那敞开的房门,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屁股蛋子,眼中泛着奇怪的神sè。

    ……

    ……

    北望楼外,重兵把守。

    今rì是越州知州董世珍的老父亲七十大寿,董世珍早有通知,北望楼今rì不接待任何客人,被董世珍包了场子,专门在这里做寿。

    北望楼楼高三层,越州知州的父亲做大寿,前来参加寿宴的人自然不是少数,城里的士绅官吏,不少都是接到了请柬,专门过来祝寿。

    董世珍事先吩咐过,参加寿宴,只是让老爷子的寿宴热闹一些,任何人都不能送礼,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说笑,但是当第一个前来北望楼参加宴会的客人被搜身之后,众人才知道是真的,按照董世珍的话,所有参加寿宴的客人,不要带进任何东西,只要带进一张嘴就可以。

    为了展现董大人的清廉,所有前来赴宴的客人,都要在北望楼大门前,将备来的贺礼先放在门外,寿宴结束,再自领回去。

    参加宴会的人着实不少,便是连西关七姓也接到了请柬,一开始西关七姓的人倒还在犹豫,但是知道楚欢也会敷衍,西关七姓这才派人前来。

    城中的士绅官吏,无非也分为两派,一派是朱党的人,一派则是楚欢的人,朱党的领袖东方信和董世珍都在,楚欢也亲自赴宴,大家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三层楼,都坐了人,东方信到场的时候,楚欢竟然比他还要早到,楚欢是一道总督,坐在客席最尊贵的位置,身后就是一扇窗户。

    像楚欢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被安在三楼,东方信这一次倒似乎很懂事,来到之后,竟是径自到了楚欢面前,拱手道:“楚总督,今rì董老太爷寿宴,末将定要多敬你几杯。”

第一零六二章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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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欢微笑着端起酒杯,道:“东方将军海量惊人,饮上几杯倒也无妨,但是也仅是几杯而已,本督酒量有限,确实不能陪东方将军畅饮的。”

    “大人自谦了。”东方信靠近一些,含笑道:“前几rì对总督大人多有得罪,总督大人切莫放在心上。”

    “得罪?”楚欢故意问道:“发生了什么?”

    东方信道:“就是那批物资……!”

    不等东方信说完,楚欢已经含笑摆手道:“东方将军若是不提,本督已经忘记了。东方将军,那都是小事,你我都是为朝廷办差,或许在公务上有些摩擦,但是并无四人恩怨,咱们公私分明,当rì本督若有不妥之处,你东方将军也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东方信展颜笑道:“总督大人,凭心而论,东方信佩服的人不多,但是如今对总督大人却是十分佩服,临危不乱,是条好汉子,我就敬重你这样的人。”

    “东方将军过奖了。”楚欢摆手笑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来,将军在这里坐,你我也好饮酒。”

    说完,楚欢指了指自己左首,那里摆了一张案,按照地位,也确实属于东方信的位置。

    东方信点头笑了笑,就在楚欢左首坐了。

    三楼也安排了二三十名宾客,济济一堂,不少人都在闲聊,声音微有些嘈杂,楚欢和东方信在那边低声说话,不少人并没有听到说些什么,只是见到两人面带笑容,看上去似乎相谈甚欢,众人心里都有些疑惑,暗想都说楚欢与东方信势如水火,就在几天前,楚欢更是带人从坤字营夺回大批物资,大折东方信的颜面,为何今rì这两人看上去却显得十分亲密。

    有些了解东方信的人心下也都是暗暗纳闷,需知这东方信自持功劳,傲慢自大,是个眼高于顶的人物,他既然与楚欢势如水火,今rì却能笑脸相谈,实在是大违本xìng。

    三楼的宾客,主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除了年迈的士绅,亦有不少年迈的官吏,今rì是董老太爷大寿,主席位安排在三楼,所以董世珍尽可能地将年迈的士绅官吏安排在三楼。

    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响,人未至,董世珍的声音已经传过来:“多谢多谢,今rì承蒙诸位关照,前来参加家父的寿宴,实在是感激不尽。”

    声音之中,董世珍一身锦袍,已经从楼梯口翩然而出,在场众人不少都起身来,董世珍面带微笑,一双小眼睛眯着,连连向左右还礼,来到楚欢面前,已经躬身拱手道:“总督大人,您大驾光临,家父听闻,实在欢喜。”

    “老太爷如今何在?”楚欢笑道:“我等是要向老太爷祝寿的。”

    “很快就到。”董世珍脸上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家父先前在家中收拾,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些惭愧道:“让诸位久等,实在是过意不去。”

    楚欢哈哈笑道:“今rì是老太爷七十大寿,那是最大的事情,老太爷为大,大家都要等一等!”

    东方信也颔首笑道:“正是如此。”向董世珍道:“先前还以为董大人要在自家府邸办寿宴,却不料来到了这里。”

    董世珍笑道:“东方将军应该知道,这北望楼的清蒸鱼头,是朔泉一绝,家父最爱吃的一道菜,就是这里的清蒸鱼头。本来也想过请大伙儿去寒舍坐一坐,不过家父很少出门,成rì里憋在府中,正好趁这次寿宴,到这里来透透气,清蒸鱼头从这里做出来,那才是最地道的。”

    “不错不错。”东方信摸着粗须道:“清蒸鱼头,我也爱吃。”

    楚欢问道:“东南海鲜西北肉,本督对西北的山野兽肉久仰大名,倒是不知道这边的鱼头也十分出名。”

    董世珍含笑道:“大人有所不知,西北固然多山,但是也有不少河流,特别是咱们越州境内的康湖,里面产有大头鱼,鱼身很小,鱼头却很大,烹饪出来,异常的鲜美。”

    “原来如此。”楚欢笑道:“既是如此,今rì得了老太爷的福荫,我也来尝一尝这清蒸鱼头。”

    “这清蒸鱼头的做法可是复杂得很。”董世珍笑道:“整个西北,能将大头鱼做的鲜美至极的,也只有这北望楼的大厨。”

    “哦?”楚欢奇道:“如此厉害?”

    “待会儿下官将大厨叫过来,向大人详细介绍这道菜。”董世珍微笑道:“大人听他讲解之后,就知道这道菜烹饪起来的复杂了。”

    楚欢点头道:“如此甚好。”

    正在此时,却听得声音道:“老太爷到!”

    三楼众人顿时都起身来,只见到一名丫鬟扶着一位老者出现,老者白发垂鬓,年逾古稀,身上穿着崭新的寿袍,左手被丫鬟搀扶着,右手拄着一根拐杖,董世珍急忙迎上前去,搀扶着董老太爷的右手,众人纷纷向董老太爷拱手行礼,这老太爷看上去有些老眼昏花,人多眼杂,他只是不停点头,在董世珍的搀扶下,坐上了主位。

    董世珍扶着老太爷坐下,众人又是一片道贺声,董世珍走到楼梯口,招手让伙计靠近过来,吩咐开始上菜。

    董老太爷做寿,董世珍宴请宾客,这菜肴自然是极好的,只是片刻间,好酒好菜俱都送上来,董世珍此时坐在楚欢右首,笑道:“大人,最后上来的一道菜,就是清蒸鱼头,下官已经安排好,让这里的大厨亲自为大人端上来!”

    楚欢笑道:“客气客气。”端起酒杯,起身道:“诸位,今rì是老太爷七十大寿,大家聚在一起,实在难得,来,本督提这一杯酒,大家一同想老太爷敬一杯,恭祝老太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宾客俱都端杯而起,敬向老太爷。

    北望楼正门之外,平西将军府的亲兵队长郝通腰间佩刀,神情冷峻,身如标枪,站在北望楼的大门外,左右两边,都是jīng锐的平西将军府护卫,清一sè甲胄在身,腰间佩刀。

    郝通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刀柄,他的部下见怪不怪,谁都知道郝通是东方信的心腹,这人似乎永远都在保持着最高的jǐng惕,很难看到他稍有松懈的时候,而且大家也都知道,郝通的刀快,他的刀一旦拔出来,往往就是见血的时候。

    “你是郝通?”郝通正在全身戒备,身后忽然传来声音,郝通并没有回头,但是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肩膀。

    郝通握刀的手微微动了动,微扭头,身边已经多出一个人来,那人也是一身甲胄,没有戴头盔,年纪很轻,脸上带着笑。

    “我是郝通。”郝通点点头。

    “你知道我是谁?”那人笑盈盈问道,他说话之时,一股酒气喷涌而出,那张脸上,红通通的,任谁看到,都知道这人定然是喝了不少酒。

    郝通点点头,“你是轩辕胜才!”

    那人哈哈一笑,道:“你果然认识我。”

    “轩辕世家,是帝国第一武勋世家,轩辕将军曾经单枪匹马,斩杀右屯卫武勇将军池公度,此事天下尽知。”郝通平静道。

    “我杀的不是什么右屯卫将军,而是一名反贼。”轩辕胜才叹道:“来到西北,我听说了你的名字,你是东方将军身边的卫队长,都说你有一身的好本事,所以我想认识你。”

    “我们已经认识了。”郝通身体动也没有动,“轩辕将军今rì是贵客,还请继续用宴!”

    今rì董老太爷大寿,楚欢固然前来赴宴,轩辕胜才却也是得到了邀请,轩辕胜才的官位未必很高,但是谁都不敢轻视这样的人,他是帝国第一武勋世家的成员,是天下第一神弓轩辕绍的堂弟,这样的人物,无论出现在那里,都会让人刮目相看。

    轩辕胜才被安排在一楼,此时他已经饮了不少酒,看上去已经有了醉意,拉住郝通握刀的手,笑道:“来,你陪我喝几杯。”

    郝通摇头道:“恕我今rì不宜饮酒,公务在身,轩辕将军还请见谅!”

    轩辕胜才眉头皱起,问道:“你是在拒绝我?”

    郝通凝视着轩辕胜才的眼睛,淡定道:“是!”

    轩辕胜才叹了口气,道:“你可知道,我请人喝酒,到现在为止,还从没有被人拒绝,你是第一个拒绝陪我喝酒的人。”

    郝通平静道:“公务在身,还请恕罪!”

    “如果我非要你陪我喝呢?”轩辕胜才锁起眉头,“莫非你看不起我?”

    “将军是第一武勋世家之人,能够认识将军,是我的莫大荣幸。”郝通道:“但是今rì只能拒绝将军的好意,改rì再向将军赔罪!”

    轩辕胜才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我轩辕胜才请人饮酒,从不接受拒绝,今rì,也不能在你这里破例。”

    郝通眼角微微动了动,便在此时,轩辕胜才身后已经有人道:“轩辕将军请你饮酒,是给你面子,你若不饮,就是不给我们面子。”那人是轩辕胜才的部下,此番楚欢赴宴,轩辕胜才也是带了数名近卫武士前来护卫,都是在一楼赴宴。

第一零六三章 乱局

    北望楼三楼上,觥筹交错,众人都是有说有笑,董世珍似乎对楚欢前来十分的欢喜,连连向楚欢敬酒,倒像楚欢是这次寿宴的主角。

    “清蒸鱼头……!”楼梯口响起声音来,只见到一名男子手中托着木盘,木盘之上,放着热气腾腾的清蒸鱼头,董世珍已经起身招手道:“来来来,在这边。”

    那人端着木盘往这边过来,董世珍已经含笑道:“大人,这就是北望楼的招牌菜,清蒸鱼头……!”往那男人道:“你是北望楼的那位大厨?”

    男人点头道:“回大人话,小的是这里的大厨,这清蒸鱼头,是小人亲自烹调!”

    “快端过来让总督大人尝一尝。”董世珍急忙张罗,众人看在眼里,心想以前董世珍和楚欢关系并不好,或许董世珍也觉得不宜与总督针锋相对,所以想借这次寿宴与楚欢搞好关系。

    那人上前来,放下木盘,长形的碗碟之中,放着热气腾腾的清蒸鱼头,香气四溢,特别是那鱼头,几乎占据了整个碗碟,果然不愧大头鱼之名。

    “董大人,今日是老太爷寿宴,这一份鱼头,该敬献给老太爷才是。”楚欢含笑道:“若是这第一份就放在本督这里,倒有些喧宾夺主之嫌了。”

    董世珍忙笑道:“大人客气了,家父得知大人今日亲自赴宴,十分欢喜,换做家父,也是想将这第一份鱼头献给大人。”

    楚欢笑道:“如此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了。”

    董世珍已经向那大厨吩咐道:“总督大人对你这门手艺十分的欣赏,听说这清蒸鱼头,放眼西北,只有你做的最地道?”

    “小的不敢夸大,但是在越州,小的还真的找不出比小的更熟练的厨子。”大厨颇为自信道:“这鱼头,烹调成功,需要七道工序,而且要添加数种佐料……!”伸出手指,指着鱼头,“大人且看,这鱼头的肉质十分的鲜嫩,火候必须掌握到最佳,而且烹调的时间必须严格把关……!”

    楚欢似乎是在仔细聆听,微微颔首。

    董世珍听得大厨在介绍,不动声色之中,已经退后了两步,他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斜向东方信,只见东方信端坐席间,似乎也在仔细聆听,但是他分明瞧见,东方信的眼角在微微抽搐,那眼眸子之中,也隐隐现出异样的神色。

    “咔嚓”一声响。

    众宾客尚没有反应过来,三楼的楼顶却陡然间裂开,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已经从天而降,黑巾面罩,飞扑而下。

    东方信神色一紧,眼中划过喜色,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董世珍已经后退两步,惊声道:“不好,有刺客!”

    几乎同一时间,那名大厨的手已经迅速探出,一根手指点向那鱼头的鱼嘴,鱼嘴张开,他一根手指直接探进了鱼嘴之中。

    临空而下的黑衣刺客,手持利刀,正从楚欢的正上方落下来,楚欢的神色一紧,双眸划过厉色,他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头顶,而是全神贯注盯着那大厨,那大厨的手指探向鱼嘴之时,楚欢一声厉喝,竟似乎早就有了准备,侧身闪躲。

    “咻咻咻咻”!

    那大厨的手指探到鱼嘴中之后,从那鱼头之内,数点寒星直打楚欢,只是楚欢闪躲的速度惊人,而且早有准备,在手指还没有探进鱼嘴之内时,他的身体已经动起来。

    “叮叮叮”数声响,从鱼头之内打出来的寒星,尽数没入了楚欢身后的墙壁之中,那大厨显然也没有料到楚欢竟然早有准备,更没有想到楚欢闪躲的速度竟然是那样迅速,双眸划过惊异之色。

    东方信的目光,并没有注意那大厨,而是第一时间盯住从天而降的黑衣刺客,瞧见那黑衣刺客从楚欢头顶落下,东方信双拳握起,眼眸子之中,带有兴奋之色,只是很快,他眼中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显出吃惊之色。

    他一眼就看出来,从天而降的黑衣刺客,那身影正是赵信,按照原计划,赵信的目标,直取楚欢,可是此时他却发现,赵信并没有进攻楚欢,在楚欢躲过暗器那一瞬间,黑衣刺客已经落在案上,双腿一蹬,借力向前,长刀如电,竟然是直取董世珍。

    东方信一时间愣住,便是那已经后退两步的董世珍脸上也显出惊骇之色。

    赵信的目标不是楚欢,也不是东方信,竟然是董世珍。

    董世珍瞳孔收缩,他本以为一切都在他的布置之中,可是此时他却骇然发现,事情完全在他的掌握之外,他实在闹不明白,赵信这把刀本该是刺向东方信,却为何指向了自己。

    长刀如电,董世珍知道事情不妙,转身便要跑,只是赵信借助桌面之力,快如闪电,董世珍还没有跑出两步,就感觉背脊一凉,长刀已经从他背后刺入,董世珍只感觉到身体一阵剧痛,这把刀锋利无比,低下头时,董世珍已经瞧见刀锋从自己的胸口贯穿而出。

    东方信知道事情出了变故,他一时也想不通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跑到窗口边,厉声高呼:“刺客,抓刺客……!”

    今日是董老太爷寿宴,东方信虽然是武将,但是也没有佩刀赴宴。

    赵信一刀贯穿董世珍,在场众人,除了寥寥几人,当然没有人知道这名刺客就是兵部司主事赵信,楼上虽然亦有二三十人之中,可大都是年纪老迈的宾客,谁也料不到一场寿宴竟然演变成一场血腥的刺杀,不少人已经惊呼着找地方躲起来,唯恐殃及池鱼,四下里顿时乱作一团。

    董老太爷亲眼瞧见董世珍被长刀贯穿身体,抬起手,口中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咕咕”响了两下,一头扑倒在桌面上,满桌的菜肴,乱成一团,只是此刻人心惶恐,就是那搀扶他的小丫鬟也已经惊叫着闪躲到一旁,谁也顾不得这位老太爷。

    北望楼正门处,郝通已经听到顶楼出现变故,更是听到东方信的吼叫声,这是事先约定好的暗号,郝通知道,东方信这是招呼自己赶紧带人上去。

    只是此时轩辕胜才拉住他的胳膊,他竟是脱身不得,反倒是瞧见屋内数名近卫军武士飞奔上楼,心下大急,此时也顾不得轩辕胜才是武勋世家的子弟,厉声道:“撒手。”一甩手,想要挣脱轩辕胜才的手,不过轩辕胜才岂是泛泛之辈,他虽然甩手,却挣脱不了轩辕胜才,轩辕胜才就如同牛皮糖一样,死缠住他,口中带着醉意道:“我瞧得上你,请你喝酒,你却这样待我……怎么,想要动手吗?”

    郝通知道楼上事态紧急,沉声道:“楼上有刺客,都冲上去……!”握刀的手臂被轩辕胜才死死拽住,想要愤而拔刀,可是轩辕胜才另一只手竟是已经扣住了郝通的手脉,轩辕胜才的声音也变的森然起来,双目如冰,寒光乍现,冷声道:“今日若是不陪我饮酒,我看谁敢跨进去一步。”恰好郝通一名手下正要闯进去,轩辕胜才已经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人的腰眼,那人料不到轩辕胜才竟是说动手就动手,猝不及防,“哎哟”叫了一声,被踹翻在地。

    郝通手下一众护卫都是骇然变色,瞬间都是怒目相视,已经有人瞬间拔出刀来,轩辕胜才带着冷笑,面无所惧,此番他带了七八名近卫武士前来,数名武士已经飞奔上楼,却还有两名近卫武士跟在他身边,一左一右,拦住大门,众护卫拔刀之时,两名近卫武士也已经拔刀在手,厉声喝道:“谁敢动手?”

    一楼大厅赴宴的宾客先前都已经瞧见轩辕胜才在这边纠缠郝通,轩辕胜才是轩辕世家子弟,而且是总督身边的部将,而郝通是东方信的亲信卫队长,这两人身份特殊,谁也不敢上前劝阻,众人乐的坐山观虎,等着看一场好戏。

    只是此刻变故丛生,双方人手竟然拔刀相向,不少人已经变了颜色。

    郝通对东方信忠心耿耿,今日大事,想不到竟是被轩辕胜才横里杀出来缠住,他心中只觉得事情古怪,只怕坏了东方信的事情,握刀的手臂被轩辕胜才扣住,再也顾不得其他,另一只手已经握拳朝着轩辕胜才狠狠打过去,厉声喝道:“滚开!”

    他一出拳,轩辕胜才双眉一样,一只手臂抬起,也照着郝通打了过来。

    董世珍被长刀贯穿身体,黑衣刺客赵信瞬间拔刀,董世珍剧痛钻心,摔倒在地,挣扎着扭过身来,瞳孔扩张,看着赵信,不敢置信,拼尽全力抬手指着赵信,“你……!”灵光一现,似乎明白什么,手指转向东方信,眼眸子显出怨毒之色,卯足了最后的力气,嘶声道:“东方……东方信,你……你谋害……谋害我……!”

    东方信瞧见董世珍指着自己,瞳孔收缩起来,厉声道:“董世珍,你……你胡说什么……!”

    董世珍胸口鲜血泊泊直流,张了张嘴,却已经无力说话,手一软,手臂落下,头一歪,再无气息。

第一零六四章 逃逸

    北望楼的变故,让众人惊骇无比,谁能想到,方才还谈笑风生的越州知州董世珍,竟然在顷刻间命丧北望楼。

    北望楼那名化身为大厨的刺客,利用鱼头暗器一击不成,并没有恋战,转身便往一扇窗口跑去,三楼有好几扇窗户都开着,大厨身法敏捷,只是面前身影一闪,一拳照着他面门直打过来,听得楚欢冷厉的声音厉喝道:“哪里走!”

    赵信既杀董世珍,拔出大刀,回首瞧了一眼,只见到东方信正用冷峻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便在此时,听得楼口脚步声响,数名近卫武士已经抢上楼来,赵信转身便走,那边楚欢连出数拳,将那大厨逼退几步,见得近卫武士登楼,已经沉声道:“拿下刺客,一个也跑不了!”

    东方信心中此时即是恼怒又是迷糊,他不知道赵信为何没有刺杀楚欢反而刺杀董世珍,但是心里却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赵信落入楚欢的手中,喊叫一声,“保护总督大人,拿下刺客!”抄起身边的一张案几,照着赵信狠狠地砸了过去。

    赵信抬手就是一拳,将那桌案击裂,抬起一脚,踢飞了桌子,那桌子径自往那几名近卫武士飞过去,挡住那几人的来路。

    他并不去管那名被楚欢缠住的厨子,再次向窗口奔过去,东方信心中知道,赵信没有按照自己的掌控行事,那必然是背叛了自己,今日固然不能让赵信落入楚欢的手中,可是也不能任由赵信就这样逃脱,谁知道此人逃离之后,又要折腾出什么风浪来,心中已经存了杀意,他没有佩戴兵器,却是顺手扯过一条长凳,照着赵信的退路,恨恨地扫了过去。

    赵信看到东方信长凳扫来,并没有继续前冲,反倒是后退几步,轻声纵起,已经踏上支撑楼顶的楼柱子,踩着珠子踏行几步,随即将手中的大刀狠狠插入柱子之中,手臂一弹,那大刀向下弯曲,赵信身体再次一腾,借着大刀的弹力,身体已经弹起,伸手搭在了屋顶的横梁上。

    楚欢见得赵信要逃,双眉一紧,抄手抓过桌上的一只酒壶,往桌角一敲,酒壶碎裂,楚欢手一掷,碎酒壶已经如同暗器般打了出去,赵信此时正要从屋顶的洞口窜出,“铺”的一声,碎酒壶正打在他的左手胳膊上,那酒壶边角锋利,刺入身体,鲜血顿时便从身体内冒出几滴落下来。

    赵信当真不愧是武人出身,确实剽悍,虽然左臂受伤,却还是闷喝一声,手上一用力,身体已经从楼顶破洞而出。

    “追拿刺客!”楚欢厉声喝道,手上却不留情,那厨子想要脱身,却被楚欢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走脱。

    东方信虽然想坐山观虎斗,但是知道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口中大喝道:“总督大人,末将助你!”窜上前去,从后面出拳击向那厨子。

    厨子的身手,还真未必在楚欢之下,但是此刻身在险地,一击不成,知道再杀楚欢已经十分困难,更何况董世珍已经毙命,心里只想着迅速脱身,如此一来,心理就处了下风,如今东方信从后面杀过来,以一敌二,厨子知道想要脱身已经是十分困难。

    东方信和楚欢联手,那厨子连连后退,距离窗口越来越远,四下里那几名近卫武士更是团团围住,刀锋相对,楚欢连出数拳,虎虎生风,厨子后退几步,站住身形,楚欢停下手,冷笑道:“你已经无路可走,还不束手就擒!”

    那厨子脸上肌肉抽搐,亦是冷笑道:“楚欢,今日是你命大,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首。”

    “本督不想和你废话。”楚欢冷冷道:“本督问你,是谁派你前来刺杀本督?”

    “想要杀你的人太多,楚欢,我绝不是最后一个!”刺客冷笑道,说话之间,他的身体陡然向后划过去,速度快极,在身后是一名近卫武士挡住,那近卫武士显然也想不到刺客说话之间就已经动手,而且速度太快,他反应也算极快,抬到欲砍,只是砍到一半,感觉手腕子一紧,那刺客竟然已经探手将他近卫武士的大刀抢过去,随即近卫武士感觉胸口一重,那刺客竟是用肩头狠狠撞在了近卫武士的胸口。

    趁这个当空,那刺客飞一般往楼下冲去,楚欢沉声道:“追!”身轻如燕,在后追上去,东方信在旁瞧见,心下微微吃惊,想不到楚欢的轻功竟然也是极为了得。

    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听到楼上有动静,但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知晓,忽见得一名厨子打扮的家伙手中握着一把大刀,从楼上冲下来,近日赴宴的宾客,为了表示对董老太爷的尊敬,自然都不好配兵刃入内,眼睁睁地看着那刺客出现在二楼,又见到那刺客跑到二楼窗口处,二话不说,已经从窗口跳了下去,楚欢和东方信在后面紧追,那刺客跳下楼,东方信和楚欢也是先后从窗口跳了下去,落到街上,后面立时一群人过来。

    这一群人,却正是先前在正门口僵持不下的郝通和轩辕胜才两伙人。

    “追拿刺客,不要让他跑了!”东方信沉声道。

    郝通双眸一寒,二话不说,飞身追过去,那刺客速度不慢,但是郝通脚下也是如飞,他刚才被轩辕胜才挡着上不了楼,不知道楼上到底发生了一些什么,心里正担心坏了东方信的安排,此时东方信一声令下,只当东方信要自己所杀的人就是前面那刺客,自然是竭尽全力。

    郝通距离刺客不过数步之遥,他握紧刀,忽然间听得耳边“咻”的一声响,一件物事从自己的身边划过去,还没看清楚,却瞧见正在前面飞奔的刺客“哎哟”一声,速度慢下来,跑出几步,竟然是一头栽倒在地上。

    郝通吃了一惊,飞步上前,只见那刺客已经扑倒在地,背心处,一直利箭没入背脊,此时才知道,刚才从自己身边划过去的物事,竟然是一支箭。

    他回过头,见到楚欢一行人正快步过来,轩辕胜才手中却是握着一张弓,毫无疑问,这一支箭却正是轩辕胜才射出。

    轩辕绍被人称为箭神,箭法无双,他这位同族堂弟,箭法却也是了得。

    郝通抬脚将那刺客踢翻过来,却发现那刺客七窍流血,不由一怔,心想一箭射中背心,也不至于七窍流血,但是瞬间就想明白,这刺客中箭倒地,知道无法可逃,恐怕是已经服下了毒药,免得被官兵生擒。

    楚欢走过来,刺客却已经是毒发而亡,他皱起眉头来,问道:“你们可有人认得这刺客?”

    众人都是摇头,东方信道:“既然是刺客,必然不会拍熟面孔。”

    郝通却已经蹲下身子,在那刺客脸上检查了一遍,抬头道:“大人,这人脸上做了一些手脚,恐怕是假冒的厨子。”

    楚欢点点头:“找北望楼的东家审问一番,查查这厨子的底细。”

    东方信已经向郝通吩咐道:“总督大人的吩咐,你速速去办,审问一下北望楼的人,务必查出这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

    楚欢并没有在长街上耽搁,回到北望楼三楼,众人跟着到了楼上,董世珍的尸首谁也不敢动弹,董老太爷还在昏迷之中,楚欢吩咐人先带董老太爷回府,这才疑惑问道:“今日这两名刺客,是冲着董大人和本督前来,本督运气好,有惊无险,可是董大人……!”转视身边的东方信,问道:“东方将军,这董大人到底有什么仇家,对方竟然要下如此毒手?”

    东方信叹道:“董大人为人低调,爱民如子,与同僚相处也素来和睦,末将也实在不知道他与谁结仇?”顿了顿,道:“有没有可能是误杀?”

    “误杀?”

    “是啊。”东方信道:“这两名刺客或许一开始是想谋刺总督大人,但是后来以为那厨子定然能得手,所以另一名刺客才将目标转向了董大人!”

    “也不是没有可能。”楚欢叹道:“可是谁又想杀我?”

    东方信立刻道:“大人来到西关,勤政爱民,如今正在招募训练新兵,要重建禁卫军,谁都知道,禁卫军的建立,是为了剿灭那些乱匪,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帮乱匪趁今日寿宴,布局行刺大人?”

    “很有可能。”楚欢连连点头,“这两名刺客,应该是一伙的,只可惜一个已经服毒自尽,另一个逃脱……!”

    东方信立刻吩咐道:“郝通,立刻将北望楼里里外外再搜查一遍,看看是否还有刺客潜藏其中……全城戒严,封锁城门,总督大人击伤了刺客的左臂,你们好生盘查,务必要将逃脱的刺客捉拿归案。”

    郝通在旁拱手道:“是属下无能,还请大人降罪!”

    楚欢叹道:“事情已经发生,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刺客……董大人是国家重臣,今日却在这里遇害,让人疼惜……轩辕胜才!”

    “属下在!”

    “调动人马,全城搜捕,刺客左臂受伤,找到刺客,立刻逮捕,但有反抗,格杀勿论!”楚欢看着董世珍的尸首,轻叹道:“东方将军,就劳烦你派人先将董大人的尸首收敛!”

    东方信拱手称是。

第一零六五章 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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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信回到将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黑下来,郝通跟在他的身后,进到内厅,没等郝通站稳,东方信回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郝通的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声,郝通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郝通立刻跪倒,“卑职无能!”

    “饭桶!”东方信有些怒不可遏,“你是聋了吗?楼上出了变故,你为何没有带人上楼?”

    “卑职无能!”郝通脸色难看,“卑职一直都在等着大人的信号,但是轩辕胜才突然冒出来,缠住了卑职。”

    “轩辕胜才?”东方信眼中寒光划过,坐了下去,“最紧要的刺客跑了,他绝不能活!”

    “大人说的是?”

    “你可知道本将今日要你杀何人?”东方信握拳道:“轩辕胜才射杀的刺客,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另外一名刺客跑了。”

    郝通一怔,有些糊涂。

    东方信叹了口气,“跑掉的刺客,是赵信!”

    “是他!”郝通一怔,“大人是说,赵信要行刺楚欢?”

    “不错。”东方信点头道:“按照计划,赵信出手刺杀的应该是楚欢,可是……他却杀死了董世珍。”他眼中也满是狐疑之色,问道:“你在北望楼审问,可查到那大厨的底细?”

    “回大人,真正的大厨,被绑起来丢在了北望楼的仓库里。”郝通道:“今日出现在寿宴上的刺客,是有人假扮。”

    “果然如此。”东方信摸着粗须,“北望楼里的人,不知道那刺客的来历?”

    “卑职拷问过,看来他们是真不知道那刺客是如何混进去。”郝通肃然道:“那名刺客……不是将军安排?”

    “不是我。”东方信摇摇头,狐疑道:“难道那是赵信的同党?”随即握拳道:“那刺客化装成大厨,目标直指楚欢,他在鱼头中藏有暗器……!”眼角跳动了两下,似乎是在自语:“楚欢好快的反应,换做是我,只怕已经被暗器所害,那些暗器都打在了墙壁中,我仔细检查过,上面都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郝通点头道:“现场卑职看过,楚欢的反映匪夷所思,那么短的距离,换做是谁,也不可能躲开,是必杀之局,如果不是未卜先知,很难躲过那一击……!”

    “未卜先知?”东方信身体一震,似乎想到什么,“楚欢……当真是早就知道有人要行刺?”他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皱着眉头:“楚欢的反应实在太快……他好像是真的未卜先知……!”

    “大人,我已经派人全城搜找赵信。”郝通低声道:“楚欢的人马,也在满城搜找,绝不能让他们的人先找到赵信。”

    “不错。”东方信冷笑道:“你是否告诉手下人,找到赵信,格杀勿论?”

    “卑职已经吩咐过。”郝通点头道:“赵信已经受伤,左臂是记号,我已经让人留意城中各处的药店和医馆,那些地方并不多,只要赵信出现,那就跑不了。”

    东方信微微颔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询问有似乎是在自语:“赵信该杀的人是楚欢,他为何要杀董世珍?”百思不得其解,正在琢磨的时候,厅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郝通立时起身迎出去,听得外面说了几句,郝通很快进来,禀道:“大人,有人围住了咱们将军府!”

    “什么?”东方信身体一震,霍然起身,怒道:“真他娘的翻了天,谁敢围我将军府?”

    “是总督府的近卫精兵!”郝通沉声道。

    东方信心下一沉。

    他第一反应,就是赵信落到了楚欢的手中,虽说刺杀楚欢是赵信主动请缨,但是最终还是东方信同意,今次谋刺,东方信无论如何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如果赵信落在楚欢的手中,交待幕后主使,那么楚欢自然会带人围过来。

    东方信握起拳头,第一时间问道:“咱们府里有多少人?”心里想着,一旦楚欢真要动手,那就鱼死网破,从这里先突围出去,只要杀出城,调动平西军,干脆就带兵杀进城内,直接宰了楚欢。

    郝通是东方信麾下第一心腹,自然明白东方信的心意,道:“还有二十多人……卑职定当誓死护卫大人的安危。”

    “近卫军来了多少人?”

    “应该不下百人。”郝通道:“前后门都已经围住。”

    东方信眉头紧锁,他在北望楼见识过楚欢的身手,知道楚欢深藏不漏,武功修为只会在自己之上,而且楚欢身边还有个箭法奇佳的轩辕胜才,那也不是好对付的敌手,手头上只有二十多人,当然无法与对手相抗。

    他心里想着赵信落在楚欢的手中,很有可能是赵信出卖了自己,不过又一想,自己虽然谋划了这次刺杀,但是却并没有给赵信留有任何把柄,赵信就算指认自己,空口无凭,自己断然否认,楚欢拿不出证据来,那也不敢将自己怎样。

    他整了整甲胄,出了大门,到得院门外,只见到门外火光冲天,数十名精甲武士一手握刀,一手举着火把,堵在院门之外,轩辕胜才手按佩刀刀柄,当先而立。

    “原来是你们。”东方信没有好脸色,“轩辕胜才,大半夜里,你带兵围困将军府,想要做什么?”

    轩辕胜才显出微笑,“东方将军,实在是打扰了,本来不敢惊扰贵府,只是我们全城搜索,而且得到密保,在北望楼逃脱的那名刺客,如今就在贵府,奉总督大人之命,务必要将刺杀董大人的刺客抓捕归案,所以有所惊扰,东方将军应该不会怪罪吧?”

    东方信尚未说话,旁边已经传来一个声音:“东方将军当然不会怪罪。东方将军与董大人关系融洽,如今董大人遇害,第一个想要将刺客捉拿归案的,就是东方将军,如今既然有刺客的下落,我们要将刺客捉拿归案,东方将军当然不会有异议的。”说话之间,楚欢已经从人群中出来,身旁竟是跟着不少官员,不知何时他竟是将朔泉城内的各司衙门官吏都找寻过来。

    东方信皱起眉头,见楚欢面带笑容,问道:“总督大人是说,行刺董大人的刺客如今在将军府?这……恐怕是误会吧?”

    楚欢摇头笑道:“这倒不是误会,轩辕带人搜找逃脱的那名刺客,那刺客逃脱之时,被击伤了左臂,逃得匆忙,却不知途中有鲜血落下,轩辕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一带,可巧有人瞧见刺客潜入到东方将军的府邸,所以本督下令过来将刺客捉拿归案,那刺客既然刺杀董大人,心狠手辣,凶险的紧,如果真的躲藏在东方将军的府邸,只怕对东方将军也是大大的威胁。”

    “若是刺客真的在将军府,本将自然要将他捉拿归案。”东方信冷笑道:“刺客刺杀了董知州,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东方将军果然豁达。”楚欢微笑道:“轩辕,既然东方将军已经答应,你还不带人进府去搜查,一定要仔细搜找,万不能让刺客逃脱,对了,搜找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损毁了将军府的物件。”

    轩辕胜才拱手称是,也不理会脸色铁青的东方信,带着一干近卫武士如狼似虎地冲进了将军府,东方信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楚欢身旁的官员们则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轩辕胜才领着近卫武士在将军府四下里搜找,东方信使了个眼色,郝通点了点头,带人跟了过去,东方信这才向楚欢道:“总督大人,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一坐,喝杯茶!”

    楚欢笑道:“如此叨扰了。”领着一众官吏,到了将军府正堂,各自落座,东方信令人上茶来,陪坐在楚欢身边,楚欢气定神闲,端杯饮茶,也不说话,东方信眼角抽搐,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到底哪里不对,一时也说不上来。

    一杯茶饮尽,添上了新茶,厅内大小官员都是不说话,只是饮茶,气氛异常的怪异,东方信浑身不自在,不停地扭动身体,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第二杯茶饮尽,正要再添新茶,脚步声响,轩辕胜才已经进了厅来,禀道:“大人,将军府各处都已经仔细搜查,并没有发现刺客的踪迹!”

    东方信嘴角泛起笑意,却听得轩辕胜才话锋一转,“只是还有一处,不方便搜找,郝通说那里是禁地,阻拦我们搜寻,特来向大人请示!”

    东方信刚刚先出的笑意顿时消失,没等楚欢动问,已经率先问道:“还有何处没有搜寻?”

    “郝通说,那是将军夫人敬佛之处!”轩辕胜才道:“是后院的一处小佛堂,屋门紧闭,里面亮着灯火,除了佛堂,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搜寻。”

    东方信道:“贱内可在里面?”

    “郝通叫过夫人,夫人在里面答应,确实在里面。”

    “那么刺客就绝不会在里面。”东方信十分肯定道:“若是刺客闯入,贱内必然已经示警!”

    楚欢起身来,神情严峻,“那倒未必,东方将军,有人瞧见刺客潜入将军府,如今所有地方都已经搜找,不见踪迹,唯独佛堂没有搜寻,如果刺客当真在将军府潜藏,很有可能就在佛堂之内,否则难道他会上天遁地?本督甚至怀疑,尊夫人很有可能被刺客挟持!”

    “总督大人的意思是?”

    “搜找佛堂!”楚欢立刻道:“如果刺客确实不在佛堂,那么目击证人肯定是看走了眼,刺客并不在将军府,否则……刺客定在佛堂!”

第一零六六章 铜佛

    将军府的佛堂,设在后院,这是一处幽静的内院,十分的幽静,甚至没有一个下人在旁边服侍,此时这座佛堂四周已经被团团围住,刀枪出鞘,如果刺客果真在佛堂之内,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楚欢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内院,东方信跟在楚欢身侧,到得内院里,只见到郝通领着几名护卫拦在佛堂正门,神情冷峻。

    佛堂之内,亮着灯火,屋门却是关着。

    “大人,现在只有这里没有搜找。”轩辕胜才禀道:“如果刺客还有藏身之处,就只能是这里了。”

    楚欢瞅了瞅郝通,又转头看了看东方信,东方信知道楚欢意思,此时一众官员都在这里,这佛堂又是最后一处嫌疑之处,如果刺客再行阻止,反倒让对方更加起疑,而且看今日的架势,楚欢是不搜找佛堂就不会罢休,就算不情愿那也没有法子。

    东方信心中对楚欢怨怒无比,但是形势比人强,心里只想着度过这一关,回头再找楚欢算账,而且他倒真不觉得赵信会躲在将军府。

    赵信不是笨人,违背了东方信事先设定的计划,他当然知道后果是怎样,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潜回将军府。

    “末将是武将,为朝廷效命,少不得杀伐之事。”东方信看上去倒还显得很镇定,“末将手底下亡魂无数,贱内为了消除末将的杀气,所以每日都会在佛堂敬佛,为末将消去手中的血腥……这里只有贱内在里面,刺客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抬起手,示意好痛闪开。

    郝通这才带人闪开,东方信上前去,亲自推开了门,当门便是一尊一人高的佛像,那是释迦的铜像,佛像前是供奉香火的香案,香案这边,是一扇蒲团,一名身披黑纱的妇人正跪在蒲团之上,虔诚地礼佛,东方信推门之后,那妇人依然没有回头,镇定无比。

    “小云……!”东方信声音颇为温和,“你在这里可见到什么其他的人?”

    那妇人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回道:“没有,这里只有佛,没有人!”

    东方信回过头,楚欢就在他身边咫尺,“总督大人,佛堂一目可睹,刺客确实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楚欢背负双手,当门而望,扫了几眼,只见到这佛堂还真是十分的简陋,除了香案和那尊铜佛,确实没有多余的累赘物事,微微颔首,皱眉道:“东方将军说的是,刺客似乎真的不在这里……看来是有人造谣生事了。”

    “大人,是否容卑将带人进去找一找。”轩辕胜才在旁道。

    东方信冷笑道:“轩辕胜才,佛堂狭小,一目可睹,还有什么可找的?”

    “东方将军也不用动怒。”楚欢含笑道:“这也是轩辕尽职尽责,为将军府的安危着想。”向轩辕胜才道:“轩辕,这里面确实没有什么人,你若实在不放心,带两个人进去随便看一看,大半夜的,也都早些收兵歇息……东方夫人正在礼佛,万不可惊扰了夫人。”

    东方信心想,你大动干戈,还有什么惊扰不惊扰的,但是这话自然不会说出来,抬手冷笑道:“轩辕胜才,你尽管进去搜,也不用管是否会惊扰贱内,找到刺客要紧,你既说刺客潜入将军府,还希望你真的能找到他。”

    轩辕胜才不理会他的讥嘲,带着几名近卫武士,进到佛堂之内,楚欢此时已经回身笑道:“今夜让大家辛苦了,看来刺客并不在这里,等轩辕出来,大伙儿就都各自回府,本督会继续安排人捉拿逃犯。”向东方信笑道:“东方将军,今日惊扰,事出非常,你可不要见怪。”

    “末将自然不会见怪,只是刺杀董大人的凶手未能捉拿归案,让末将心中不安。”东方信道:“末将也会继续派人搜找刺客,一定要将刺客……!”

    他话声未落,那边已经传来轩辕胜才的声音,“大人!”

    楚欢双眉一紧,扭头看去,只见到轩辕胜才和几名武士都已经握刀在手,眼神犀利,正死死盯着那尊铜佛。

    东方信心下一沉,楚欢探手到腰畔,他的血饮刀佩在腰间,握住了刀柄,轻步过去,轩辕胜才指了指铜佛一处,楚欢瞧过去,却见到那铜佛之上,竟然有一丝血迹。

    楚欢努了努嘴,轩辕胜才一个手势,又有几名近卫武士冲到佛堂之内,众人将那铜佛团团围住,刀锋前指。

    东方夫人本来镇定的脸庞骇然变色,失声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楚欢一抬手,两名武士已经上前拉住东方夫人向外走,东方信脸色剧变,沉声道:“你们好大胆子,为何要动我夫人?”

    他话声刚落,楚欢声音已经极其冷峻地道:“你还不出来?”

    东方信一怔,楚欢已经接着道:“我们知道你躲在铜佛之中,你若不想死,赶紧出来,只要供出幕后真凶,未尝不能活命!”

    不少官员此时已经挤在佛堂门前,探头探脑,向里面张望。

    忽然间,那铜佛里面竟然发出响动,众人更是全神戒备,听得“咔嚓”一声响,铜佛后面陡然打开,却是这铜佛另藏玄机,里面是空心,可以容人藏身,机关打开,一道影子已经从里面窜出来,挥刀便砍,楚欢探身向前,挥刀迎上,“呛”的一声响,火星四溅,随即听得“咔”一声响,那人的大刀与血饮刀触碰,却是瞬间便断成了两截子。

    那人吃了一惊,楚欢不等他反应过来,欺身上前,已经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厉吼一声,手上使力,已经将那人掷了出去,那人身不由己,身体飞出,“砰”的一声,撞在墙上,骨骼碎裂之声响起,随即那人便软软地从墙壁上滑落下来,轩辕胜才长刀已出,已经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这一变故十分突然,电光火石间,甚至许多人都不清楚这刺客是如何冒出来的。

    那人的装束,与北望楼逃脱的那名刺客一模一样,衣裳还来不及换去,而且他左臂已经做了包扎,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左臂必然是受过伤,而从北望楼逃脱的那名刺客,正是被楚欢用茶壶伤了手臂。

    东方信眼角抽搐,东方夫人脸上显出凄苦之色,颤声道:“你们……你们不要伤了他……!”东方信听东方夫人这样说,扭头看了东方夫人一眼,见她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心下更是恼怒,沉声道:“好你个贱人,你敢窝藏刺客?”

    东方夫人瞥了东方信一眼,眼眸子中显出怨恨之色,却并无说话。

    楚欢已经收起血饮刀,盯着那刺客,问道:“你就是在北望楼逃脱的刺客?”

    “就是老子。”那刺客看起来很有骨气,一双眼眸子带着怨恨之色,盯着楚欢眼睛:“只是很可惜,杀死了董世珍,却没能杀死你!”

    “本督与你有何仇怨,为何要行刺本督?”楚欢冷冷盯着那人,“董大人与你又有何仇怨,你为何要行刺他?”

    “你不要多问,一刀杀了我。”刺客骨气十足,“无论你们用什么手段,休想从老子嘴里得到一句话。”

    “果然是条汉子。”楚欢叹了口气,“你到底是什么人?”使了个眼色,轩辕胜才微微颔首,手腕子一转,刀锋挑过,已经将那刺客蒙在脸上的黑巾挑去,顿时便露出真容来,门前已经有不少人拥挤着往里探看,瞧见那刺客真容,已经有人失声道:“是……是赵信……!”

    “啊?果真是赵信!”

    门外一阵骚动,一众官员,谁也想不到,在北望楼行刺董世珍的刺客,竟然是前兵部司主事赵信,不少人都是骇然变色,只觉得匪夷所思。

    “赵信,是你?”楚欢看上去也是吃了一惊,脸色微变,“你不是已经潜逃了吗?”

    刺客赵信冷笑道:“既然潜逃,自然可以回来,老子的大事未了,怎能就这样离开?”

    “赵信,你说,为何要行刺董大人,为何要行刺本督?”

    赵信摇头道:“你不必多问,老子落到这个田地,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绝不皱一下眉头。楚欢,所有事情,都是老子一人谋划,与他人无干,你尽管动手。”

    轩辕胜才突然道:“大人,北望楼行刺,布局周密,动手的时机恰到好处,这绝不可能是赵信所能办到,卑将怀疑,这后面,恐怕另有高人。”

    此言一出,不远处的东方信嘴角抽搐,不少官员的目光竟都是向轩辕胜才瞧了过去。

    东方信与赵信曾有八拜之交,是结义兄弟,虽然后来渐渐疏远,却并无恩断义绝,依然是结义兄弟,这事儿许多人都知道。

    今次赵信竟然行刺董世珍,轩辕胜才声称另有高人策划,众人第一个想到的对象,就是平西将军东方信。

    东方信感觉到众人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割在自己身上,有些心慌,却还是竭力保持镇定,冷笑道:“轩辕胜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轩辕胜才目光投过来,反问道:“东方将军觉得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此次行刺,赵信还有其他同党,东方将军为何如此敏感?”

第一零六七章 指证

    东方信被轩辕胜才反唇相讥,心下恼怒,却也有些心慌,他实在想不到,赵信竟然去而复返,真的潜藏到将军府,甚至躲到了佛堂之中。

    更可恨的是,自己的妻子竟然真的将赵信藏在铜佛之内。

    刚才赵信的面巾被挑开,东方信恨不得立时就将赵信斩杀,但是赵信看起来颇为硬气,东方信心中却是存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与楚欢已经是撕破了脸,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固然想要置楚欢于死地,而楚欢恐怕也放不过自己。

    楚欢最近势头咄咄逼人,东方信早就窝了一肚子火,他已经无心再与楚欢纠缠下去,心中已经是想着召集兵马,强行除掉楚欢。

    只是此时敌众我寡,东方信根本没有机会出城,只盼赵信能够咬紧牙关,今次当场咬住,自己找机会出城,召集兵马,立刻杀进城来。

    他如今形势危险,手握数万兵马,到了这般田地,已经是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

    东方信虽然是武夫出身,但是经的事情不少,粗中有细,知道当下倒也不能针锋相对,声音微微和缓,“大人,这里是佛堂,还请总督大人瞧在末将薄面,不要在这里亵渎神佛,既然刺客已经找到,那么事情总能够水落石出,不如先将他关押起来,然后严加审讯。”

    楚欢走到铜佛之前,向铜佛行了一礼,这才挥手,令轩辕胜才将赵信带出了佛堂,东方信见状,暗暗欢喜,只要楚欢真的将赵信带走,不管赵信回头会不会供出自己,自己却有机会脱身出城,只要出了朔泉城,到得平西军营,楚欢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奈何不了自己。

    只是轩辕胜才将赵信押到院内,楚欢便即抬手,沉声道:“诸位,董大人今日惨死在北望楼,我们心中都是十分的悲痛,如今刺客被擒,本督准备当着大伙儿的面,严加审讯,本督在京中的时候,与刑部的裘部堂有过交流,对于审讯的手段,也是颇有心得的。”

    东方信嘴角抽搐,楚欢却已经看向东方信,询问道:“东方将军,不知尊夫人与赵信从前是否认识?”

    东方信只能硬着头皮道:“认识!”

    “哦?”楚欢饶有兴趣道:“是否此前赵信是兵部司主事,与将军同属帝国官员,有过来往,所以……赵信拜府之时,见过尊夫人?”

    东方信的情况,在场有不少官员都清楚,东方信知道自己要瞒也瞒不住,只能道:“大人为何要询问这些事情?”

    “显而易见,尊夫人有窝藏刺客的嫌疑。”楚欢叹道:“大家都看得清楚,赵信是躲在铜佛之中,如果没有尊夫人的帮忙,他怎能知道铜佛之中可以藏人?尊夫人方才并不在赵信的挟持之下,甚至还在包庇赵信的行踪,所以本督要闹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否则尊夫人为何冒着窝藏逃犯的罪名,帮助赵信?”

    赵信已经厉声道:“这些与她无关!”

    “是否有关,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本督说了算。”楚欢肃然道:“东方将军,本督再问一句,尊夫人与赵信,到底是什么关系?”

    东方信双拳握起,这是他最不愿意谈论的话题,此时楚欢当众询问,他心中怨怒不已,硬邦邦道:“是同乡!”

    “同乡?”

    “不错。”东方信道:“末将出身天山道云州,贱内与赵信,也是云州人……!”

    “原来如此。”楚欢叹道:“如此说来,是尊夫人见到同乡有难,所以出手相助?”

    东方信冷冷看了东方夫人一眼,冷笑道:“妇人愚蠢,公私不分,只因同乡之谊,便犯下如此大罪,一切全凭大人裁决!”

    东方信心中已经是计较已定,无论如何,先撑过今夜再说,只要罪责今夜扯不到自己身上,无论是谁牵连进去,都不要紧,只要楚欢一走,自己即刻找机会出城,到时候领兵杀过来,那时候定要将楚欢的脑袋踏在自己的足下。

    楚欢正色道:“东方将军,尊夫人包庇刺客,罪责不轻,如果真要论罪,恐怕……!”叹了口气。

    “总督大人,东方信为人处事,公私分明。”东方信肃然道:“贱内念及乡亲,包庇刺客,尽管由大人处置就是。”

    东方夫人面无表情,连眼角也没有动一下,赵信眉头锁起,东方信只怕赵信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似是而非递了个眼神,只盼赵信能够理解。

    楚欢转视赵信,问道:“赵信,东方将军的话,想必是没有差错了?你与东方夫人,都是云州人士?是东方夫人念及乡情,这才将你藏身铜佛之中?”

    “不错,我们是老乡,但却并非是她窝藏。”赵信冷笑道:“是我躲进这里,逼迫妇人将我藏进铜佛,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自然不敢抗拒。”

    东方夫人闻言,眼中禁不住划过感激之色。

    “可是你已经牵累她。”楚欢叹道:“你行刺董大人,罪大恶极,死路一条,夫人为你所累,只怕也是罪责难逃……!”

    “与她无关,不要为难她。”赵信厉声道。

    “其实我也很想不牵累夫人,但是今日大伙儿都在这里,一目可睹,本督也不能徇私枉法。”楚欢正色道:“赵信,本督素来不将人逼入绝路,给你一条活路,只要你从实招来,本督当众承诺,只诛元凶,不与你为难,而且也不会牵累夫人,你看如何?”

    赵信嘴唇动了动,并没有说话。

    东方信双拳握起,心中有些惊慌,正要说话,楚欢已经抬手止住,“将军不必着急,本督正在审讯,很快就会有结果!”

    轩辕胜才已经冷笑道:“赵信,看上去,你也是堂堂七尺汉子,东方夫人冒险救你,如今东窗事发,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包庇元凶,置夫人于险地?总督大人给你一条活路,也是给夫人一条道路,你还不如实招来?”

    赵信看向东方夫人,见到东方夫人脸色有些苍白,闭上眼睛,微一沉吟,终于道:“楚总督,你的承诺,当然不会是骗我?”

    “本督当众承诺,当然言出如山。”楚欢叹道,“赵信,你没有其他道路可走,还是速速招来吧,你告诉本督,是谁指使你行刺本督和董大人?”

    赵信目光闪烁,似乎还在犹豫,众人屏住呼吸,却见到赵信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到了东方信的脸上。

    东方信心下一沉,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赵信已经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也不必隐瞒了,老五对不起你,没能完成你的嘱咐,我……我真是该死!”

    东方信目皉俱裂,厉声道:“赵信,你……你他娘的胡说八道,老子……老子什么时候指使你刺杀董世珍?”

    赵信苦笑道:“大哥,那天晚上你交代的事情,莫非你都忘记了?你还告诉我,一旦失手,迅速潜回将军府,躲在佛堂之内,楚总督绝对不能搜到,是老五无能,被人发现了踪迹……老五牵累了你,这就以死相报……!”他抬起手,便要往自己的脑门子拍下去,轩辕胜才已经探手抓住他手腕,沉声道:“来人,绑住他双手!”

    立刻有人上前绑住了赵信双手,四下里官吏们已经议论纷纷,距离东方信距离近的,已经往后躲开,东方信只觉得四肢发凉,狼一般的眼睛死死盯在赵信的身上,此时已经知道,自己却是进入了一个大大的圈套之中。

    “赵信,你可不能信口开河。”楚欢冷冷道:“你说是东方将军指使你行刺董大人和本督,当真是如此?”

    赵信叹道:“楚总督,东方将军是我的结义兄长,他对我恩重如山,本来这西关,是我大哥的天下,一言九鼎,可是你到了西关,处处与我大哥为难,我们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对你是杀之而后快。”

    东方信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楚欢却已经问道:“对本督有所忌惮,想要除掉本督,本督到是能够理解,那你们为何又要刺杀董大人?”

    “董世珍并非天山道人。”赵信道:“此人两面三刀,看上去对大哥惟命是从,但是背地里却对大哥并不服气,大哥的吩咐,他有时候还推三阻四,这样的人,自然也不好用。本来这次刺杀,主要是为了对付你,只是董世珍既然在场,若有机会将他除去,自然也是大大的好事!”

    “你是说,刺杀董世珍,是东方将军指使你所为?”楚欢冷冷道。

    赵信坦然面对楚欢的目光,“大哥的本意,是定要将你铲除,不过也曾嘱咐,如果找到时机,顺手将董世珍也除掉。”

    “赵信,你陷害我!”东方信厉声吼道,后退两步,却感觉到背后冰凉,回过头,只见到数名近卫武士意境挡住了自己的退路,刀光闪动,冰冷刺骨。

    赵信不去理会东方信,接着道:“只要将你楚总督和董世珍一网打尽,那么西关的军政大权,就全都落在大哥的手中,到时候,西关便真正是我们的天下!”

    忽听得一名官员道:“怪不得董大人临死之前,指着东方信,说是东方信害了他……当时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才明白,董大人临死之前,已经窥破其中的玄机……!”众人瞧过去,认识这说话之人乃是礼部司主事范玄,西关六部司衙门,大半都已经被朱党控制,只剩下礼部司和工部司还是原来的主事,暂时没有被整倒。

    一直以来,这两司衙门的主事都是低着头,小心翼翼,忍辱负重,今日大好机会,礼部司主事范玄看出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再不犹豫,在烈火之上,添油助火。

第一零六八章 无间

    东方信厉声道:“你胡说些什么?董世珍临死之前,神志不清,是在胡言乱语。”

    “东方信,你这话说错了,一个人临死之前,往往是最清醒的时候。”楚欢伸手握着腰间佩刀刀柄,向东方信逼近两步,“董大人临死之前,想清楚是你设局刺杀我们,如今赵信已经招供,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东方信心乱如麻,见得楚欢目光灼灼,更是心惊,忍不住道:“总督大人,你……你千万不要听信谣言,这一切……与我无关!”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辩白的?你若真有冤屈,尽管去京里向朝廷解释。”楚欢神情冷峻,沉声道:“来人啊,拿下东方信!”

    近卫武士长刀向前,围住东方信,东方信心慌意乱,陡然间听到一个声音叫喊:“将军快走!”随即金戈交击之声响起,郝通已经是横刀砍向一名近卫武士,他身后几名护卫也跟随上前,扬刀便砍,郝通和手下这几名护卫,都是忠诚于东方信,此时见到东方信形势危急,立刻出手,想要帮着东方信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边动手,一众官吏纷纷躲闪,东方信此时只有最后一个希望,那就是杀出将军府,出城召集兵马,见得四下嘈乱起来,再不犹豫,厉声断喝,转身便走。

    他身经百战,实战经验极强,此时绝境谋生,虎虎生威,冲到郝通那边,郝通这边已经杀开了一个缺口,东方信从缺口冲出,接过郝通递过来的一把刀,沉声道:“随我杀出城去。”一马当先,向将军府外冲去。

    楚欢拔刀在手,高声道:“东方信行刺董世珍,意图谋反,拿下叛贼。”带着众人跟在后面追上去。

    东方信身材虽然魁梧,但是脚下如飞,领着郝通等数人,直往将军府外去,他对将军府的格局了如指掌,开始领人往正门去,忽然想到将军府前后门都被楚欢的部下堵住,转头向侧院过去,郝通等人握刀护卫在侧,后面脚步声声,楚欢率人紧随其后。

    “守城的是咱们的人。”东方信边跑边道:“你们跟着我出城,只要出了城,召集兵马,即刻杀回朔泉城,到时候拿住姓楚的,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片刻之间,东方信一行人跑到了侧墙边上,这将军府高墙大院,郝通二话不说,蹲在地上,道:“大人翻墙出去,我等留在这里阻敌!”

    东方信眼中显出感激之色,伸手拍在郝通肩头,“有你这样的朋友,虽死无憾。”楚欢等人在后面紧随而来,东方信不敢耽搁,踏上郝通肩头,脚下猛一用力,纵身而起,便要跃上墙头,身在空中,却听到身后传来呼啸之声,东方信根本无法回头,随即听到“噗”的一声响,感觉背脊先是一紧,随即便感觉整个身体剧痛钻心,全身的气力在瞬间消失,变得重若千斤,往下坠落下来。

    “大人……!”郝通等人失声惊叫。

    东方信重重落在墙角,瘫坐在地,低下头,却发现一把长刀从背后贯穿自己的身体,那刀身赤红如血,却正是楚欢的佩刀。

    东方信双目圆睁,他体质极佳,虽然被长刀贯穿身体,但是一时却也没有死去,竭力抬起头,只见到楚欢领着近卫武士已经冲过来,呈半弧形围住,楚欢面无表情,盯着东方信的脸,淡淡道:“东方信行刺朝廷命官,事败窜逃,杀无赦!”

    此时后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却是一大群官员也跟随上来看热闹,众人瞧见东方信背靠墙根,长刀穿胸,眼见是活不了,一个个都是心下骇然。

    瞧见楚欢冷漠的表情,东方信灵光突显,陡然间明白什么,竭尽全力抬起手臂,指着楚欢,嘶声道:“是……是你,原来……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语气透着不甘和无奈:“早知如此,我……我就该带兵将你……将你碎尸万段……!”他剧烈咳嗽起来,口中鲜血向外直冒,滴在胸口,与胸口冒出的鲜血混在一起,染红了甲胄。

    “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楚欢叹了口气,抬起手,后面立刻上来一派兵士,手中却都是弯弓搭箭,对准了郝通等人,郝通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听得郝通厉喝一声,握紧手中刀,如同被激怒的猎豹,向这边冲过来。

    楚欢眼中带着一丝惋惜之色,摇摇头,叹道:“郝通等人,顽固不化,杀无赦!”

    箭矢纷飞,如雨般射出,郝通当先而来,只冲出几步,“噗噗噗”的声音响起,箭矢没进他的身体,数箭射中要害,他负箭又奔出几步,实在撑不住,跪倒在地,身体动了动,随即便一头栽倒,身后几名护卫也纷纷中箭倒地,空气中瞬间便弥漫了血腥的气味。

    楚欢身后不远的众官员,都是心惊胆颤。

    董世珍在北望楼被刺,众官员已经是大吃一惊,谁也想不到,不到半日时间,西关另一名巨头东方信也拒捕被杀。

    今日发生的事情,许多官员还只觉得如同在梦中,无法消化。

    但是有些精明的官员,却总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但是事情的发生,却又是那般的顺理成章,东方信要大权独揽,所以派人趁寿宴行刺,不但要刺杀楚欢,还要刺杀董世珍,董世珍霉运当头,当场被刺,楚欢却逃过一劫,而后追捕逃犯,搜到将军府,东方信窝藏刺客赵信,赵信挡不住楚欢的审讯,供出东方信是幕后主使人,东方信不敢就此失败,欲图突围,却被楚欢击杀,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并无什么破绽。

    至若近卫武士们,对楚欢掷刀毙敌的手段却是钦佩万分,看似很简单,但是力道和时机的掌握,却不是谁都能做到,东方信身穿甲胄,楚欢距离不近,却能以利刀破甲,贯穿身体,这份本事,绝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诸位,大家都看清楚了,东方信派人行刺本督和董世珍,事败拒捕,本督迫于无奈,这才出手击杀。”楚欢回过身,扫视身后一众官员,叹道:“董大人才干出众,却被东方信所害,实在是让人扼腕痛惜……!”

    董世珍和东方信一日之内双双毙命,如今西关道的龙头,自然是非楚欢莫属,楚欢出手果断,毫不留情,众官员心下也是惊骇,此时血腥未消,谁敢显出丝毫的忤逆,都是连连道:“总督大人明察秋毫,东方信狼子野心,如果不是大人出手果断,西关必然万劫不复。”

    “本督知道,大家心里现在都着急回去。”楚欢肃然道:“不过本督尚有要事与诸位商议,还请诸位先到大堂等候!”

    众官员面面相觑,但是此时又有谁敢说一个“不”字,纷纷道:“谨遵总督大人吩咐。”

    官员们被带到将军府大堂,将军府被围,楚欢令人将赵信和东方夫人暂时拘押,叫过轩辕胜才,问道:“一切是否都已经安排妥当?”

    “回禀大人,人手已经选定,东方信的令符和将军印也已经到手,现在就可以出发!”

    楚欢肃然道:“一切按照原计划,立刻派人出城。”

    等轩辕胜才退下,楚欢这才来到拘押赵信的小屋内,门外两名武士把守,楚欢进了门内,屋里点着灯,本来被五花大绑的赵信,此时却已经是被解开了绳子,正坐在屋内喝茶,听到动静,赵信抬起头,见到楚欢,立刻起身来,上前两步,跪倒在地,拱手道:“赵信拜见总督大人!”

    楚欢抬手扶起,笑道:“赵信,这一次你居功至伟,本督对你很满意。”

    赵信道:“大人客气了,如果不是大人精心安排,赵信的深仇大恨,此生只怕都难以得报。”

    “赵信,你是性情中人,这么多年,对东方夫人……唔,对不住,应该称呼她为小云,你对小云一往情深,如此重情义的男子,世所罕见。”楚欢肃然道:“若不是知道你对小云如此深情,重情重义,本督是不敢轻易相信你的。”

    赵信苦笑道:“小的知道大人行事谨慎,所以主动请求服下毒药。”

    楚欢含笑道:“其实本督当时给你的毒药,并不是真正的毒药,你既然敢服下,那就证明你确实是真心要帮助本督,毒药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

    “原来……!”赵信一怔,随即苦笑道:“大人智谋过人,赵信服了。”又奇道:“大人莫非从一开始,就设下了如此计谋?”

    “董世珍和东方信在西关人多势众,本督如果不另出奇谋,很难扳倒他们。”楚欢示意赵信坐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从一开始,我就派人秘密调查东方信的情报,才得知原来东方信与你有过那段往事……你当年与小云情投意合,甚至都已经私定终身,东方信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兄弟之义,将小云从你身边夺走,本督以为,只要稍有血性的男儿,一定不会甘心。”

    赵信握拳冷笑道:“当年我们一同参军,义结金兰,我们随他浴血厮杀,可是不论我们立下多大的功劳,他都占为己有,步步高升,咱们兄弟的性命,成了他平步青云的踏脚石,那次剿匪,如果不是他拉过四哥当作挡箭牌,四哥也就不会丧生沙场,他自以为做的隐秘,可是当时我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零六九章 成人之美

    楚欢摇头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赵信,东方信已经授首,你的那几位兄弟,可以瞑目了。”

    赵信再次像楚欢拱手道:“全凭大人信任,这才让赵信大仇得报。赵信这么多年忍辱偷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只可惜东方信位高权重,武功比我高,而且对我早有戒心,处处提防,一直没有机会,我只以为此生大仇难报,幸好有大人前来,这才让赵信虽死无憾。”

    楚欢笑道:“其实真要说起来,咱们还要感谢董世珍,如果不是他包藏祸心,此番未必能够如此顺利。”

    “董世珍一直对东方信怀有异心。”赵信道:“如果说东方信是一头狼,那么董世珍就是一条毒蛇,此人心机深沉,一直也在等待时机。”叹道:“大人当真是智计深远,知道要想取信董世珍和东方信,必然要先将自己置于绝路,利用物资被调一事,大人将我逼的无路可走,连他们都相信,大人是为了对付东方信,所以才将我逼入绝境……!”

    楚欢笑道:“东方信对你怀有戒心,如果不让他们以为你对本督恨之入骨,他们就很难相信你,咱们的计划,也就很难实施!”

    “好在一切都十分的顺利,他们只当我对大人真的恨之入骨,主动去找他们,要行刺大人,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赵信缓缓道:“他们要以我为刀,却不想这把刀是大人故意送给他们的。”

    楚欢道:“董世珍狼子野心,他想借这次寿宴,将本督和东方信除去,只可惜他自己都没料到,第一个死的,会是他自己。”

    赵信点点头,楚欢忽然道:“董世珍给你服下的毒药,你现在感觉如何?”

    赵信脸上立刻显出感激之色,道:“一切还要谢过大人,大人当初给我服下的毒药是假的,可是董世珍给我服下的毒药,却是真的……大人之前所料不错,董世珍为人狡猾,就算相信我是真的要刺杀大人和东方信,也会拿住握的把柄,他以毒药控制我,也在大人的预料之中。”

    楚欢颔首道:“这是最有效的法子,本督只是觉得,这是他最有可能使用的方法,不想却被我料对了。”

    “大人料事如神,但是董世珍却未免自大。”赵信冷笑道:“他只以为自己的毒药旁人根本无法解毒,但是大人却轻而易举解除了我体内的毒素。”

    “如此说来,你体内的毒素已经清除?”楚欢展颜道:“如此就好了。”

    “多亏大人那几只虫子。”赵信感激道:“不瞒大人,当时小人对大人的方法还是颇为怀疑,那虫子看上去十分古怪,我还以为大人要对小人……!”讪讪一笑,惭愧道:“只是想不到那虫子竟果真是解毒的神物,当天就将小人体内的毒素清除。”

    “如此甚好。”楚欢颔首,微一沉吟,才问道:“赵信,你大仇得报,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赵信看着楚欢,道:“一切还听大人的安排。”

    楚欢道:“事先本督对你有过承诺,只要大事一了,必然保你安然无恙。”

    “只是我是行刺董世珍的真凶,他们也都知道我落在大人的手中,如果就这样离开……!”赵信犹豫了一下,“这样会不会连累大人?”

    楚欢摇头笑道:“你不用担心,本督自有安排。你的妻儿现在已经安排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小云何去何从,却是让本督有些为难。”

    赵信双眉一紧,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东方信既然被定为谋逆之罪,小云总是要遭受牵连的。”楚欢肃然道:“按照朝廷的法度,她要么被充军边塞,要么被贩卖为奴……!”

    “大人,这万万不可。”赵信急道:“赵信愿一命换一命,恳请大人放过小云。”

    楚欢凝视着赵信,叹道:“赵信,一个女人,甚至不是你的妻子,在你的心中如此重要,你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她?”

    赵信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参军之前,我与小云是同村,两家只隔了几户人家,那时候我与三哥关系很好,时常在一起上山打猎,后来父母早逝,孤身一人,他兄妹对我待若家人,三哥一直对我关护,而小云也对我十分的照顾,未出阁的姑娘,本来不能轻易动其他男人的衣物,可是小云体恤我孤苦,给我缝补衣裳,给我做鞋……!”摇头叹道:“本来我已经与小云私定终身,那时候我就立誓,一定要好好照顾小云一生一世,可是……!”眼眸子中又显出怨恨之色。

    楚欢颔首道:“我明白了,虽然小云被东方信从你身边抢去,可是你一直都没有忘记她。”

    “是!”赵信毫不犹豫道:“她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我可以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果然是有情有义。”楚欢叹道:“赵信,你说的话,当然不是假的。”

    “什么?”

    “你说愿意一命换一命!”楚欢将自己腰间的血饮刀解下,放在桌子上,“本督答应你,只要你自尽,本督可以保证,定然不让小云卷入这次事件之中,本督还可以向你保证,让她好好活下去。”

    赵信一怔,随即道:“总督大人的话,赵信不会怀疑。”拿过血饮刀,拔刀在手,盯着楚欢:“只盼赵某死后,总督大人念及赵信此番立有微功,善待赵信的家人和小云。”掉转刀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便要自尽,便在此时,听得一声惊呼:“不要……!”房门“咔嚓”一声被推开,东方夫人已经冲进屋内,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双颊却已经是挂满泪水。

    楚欢在电光火石之间,也已经探手,握住了赵信的手腕子,赵信手臂动弹不得,自然无法自尽,他听到声音,扭头看过去,见到东方夫人,身体一震,失声道:“小云,你……!”

    楚欢却已经大笑起来,夺过赵信手中的血饮刀,收刀入鞘,赞赏道:“赵信,你果然是条好汉子,没有让人失望。”

    东方夫人泪眼婆娑,瞧见赵信安然无恙,又是欢喜又是激动,颤声道:“赵信,你……你为何如此,这样值得吗?”

    赵信起身来,面对东方夫人,面带愧色道:“小云,这么多年,让你受尽委屈,都是我的错,可是……东方信心狠手辣,我要报得大仇,只能忍耐,我只盼你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东方夫人泪如泉涌,“这么多年,倒是我误会了你,以为你是忘恩负义苟且偷生的小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熬下来的。”

    “东方信一日不死,我就一日不会忘记这深仇大恨。”赵信握拳道:“如今有总督大人帮助,大仇得报,我的心愿已了。”

    楚欢也已经起身道:“赵信,本督问你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赵信立刻躬身道:“大人请问!”

    “夫人如今无依无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好好照顾她?”楚欢将血饮刀重新佩在腰间,盯着赵信眼睛问道。

    赵信一怔,随即颤声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楚欢叹道:“你帮了本督大忙,如果本督真的杀了你,你一定会觉得本督心狠手辣,过河拆桥,杀人灭口……!”

    赵信尴尬道:“大人,小人绝不敢这样想……!”

    楚欢微微一笑,轻声道:“如你所说,不管怎样,董世珍被你所刺,众人皆知,衙门里暂时是容不下你的,你只能带着家人暂时隐居起来……你的妻儿在等你,但是夫人的去路,本督自然也要好好想一想,如果你愿意,本督希望你以后也能好好照顾夫人……唔,应该说,好好照顾小云夫人!”

    赵信看着泪眼婆娑的东方夫人,眼中显出激动之色,楚欢却已经看向东方夫人,轻叹道:“愿得有情郎,白首不相离,小云夫人,你和赵信青梅竹马,只可惜命运多灾,一路坎坷,如今拨云见日,本督不知道你是否还愿意跟随赵信?”

    东方夫人咬着红唇,低下头,泪如雨下,沉默一阵,摇头道:“贱妇已经是残花败柳,不能再……!”

    赵信闻言,二话不说,上前去,一把抱住东方夫人,“小云,不要这样说,我保证,从今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可还记得村口的那棵大槐树,在那棵树下,我曾经对你立过誓言,一定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陪着你白头,正如总督大人所言,咱们一路坎坷,好不容易拨云见日,那些灾难,咱们都忘记,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东方夫人想不到赵信会如此,被赵信拥在宽厚的怀抱中,竟是多少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安全和温暖,禁不住也抱住了赵信,声音发颤:“赵信,我记得你的承诺,只要你不嫌弃我,我愿意一直跟随你,愿意和你一起白头……!”

    楚欢哈哈一笑,看到眼前的一幕,竟是觉得心里十分的愉快,轻声道:“赵信,暂时要委屈你和夫人两天,到狱中委屈一下,我会安排你们离开,到时候本督会为你们准备足够的盘缠和生活用度,你们去和家人会合,远走高飞!”

    赵信放开小云夫人,转身跪在楚欢脚下,七尺高的男儿,眼泪如雨,纳头拜倒:“总督大人,你对赵信的恩德,三生三世也无以为报,赵信愿三生三世报答大人的大恩大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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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昨天清晨从老家出发,几趟转车,昨天半夜才抵达上海,今天睡得晚了。先送上一更,晚上肯定有的!

第一零七零章 开门迎客

    将军府正堂之内,十数名官吏或站或坐,虽然楚欢刚才是让众人在正堂喝茶稍候,可是将军府的家仆下人都已经被控制住,官老爷们自然没有喝上茶。

    正堂前后门,都已经有近卫武士守住,一名官员尿急,想要出门解手,近卫武士二话不说,直接拔刀,那官员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回到正堂内。

    众人窃窃私语,不知道楚欢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有人都是紧张无比,白天董世珍被刺,晚上东方信丧命,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怎样让人吃惊的事情。

    时间悄悄流逝,总督大人迟迟不见过来,反倒是天色却渐渐接近黎明。

    当楚欢出现在正堂门前时,所有人都带着敬畏之色,躬着身子,纷纷行礼,如果之前许多人还没有见识到楚欢的狠厉威势,那么今夜掷刀杀人,干脆冷酷,那是真正让人知道了这位年轻总督骨子里的冷酷无情。

    “诸位久等了。”楚欢面带笑容,背负双手,径自走到正堂主座坐下,这一屋子人都等了大半夜,都有些困乏,却还是站立恭敬聆听,“让大家留下来,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成,诸位都是西关的重要官员,本督做事,素来公正公开,不搞一言堂,所以这才留诸位一起处理,是了,先前让大家好好歇息,不知诸位是否歇息好?”

    不少人心中暗想,你葫芦里不知道卖的什么药,刚刚发生流血事件,你却将我们困在这里,连大门都不让出去,让我们如何好好歇息,只是这话自然没有人敢说出口,纷纷道:“歇息好了,歇息好了。”

    楚欢坐下之后,靠在椅子上,见众人都瞧着自己,抬起手,示意众人该坐的都坐下,含笑道:“大伙儿不要多心,再多等片刻,咱们等的人,还没有过来,本督估计应该快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欢到底要等什么人。

    将军府正门前,一队人马飞驰而来,这一队人马不过七八骑人,看装束,乃是平西军的兵马,当先一人一身戎装,腰间佩刀,瞧见将军府大门虚掩,门前是四名佩刀的护卫,见到有人过来,四名护卫的目光即刻转过来。

    领头的将领翻身下马,上前道:“震字营偏将军韩英,奉东方将军之令,特来觐见!”

    一名护卫已经道:“将军已在府内等候多时,吩咐韩偏将抵达之后,立刻入府觐见!”使了个眼色,旁边一名护卫将虚掩的大门推开了一道缝隙,抬手道:“韩偏将请进!”

    韩英身后众人也都翻身下马,韩英整了整甲胄,身后几名兵士跟着正要入府,刚走上石阶,一名护卫已经道:“韩偏将,将军吩咐,只能您入府觐见……!”目光扫向韩英身后几人,意思很明显,韩英皱起眉头,却还是回头道:“你们在外面等候。”独自上前,还没进门,另一名护卫已经道:“请韩偏将解下佩刀!”

    韩英奇道:“以往进入将军府,并不需要解下佩刀,今日为何要解我佩刀?”

    “都是将军吩咐,我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将军理解。”护卫伸手,盯着韩英,韩英犹豫了一下,显出狐疑之色,却还是解下佩刀,递给护卫,这才进到大门之内。

    此时一名护卫已经上前,向韩英几名部下肃然道:“你们几个,随我来!”

    韩英进到府内,第一时间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走出几步,前面便闪出一人,韩英停住脚步,条件反射去摸自己腰间佩刀,却发现摸了个空,心下吃惊,后退一步,身为军人的警觉,让他已经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回去,发现自己身后又有几名武士闪出来,挡住了去路。

    “你是震字营偏将军韩英?”站在前面的人含笑问道。

    “我就是韩英,你是……轩辕胜才?”韩英打量那人几眼,认了出来,楚欢初到朔泉的时候,在北望楼有接风宴,虽然最后不欢而散,但是朔泉城附近的四营偏将都跟随东方信参加了接风宴,宴会之上,轩辕胜才跟随楚欢,楚欢固然让人记忆犹新,轩辕胜才年轻英武,却也是让人难以忘记。

    “不错。”轩辕胜才点头道:“韩偏将,总督大人正在大堂等候,请随我来!”

    “总督大人?”韩英后退一步,戒备道:“轩辕胜才,你这是什么意思?韩某是奉东方将军之令,前来听候差遣,并非是总督大人召见,你们……这是搞什么鬼?”

    轩辕胜才凝视韩英,道:“朔泉城附近驻扎私营,四大偏将军,有两位是东方新的人,你是余老将军的旧部,楚总督并不将你当成敌人,你尽管随我来,很快你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韩英一脸茫然,只是此时却也瞧见,势在对方,由不得自己,冷哼一声,道:“韩某倒要看看,你们想要搞什么鬼。”

    韩英不属于东方信的嫡系,而是余不屈的旧部,但是霍无风却正是东方信一手提拔起来的平西军将领,能够让东方信放心地交给他一个营,可见东方信对他的器重和信任。

    实际上霍无风也确实没有让东方信失望,朔泉城附近四大营,熊如海和霍无风两大偏将是东方信的嫡系,熊如海勇猛犹豫而智略不足,但是霍无风的头脑却是比熊如海要灵活得多,今夜有人前往离字营传达东方信的将令,令他速速赶到将军府有要事相商,霍无风也不是没有过怀疑,东方信并没有召集将领入城议事的习惯,但有军事会议,反倒是在军营聚集。

    但是该有将军印的传令文书并不是假的,霍无风当然也没有想到城中会发生巨变,他倒是觉得,前次楚欢大闹坤字营,东方信必定是耿耿于怀,此番召集将领入城,只怕是有秘事相商,所以也就带了几名亲随入城来。

    将军府发生的变故,楚欢第一时间封锁,消息还仅仅是在将军府内,并无传递出去,霍无风带人来到将军府前,身为军人的警觉,让他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停在将军府前,翻身下马来,沉声道:“离字营偏将霍无风奉将军之令,前来拜见!”

    “是霍偏将,将军正在府内等候。”护卫面无表情道:“请霍偏将速去拜见。”

    霍无风微微颔首,上前两步,护卫已经道:“请霍偏将交出兵器。”

    “为何?”

    “这是将军吩咐,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霍无风伸手到腰畔,犹豫了一下,正要解下佩刀,忽然问道:“你们几个眼生得很,以前并没有见过……!”

    护卫眉头一紧,霍无风已经后退两步,冷笑道:“当真是将军召见?”

    “这还有假。”护卫沉声道:“霍偏将,将军正在等候,不要让将军等急了。”

    “不对。”霍无风厉声道:“你们不是将军府的人,你们的靴子不是将军府护卫的靴子……!”

    几名护卫立刻低头去看,霍无风厉声道:“果然是假的。”他知道事不寻常,转身便走,翻身上马,沉声道:“快走!”

    几名护卫哪里能由霍无风逃脱,拔刀在手,沉声道:“哪里走!”

    霍无风调转马头,拍马便走,他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圈套,第一个念头便是赶紧出城,骏马如飞,驰出数米远,猛听得骏马一声长嘶,前蹄扬起,霍无风大叫不好,双手在马背上用力一按,整个人已经从马背上腾起,那骏马长嘶声中,轰然倒地。

    霍无风心下惊骇,腾身掠起,落地之时,已经拔刀在手,忽听得身后已经传来冰冷声音:“霍无风,你再踏出一步,我敢保证,你立刻死于我的箭下!”

    那声音寒冷如冰,霍无风额头冒出汗来,竟真的不敢再跑,缓缓转身,只见不远处,轩辕胜才长弓在手,弯弓搭箭,箭矢正对准自己。

    霍无风心下骇然,转头去看骏马,那骏马兀自在地上挣扎,却是被轩辕胜才射中了要害。

    他当然知道轩辕胜才的来历,帝国第一武勋世家,身为军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三到四枪破天弓,箭神轩辕绍的威名享誉天下,他的堂弟轩辕胜才虽然没有轩辕绍那般的威名和箭术,可是此时此刻,霍无风又岂敢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轩辕胜才,你……你要谋反?”霍无风恼怒无比,握刀在手,却真是不敢轻举妄动,他手下那几名兵士都已经是脸色惨变,连偏将都不敢动弹,几名亲随又岂敢轻举妄动。

    轩辕胜才摇摇头,道:“总督大人正在等你,你若是现在离开,谋反的不是我,而是你,霍偏将,大门已经打开,请霍偏将入府吧!”

    “总督无权过问军事。”霍无风一手握刀,一手握拳,“轩辕胜才,你无权对本将发号施令!”

    “我无权,可是我的箭可以。”轩辕胜才冷笑道:“你若是抗命,我的箭立刻射死你,你信不信?”

第一零七一章 四大偏将

    霍无风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不相信轩辕胜才的话,帝国第一武勋世家当然不是徒有虚名,轩辕一族为帝国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为了皇帝陛下的大业,轩辕一族战死沙场的子弟不在少数,谁也不会怀疑轩辕世家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帝国两大异姓国公,安国公黄矩,义国公轩辕平章,曾几何时,许多人都觉得皇帝陛下对安国公一族更为宠信,将帝国的财政大权交到了安国公一族的手中,甚至将卫戍京城的武京卫也交给了黄氏一族,那时候,义国公受到的恩遇,似乎远不如安国公一脉。

    但是通天殿事件之后,人们这种想法立刻烟消云散。

    安国公一族已经不复存在,而义国公一族,依然屹立在帝国的高端。

    轩辕绍身为近卫军统领,卫戍的却是皇宫的安全。

    轩辕胜才是轩辕一族脱颖而出的子弟,其能耐仅次于堂兄轩辕绍,虽然如今官职并不高,但是如果他果真在这边射死一名偏将,谁也不会怀疑他会安然无恙,帝国的皇帝,当然不会因为一名小小的偏将,而将轩辕一族的后起之秀治罪。

    霍无风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知道轩辕胜才的话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带着无尽的恼恨,他只能交刀入府。

    将军府正堂之内,官员们大眼瞪小眼,霍无风和韩英也已经落座,面对绝对的实力,在事情还没有清晰之前,霍无风实在不敢有太多的举动。

    韩英眼观鼻鼻观心,自打进了正堂之内见过楚欢,落座之后,便如同老僧入定,不发一言,甚至目不斜视。

    楚欢似乎并不准备这么快就让事情清洗过来,虽然在场众人都没有茶喝,但是楚大总督自然是不同常人,端着刚沏好的茶,很有滋味地品着,好像现在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商量什么正事,而是耐心品茶。

    丑时已过,入了寅时,天色微亮,兑字营偏将方如水终究还是来了,他出身西北军,也不是东方信的嫡系,看上去是个敦厚老实的人,老老实实地参拜,老老实实地坐下,然后学着韩英,老僧入定。

    直到寅时三刻,熊如海才被担架抬到了正堂,看到卫戍朔泉城的四大平西军偏将齐齐到场,众官员知道定然有大事要发生。

    熊如海被秦雷一拳打的身受重伤,这才短短几日过去,依然是下不了床,来到正堂,瞧见满座官员,楚欢高高在上,并非东方信坐在主座,熊如海已经知道事情有变,但是此时他已经无可奈何,总督大人很体恤这位受伤的偏将,就让他躺在担架上。

    四大偏将军到齐,楚欢这才放下茶杯,微笑道:“该到的都已经到齐了,该办的事情也要办了,今夜请你们四位前来,你们心里只怕很疑惑,不知道本督想要做什么。”顿了顿,依然含笑道:“本来嘛,本督虽然是西关道总督,但是主理政事,平西军隶属于朝廷,并非地方军,本督本来是无权插手军务的……!”

    霍无风憋了老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道:“楚督知道朝廷的法度,那就好极了,既然将我们四个找来,当然是为了军务,军务由东方将军主理,既然要议事,东方将军自然是要在场,敢问楚督,为何东方将军迟迟不曾出现?”

    楚欢转视霍无风,云淡风轻道:“很遗憾地告诉几位,今夜议事,由本督主持,东方信只怕是不能参加了。”

    “为何?”霍无风皱眉道。

    楚欢叹道:“东方信指使刺客行刺董知州,事情败露,拒捕突逃,已经被本督当场斩杀,所以他已经不能参加议事。”

    此言一出,霍无风霍然站起,脸色剧变,熊如海本来躺在担架上,闻言也是悚然变色,强撑着要坐起来,只是身体还没坐起,牵动内脏之伤,剧痛钻心,重新躺下去,兑字营偏将军方如水本来闭着眼睛,闻言亦是睁开眼睛,眼眸子里显出匪夷所思之色,只有韩英眉角动了动,连眼睛也没有睁开。

    “楚督,有些玩笑开不得。”霍无风双拳握起,“你是说,东方将军已经死了?”

    楚欢淡淡道:“本督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是今夜却不会开玩笑,霍偏将,请注意你的称呼,东方信行刺朝廷命官,是谋逆之贼,这东方将军的称呼,本督劝你还是不要用的好。”

    霍无风身体微微颤动,双目圆睁,正堂之内死一般寂静,片刻之后,霍无风颓然坐下,失神道:“董知州被刺,东方被杀……这……这怎么可能?”

    “有时候,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发生了。”楚欢叹道:“此事并非本督一人所见,事发前后,在场的诸位官员都是一清二楚,而且刺客已经当场指认,东方信畏罪拒捕……!”转视众官员,询问道:“诸位,此事你们都是见证,不知道本督所说是否有错?”

    众官员互相看了看,便有部分人连声道:“楚督所言甚是,正是如此。”到有几名朱党官员犹豫不决,虽然楚欢此时占据优势,但是四大偏将军在此,这些人心中倒还存着一线希望,只盼能够扭转局势。

    “楚督所说的刺客,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霍无风再次问道。

    楚欢含笑道:“其实行刺董世珍的刺客,你们并不陌生,他是兵部司主事赵信,本来渎职潜逃,但是却去而反复,受命东方信,在寿宴之上刺杀本督和董大人,本督幸免于难,可是董大人却是不幸遇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是……是赵信……!”霍无风面如死灰。

    如果是别人,霍无风心中或许还会怀疑这是楚欢的阴谋,但是外人都知道赵信是东方信的同乡,这些年来,赵信对东方信唯唯诺诺,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东方信手下的一条狗,至若东方信和赵信的私人恩怨,真正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极少有人知道赵信是忍辱负重,日夜想着要报仇雪恨,赵信行刺,霍无风也觉得这与东方信脱不了干系。

    而且他也清楚,东方信对楚欢恨之入骨,他派人行刺楚欢,并不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证据确凿,此事已经不用再多说。”楚欢肃然道:“今夜请你们四位过来,还有诸位同仁在场,只是想要商议一下平西军的事情。本督说过,本督无意插手军务,但是东方信获罪被杀,平西军群龙无首,本督既然是西关道总督,而平西军又是在西关境内,本督就只能挺身而出,哪怕遭人非议,也要帮助平西军处理此事。”

    霍无风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说出话来,他看了看韩英和方如水,这两位偏将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至若熊如海,霍无风实在不觉得他能起什么作用。

    “国不可一日无君,而一支军队,同样不能没有统帅。”楚欢缓缓道:“平西军身负重任,不但要卫戍西关,还要清剿匪患,没有统帅,那可不成,就算本督现在上书朝廷,一时半刻,朝廷的任命也不能立刻到达,所以今夜务必要商议出一名新的平西将军,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霍无风皱眉道:“不知楚督想如何商议?”

    楚欢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放下茶杯,才慢悠悠道:“本来嘛,东方信既然不在了,但是平西军还在,还有八营偏将军,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八营偏将军之中选出一位来。但是其他四营远离朔泉,无可奈何之下,今夜就由你们四位偏将军商议一个人选出来。”

    霍无风狐疑道:“楚督的话,末将还是不清楚,你说由我们四人商议,是否新的统帅要从平西军将领之中选出?”

    “当然可以,只要忠诚朝廷,统兵有方,人品高尚,自然可以由他暂时代任平西将军。”楚欢缓缓道:“在朝廷的委任下来之前,暂由你们选出的统帅统领平西军!”含笑凝视霍无风,“你霍偏将如果觉得自己合适,也可以提名自己,由大家来商议!”

    “我?”霍无风一怔。

    “当然。”楚欢笑道,随即摇摇头,道:“不成,霍偏将,你只怕还没有资格担任平西将军之职……!”

    霍无风冷笑道:“楚督刚刚不是说过,可以由我们平西军的将领担任统帅吗?”

    “别人本督不知道,但是你霍偏将确实不行。”楚欢肃然道:“本督说过,除了忠于朝廷,统兵有方,还要人品高尚,你霍偏将既然是朝廷的将领,想必对朝廷应该十分忠诚,至若十分统兵有方,东方信既然提拔你,想必也有高于常人的地方,只是你霍偏将的人品……!”没有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

    霍无风心下恼怒,冷笑道:“楚督,你的意思,末将不明白,不知道末将人品有何问题?”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楚欢叹道:“霍偏将,本督想给你留下颜面,莫非你自己都不想要,非要当众说出来!”

    “末将是军人,不喜欢遮遮掩掩,楚督若是有话,尽管说出来。”霍无风站起道:“末将很想知道,自己的人品,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楚欢叹道:“你既然执意如此,本督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看向守在正堂大门处的轩辕胜才,吩咐道:“轩辕,将他带上来!”

第一零七二章 虎跳龙门

        正堂众人都有些疑惑,不知道楚欢要带谁上来,轩辕胜才出门去,片刻间,便带了一人回来,那人一身锦衣,年过四旬,长着山羊胡子,一双小眼睛,弓着身子,众人只瞧了一眼,虽然没有几个人认识这人,但是大多数人都猜出,如此打扮,应该是一名商贾。

    霍无风瞧见来人,面sè剧变,身体有些发抖。

    那人看上去十分紧张,额头冒着冷汗,目光惶恐,轩辕胜才带他入堂,沉声道:“还不上前拜见总督大人!”

    那人瞧见楚欢在上座,虽然紧张,但是这点眼力界还是有的,弓着身子上前去,“噗通”跪倒,“小人牛得毕,拜见……拜见总督大人!”

    楚欢也不看此人,双目犀利,盯着霍无风,淡淡道:“霍偏将,这位牛老板,你该认识?”

    “我……!”霍无风只觉得手心冒汗,却不知他额头也已经有冷汗深处,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眼中既有惊慌,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听到四下里官员低声议论,楚欢已经向那牛得毕问道:“牛得毕,你是什么人?”

    “小人……小人是一介商人。”牛得毕抬手用衣袖擦去额头汗水,“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

    “牛老板客气了,你自认为是小买卖人,可是本督却觉得你的买卖做的比天还大。”楚欢淡淡笑道:“试问这天下间,有几个商人敢倒卖军粮?”

    “啊?”四下里众人都是勃然变sè。

    兵粮,顾名思义,是军队的粮食,是朝廷让当兵的活命的粮食,这种粮食,莫说倒卖,便是稍有克扣,也是大罪。

    霍无风感觉脑中一片空白,他实在想不通,楚欢是用什么方法将这牛得毕带到这里来。

    牛得毕扣头不止,“总督大人饶命,总督大人饶命,小人财迷心窍,小人……小人该死……求大人饶命……!”

    “朝廷的法度,本督想大家也都该清楚。”楚欢冷笑道:“当兵的吃粮,天经地义,朝廷拨下来的军粮,那都是老百姓的血汗,当兵的保家卫国,老百姓为他们种粮……帝国正在应付东南战事,朝廷的物资十分的吃紧,可是朝廷却还是从牙缝里挤出物资,给平西军调拨粮食,关内的安邑和西山两道,为了支援西北,更是节衣缩食,说到底,是为了让平西军将士能吃饱肚皮,好保卫百姓,痛击流寇……!”“砰”的一声,楚欢重重排在身边的案几上,厉声道:“但是如今竟然有人敢将军粮私自调用,为了一己私利,不顾平西军将士的死活,本督试问,这样的败类,该当何罪?”

    霍无风再一次颓然坐倒,在场的官员,都不是傻子,此时此刻,都已经明白了什么,目光纷纷瞅向了霍无风。

    霍无风再无jīng气,汗如雨下,软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

    楚欢冷冷瞥了霍无风一眼,道:“牛得毕,本督问你,你从离字营弄走了多少军粮?”

    “大人,小人罪该万死,其实……其实从离字营得到的粮食并不多。”牛得毕额头的汗水擦之不尽,“从头到尾,也不过……也不过几百石粮食!”

    “几百石?到底是几百石?”

    “四……不,五百多石……!”

    “五百多石,还叫做没多少?”楚欢冷笑道:“离字营有四千将士,一石粮食,足够一百名士兵撑上三天,五百石粮食,足够离字营撑上半个月,如今西关到处缺粮,你敢说五百石粮食不多?”厉声道:“你可知道,莫说五百石,就是贩卖一颗军粮,也可以砍了你的人头。”

    “咚咚咚!”

    牛得毕叩头如蒜,颤声乞求,“大人,小人有罪,请大人从轻发落,小人……小人什么都交代,是……!”瞥了霍无风一眼,想到楚欢随时可能一挥手便要取了自己的脑袋,牛得毕一咬牙,“是霍偏将派人找上小人,说是有粮食要小人帮忙出手,小人……小人是商人,有利可图,自然……自然没有拒绝,后来才知道是要贩卖军粮,小人骑虎难下,害怕如果拒绝,霍偏将会报复小人,所以……小人只能帮他倒卖军粮,前后共倒卖了五百多石军粮……最后这一批粮食,被总督大人派人扣住,还没有出手……!”

    霍无风此时心寒如冰,已经明白,楚欢竟然是早就盯上了自己,甚至暗中调查自己,牛得毕显然是被楚欢派人秘密抓捕起来。

    他脑中此时将事情已经仔细思索一边,越想越惊怕,万万想不到,如此年纪轻轻的总督,手段竟是如此了得,董世珍死,东方信死,又第一时间准备收视平西军,一切都是早有预谋,想到一切很有可能都是楚欢早有计划,霍无风心下凉了半截子,楚欢既然连牛得毕都拉了出来,今rì的事情,势必无法善了。

    “霍偏将,不知道牛老板的话,你是否听清楚。”楚欢的声音将霍无风惊回神,“他如果有虚言,你大可以辩驳!”

    霍无风心中清楚,楚欢既然早有准备,自然是手握铁证,自己无论如何辩驳,那也无济于事,无力道:“末将……!”却不知该说什么。

    楚欢也不理他,抬手挥了挥,轩辕胜才立刻让人将牛得毕押了下去,楚欢这才道:“霍偏将已经不是最适合的人选,熊偏将受了伤,平西军务繁重,本督自然也不会忍心让一个受伤的偏将担起重任……!”转视韩英,温言道:“韩偏将,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韩英似乎如梦方醒,睁开眼睛,起身拱手道:“末将一介武夫,只知道听命行事,东方信不在了,一切听凭楚督安排。”

    楚欢微微一笑,目光看向方如水,方如水也已经起身道:“末将听从楚督安排!”

    两人这样一说,朱党那几名官员也死了心,本来还想依仗平西军四大偏将改变形势,但是只片刻间,霍无风口不能言,方如水和韩英毫不抗拒,至若熊如海,废人一个,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楚欢手中,大家都清楚,这时候如果还有人跳出来,那简直是自取灭亡。

    想到平西军很有可能会脱离朱党控制,落在楚欢手中,几名朱党官员心中大是不甘,他们知道,平西军一旦落到楚欢控制中,楚欢下一步自然是要清除西关的朱党势力,自己定然是要成为目标,没有什么好下场,想到楚欢来到西关短短时rì,朱党在西关费尽心力形成的势力在朝夕间就溃不成军,众人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无奈,早知如今,当初东方信还不如直接带兵干掉楚欢。

    楚欢哈哈笑道:“韩偏将,方偏将,这是你们平西军的事务,本将做个牵头人,但是真正的决策,还在你们的身上,二位可有毛遂自荐的想法?”

    韩英摇头道:“末将才疏学浅,军前效力倒可凑合,但是万不能担任一军统帅。”

    方如水心知肚明,亦道:“末将自思连韩偏将也及不上,韩偏将都无能为力,末将更是没有这等能耐的。”

    楚欢叹道:“那可怎么办才好?”

    韩英和方如水对视一眼,微一犹豫,韩英终于道:“楚督,末将倒有一位人选,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其实有一名极为合适的人选,完全可以暂代平西将军之职。”韩英正sè道:“此人出身高贵,本领出众,而且是军人世家……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想当年轩辕将军十三岁登上城投斩旗,可见有才能并不在年高……!”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瞧向当门而立的轩辕胜才。

    楚欢已经问道:“韩偏将所说的认是?”

    “自然是轩辕胜才!”韩英抬手指向轩辕胜才,“楚督莫非不觉得,轩辕胜才就是当前最合适的人选?”

    众人都是深吸一口气,轩辕胜才也有些错愕。

    楚欢“哦”了一声,问道:“韩偏将是想举荐轩辕胜才?”

    “末将是这个意思!”韩英点头道。

    韩英虽然是行伍出身,但是当初曾是余不屈部下的将领,能够得到余不屈的赏识,当然不是鲁莽武夫。

    今rì的事情,他已经看的十分明白,楚欢以雷霆手段,收拾了东方信,而且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制住霍无风,虽然楚欢声称不插手平西军之事,但是瞎子也能看出来,楚欢绝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无论如何,他定然是要染指平西军。

    韩英是余不屈的爱将,当初余不屈组建平西军,成立八大营,韩英被余不屈直接任命为震字营的偏将,统领一营,震字营的官兵,大部分都是余不屈当初从关内带出来的嫡系,虽然其间东方信也调动不少心腹部将进入震字营,但是震字营却还是牢牢控制在韩英的手中。

    正因如此,朱凌岳借东方信之手,大肆清洗平西军,用人唯亲,可是因为韩英的特殊身份,东方信却不敢轻易对韩英动手。

    韩英虽然掌控震字营数千官兵,却也知道在西北,朱党势大,虽然对朱党清除异己心知肚明,心中十分不满,但却还是一直保持缄默,小心谨慎。

    今rì东方信已亡,韩英看出其中利害,知道楚欢要坐大,他心中倒是宁可平西军落在楚欢手中,也不愿意看到朱党控制平西军。

    轩辕胜才是楚欢的人,而且出身武勋世家,虽然资历很浅,但是韩英思索半晌,却还是觉得举荐轩辕胜才是自己当前最好的选择,轩辕胜才一旦统帅平西军,也就等若是楚欢掌握了平西军,可是其中却又另有说道,毕竟谁都知道,轩辕世家一门忠烈,对皇帝陛下十分的忠诚,轩辕胜才也不例外,说轩辕胜才是楚欢的人,还不如说轩辕胜才是皇帝的人。

    如果楚欢效忠皇帝,轩辕胜才手中雄兵,那么平西军依然效忠朝廷,可是楚欢怀有疑心,那么轩辕胜才就未必和楚欢走在一起,平西军那时候不会听从楚欢调遣,只要轩辕胜才效忠朝廷,那么不管楚欢心思如何,平西军依然是朝廷的兵马。

    韩英跟随余不屈多年,余不屈对皇帝忠心耿耿,韩英自然也是尽忠朝廷,他举荐轩辕胜才,说是顺应楚欢的心思,倒不如说是在维护朝廷。

    此外还有一点,轩辕胜才是帝国第一武勋世家子弟,举荐轩辕胜才为平西军统帅,实际上是给了轩辕家族一个大大的人情,这对于身在行伍的韩英来说,无疑是对自己的前途大大有利。

    轩辕胜才是轩辕世家后起之秀,更是大秦帝国的后起之秀,韩英甚至,轩辕胜才没有被立刻提拔到高官,很有可能是轩辕世家甚至是皇帝在历练此人,以轩辕胜才的出身和能力,迟早要担当大任,如今正值国难当头,借此契机,让轩辕胜才当担大任,未必不是顺了皇帝的意思。

    这是一举数得的事情,韩英方才思索良久,终是暗暗下定决心,力荐轩辕胜才为平西将军,这不但是对朝廷,也是对自己前途有利的大好事情。

第一零七三章 平西大将军

    楚欢含笑望向轩辕胜才,道:“轩辕,韩偏将举荐你暂代平西将军之职,你又是什么意思?”

    轩辕胜才有些错愕,但是眉宇间却显然光彩,道:“末将资历浅薄,只怕难以服众。”他并不是拒绝,只是说难以服众而已。

    “其实本督到不这样认为。”楚欢笑道:“轩辕,你出身轩辕世家,而且自幼便在行伍,乃是真正的军人。虽说你并没有在平西军中待过,但是凡事都有第一次,以你的才干,未必不能担起如此重任,更何况这也不是真的就让你成了平西将军,只是暂代而已,在朝廷的旨意下来之前,本督倒觉得你可以撑上一撑。”

    轩辕胜才道:“如果是这样,末将倒未尝不敢一试!”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轩辕胜才倒也不客气,心中却也明白,虽说是暂代平西将军,但是朝廷只怕还真难选出合适的人选,楚欢既然想扶轩辕胜才上位,回头自然是上书朝廷保荐,轩辕胜才身后毕竟是强大的轩辕世家,朝廷只怕就此顺应局面,到时候一道旨意下来,直接将轩辕胜才扶正。

    霍无风双拳紧握,只想起身反驳,可是他身上现在粘上了屎,只怕话没出口,还有被楚欢再行整治。

    熊如海虽然伤重不起,但是也知道事关重大,他知道韩英和方如水已经离心,霍无风现在已被制住,现在唯一能反驳的,也只有自己,强撑道:“我不同意!”

    楚欢俯视熊如海,含笑问道:“熊偏将有意见?”

    “当然……!”熊如海想大声说话,但是声音只要一大,胸口就剧痛,只能让声音轻一些:“轩辕胜才固然是轩辕世家的子弟,但是据末将所知,他最多统帅的人手,也不过几百人而已,而平西军八大营,加起来有近四万兵马,轩辕胜才从无统兵的资历,又怎能……又怎能就这般担负平西将军之职?”他胸口疼痛,顿了顿,顺了两口气,才继续道:“军务大事,非同儿戏,不是总督大人三言两语就能决定,平西军不是地方军,隶属于兵部,在朝廷的任命下来之前,谁也……谁也没有资格统管平西军!”

    楚欢淡淡道:“如此说来,熊偏将是准备让平西军群龙无首?八大营,各自为政,散沙一团?嘿嘿,这还怎么打仗?”

    “实在要选出暂代的将军,那也该由……由平西军内部商议,召集八大营的偏将军,从中选择。”熊如海喘气如牛,“末将不相信,八大营的偏将军,都是百战沙场的将领,即使有庸才,但总不至于八大偏将,没有一个及不上轩辕胜才?”

    楚欢起身来,走到熊如海身边,背负双手,居高临下而视,见到熊如海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也与自己针锋相视,微微一笑,道:“说来说去,熊偏将是觉得本督没有资格过问平西军务?”

    熊如海倒也不愧是条硬汉,逆境之下,并不畏惧楚欢,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帝国有法度,为了防止地方总督独揽大权,所以朝廷明文规定,总督不得插手军务,平西军是直接隶属于朝廷,你更没有资格插手,如今总督大人主理政事,却又过问军务,难道是想军政一把抓?”

    这话说的已经十分直白,不少人都是微微变色,心想这熊如海果然是五大三粗没长脑子,这种时候,还要与楚欢作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微笑道:“熊偏将,那你可知道,本督离京之时,得圣上召见,赐下了临机独断的权力?圣上对本督的旨意,是要不惜一切方法稳定西关,平西军群龙无首,已经危及西关,本督自然要过问。”摸着下巴,淡淡道:“不瞒你说,圣上赐下了本督金剑,金剑就等若是圣上,谁要是在西关兴风作浪,本督的眼睛认人,可是金剑却认不得人,怎么,熊偏将要不要本督请出金剑?”

    熊如海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刚才说的直白,这楚欢却也不含糊,言语之中,那已经是带着威胁的意思。

    见熊如海不说话,楚欢这才转身含笑问道:“诸位大人,韩偏将举荐轩辕胜才暂代平西将军,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一切……一切都凭大人裁决!”

    “这话倒不能这样说,请你们过来,就是不要一言堂。”楚欢道:“大家都表个态,这是西关的大事,大家都是西关的父母官,如此大事,都该说出自己的见解!”直视方如水,问道:“方偏将,你意下如何?”

    “轩辕胜才年少英雄,出身将门,由他暂代平西将军,将士们不会有太大的意见,我等也愿意听从差遣!”

    “诸位大人呢?”

    “这个……轩辕将军确实是最佳人选。”

    众人知道今日若是不表态,只怕谁也出不了门,只能顺着楚欢的意思,楚欢含笑听到众人纷纷赞成,这才转身道:“轩辕胜才,既然是众望所归,你就不要推辞,有几位偏将帮衬,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你就暂且打理平西军的军务。”

    轩辕胜才拱手道:“末将愿誓死报效朝廷!”

    “来人,取令符和将军印!”楚欢沉声道。

    话声刚落,门外很快就有人进来,似乎早就准备好,用玉盘托着,楚欢当着众人之面,将平西将军令符和将军印交到了轩辕胜才的手中,语重心长道:“轩辕,从这一刻起,平西军就暂且交给你,只盼你奖罚分明,不要辜负朝廷!”

    轩辕胜才收好令符和将军印,双眉扬起,眼眸中显出感激之色,随即双目一寒,双眉一紧,沉声道:“霍无风何在?”

    霍无风正低着头,听到轩辕胜才叫唤自己名字,抬起头,有些失神道:“我……我在……!”

    楚欢淡淡道:“霍偏将,轩辕如今已经是平西将军,你与他是上下级,在上司面前自称我,这有以下犯上之嫌!”

    霍无风身体一震,他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事情的发展,让他措手不及,他实在难以明白,为何一夜之间,平西军就改名换姓。

    “霍偏将,将军在叫你,你该上前拜见才是。”韩英已经起身来,淡淡提醒道。

    霍无风无可奈何,硬着头皮上前,单膝跪下,“末将参见将军!”

    “牛得毕的证词,你当然没有异议。”轩辕胜才双目犀利,“你身为一营偏将,本该爱兵如子,忠心朝廷,可是你胆大包天,盗卖军粮,罪无可恕,来人,将霍无风拉下去,斩了!”

    霍无风神色巨变,豁然抬头,惊骇道:“你说什么?”

    轩辕胜才目光如冰,已经有四名近卫武士涌上前来,如狼似虎便要将霍无风拖下去,霍无风万料想不到轩辕胜才上台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拿自己开刀,心下惊骇于轩辕胜才的铁血无情,知道难以幸免,骨子里的血性陡然涌上来,不等几名武士靠近,他身体已经前窜,探手便去抓轩辕胜才的腰间佩刀。

    他速度不慢,只可惜轩辕胜才的速度更快,霍无风的手还没碰到刀柄,轩辕胜才身体已经后退一步,刀光闪动,电光火石间,轩辕胜才已经拔刀在手,霍无风惊骇之间,轩辕胜才已经是双手握刀,临空对着霍无风毫不留情劈了下来。

    霍无风身体本就是向前,此时惯性使然,根本退不了,再加上他心神俱乱,那快刀劈下,却只是呆了一下。

    “噗!”

    血光飞舞,鲜血四溅,轩辕胜才手中的大刀已经是狠狠劈在了霍无风的脑袋上,那脑袋就如同西瓜般,生生被劈成两半。

    “哎呀……!”

    在场不少官员见到大刀劈开脑袋,肝胆俱裂,惊叫出身,轩辕胜才盯着霍无风凸起的眼珠子,淡淡道:“袭击上官,杀无赦!”拔出刀来,刀身满是鲜血,刀锋下垂,那鲜血顺着刀身滑到刀锋,而后如同水滴般滴落到地面上,霍无风身体摇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再不动弹。

    轩辕胜才将大刀在霍无风尸身上擦拭干净,这才吩咐道:“将尸首拖下去!”

    近卫武士上前将尸首拖了下去,轩辕胜才这才收刀入鞘,转身向楚欢拱手道:“总督大人,事发突然,霍无风想要夺刀袭击末将,末将只能自卫出手,惊扰大人,还请恕罪!”

    楚欢叹道:“这是平西军内事,轩辕将军清理门户,本督哪里会怪罪!”

    轩辕胜才扫视众人一眼,只见到不少官员面色苍白,眼眸子都是显出惊惧之色,甚至已经有人瑟瑟发抖。

    他面无表情,走到熊如海身边,熊如海此时也是惊骇万分,看到轩辕胜才靠近过来,不知为何,心下还真是生出畏惧,但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你还想杀我?”

    “为何要杀你?”轩辕胜才竟是显出一丝笑容,“熊偏将,你是坤字营偏将军,都说你是一员猛将,本来坤字营需要你这样的猛将坐镇,但是本将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处理坤字营的军务,瞧你这伤,没有三五个月也难复原,这样吧,你坤字营偏将军一职,本将暂且收回,会让别人代你办差,你今夜就启程返乡,听说你是天山道人,那就回去天山道,好好养伤!”

    “我……!”熊如海急火攻心,剧烈咳嗽起来。

    轩辕胜才不等熊如海多说,已经吩咐道:“来人,即刻为熊偏将收拾行礼,今夜就为熊偏将雇一辆马车,让他返乡好好休养,熊偏将是有功之将,不能亏待他,雇一辆好车,车费……!”顿了顿,双眉一样,十分大方道:“本将来掏!”

第一零七四章 工场

    西峡山座落于朔泉城北数十里处,山中有谷,谷中连山,连绵起伏,如同一条俯卧在苍茫大地上的青龙,山上长满青葱树木,郁郁葱葱,十分秀丽,山间有河,山水相连,实乃一处景色秀美的处所,山势连绵起伏,山高云耸,拔地而起,十分险峻,山谷却是十分开阔。

    楚欢此时正站在山头,俯瞰西峡山最大的一处山谷,山谷内人影闪动,密密麻麻,杜辅公主持的工场,已经竣工。

    山谷之内,房舍中多,本来一开始西关七姓想要资助楚欢建立这里的工场,但是后来楚欢的钱财到位,将一部分资金注入到新盐局,杜辅公手中有了银子,自然就好办事,虽说西关七姓的资金没有注入,但是以苏老太爷为首的西关七姓势力还是对工场的建设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在杜辅公开始筹建工场的时候,西关七姓帮忙找寻能工巧匠,而且积极帮助招募人手,西关七姓在西关的势力本就十分的强大,工场建设所需要的许多材料,杜辅公都是通过西关七姓,以最低廉的价格购买而得。

    人力物力齐全,所以西峡山的工程进展十分顺利,按照楚欢设定的工序,各工序都建造了工序房,而且在山谷内,还建有专门住宿的地方,用以让工人们可以在这里住宿。

    山谷内,开工之前本来是碎石乱沥,如今早已经清理干净,住宿房和工坊都是整整齐齐,而且为了便于之后的开采制盐,山谷内还修建了许多条开阔的道路,道路交错,多而不乱,主体工程都已经结束,如今只是收尾工程,例如在工场四周修建围栏,这毕竟是工场,以后是要制盐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是否会有人潜入工场盗取新盐,所以修筑围栏,将工场围在其中,也可以提高工场的安全性。

    除此之外,按照杜辅公的意见,在工场四角,都会修建观察木塔,用以监察,以免有人偷偷入工场,山谷的面积十分庞大,工场也实在不小,如果没有很好的安全体制,偷偷混进去几个人,实在很难察觉。

    楚欢山头而立,看到山谷内的工场,心中确实是十分满意,杜辅公果然是个好管家,这件事情交托给他,比楚欢预期的还要漂亮。

    “祁队长,你看这工场修建的如何?”楚欢心情很好,转头看向身侧的祁宏,含笑问道:“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

    祁宏笑道:“大人要做大事,卑职对这些一窍不通。”

    “祁宏,将你留在本督身边,你是否觉得委屈?”楚欢微笑道:“轩辕如今主持平西军军务,本来他想将坤字营交给你,任用你做坤字营的偏将,可是本督却将你留了下来,只做小小的亲卫队长,你心里是否觉得委屈?”

    祁宏肃然道:“大人,卑职万万没有这个想法。轩辕将军虽然有心提拔,可是卑职知道自己的本事,实在没有能力担任坤字营的偏将。”

    “这你是自谦了。”楚欢笑道:“在本督心里,你当个偏将,那是绰绰有余的。”

    “大人抬爱了。”祁宏道:“其实真要按照卑职的本心,卑职还是愿意跟在大人身边,大人能够让卑职担任大人身边的亲卫队长,那是对卑职推心置腹,是真正的信任,卑职心中十分欢喜。”

    从京城带来的两百名近卫军,楚欢在帮助轩辕胜才拿到平西将军的位置之后,立刻做了调动,这两百近卫军,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即是说不上以一敌十,以一当五还真不在话下,轩辕胜才入主平西军,少不得有一番事情要做,楚欢从中调动了五十名近卫军士,跟在轩辕胜才身边,听候调用,自己则是留下了五十人,作为自己的亲卫队,而祁宏则是被留在身边,担任这五十人的亲卫队长,用以保护自己的安全。

    楚欢知道,自己与朱党已经彻底撕破脸,朱凌岳和朱党自然不甘心,少不得在背后想着谋划自己,经过几次孤身冒险,特别是闫平山那次,楚欢知道一个人的武功再大,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自己如今是一道总督,封疆大吏,更要小心谨慎,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自己身边拥有一些骁勇善战的护卫,那也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剩下的一百名近卫武士,楚欢直接划归到正在筹建的禁卫军,交给裴绩。

    裴绩如今主持筹建禁卫军,征兵令发出之后,由于待遇优厚,投军的西北子弟不计其数,正如楚欢和裴绩所料,招募兵源确实不是困难的事情,裴绩选择的这第一批禁卫军,十分严格,到目下为止,却也已经挑选出了近五百名达到条件的兵士,征兵依然在继续,最后三百名兵士依然在严苛挑选中,只是挑选出来的兵士,已经开始进行操练。

    裴绩身体不便,知道练兵之法,但是许多事情,却不能亲自带领,楚欢交给他一百名近卫军,这些近卫军都是经过轩辕绍的严格训练,裴绩得到这一百人,如获至宝,那些新征的兵士未必能够立刻领悟裴绩的军令,但是那一百名近卫军却完全能够裴绩的训练方法,裴绩将这一百名近卫军充进禁卫军中,作为禁卫军的骨干力量,带领新兵训练。

    楚欢含笑点头道:“你明白本督的心意就好。祁宏,本督向你保证,如果真的有康庄大道,本督绝不会误了你的前程。”

    祁宏笑了笑,道:“楚督,跟在你身边,卑职倒是觉得痛快。”

    “是了,我教你的练气方法,你是否一直在练习?”楚欢突然问道。

    祁宏和白瞎子当初跟随楚欢前往西梁,后来受了重伤,楚欢感念两人的功劳,传授了《龙象经》前面的修习法门。

    “此事一直想要感谢楚督。”祁宏肃然道:“自从楚督传授内功心法之后,卑职每日里都会坚持习练最少一遍,从来没有间断,卑职获益匪浅,自觉地武功有了很大的长进。”

    楚欢点头笑道:“持之以恒,总不会是坏事。”

    “楚督放心,卑职跟在楚督身边,就算本领低微,也会殊死保护。”祁宏真诚道:“楚督最近对朱党大肆清洗,只怕他们怀恨在心,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楚欢笑道:“本督其实还真盼着他们早些过来。”

    祁宏叹道:“楚督风雷手段,让人钦佩,这才短短时日,西关的局势,天翻地覆……昨日和白老大聊天,他还说楚督是旷世少有的英才。”

    “白瞎子的武功未必有所长进,但是拍马屁的功夫一天比一天好。”楚欢叹道:“祁宏,你可别学他。”

    祁宏立刻正色道:“楚督,卑职老实巴交,为人真诚,忠心耿耿,不知道拍马屁为何物,只知道誓死效忠大人……!”

    “拍自己马屁,也是拍马屁。”楚欢听不下去,打断道。

    祁宏脸上微微一热。

    “不过你说的不错。”楚欢含笑道:“朱党的人虽然在西关溃败,但是却并没有消失,最近这两天,各司衙门许多朱凌岳安插的朱党官员,恐怕是害怕本督出手,所以一个个找各种理由辞官,这正对本官心思……!”顿了顿,略一沉吟,才轻声道:“看来也该到了重新启用公孙楚他们的时候了。”

    祁宏一怔,暗想公孙楚此前被刑部批文处斩,楚欢虽然救下了那群官员,但是刑部的新文还没来,按照法度,公孙楚等人依然算是犯人,难道楚欢真的要在这个时候就启用他们?

    不过他也知道,虽说楚欢待人和善,对自己很好,不过自己终究只是一名亲随,有些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大人,久等了。”那边传来声音,楚欢看过去,见到孙子空和杜辅公正从山下山来,这山势陡峭,好在树木众多,杜辅公和孙子空扶着树木,往山上过来。

    楚欢已经走过去,笑道:“杜先生,子空,这些时日,可辛苦你们了。”

    “大人才是辛苦。”杜辅公上来之后,拱手笑道:“大人,我是不是该先向你道喜?”

    “哦?”楚欢微笑道:“喜从何来?”

    “董世珍和东方信身死,大人少了两块拦路石,这是第一喜,平西军从朱党手中接过来,最大的威胁消除,这是第二喜,裴先生新建禁卫军,听说一切顺利,此是三喜,这第四喜……!”杜辅公指了指山下的工场,“大人一直挂心的工场已然竣工,不出意外,五日之内,就可以开工制造新盐,四喜云集,杜某又怎能不恭喜大人!”

    楚欢哈哈笑道:“祁宏,真该带白瞎子过来听一听,让他学学怎么说话,你看杜先生这些话,也略带拍马屁,可是让人听着,怎么就那么舒服?”

    众人顿时都大笑起来,孙子空在旁已经道:“师傅,杜先生这些时日来,真是辛苦了,工场的建设,千头万绪,并不简单,许多事情都是杜先生亲力亲为,他每天睡觉,不过两个时辰……有时候甚至连续几天都不曾睡觉……!”

    楚欢神情一敛,拱手道:“杜先生,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你受苦了。”

    杜辅公摆手道:“大人万不要如此说,如此大事,大人能够交给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等气魄,已经让杜某折服,大人既然信得过杜某,杜某又怎敢不尽心竭力,以报答大人的信任和器重。”

    楚欢握着杜辅公的手臂,微笑道:“先生,其实真要说起来,这只是开始,以后要烦劳你的事情还很大,到时候你可别说我虐待你!”

    杜辅公也是笑道:“只要杜某撑得住,必然竭力报效。”抬手道:“大人,不如先去工场之内看一看,看看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好及时修改。杜某准备五日之后开始采矿制盐,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这工场,隶属于新盐局,你杜先生是新盐局的总管,工场也是在你的辖制范围之内,什么时候开工,自然是按照你杜总管的意思。”楚欢微笑道:“杜总管,请带路!”

    下了山来,进入工场之内,楚欢频频点头,问道:“杜总管,五日后开工,该筹备的,是否都已经筹备好?”

    “回大人话,修建工场的时候,就找了一批民夫,他们干活都十分卖力,其实最近这两天,我就听他们背后议论,说是这里的工程一了,他们又要重新去找吃饭的活路。”杜辅公轻声道:“我想了想,这些人都是纯良百姓,许多人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如今西关找个活儿生活并不容易,若是可以,大可以将这些修建工场的工人留下,让他们直接在工场做事,一来免去再重新招募工人,二来也让他们有个生存的活路。”

    楚欢立刻点头道:“杜总管这个主意很好,本来这制造新盐,就算另找工人,也都是从零开始,没有什么熟练工,既然如此,直接将他们留下来,他们愿意走的,尽管让他们走,愿意留下来做事的,咱们给他们好待遇,不亏待他们就是。”

    杜辅公笑道:“大人既然同意,咱们就这样办,想必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必然是十分欢喜。”顿了顿,才问道:“工场开工,其实大问题并没有,不过有一桩事情,与此息息相关,杜某只能冒昧动问。”

第一零七五章 石英砂

    杜辅公说话之时,神情严峻,楚欢知道事关重要,问道:“杜总管请讲!”

    杜辅公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人,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制盐这边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大人一声令下,工场立刻开工,制盐的方法,大人也已经告诉过我,制作起来,并不是十分困难,这边的工具都已经齐备,人手也不少,制作起来,每天可以产出几百斤盐,实在是不在话下。”

    楚欢点头道:“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只要全力以赴,一天几百斤盐确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货源没问题,但是销路?”杜辅公轻抚胡须,“大人睿智,开天辟地,在西北本土制盐,一来是为了解决盐荒的问题,二来,也是为了增加地方的财政收入,其实在我看来,解决财政问题,甚至比盐荒更为紧要。”

    “杜总管继续说。”

    “没有财政收入,就等若上阵杀敌没有兵器,大人无论想要做什么,都施展不开,一旦如此,就会让地方官府对地方的控制力大大减弱,这西关盗贼横行,流寇肆虐,若是地方官府没有掌控能力,必然是大乱。”杜甫公缓缓道:“所以新盐制出,必须尽快将新盐售出,增加地方财政的收入。”

    楚欢肃然道:“杜总管所言极是,无论做什么,都少不了银子,这官府也和人一样,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官府也同样如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顿了顿,笑道:“不过杜总管不用担心,就在前日,苏家老太爷还专程去了总督府,和我谈及盐铺的问题。朔泉城内,已经腾出了四间铺面,作为盐铺,此外早些时候,已经派人去往西北各州,设立了盐铺,这边的新盐一出,立刻就可以运往各地盐铺,货物的数量以及价格,都直接由你们新盐局负责管理。”

    “统一价格,控制数目,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杜辅公颔首道:“我只是担心……!”想了一下,终于道:“我只是担心,由西关七姓插手新盐的销售,若是时间长了,这新盐的市场,很有可能就逐渐控制在西关士绅的手中。一直以来,地方官府虽然离不开地方士绅,但是却绝不能让地方士绅势力牵着鼻子走,这话我本不该说,但是……!”

    “总管一片好意,我心里很清楚。”楚欢叹道:“其实我也明白,盐铁官营,官府应该自己设立官商,但是总管也清楚,我们现在就算用自己的人设立官商,又有何作用?西关七姓在西关根深蒂固,最为紧要的是,他们每一家都经商,在全国都有销售人脉,如今我们不借用他们的人脉,又能如何?”摇头苦笑道:“如果不用上他们的人脉,咱们自己就要设立官商,到时候在各处设立盐铺,就需要一大笔银子,就算真的在各地分布我们的盐铺,可是如果没有人脉,即使在朔泉这边生意不错,可是在其他地方,未必就不会受到打压,那时候很有可能咱们手中有盐,却无处可卖……我也知道,让西关士绅涉入新盐,他们总要得些利益,不过咱们现在给他们利益,也是为了能够建立新盐市场,需要利用他们的人脉……!”

    杜辅公闻言,松了口气,道:“大人已经想到此点,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说这番话,只是想向大人索要一些权力。”

    “权力?”

    杜辅公正色道:“杜某知道,琳琅姑娘与大人已经订下终身,换言之,苏家已经是大人的亲族,而西关七姓进退一提,互相之间也都是有着姻亲关系,所以……!”顿了一下,却还是开门见山道:“所以杜某担心,日后大人会顾及琳琅姑娘的面子,对西关七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大人既然将新盐局交给杜某,杜某自当竭力办差,但有违背新盐局规章的事儿,杜某到时候难免会严加管束……!”

    楚欢明白过来,握着杜辅公手臂道:“总管是担心到时候我会偏袒那头?”

    “不瞒大人,杜某并不担心你偏袒他们,大人是个睿智精明的人,孰轻孰重,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杜某只是担心大人到时候心软……!”杜辅公叹道:“新盐局如果没有大人的支持,日后办起事来,难免会多出许多麻烦!”

    楚欢点头道:“杜总管说这番话,那是真正的以诚相待,话说到这里,那我也就不妨直言了,其实这些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今日却还是告诉总管。”并不避讳孙子空和祁宏在身边,道:“总管知道我为何要将新盐的销售权交给苏家?”

    杜辅公微皱眉头,道:“其实杜某也曾想过,但是并不深解。”

    “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楚欢叹道。

    杜辅公微一思索,眉头一展,道:“杜某明白了,大人是在等琳琅姑娘?”

    楚欢点头道:“知我者,杜总管也!”

    “原来如此。”杜辅公恍然大悟,“难道……大人给予苏家经营新盐的权力,是为了琳琅姑娘?”

    “琳琅本就是商家出身,精明干练,在商界多年,对经商十分熟悉。”楚欢解释道:“杜总管有所不知,我曾与苏老太爷单独商谈过,那时候就说过,新盐经营权暂时交给苏家,但是等到琳琅一到,官商的权力,便需要移交给琳琅,由琳琅主持官商的事务。”

    杜辅公点头道:“如此甚好。苏老太爷当然没有异议?”

    “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对这一点,他也十分理解,毕竟官商官办,他们是地方士绅,属于民商,官商有官商的权力,也有官商的限制,就好比官商销售的货物、价格以及地点,都是由官府说了算,而民商虽然没有官商的权力,但却可以自行贸易,如果说让苏家官商民商合在一起,享受所有权利,那实在是说不过去,除非苏家愿意抛去民商的帽子,日后所有的生意,都将由官府插手,他们不可自行控制本家贸易,这一点,苏家当然是不能接受的。”楚欢微笑道:“所以哪怕这次我将官商的权力交给苏家去办,但是打出来的旗号,却并不是苏家,而是苏老太爷精心挑选了一名外姓人,由他登台露面,苏家以及西关七姓身在幕后。”

    杜辅公拍手笑道:“所以琳琅姑娘一到,苏家就要将权力交给琳琅姑娘,幕后控制就在琳琅姑娘的手中。”

    “琳琅毕竟是苏家的人,苏家交权,还是交到本家人的手中。”楚欢含笑道:“但是琳琅过门之后,就是我的人,日后杜总管只需要和琳琅打交道,也就不必和苏家去打交道。”

    杜辅公笑道:“好,杜某虽然还没有见过那位琳琅姑娘,但是能让总督大人看上的,自然不是普通女子,一定是位贤内助。”

    楚欢抬起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微皱眉头,“按照时间,琳琅应该早就抵达西关,可是苏伯他们都已经来到西关一个多月,琳琅却还是没有过来,这……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大人不必忧心,吉人自有天相。”杜辅公安慰道:“更何况楚无双已经入关去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愿如此。”楚欢点头道。

    “开工之后,是否日夜制盐?”杜辅公问道。

    楚欢道:“不错,现在紧缺货物,目前不必控制数量,越多越好,虽说朝廷的新盐入关权还没有过来,但是光西北市场,就已经十分庞大,不愁没有销路。”

    “那就按照大人的吩咐,杜某会安排两班人,日夜轮换,加紧制盐。”

    “杜总管,工场没有问题,这边的矿石怎样?”楚欢问道:“苏老太爷建议在西峡山开始建立第一座盐场,动工之后,也一直是辛劳你,我却是没有时间过来,却不知这西峡山的盐矿是否质地很好?”

    杜辅公笑道:“大人不用担心,这西峡山倒还真是一块风水宝地,盐矿极多,建造工场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在山上找寻盐矿,目前已经找寻了十多处盐矿所在,拥有大量寒石……!”抬手指向北边,“暂时发现的最大盐矿,就在那边,已经开凿了一部分,寒石的质地极好,大人不如过去看一看!”

    孙子空在前带路,一行人顺着修建的宽敞道路来到北边的山脚,山上绿树成荫,山脚下却是出现一道山壁,山壁间,却有一道缺口,是一条狭小的缝隙,缝隙入口处,最多也只能并肩容纳两三人而已,杜辅公已经介绍道:“大人,这是一处天然山洞,入口狭小,里面却是宽敞许多,咱们先进去看一看。”吩咐人先点上了火把,两支火把点来,孙子空和祁宏各拿一支,一前一后,依然是孙子空在前带路,祁宏殿后,楚欢随在孙子空身后,进了山洞,一开始十分狭窄,走了一道路,却是开阔起来,听得有水滴声响起,楚欢借着火光,却是看到这山洞之中有多处水潭,深处山洞之内,温度比外面低上不少,十分清凉。

    “大人你看……!”杜辅公指着两边山壁,许多地方已经有刀斧开凿的痕迹,“这些地方都检查过,里面含有大量的寒石……!”

    楚欢微笑点头,这山洞很有一段路,走了许久,前面道路堵死,众人这才停步,瞧见前面石壁旁边堆着一些寒石,楚欢上前,拿起几块寒石,仔细看了看,置地果然不差,心下满意,忽瞥见旁边不远有一小摊泛白的石头,走过去,孙子空已经道:“师傅,那不是寒石,找寻矿石的时候,从石壁里开凿出来,我们都已经瞧过,与寒石不同。”

    楚欢此时已经蹲下去,拿起了一小块,杜辅公跟在身旁,解释道:“大人,这石头也泛白,一开始还以为是寒石,开凿之后,才知道根本不是,这山上石头众多,有各样的矿石,难免会被人误会,我已经专门安排了几个人,以后运到工厂内的寒石,都要先进行检查,免得搞错了,用其他石头也去制盐……!”

    楚欢却似乎没听到,眉头紧锁,细细端详手中的石头,几人见楚欢十分认真,互相看了看,不知道楚欢为何会对这些废石如此感兴趣。

    许久之后,楚欢才抬起头,看着杜辅公,眼眸中却已经显出难以掩饰的喜色,“这是石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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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生枭介绍:
六龙聚兵,菩萨开门!
一局诡异的惊天大陷阱,局中有局,计中有计,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是计中人,谁是布局者?八字谶言之后,又尘封着何等隐秘的故事?是狼巡天下?还是狡狐瞒世?
一曲曲未了的壮士赞歌,一幕幕卷起的美人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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