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页 【巨澜前端】
陈森然在长街上行走。
深夜的风终于冷了起来,靠海,一下子酒意就消了大半。
长街上很空寂,大部分的店家都已经关门了,只有街尾的一家店还亮着灯。
昏黄的光,像是老旧的布帘。
那是一家狭小的面馆,有浓郁的香味从里面冒出来,蒸腾的水蒸气里,整间面馆都变得有些不真实。
陈森然走到这间面馆的外面,嗅了嗅鼻子,忽然停了下来。
“好香啊,正好有些饿了。”他这样自语着,朝着里面走了进去。
在一张油油腻腻的桌子旁坐了下去,旁边是一帘竹帘,那一侧也冒着热气,大概也是深夜的客人。
陈森然朝着老板喊:“来一碗海鲜面。”
“好叻。”老板很自来熟地朝着这个双眼蒙着布的盲眼客人笑。
他是个很地道的比尔吉沃特人,海盗巾,纹身,还有常年被海风吹晒出来的粗糙皮肤。
也许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骁勇的海盗。
面很快被做了出来,很地道的比尔吉沃特海鲜面,蟹,虾,贝,粗细均匀的面条,上好的鲜汤。
解酒的不二佳品。
陈森然道一声谢,就开始吃。
吃了一会儿,陈森然忽然说:“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恩,我听说了。”有人回答他,在竹帘的后面,是个女人。
“你打算怎么做?”陈森然又吃一口面,吃的哗啦作响,面,真的是好面。
“你管我怎么做,反正是你要的结果不就好了?倒是你,你能活着回来吗?要是你死在了艾欧尼亚。那么……”那个女人冷哼了一声,却最终还是有些担忧。
“……看来我回来就能喝上你的喜酒了。”陈森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这样回答。
他吃的越发欢快,最后连面汤都一股脑喝了下去。
“好吃。”他大声称赞着站起身放下了几个钱币。
“保重。”里面的女人说。
“你也是啊。”陈森然抹抹嘴,笑着大步走出了这间深夜的面馆。
夜还很长啊。
——————————
调令在第二天就下来了,调陈森然为第二次比尔吉沃特访艾欧尼亚的大使。随军出征。
比尔吉沃特访艾欧尼亚大使。
这是个说起来很好听的头衔,但其实就是一个虚衔,普朗克没有给陈森然任何纸面上的权力,陈森然既没有节制军队的权力,也没有一领比尔吉沃特在艾欧尼亚总务的权力。
总的来说,从纸面上看,陈森然就是个吉祥物。
但明明,在之前,普朗克说的是要让陈森然结束这场战争的。
不过这其实也很好理解。到时候如果战争成功结束了,赢了,那么陈森然自然也分不到什么功劳,最多就是助威有功。
助威有功又算什么功?
就算上面人都知道陈森然出了大力,可是下面的人又不知道。
而如果输了,那就更容易了,如果普朗克狠一点,就直接说陈森然擅自越权。导致战争失败,直接海外就处死了。如果他还念一点旧情,说不定还能留陈森然一条命,但陈森然的声望一定跌到谷底。
从这里看,普朗克已经蜕变成了一个很标准的政客,他身上那些彪悍的大海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
对于这样明显的坑,陈森然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闭着眼睛往下跳。或者说,他原本就是个瞎子。
他像是看不到一样,还很高兴地接过了这个差事。
比尔吉沃特有点眼力的人都开始站队,而有些亲陈森然的自由领的人则开始不断拜访陈森然,要求他绝对不能出使。
对于这些人。陈森然一概不见,只说自己病了。
到了全军出发的那天,陈森然带着格雷夫斯和小鱼人轻装出门。
一出门,就被等在外面的一大群自由领的官员围住了。
“大人,您千万不能去啊。”
“大人,此行凶险啊。”
“大人,若是您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某就跪死在这里。”
有大逆不道的还大喊:“普朗克贼子用心狠毒啊,您千万不可上了他的恶当啊。”
“诸位,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陈森然平静地听着他们说话,也不呵斥,只是淡淡道,“大家都是比尔吉沃特的栋梁,聚在这里成何体统?可不要让有心人说了闲话,把我杰克当了乱成贼子啊,我杰克人微力弱,可当不起那样的诋毁,都散了吧。”
“杰克大人……”
“杰克大人……”
“杰克大人……”
有人还想说什么,陈森然却是已经上了红色闪电,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了。
“杰克,他们为什么说普朗克要害你?”小鱼人菲兹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都沉默不语的男人。
“他们想太多了。”陈森然笑着安慰小鱼人。
“是不是普朗克真的要害你?”小鱼人却是忽然敏感了起来,最近几天的局势有些微妙,虽然它比较一根筋,但也不是傻瓜,这样的风声鹤唳,它再怎么迟钝,也是嗅出了点味道,“如果他真的要害你,我现在就让小龙去吃了他。”
最后一句,这个平日里像是人畜无害的小鱼人的眉眼间竟然隐隐散发出了一丝狰狞。
那纵横四海积下来的杀意血腥,到底还是刻在了它的身体里的。
而小龙,当然就是那条可怕的龙鲨。
“你要杀人,现在也不是时候。”格雷夫斯终于也开口了,他掏出了一支雪茄,一边点着,一边低声笑着说,“以后总有人给你杀得,要吗?”
最后一句,他是对着陈森然问的,指的是雪茄。
“来一支。”陈森然点了点头,掀开了车帘。
外面阳光上好。
真是个出游的好日子啊。
点上雪茄。
昏暗的车厢里烟雾升腾。
两个男人默默地抽着烟,谁也不说话。
一个小鱼人打着喷嚏,在窗口呼吸着新鲜的口气。
马车啪嗒啪嗒地踢踏着石板路。
历史向前缓缓滚动。
这是新大陆历二百十六年的春天,大时代开启的前潮。
一切都还隐伏在水面下,谁也不知道,一旦开启,那将是怎么样的滔天巨澜。(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求月票求订阅。
第一百零七页 【强风起】
强风。
从天王山的各个角落吹拂而过。
四周围的血腥气很浓。
黄昏。
一场大战刚刚终结。
天边一轮残阳如血。
德莱文拾起深深嵌在一个诺克萨斯军官脑袋里的半月形双刃回旋斧,缓缓抖了一下上面的血迹和脑浆。
他的手很稳,一点也看不出是刚刚经过了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的样子。
他一点都不累,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此战,鬼面修罗文森特对阵诺克萨斯精锐小队一百五十人,完胜。
姗姗来迟的亲卫队队官先是看了一眼漫山遍野的尸体,然后快步跑到了德莱文的身边,将一块上好的皮革递了过去。
德莱文看也没看,随手接了过去,就开始擦拭自己锋锐的杀人利器。
“大人,可以打扫战场了吗?”尽管名义上的官职比德莱文高,但在看到那张在夕阳里散发着幽深光泽的狰狞面具的时候,队官还是情不自禁地用了敬称。
他的话语里有着三分敬佩,以及七分害怕。
没办法的,没有人会不害怕这样一个屠戮同类如同杀猪一样的恶魔,就算,他在名义上是自己的战友。
但谁知道……
德莱文没有回答,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他手里的那一把锋锐的魔器就在空气里发出了恐怖的利啸声。
以至于那个队官吓得,连退了三步,像是觉得德莱文会马上杀了他一般,快步跑到了自己的手下身边,才有力气喊:“收……收拾战场。”
那群亲卫营的士兵战战兢兢地看着德莱文,有些小心翼翼地在战场上穿梭。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怕惊醒了那一尊在夕阳里沉睡的杀神。
德莱文在艾欧尼亚的名气确实大,但多数还是凶名,很多人都是怕他怕的破了胆,但真的服他的却没几个。
夕阳更浓了,映的夕阳下的那一身狰狞盔甲带血的德莱文越发的可怖骇人。
德莱文却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走到了山坡的高点上,在一块岩石上坐了下去,他看向了山坡下广阔的平原。
风更大了。
吹得山间的草木都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像是那些死在这里的几年冤魂在长长地哭泣。
他将手里的那对杀人过万的凶器放在了地上,发起了呆。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杀着诺克萨斯人。
那些人本来应该算是他的战友,不,是同胞。
但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完全没有感觉。
他只是喜欢杀人,他只是享受杀人的感觉。他要做的就是达到最牛,除此之外,他无所谓自己站在哪一边,是一个国家的人。
他要做的,就是证明自己可以。
而至于说他的面具,是为了一点点的怜悯之心吗?
不,当然不。
像他这样的王八蛋,他戴面具只是为了防止有人有可能认出他。为此他不仅每战都做到屠戮干净,还把自己的武器改造了一下。让人尽量认不出那是他德莱文用的武器。
尽管他以前在国内并不出名,就算出名也是靠着他兄长的一点威名,更多人私下里还是会喊自己小丑吧。
小丑?
哼,等到有一天你们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你们就该为自己当年嘲笑我付出代价了。
我德莱文,可是最牛的。
无尽的强风里。德莱文发出了低沉地狞笑。
真期待和你见面的那一天啊,哥哥。
夕阳真好。
——————————
虽然德莱文已经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了,但无奈他每一次的战绩都实在太过彪悍了。
以一人之力团灭一整个训练有素的小队。
还不止一次。
这不得不让诺克萨斯的军方注意到这个可怕的杀神。
“所以说,我们的鬼面修罗先生又给我们表演了一次完全的屠杀?”德莱厄斯坐在昏暗的帐篷里,看着面前的最新的一份战事报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已经来到艾欧尼亚长达半年多,自去年五月的那次动员之后,他就随军来到了这个该死的岛屿。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艾欧尼亚,他没来得及参加上一次的侵略战争,而这一次他终于体会到了这个岛屿的可怕。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强大如诺克萨斯,会吃不下这个孱弱的岛屿。
这个岛上的人民的韧性和绝境中的求生**让他感到难以击垮。
上一次在强大的祖安魔法武器和毒药的帮助下,强大的诺克萨斯都没有能够征服这里。
那么这一次,在一会明令禁止了魔法武器的前提下,要赢下这场战争的难度就越发的大了。
德莱厄斯甚至觉得他们应该撤军回家了,这场战争即使再打上一百年都结束不了。
这对于一个骄傲的诺克萨斯人来说是一种耻辱。
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要吃下这个耻辱。
他已经认识到了这场战争的发动就是一个错误。
他想要挽回这个错误。
可惜,没有人赞同。
不管是平时睿智的斯维因,还是强大无匹的伯纳姆将军,他们都下定决心要打完这场战争。
伯纳姆将军甚至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要么带着胜利回去,要么带着人头回去。
这是个不死不休的结局。
尽管他完全知道赢下这场战争的重要性。
但德莱厄斯也不得不担忧,或许这场战争结束之日,就是诺克萨斯亡国之时。
“将军,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进行一次斩首行动,不管出动多少高手,必须要将这个鬼面修罗杀死,否则,军心不稳。”站在帐下的属下久等之下,终于出声打断了德莱厄斯的沉思。
“大家都很害怕吗?”德莱厄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将面前的文件盖上了。
“尽管很耻辱,但不得不承认,士兵们已经胆寒了,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小队出去巡逻了。”帐下的军官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道。
“诺克萨斯的军魂啊……”德莱厄斯忽然想起了那个磅礴的雨夜,那个曾经的女武神对自己说的话。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什么叫做诺克萨斯的军魂。
什么叫真正的诺克萨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德莱厄斯挥了挥手,打发走了那个军官。
他忽然有些累。
鬼面修罗嘛……(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心情好差。
可能不会有第三更了。
第一百零八页 【敌袭】
时间倒回早晨。
比尔吉沃特。
海港。
船离岸的时候。
万千民众拥堵在港口边,欢送着出征的勇士们。
该告别的已经告别完毕,该哭泣的也已经哭泣的死去活来。
陈森然站在最后离港的冥渊号上面对着所有人,以及所有人中在看着他的,普朗克。
普朗克站在岸边,正对着陈森然,笑的很符合一个好上司看着自己下属出征的样子。
鼓励中带着威严,一个完美的上位者的形象。
比尔吉沃特最有权势的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普朗克。
最后,他猛然高举起了手臂,大喊:“凯旋!!!”
“凯旋!!!”于是所有人望风景从。
一时间整个港口震动,远远波及大海。
真是一副让人热泪盈眶的场面不是吗?
陈森然笑着转身,普朗克也转身,阳光好的不得了。
这是春天,比尔吉沃特。
————————
船在海上航行了很多天。
普罗托很主动地将船长室让给了陈森然,自己则跑到了大副的屋子里去,做足了面子功夫。
或者说,不仅仅是面子功夫,事实上,冥渊号上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普罗托对于陈森然的恭敬。
他不仅每餐饭都亲自送过去,还拿出了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缴获自诺克萨斯人的极品美酒。
有刚上船的愣头青搞不清楚状况,就直愣愣地问。这谁啊,这么厉害?
老人就跟他说,这是我们上一任三副,说的时候还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陈森然是全然不管这些船上的事情,每天只是在船长室里吃好喝好,偶尔到甲板上晒晒太阳,和格雷夫斯还有小鱼人,再拉上普罗托,偶尔打一下一种比尔吉沃特流行的牌类游戏。
陈森然输多赢少。而赢得最多的竟然是小鱼人菲兹。为此它还高兴了好久。
总之他放松的就像是在进行一场旅行,而不是要去参加一场战争一般。
中间普罗托几次有意提出要和陈森然单独谈谈,都被陈森然拒绝。
就这样,到了第八天。
普罗托拿着早餐早早地来到了船长室。
对于这个曾经的竞争对手。现在的可以说是忠实崇拜者。陈森然还是对他很友好的。否则也不会叫他一起打牌。
“早啊,普罗托,今天又吃什么?”陈森然很惬意地打开了窗户。想要吹吹晨风。
运气不错,今天的天气依旧的好,海风暖洋洋的。
“还是老样子。”普罗托将鱼子酱和全麦面包放下,开始准备倒梅林红酒,“今天已经算是进入战区了,我们得小心点。”
他一边倒酒一边这样说。
“哦,那很好,我今天就不叫你打牌了,你好好戒备,可不要出了岔子。”陈森然点了点头,坐了下去,开始抹鱼子酱。
“杰克,我可以叫你杰克吗?”普罗托放下酒瓶,用一种凝重的语气说着,看了一眼门口。
“当然,亲爱的普罗托,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陈森然耸了耸肩膀,端起了一杯红酒抿了一口赞道,“哇,好酒,棒极了,这葡萄,我打赌是前年的,那年的阳光是近几年最好的。”
“杰克,我长话短说。”普罗托又看了一眼门外,“你走吧,这里已经是战区了,我可以随便找点诺克萨斯人开战,到时候你就趁乱走吧,普朗克船长这次一定是要杀死你的……”
“哇,普罗托,你在说什么?”陈森然用很惊讶的语气说着,忽然低声笑道,“我们什么时候已经要好到这样的程度了吗?”
“杰克,听着,我知道你不信我,因为我以前确实对你有偏见,但是,你不该就这样死去,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我佩服你,我不想你这样死。”普罗托还在看着门外,仿佛他对这艘属于他的船很不放心。
“好吧,如你所说,我是个了不起的人,所以,我为什么会死?”陈森然放下了酒杯,慢条斯理地涂抹着鱼子酱,缓缓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死的那个是我?”
最后一句,他的语气里终于露出了一丝深刻的狰狞。
那种狰狞就像是在极深的海水里藏了数十年的锚,浸润了积年的海水的深寒和冰冷,一出水便是锋利杀人。
“我……”普罗托的呼吸一滞。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蠢。
是啊,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啊?
是那个谈笑间将六十多艘海盗船清洗干净的杰克。
是那个可以在普朗克的手上稳稳当当地坐了三年副手,还隐约要超越普朗克的,杰克。
杰克.斯派罗。
蓝焰岛的传奇,传奇的瞎子。
“好了,坐下来好好吃早餐吧。”陈森然的语气缓了下来,“还有,普罗托,谢谢你,无论怎么样,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我不想的那步,而你又走错了,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真的,我杰克说话算话。”
普罗托无言,只是坐下,抿了口酒。
这个瞎子啊……
“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响。
海水涌动,人声乍起。
是炮声。
敌袭。
一瞬间,示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海域。
“怎么会……”普罗托当即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自语道,“这里虽然已经临近战区,但小股的诺克萨斯人绝对不敢来惹我们的,到底……”
“船长……”这时,外面响起了一个略显惶恐的声音,“敌袭……”
这是在冥渊号极少见的事情,像冥渊号上的这群悍匪,都是刀口舔血惯了的,不怕敌人多,就怕敌人不够杀。
“你第一天出来做事?好好说话,慌什么?”普罗托看到是新上船的一个愣头青,有些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
这些人里,有几个是普朗克安插上来的,毕竟普罗托已经带了这艘船三年了,就算老人们再忠心普朗克,这时候人心也是向着普罗托多一点的。
普朗克这样做无可厚非,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普罗托就觉得自己被怀疑了。
虽然……
“是,是幽冥独角兽……”那个新人喘了口气,终于说清楚了。
“什么?”普罗托的眉头瞬间皱紧了起来,“怎么会……”
而陈森然却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波多黎各啊……(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
破一百万了,本来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但……
明天注定是难熬的一天。
看天吧。
晚安。
第一百零九页 【幽冥独角兽】
波多黎各卓立在战舰船头,极目着大海尽头。
在他的身后是他最忠心的十三名手下,他们都恭敬地低着头。
这是一个波多黎各很喜欢的姿态,一个无比骄横狂妄的姿态。
这个姿态会让他忘记从前的那些像是狗一样被人呼来喝去的岁月。
他波多黎各,已经不同当年了。
他波多黎各,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被人随便左右命运的小人物了。
他,波多黎各.安地列斯,诺克萨斯军部海军分部的三号人物,三次海军海龙勋章的获得者,下一任海军司令的最强力竞争者,幽冥独角兽的掌舵人,至今对比尔吉沃特人作战全胜纪录的保持者,已经,是这片大海上的王者了。
就算是那位素来以冷漠高傲,勇武无敌著称的伯纳姆将军,整个诺克萨斯实际上的皇帝,也不得不在接见自己的时候,放低一点他的姿态,用尽量不那么刺耳的口吻说:你幸苦了。
你幸苦了?
呵。
曾经何时,那是波多黎各连仰望都没有资格的大人物。
如今呢?
什么大人物,总有一天啊……
我波多黎各……
森寒的光在波多黎各的眼睛里闪动着,他的嘴角扯起一个轻蔑的笑,看着天边的那看起来还算密集的舰群。
目测不超过三十艘的船,还都是明显的海盗混编舰队,从那可笑的身板来看,估计还是负责运输的非主战舰队。
简直就是一块无比容易下口的肥肉。
哈哈,又是我伟大功勋榜上的一笔啊。
“去吧,我的儿郎们,用你们最快的速度。给我吞掉这可笑的小鱼。”波多黎各全身不动的,就站立在那里,“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们。”
“幽冥独角兽!!!”他猛然挥臂。
“扬帆!!!”无数的响应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潮水般的呼喝声,配合着四十八艘最新的诺克萨斯造船厂出品的战船的破风破水声,营造出了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那一根矗立在波多黎各身前的。据说真的是来自上古幽冥独角兽的角的撞角,劈开了阳光,更是将这一种杀气挟裹到了极致。
幽冥独角兽,纵横大海三年,名不虚传。
“怎么办?”现任冥渊号大副的比巴博有些焦躁地看着远处的正在乘风破浪而来的可怕海上巨兽。
不管是谁,都没法想象,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幽冥独角兽。
该死的,这里可是比尔吉沃特的地盘,这群胆大的敌人可以算是深入敌后了。一向自诩无尽之海无敌的比尔吉沃特海军竟然没发现?
“要是老子这次活下来,一定要狠狠地参这个地区的负责人一笔,简直就是玩忽职守。”比巴博看了一会,狠狠拍了一记栏杆低吼道。
那群号称海上饿狼的幽冥独角兽越来越近了,而己方的这些船只,根本就还没有整顿好。
也是没办法,虽然经过了三年的战事,当年的乌合之众海盗们。现在也算是成建制,有纪律。有法度了。
但这一次是去后方运输,带的都是二线部队,哪里比得上一线的主战部队,更何况遇上的对手,还是连和比尔吉沃特的王牌中的王牌海皇三叉戟都能打个不分上下的幽冥独角兽。
“内鬼,一定是出了内鬼。否则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航线。”比巴博又看了一眼四周围明显带着惶恐的景象,心里更加的狂躁。
“好了,比巴博,冷静一点,事情还没那么糟。”普罗托冷眼瞥了身边的这个曾经自己最好的朋友一眼。他发现自己真的是变了,如果是放在从前,他一定也和比巴博一样六神无主。
但近两年随着他的性格越来越向陈森然靠近,他发现那个瞎子真是有着无穷的智慧。
“我们发现对方比较早,还没有那么被动,我们的船虽然不好,而且船上大部分是陆军,但我们的炮是斯柯达最新的强力火炮,调整好位置,未必没机会守住,要知道这里已经是我们的地盘了,相信只要嗅觉不差,马上就有巡逻舰会发现这里的战况,我就不相信我们的海军真的退化到了这个地步。”普罗托冷静地应对着,“如果我们今天真的死在那里,那么只能说,天要亡我比尔吉沃特,去吧,比巴博,我们冥渊号的男人,什么时候怕过?”
我们冥渊号的男人,什么时候怕过?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慌乱不已的比巴博精神一振,用力地行了一个捶胸军礼,大吼道:“是的,我的船长,你的大副将与你死战至最后一刻。”
死战。
死战的号角已经吹响,变换的旗帜调动着整个舰队。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一股悲壮的气氛渲染了整个朝霞初升的海面。
“你不担心吗?”格雷夫斯叼着一根雪茄,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口,悠哉悠哉地看着海面上的炮来炮往,像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被忽然打来的一炮轰下海。
“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我们一起下海游泳咯。”陈森然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鱼子酱面包,一边吃还一边赞叹,“恩,这个鱼子酱太棒了,我敢打赌绝对是北海的极品,老格你确定不来一点吗?”
“我赞成,绝对是北海的极品。”小鱼人菲兹也在狼吞虎咽,一边吃还一边舔着自己嘴角的酱,满不在乎地说,“怕什么,不就是几艘小船吗?等我吃饱了饭,就带着小龙去开餐。”
“呵呵,恐怕没那么简单啊。”格雷夫斯掸了掸自己手上的雪茄的烟灰,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海风里忽隐忽现的旗帜,“幽冥独角兽啊,可不是随便什么可以收拾的小杂鱼,你自己也不是没吃过亏,上次差点被他们给合围了。而且,普罗托的名声太差了,如果输了,那么这里将不会有活人的。”
血手屠夫普罗托,也得确,他对人那么狠,那么别人也一定会同样那么对他。
“静观其变吧。”陈森然喝了一口红酒打了个嗝,“时间还早啊。”
是很早,早晨,太阳刚升起。
海面还是金黄色的,还没有被血染红。(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第一百一十页 【看不见的博弈】
时间很晚的时候。
黄昏。
海面已经被惨红的夕阳覆盖,还有血。
硝烟弥漫了整个海域。
这是一场让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战争。
波多黎各所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支由海盗船混编的舰队的抵抗竟然那么顽强,原本计划在一个冲锋内完成的简单作战,竟然被无限地拖长到了傍晚。
他低估了那些海盗的火炮,那些火炮的射程超出了他的想象,在进入他们的火炮的射程一半以前,对方已经率先开火了。
其导致的结果是,冲的最快的几艘船被直接命中了桅杆,也幸好那些火炮虽然射程惊人,但威力不够,否则的话,仅仅一个冲锋,他就得承受被远程击沉五艘战舰的巨大损失。
其中还不包括他自己的座舰,整个幽冥独角兽的旗舰,幽冥独角兽号。
它也承受了第一轮的炮火,超远距离的火炮直接砸击到了甲板上,甚至最近的一颗炮弹,差点命中了波多黎各的脚。
如果是换做从前的波多黎各,他当然是害怕的字节躲进船舱里,并下令减速,龟缩在舰队中央了。
但现在,不同从前了,作为诺克萨斯海军中标杆一样的人物,他已经锻炼出了不属于陆军的悍勇,就算是炮弹擦着自己的脚边而过,他也没有退一步,他仍旧保持着那个骄横的姿势,甚至还有功夫踢一踢那颗差点砸断了他大腿的炮弹,说声:“这个准头实在是差劲透了。”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保持镇静,这样他才能赢。
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这么做的。
如果他倒下了,那么他这么多年了赢得一切,名誉。地位,权力都会烟消云散。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波多黎各算是个英雄,权势的英雄,在他爬上高位以后,他跟大部分开始变得怕死。进取不足的人不一样,他反而变得更加胆大。
只因为他明白,他已经离不开这滔天的权力了,和失去权力以后的痛苦来比。
死反而不算什么了。
所以,他永远,在面对敌人时都是微笑的,当然,没有人知道,在那个时候。他的背心有没有汗湿。
而另一方面,作为波多黎各的敌手,普罗托没有想到的,有两点。
一,他没想到自己的这个杂牌部队可以抗衡传说中的幽冥独角兽这么久,在发现了斯柯达兵工厂最新出品的火炮强大的射程优势以后,他放弃了集结起来据守的想法,那会充分变成对方的靶子。尤其是对方这种拥有中短程强力火炮的部队。
他充分利用了自己船只的良好的机动性,以及火炮射程的优势。和地方打起了游击战。
尽管在交战过程中,还是不敌对方的强火力,被硬吃掉了十几艘船,致使大约两千多人直接下海游泳了。
但好在那些士兵都是比尔吉沃特人,都精擅水性,在之后的营救里。还是救起了一部分人,让损失没那大。
同时,在拉锯的过程中,还不可思议地干掉了对方五艘船。
五艘船在整整四十八艘船里,听起来是很个很渺小的数字。但要知道就算是再以往的几次海皇三叉戟亲自出手的情况下,最多也是不过最多干掉了十艘船。
光是这个战绩就足够普罗托的名字在海盗史上留下一笔了,虽然说代价是超过一半船只的损伤,超过一千多人的直接溺亡。
而第二点,是让他感到无比愤怒的一点,那就是他坚持了那么久,竟然还没有等到援军。
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除非,这个地区的负责人已经叛变,或者,被完全干掉了?
对于答案,普罗托还是宁愿相信后一个,虽然那会显得己方的部队太过孱弱,但,总好过前一个答案。
那就表示,整个比尔吉沃特海军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危机了。
“弹药已经不多了。”比巴博从甲板底下爬上来,擦了一把脸上的混合着血的汗水,勉强喘了口气。
“是吗……”普罗托叹口气。
尽管已经在极力地节省了,但弹药还是不可避免地告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已经快鏖战一天了,储备的弹药已经坚持的够久的了。
按照眼前的这个局势,输只是时间问题了。
“如果在天黑前还是没人来的话,那么我们……”比巴博有些说不下去了,看着海面上的那些虽然卖相有些凄惨,但还在游弋呼啸的敌方战舰,他感觉到了深深地无奈。
难道,今天就是我冥渊号的末日吗?
“还不会输。”普罗托深深地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霍然转身道,“我绝不会让冥渊号毁在我的手上的,绝不。”
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向了船长室。
他必须开口了。
尽管之前他已经派人向陈森然委婉地表示是否可以请求帮助了,但那一头可怕的龙鲨始终没有再战场上现身。
是怨恨吗?
对于长达三年的,近乎囚禁般的待遇。
还是……
深一层的东西他已经不敢去想了,那是不能说的东西,是最可怕的博弈。
用人命。
普罗托抑制住这种想法,敲开了船长室的门。
里面窗户开着,那个叫做格雷夫斯的男人叼着一支雪茄,坐在窗口一脸悠闲地垂着夹杂着血腥气和硝烟的晚风,夕阳在他的面前沉浮。
而陈森然,以及那最后的希望,他们……竟然在玩着一种两人纸牌。
小鱼人菲兹甚至还很无趣地打了个哈欠,在这最后的生死时刻。
他的心有些往下沉,但他还是低声说:“杰克,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再不出手,那么一切都完了,我知道,你……”
“哦,天哪,普罗托,你需要我的帮助,你为什么不早说?”陈森然装作一脸惊讶地丢掉了手里的牌,“你可真不够朋友,我还以为你忙的不可开交,就没有打扰你。”
“我需要帮助。”普罗托重复,眼睛里已经开始充斥血丝。
他这些年来都没有这样疲惫的时刻。
他忽然很累,面对着自己完全不能掌控的局势。
“菲兹,帮帮我们的朋友,去吧。”陈森然拍了拍小鱼人的肩膀,笑着道。
“好的,愿意为您效劳。”菲兹打着哈欠,从窗口跳了出去,“鲨鱼!!!”
随着一声巨大的落水声,整个冥渊号都抖动了起来。
“谢谢。”普罗托缓缓退出门口。
“这样真的好吗?”格雷夫斯丢掉第不知道多少根雪茄,拍了拍手,“你可是还有一场硬仗要在陆地上打。”
“足够了。”陈森然笑的很深。(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求月票。
第一百十一页 【噩梦】
夜。
海上的搏杀已经结束了。
最终的结果是冥渊号带着残存的十艘船,大约两千人不到杀出了重围。
这对于普罗托来说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结果,因为他们在最终也没有得到来自友军的援助,原本携带的大批物资散落,以及数量达到一万的精锐战士,就这么在还没有踏上他们应该战斗的土地之前,魂归他乡了。
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因为,他们至少还活着,冥渊号还存在。
而对于战胜方的波多黎各来说,那也是一个很那接受的结果,因为他深入敌后,在拥有一整个幽冥独角兽舰队的情况下,竟然没能留下一支由海盗船混编而成的二流舰队,虽然他也获得了足够多的战利品物资,但这对于整个矗立于整个诺克萨斯海军顶端,在无尽之海可以与海皇三叉戟一争高下的幽冥独角兽来说,这都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侮辱。
但波多黎各没有去责怪的他的属下,他也没有觉得愤怒。
因为他的确也收获了不错的战利品。
其次,在战争的最后,海神出现了。
所谓海神,就是来自于比尔吉沃特的,一个能够操控一条可怕龙鲨的鱼人。
因为它能够利用那条龙鲨随意卷起可怕的风浪,单个人就能摧毁一个小型的舰队,诺克萨斯人敬畏它那可怕的能够操纵大海的力量,所以就算是敌人,也尊称它为海神。
波多黎各并不是没有跟海神交过手,在以往的多次海上战役里,他都有过和海神交手的经验,甚至在一次他特意布置的圈套里。他差点围杀了传说中无人能挡的海神。
但他还不是不得不承认海神的可怕,特别是当交战双方的实力均等的情况下,海神的加入,绝对会让胜利的天平瞬间改变。
所以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不在第一时间让海神出战,要知道对方虽然是杂牌部队,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型舰队。如果海神在第一时间出战,那么就算是他纵横无敌的波多黎各的幽冥独角兽,也要吃上不小的亏。
他只能庆幸,大概是对方的指挥官太过愚蠢了,竟然把海神放在最后出场,否则的话,他可能也就不是多损失两艘船那么简单了。
也许今天,他的幽冥独角兽就要承受出道以来最大的损伤。
伤亡超过十艘船以上。
那可是连海皇三叉戟都没有做到过的可怕战绩。
要是那样的话,对方的统帅大概就要一战成名了。
也真是好运气啊。
波多黎各这样叹息着。微微笑了笑,他当然不会知道真实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他是阴差阳错的给了当枪使,还不知道。
“大人,晚餐已经准备完毕了,请您用膳。”一个属下的士兵恭敬地来到了他的身旁,低声道。
“恩,好。”波多黎各点着头,准备走向自己的船长室。但他又停顿了,“蒙奇回来了吗?”
“是的。蒙奇大人已经回归了,如果今天蒙奇大人在,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全歼了那帮乌合之众的。”属下的声音有些激动,想来那个蒙奇在他的心里有着不错的地位,“需要请蒙奇大人来共进晚餐吗?”
“不……”波多黎各的眼神闪烁,看了一眼自己的属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说,“蒙奇今天一定也累了,毕竟替我扫除障碍也是个不简单的事,而且这一次可是多亏了他。这一条航线实在是完美,让他休息吧。”
“是的。”那个属下应声退下。
而波多黎各还是站在那里,夜色已经浓了,他看着那个属下离去的背影,忽然嗤笑了一声:“蒙奇……”
沿着宽阔的甲板走进了专属于自己的船长室,波多黎各很是惬意地坐进了自己那张来自于德玛西亚的皮质座椅。
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波多黎各很是满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船长室。
这可比他当年那个还是做运输队队长时拥有的船长室大多了,而且地上铺的都是顶级的毛毯,墙上挂的是诺克萨斯最好的工匠出品的武器。
在诺克萨斯军旗下,还悬挂着无数的勋章,他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把伯纳姆亲赐的长刀。
一切都标志着他上层诺克萨斯人的荣光。
他波多黎各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波多黎各了。
他已经习惯了坐最舒服的椅子,开最大的船,喝最好的酒,吃最珍惜的食物,穿最华丽的军服。
提起叉子叉了一块炙烤的恰到好处的小牛腰肉,配上一口醇厚的葡萄酒,波多黎各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据说德玛西亚的贵族们就是这么享受生活的。
他喜欢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胜利之后,空气里还有消炎和血腥味的夜晚。
这标志着他又一次践踏了别人的生命,这标志着他再也不用被人看不起了。
他波多黎各……
“吧嗒——”就在他自我陶醉到了极致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打断了他。
他本能地有些不悦,因为他已经坐惯了高位,他已经习惯了吃饭的时候,不许别人打搅他。
到底是谁还有这种胆子?
“放肆。”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冷冷地低喝了一声。
那种多年铁血生涯培养出来的杀气,让他那一声低吼还真是有那么几分上位者的威风霸气。
可惜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吧嗒——”
“吧嗒——”
“吧嗒——”
很平稳,很缓慢,又很优雅的脚步声。
这种脚步声让波多黎各很不舒服,因为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踩出这样的步伐。
“你……”他想说你找死。
“我怎么了?”但是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闭上了嘴。
甚至由于他闭的太快,而导致他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忽然想起了这个声音,这个脚步声。
“你……”波多黎各有些颤抖地睁开了眼睛,已经很多年不曾在别人面前害怕的波多黎各中将,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了他那拿着叉子的手。
“好久不见了。”那张在灯火中平静如初的脸孔笑着道。
好久不见了。
我努力想要忘却的……
噩梦。
波多黎各在那一刻,终于想起了自己其实……
还是只可怜虫。(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第一百十二页 【一定会死】
殊死逃亡的第二天清晨。
靠着小鱼人菲兹和龙鲨的最后突袭,普罗托总算带着最后的残兵败将逃了出来。
但他却一点都不高兴,他知道这一次战争,不管最终结果是输是赢,他都逃不过被免职的惩罚。
除非他立下滔天大功,比如说灭了诺克萨斯海军。
这无疑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不过免职想来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虽然陈森然曾经对他下过格局小的定论,但并不意味着他很蠢。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在冥渊号船长这个职位上待太久了,久的足够普朗克对他生出足够的警惕了。
他跟普朗克最久,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讲他最了解普朗克,他知道普朗克是永远不会把冥渊号这艘船交给别人的,这永远只能是他的,他们家族的,这一点可以从就算是他已经贵为整个比尔吉沃特最有权势的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以后,还要忙里偷闲,抽空来冥渊号的船长室坐一坐就能看出来。
那种抚摸着自己祖辈的油画时,所透露出来的眼神啊……
所以就算他不因为这一次的事情被免职,他也一定会被调到其他的地方,总之,绝对不会再跟冥渊号有关。
深深皱了皱眉头,普罗托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已经一整夜没睡了,一双眼睛红的满是血丝。
他一刻不停地掌着舵,深怕被那群海上的饿狼再次追赶上。
“船长,杰森大人求见,这次……”手下一个海盗忽然走了过来,恭声问道。
“见吧,你让他坐小船过来。船不要减速。”普罗托考虑了一下,最终说道。
这已经对方第六次求见了,从昨天傍晚开始。
杰森.福克斯,新近冒起的一个小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普朗克看中了。提升做了这一次新军的总指挥,大概是想拉出来和瞎子杰克打擂台的意思。
不过从他这莽撞的表现来看,别说是跟瞎子杰克打擂台了,就算是普罗托自己,都觉得能够搞定他。
这样的心胸格局,哼……
再一次看了一眼前方的海域,经过了一夜的奔袭,已经完完全全的进入自己的领地里,相信没多久就能看到巡逻舰了。
如果在这里还被人袭击的话。那普罗托真的觉得这场战争可以直接结束了。
比尔吉沃特绝对不会有赢得希望。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普罗托就拖着自己的两个大黑眼圈,来到了大副室。
船长室还被陈森然住着,而自从昨天小鱼人菲兹回来以后,除了送晚餐开过一次门,船长室就是关闭的,普罗托想要向陈森然讨点办法都没地方。
收起起了心情,普罗托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有机灵的手下已经送个上了普罗托平时最爱喝的葡萄酒,但普罗托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喝。
从这一点来讲。他就觉得自己差陈森然还有很多,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无论多坏的情况,瞎子杰克永远是平静的。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自己学很久的了。
略显浮躁的脚步声很快从船舱外响了起来,人还没进来,一个急躁躁的声音就先冲了进来:
“普罗托船长。您可真是忙啊,想见您一面真是难如登天啊。”
这话说的很直白,也很没脑子。
这让普罗托再一次有些怀疑普朗克为什么推这个人出来和瞎子杰克斗,这简直就是找死。
“杰森大人昨晚睡的好吗?”普罗托睁开了眼睛,很平静地看着那个从门口走进来的。神情止不住的张狂的年轻人道。
“好,好极了,老子死了一半多兄弟,我能睡得着吗?”杰森一脸愤恨地看了普罗托一眼,大刺刺地坐在了普罗托的对面。
“哦?这么说杰森大人,你是在怪我咯?”普罗托定定的看着他,如今他的脾气早就收敛了不知道多少,近两年一直在练养气的功夫,要是换做了前几年,这小子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早被他直接打趴下在地上了。
自己手下死了一般多,还敢这么大口气,当真是不知死活。
“话倒是不能这么说,全仰仗普罗托阁下,我的手下才能保存下这最后的种子。”杰森话锋一转,忽然道,“只是明明海神就在船上,为什么不一开始就……”
“杰森大人,有些话,你可不要乱说。”普罗托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普罗托阁下……”杰森忽然压了声音,道,“普朗克阁下曾说过,您是可以信任的。”
“我一直是可以信任的。”普罗托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这个突然变得沉静,冷淡的年轻人。
原来是藏拙吗?
可是真藏得好拙劣啊。
“我现在只剩下两千多人,要是上了岸,绝对会被巴尔扎克即刻收编的。”杰森再无一丝骄横之气,脸上满是凝重,“我需要您的帮助。”
“你要怎么帮你?”普罗托也仿佛没有听到对方话语里的某些绝对诛心的话语,就那么问道。
“我需要您给我一部分辎重,我带着两千人,轻装突袭。”杰森笃定道,满脸漠然。
“你……”普罗托很想问你哪来的自信,但当他看到杰森脸上,眼睛里的那些隐隐闪动的光的时候,他忽然就有些明白普朗克为什么要选这个人了。
“所以你为什么不干脆把这支队伍全部干掉算了,否则……”格雷夫斯打着哈欠,又点起了一支雪茄。
他们通宵打了一夜的牌,还真是有些困了。
“两个问题。”陈森然丢掉了手里的牌,伸出了两根手指,“一,什么都不做会落人口实,二,两千是个好数字,适合冒险。”
“冒险?”格雷夫斯挑了挑眉毛,深深吸了一口烟。
“对,冒险。”陈森然躺在了椅子上,缓缓说,“杰森.福克斯这个人,小聪明是有一点的,身手也算不错,名声也一般般,但是促使普朗克会最终挑上他的原因是,这家伙是个赌徒,一个和普朗克一样的赌徒,只要还有一分筹码,他就敢赌。所以他一定会赌,所以……”
他一定会死。(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头好痛。
先睡了。
还有,也不知道臭丫头怎么样了。
有点担心。
第一百十三页 【你说呢?】
逃亡的第三天。
陆地终于到了。
而在这之前出了一个小插曲,那就是在第二天的夜里,原本残存的十艘船里,忽然有八艘不见了。
对于这件事,普罗托的解释是,新军的统帅杰森在出来前就得到了普朗克的秘密指令,他们需要去完成一个特殊的任务。
虽然兵源已经只剩下残存的两千人,但他们还是必须要去。
所以普罗托给了他们一部分辎重,让他们先行离开了船队。
对于这个说法,陈森然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也只是随口问问。
所以当靠岸的时候,也只有两艘大型的四桅帆船带着寥寥的物资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与普罗托离开时的整整三十多艘船比起来,情况也算相当凄惨了。
好在普罗托这次带回去的都是些非主战船只,他的海盗军团的主力部队还是保存着的,就算是也有点伤筋动骨的意思,但也仅仅是一点点。
下了船以后,立刻就有等在岸边的士兵来求见,说是巴尔扎克将军知道杰克大人这两天会到,已经恭候多时了,希望杰克大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可以一晤,好接受来自比尔吉沃特的最新指示。
对于巴尔扎克的急急忙忙,陈森然也没表示什么,大概是他也听到了比尔吉沃特的一些风声,替陈森然有些着急。
随口答应了那个士兵以后,陈森然走了两步,忽然停了下来低声对身后的普罗托说:“我以前是很不喜欢你这个人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随时欢迎你来帮我。当然,都是你自己考虑,反正,我说过的那件事,是算数的。”
说完这句话,陈森然就带着小鱼人菲兹和格雷夫斯头也不回地走了。
普罗托定定地看着陈森然离去的背影。很久后才叹了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该放杰森走的。
——————————
巴尔扎克和陈森然见面的地方有些远,大概是最近战事比较紧张的原因,他走不太开。
陈森然足足骑了一天的马,才赶到了那个地方。
四周围已经可以闻见硝烟和血腥味。
大概是一个后勤医疗的临时营地。
陈森然被迎进了一个大帐里坐了下去。
等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帐外传了进来。
显然外面的人来的很急切,还没站定就用冷冽的语气下令道:“现在开始,大帐外三十码皆为军事管制区域,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擅闯格杀勿论。”
陈森然笑着听着这个肃杀的命令。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抱歉,我来晚了。”下一刻,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就从帐外传了进来。
巴尔扎克踢踏着一双凌厉的军靴,顶着一身的风霜,快步走进了大帐里。
三年的军事生涯已经将这个从前沉稳的自由领武士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军事统帅,现在的他续着浓密的胡须,一双眼眸杀气暗藏,举手投足间都是藏不住的铁血。
他看着那个将自己一手提拔到这个位子上的瞎子。露出了一个难得笑容,他走了过去。用一种恭敬地语气,行了一个捶胸军礼道:“好久不见了,杰克大人。”
“好久不见了,巴尔扎克。”陈森然笑着点了点头,“你很好,很不错。”
他当然很好。很不错。
他三年没有回比尔吉沃特,几乎每天都是衣不解带的战斗在最前线。
所换来的,便是他将所有在艾欧尼亚的比尔吉沃特军队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无论普朗克派来多少增援的部队,最终都被他吞了下去。
所以现在的枪炮与玫瑰军团。其规模反而比当年开来艾欧尼亚时增长了无数倍,从最初的五千人达到了现在的三万人之众。
巴尔扎克也顺顺当当的坐稳了艾欧尼亚远征军总司令的位置。
这并非是陈森然的本意,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他个人的野心,但不得不是他做的很不错,他的这个做法让普朗克根本不敢动陈森然分毫。
因为只要他三万大军在外牵制着,普朗克就不得不考虑这个隐藏的危险元素。
“都是您当年的栽培,才有我巴尔扎克的今天。”巴尔扎克的语气还是很恭敬,他低着头将陈森然请到了主帅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在了下首。
从这一点来说,他是个不忘本的人。
“大人,我听说……”巴尔扎克坐定,却是没有立刻说些什么,而是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小鱼人菲兹和格雷夫斯。
“没事的,都是自己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陈森然摇了摇头,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我听说您这一次要来,就觉得,是不是……”巴尔扎克这个人到底是出身自由领的人,从前几十年都是小心翼翼做人,所以就算是如今做到了这个高位,还是不会把话说太白。
“他要动我。”陈森然倒是不忌讳,直截了当地点了头。
所谓他,不用点破,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
“那我们,是不是……”巴尔扎克再一次留白。
陈森然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现在跟他决裂没有任何好处,毕竟我们还在外面,一旦决裂,就是无根之水,我们这一次要赢这场战争,还要赢得漂亮,要风风光光的回去,他不就是喜欢用大势压人吗?这一次,我们就要他看看什么叫大势。”
这一番话陈森然说的平平淡淡,但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却是让巴尔扎克沉默了。
“大人,我,想知道,您最终……想要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抬起了头,试图去看陈森然的眼睛。
但他抬起头才想来,陈森然是个瞎子。
于是这个瞎子就用一种如同可以穿透他整个人的口气,用他那双被布蒙着的双眼,看着他一字一顿说:“你说呢?”
你说呢?
“属下……”巴尔扎克深吸一口气,再一次低下了头,“明白了。”(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心情很糟。
第一百十四页 【我要这世界】
与巴尔扎克的短暂会面之后,他便急急忙忙的又赶去前线了。
按照他的话说,最近诺克萨斯人像是疯狗一样反扑,大概是因为文森特最近又猎杀了他们好多人的原因。
文森特,说起德莱文这个家伙,也真是需要见上一面了,这把自己手里最快的刀,可是不能随便就折断了啊。
自己还等着派上大用场啊。
出了大帐,陈森然也没有做停留,骑上了马他就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他这一次是以出使的身份的来,于公于私都应该在登陆后用最快的速度和卡尔玛见上一面。
毕竟从明面上讲,卡尔玛现在是整个艾欧尼亚反抗军的领袖,两国相交总是必要的表面文章。
而且,有些事情……也总是要讲清楚的。
卡尔玛在离现在这个营地不远的一个指挥所里,所以虽然已经天色渐暗,陈森然还是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赶了过去。
因为时间真的不多了,陈森然要把整个计划用最快时间制定完才行。
卡尔玛在的地方,就一定有寺庙。
这是一个已经被所有熟悉卡尔玛的人都知道的习惯,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
卡尔玛坐在寺庙的中央,闭着眼冥想。
冥想是卡尔玛每天必做的功课,无论多少年过去,只要她还活着就必须冥想。
在冥想里她刻意获得平静,还有赎罪。
三年的战争,死亡人数在不停地上涨。
年轻人的尸骨堆积起来可以形成一座高山,那是属于艾欧尼亚的耻辱柱。
是以解放整个艾欧尼亚,带领人民走向和平自由为己任的卡尔玛心中永远的痛。
三年了,她还是没有拯救她的家园。
三年来。没有一刻她不处在煎熬之中。
也唯有冥想才能让她脱出那人间地狱一刻。
陈森然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幽暗中的那盏灯火亮着,拉长这两个人的影子。
两个同样失去了对于光的感知的人,就那么在光和暗里对视着。
“你来了。”卡尔玛永远用着可定的语气,就好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来了。”陈森然点头。在她的面前坐下。
“你这一次来,想要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森然笑了一下,“你知道的,从上次开始,我就失去了需要奋斗的东西,很长时间里,我都在想我要什么,金钱,女人。地位,我想要什么,其实都唾手可得,但我不稀罕,我陈森然啊,总该要些特别的东西吧,最后我想,既然从前我与议会为敌。那么说不定就是议会把我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就。找他们把东西拿回来好了,你说呢?”
“你想要这世界。”卡尔玛的语气还是平淡,仿佛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也许吧,我太寂寞了,也许等到世界都满足不了我的寂寞的时候,我会死吧。”陈森然摇了摇头。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说,“我是个很贪心的人,要的很多,也很少,填满我的心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站了起来,开始往外走。
他和卡尔玛都不是笨人,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清楚。
只需要表明一个态度就好了。
想要世界,那么有些阻挡的东西就都踢掉好了。
“她不够吗?”卡尔玛这样问。
“我不知道。”陈森然这样答。
“那么,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这世界,我希望艾欧尼亚是个例外。”卡尔玛的话像是在请求。
“我会考虑的。”陈森然如是狂妄地回答。
当陈森然走出寺庙两步的时候,一个极力压抑着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
“陈……杰克。”
“艾瑞莉娅。”陈森然愣了一刻后,笑了起来。
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风的声音。
风里有个女孩子像是白莲花一般的绽放。
“你……什么时候来的?”女孩的声音有些微微的羞涩,还有不知所措。
也许她还在低着头偷偷地踢着地上的泥土?
“刚来。”陈森然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有战事?”
“恩……”艾瑞莉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刚才还在外面巡逻,遇到了一队不知死活的诺克萨斯人,一番厮杀活捉了几个,结果回来的路上听说陈森然来了,连脸都还没洗,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见陈森然了。
现在铠甲上的血迹都还有点没干,一定是被他闻到了血腥味吧?
他会讨厌自己吗?
三年不见了……
艾瑞莉娅咬着嘴唇,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陈森然。
他还是那样,蒙着眼睛,脸上永远都是那样温和的笑容。
他……
“你先去洗洗吧,然后我们吃个晚饭吧,你也一定没吃吧?”陈森然像是没有感觉到少女的目光在偷偷打量着自己,仍然温和地笑着道,“我等你。”
“恩……”艾瑞莉娅应了一声,一张脸迅速红了起来。
那一句我等你更是让她差点跑着跑着摔了一跤。
这个姑娘啊……
陈森然摇了摇头,他知道她对自己的情意。
就算三年过去了,他依然记得那个大风吹彻的夜晚。
只是,她真的够吗?
对于自己,那颗寂寞的心。
——————————
同一时刻。
诺克萨斯的营帐里。
德莱厄斯拖着满身的血腥和疲惫,看着最新的战报。
最近一段时间交战双方都认识到了这场战争不能再拖下去,所以都拼的很凶。
也许大决战,很快就要来了吧……
“你是说,比尔及沃特方面,又增派了一万人来?”德莱厄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一眼自己的最信任的属下。
虽然远远不及斯维因的睿智可怕,但贵在对自己忠诚。
“是的,但在来的路上,被波多黎各将军狙击了,所以,最多也就残存下两千人,不足为惧,只是……”那个属下回答的有条不紊,这也是他能得到德莱厄斯重用的原因之一,“据说那个叫瞎子杰克的来了。”
“瞎子杰克……”德莱厄斯听到这个名字沉默了一下,这是个虽然一直偏居比尔吉沃特,却依然要高踞于诺克萨斯军方秘密档案的名字。
普朗克的副手,比尔吉沃特的二号人物。
斯维因都要关注的存在。
幸好……
“他也快来了。”德莱厄斯这样自语。(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最近身体很不舒服,所以更新不给力。
见谅。
第一百十五页 【渐渐】
德莱文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开始擦拭自己的那两把斧刃。
这是夜,一天的大战已经结束,今天他又成功屠杀了一个百人小队。
百条人命的惨死丝毫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心理负担,他永远不会发生做噩梦梦见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向他索命的狗血事。
血腥味会让他睡的更好。
这一点是真的,杀人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种负担。
但对于德莱文来说,杀人绝对是种享受。
一天不杀人,对于已经嗜杀成性的他来说是种煎熬。
他或许可以一天不吃饭,但绝对不能一天不杀人。
轻轻摩挲着那冰冷的斧面,深深嗅着从那上面传来的怎么也散不去的血腥味,他简直就快要**了。
这比什么贵妇人,美少女身上的体香简直要迷人一万倍。
他实在是天生的刽子手啊。
如同抚摸情人肌肤一般摸遍了两把杀人无数的凶器,德莱文满足地叹了口气。
“看来你在这还蛮自在的。”就在这个时候,帐篷口忽然传来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德莱文霍然回头,有些吃惊地看着那个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瞎子,一时间竟是讷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这个人的到来,这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要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杀戮,他的感知早已到了可怕的程度,就算是面对着曾经根本无法战胜的兄长,他也有把握在他靠近自己十码的时候发现他。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瞎子……
这个从始至终自己也未曾看透的瞎子,他什么时候……
竟然这样强了!!!
“杰克……大人。”过了很久以后。他才咽了口唾沫,勉强开口说了一句。
“恩,不要这么客气,好歹我们也喝过那么久的酒。”陈森然笑着点了点头,一步步走到了德莱文的面前,坐了下去。
“您。怎么来了?”德莱文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脖子,转过身,放下了那两把锋锐的斧刃,坐正了看着他道。
他很有些小心翼翼,就算他已经是杀人盈野的狂魔,可是当他面对着这个明明全身一点杀气也无的瞎子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想要抓紧手边的刀锋。
这是种很没来由的害怕,像是一头饿狼看到了一头猛虎。
“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陈森然还是笑的很轻松。“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很适应这里的生活啊。”
“恩……”德莱文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是恩了一声。
他已经放弃了在陈森然面前装疯卖傻了,他虽然是个很疯狂的人,特别是在杀人的时候,但大部分时候,他其实是一个很理智的人。
他很清楚陈森然早在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他也就不再装的疯疯癫癫了。
反正。也许对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吧。
他是从来不会小看面前这个比任何人都睿智的瞎子的。
“别紧张,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是杀不完的,但命只有一条。”陈森然还是说的很慢,“别太拼了。”
“你想让我回去帮你杀人?”德莱文沉默了一下后忽然问道。
“你是我手里最快的刀。”陈森然也不会避讳,就那么直挺挺地说了出来。
“我要是说不呢。”德莱文的眼神在那一刻骤然变得锋利,双手悄然抓住了放下的斧子。
“那我就伤脑筋了。”陈森然还是笑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给我个理由。”
“你不直接杀了我?”德莱文微微露出了自己的几颗牙齿,显得齿牙狰狞。
帐篷里的杀气徒然肆意,那堆积了成百上千的人命塑造出来的凶狂像是海潮。
可是陈森然就那么坐在海潮里,不动。
“我向来不喜欢做麻烦的事,能用话语解决的事。绝不用刀子。”
“我……还不够传奇。”德莱文迟疑了一下,最终松开了握刀的手,吐出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要做到怎么样,你觉得才算是传奇呢?”陈森然漫不经心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现在已经是人见人怕的死神,鬼面修罗,诺克萨斯人闻风丧胆,你还要什么?”
“我……要证明,向一个人。”德莱文说的很慢,每一字都在斟酌,“可以吗?”
“可以,这场战争够吗?”陈森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
“够了。”德莱文点头,同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很好,你看,多么友好的气氛,没必要事事都动刀动枪的。”陈森然耸了耸肩膀说,“好好休息,祝你明天多杀人。”
说完这句,他就站了起来,开始向外走。
“你不问问那个人是谁吗?”德莱文忍不住道。
“不需要。”
————————
同一时刻。
艾欧尼亚西海岸,一个诺克萨斯控制的军港。
深黑的夜色里,德莱厄斯一个人站在岸边看着海面。
今夜月色黯淡,连一点粼粼的波光都没有泛起来,四月的晚风从海面上吹拂过来,吹起了他猩红色的披风。
他在黑暗里,像是一尊战神。
海面平静了很久后,终于从很远的黑暗里传来了一点波动。
是船的破水声。
很多艘。
破水声越来越近。
风也越来越大。
德莱厄斯却是始终站立在那里,不动。
很快,港口亮起了确认的信号灯,在来船打出了相同的魔法信号灯后。
指引的灯火亮了起来,照出了五艘大型的战舰,清一色的黑岩木船身,诺克萨斯造船厂最新出品的战舰,诺克萨斯的军旗在夜风中肆意飞扬。
船很快在引导的魔法灯光照耀下靠近了海岸,有军港的驻守人员迅速上前接应。
而德莱厄斯也终于动了,朝着那几艘船。
他快步走到了船下,看着面前巨大的船只停了下来。
这个小型舰队的旗舰上放下了跳板,有人开始走下来。
先行的是一个甲胄森严的诺克萨斯武士,他跳下跳板,无视了德莱厄斯,很是警惕地环视了一圈,随后才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德莱厄斯也没有在意对方的态度,而是盯着跳板上随后而下的那个缺了一条腿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
深色夜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长长地乌鸦的鸣叫。(未完待续。。)
ps: 第二更。
第一百十六页 【不能说的秘密】
天王山位于整个艾欧尼亚的中部,横贯了整个中心腹地,如同一把刀一般精准地将整个艾欧尼亚一分为二。
所以说天王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山脉的名字。
它决定了只要谁占有它,就获得了对于另一半岛屿绝对的压制力和制高点,掌握了一切主动。
在艾欧尼亚历代的王朝更迭中,更是谁占据了天王山,就基本获得了整场权利竞争游戏的胜利,另一方只用等待灭亡就可以了。
所以在艾欧尼亚的俗语里,天王山之战也被引用来作为极重要的事情的关键点的代称。
而如今,这一场侵略与反击的战争也进入到了天王山之战的时刻。
谁彻底掌握了天王山,谁就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是艾欧尼亚亡国灭种,还是诺克萨斯一败涂地,只看这一山之属。
双方已经在这一片山脉洒下了无数的士兵,将近两年半的绞杀,已经将这一片原本山清水秀的灵越之地变成了人间地狱。
陈森然踏着晨风走到了一个山坡上的临时阵地里。
最近一段时间,天王山被艾欧尼亚反抗军抢在了手里,可以说是暂时控制住了局势。
但也只是暂时,在过往的两年里,天王山不知道多少度易手,有时候上午在诺克萨斯手里,到了下午的时候就会被艾欧尼亚一放抢去,但到了晚上,诺克萨斯说不定一个奇袭又拿回去了。
最久的时候,也绝对不会超过七天,一旦超过五天,另一方就会拼了命要将占领权抢回去。
谁也不知道突变会在什么时候发生。所以驻守在天王山的战士是最惨的,他们需要随时警惕敌人的攻击,有时候甚至会被无情放弃。
今天已经是占领的第四天了,离第五天那个极限数字已经很近了。
所以驻守的战士格外警惕。
陈森然就算是带着通行的批令,也是被不断地盘查,要知道敌人可不是只会从一个方向进攻。内奸并不是说说而已。
要不是陈森然身边还带着一个艾瑞莉娅,他说不定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才有可能登的上制高点。
从这里可以看出,虽然也许大家都已经在准备着随时撤离了,但所有人心里还是抱着个万一的,万一要是守住了,那绝对是不世之功。
说不定就从此飞黄腾达了。
谢绝了这个营地的指挥官的陪同的要求,陈森然在艾瑞莉娅的带领下来到了整个营地最好的一个瞭望点。
从这个瞭望点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山下平原的大部分情况,虽然陈森然一点都看不见。
“你……有什么想法吗?”艾瑞莉娅陪同着陈森然在瞭望点站定,看了一眼空旷的平原。
这个时间点是绝对不可能看到诺克萨斯人的。对方要进攻也绝对不会选这个时候。
“没有,我就是想和你来这吹吹风,不好吗?”陈森然摇了摇头,笑的很有些随意。
“你……”艾瑞莉娅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的脸红。
这个男人,他怎么……
“开个玩笑。”陈森然随即收起了笑意,感受着从山麓间吹来的晨风缓缓道,“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毙敌于一战之功。”
“没可能的。”艾瑞莉娅提到正事。立刻便语速飞快了起来,“天王山的山势算不上陡峭。山又不高,根本就不算易守难攻,所以就算是从山下往山上攻,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除非是给我们超过半个月的时间来建造工事,才有可能完完全全地将天王山掌握下来。但毙敌于一战之功,还是太难了,谁也不会傻到将兵一下子投进来死磕的。”
“现在是第四天?”陈森然也没有不满,还是笑。
“恩,第四天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艾瑞莉娅说道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最近几天诺克萨斯人都没有什么动静,你们比尔吉沃特方面的人也说没有发现敌人部队调动的痕迹,诺克萨斯人这一次好像是要真的把天王山拱手相让一般了,要知道一般都是在最迟第二天,诺克萨斯人就要有小动作了。”
“诺克萨斯现在的指挥是谁?”
“是德莱厄斯。”艾瑞莉娅肯定地道。
“德莱厄斯……”陈森然停顿了一下,语气有些莫名地说,“那么……那个斯维因呢?”
斯维因,号称斧刃上的眼球,整个诺克萨斯军部的最强智囊,令无数人胆寒的可怕男人。
陈森然将诺克萨斯作为了对手,自然是将诺克萨斯的一切都调查了个清楚。
他很明白那个瘸了一条腿,喜欢带着一只乌鸦的智者的可怕。
“斯维因,似乎还在瓦罗兰吧。”艾瑞莉娅也不是很肯定,“最近诺克萨斯国内的压力也很大,议会对他们的动作很多,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陈森然皱起了眉头,“你要知道,那个男人可是……”
他叹了口气,忽然不往下说了,这也不能怪艾瑞莉娅,相隔了一片海,她自然不可能精准地知道对方国内的消息,更何况艾欧尼亚现在还是这样的风雨飘摇。
“对不起。”女武神低声,用小女孩的口气自责道。
“这不怪你。”陈森然摇头,“我们所能奢望的,便是那个家伙,他的乌鸦,不要在艾欧尼亚鸣叫。”
————————
乌鸦在鸣叫。
在帐篷里低低地鸣叫。
瘸腿的男人放下了拐杖,坐在了椅子上,掏出了一条虫子递到了乌鸦的嘴巴里,细细地喂着它。
很久后他才抬起了头,看向了对面的德莱厄斯笑道:“我的战略开始实施了吗?”
“恩,四天前就开始了,天王山已经给他们了,兵源全部收缩到了一万码之外,对方现在一定摸不着头脑。”德莱厄斯停顿了一下后,有些疑惑地道,“可是,斯维因,我们到底是……要做什么?”
“嘘……”斯维因,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他竖起了一根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低声道,“这是个暂时不能说的秘密。”
这是个暂时不能说的秘密。
帐篷里又响起了乌鸦的鸣叫。(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
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
第一百十七页 【愤怒的拳头】
诺克萨斯人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了。
这个时间已经远远超越了五天的极限。
艾欧尼亚人的工事已经建立了起来,只要再给他们几天时间,确立了对于天王山的掌控,那么整个局势将会完全倒向他们这一边。
诺克萨斯人将不会有太多的机会,他们只能选择灰溜溜地滚回海对面去。
可是并没有人感觉到一丝轻松,相反的,无论是艾欧尼亚的营地里,还是隶属于盟军的比尔吉沃特人营地里,都是一片肃杀的景象。
因为反常,太反常了。
诺克萨斯人没那么蠢。
经过了这么久的互相搏杀,双方早已摸清了自己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尽管痛恨诺克萨斯人,但艾欧尼亚人不得不承认诺克萨斯的狠辣和狡猾实在是令人心悸。
能够以近乎孤军之姿,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乡战斗长达十数年,那种坚韧和承受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所以艾欧尼亚人从来不会去低估他们的对手,他们反而会无限地高估对方,毕竟这里是他们自己的土地,如果输了,就真的没了。
他们输不起。
“也许,诺克萨斯真的撤退了?我听说他们最近国内的局势很紧张。”巴尔扎克用手里的符文望远镜一边观测着空旷的不可能有人的平原,一边缓缓道。
“没可能的,他们在艾欧尼亚纠缠了这么多年,这已经成为了他们整个民族的某种执念,如果真的不战而退,也许不用外界压力,他们自己内部就崩塌了。”陈森然呼吸了一口新鲜的山间空气。摇了摇头道,“要知道,对外战争往往是刺激民族团结的最好手段,这叫内部矛盾转移,恩,一种粗暴而有效的政治手段。”
“巴尔司令。您的士兵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吗?”艾瑞莉娅并不能理解所谓的政治手段,她从本质上讲是个很纯粹的军人,她在乎的只是,敌人不见了,她的巡逻队竟然没有发现任何诺克萨斯人。
“没有,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巴尔扎克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反常,这一次对方的举动完全和之前的那种战略不同,之前对方的战略也算粗中有细。但……绝对不会像这一次这样诡异。
这一次的行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
对方好像换了一个指挥官?
“虽然我已经派出了文森特去探路,但,侦查这种事,还是你们艾欧尼亚的忍者比较在行吧?”巴尔扎克顿了顿又说道。
“恩……”艾瑞莉娅说到这里却是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才点头道,“我们的忍者部队很快就能行动了。”
只是说到我们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明显有些生硬。
是内部不和吗?
陈森然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向了巴尔扎克道:“你把文森特派出去了?”
对于这个决定,陈森然是有一定不满的。文森特是他手里的一把好刀,在杀该杀的人之前,他不允许这把刀折断。
现在的情况微妙,陈森然很难判断对方到底有什么意图。
在这种情况未明的时刻将这一把刀轻易斩出去,很容易断的。
“恩……”巴尔扎克感觉到了陈森然的不满,停顿了一下道。“他应该还没走远,或许……”
“算了。”陈森然摆了摆手,德莱文杀气狂烈,一般人应该也留不下他,倒是有些多虑了。“只是,海上,你一定要让他们注意了,提防对方从海上抄后路。”
他有一种预感,对方也许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乌鸦就要鸣叫了吗?”他低语。
“什么?”巴尔扎克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陈森然摇头。
“海上,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邓尼茨元帅和普罗托船长了,相信有他们驻守,诺克萨斯人的舰队绝对是到不了我们的后方的。”巴尔扎克继续道。
“恩。”陈森然点头,巴尔扎克的军事才能是极其出色的,自己其实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所以自己能想到的,他绝对是早就已经做好了。
这一点让陈森然欣慰,但也有些不安。
对方绝对不可能猜不到自己这边的想法。
那么是什么样的勇气促使对方敢于把天王山这个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就这么轻易地放给了自己呢?
陈森然抬起头,迎向爬上山顶的太阳,深深吸气。
乌鸦,真的要鸣叫了吗?
————————
乌鸦真的在鸣叫。
在大帐里忽长忽短地鸣叫。
“你从他们把工事建到什么程度了?”斯维因好整以暇地坐在主帅的位子上,逗弄着他的乌鸦,他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悲喜,只有一种机械般的冷漠。
这是诺克萨斯人撤退的第三天了,他们已经离天王山十万八千里了,甚至于连他们原本掌握的土地,也是在斯维因的命令下说放就放。
如今他们离海岸线已经很近了。
近的差一点他们就像是要直接打道回府了。
“你觉得是什么程度呢?”德莱厄斯回答的很有些不客气,他的话语里已经有明显的暴躁的情绪,他很不满,就那么拱手让出了之前所有的土地。
这让他觉得憋屈。
这也让所有的诺克萨斯人感到憋屈。
难道我们真的就要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了吗?
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这大概是每一个人诺克萨斯人心中的想法。
“你很愤怒?”斯维因还在心不在焉地逗弄着他的鸟,语气很有些漠不关心。
“军心已经很不稳了。”德莱厄斯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尽量平静地道,“如果你在不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就要打回去了,我不能这样受气。”
“德莱厄斯,你告诉我,一个人是握着拳头厉害,还是松开了拳头厉害?”斯维因还是说的慢条斯理,话却问得莫名奇妙。
“当然是握着厉害。”德莱厄斯是武人,当然知道这个简单的答案。
“是愤怒地拳头厉害,还是留有余地的拳头厉害?”
“是……愤怒的。”
“是被枷锁阻隔了无法一起用力的五根手指厉害,还是握在了一起愤怒出击的拳头厉害?”
“是……”
是这样吗?(未完待续。。)
ps: 在想细纲,所以写的很慢。
还有,我今天发现了有很多在外站支持我的朋友。
我想说起点才是我的家,希望大家可以来起点支持我。
如果在外站的朋友看到这段话,请加我的贴吧,那里有我的书群号。
欢迎大家踊跃加入。
你的一份支持,是我永恒的动力。
谢谢。
第一百十八页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
夕阳真是美好啊。
这是艾欧尼亚东岛最适合看夕阳的地方,夕阳峰,曾经的均衡教派三大圣地之一,现在唯一的还属于均衡教派的,最后荣光之地。
寂坐在夕阳峰的最高处,眯着眼睛看着美好的夕阳。
暖暖的热力让他年迈的身体有了那么一丝活力。
他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作为均衡教派曾经的领袖,在隐退之后三十年又被迫出来重新扛起均衡的旗帜是种莫大的悲哀,以及某种可怕的宿命轮回的预兆。
也许,均衡教派的夕阳也到了吧。
他仅仅只是叹息了一声,就停住了。
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就会看开,毕竟快要死了,总来不及做太多的告别。
所能做的,也不过是了此残生。
用这最后的剩余不多的生命,去博一点可怜的希望。
“夕阳真是美好啊。”寂眯起了他那双藏在巨大帽檐下的苍老眼睛,笑的整张脸的皱纹都叠了起来。
像是风干了的桔子皮。
他真的太老了,老的他的声音都让站在他身后的那三个人感觉到了无力。
暗影三忍,就那么恭敬地站立在他的身后,低着头,连呼吸都不敢有丝毫逾越。
尽管寂真的是老的不行了,可是他所代表的那些辉煌和灿烂却是任何人都不能直视,只能仰望的。
“寂大人。”很久以后,凯南才勉强开口,他那稚嫩的嗓音第一次失去了往日的沉稳,甚至隐隐的有些发颤,“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凯南……咳……”寂说道这里咳嗽了一声,震得他全身的那些黑色的古老挂片发出了古涩的震音。像是旧时代的叹息,“你是个好孩子,当年你远渡重洋来到艾欧尼亚,只为了证明你心中的均衡之道,这一点,我很欣赏。如今,我们的面前也有一片海洋,是时代的海洋,越不过去,我们就会被淹没,我们要到达新大陆,我们别无选择。”
凯南听了这话,沉默了下来。
“慎……咳……”凯南沉默了,寂却没有沉默。他继续开口了,“慎,你有什么话说?”
“寂大人,我的父亲,为了均衡而死了。”慎回答的没有一点感情波动,坚定到死,“我这一生,也同样可以为了均衡而死。除此之外,别的。什么都不重要。”
“阿卡丽,你呢?”寂继续发问,他咳得更加厉害,越发衬托的这场夕阳下的答辩无比诡异。
“寂大人,我的母亲告诉过我,我们是在替天行道。”阿卡丽一字一顿。丝毫不比慎有多少偏移,同样坚定的可怕。
“咳……”寂点了点头,咳嗽了几声,看着夕阳,像是又说了一句: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真是美好啊。
夕阳。
只是夕阳之后。不就是黑夜了吗?
——————————
入夜之前。
夕阳的余晖还在海的尽头无限蔓延。
茫茫的大海上。
威武雄壮的海皇三叉戟。
高大无比的旗舰之上。
属于船长的舱室里。
白须肃杀的邓尼茨司令端坐在他的桌子后面,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军装笔挺的年轻人。
鹰钩鼻,阴鸷眼,强势的颧骨,刻薄的嘴角,一身掩盖不住的彪悍气息,标准的诺克萨斯人。
标准的诺克萨斯军官。
“很高兴见到您,邓尼茨将军,哦,不,现在我该称呼您,邓尼茨司令。”年轻人单手放在胸前鞠了个躬,从这一点上来讲,这个家伙没有言必提刀剑,仪态涵养好的像是一个德玛西亚人多过一个诺克萨斯人。
“你还有一分钟。”邓尼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来自自己故国的年轻人,带着白手套的双手交叉着,充满了森寒的距离感。
“哦,得了,别那么小气好吗?将军,好吧。”年轻人试图打开气氛,但当他发现邓尼茨那张不变的老脸,以及他四周围已经弯刀出鞘的水兵,他尴尬地一笑道,“如您所知,我来自诺克萨斯,我是一名高贵的诺克萨斯军人,和您一样……”
他还在试图拉近距离感。
“你还有四十五秒。”邓尼茨叉着手,精准的像是一部机器。
“好吧好吧,我是说,我今天来是想和您做个交易。”年轻人继续语气轻松地道,“您知道的,您现在的地位举足轻重……”
“你还有三十秒。”邓尼茨眼皮都不抬一下。
四周围的士兵已经将他彻底围拢,将他扔下海喂鲨鱼应该就是下一个步骤。
“好吧,邓尼茨将军,我现在正式通知您,您被赦免了。”年轻人不得不拿出杀手锏一样的东西。
“赦免?”邓尼茨白色的眉毛一挑,手一挥,挥退了那些水兵,像是来了兴趣一般,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年轻人道,“请问我犯了什么罪需要被赦免?”
“对于您很多年前被诬告通敌叛国,导致被流放的事情,伯纳姆将军表示歉意,并下令赦免了您的罪,希望您可以再一次投入到祖国的怀抱。”年轻人的言辞优雅地无可挑剔,那种举手投足简直就是德玛西亚宫廷礼仪师带出来的。
可是他的话语却并不怎么讨喜。
邓尼茨听了雪白的眉毛又是狠狠一扬,冷笑着道:“赦免,通敌叛国罪就这么轻易地赦免了,哦,我真是感动的要流泪了,那我那死去的家人,我那只有十六岁的女儿,我那美丽的妻子,她们的死,谁来赦免?告诉我,谁?!!”
最后一声,他的整个人如同出鞘的利剑般趴伏到了桌子上,如同雄狮般吼叫。
“邓尼茨将军,对此我深表同情,但,您不得不承认您是个诺克萨斯人吧?”年轻人却是没有被邓尼茨吓住,他知道能说话就还有机会,“您的家族世代武勋,您也不想……”
他很聪明的留白,嘴角勾起了华丽的笑容。
够了,凭着他多年的谈判经验,火候已经到了。
“哼……”邓尼茨却是没有直接回答他,他站了起来,缓缓踱步到了自己的功勋台旁,挑了一把精致的战刀,拿起来对着那个年轻人说,“这把刀,是曾经伯纳姆将军赐给我的先祖的,奖励他勇武奋战。”
“真是令人艳羡。”年轻人恰到好处地应和,他觉得事情已经成了。
“我当初流亡的时候,带着这把刀出来,就是为了告诉自己……”邓尼茨没有理会年轻人的话,而是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道,“我……”
他说我。
下一刻,空气里忽然响起了刺耳的破空声。
邓尼茨拔刀出鞘,一刀斩下了那个年轻人的头颅。
鲜血在原本寂静的船舱里喷射,喷了邓尼茨一脸。
邓尼茨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着那颗至死都不明所以的头颅,低语道:“我一个诺克萨斯人,都不会放过。”
他这样说着走到了窗户旁,打开了窗户,看着远处最后的夕阳,任由手里的刀上的血滴到了海里。
“夕阳,真是美好啊。”(未完待续。。)
ps: 心情巨差无比。
十二万分的抱歉
最近两天心情巨差,再加上我的身体真的不对劲,背痛的要死,我也不想自己废掉,所以不得不对睡了。
今天不更了。
明天再写。
再次致歉。(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页 【一颗人头】
一颗人头。
一颗还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讶与恐惧的人头。
它现在就摆放在陈森然面前的桌子上,惊恐地望着他。
这是一颗新鲜的人头,上面甚至还带着浓郁的海洋的湿气,是一个魔法时前一个水兵马不停蹄地从海上送来的。
由此可见,邓尼茨对这件事情很着紧。
“他是想告诉我他的忠诚。”陈森然用他那双被布蒙着的双眼平视着那颗人头,像是真的能看见那样,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这不好吗?”格雷夫斯弹了弹手里雪茄的烟灰,只停顿了一下,就低头继续就着灯火看书了。
他最近迷上了《瓦罗兰通史》,觉得这个大陆真是肮脏的不行。
这是夜,又一场春雨悄然而至,明天早晨,空气里会散发着泥土和水汽混合的味道,很多血会被掩盖,就像是过往无数次那样。
帐篷里烧着火,只有陈森然和格雷夫斯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小鱼人菲兹倚着火光在打瞌睡。
没有外人。
所以适合说一些不适合说的东西。
“当然好。”陈森然点着头,缓缓道,“只是这忠诚要看是对谁的了。”
这算是诛心的话语了,但格雷夫斯只是顿了顿就回应道:“我想应该不是对你。”
一个坐拥整个无尽之海最强舰队的人,又是处在一个完全不受节制的地方,那么他的忠诚……
“也绝对不是对普朗克。”格雷夫斯笃定地道。
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足够强的实力以后,那么他效忠的对象只能是一个,就是自己。
这在千年的瓦罗兰历史里屡见不鲜。
瞧,这就是读史的好处。就算你不算太聪明,也足够从无数比你聪明的人那里吸取足够的教训。
“也只能是他自己了。”陈森然还是笑,就好像他对着不是一颗人头,而是一位风姿高雅的名士,“我和邓尼茨接触过好几次,他确实拥有强大的个人魅力。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枭雄,就算他现在拥有整个无尽之海最强的海军,他所想的也不过是自保,这是个混乱的年代,他心里或许还有着一个绝对要完成的夙愿,那么他也只能是豪杰,豪杰不可怕,因为豪杰总活不过乱世。”
“所以他是可信的?”格雷夫斯深吸一口雪茄,灼烧的烟卷在黑暗里发出了明灭不定的火光。
“我不知道。”陈森然摇了摇头。语气有些飘忽,他像是在思考着邓尼茨是不是真的可信。
“这颗人头怎么办?要不要给那些大佬们看看?”格雷夫斯抬起头看了一眼那颗人头,问的有些玩味。
“不,当然不,如果真的把这颗人头摆在了会议桌上,让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年轻人死前的惊慌,那么就正中了对方的下怀。”陈森然笑着叹了口气,“这是一招好棋啊。无论最后有没有成功策反邓尼茨,他都始终在我们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假如我真的把这颗人头公之于众了,那么就等于在所有人心里都埋了一根刺,那么我们原本就并不顽强的同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这是乱军之术啊。”
“所以……”格雷夫斯漫不经心地翻动着手里的《瓦罗兰通史》,烟已经烧了一半了。
“拿去喂狗吧。”陈森然有些疲惫地靠到了椅背上。用一种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语道,“我现在有点明白为什么要把天王山给我们了。”
帐外,春雨连绵。
————————
春雨还在绵绵地下。
天王山以西很远的地方。
一座避雨的山坡之下,一支百人小队安静地坐在黑暗里。偶尔有雨丝落在他们漆黑的甲胄上,发出了如同风吹铁马的声音。
他们就像是一群暗夜的孤鬼。
在风雨里,等待着误入的活人。
“还要前进吗?”沉默的孤鬼里终于有人说话了,他坐在所有的孤鬼的中央,似乎是一个领头的位置。
但他的这句话却是带着明显的征询意味,并且很有些恭敬地对着一个坐在远离所有孤鬼的另一片有些空旷的地方说的。
那里也坐着一个人。
不,是一只鬼。
一只恶鬼,一只闭着眼的恶鬼。
当那个人的那句话问出口的时候,这只恶鬼像是睁开了紧闭的双眼。
一刹那四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就连绵绵的雨水都好似因为他而停滞了片刻。
“为什么不前进。”恶鬼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地金铁交击般的轰鸣,像是从什么封闭着的面具里漏出来的。
他没有用问句,而是用了一种很冷漠的肯定句。
他不像是在回答,而是在下决定。
“文森特,我们已经很深入了,这里离天王山已经超过了一天半的路程了,这已经是守则里的禁忌范围了。”领头的人语气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像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你怕,你可以走,你们怕,你们都可以走,我没有让你们一定要跟着我。”被称作文森特的恶鬼这样回答。
森冷的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文森特,你……”领头的人似乎有些不忿,但他随即却硬生生压了下来,改用一种无奈地口吻道,“文森特,我们大家都知道你的勇武,可是我们毕竟只有一百人,如果太过深入,我们恐怕……我们这里也没有一个人是怕死的,可是,我们不想死的没价值啊……”
“我说了,你们怕,就走,没有人拦着。”文森特不给对方说完的机会,直接冷漠地打断了他,然后再一次闭上了眼。
深夜的春雨森寒。
领头的人大概是张着嘴开合了几下,想要再说什么,但当他看到黑暗里的那只恶鬼闭上眼的时候,他明智地不再说话。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一种古怪的气氛在所有人之间蔓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南方。
在南方,横跨过茫茫的大海,那里是他们的家乡,每年这个时候,那里也会下雨。
下雨的时候,朗姆酒的芬芳会更加的浓烈。
也许,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吧。
比尔吉沃特。
你也在下雨吗?(未完待续。。)
ps: 第一更。
今天正式恢复更新了。
身体还行。
大家能订阅的尽量来起点订阅吧,谢谢了。
你的一个订阅是对我最大的支持,真的不需要花多少钱的,全订也就十来块。
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