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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八骏竞技     清末少帅txt下载     清末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六章 准备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哨声之后,正在训练的数千士兵在各自连班长的带领下迅速开始集合,cāo场上除了噪杂急促的脚步声,再没有什么其他的杂音,可见山子营已经拥有了极强的纪律xìng。

    只用了三分钟,两千五百多人的队伍就集合完毕,整齐的队列出现在孙复面前。看着jīng神焕发的士兵们端正挺拔的军姿,整洁的军装透满了汗水,孙复不仅微微点了点头。一直以来的付出和努力并没有白费,只看这些仅仅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士兵的表现,就可以知道回报如何。

    三分钟就集合完毕,这么优秀的军队就算是各个列强的强军也无法比拟,不知不觉中孙复有些骄傲。虽然军队的训练离不开凤凰战士的辛勤,但是孙复的付出的努力并不比凤凰战士少上丁点,大部分时间孙复都陪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流汗,看着他们呐喊,看着他们累到,可以说孙复早把这些人当做自己的心头肉了。

    长期以来山子营的训练之刻苦,无论哪方面都远远超过了北洋新军的程度,就算是陆军第一的德国,军队的训练也比不了山子营的严苛。可以说训练完毕的山子营士兵掌握的不只是一个基础士兵所需要掌握的技能,就算是作为一名士官,他们的知识和技能也足够了。如果说山子营的士兵和那些强军还有那些差距的话,就只有欠缺的实战经验了,这次有机会弥补这个缺陷,孙复自然不会放过,要带着自己的士兵见识见识,就算有所牺牲也心甘情愿。

    站在旗台上,孙复倾尽了自己最大的声音,“所有班连长出列。”

    整支军队中真正完成训练任务的只有最开始招募的那一百八十五人的孙家庄少年,虽然如今最大的也不过十八岁,大多还都在十四五左右,也就是初中生的年龄段,但是在训练期间,孙复为他们下了血本了,华明、华晦和医护兵学习时配置的各种补药和药汤都给他们用了,四个月里每个人的花费不下于百两银子。相比于付出,收获也是可观的,仅仅十四五的少年个个都在一米六以上,相当多的一部分都超过一米七了,这在只有十多岁的少年里实在是罕见的很,他们的体力不输于比常年劳作的壮年汉子了。

    一百八十五位高低不一的少年走出队列,在队列前面重新列队。相比于其他的新兵,这些少年多出几分稚嫩,还有锐气。正是因为他们的稚嫩,孙复一直不愿意让他们担任正式军官,就算是他们的知识和能力都足以担任连排长的职位了。

    孙复扫过一个个年轻稚嫩的脸庞,这些人都是随着自己玩到大的,孙复寄予他们太大的希望,对他们的要求也最严苛,“你们准备好牺牲了嘛?”

    可能是没有想到孙复会这么问,所有人微微一愣,才大声回答道,“准备好了”,声音不是很齐,但是充满了斗志。

    孙复对不整齐的回答不是很满意,声音不由加大了几分,“我没有听到。”

    “准备好了”这次在没有人犹豫,回答整齐、洪亮。

    “很好,现在跑步前往军械库。”目送他们离开cāo场,才向剩下的新兵下达了“接着训练”的命令,转身就走了。这一次孙复不仅要让老兵们见见血,增加实战经验,还有看看剩下的人能不能在没有班长带领的情况下,毫无问题的接受训练。

    心里对班长的离开有些不适应,但是还是很好的服从了命令,听从教官的口号接着进行训练。

    山子营的军械库,是一座青砖砌成的大房子,当初为了防cháo,仅仅是地上就铺了四层青砖,还把大量的石灰夯实当做地基,可以说就算是拿75厘米口径的山炮炮弹轰也不见得能打穿多层加固的地基。

    军械库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补充,里面军械齐全,仅仅是步枪就有三千多支,轻机枪近四百挺,重机枪近百挺,还有山炮野炮共计三十六门,子弹常备十万发以上,手榴弹万枚,炮弹保持十个基数,只是一直都没有进行过炮兵训练,里面的炮弹一发都没有打出去过。

    “现在你们有五分钟的时间选出自己的班排长,每班十个人,三个班组成一个排,医护兵不列入各班排,直接成立医护排。现在计时开始。”说完孙复就拿出一块怀表,秒针正好指向最上方的数字12。

    手中的怀表秒针刚刚转了两圈半,议论和脚步声就停息了。声音停息后,孙复抬起头就看到六个小型方阵,各班排长站在队列最前面。孙复嘴角微微一扯,旋即就隐没了,脸上摆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其实心里兴奋极了。

    “汇报各班排情况”

    “报告,一排长张定国,全排三班共计31人,没有缺勤。”

    ……

    “报告,医护排排长马影,全排共计30人,没有缺勤”

    一排排长是张定国,二排长是孙固,三排长是陈贵,四排长是郑子康,五排长是刘辉,医护排排长马影。这里面最让孙复奇怪的是张德瑞竟然没有担任排长,而只是担任一排一班的班长。据孙复所知,张德瑞的能力并不比其他人弱,他的学习也很认真的,如果说这群士兵中有谁是最优秀的,必有张德瑞一个。不过就算是如此,孙复也没有多想,既然让他们推荐班排长了,就不在干预。

    打开军械库的大门,里面堆满了各种武器,“现在,每班配一挺麦德森轻机枪,十二个弹夹,每人一支毛瑟98式步枪,四颗手榴弹,120发子弹,赶快准备。”原本孙复还想要带上马克沁重机枪,只是那玩意太重了,不算帆布子弹链,仅仅是枪重就达到了五十五斤,这要是带着它奔袭鹅凰嶂,估计没什么希望成功。

    “是”这下可激动坏了这些少年,这么大的量,肯定可以过足瘾。

    如果不是纪律约束,早一窝蜂的冲上去了。就算是排队进入,他们也没浪费多大会功夫,仅仅五分钟就都带着自己的装备出来了。完整的装备包括98式毛瑟步枪及其刺刀、子弹、手榴弹,加起来重量超过了27斤,急行军时再加上水壶和压缩食品,负重将超过三十斤。

    看着医护兵们也背着长枪弹药,孙复有些蛋疼了,本来医护箱已经不轻了,再带上和枪支弹药,那就连走都走不动了,“马影,你的兵是怎么回事,把枪放回去。医护兵用得着轻机枪嘛?”

    马影听到孙复让把武器放回去,脸sè涨得通红,急忙争辩道,“将军,我们也是你的兵,你不能厚此簿彼啊。”

    “不会厚此簿彼的,你们的武器不是这个,是卢格P08半自动手枪。”

    马影是个老实人,孙复一说手枪就把他打发了,“那好吧,手枪有步枪好嘛?”.

    “呵呵,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卢格P08半自动手枪是今年刚刚定型的一款手枪,弹容8发,可不是步枪可比的,虽然shè程只有50米,也足够使用了。”

    不提马影带着医护排的人把长枪换成了卢格手枪,孙复看着佩戴整齐的士兵,欣慰之余,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有人回不来了,虽然孙复早就有这种准备,但是事情到了眼前,还是有些难以安心。

    为了尽最大努力避免伤亡,孙复没打算真的让这些新兵dú lì完成任务,还让天字队的凤凰卫士和华明华晦也随行,以策万全。相比于士兵们还算简单的武器,凤凰战士的就复杂多了,两支0.45厘米口径的手枪,弹夹容量高达67发,两支就是134发,每个人还携带十个弹夹和一柄短刀,加上了一支毛瑟98式步枪,300发子弹,六颗手榴弹,负重高达五十五斤。华明和华晦还带了一套简易的手术设备,以备万一。毛瑟98式步枪是为了补充手枪shè程较近造成的火力空缺,特意佩备的。

    “鹅凰嶂据此68公里,其中还有近十公里的山路,我们今天天黑出发,要在明天早晨天亮之前到达那里,到了那里我们也没有时间休息,超过八百人的悍匪在那里等着我们,全歼他们就是这次的任务。有没有信心?”

    说实话,一夜奔袭百里,还有全歼近千人的土匪,这对于只有不到两百人的队伍难度极大,就算是那些久经战场考验的老兵也不一定办得到。虽然孙复心里也没底,但是四个月的训练必须有一次严格甚至严苛的检验,这次就是。凤凰战士这次的主要任务就是当做他们的后备军和指导,主力还是这些完成军事训练不过一个月的士兵。

    “有”回答声响亮中透着激动,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挑战,或许他们并不知道战斗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心中却充满了豪情。平rì里的五公里晨跑已经不能使他们尽兴了,这次的百里奔袭,听着就过瘾,难免激动了一些。

    “好,我们天黑出发,现在到天黑还有6个小时,休息4个小时后吃饭,饭后一个小时我们就出发。现在回去休息,我不希望有谁掉在了路上。”挥了挥手,让大家回去休息,毕竟接下来的事情,对体力的消耗太大了,没有足够的jīng力,根本无法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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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急行军

    天sè渐黑,漫天星点折shè出微弱的星光,弯弯的弦月不甘示弱,淡黄sè的月光给黑夜增添了些许朦胧,更增了黑夜独特的美感。

    军营里一支超过两百人的的队伍开始集合,这里面有三十来个身材特别高大魁梧的战士,两米出头的个子,在黄种人里面是极为罕见的。

    高个子和另一对还算正常的士兵对面而立,高个子虽然只有几十人,人数较少,但是气势毫不输于对面五倍与他们的兵士。不知是不是被对面的高个子给刺激了,对面的兵士们下意识的用力挺直身体,想要达到他们的水平线,可是一米六七与两米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不管他们如何用力,都无法与这些‘巨人’们平等。

    少年兵士们都知道这些‘巨人战士’和自己的教官一样,都是将军自行招募的勇士。虽然听说他们强大无比,只是没有见识过他们的真正出手,心中有些不服气。少年正值雄心壮志填塞胸膛的时期,轻易不会服人,就算是自己的教官,这些人也不是很服气,认为不过是懂得多些。少年心xìng,一旦被人折服,就会崇敬有加,就像孙复在这些少年心里的地位就极为尊崇。

    对于少年们对凤凰卫士隐隐的那丝挑衅,孙复视而不见,等到真正开始行动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凤凰卫队拥有怎样恐怖是实力。安排少年与凤凰战士对面而站,孙复心中自有一番打算,这些rì子,孙复常听到少年们私下里谈论各地新军和诸国强军。把北洋新军贬的一无是处,对诸国强军也是不屑一顾,显得极为骄傲,这让孙复很担心,这次正好可以利用凤凰卫队恐怖的实力,打击一下他们有些猖狂的势头,省得以后不知谨慎,栽了大跟头。

    “立正”

    随着孙复一声口令,只听‘唰’的一声,抬头挺胸收腹,一个个身材笔直,双目平视。只是相比于少年们,凤凰卫队发出的声音更加有力,手臂绷直时似是有声音从关节发出,引得少年们一阵惊骇。少年兵士双目平视前方时,很自然的看到了对面凤凰卫士宽阔有力的胸膛,心高气傲的少年不自觉的抬起了头,望向对面毫无表情的脸孔。可惜凤凰战士都是双目平视前方,眼光刚好擦着少年们的头顶穿了过去,没有理会少年们望过来的眼神,让少年们觉得被无视了,胸中是怒火瞬间被点燃了,争强好胜之心开始跳动。

    对于少年们眼中喷shè的怒火,孙复不可能看不到,脸上仅仅露出一丝浅笑,并没有理会,浅笑也被黑暗隐藏了起来,没有被人发觉。单手提起一袋叮当作响的物件来到队伍前面,轻放在少年面前,“山子营的每人一块夜光怀表,过来领吧。”

    怀表是基地制造的,这种机械表考验的是机械的jīng密程度,并没有太过复杂的东西。机械jīng密对于曾经可以生产巨型宇宙战舰的基地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孙复很随意的就带过来两百件,送回了家里两件,给高州知府王克征送去了两件,其他的就都放在了自己的办公室,本来准备过两个月山子营成军时,发给班长以上职务。正好这次长途奔袭可能用得着,就干脆直接发了下去。

    刚刚领完怀表,重新站在队伍中间的陈贵嘴里低声嘀咕了一句,“我还以为是银子呢。”

    “陈贵,想说什么就大声些。”自从身体被基地强化以后,孙复的听觉和视觉都比常人强上很多,陈贵的小声嘀咕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报告将军,我没说什么,因为紧张,嘴皮子不听话的哆嗦了两下。”如果不是碍于军纪,肯定会引起一阵哄笑了,看着一个个的牙齿咬紧嘴唇,脸sè憋得发紫,孙复就知道这些人根本都没有丁点紧张,不过大战在即,孙复也没打算追究这种事。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银子是没有的,在没有正式成军之前,你们就只能领那每月四块的银元。如果真的想要银子也简单,这次如果谁牺牲了,我会给你们家里发放一千两银子的抚恤,就看你们想不想领了。”严厉的眼神扫过一个个绷着笑脸的士兵,此刻孙复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睿智,这些人没参加过战争的士兵比之百战jīng锐,差的实在太远了,要是当初自己盲目扩军,不部队想要形成战斗力,起码要有一半人的牺牲在战场,稍不谨慎八成的减员都不能让孙复意外。

    “这次急行军将近150里,中途我不会给你们休息的时间,每个人的水壶我都给你们加了盐,是让你们途中补充盐分的,希望你们撑得住这次长途奔袭。”

    “现在是下午七点十分,核对一下时间”这批怀表都是核对好的,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孙复还是要核对一遍。

    夜光表在夜sè里发出微弱的光,并不明显,所有的怀表的表针都指向七点十分的方向,没有丁点误差。

    战前的准备决定了战场上的效率,可以避免不应该有的错误出现,“相互检查整理装备。”两人相互整理可以避免因自己疏忽而遗落装备。

    这些命令只有少年们执行,对于凤凰战士根本不用孙复吩咐,专业的战斗机器,不会遗落下自己的任何一件武器,直接就可以参加战斗。

    “天字队率先出发,山子营殿后。”孙复话音刚落,凤凰战士就已经转身开始跑步,没有丁点的犹豫。本来对孙复的命令有些不服,刚要出嘴的反驳,被压了下去,凤凰卫士的动作实在是太规范了,好像定好的一样,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

    朦胧的黑sè天幕笼罩着大地,在新兵们正接受夜间训练的时候,两支全副武装的小部队先后悄悄的离开军营,仅有的几个知情哨兵,还被下了封口令。

    静悄悄的夜里,整齐的步伐声显得格外响亮,粗重的喘息声充斥着这支小部队。在他们前方数里外,一支高大威猛好似天神般的士兵组成的小部队也在前进,只是相比于每小时只有10公里急行军速度的山子营,这些人的速度快的有些惊人,竟然达到了时速20公里,这简直不是人类该有的速度,而且看他们的样子还没有达到极限。

    刚刚超过十公里,就有人步子乱了,呼吸也有些不对了,孙复急忙提醒,“压住步子,调整呼吸”

    这种情况倒不是体力的问题,实际上就算是没经过任何训练的普通人,也拥有跑几十里的体力储备。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山子营缺乏长途奔袭训练,从没有离开过军营的晨跑,最长也不过十公里,现在猛地来个上百里,突然有些不适应,步子有些混乱了。

    十几步后,孙复听到还有人没有调整好步子,再次提醒了一句,“还有上百里的路呢,赶快调整。”

    虽然没有经过考验,但是山子营的士兵们的基础训练还是很合格的,几十步后最后的一个步伐乱的也调整过来了,部队再次开始了出现了整齐的步伐声。

    广东本就多山,道路并不怎么好,这次奔袭百多里外的鹅凰嶂,对每个人的体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三十里后,每个人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溻湿了,鞋子里也传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可以看出里面已经被汗水灌满了,有人感到饥渴,开始饮水。

    “饮水不得大饮,要分多次小口喝水。”长途奔袭是对人体的巨大考验,过程中每一件疏忽都可能引起身体的不良反应,孙复一点都不敢大意。

    一路上避开了所有有人居住的村落,所经过的多是凹凸不平的小路。

    天上的一轮弯月给大地带来了些许光明,但是也只是能透过折shè的光线分辨出哪里是路,哪里有石,仅此而已。

    如果不是长久以来山子营的营养丰富,摆脱了这个时代普遍的夜盲症,这次夜间行军根本没有什么可能xìng。

    当月至中天时候,孙复隐约间发现前方有黑sè的庞然大物,像是一尊巨兽匍匐在那儿。在这里自然没有这么庞大的巨兽,那就只能是大山了,看到了山就意味着,鹅凰嶂不远了,同样意味着将要开始走山路了。相比于平地,山路要坎坷的多,而且山路有坡度,往往蔓延极远,对体力的消耗更大,可以说十里的山路比二十里的平地还要消耗体力。

    掏出怀中沁满汗水的怀表,显示时间已经十二点八分了,这意味着已经过去了近五个小时,急行军超过了50公里。奔跑中的每个人喷出的热气都含有大量的水份,而且体温高的吓人,来时特意准备了两个水壶,壶里超过3升的低含量盐水已经消耗大半,蒸腾着的热气透出衣服形成一团白sè烟雾。背在背上的长枪顺着枪管滴下的全是汗水,孙复的手也已经被汗水泡的发白,其他人也好不到那去。

    就算是这样,孙复也不敢停下了,高度紧张活跃的肌肉一旦松弛,疲倦就会像洪水一般涌上来,到时候就算是想要迈步都难了。急行军过百里,肌肉已经完全兴奋起来,就算是走在山路上也没有感到什么疲惫或是无力,反而有种全身充满力气的感觉,想要大声的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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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进攻

    鹅凰嶂海拔1337米,是粤西第二高峰,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这次如果不是带着凤凰卫队,靠他们照应着,孙复断然是不敢带着这群没经过战事的新兵进攻这里的。

    孙复一行刚刚到达鹅凰嶂,提前出发的凤凰卫士,早已完成了对鹅凰嶂的侦查任务,“将军,鹅凰嶂地势险峻,郑大麻子扎寨的主峰只有三条进出通道,都可称得上一夫当关万夫难开,前山的一条通道最是开阔,但是最宽处也不过二十多米,最窄处更是只有三米,后山的两条的都是小道,只能容下单人通行,两人并列都不好过。而且郑大麻子为人极为谨慎,在前山后山布置了数处明哨暗哨,只是手下人不给力,到了夜里都偷懒,大多都睡着了,不过有一处极为谨慎,就是前山的进寨通道,那里有一个五人的哨所,里面还有一面铜锣可以随时示jǐng。”

    听完孙佑的侦查情况,沉思一会,孙复直接就下达了命令,“孙佑,你带一组的潜进山寨,把闻联鹏的独子救出来,记住了他是个一岁多些的孩子,山寨里这样的孩子应该没有。如果带不出来,就先找个地方隐藏起来,明白了嘛?”

    “明白,将军。”

    “张定国,你的一排分成两部分,你和张德瑞分领,把后山的两条通道给我封锁起来,不许放走一个人。孙固,你的二排分出一个班留两挺轻机枪把手前山的通道,其他人随三四五三个排以班为单位进攻山寨,任何胆敢反抗和携带武器的格杀勿论,医疗排的一班分成两队,四个人留在前山,剩下的六个去后山,其他的随马影、华晦和华明跟在进攻人员后面,随时准备救护伤员。有问题没有?”

    话音刚落,张定国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将军,前山的人数是不是太少了?”

    张定国的提问,使孙复脸上多了一抹欣慰的笑意,“很好,懂得思考了。我们一旦发起进攻,凭借着十挺轻机枪的火力,可以很轻易的就把土匪冲垮,更何况他们大多数还都在睡眠中,根本没有有效的反抗。人在惊慌之下,大多数都会选择逃跑,而后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前山反而不会有太多的人。再说有两挺轻机枪,就算是有一些人也不足以冲过两挺机枪十个人的封锁,不要忘了前山山道最宽也不过二十米。”

    看着低头思考的几个军官,孙复很想他们提出自己的看法,“你们还有什么疑问?”

    “将军,如果有人投降,要不要接受?”还没有打仗,刘辉可就惦记起投降的人了。

    孙复脸sè一绷,语气严厉了几分,“这次对方都是积年的老匪,危险度极大,如果不是有同伴在场,绝不接受投降。对于投降的人,必须双手抱头,把武器扔到十米意外,不然同样视为对抗,格杀。明白了嘛?”

    “明白了”还好大家都知道这里距离敌人的哨所很近,只是低声应和,倒也没有引起大的声响。

    “孙佑,你先出发,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快去,五分钟后我就开始进攻。”

    安排完孙佑和山子营,孙复又特意避开山子营对剩下的凤凰战士吩咐道:“天字队剩下的八组,除了二组留在前山,三组的去后山,其他的要保证每个班都有人照应,可以让他们受伤,但是绝不能出现死亡。明白嘛?”

    凤凰战士各组的组长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孙复的命令,然后就分头行动去了。

    看着手中的怀表,当秒针转过五圈以后,孙复与孙佑约定的时间到了,压低声音命令道,“出发,先搞定各处哨探,快”

    虽然张定国和一排此时还没有到达后山,但是他们提前出发了五分钟,如果没有意外,肯定可以在枪声响起以后,逃跑的人到那之前,守好后山。

    孙复亲自领队,带着二排一部和三四五三个排,悄无声息的沿着山道前进。山道并不宽,多是在五六米的样子,窄的地方只有三米,五人并排通过都有些拥挤。到达一处隘口,也是前山通道里最窄的地方,孙复举起右手,示意停下。按照孙佑的情报,前面就是那处五人哨站的驻扎之地,那里距离山寨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少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引起土匪的jǐng觉,对接下来的行动不利。

    趴在地上,尽量增加自己的隐蔽xìng,轻轻挪动到这个隘口,就看到一处用碎石搭建的小屋,里面只有一个人在那抽着烟袋,一闪一闪的烟斗映出那人尖瘦的脸,一道刀疤连到嘴角,身边并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应该是睡了。

    说是小屋,其实并不对,这只是一间用木板搭起顶棚的四面透风的棚子,齐腰高的石墙和木柱撑起了这座哨所。不过秋季广东的气候并不冷,就算是冬季也冷不到哪去,这种房子倒也够用了。这样的房子便于哨兵把守山道,却难倒了孙复,这里四面开阔,连块石头都没有,根本无处隐蔽,想要过去又不引起他们的注意,根本没有可能。有心想要强冲,只是十几米的距离足够他们敲锣报jǐng十几次了。

    正当孙复无计可施的时候,那人打了个哈欠,在石屋的夹角里踢了两下,“二狗子,给换你了,快点让老子睡会”

    “六哥,这么快就到我了。”石屋里传来一阵含糊的声音,似是很不情愿。

    孙复的眼睛一亮,叫过来孙固、刘辉、陈贵、郑子康,指了指石屋,又指了指刺刀,手掌在脖子一划,四人点了点头,取下身上的刺刀,藏在衣袖里,避免折shè的光线让敌人发现。

    被称为六哥的那人低骂了一声,就弯腰消失在孙复的视野,想来是睡下了。在另一个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孙复单手一挥,握紧藏在衣袖的刺刀,就轻步冲了过去,孙固四人也是连忙跟上。步伐再轻,到了石屋旁边也难免人听到,一个睡眼朦胧的土匪,应是刚刚醒来的,头伸向石墙上,挂在了上面,像是担心自己站不住倒下去,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彻底睁开,看到五个身着花衣服的人向石屋跑来,已经到达眼前了。许是长久的安定rì子过多了,让这些土匪生了懈怠之心,对于到了眼前的外人,也没有抱着足够的jǐng惕,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竟然能问了一句,“你们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片刻,脑子才清醒过来,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山寨的,眼睛猛地睁开,可惜他只是看到了一道寒光闪过,就觉得喉间一痛,身体的力气瞬间消失,挂着石墙上的头也无力的滑落下去,砸到了睡在身边的同伙,“二狗子,你找死啊,砸到老子了。”

    划出第一刀的就是最先冲出来的孙复,就在孙复划过第一人的喉咙之后,孙固四人已经迈进了石屋,刚刚出声的那人被一马当先的孙固一刀刺进心窝,一股血箭喷了出来,染得孙固一身都是血sè,嘴里只来得及说“你是……”,就再无生机,另外的三人还没完全醒来,就被刘辉三人或是割断了喉管,或是刺穿了心脏。

    铜锣就在石屋中间挂着,看到它孙复后怕不已,在这凌晨时分,要是真的被他们敲响,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得凤凰战士就要插手了,自己锻炼山字营的目的就失去了。

    轻吁了一口气,对着隘口轻吹一声口哨,声音是模仿的麻雀叫声,这种声音在全世界都可以使用,孙复觉得有趣就学了几天,吹起来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就见一群身着迷彩服的少年端着长枪冲了出来,当先一人递给孙复一支步枪,接过自己的枪,一拉枪栓,子弹上膛,“进去以后,以班为单位,不要乱冲,谁不听话,回去我要好好收拾他。走”

    孙复带头冲进山寨,哨所距离山寨只有百米距离,这时候根本不用再顾忌暗哨明哨了,一旦冲进去,就算是有哨兵也没有机会示jǐng了。

    山寨就是一个大型的村落的样子,只是里面全部是土匪吧了,山寨最高的建筑是一栋砖木结构的大房子,应该是聚义厅之类的,后面连着一个小院,应该就是郑大麻子的居处,孙复带着二排剩余的二十来人,就直奔那里,一直隐藏在暗处的凤凰战士则是分成多队,跟着自己要保护的目标消失了。

    “砰”,第一声枪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哒哒哒……”,机枪也开火了,虽然麦德森机枪只有二十发的弹夹曾引人诟病,但是在轻机枪刚刚兴起的这几年,它属于划时代的发明。对付连步枪都不齐员的土匪,根本没有什么问题。

    “官兵来了”

    “救命啊”

    ……

    枪声刚刚响了不到一分钟,就听懂各种杂乱的呼喊,不管有没有穿衣服,下意识的都跑了出来,偶尔有几个带枪了,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毙了,根本没有形成什么有力的反抗。不过没多会功夫就听到开始出现正式的对抗了,有些人试图用枪守着房屋,却被手榴弹炸的粉身碎骨,但是也有陷入僵持的地方,手榴弹装药太少,对付坚固的石屋威力不够。

    孙复直奔的山寨中心的途中遇到了不少的阻抗,不少惶恐中从房间跑出来的土匪,试图想要随手抄起家伙对付孙复,直接就被打成了筛子。一路上,孙复发现很多从房间里跑出来的赤手空拳的土匪,都跑向山寨中心的方向,也就是孙复要去的地方,郑大麻子的居处。

    “孙固,你说哪里是不是土匪的枪械库?”指着聚义厅旁边的一座石屋,规模不小,但是相比于其他的房子,那间石屋的石块就好上许多,大大小小的条石组成了这座房间,一座巨大的铁门上着锁,已经聚集的很多人都在砸门,想来是带钥匙的还没来。

    孙固瞄了一眼,就肯定的点了点头,“八成就是军械库”

    “那好,你带着二班去那里,把那占下了,轻机枪你也带走,我带人去捉郑大麻子。”

    “是,将军”稍微犹豫了一下,孙固就点头同意了。

    “二班的,跟我来”孙固喊了一声就冲向那间石屋,孙复身后十多人随着他冲了过去,剩下的十个跟着孙复接着向聚义厅跑去,一路上只要没有携带武器,都置之不理,直奔聚义厅。

    聚义厅有一扇丈高的大门,巨大的‘聚义厅’牌匾挂在上面,木门早已被人给砸开了。孙复当先冲了进去,大厅里很空荡并没有什么人,到处都是散乱的桌椅,已经有人来过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减慢速度,保持jǐng惕,拉动枪栓,小心的向着后堂挪动。

    突然,孙复感到一丝危机,急忙就地一滚,接着就听到一声枪响,擦去脑门的冷汗,提醒身后的人注意隐蔽。身体靠在一个柱子上,躲开了后堂门口。

    “哪来的大风,要和我们大爷作对?”一个蛮横的声音叫嚣道。

    孙复没有打算开口,示意手下一位士兵回答,“我们是高州山子营的兵,你们动了我家将军要保的人,特意来剿灭你们的。”

    停了一会,一个颇有霸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郑大麻子,在这鹅凰嶂安营扎寨十多年了,这次栽在了山子营手里,认了,还望将军绕我一次,以后必有后报。”

    孙复早已决心要尽除这批祸害,那会再放虎归山,就在说话的功夫,早已示意手下准备好了手榴弹,都一溜的摆在随手可及的地方,把手榴弹的弦拉了出来,郑大麻子话音刚落,孙复猛地一拉导火索,大喊一声‘扔’,率先就把手榴弹扔了出去,接着又拉下一个,再次扔了出去,第三个扔出去的时候,第一个才爆炸,只听‘轰’的一声,接着就是‘轰轰轰轰’接连响起,本来土匪正在这里谈判,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阵手榴弹,当即被炸了个血肉横飞。

    “啊,我的腿”

    “我的眼睛”

    ……

    一阵痛哭声,嚎叫声,突然一声“大当家的被炸死了”。孙复猛地一喜,就再次带头冲了进去,只见遍地的污血、碎肉,光是地上的残肢碎肉,就有十多人的,还有十来个断肢缺手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孙复拿枪指着一个还清醒的伤员,“那个是你们的大当家?快说,不然打死你?”

    早被手榴弹吓破了胆,孙复拿枪一指,立马就老老实实地的交代了,“大当家的没了,被你们炸成碎肉了,那个就是他的手。”担心不能引起孙复的信任,还指着一个早已看不出是手还是腿的物件当做物证。

    “其他人哪去了?”

    “都跑了,他们一见大当家死了,就都跑了。”

    ;

四十九章 书生

    “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其他人随我来”

    随手指了两个守着被手榴弹炸伤的伤员,孙复带着剩下的几个直奔后院,作为郑大麻子的老巢,不检查一下怎么放心。

    ‘碰’的一声,孙复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端着枪扫视了一圈。屋里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是一些很简陋的家具物件,看来郑大麻子还是很现实的,没搞什么文雅奢华的姿态。一个土匪如果用些什么jīng巧珍贵之物,孙复反而有些看不起他。土匪嘛,就要用土匪的样子,大鱼大肉大碗喝酒才是土匪该过的rì子。

    突然,孙复发现一个木柜,柜门处夹着一截绸缎,像是裙带的一部分。犹豫了一下,心里不确定里面有什么,就没有走上前去,而是对着柜子底下来了一枪,试图打草看看有没有蛇。当柜子轻微的抖动的时候,孙复就知道有蛇,而且被惊了。

    轻蔑的笑了笑,孙复对着柜子又开了一枪,柜子抖动的更厉害了,“怎么,姑娘还不出来嘛,要不要我在开一枪,只是这样可能会出意外的。”

    “别开枪,我出来”

    传出的竟然沙哑男声,这让孙复有些不敢相信,转头对身边的一个士兵低声问道:“这个声音怎么像是个男的?”

    “将军,好像就是个男的,不信你看。”

    惊呆了,孙复真的惊呆了,一个面貌俊朗的男子,刚毅的脸上透露出一丝屈辱。好吧,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穿着女人的衣服,脸上还有胭脂,嘴上有红唇。

    孙复也知道,男人曾经也是可以擦胭脂的,可那是千年以前的事了,现在已经是清末了,都进入二十世纪了,怎么还有人有这种爱好。孙复也听说过泰国人妖的事,知道那比这更离谱,但是也仅仅是听过,并没有见过啊,一直接受正规教育的孙复,可从来都是大男子主义者,男人穿女衣,这简直是不可接受的。

    喉咙不自觉吞咽着,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后退了一步,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是土匪嘛?”

    “我不是土匪,我是阳西县的书生,是被他们抓上山来的。”声音沙哑的厉害,不知道被人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孙复似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脚步再次后撤一步,已经到了门口了,一副随时准备撤退的样子,“他们把你那个啥了?”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孙复指的是什么,脸sè有些发青,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是”

    男子的回答让孙复确认了,真的是自己想到的那种事,挥手让身边的几名士兵出去,他们年纪还太小,知道这种事对他们的健康不利。至于这些十几岁孩子就被他拉来当兵杀人对他们的健康的影响,被他选择xìng的遗忘了。

    “是你主动的,还是他们强迫你的?”

    男子脸sè有些青紫,眼中喷出怒火,牙齿都快咬碎了,每个字都是从牙齿里蹦出来的,“你……说……呢?”

    心中还有那么一丝天真的孙复,上下打量了一会,很严肃的说,“看你穿着女人衣服的样子,不好说。”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嘴角划下一道血丝,嘴唇已经被咬破了。

    “我是被逼的。”

    给那男子一个同情眼神,略表安慰,再次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几个人干的,感觉怎么样?”

    如果吐血容易的话,那男子肯定会吐个几升卸去心头的郁气,这人太过分了,专挑人的伤口撒盐。看着孙复明显不想罢休的样子,自己又无力反抗,强忍受着心中无尽的屈辱,也为了早rì离开这里,“只有郑大麻子一个人,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那男子悲愤yù绝的样子,孙复能做的只是用眼神表达一下自己的同情。确定了眼前的这人不是土匪的顽固分子,有可能是被劫上山的,也可能是山上的小喽喽,只要不是顽固分子,孙复就放心多了。

    心中的jǐng惕稍放下来了一些,孙复难得开了个冷笑话。“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郑大麻子已经碎尸万段了,你恐怕是如愿了。”

    “你是哪里人,为何上山?”男子的痛不yù生,让孙复更加确定了这人是个被害者。

    不知是不是骤怒之下逢欣喜伤了內腑,男子的脸上由紫红转为苍白,还带着几分让人心酸的自嘲。

    情绪转为平静后,声音有些波澜不惊的架势,“我是阳西县的书生,光绪三十一年,曾中过一任秀才,后来科举被废,没了晋身之路,也没了生路。想要给人当幕僚,却没有人要,就在家给人代写信件赚些银钱,侍奉老母。前不久鹅凰嶂的这伙土匪下山,出五十两银子找识字的管事,当时我正无生计,加之老母病重,急需银钱,就取了这笔银子留于老母治病,随他们上山,只是没想到那郑大麻子竟然是那种人,把我给……”

    “又是一个失足青年,哎,对于天上掉的馅饼要保持谨慎啊!”

    “行了,等山寨清理完毕,确认了你的身份,你就可以走了,郑大麻子已经被炸成碎肉了。”

    和孙复在此闲聊不同,外面的枪声一直就没断过,激战仍在继续,呃,姑且说是激战吧,毕竟还是有人反抗还击的。

    反抗者在山寨的各个角落里,地窖、石屋只要是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是他们躲藏的地点。因为医护排的作用,山子营的伤员可以得到最快的治疗,倒也没有人因为受伤过重而牺牲,就算是伤及要害,也被华氏兄弟救了回来。

    枪声暂歇,数以百计的土匪残余,被押在聚义厅前的空地上,整个山寨都被清洗了一遍,只要是有人可以躲藏的地方都被刺刀和子弹过滤了,山子营的作为比之侵华rì军的猖狂,也就缺了故意防火和**而已,当然对待的人群也不同。

    “将军,三排长陈贵来了。”正在孙复和那男子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让他进来”暂停了刚刚的话题,孙复提着枪就站了起来,想来是三排已经清理完毕了,要来报告收获的。

    陈贵一身的血迹,这让孙复不由一皱眉头,就算是杀了几个人也不会弄得全身都是血啊,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受伤了。

    “将军,我找到了一处大房间,里面全是被土匪抢来的女人,有十多个,还有一些被土匪带回自己的住处了,现在正在统计。当时看到几个败类,沾了一身血。”

    对于做土匪孙复并不十分反对,毕竟异族统治期间,有些不甘于屈服的人做土匪,这并不是一件很丢人的事。但是如果只会欺负自己人,那就没必要在存在了。

    “去告诉刘辉和郑子康还有孙固,只要是动过那些女人的,还有上山超过一年,呃,不,是一个月的都挑出来,和其他人分开。”

    经年的老匪从来都不会轻易的屈服,就算是被枪口指着。特别是发现拿枪指着自己的都是一些少年娃,有些人就不老实了,试图引起混乱,伺机逃跑。

    “小娃娃们,你们会使枪嘛,老子们玩枪的时候,你们还在吃nǎi的吧,大伙说是不是啊?”

    煽起大伙的对少年的轻视,这些心中本就桀骜不驯的土匪们,八成可能起哄,甚至乱闹,正好给予自己逃跑的机会。

    “是啊,娃娃们要不老子来教教你们怎么玩枪。”

    ……

    很明显,他们成功了,一直缺乏实战的少年,训练期间又很少离开军营,身上的稚气与青涩并不是严苛的训练可以清除的,这不被土匪一激,就有些受不了了。加之对事情缺乏处理事情的果断,不知该怎样办,相互望了望,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是刚刚反抗的时候,还好说,只要听从上边的命令一枪搞定就齐了,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投降了,这让很多人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砰”

    就在最先起哄的人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脑袋被打爆了。刚刚还欢的很的土匪兄弟们,这下被镇住了,没见过连招呼都不打就开枪的,现在最先开口那位已经归西了,跳的最欢的都把脑袋塞进了裤裆里。毛瑟98的7.92毫米的枪弹,打中头部,强大的穿透力轻易的就把脑壳掀飞,爆炸开来,溅的四周全是白的和红的,现实的威胁没人胆敢在挑衅。

    对着还沉寂在茫然中的三排看守人员,陈贵大声的呵斥道:“谁再捣乱直接干掉,不需要理由,知道吗?”

    “明白,排长。”不知是被溅飞的脑浆和血液刺激了,还是觉得被羞辱了,看守的士兵端着枪,眼中冒着凶光,一副随时准备开枪的姿势。被押土匪兄弟们感觉周边的气温陡然降了几度,冷气嗖嗖的。心里不由埋怨刚刚找事的那几位,把少年们惹毛了,这下搞不好,要是走火了,肯定能打中一个,这万一要是打中的那个是自己那可就冤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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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章 见血

    不过一个村子大小的山寨,总共不过十多栋是坚固的石屋,其他的多是简陋的砖木房子。大部分土匪又已被抓,扫荡起来难度并不大,只是危险度比之进攻时还高出几分,时不时有人被暗处的子弹击中,受伤的人数开始增加。

    天亮了,第一缕晨曦驱散了黑暗,只剩下几颗不愿离去的亮星还盘桓在天空,月牙试图逗留在天上,被太阳赶去另一边。意外引起的火焰开始熄灭,一身疲倦的山子营士兵还在细心的搜索,躲藏在暗处的人被逐个抓捕,当然更多的是被手榴弹炸死了。

    “搜索结束了?”孙复坐在本属于郑大麻子的聚义厅大座上,看着满脸疲惫的几个少年军官,漫不经心的问到。

    迎来的是一阵无力的回应声,说实话一夜奔袭150里,还剿灭了近千人的土匪,这对于此时的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奇迹般的胜利了。只是对于孙复下了大本钱培育的军官苗子来说,实际难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如果不是缺乏足够的经验,路途导致大量的体力被不必要的消耗掉,他们不会这么疲惫不堪。

    无力的回答激怒了孙复,“怎么,很累么?

    我可记得你们可是骄傲的很啊,连北洋新军都看不起了,现在这些都受不了了。

    带着机枪、手榴弹,攻击一群还在睡觉的土匪,更何况他们很多人连枪都没有带,竟然让我们伤了43个,还有一个差点死了,是不是很骄傲啊?”充满冷嘲热讽的声音,让少年军官的脸sè憋得发紫,气息也粗重了很多,如果这种话不是孙复说的,估计他们早冲上去拼命了。

    “是不是想说,我们打死了三百多的土匪,活捉了近五百人啊。”众人被拆穿了心思,一抹红晕爬上脸颊,夹杂在憋出紫脸上,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愤。

    “近九百个土匪,夜间有枪的只有三十多个,大部分反抗的只有大刀和猎弓;你们呢,人手一只步枪,带了上百发的子弹,还要手榴弹、机枪,就算是这样才打出了这样的成绩,有四分之一的人受伤,很骄傲啊?”

    “哦,对了,我忘记有多少是在呕吐的时候被打伤的,是二十个,还是三十个?”

    “这就是我的兵,一群骄傲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兵。诚然,你们的教官是最优秀的,你们接受的训练是最科学的,你们学到的东西超过了士官生的水平,你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但是这并不代表你们就是最优秀的。”

    轻吁了一口气,吐出心中的郁气,清醒了一下脑子。

    “张定国,各排中还有多少没有杀过人的?”

    正在低头挨训的张定国,没有想到竟然被老大点了名,急忙站了起来,只是根本没有听到孙复问的是什么?不知道如何回答,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将军,你说什么?”

    在孙复逼人的目光下,张定国两个脑袋都跑到一块去了。

    “张大排长,我是问你各排有多少人是还没有见过血,这次听清了嘛?”孙复对这群骄傲的有些盲目的少年有些失望,言语中极尽嘲笑之能。

    脸皮加厚的张排长,对孙复的嘲讽全当没听到,“报告将军,听清楚了,全连有一百零四人没有见过血。”

    “把他们都挑出来,外面有五百多被俘的土匪,大多数都是杀过人做过坏事的,就交给他们行刑。”

    刚刚被孙复嘲讽一遍,这个时候可没有人敢触孙复的眉头,只有替那些不知要吐多少东西的士兵们哀叹了。

    聚义厅前,占地不小的一块空地,五百多的被抓土匪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只有不到百人,另一队却有四百多人,被士兵们用机枪分开。

    对于一支为祸地方十几年的土匪来说,里面能有百来人没干过坏事已经不少了。坏事的定义当然是有孙复来当家,所以就只有这么多人被挑了出来。

    孙复带着刘辉等人来到聚义厅前的时候,就意味着这里有很多人无法看到明天的太阳了。其实孙复对于屠杀自己的同胞有些抗拒,只是这些土匪的罪行太重,更重要的是孙复只有不到两百人,加上凤凰卫队也只两百出头,照应这么多人,难免会有疏忽的。若是纵虎归山,那就意味着间接犯罪,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受累。最好的办法就是留给自己士兵当做他们的一次磨练,也算是为山子营做出一些贡献。

    “把各排没有杀过人的都挑出来”对着身边的张定国几个排长吩咐到。

    每排加上排长只有31人,大家都是从小就相识的,即便是刚刚组队只有十几个小时,找出其中没有杀过人的还是很简单的。

    一百零四人,排成三列,脸sè都有些苍白,眼中布满血丝,看来没少受到刺激。

    “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见血,新兵与老兵的最大的区别就是杀没杀过人,想要成为老兵这是你们必须走的一条路。

    他们都是罪孽深重的土匪,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高州父老的鲜血。那数十位被抢来的的女孩你们也都看到了,很多只有十几岁,都是些没有成年的孩子,全部被他们欺辱了,所作所为,禽兽不如。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乾坤。”前面说的还比较靠谱,后面就是夸大其词了,纯粹是为了让少年们减轻心理压力。

    “拉出来一队,让他们行刑”孙复随手一指就决定了几十人的生死。

    张定国带人从人数最多的那堆里拉出三十多个,背朝聚义厅的大门。被拉出来后,有些心怀恐慌的想要反抗,但是在枪托之下又有哪个能真的是刺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土匪,只能满怀坎坷的站在墙边。其实大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愿意相信吧了。

    “第一排出列”

    或许对第一次杀人有些抗拒,走路也没了往rì的锐气和jīng神,好像未出嫁的小姑娘似的。如果不是过去的半年里军纪早已深入人心,没有人敢于抗拒军法,怕是都尥蹶子了。怀着比站在墙边的土匪还要坎坷的心情,挪动着沾在地上的脚步。

    “都没有力气了嘛?”

    本来被孙复训斥的张定国,早已积蓄了满腹的怨气,现在看到兵士们扭扭捏捏的样子,怨气转化成了怒气,从胸中喷涌而出。

    在张定国的训斥之下,少年们强打起jīng神,勉强站成一排。

    “举枪,照准脑袋。”

    一脸狞笑的张定国恶作剧的加了一条命令。

    “开枪”

    “砰砰……”枪声过后,依然有几个人没有被打中,他们在开枪的那一瞬间躲开了,子弹打在了石墙上,溅起散碎的石片。刚刚躲开的土匪,蓄谋已久扭头就反冲过来,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眨眼就到,惊慌失措的士兵下意识的挺起长枪刺向来人。许是长久以来的训练起了作用,也许是反冲的人太过慌张,总之,他们死了,被刺刀刺穿了身体,没有例外。

    “下一队”

    ……

    杀了一轮又一轮,所有的士兵都已经轮了一遍的时候,正当他们以为一切结束了,想要放下心中的恐惧的时候,孙复一句接着来,引起了残余人员的反抗。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十多挺机枪的shè击下,所有人都被孙复的魔手送入了地狱。这里的每个新兵最少都杀过一个活生生的人,有呕吐的就被孙复加了一个,方法很残酷,效果很明显,再也没有人敢呕吐了,眼神也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似乎是茫然,也许是坚定。对于这些孙复并不担心,如果这一关过不去,他们还是一个孩子,无法长大,孙复会让他们离开军营。

    剩下的一百多人不知道有多少尿了裤子,聚义厅前一片sāo臭,没有比当着自己的面枪杀自己的同伴更恐怖的了,没有谁不担心会轮到自己身上,特别是看到只剩下自己这一队人的时候。不是他们不想要反抗,只是看着那些死在机枪扫shè下的人,积蓄的那一点勇气就消散了。没有人敢于反抗,就只能等候着自己未知的结局。

    他们庆幸着,如果不是被枪口逼着,说不定还会狂欢一下。因为他们被赶进了一处石屋,是山寨里最大的也是最坚固的石屋---粮仓,大门一锁,就没有人理会他们了。

    相比于他们的庆幸兴奋的,山子营的情绪就惨多了,没有几个人还能睁得开眼睛。只留下了几个还算有jīng神的值班,其他的没人安排就都睡着了。长途奔袭,连夜作战,身体的疲倦,心理的重压,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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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章 收获

    鹅凰嶂,以郑大麻子为首的近九百悍匪,现在除了一百多人被关在了粮仓里以外,有七百多都死在了山子营的枪下。七百多人的鲜血沁透了山寨的土地,使这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对于死尸的危害,孙复知之甚详,心里曾动过让凤凰卫队来清理死尸的念头,却被那个书生阻止了。书生的理由很毒辣,但是很诱人,“仅仅是见过血杀过人,还不足以让这些新兵成长起来,如果让他们清理一下自己打死的死人的尸体,相信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起书生说的收获,孙复更相信自己的士兵们,醒来后听到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搬运死尸,肯定会骂娘的。不过这个主意的罪魁祸首是书生,孙复也就不在乎了。

    书生可能是受郑大麻子的虐待太甚,xìng格变得有些yīn暗,和他硬朗刚强的脸孔迥然不同。除了xìng格的变化,手段也极为毒辣,当初让未杀过人的新兵屠杀被俘的土匪就是他怂恿孙复干的,至少孙复是这样认为的。本来按照他的主张,一个不留的全杀掉,对此孙复表示反对,没有听他的,而是留下了百来个罪过稍小些的准备带回去充当苦力。家里煤矿的设备可就快到了,要需要不少的劳工,这些人就是不错的选择。

    手下的兵全部都睡着了,孙复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清点自己的收获了,只是让凤凰战士保持jǐng惕,霸占郑大麻子的卧室睡觉去了,至于本来是这张床的主人之一的书生,被赶去了厢房睡板凳,想来他也不愿意与孙复同床共枕。孙复更是下意识的与书生保持距离,尤其是睡觉的时候,谁知道被爆过的那朵花的会不会把这种事强压到别人身上。

    仅仅是一夜的急行军,根本没有到达士兵们身体承受的底线,只所以这么多人揣着疲倦睡去,更多的是因为不适应长途奔袭,导致身体过度疲倦所致。

    休息的时间过得很快,感觉一眨眼的功夫,天sè就有些昏暗的感觉了,孙复醒来的时候,其他人就已经都醒来了。

    就如孙复所料的一样,士兵们听到自己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吃饭,竟然是搬运尸体,顿时骂声一片。相比于杀人,死人的尸体更让人恶心,呕吐在整个搬运过程中一直就没有断过,就算是那些医护兵们也被散碎残破的尸体恶心的受不了,直接吐了个昏天暗地。

    这一次战斗收获最大就是医护兵,不说那些被土匪击伤的山子营士兵,就说那些倒霉的土匪伤员,相当多都是被他们拿去练手了。虽然大多数的重伤员在救治过程中就挂掉了,但是仍有被救回来的例子。而且孙复发觉了医护兵动手cāo作的缺陷后,准许让他们挑选了一些合适的尸体或是器官,处理后,带回去当标本。其他各部可就没这种待遇了,不说缴获全部要交公,就算是给他们用途也不大,不说步枪型号杂乱,而且没有几支是新枪,多是一些老旧的枪支,最好的就是发现了几只镜面匣子,也不如六发转轮好看,实在是引不起大家的兴趣。

    聚义厅里

    “书生,你说,郑大麻子会有多少银子?”孙复等待这次的收获清单的时候,悠闲的和书生探讨郑大麻子的遗产问题。

    自从上次与书生聊过以后,孙复发现这真是个人才,不说他为人至孝,就算是对于军略也有独特的见解,更兼之为人狠辣,颇有点毒士的风范。

    “将军,我对郑大麻子的家底略有所知,郑大麻子为祸粤西十数年,嚣张到连知县都敢绑架的地步,粤地无人可制。每次路过鹅凰嶂的商贩都要向他缴纳三成的货物,才能保的平安,这十几年的积蓄,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估摸着三五百万两的家当总是有的,更何况前不久他进了一批鸦片。”说完书生就眼带笑意的看着孙复,希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惊讶或是欣喜。

    可惜书生注定要失望了,如果是一般的人肯定会被数百万两吸住耳朵。但是对于手里握着几百吨的白银的孙复,几百万两根本不足以动摇孙复的神经,何况他的海底基地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收获,到那时根本就不用担心银子的问题了。

    “你说郑大麻子进了一批鸦片,有多少?”银子没有效果,到时鸦片让孙复心中一动。一直以来孙复都希望搞到一批鸦片,用来研究,那东西要是制出HLY来,肯定是有大利的。而且鸦片的解毒药还要依靠鸦片来制造,要知道大多数的解毒药,都是从毒品中直接提炼出来的。

    书生自从确定郑大麻子死后情绪好了许多,对孙复有问必答,俨然一副谋士形象,“我只有刚来到的那段时间,在粮台的手下记过几天账,从那里听到鸦片的事,具体情况就不知道了。”

    清点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极为耗时间,不过如果只要一个大概数字,那就快多了。

    聚义厅外,一阵脚步声传来,这就意味着清点结果要来了,孙复不为所动,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心里却估摸着有没有两百万两的银子。

    进来的是张定国,手里拿着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大步流星的迈进聚义厅大门,满带笑容,声音中透着喜气,“将军,结果出来了,这次我们可捞着大鱼了。”

    孙复眼睛一亮,难道数字很惊人,心里不由再次臆测起具体数目来了,是一千万还是八百万?

    “说说到底有多少?”

    “黄金八千五百两,白银十四万两,银元三十五万枚,各式铜钱三十多箱……”

    随着张定国的声音,孙复的脸sè难看起来,刚刚从书生哪里知道郑大麻子有数百万两的银子,现在的收获却没有超过百万两,这差距太大了吧?不会是郑大麻子留了后手,藏起了一笔吧!

    “还有嘛?”平静了一下心情,孙复还怀着一些希望。

    对于张定国来说,这么多的银子见都没见过,足够他过几辈子的好rì子了。但是发现孙复脸sè却很难看,不由的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还有各种书画数十卷,应该是文物古画,其他的就是一些玉石之类的,我们都不懂,就没办法估价。”

    “怎么可能,一个纵横粤西十多年的悍匪竟然只有不到一百万两的银子,我记得在浮山岭还缴获十多万两呢?”孙复的讷讷低语被身边的书生听到了,书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似乎知道些什么。

    “将军的疑惑我是知道一些的。”说着还轻挥了几下不知那捣鼓来的折扇。

    没有理会书生装弄风sāo的样子,直奔主题,“哦,你知道什么?”

    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收起手中的折扇,轻砸在左手掌心,“将军,就是浮山岭的事啊。

    据我所知那里有冼夫人的庙宇,本是没有土匪占据的,年前鹅凰嶂的二当家郭刚与郑大麻子闹翻了才迁去的那里。郭刚在山寨里素有威望,当时就拉走了百十号人,还带走了大笔银子,占据浮山岭自立。郑大麻子曾想要去剿了他,只是碍于手下不齐心,还有一些心向郭刚的人。加之郑大麻子平rì里得罪的人太多了,担心被人给抄了老巢,不敢擅离,就一直没有行动。几个月前鹅凰嶂突然收到消息,说是二当家郭刚占据的浮山岭被灭了,百十号人全被人干掉了,山寨里一些心向郭刚的认为是郑大麻子做的。为此山寨还曾混乱过一阵子,逼得郑大麻子只好下了狠手清洗了一遍,寨中的很多经年老匪、中层jīng锐被杀,加上郭刚带走的一批,八百悍匪损失过半,只好补充了大量的新人。”

    擦去脑门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原来是这样,若非如此,说不得山子营真要减员不少呢!只是土匪怎么这么穷,郑大麻子十几年就只有这么点银子?”

    书生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将军,你恐怕不了解物价,一两银子现在都可以换到近两千枚制钱了,每斤猪肉也不过二十枚制钱,一两银子就买到一头百斤重的猪了。就算是上等良田也不过七八两的价格,这些银子足够将军买下十万亩良田了,哪里少了。”

    孙复尴尬的挠了挠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自己都没有真正买过东西,根本不了解这时的物价水平。以前建军营的时候花掉了几千两银子,老账房就心疼的受不了,孙复只觉得他有些抠门。现在孙复有些明白当时老帐房的心情了,感情自己就是一个败家子。山子营不到两百人的规模,自华晦华明来了以后,每天竟然花掉了一百多两银子,也就是说自己每天扔进去几十亩良田,却是有些奢侈的过分了。

    “对了,书生,你刚刚不是说郑大麻子有数百万两的银子嘛?”

    书生叹了口气,对孙复的问题有些无语。

    “将军,那是家当,不是银子。山寨里应该还有一批鸦片,值个几十万两银子,而且那些玉石古董也是很值钱的,这些加上金银肯定有两百万以上。”

    “哦,原来是这么算的啊!”孙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惹得张定国和书生两人都紧绷着嘴,强忍着笑意,脸sè别的发紫,就是不敢笑出声来。

    担心自己笑出声来被孙复发现,张定国连忙转移了话题,“将军,山寨还有一些被摞来到女人,该怎么处理?”

    成功的转移了孙复的注意力,张定国轻吁了一口气,就听到孙复的回答,“问问她们,如果愿意回家的,就放她们回家,不愿回家,就先带回去。”

    ;

五十二章 回军

    最值钱的和最不值钱的往往都是古董,值钱是因为它有历史的印记,时代的记忆,懂它的人说它是价值连城。如果碰到不懂它的人就会被弃之一旁,甚至都不如一枚铜钱受人看重。

    夜空再次布满星点,银sè的月光洒满大地。

    整个山寨在各种篝火的映shè下,显得亮堂许多,时不时的传来一阵欢笑声,士兵们已经开始忘记杀戮,谈论起曾经欢心的事。

    只有东边安置那些不愿回家的女人的房子里,安静的让人心悸,那是死一般的平静。孙复在第一眼看到他们的时候,就知道她们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那种平静的眼神,好像看透了生死。就算是没有学过心理学,孙复也知道她们现在需要的是安慰,是感情上的慰藉,可是这些孙复都无能为力,只能留下一句蛮横强硬的话,“你们是我救下来的,命只能属于我。”希望她们暂时放下轻生的念头,以后慢慢的纾解她们心中的结。

    安排一个班的兵士看住那处平静的区域,希望不要出现自杀自残之类的惨剧发生。

    孙复摇了摇头,低头一叹,情绪有些低落。

    “将军你很善良,但是大清受苦受难的太多了,求个心安就是了。”书生察言观sè的本领极强,立马就知道孙复很同情那些女人,心情有些不好,就试图安慰一下。

    “不”孙复猛地抬起头,大声反驳,“我来到这个世界有自己的使命,但求心安只是无能者为自己遮掩的言辞,我要的是改变这一切,让这样的悲剧从中华大地上消失。”眼中一道jīng光闪过,这是孙复第一次在人前吐露雄心。可惜书生只当做是少年发泄的话,随意的应和了一声。

    郑大麻子的宝库,一座半藏于地下的石室。通体的清一sè黑石,采用的是本地的坚石,sè黑而硬,质密沉重,开采不易。就算是占据着鹅凰嶂方圆百里的郑大麻子,也只建了一座这样的石屋,用来储藏金银珍宝。

    石屋里有上百平方米的大小,在十几个手臂粗的牛油火把的照耀下,亮如白昼,石屋靠着几根巨大的石柱撑起,地下也是巨石铺底,不知花费了多少工夫。

    几个巨大的木箱放在房间的门口靠左的地方,应该是清点的时候移动的。箱子里面全是整齐的银子,五两、十两、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分放在不同的箱子里,还有一些散碎银两放在另外的箱子里;另一边是散乱的银元,鹰洋、本洋、站洋、龙洋各式的都有,杂乱的堆放成一堆一堆的,约莫着一堆有五万上下的量;金子就显得有些稀奇古怪了,除了大大小小的各式金元宝,还有块状的小金粒,像是人牙,八成是从人嘴里挖出来的,甚至还有各式的金首饰,一些金币也散乱的放在那里;一旁还有各种铜钱,什么光绪、乾隆、道光、雍正、康熙各种各样的方孔铜钱,还有新式的铜圆,孙复根本没兴趣多看。

    相比于孙复专注于金银,书生就显得文雅多了,随手抄起一卷画,轻轻的解开金丝线,那样子比对待自己的妻子都认真。拉开有些淡淡霉味的画卷,书生的眼睛睁的贼大,好像见了上帝一样,“唐寅的画”,吃了一惊的书生急忙拿起另一幅,解开一看,“董其昌的字”,再次解开一副……

    书生一幅幅的拆开画卷,很快就引起了孙复的注意,“书生,怎么样,价值多少?”

    “将军,这次你赚到了,这些字画出手肯定有十几万两价。”

    书生的学识孙复早就有些佩服,现在正是用得上的时候,“书生,你在看看这堆玉石?”

    玉石中充斥着各种大小玉雕,书生轻轻的拿起放下,没有大的动作,像是担心碰坏了,只是看他的样子,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的东西。

    “咦”

    书生拿起一块印章模样的玉雕,仔细辨认了起来,脸上越来越兴奋,“将军,这是一块玉玺,是五代时南汉国的玉玺,如果不出意外,这应是真品,价值不菲啊。”

    孙复虽然不懂玉器,但是玉玺的分量还是知道的,就算是一个小国的玉玺也会是用最好的玉来雕琢,价值肯定低不了,“哈哈,足够了,收获已经超过百万两了,郑大麻子的家资不菲啊,看来剿匪不仅可以练兵,还可以发财啊!”

    “将军,剿匪恐怕很难发财,郑大麻子在整个广东都是头一号的悍匪,身价最厚。这次被将军轻易的剿灭,实在是将军占据了太大的优势,郑大麻子又缺乏防备。此事传开以后,整个南方的绿林道都会jǐng惕xìng大增,想要再偷袭难度加大不少。”

    书生的言辞打击,孙复并不在意,他打击土匪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练兵,至于收获,不过是个添头,何况剿匪还可以赢得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清晨,天sè刚亮,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孙复踩着第一缕晨光,四处逛了一下鹅凰嶂,心里有些赞同书生的话,更加佩服自己的运气,如果郑大麻子肯多花费一点jīng力把守三个隘口。就算是靠凤凰卫士也要一番纠缠,说不得还要动用重型武器。山寨四周只有三条小道,其他的地方就算是技艺高超的猎人也难以进来。

    来的时候只携带了简单的食物和必要的装备,离开的时候,却把大车小车装的满满的。不提数十万的银子,但是鸦片就整整十二万两,而且是上好的云土,它的价格和白银相差无几,甚至还有超出。

    搜罗了山寨的所有牲畜,也没有凑足,所幸43个伤员多是轻伤,包扎一下就没有大碍了,只要几天就能痊愈,不用占据车子。除了一个重伤员,被打中了小腹,现在只能躺在马车上静养,还有几个伤及腿部的也无法行走,占据了几辆马车。

    身子虚弱的女人们,其中有些是小脚的,也没有办法行走这么远,孙复就安排俘虏制造简易轿子抬着,让她们轮流乘坐,等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买些牛车牲畜代步。

    这次的主要目标闻家独子,孙复在想要离开的前夜才想起来。让孙复意外的是这个只有一岁大的孩子竟然还在熟睡,前天夜里的枪声都没有把他惊醒。找到华明一诊断,孙复才明白怎么回事,感情这伙土匪受不了孩子的哭声,给他灌了不少的迷药,现在都不知道这孩子不知睡了多久。据华明说,如果再不唤醒,恐怕就要饿死了,为了他的吃饭问题,路上多了一头刚产仔母羊。

    押着上百的俘虏离开鹅凰嶂,随行的还有几十辆牛马车,目标比来时大多了,没必要在隐蔽了,也无法隐蔽了。孙复干脆让士兵们全副武装,迈着整齐的步子前进,一路上不再走人迹罕至的小路,专挑大路走,比之来时不仅路好了许多,还少走了数十里路。其实也只能走大路,小路也过不了沉重的马车、驴车,过村穿寨,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轰动也少不了他们高价购买牛马车的原因。手里握着大笔的银子,孙复自然不会让一群人这么在路上耗着,干脆买了不少的牛马车分担货物,速度加快不少。

    就算是轰动的时候,看着山子营威武的军装和被上的长枪,也没有人敢靠近距离。清朝的官军可不是解放军,有严明的军纪,形象极佳,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说的就是官军。

    老百姓对军队的畏惧是发自内心的,在路过霞洞镇的时候,他们就被镇上的长者带着银子“慰问”了,仅仅是请求不要穿过镇子。虽然孙复一再表示自己不是土匪,而是刚刚剿匪归来的军队,但是诸位长者根本不听,只当孙复嫌钱少,只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银子的数量,最后见孙复还不点头,领头的长者都要给孙复跪下了。直到书生提醒孙复之后,才弄明白感情镇上的人怕的是军队,搞得孙复大张旗鼓穿越镇甸宣传山子营的计划泡汤,只好从镇外饶了过去。孙复没有收银子就离开了,让镇上的长者有些发愣,呆呆的看着大队人马远去,怅然叹息。

    孙复一行是清晨出发,靠着车辆载货和伤员,倒也没耽搁太多时间,中午稍过就到了霞洞镇,在那里被镇上的人打击的不轻。相比于霞洞镇以东,西边的路就好走多了,一行四十多里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走完了。

    茂名城刚刚出现在视线内,孙复就有种到家的感觉。茂名城外数里之外,就见到茂名城前有无数的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安排凤凰战士把驴车马车还有伤员带去军营,女人也被他送往军营,让她们在军营里暂住。孙复抱着闻家的独子,带着山子营的士兵押着俘虏接着前进。

    渐行渐近,孙复慢慢的看清了迎接人员的身份,高州知府,茂名知县,闻家家主,王家主事人……最吸引孙复眼神的就是面带倦容的孙虎,看到他孙复眼睛就有种酸酸的感觉,那满脸的倦容肯定为自己担心的了。

    离得还有老远的时候,闻联鹏就快步跑过来,接着他那独子,老泪横流,“贤侄啊,多亏了你啊,不然闻家就绝后了,以后闻家唯你之命是从。”

    “闻叔叔说笑了,哪里能让长辈听我的呢,不过是戏言吧了,无需当真。”

    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闪过一丝兴奋,“贤侄,这怎么能行,你与闻家有大恩,不能让你白出力,不如这样,这次的军费就有闻家出了,我再出五万两银子。”

    “老狐狸,过河拆桥,哼,等我军队练成,想不俯首帖耳都不行,到时候好好收拾你”心中冷笑一声,脸上满是虚伪的笑容,“闻叔叔客气了,哪能让你出钱,更何况这次孙家也是收获颇多。”

    说着就到了迎接的队伍前,孙复没有再理会过河拆桥的闻联鹏,直接来到孙虎面前,双膝一软,叩头在地,“父亲,让你担心了”

    孙虎扫视了几遍孙复的身体,没发现有受伤的地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复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父亲,怎么这么多人啊?”

    “哈哈哈哈,复儿,你是不知道啊,闻家把你出兵剿匪凯旋的消息告诉我们的时候,可把茂名城都给惊动了,所有人都想看看剿灭了粤西巨匪的山子营的风采,这不茂名城都空了一半,连你准岳父都来迎接我们的英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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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章 影响

    孙家庄,孙家宅院。

    往rì里少有人住,孙氏父子不是住在军营,就是住在工厂,搞得孙家清冷了很多,这次孙复把兵士们安置在军营以后,就随孙虎回家了,父子俩有一阵子没有长谈了。

    孙家大厅,两杯热茶冒着淡淡的氤氲,父子俩人都很享受这种淡淡团聚的感觉,静了好一会,还是孙复先开口了。

    “父亲这次收获不少,我想把家里整修一遍,而且这次孙家庄也可以一起改建,为那些老人们做些事。”一直以来孙家庄并不富裕,住处多是简陋的砖木结构,而且大多都有十多年的历史了,下雨漏水并不少见,如果遇到飓风来袭,难免有几乎要遭受破家之祸。

    低头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当年随我一起离开家乡的几十个少年郎,征战十多年,都死个jīng光了,就算是村里的老人也多是半路来投的。这些年我一直都没有为他们做些什么,若非他们重情义,不愿离开,或许过的比这要好,给他们改善住处是应该的,孙家就没必要了吧?”

    “父亲,再过一个月,山子营就成军了,到时候我就没必要在住在军营了,家里还是有必要整修一下的。”

    “哦,你要回来住了?”父子两人几个月来一向是少有见面,一个在军营,一个在工厂,贸然听孙复就要回来住了,孙虎心情好了许多,一个月的时间并不长。

    孙复有些愧疚的说,“是啊,父亲,山子营的训练完成以后,一切就会进入正轨,我就没必要在一直跟着了,这样也可以锻炼一下张定国他们几个。再说晟哥不是快回来了嘛,他也可以帮些忙,以后就不会这么忙碌了,就可以经常回来住了。”

    “复儿,你是要做大事的,不用太过担心我的。”

    虽然口里说着不用孙复关心,但是脸上还是很高兴的样子。让孙复看到有些些心酸,父爱如山,也如水啊。

    “父亲,大事是要做的,但是靠我一个人是做不了多少的,我只能充当带头人,具体的还是要其他人去做的。”

    茂名,闻家

    一个三十出头的少妇,样貌不是顶尖,但是也是让人百看不厌的类型,正在给一个四十不到的的中年男子按着肩膀,“老爷,你这么对待孙家会不会引来他们的反感啊,现在他们可是势大,我们惹不起,再说还是他们救了多多。”

    “这边,这边”指挥着少妇按着右边的肩膀,才漫不经心的开口,“孙家是势大,但是他还要靠我们支撑的,在茂名的一亩三分地上,四大家族可比知州管用多了。再说他还从郑大麻子那捞了一笔,也不吃亏。”

    “可是老爷,他们孙家可是伤了不少啊,下边的人看到好多都躺在马车上被拉回去的。”紧锁着眉头,对闻联鹏的态度有些不以为然,手上不由力大了一些。

    对少妇手上加大了的力气,似乎没有察觉,轻叹了口气,“哎,不能真的把闻家的未来交给孙家啊,我虽然只有四十不到,但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多多又只有一岁,万一我那天突然走了,闻家可就被孙家给吞了,倒是我如何对的起闻家列祖列宗啊。”

    照着闻联鹏的脑门轻拍了一下,“呸呸,别乱说,我还要与你白头偕老呢!”

    “呵呵呵,有夫人这句话就足以了。”

    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别胡说,我还不是夫人呢!”

    “我说你是你就是,而且很快就是。”闻家的大夫人早已过世,闻联鹏又一直没有没有续弦,少妇已经惦记那个位子很久了。

    茂名,王家

    “父亲这次孙家小子一夜行军一百多里,还攻下了险峻的鹅凰嶂,把郑大麻子给剿了,我们小瞧孙家小子了。”

    白发白须,脸上的皱纹都已经皱在一起了,声音满是沧桑的味道,“孙家强就强吧,对我们没什么坏处,王家定居茂名上百年了,现在也还是茂名的领头羊,不是因为王家势力雄厚,而是闻家不出头。孙家小子不是凡人,以后多帮衬着些,有我们的好处,这次办厂的事再加一些银子,办大些,没什么坏处。”

    “是,父亲,我会吩咐下去的。”

    茂名,知府

    高州知府王克征哈哈一笑,心情着实不错,“叔父,这次孙复可是要出名了。”

    “哎,也不知道是好是坏,现在朝廷正在闹新政,各地督抚都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新军编练起来,恐怕张人俊听到了孙家小子的事,会把他调过去编进新军啊。”相比于王克征,老者想到的更远一些,思虑的更为周到。

    “叔父,担心过了,到了新军不一定是坏事,那里可是群虎争雄的地方,正好可以磨练一下他。”

    整个茂名都欢腾起来了,身边多了一支这样强大的军队,心里总是安心一些,更别说很多人都有亲友在山子营当兵,可以向别人炫耀一下。

    各种谣言疯传,什么山子营夜行八百里奔袭悍匪;什么孙复引天马下界驮山子营深夜奔袭;还有孙复引雷助威,夜破鹅凰嶂。总之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有这么个轰动传奇的消息,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编织一番,给生活添些娱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并不是绝对的,传播的最快的不一定是坏事,但是肯定是老百姓喜欢听的事。仅仅是五六天功夫,远在广州的张人俊就知道了这里的事情,这倒不是他的消息多么灵通,实际上清末时期,不仅皇权不出京,督抚的权利出了驻地,效果也会大减。能知道这些事还是行商传来的,八卦jīng神可是贯穿千古的一种jīng神,没有地域之分,没有人种之别,是发自人本心的一种jīng神。

    “大人,属下听说茂名那边又有趣事了,还是那个孙家干的。”狗腿子师爷有了闲暇就把街头听来的小道消息讲给老大听。

    停了一下毛笔,眉头一皱,细思了一会,“孙家,那个招兵的孙家。”

    “大人好记xìng,正式那个孙家,这次孙家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手下人夜袭鹅凰嶂,把为祸广东十多年的郑大麻子给剿了。”

    张人俊眼睛一亮,鹅凰嶂的土匪可是他的麻烦啊,当初岑chūn煊可是在那里丢了一个大人,才会积极编练新军,可惜还没等报复郑大麻子,就被调走了。自己一直没有机会去清剿,现在竟然被一个地方巡防营的娃娃给收拾了,这不能不让他惊讶。

    “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也是从街上听来的,不一定是真的。”师爷有些尴尬,街道听到的消息,不一定可靠,万一有假可就影响自己在总督心里的形象了。

    张人俊眉头一锁,有些不高兴,“哪来这么多废话。”

    “哎,是这样的,那rì郑大麻子劫去了闻家的独子,闻家求到了巡防营的头上,正巧孙复就在军营,一听郑大麻子作恶,心中大怒,连夜提兵,行八百里至鹅凰嶂……就这样,把郑大麻子炸成了碎肉。”师爷一开口那真是唾沫横飞,和茶馆说书的没什么两样。

    师爷讲完之后,擦去粘在嘴上的唾沫,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抬头一看发现张人俊脸sè那叫个黑啊。

    “茂名到鹅凰嶂有八百里?你怎么不去说书?”张人俊有种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路边听来的大书都讲给自己听,太过分了。

    南洋,朱执信和胡毅声正坐在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身边,显得很恭敬。

    中年人拿出一份电报,轻放在桌子上,“执信啊,你说的那个孙复现在很有名气啊,他夜袭百里把鹅凰嶂的悍匪给剿了。看来我们还是小瞧了他啊,他的要求我们要严肃的考虑考虑了。”

    “先生,那张名单里很多都是我们的革命同志啊,这么做不好吧?”一旁的胡毅声还没等朱执信开口,就抢先发问。

    “这样做不是把他们交给满清zhèng fǔ,孙复也不是满清的忠实走狗,虽然不知到他要这些人干嘛,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要做事的,我们正好可以借助他的力量发展壮大同盟会,相信他们会理解

    的。”

    “执信啊,你就再去和他们谈谈,我们就要在广州发动起义,需要的军火看他能支援多少?”

    恭敬的点了点头,朱执信有些疑惑孙文怎样找到那么多人的,“是的,先生,名单里还有许多不是我们的同盟会会员,有的还在美国,我们怎么找他们?”

    “这你不用担心,洪门会帮助我们找到那些人的,只是不知道我这位本家是怎么知道远在美国的冯如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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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茂名行

    朱执信自受命去茂名与孙复谈判,不敢有半点懈怠,坐轮船直达湛江,再从湛江到茂名一路也只是用了七天多些,堪称神速。

    茂名城还是一个月前的茂名城,但是站在茂名街头,朱执信总感觉这里的人多了些什么,似乎充满生机,没有其他地方的颓废和忧愁,朱执信有一种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要知道大清国能吃饱饭的并不多,很多人都只是勉强糊口而已。

    走着走着,朱执信发现这里多了许多正在建造的建筑,还有很多洋灰,看样子似乎用过了很多,真不知道是谁花的这么大的价钱建房子,连洋灰都用了这么多。

    站在建筑工地外面看了好一会,朱执信心里的惊讶越来越大,很多地方竟然使用钢筋,大清的钢铁什么时候这么便宜了,一栋建筑都花了这么大的成本,典型的钱多的烧手。

    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到一个看起来像是工头的人身前,微微一拱手,“这位老哥,这是谁家的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工头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稍显老态了些,被一个同龄人叫做老哥,黝黑的脸上一红,又不好反驳,只好认了下来,“大兄弟是刚来茂名吧,也难怪你不知道了,这是孙家建的一栋学堂,至于花了多少钱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洋灰是本地产的,价格倒是不高,就是这钢铁花了不少银子,说是从广州买来的。”

    “上次我来到时候还没有洋灰厂呢,什么时候建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洋灰厂是孙家的,就在北边的山下,从山上采下那个什么石头”工头挠了挠脑门就是想不起来具体的名字。

    朱执信听到心焦,就提醒了一句,“是石灰石吧。”

    一拍脑门,工头对眼前的年轻人不由刮目相看,“对,就是石灰石,大兄弟你懂得真多。采到石灰石就运到山下,进入洋灰厂,拉出来的就是洋灰了。”工头懂得不多具体情况也解释不清,不过朱执信也明白了,孙家定是在这一个月里建了一座洋灰厂,利用附近的山石炼制洋灰。

    指了指这规格明显有些奢侈的所谓学堂,“老哥,这学堂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学堂,这可是孙家做的大好事啊,孙家联合高州上下富商豪族一起出资要在高州建起十家学堂,除了茂名有两座小学堂,高州各州县都有一所小学堂,加上高州中学堂,高州技工学堂,还有茂名的医学堂。为了这十座学堂,孙家洋灰厂的洋灰都库存起来了,只准许学堂的建筑使用。”工头一脸敬仰的样子,让朱执信有些晕晕的感觉,才过了一个月,孙家在茂名的威望都到了这一步了,这根本不科学。

    如果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是把他当做孙复了,在拍孙复的马屁,不知会如何感想。也怪朱执信脑袋上的假辫子太明显了,难怪会让人误以为是孙复,整个茂名也只有孙复是没有辫子的,其他人可没有几个愿意剪掉的,再说谁能想到他是革命党啊。

    在工头直愣愣的眼神中,朱执信加快步子,消失在街头,只留下工头眼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街道,满腹的怅然。

    茂名军营早已没有了往rì的喧闹,显得冷清了很多,这让朱执信有些疑惑,只是在哨兵面前也不好多问,只能压下心中的不解。

    “麻烦通报一下孙少爷,就说故人来访。”

    军营的哨兵比上次里多了一些杀气,像是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样,锐利的眼神扫过身体,有种吹风的感觉,凉飕飕的。

    “在这里等着”

    一个哨兵走了,另一个却更加jǐng惕的看着他,那感觉真不好受,朱执信肯定哨兵是把他当做贼来防了。

    如果说军营有什么让朱执信满意的那就是每次来访,都不用久等,哨兵报告的快,返回的也快,不像拜访那些会党大佬时,动不动都要等上一盏茶甚至一个时辰,要杀杀他的锐气。

    哨兵对着朱执信敬了一礼,“将军让你进去,随我来。”

    孙复的办公室还是那个样,就连门都没有换。

    进入孙复的办公室就看到一只牛犊般的大狗,朱执信发誓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狗,比之滇马也就小上一号,那身材真的很威武,一米二的体高根本不是狗该拥有的,那张血盆大口看着就渗人,朱执信可以肯定这只狗绝对可以单挑老虎,这他妈根本不像狗。

    在他进来的时候,狗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会,那样子就是不屑一顾,根本看不起他,当朱执信看到大狗腿上的鳞片时就确定了,这就是自己上次见到的那只狗狗,只是两者的身形相差巨大,根本难以让人相信两者就是一个。

    上次见到狗的时候还有那么一丝的可爱,现在只有可怕了,如果不会孙复正在按着它给它整理毛发,朱执信可以想象自己在它面前会怎样,可能也只能逃跑了,而且还不一定跑的掉。

    本来他还计划是不是来个先声夺人,好为同盟会多争取些利益,现在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保证不损害同盟会的利益了。

    孙复抬起头看到朱执信微微一愣,已经一个月没有他的消息,孙复都以为同盟会放弃了与自己的交易,没想到现在又来了,这实在是让自己有些惊讶。

    “朱兄,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嘛?”口头上说的漂亮,却是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歪头望了他一眼,好像和眼前人谈事还不如他为自己的狗狗整理毛发重要。

    朱执信失了先机,自从见到这只大狗的时候,就被夺了平时的jīng悍与聪慧,那还会在意这些称呼的问题,“随便”

    “这次朱兄可是想通了,准备与我交易了,放心我的信誉是极好的。”

    “你如何让我相信你可以把武器运进广州,要知道那里可是两广总督的驻地。”

    望了朱执信一眼,孙复起身在桌子上一番翻找,拿出一张信函,递给朱执信,示意他打开看看,“这是两广总督府发出的信函,问我要不要去广东新军任职,许我一个步兵营管带。”

    满怀深意的看来朱执信一眼,“这就是一般人难以有的信任,我们孙家是旧军出身,这可是本钱。朝廷虽然不信任旧军的战斗力,但是却很相信他们的忠诚,这是你们找到的那些新军军官不具有的。现在有一个有能力的旧军出身的少年,你说两广总督会不会信任有加。”

    轻捋着阿福背上的那缕青黑sè的毛发,根根都硬如铁针,硬毛顺从着孙复的手趴在背上,“武器难以运进广州主要的不是人的问题,广州那么大的人群,每天需要的各种物资堆积如山,随便夹杂点东西难度并不大,主要还是你们没有正规武器来源,靠那些洋行是不行的。武器来源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运进去任何武器,包括火炮。”

    扫了朱执信一眼,看他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怎么不信,要不要看看我军营的军械库,里面可是扩大了不少,有很多不错的武器。”

    “正合我意”朱执信接口很快,好像原本就在这里等着孙复的话呢。眼中闪过的一丝欣喜,即便旋即消失,还是被孙复发现了,不过孙复并没有当做一回事,实力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了,透露一些东西也许更能增加两者的互信。

    拍了阿福一些,就站了起来,身边的阿福也没了刚刚的懒散,四肢立起,巨大的身体立马显示出来,与刚刚目测的一样,却是有一米二的体高,站起来就是一只小老虎,威风凛凛。

    朱执信根本不敢走在大狗的前面,只是跟着孙复,能离大狗多远就多远。

    军械库是混凝土结构的,比之常见的砖木结构建筑坚固了数倍。

    军械库门口有两名哨兵看守,看他们腰间的子弹带,露出黄灿灿的弹头,朱执信有理由相信他们的枪里面有子弹。

    ‘吱吱吱吱……’

    沉重的包铁门在噪音中缓缓打开,军械库为了安全,没有任何灯光之类的东西,只靠着从门口shè进去的光线可以看清里面的东西。革命党里面的年轻人多少都知道一些关于军械的知识,他们可以称得上是半军人,朱执信作为同盟会的核心人物,自然也了解一些。

    手掌触摸着冰凉的枪身,慢慢的向里走去,“毛瑟98,柯尔特1903,柯尔特转轮,……克虏伯75生野炮”

    在前面的枪械区朱执信还保持着些许淡定,就算是看到马克沁时,也能克制住心中的惊讶,可是看到克虏伯75生野炮时就不淡定了,这可是广东新军都没有的装备,广东新军自从岑chūn煊在光绪三十二年开始筹备,至今也就是有54门的75生山炮,而且平时根本不让碰。现在一个地方的巡防营就拥有这些威力巨大的野炮,加上其他的山炮和各种枪械,单单是装备已经超过了广东新军的水平,孙复在朱执信心中的地位噌噌的上窜,现在更加坚定了与孙复合作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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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章 茂名行(二)

    “孙兄弟,我想知道你能为我们提供多少武器?”朱执信激动的浑身发抖,长久以来,革命起义不断,但是接连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武器弹药供应问题,革命党从不缺少流血的勇士。

    “你们要多少我就提供多少?”相比于朱执信孙复稍显淡定些,不过也是有些激动,如果那些人可以到手,自己立马就可以势力大增,摊子也可以铺开了。

    孙复的回答着实让朱执信有些意外,从没有这么爽快的支持者,而且还是一位不尊敬孙先生的支持者,就算是rì本和南洋能筹集的武器也说不出这么有底气的话。朱执信有些怀疑孙复的实力,这么多的武器根本不是钱可以买的到的,那些洋行连机枪都不敢卖给外人,更何况火炮,难道是什么人给予了孙复大力的支持,不会是孙复投靠了列强吧。

    怀疑的眼神一向是最让人敏感,也是最让人反感的,朱执信稍露出怀疑孙复就感觉的到他的不信任。还没等孙复表示什么不满,他的狗腿子阿福就吼了一声,怪异凶煞的声音让朱执信猛地一惊,就看到阿福鬃毛竖起,一颗颗尖锐的牙齿露出嘴外,一副随时进攻的姿态。朱执信不敢怀疑阿福的战斗力,那么大的体型就是再菜,也不是自己的小身板可以抗衡的。

    “孙兄弟,快,快看好你的狗”

    如果拿枪指着自己,朱执信肯定自己可以慷慨以赴,可是被人威胁和被狗威胁是两码事,人还可以商量沟通,可狗不能,朱执信没有胆量与它斗一场,更何况是这么一只庞然大物。

    孙复有些诧异,诧异中还有几分笑意,“没想到慷慨激昂的革命党人竟然会怕一只狗?”

    朱执信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看到大狗凶狠的样子,一股热血快速消退,“我不怕狗,但是我怕它。”

    ‘呵呵’一笑,对着阿福轻拍了一下,“阿福,别吓唬客人”

    凶威逼人的阿福,被孙复一拍,老实的像只小猫,再次回复自己懒散的姿势,不再理会朱执信。

    灿灿的笑了笑,想要掩饰自己的尴尬,“孙兄弟,你这狗真厉害。”

    “那当然,这可是我辛苦培育的龙犬,绝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狗。”说起阿福孙复就兴奋的不能自矜。

    “阿福是第一代的龙犬,二代的龙犬前几天刚刚出生,我正准备向山子营配备正规的军犬,到时候山子营的战斗力肯定大增。”

    孙复兴奋的时候,朱执信就不淡定了,有一只这么恐怖的狗已经够了,再来几只这地方谁还敢来啊。

    “孙兄弟,这个龙犬都是这么大嘛?”

    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只有阿福可以长这么大,二代的龙犬只能长到一米出头,三代龙犬体型就基本稳定了,在九十厘米上下,不过就算是三代龙犬也不是其他狗类可以比拟的,肯定是最优秀的军犬。”

    朱执信轻吁了一口气,九十厘米还不算太离谱,还像是狗,应该没有眼前的这只那么恐怖了。如果他知道以后龙犬成规模的场景,肯定会收回这种想法,数百上千头的大型犬,那简直比狮子老虎还要可怕。

    “孙兄弟,你能为同盟会提供多少武器,我要听实话。”摆脱了阿福的威胁,朱执信再次关心起武器的事情。

    挠了挠脑门,孙复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说的多了,他们不信,说的少了,价就低了。

    “山子营现在有两千五百兵士,库房里有五千多支步枪,除了配属山子营的武器,最少还可以提供给你们两千支步枪,三十挺麦德森轻机枪,十挺左右的马克沁机炮,至于火炮,如果你们需要,也可以提供几门,不过我觉得用处不大,还不如多带些炸药呢。”

    孙复并不担心革命党的起义会成功,广州起义筹备时,计划一再变更,直到辛亥年三月底才真正实行,而且组织不力。革命前不久,温生才还刺杀广州将军孚琦导致广州戒严,增加起义难度,而且黄兴带着一百多人进攻两广总督府的时候,事先计划的多路起义军,只有顺德会党响应,其余各路都没有动静,可见革命党的组织力有多差。

    朱执信点了点头,觉得孙复报的数目还算可靠,和军械库的武器规模比较符合。就算是这些武器,规模也足够装备五六个营头了,就算是国外的编制,也够一个正规的野战团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可以运到广州?”

    “如果你们把人请来,我就把武器送过去,送到你们指定的地方。”

    孙复对那些人渴望已久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干,什么都要处理,好不容易找个书生,能力还不错,可是却不懂洋务,现在正在学习,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排上用场。而且就算是如此,孙复手下的缺额也是很大的,满打满算军队里只有张定国几个可以担当连长的职务,其他人也就班排长的水平,还需要一番磨练。工业全靠孙虎和魁叔给撑着,现在魁叔看起来都像是老了几岁,孙复都不知道该给即将归来的朱晟解释。

    “那好,我来到时候,孙先生已经拍电报去美国,联络致公堂的司徒大佬,冯如在那里建了一座飞机厂,很容易找到,我们会先安排冯如回来,其他人要等一段时间的寻找。”

    孙复对这种解释嗤之以鼻,名单上的很多人都是同盟会会员,还需要一段时间的寻找,纯粹是糊弄人。

    “冯如到了茂名我会把第一批三百支步枪送到你们要求的地方,如何?”

    朱执信脸皮一红,不好意思的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会尽快把你要的人给你找来,不过他们可能有些怨言,希望你包容一二。”

    “我既然要这些人,就不会在意他们的些许怨言,而且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明白的,那时怨言也会消散。”

    虽然不知道孙复说的明白是指什么事,但是见他不愿说,想来也是不愿让自己知道的事,也不好多问。

    “对了,孙兄弟的那张名单是哪来的?”

    深望了朱执信一眼,“我说是我自己写的你信嘛?”

    似乎察觉到了孙复的jǐng惕,朱执信灿灿的笑了笑,“孙兄弟说的自然是可信的。”

    没有理会朱执信的回答,孙复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沉寂了一会,“他们很多人我都是略知一些的,他们可以说是一代人中的jīng英,但是不应该死在起义中。如果说中国有什么希望,靠的不是活着的人,而是那些死了的人,活着的人是现实主义者,而那些情愿死掉的是理想主义者。现在的中国太惨了,受到的威胁不必五胡乱华时小多少,列强势大,霸占了中国的所有市场,他们齐心把中国给肢解了,海边已经没有一座港口是中国的了,弥补在中华大地上的租借,就像一根根的吸管吸食着中华jīng血,在不改变,她就没有希望了。现实主义会屈服于外在的压力,屈服于路途的艰辛,只有理想主义者,只有宁可折断也不弯曲的他们,才能才可能带着苦难中的中过走出一条路。”

    朱执信jīng神一震,觉得孙复好像和革命党并没什么两样,“那孙兄弟为何不加入同盟会,推翻这个腐朽的满人朝廷,重建我中华国度。”

    无奈的笑了笑,“同盟会里有着无数的热血儿女,我自然是很想加入,可是它却不满足一个合格的政党所具备的的条件,组织松懈,缺乏长远目标,对国家的危险处境认识不足,而且领导者没有战略眼光。”

    戏谑的扫了一眼面露怒容的朱执信,“不要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现在同盟会成立三年多了吧,起义也有七次了吧,牺牲的革命党人和义军勇士不下万人了,花费的资金恐怕你们自己都无法统计了,效果如何?”

    收起脸上的玩意,严肃了许多,“秋瑾是女中豪杰,陈天华堪称一代俊杰,他们都死了,你可以说秋瑾是革命烈士,也可以说陈天华是为民醒目。但是在我眼里,他们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国人,他们还是民族的脊梁,是中国复兴的希望,是你们,是革命党的鲁莽与无能让他们只能死,死的让人心悲,让人叹息。”不知不觉中,声音大了起来,似要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悲情。

    “起义靠的是紧密的筹备和力量的积蓄,不是一冲动脑子一热就发动的游戏,那是要死人的,而且死的都是jīng英,是眼睛最亮的一群人。”

    朱执信无言以对,如果面对的是一个满清官员,它可以大骂汉jiān、满奴,如果是一个无知的革命战士,他可以找到各种理由说服他们。可是他面对的是对同盟会极为了解的孙复,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的,但是朱执信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是很有道理的真话,根本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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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章 千里行军

    五胡乱华是汉人的悲剧,汉人险些被灭种,可以称得上是汉族危机最重的事情。但是自鸦片战争以来到一战爆发的这段时间,整个东方文明都险些毁灭,其危险比之五胡乱华更增几分。我们应该庆幸的是一战爆发了,它给了东方文明以喘息的机会,也把列强的力量消耗极多,使他们无力再在远东布置那么多的力量,让我们有了复兴的机会。

    不敢想象,一个国家的所有港口都失去的时候,一个国家被一群狼瓜分的时候,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保留。处于这种危险中的有两个典型的民族,印第安人和印度人,一个成了小部族,活的像狗一样;一个成了殖民地,失去了再次成为强国的机会。

    庆幸的是我们撑到了欧洲的衰弱,美国的复兴这个特殊的时期,主导东亚的大英帝国在战争中失去了全球的掌控能力,只能苟延残喘的加强各地的威慑,试图挽回颓废的局势,美国正在试图崛起,摆脱英国的影响,成为世界xìng的强国。其中的摩擦、纠纷和掣肘给了中华民族再次腾飞的机会,也让东方文明残存下来。

    对这一切深知至详,孙复才会如此痛恨革命党的鲁莽,导致了许多优秀人才的损失。

    “我听说同盟会在去年曾因为孙文私下接受rì本人的援助,分裂过一次,是这样嘛?”

    朱执信一惊,没有想到孙复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下意识的反驳,“孙先生是为了革命,才接受rì本友人的援助的。”

    孙复一缕冷光闪过,“rì本人也能称作友人,我记得rì本与中国的交流自古以来就不少吧,唐朝的时候有遣唐使,不过没多久就试图通过朝鲜半岛进攻大唐,被唐将刘仁轨给收拾了;明朝的时候祸乱海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戚继光给收拾了,还有几次我忘记被谁给收拾了;甲午年,北洋海军尽没,可都是rì本干的,两亿两的白银也不是天上刮下来的,台湾和琉球还算中华国土吧,总不能被割了我们就不在乎了。泱泱中华待它若弟子,它却屡屡犯我国威,以为我中华奈何不了万里海波,哼,早晚要收拾他。”

    “rì本还是有支持中国革命的人的。”

    对朱执信的反驳嗤之以鼻,理由太过幼稚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要歪曲我的话。rì本人是吃肉的,而且割土如割肉你应该明白的。”

    “我记得孙先生主张的是排满革命吧?”

    朱执信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受孙复的引导,都是他说什么自己再反驳,这已经进入了不利的处境,不打算再和他争辩了。

    “是的,不过这些事同盟会还会在讨论的,现在没必要争论的。”

    “我觉得还是说说你什么时候去广州上任吧?”

    朱执信不愿意听孙文的不是,孙复在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是找个人发泄一下对孙文的不满,正巧朱执信碰上来了,一时激动才会如此。

    “广州,我是要去的,只是家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怕是要等一个月左右吧。答应交给你们的武器,不会与我去不去广州有什么联系,就算是我不去也有路子给你们送去武器。”

    “孙兄弟,能不能让我看看孙家的工厂?”

    诧异的看朱执信一眼,没想到倡导暴力革命的同盟会中,竟然还有对工业有兴趣的。

    “当然可以。”

    “孙家目前只有5家工厂,包括建成还不到十天的一个小煤矿,设计产能只有五万吨,现在只能达到三万吨,产煤主要供应以后的发电厂和洋灰厂的燃煤需要;火力发电厂,主要是供应以后的一些工厂用电,可能还会向茂名供电;食品厂规模最大,产品行销两广和南洋,是收益最多的一家厂子;洋灰厂是初建,还在扩建,没有完全完工;自行车厂目前主要培训技工,规模都不大。不过为了茂名的发展,现在很多本地豪绅都已经订购了不少的设备,包括纺织、火柴、洋钉、面粉等等,到时候茂名就会成为南方有数的工商繁华之所。”

    “你准备先看那一家?”

    低头想了一下,朱执信觉得应该去食品厂看看,那里的食品,朱执信也是闻名已久,正好可以见识见识。

    其实卫生再好的食品厂,让人看过之后,都不会再有吃这种食品的食yù,无数的添加调味料,让很普通的食物有了美味,却也经过了无数人的手,细菌丛生是很正常的事情,偶尔有些不知名毛发并不稀奇。

    朱执信看过孙家食品厂后,就在心底暗暗发誓,再也不吃这些食品了。其实孙家的食品厂卫生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如果他见识到英美等国的食品厂后,估计都能吐出来,在这个没有卫生监管体系的时代,没有那个资本家会为了消费者花费大笔的资金改善卫生。孙家食品厂就有孙复制定的一套简单的卫生安全制度,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卫生,最安全的食品厂了。

    山子营张定国部,数百人的部队,全副武装的奔袭在坎坷不平的土路上。

    上次山子营老兵奔袭鹅凰嶂时,表现的不尽人意,孙复对此很不满,就在训练中增加了千里奔袭的科目,单兵带上所需的十天给养,以茂名为中心,东至阳江,北至于玉林,西至于钦州,南至大海,分做六路,在外每天行路百里以上,途中遇匪剿匪,遇贼杀贼。勘察地理,绘制地图,也是此行的必备科目。

    张定国一行有六个新兵连,四百多人,沿平顶堡、陆川一线北上,进入广西境内,胆大包天的张定国根本不考虑后果,直插广西腹地,一路行军近六百里,只要是碰到有土匪的就地剿灭。张定国一路多是小山,几百米的高度,又缺乏险峻的山路阻隔,没有什么大的土匪窝。碰到了两伙占山的只有十多人,只有一杆枪,还是早被淘汰的抬枪,不知道那捣鼓来的,直接被张定国给剿灭了,不过没有打死一个人,全当了俘虏,被押回茂名充当煤矿的劳力。

    广西容县天堂山,山势并不陡峭,山sè秀美,山尖有云翻滚,山中林木茂盛,水清天蓝,景sè极佳。如果是和平盛世肯定是一处极佳的旅游胜地,可惜这是连肚子都吃不饱的清末,好山好水是有土匪的。

    张定国就是听到天堂山有一伙土匪,才会选择这条路作为自己的行军路线。尚在狂欢之中的土匪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山下正有一伙装备jīng良的小部队准备全锅端了他们。

    天堂山本就不险峻,土匪占据这里不过是因为周围没有称得上的军队,再加上官昏吏滑,只要出点血,就有整个官僚体系为他们掩护。天堂山匪头就是和郁林州知州的师爷拉上了关系,才会在此占山为王,无人干涉。

    “头,打听清楚了,这伙土匪把郁林的一家地主全给杀了,捞了不少银子,正在山上狂欢呢。”

    张定国眼睛一眯,露出一种危险的笑容,“这么说,他们没什么防备了?”

    “是的,头,他们准备了不少酒肉,哪会有什么真正的岗哨。”

    “不能大意,这样,把轻机枪手都集中到一起,我们今晚在那里吃肉,直接冲进去。”

    四百全副武装的军队,就算是刚刚完成训练,也不是一伙土匪可以抗衡的,张定国仅仅以七人受伤的代价,就端了这伙土匪。知道张定国一行离开后几天,那师爷来要分成的时候,才发现天堂山早已人去山空,只留下一堆灰烬,误以为土匪携款逃跑的师爷,怂恿郁林州知州发布通缉令,可惜没有任何音讯。

    就在朱执信走后五天,陈贵最先回到了军营,刘辉和郑子康、张德瑞、孙固相继回来,只有张定国是最后一个归来的。十天行军过千里,极大的锻炼了这支年轻的部队。

    回来时,几乎没有一个人身上还保证整齐,疲惫不堪的他们有的到了军营就睡了过去,只有各队的领头向孙复汇报收获。

    张德瑞是老大哥,最先汇报,“将军,这次我们队经化州、廉州直达钦州边界,行军一千三百多里,并没有什么收获,只在几座小山抓了几个落草的匪徒,缴获不到十两银子。”

    也难怪张德瑞没什么缴获,他走的都是沿海的地方,虽然行程最远,却没什么称得上号的强人,那会有机会剿匪。

    除了孙固走的向东的山区,收获颇丰,就只有张定国的收获最多了,一伙刚刚抢了一家地主的土匪,还没等花出去一分银子,就被他给扫荡了。收获了近四万两的白银,还有一些玉石珍宝,估价过十万两。

    这次最大的收获就是锻炼了士兵的野外生存能力,再有就是抓了三百多的土匪,年龄都不大,正好做煤矿劳力。

    “这次你们做的不错,特别是张定国,突袭天堂山,果断快速,集中优势火力,没有给土匪任何反应时间,干的漂亮。那些俘虏就送去挖煤,告诉他们挖完五年,就放他们回去,逃跑的翻倍,在逃跑就死在煤矿算了。”

    孙复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好人,但是起码有最基本的道德观,对于无恶不作的土匪自然是要斩尽杀绝,只是这些多是被逼上梁山的,虽然做的事情可恶,但是还有一丝良知,给他们一次机会,并不是不可以。

    “过几天,山子营就要成立了,我准备编成六个营,这次让你们带队行军这么远,就是要考验你们的领导水平,现在看来还不错。”

    说完就不再理会一脸兴奋的张定国等人,接着逗弄自己的阿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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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 分六营

    艳阳高照,微风徐徐

    茂名城外,军cāo场,两千五百多人列队整齐,全部的军常服着装,整齐中一股气势直冲天际,逼得太阳也只能收起光亮,温煦以待。

    最前面的是山子营的第一批老兵,一百八十五人,身着黑sè呢子军常服,英姿勃勃,气势逼人。与七个月前的少年相比判若两人,不知是身体的变化,还有发自灵魂上的蜕变,三个月前的少年,你还可以说他是新兵,是娃娃。但是自从经历了鹅凰嶂突袭以后,每个人都有了一股逼人的煞气,做事也没了往rì的胆怯,尽显少年豪杰的无畏与锐气。

    千里行军磨练了他们的默契,相互之间的关系更加亲密和气,也对他们的身体进行了一次考验,让他们对军队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

    巨大的旗杆已经立起,只是上面没有旗帜,甚至没有一根绳索,只有一根光秃秃的直径半尺有余的银白sè合金柱,静静的立在哪里。旗杆前面有一张桌子,让人奇怪的是只有两张座椅,再无他物,山子营一直以来都是孙复dú lì编练的,从不假于人手,就算是孙虎也没有插过手。在这个成军仪式上能坐在这里的只有,也只能是孙虎了。

    孙复从营房办公室里走出来,身着紫sè军装,掐金丝的宽领,饰着双凤吐火图案;宽大的肩章三凤缠绕,寸许的黄sè穗穗垂在肩头;黄sè绶带挂于左胸,袖口有三道黄sè线条,宽沿军帽,帽徽上是一只腾飞的凤凰,整个身上共有九只凤凰图案,象征着数之极,无法再添。

    长筒军靴踩在复合土夯实的地面上,发出沉重清脆的响声,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头,让所有人的心都随着他的脚步跳动。所有人都知道这只两千多人的军队全是他一手铸就的,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是他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成就了这支将要成立的军队。

    在孙复走上旗台的时候,孙虎也缓步走出,相比于孙复,孙虎的军装就要简单的多了,仅仅是比其他人的常服多了一对绣着舞动的凤凰的肩章,再无其他特别的东西。

    本来山子营的成军仪式,本来孙虎是不愿意来到,这支部队孙复付出了多少心血,孙虎是看在眼里,自己已经老了,不适合插手这支年轻的部队,免得带去了暮气,对于军队的发展不利。只是孙复不放心其他人掌管山子营,为了避免自己以后离开的时候,营中无人掌权,引起混乱,孙复还是说动了孙虎担任军队的老帅,自己只做少帅就行了。

    其实这样做,孙复也是准备到广东的新军里看看,恐怕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直接指挥山子营,留的后手。

    孙复站在旗杆下,等着孙虎的到来,毕竟孙复是准备把孙虎捧为山子营的名誉统领,必要的名分还是要显示的。父子俩人坐在座椅上,孙虎今天已经做好了担任木偶的打算,一句话也不准备说。

    看出自己的父亲是不打算开口了,孙复就只能起身,cāo场虽然不小,但是两千多人只能占去很小的一块,不需要扩音设备,就能保证每个人都听到孙复的声音。

    “今天,山子营正式成立,自从十二年前山子营撤出台湾以后,缺银少饷,军备匮乏,山子营威风不再。现在,时隔十二年以后,山子营再次成立了,这一次,我们要让世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山子营在孙复的计划里,编制六个营头,每营三个连,每连三个排,每排四个班,所有连排长都有第一批的老兵担任,班长则是自选。只是现在兵员不足,只能保持每营四百人的水平,就把每排四个班,改为三个班,这样除了保正轻机枪到班,重机枪到连外,每个营配属一个包括山炮和野炮的混合炮连,这样保证每个营都能dú lì承担作战任务,每个连也有一定的自主能力。

    为了训练一支军官队伍,孙复还为每位连级以上军官都配了两名副手,保证以后扩军时拥有足够的合格军官。

    “张定国”

    “到”

    随着一声报到,张定国正步出列,迈着有力jīng准的步子来到旗台下。

    孙复取出对肩章,亲手为张定国戴在肩上,一颗金sè虎头标志,“张定国在训练期间表现优异,……现任命为第一营营长”

    肩章是红底的硬质肩章,虎头栩栩如生,孙复为了以后军队扩充起了方便,直接利用军衔制,只是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意,就把营长的肩章定为金sè虎头,副营长为银sè虎头,连长为金sè豹头,副连长为银sè豹头,排长是金sè狼头,班长则是和士兵相同。

    返身回到桌案,拿起一柄军刀,军刀仿唐刀式样,刀柄长28厘米,刀身长76厘米,紫光檀制作的刀柄和刀鞘,滑润光亮。刀柄缠绕金丝,刀鞘打磨的和镜子一样,华丽庄重。刀身是直接在基地制造的,合金材质,可以斩金断玉。

    孙复提着军刀,抽出刀身,一缕蓝光闪过,任谁只要看了一眼就会喜欢上了这柄刀,刀身直长,不过两指宽,幽蓝的刀刃没人会怀疑它的锋利。

    托着刀身递给早已眼馋不已的张定国,“军刀代表着军官的威严,不容轻视。”

    怀着喜悦之情,张定国绷住笑脸,敬了一个最有诚意的礼,“是,少帅”

    自从昨rì孙复宣布了山子营成军,就直接确定了孙虎为山子营的直接长官,是山子营的统帅,孙复本人是山子营的副统帅。于是乎孙虎在山子营就成了老帅,孙复成了少帅,对此孙复并没有反对,认下了这个称呼。

    孙复回了一礼,“归队”

    ……

    “孙固……第二营营长”

    ……

    “张德瑞……第六营营长”

    山子营六营正式组建,一营长张定国,二营长孙固,三营长陈贵,四营长郑子康,五营长刘辉,六营长张德瑞。值得一提的是孙复的跟班,被他起名武元的那个少年,也因为训练和作战时表现优秀成了一营的副营长之一。

    六个营,每个营三个步兵连,一个炮兵连,和一个医护排,加上营部,共计四百三十二人,只是因为兵员不足,六营尚缺三十多人不满编。

    这种强大的实力,就算是在全国也是能排上号了,北洋一镇才只有12512人,而且其中杂兵占据了近六分之一的名额,而孙复的六个营,除了医护兵外,没有其他的后勤兵种,纯粹的战兵,勉强可以算作一个加强标的水平了。没有战兵倒不是孙复忽视后勤,只是没有合格的军官,单单依靠凤凰卫士只能练出合格的指挥官,对于后勤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由于孙复的重视,山子营中,每个营都有一个近二十人的医护排,占据全营的近二十分之一,这个比例就算是列强的军队里也远远不如,堪称庞大。当然,这不排除孙复有意训练技术兵种的原因。

    如果说孙复制定的编制多么合理科学那也未必,但是孙复却让这支军队在保持一定战斗力的情况下,装备最多的武器,训练足够合格的炮兵和机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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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章 前往琼州

    所谓列强,就是靠着大炮巨舰横行世界的国家,他们不用在意道德的约束,不必在意法律的束缚,只要实力够强,他们可以藐视一切。

    巨大的战舰可以肆无忌惮的在近海航行,无论哪里是不是你的国土,无论哪里有没有你的海疆。

    肆无忌惮的军舰可以撞翻木制的渔船,撞碎渔民的头颅,他们根本无需担心会有人干涉,有人追究。

    只要是他们的军舰可以到达的地方,只要是大炮可以到达的地方,他们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戮、肆虐,这不是夸张,这是十九和二十世纪列强的真实写照。

    想要成为列强,就要有巨舰和大炮,然而无论是军舰还是火炮都离不开一样东西---钢铁,这个近代工业的脊梁。

    没有钢铁,巨炮战舰就是空中花园,不能长久;没有钢铁,当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列强了,所有无论是哪一家列强都无比重视钢铁的产量和质量,那是他们的根本。

    数以十万吨记的钢铁产量就是列强的胆量,无论愿不愿意承认,列强在近代工业上都走在了大清的前面。

    靠着基地,孙复可以毫无顾忌的生产武器,生产各种机器,但是这些并不是一个国家的国力。基地满足不了拥有四万万人口的大国的需求,而且基地还有许多的局限xìng。国家的强大还是要靠脚踏实地的发展,而钢铁就是最基础的。

    石碌铁矿,位于琼州昌化县石碌镇南六里的金牛岭山麓,是全国最优质的的铁矿产地,也是孙复计划中的钢铁基地。

    昨rì,孙复收到消息,通过德昌洋行订购的一套钢铁厂的设备已经过了马六甲海峡,只要十天左右就能到达琼州感恩县,按照孙复指定的目的地,设备将会被送到感恩县的八所港,在那里停靠。八所港,此时虽然还只是一座破败的小港湾,不过它的地理优势明显,多数地域的水深在六米以上,有些地方水深达到十米,用来停靠万吨以下的船只没有任何问题。

    这套德国最先进的炼钢设备,建成之后,年产量虽然只能达到三万吨,却也让孙复很是满足了,要知道就算是张之洞耗尽两湖财力建成的汉阳铁厂,也不过是年产铁8万吨,产钢四万吨。当然这不排除汉阳铁厂配套工厂多,设备有些落伍之类的原因,而且大冶铁矿的矿石明明是酸xìng,不懂行的张之洞却进了一套碱xìng炼钢设备,只能咬牙再改,造成许多不必要的花费。

    茂名城外

    一支约有千人的部队正在徐徐前进,井然有序的队伍,让人一看就明白这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能在高州境内出现的千人以上的部队,只有山子营了,更别说还如此jīng锐。

    第一次骑马,虽然是一匹温顺的滇马,也把张定国乐的不行。双腿轻轻一加,滇马迈开步子,追上孙复,张定国说,“少帅,我们这次去琼州用的着带这么多东西嘛?”说着扫了一眼身后的大炮和机枪。

    孙复瞄了张定国一眼,解释了一句,“这次去就不会再来了,那里需要有人驻扎,上百万银子的钢铁厂没有人看着是不行的。”

    张定国脸sè顿时变了,这次就去了两个营,留下肯定也是这两个营之一,自己有一半的概率被留在哪里,看守着冰冷的钢铁机器,苦熬rì子,想着想着张定国就不禁哆嗦了一下。

    挤出一张谄媚的笑脸,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另一位营长张德瑞还在后面,才对着这孙复哀求道,“少帅,你可千万不要把我留在哪里看机器啊,我才十五岁,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未来,不能把自己的青chūn年华耗在琼州啊。”琼州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就算是清末有所改变,在很多人心里也不是一处好去处。

    “哼”了一声,孙复连看张定国脸的兴趣都没有,对这家伙有些恶心,自从担任了第一营的营长,俨然把自己当做了排行第一的狗腿子,时常像哈巴狗一样,谄媚、讨好。如果不是能力不错,孙复连换了他的心都有了。

    看着张定国还像是要再加把劲,继续恶心自己,孙复朝着身后喊了一声“阿福”,声音刚落,就见一只身高仅比孙复坐下的滇马矮上一尺的大犬跑了过来。

    那速度不比曹cāo慢上多少,眨眼间就跑了出来,根本没有等孙复吩咐,就朝着张定国张开血盆大嘴,低吼一声。可是还没等张定国有什么反应,孙复身下的滇马就被吓了一跳,撒腿就想要逃跑,离开这个危险的动物,却被孙复紧紧的勒住缰绳,强自压制住。看到马的嘴角都勒出血迹了,孙复狠狠的瞪了阿福一眼,阿福委屈的低吟一声,给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孙复并没有被它的样子打动,这货和张定国一个德行,不知是谁学得谁。见孙复没有理自己,阿福就转移目标,再次对着张定国低吼一声,不过这次声音就小了很多,也没了刚刚的威势。

    这下把张定国吓得当即就想跑掉,想起自己跑不过这只神犬,急忙转动脑筋,各种言辞从嘴里蹦了出来,

    “阿福啊,别对着我龇牙,你不记得我们关系多好了嘛?”

    “阿福,别吓我,我可是有枪的。”

    “阿福,……”

    ……

    见自己的唾沫横飞没有效果,只能使用最后一招,也是最好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向孙复求饶。脸皮不知多厚的张定国看到阿福有前进的趋势,再没有犹豫,立马求饶,“少帅啊,你不能让阿福欺负我,我愿意看守铁厂还不行嘛。”

    孙复回头有些戏谑望着张定国,问到,“真的?”

    望了望阿福裂开的大嘴,怕是可以塞下人头了,看着就渗人,就算是知道阿福不会真的咬自己,但是心里的恐惧却无法克服,哪还敢犹豫,以小鸡吃米的频率快速的点着头。

    看着跟小鸡似的张定国,孙复脸上的戏谑更甚,再次追问道,“你确定?”

    张定国看着逐渐逼近的阿福,只能豁出去了,再次肯定道,“确定”

    “瑞哥,这次你该感谢定国了,可是他愿意替你看守铁厂。”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跟上来,一直没有发声的张德瑞呵呵一笑,“谢谢定国了,本来少帅是准备让我去守铁厂的,没想到被你抢了先,只能恭喜你了,呵呵”

    没有想到自己自作聪明的把自己陷进去了,张定国的脸黑的吓人,如果是他的部下或者不认识他的人肯定会被吓到,可惜他身边不是顶头上司就是同级军官,根本没人鸟他,反而笑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大声。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收起嘴牙的阿福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中充满鄙视和嘲笑,气的张定国只能心中暗骂,嘴里还不住的嘀咕着,“小的时候没少给你留吃的,一长大就忘了,真是没情没义。”

    笑了好一会,才勉强收住脸上的笑意,孙复说,“别笑了,马上就要到港口了,今天我们是要坐船去感恩县八所港,夜里就要在海上度过了。”

    看着张定国还是很沮丧的样子,孙复就安慰道,“别担心,呆不了多久,三个月会让你们轮值一次,再说看守铁厂没你想象的那么惨,琼州我是要大发展的,清剿里面的土匪,就是这次的任务之一,别装出一副伤心yù绝的样子,看着恶心。”

    变脸的本事张定国学的不错,刚刚还一副伤心沮丧的面容,现在又恢复了嘻嘻哈哈的样子,“少帅,你想多了,我只是练习一下脸上的功夫,根本没伤心。再说,我可是一营之长,要为营中表率的。”说着还举了一下手里的军刀。

    “少帅,我们是不是到那就剿匪啊?”对欺负没什么武器的土匪上了瘾,张定国做梦都想着剿匪。

    可惜,这次孙复没有理会他,轻加了胯下的马,离他远远的。得了个没趣,张定国又去sāo扰张德瑞。

    电白县并没有建成的港口,想要卸货,需要借助小船来回运送,极为麻烦。

    这次的运兵船,是孙家平时运货的轮船,排水量近万吨,就是孙复上次运送金银时用的那艘轮船。现在经常在广州和电白之间来往,只是每一次装船都要许多的劳力帮忙,孙复已经准备在电白这里建造一个合格的港口,免得以后每次运货都要浪费大笔的时间,只是找的工程师还没到,需要等一段时间。

    山子营近千兵士虽然家里距离海边都不远,但是真正见过海的并没有几个,多是没有出过家乡三十里的地方,现在仅仅是看到电白的这个水东湾就惊讶的不行,上船的过程全是他们的惊叹声。

    不知为什么,孙复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次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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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崖州

    崖州直隶州,州治感恩县

    自从郑轨到任以后,头上顶着崖州知州和琼州知府的头衔,却是既不奔赴琼州述琼州知府的职,也不干涉崖州上下的政事,整rì里闲来与一些落魄书生之辈吟诗作对,好不自在。

    这样的知府谁都喜欢,当然这是指那些有势力的人,唯一让本地豪绅们不满的就是这位知州手下的几个护卫,老带着大批的食盐等物品穿梭于大山老林之中,和黎人部落换取各种山中珍物。这让一直垄断黎人需求的地方豪绅的收益有所减弱,不过豪绅们为了安抚这位知州大人,倒也没去干涉,毕竟千里为官只为财,若是一点利益也不给知州分享,怕是要出事的。

    "啪"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听到知州大人在书房里摔东西了,李乐却能够感受到郑轨的悲愤和无力。作为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清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治下的百姓过着狗一般的生活,任人欺凌,而自己无力干涉,甚至有时还要强装出一种毫不知情的样子,心情好的了就怪了。

    走到门前,伸手想要敲门,却又收回了手指,犹豫再三,还是横着心敲了几下。

    "咚咚咚"

    摔了东西,心情好了一些,郑轨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说"进来"

    李乐推门进去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郑规,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却又不好说。

    看到是李乐,郑轨并不奇怪,整个崖州府衙只有李乐才会在自己生气的时候进来。只是今天的李乐有些不对劲,jīng明异常的郑轨知道肯定是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而且看着李乐闪躲的眼神,肯定不是好事情。

    揉了揉太阳穴,想要缓解一下自己疲倦的脑子。

    "说吧,又是那家欺压黎民了?"

    李乐摇了摇头,不愿意说出了,而且脸sè不是很好看。

    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手指用力的挤压太阳穴。郑轨最近的心情极差,自从担任崖州直隶州知州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各种惨剧。在这个王法难及的地方,地方的豪绅行事毫无顾忌,就算是朝廷任命的官吏,也不可能让他们有太多的忌惮。越是感受到地方势力的强大,郑规就越佩服孙复之前的叮嘱,如果当初自己按照自己的xìng子来,现在怕是早已因公离世了。

    "到底是什么事,说吧,我也知道他们最近是越来越嚣张了,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看着郑规疲倦的面孔,李乐暗叹一声,安慰道,"大人,他们确实是越来越过分了,不过少爷已经来信了,说这几rì他就要到了,你再忍耐几rì,等少爷来了好好收拾他们。"

    郑轨苦笑一声,说"我一直都在忍耐,应该说是只能忍耐。只是我可以忍耐,可是老百姓不行啊,每天都有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李乐倾诉,"以前我还不明白黎人为何造反,只当是当地的汉人与他们交易时,待他们不公平,有欺压之嫌。可是来的这里才发现,黎人到底在忍受着怎样的欺压,如果换作是我来承受这些,也只能造反了。平叛时,香帅杀了一批过分的豪绅,却没有想到这才过去几年,豪绅就又这么嚣张了,当初就该把他们都杀掉。"

    李乐不知该不该回答郑规的话,如果这些事是道听途说的,自己肯定不会相信,可这是眼前发生的,自己亲眼所见的事情,无法也不能无视,静静的听完郑规的话,李乐还是没有开口。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的亲眼所见,让他们对黎人的同情心极强。只是他们没有力量改变这些,能做的只是为那些冤死的黎人,默哀了。

    许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可能有一袋烟的功夫,郑轨最先醒悟过来,自嘲道,"我给你说这些干嘛,还是说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不愿说出来?"

    李乐眼露不忍,打心底不愿意给这个年轻的知州再增加压力,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好瞒着,深吸一口气,"大人,这次陈家和劳家以及其他几大家族合力抓捕了数千黎汉青壮,准备卖给安南的人口贩子阮兴成,现在已经运到港口了,只要船只一到就要……"

    郑轨双目圆瞪,眼眦快要裂开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大吼一声,"不要说了"

    "他们挣的钱还不够嘛,黎人居住的大山里面的东西都被他们低价收购,现在还要贩卖人口,竟然有数千人之多,简直是丧心病狂!"

    “大人,其实这种事情,以前就有,而且各地并不罕见,只是他们没有这么明目张胆吧了,大人应该听说在美国有很多的华人都是被卖过去的吧?”

    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这种事郑规也是有所耳闻的,整个大清都这样,又有谁可以改变呢。郑规眼睛一亮,随机有暗淡下去,也许孙复可以,他少年多智,心怀天下,或许可以成为一代人杰,只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睁大眼睛直视着李乐,郑规问道,“李乐,你怕死嘛?”

    诧异的看了郑规一眼,好奇他是怎么想到问到这个问题的,看到他一副慷慨无畏的样子,李乐顿时明白了,这位知州大人不愿意等下去了,哪怕一天也不想等了,要有所行动了。

    李乐不知道自己是该佩服他伟大,还是该笑他愚蠢,不过李乐却知道自己已经被他给感动了,横下心,说,“怕,但是如果值得的话,我愿意去。”

    眼中闪过一道狠厉,郑规说,“好,我们就干他一次大的,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转而问道,“李乐,我想知道你手下到底有多少人,这次他们是主力,其他人不靠谱。”

    低声沉吟了一下,李乐就大致算清楚了,“我们来的时候只有四个人,后来老爷又送来了八个,前几rì,少爷的信使来了一直没走,加起来一共十五个。少爷的那三个信使水平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其他的都是一把好手,枪法百步可以穿杨,还个个都有一手绝活,以一当十不是问题。”

    郑规默默计算了一下,就算李乐的话有些虚头,也能当做五十个人来使。可是押运着数千人,最少也要三五百人,差了整整十倍,这一仗可不好打,更不要说还可能遇到阮兴成的人马了。

    “李乐,崖州衙役里有没有靠的住的?”

    “这个倒是有,一百多的衙役,到有那么二三十个是可以信任的,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枪,怕是只能让他们使用大刀长矛了,帮不上什么大忙。”

    一听到枪,郑规的眼睛猛地一睁,jīng光闪烁,兴奋异常,“李乐,这次我们有六成的把握能赢,我们虽然只有十几个人,但是人人都有洋枪,而且你的还是连发的快枪,那些押运的护卫家丁,根本没有几杆洋枪,多是些钢刀和长矛,还有就是老式的鸟枪之类。只要我们火力够猛,一次就能把他们冲散,冲散了他们,我们就赢大半了。一群乌合之众,再丧失了人数的优势,他们就只能死在洋枪下。”

    听郑规一分析,李乐也觉得成算不小,可以一搏,就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郑规的主意。

    郑规出主意还行,其他的还是要靠李乐去主持。“我去联络人手,必须在今夜动手,明天晚上安南人就要来了,那时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安南人带走。”

    李乐在孙家护卫里面的威信挺高的,没费多大功夫就把护卫队出身的十二个人说服了。只是遇到孙复的信使时,麻烦不小,想要一个个的说服,可是找到的那两个人却都要他们的班长拿主意,李乐只能跟着他们去找班长,也是信使的头---王野。回头的浪子最是刻苦,王野在训练中极为勤奋,成绩在所有人中也是排的上号的,成军的时候被选为班长,这次又被孙复挑选来送信,能力极强。

    “你说,要去夜袭八所港,把那里的几百武装护卫干掉,救出数千要被卖掉的人?”王野不敢相信,仅仅凭借十几个人,他们就敢做这种事。

    李乐严肃的说,“是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一副我很为难的样子,王野说,“如果不是少帅来到时候吩咐要听你的,我是不会跟着你们做这么疯狂的事情的。不过,既然少帅要我们听从你的指挥,那你直接下命令就行了。”

    王野一答应,李乐心头的担子就放下去了大半,这个时候增加几杆枪,就加了几分胜算。王野三人都是带着双枪来的,除了一支长枪,还有一支随身的短枪,六支长短枪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份额的枪支。

    “王野,今天晚上,你们要带好枪弹,到知州府衙集合。”

    “是”

    猛地敬了一礼,眼中的兴奋出卖了他想要掩饰的情绪,看的出他对这次的行动是蛮期待的,一个同样疯狂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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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进攻

    繁星与圆月争辉,竞相给这美丽的世界增添几分绚丽

    只是黑幕之下隐藏的往往是罪恶,就算是有星月之光来照耀,也无法驱散人心底的原始罪恶和丑陋原型。

    感恩县,崖州州治所在,本该是琼南诸县的道德表率之地,只是谁也无法想到它竟然窝藏着这么多的邪恶。

    漆黑的夜幕,只有点点星光映在人的脸上可以看到一些轮廓,数千的黎汉两族青壮男女,每十人一根绳索被串联起来,一串串像是穿的蚂蚱。这数千人中有超过一半的都是女xìng,比之其他地方贩卖的人口有所不同,虽然中国各地都有贩卖人口的例子,又以广东福建最多,但是他们要么贩卖的是青壮劳力,送去做‘猪仔’,要么是年轻少女,做‘歌舞女郎’。从没有像这样男的女的都有的情况,而且年龄相差极大,年老的已经有了白发,年幼的脸上的绒毛还未褪尽。

    在人群中间一个不显眼的地方,一个稚气未脱的十五六岁的孩子,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他们和其他八个人捆在一起,隐隐中周圈的其他人对他们两人有一些尊敬,虽然刻意压制着,但是举动之中还是可以看出一丝痕迹的。

    那个半大的孩子身上简单的衣物,有些破旧,只能勉强遮住身体,不过海南气候从不寒冷,倒也没什么稀奇。明亮有些秀气的眼里还有几分恐惧,似乎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窝在中年壮汉身边,双手紧握着壮汉的手臂,看了一眼周围同样衣着褴褛的对着身边的壮汉问到,“阿爸,这次我们要去那里啊?”

    抚摸着孩子的脑袋,满头的秀发已经开始枯黄,“孩子,这次我们要求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半大的孩子似乎涉世不深,眼睛满是天真,追问道,“那阿妈呢,我怎么没见到她?”

    抬头望着无尽的星空,寻觅那一颗是自己的伴侣化成的,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在星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你阿妈在另一边,或许我们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

    伸手擦去壮汉眼角的泪水,“阿爸,黎族的男人是不应该流泪的,我知道阿妈走了,不过还有我陪着你。”

    壮汉深深的点了点头,只是眼泪却怎么也关不住,顺着脸颊滴下来,消失在黑暗里。

    半大的孩子不知想些什么,突然说道,“阿爸,你说会有一个英勇俊朗的阿郎来找沉香嘛?”

    看着孩子稚嫩的脸孔,壮汉从没有感到如此的期盼传说中的阿郎,“会的,到时候我就把阿妹嫁给阿郎,就像传说里的一样。”

    半大的孩子脸sè羞红,轻捶了壮汉几下,“阿爸讨厌,我没有纹面,阿郎不会喜欢我的”

    壮汉抬着头望着周围,久久没有说话,半大的孩子,也就是扮着男装的少女,偎依在父亲的怀抱里,进入了梦乡,嘴角露出甜美的笑意,不知是梦见了自己的阿母,还是去寻找自己的阿郎了。

    周围是一片洼地,数千人就被压在这里,中间只有百来位押运人员来回巡视,手里提着刀枪,一副小人嘴脸,偶尔有些同情的目光,也会瞬间隐没。这里有四百五十多人的各家家丁护卫,主要是来自陈、劳、符三家,其他的几个小家族加起来也没有这三家任何一家出的人多。

    陈姓是本地的大姓,靠着族人众多,威压其他三家成为感恩第一家族,或者说是崖州第一家族。琼州自古疲困,地方诸县多是小县民寡之地,往往都是地方镇甸家族势力独霸乡里,县官不下乡在琼州体现的最为彻底。如果不是琼州府治还算富裕,整个琼州都不能带给满清一文的税收。

    劳姓人数虽然不多,但是在崖州势力极大,手下有一群海匪,时常劫掠来往商船,因其手段狠辣,从不留活口,有不对白人船只动手,所以一直没有被清剿,与安南海匪共同掌控着南海,每有非白人商船经过都会捞上一笔。

    符姓则是在石禄开采铜矿,收益颇多,手下的矿工多是抓捕的本地百姓,或是劳家抓获的俘虏,往往一如矿山,再无出头之rì。

    感恩县,陈家宅院里

    陈、劳、符三大家家主和一些依附与他们的家族家主都在,明天就是交易的rì子,谁也不希望出什么差错。

    陈家家主陈进身,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滑头,当初张之洞剿灭黎族叛乱,就是他背叛的当时的几大家族,导致他们被诛杀灭族。

    轻捋了一下下巴山羊胡,眉头微微皱着,陈进身说,“今天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要出事,劳兄,这次事情可是有些大,万一走漏风声,怕是又要出一番乱子了。”

    被他称为劳兄的那位看着只有不到五十岁,也没有什么胡子,光光的下巴有些皱起的肥肉,身体怕有三百斤的重量,喘了几口气,才说,“陈兄多想了,这琼南都是我们说的算,哪有什么可担心的。”

    年纪小些的符家主说话了,“我记得前几rì,郑知州的家人来给他送信,身上好像带着洋枪,陈兄的担忧怕是在这。”

    陈进身恍然大悟,顿时明白自己担忧的是什么了,“劳兄,这次你可在知州身边安下人,别让他给鼓动出事了。”

    抖了抖身上几百斤的肥肉,劳家主摆了摆手肥大的手掌,“陈兄和符家主过虑了,那知州身边只有几个是随身带来的,其他的都是本地人,哪里会跟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大知州闹事,凑不够人手他想闹也闹不起来啊。哈哈哈”

    被劳家主一安慰,陈进身和符家主心中稍安,至于其他的小家小部的根本没人在意。

    崖州知州衙门,破败的可怜,怕是这里的很多大家族的宅院都比这强,不过这也符合官不修衙的传统。

    郑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情绪,是激动还是害怕,身体的不住的哆嗦着,如果说是害怕,那为什么心里会如此的炙热,烫的自己想要吼出来。

    经过李乐一天的努力,现在站在这里的有五十多人,他们当中多是被几家豪绅欺压过的,甚至还有很多是有亲人被贩卖去了不知道的地方。

    郑规凝聚了浑身的气势,“今天,在这里,我们要去救出那数千的黎汉百姓,不是因为他们中有我们的亲属,而是因为我们已经无法忍受看着自己的亲友像牛马一样被贩卖。或许我们会死,但是我们是死在反抗的路上,会像传说一样留在后人的口中。与其默默无闻,不如用血液书写一段史书。”

    没有人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被贩卖,早已无法忍受的下层百姓,早就期望有人带头去做了,这次有知州带头,才会轻易的聚起数十人,就算他们大多数都知道此去九死一生。

    夜sè给了罪恶掩护,同样也给了郑规一行人掩护,悄悄的靠近陈家大宅,这次的核心目标,只要把那里拿下,就可以控制各大家族的家丁护卫。本来的计划是直接进攻被押人群的那些武装家丁,可是当得知这次几大家族的家主都在陈家大宅的时候,郑规和李乐同时改变了主意,就算是没读过兵法,也知道打鸟打头、shè人shè马的故事,这次陈家给了他们机会,不做对不起自己。

    靠近陈家的宅院门口,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大宅院,三进三出,房间有数十间之多,如果是法制还没有败坏的清初或是清中叶,族灭都够资格了,可惜现在法制败坏,哪里还会有人追究这些东西,就连平叛的张之洞来了都没有在意。

    一身黑sè劲服的李乐对着提着一柄满是豁口的破刀的郑规低声劝道,“大人,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你帮不上什么忙,到时候还会牵制我们的发挥。”

    俊脸一红,郑规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实在是没什么用,手里的刀还是从库房里找出来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碎牙一咬,郑规还是说,“我冲锋的时候或许是没什么用,但是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和他们在一起,并没有逃跑。”

    看着一脸倔强坚强的郑规,李乐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点了点头,“不过,一会你可不要急着冲,站在我们身后就行了。”

    对自己的本事有着深刻的认识,自然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就点了点头。

    叮嘱完郑规,李乐拔出腰里的德**用手枪,二十发弹夹的盒子炮,一开保险,招呼着身后的人,就带头冲了上去。

    门口看守的两个护卫还没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敢冲闯陈家的宅子,就看到领头的那人拿着一支怪模怪样的东西,指着自己,接着就是心口一痛,全身力量开始消失,手里的木棍无力的滑落在地上。

    “砰砰”,连开两枪干掉了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家丁,开启了进攻陈宅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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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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