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 败兴而归
“难怪无量洞内无一人，原来是糟了你的毒手了，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和魔头的性情颇合。”司空湛恍然大悟，他起初就猜测无量洞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是没想到意外来自他的不孝逆徒，这在江湖中可是人人唾弃，当然，对邪魔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事。
小人得志易张狂，何况还是在这个隐秘之所，天心本性流露，发泄似的写出心里话，他能理解。只是通篇的怨气、戾气是何故？无量洞里全是王八蛋，就你一个好人？
回想江湖中天心的做派，司空湛深表怀疑，恐怕以天心的智商、心胸、性格等种种，有大问题的应该是他。
“那帛卷上可有李秋水各种姿势的裸女画像，不同于她妹妹李沧海神态庄严，画里的李秋水嫣然微笑，眉梢眼角，唇边颊上，尽是娇媚。或立或卧，或现前胸，或见后背，或喜或愁，或含情凝眸，或轻嗔薄怒，神情各异，共有三十六幅图像之多。天心内絮其中，练功怎么就不走火入魔呢？苍天无眼啊！”
司空湛“恨铁不成钢”似的抱怨，劲气外放，抹平了天心遗留下的令人恶心的话，连带旁边“天心题”三个字。
接着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司空湛待要掀开月洞门，进入另一间石室，回头一望。
李沧海玉像的目光好似也跟着转将过来，便似活了一般，眼光中的神色更是难以捉摸，似喜似忧，似是情意深挚，又似黯然神伤。
常人看后必神驰目眩，为之倾倒深陷，可在此行此景，却显得另类的心酸。
司空湛转回头去，反手一掌打出，真气当即把玉像震得粉碎，推开石门，一步跨入其内，留下一句话音。
“妈的，无量天尊，贫道实在看不过眼，算是帮你解脱。”
这间石室里有张石床，床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制摇篮，记忆中完好无损，如今却被人一脚踩得稀烂，别问他为何知道，那一个印着灰尘的大大的脚印清晰可见。
室中并无衾枕衣服，只壁上悬了一张七弦琴，弦线俱已断绝。床左有张石几，几上刻了十九道棋盘，棋局上布着两百余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
“好在这珍珑棋局未被天心破坏。”
司空湛走近去细看棋局，不由得越看越心惊，这局棋变化繁复无比，不愧是珍珑棋局，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似乎黑棋已然胜定，但白棋未始没有反败为胜之机，后果如何实在推想不出，他是越看越迷惑，索性干脆利索的放弃，反正基本上看不懂。
书法、音律他还行，棋画两道就不是很精通，以前没少努力，不过进展不尽如意，水平一般的很，在这两方面他确实没多少天分。
在临走之际，司空湛忽然生出一个想法：“不如贫道把这盘棋给背下来，待出去后难为难忘几位好友和师侄，测一测他们的水平究竟如何，哪个厉害，哪个连贫道还不如。”
随即留了少顷，司空湛反复确认牢记后，打开石床床尾的一个月洞门，门旁壁上凿着四字：“琅嬛福地”。
司空湛一早都看到了此处，只是知道里面早已被王语嫣她娘，李秋水和无崖子之女李青萝搬空，不是很在意。
一踏进门，举目四望，“琅嬛福地”是个极大的石洞，比之外面的石室大了数倍不止，洞中一排排的列满木制书架，架上不出意料果真空洞洞地连一本书册也无。
走过去，见书架上贴满了签条，尽是“昆仑派”、“少林派”、“青城派”、“蓬莱派”、“大理段氏”等等名称。在“少林派”的签条下注“缺易筋经”，在“丐帮”的签条下注“缺降龙十八掌”，在“大理段氏”的签条下注“缺一阳指、六脉神剑，憾甚”的字样。
因为全真教崛起在最近几十年，里面当然没有全真教的签条。
随便转了转，司空湛别无留恋，寻到那条斜向上引的石级出路，他跨步而上，走到一百多级时，已转了三个弯，隐隐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又行二百余级，水声已然震耳欲聋，前面并有光亮透入。
他加快脚步，走到石级的尽头，前面是个仅可容身的洞穴，探头向外望去，外边怒涛汹涌，水流湍急，江岸山石壁立，嶙峋巍峨，不用说，到了澜沧江畔。
跃出洞来，司空湛见容身处离江面有十来丈高，江水纵然大涨，也不会淹进洞来。
施展金雁功，身影一晃，他便消失在原地，眨眼出现在数丈之外，片刻时间，便行了二十余里，看到一条小路，沿着小路，很快看到了过江的铁索桥，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个大字。
铁索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
常人一踏上去，几条铁索便即晃动，行到江心，铁索通常会晃得更加厉害，胆小之人若向下望江水，只定会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手足发软。
只见江水荡荡，激起无数泡沫，如快马奔腾般从脚底飞过，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活命。
前世的司空湛曾害怕过，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几个纵跃，便来到了另一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远处。
找到了一家客栈，司空湛用过饭菜，回到房间，心里还是颇为不痛快，他游历过那么多的地方，今日还是第一次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不算啥，只是看到天心所做的恶心事，难免气不顺。
转念想到，大理段氏对天心发出江湖追杀令的消息已经传将开来，全真教、丐帮那边收到他的信件后应该也会立刻动手，天心只能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心里不自觉就痛快许多。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司空湛又同往日一样开始自己的功课，法术早早已经掌握纯熟，无需再修炼。他盘膝而坐，五心向天，闭上双眼，默默参悟先天功，时不时全真心法和九阴真经的经文，以及往日记过的三教经文在脑海中闪现。
一个多时辰后，司空湛摒弃心中所有杂念，平心静气，运转先天功，真气自丹田而出，绕行一周天后回归丹田，然后再次运转第二个周天，……，往复循环。
他功力高深，随着运转功法，头顶开始冒出丝丝白气，白气袅袅升腾，到约一尺上空，便消散于空中。
到了这般境界，真气不再增加，只能一点一点的精纯真气，而且肉眼根本难辨。
司空湛多年习惯，每日不修炼总觉着全身不自在，每个早晚都会固定的修炼，风雨无阻，从无间断。
直到半个时辰，他才结束修炼，下床坐到桌前，拿出随身携带的《阴符经》经书，在烛光下，翻开来细细体味。
次日，全真教，重阳宫，马钰收到了来信。
第一三七章 全真教在行动
和马钰在一起的，除了回山的刘处玄，谭处端，还有两个客人，一个是赤城子，一个是钟良，两人寻找司空湛到苏州府便没了线索，在那附近找了几日没有踪迹。
接着又传出司空湛在镇江的消息，当他们赶到半路上时，又听到司空湛陆陆续续的消息，有说在这个地方出现过，有说在那个地方出现过，消息反正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最后，搞得两人头都大了，不知该信哪个。
赤城子心想这样跟下去也不是个事，司空湛在一个地方总呆不长，位置随时变动，他纵使是神仙也猜不透人心啊！
终于下定决心不再没头苍蝇似的找人，打算来个笨办法，守株待兔，他知道神兵不是那么回事，有老顽童周伯通跟着，司空湛很可能不会再去，因此，打定主意直奔终南山，就呆在那里等。
等到过年，侥幸在之前等到人还好，若人还不回来，那就没有办法了，他们先行离去，等人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再行来此。
大殿中，马钰看完来信，对赤城子、钟良两人道：“是三师叔的信。”
赤城子抬头道：“哦？信里他有没有提他现在在哪里？”
马钰回道：“三师叔说他正和段师伯在一起，他人应该在大理段氏，不过，听三师叔的意思，在那里好像呆不了几天，接着还会出行。”
一旁的钟良翻翻白眼，一脸庆幸道：“跑那里去了？”
他转又对赤城子道：“多亏咱们及时悬崖勒马，早早回头，要不然还有的乱跑。”
赤城子不理他，问马钰：“他没说几时回来？”
马钰摇摇头，道：“这倒没有，他正忙着抓一个叫天心的大魔头，信中主要说的就是此事。”
谭处端惊讶的“啊”了一声，刘处玄听到天心这个名字，同样充满惊讶，看向马钰，问道：“怎么回事？三师叔怎么有闲心抓天心？”他们都听司空湛提起过剑池中的事，小丑天心吗，如今天下人谁人不知。
马钰把信件递给刘处玄，口中介绍道：“听三师叔说，那天心修炼了一种武功，能够把别的武者的内力吸到自己的体内，以此增加修为，他发现时天心已经害了不少江湖同道。
大理段氏已经发出了江湖追杀令，号召武林同道共通除魔卫道，消灭这个大魔头，师叔的意思，我们全真教也发出江湖追杀令，凭我们的号召力，和江湖正道共同对付天心。
信中还提到，让我们通知丐帮的朋友，我们三家合力，让天心无处遁形，早日除掉天心这个祸害。”
刘处玄手里拿着信，边看边听，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天下间竟有如此魔功，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吸别人内力为己用？那还了得，不用苦修就能凭空得来修为，让世人知道岂不疯掉？
这等魔功在正人君子手里还不要紧，要是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就是一大祸患，天心之祸，就是一大明证。如果天心借此迅速成长，必然造成江湖的一大浩劫。
不管心里如何，刘处玄和马钰一样颇为镇静，面色平静，仿佛若无其事，谭处端就差点，不似那般沉稳，神色惊骇，瞪着眼睛不可置信。
赤城子不是武者，但对武者有些了解，讶然道：“世间果然无奇不有，竟有如此不劳而获的功法，如果传得开来，你们江湖可就乱套了。”
人性本贪，邪魔不说，到时，就是很多定性差的正道武者知道了有这门功法，还不想尽办法弄回来自家修炼，你吸我，我吸你，再吸他，不乱？说不过去，谁也不信。
钟良啧啧有声，道：“创这门武功的人绝对心存歹意，这是要与江湖所有的武者无敌啊！换做是我，有这么个威胁无时无刻的存在，一想到半辈子几十年的修为一朝会化为乌有，我睡觉都不踏实，要不我得到它，要不趁早毁了它，有它存世，实在令人寝食难安。”
马钰心情沉重的点点头，一脸歉意道：“抱歉，二位随意，贫道出去处理一番。”
“无妨！”
“没事，正事要紧。”
赤城子和钟良齐齐摇头，出了这档子事，越早处理越好，他们在全真教做客，哪里会在意这些。
留下刘处玄、谭处端二人，马钰一人起身离去，出了大殿，直接去了玉虚洞。
孙不二回山后，没过几天就下山游历，丘处机一大早便到山下和郭啸天、杨铁心，以及曲灵风喝酒去了，郝大通和王处一两人在玉虚洞里。
马钰进了玉虚洞，王处一当先发现，道：“马师哥怎么来了。”
马钰把事情说了一遍，对王处一和郝大通道：“事情就是这样，比较重要，麻烦两位师弟亲自下山一趟，到丐帮走一遭。”
王处一和郝大通听着事情的经过，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只是愣神的功夫，都言称没问题，包在他们身上。两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立马带上兵器下山，前往丐帮总舵信阳府。
马钰吩咐了两位师弟，然后以全真教的名义发出了对天心的江湖必杀令，通传天下。
王处一、郝大通两师兄弟知道事情紧急，一路不敢耽搁，快马加鞭，不日，便到了信阳。
到了信阳，他们立马去拜会丐帮，丐帮得知全真七子的玉阳子王处一王真人和广宁子郝大通郝真人来访，分外重视，四大长老之首，武功也为四大长老之冠的简长老亲自出门迎接。
两方见礼，一前一后来到客厅，三人主客坐定，上了茶。
王处一问道：“不知七公他在帮内吗？”
全真教与丐帮同为名门正派，又都在北方，主张抗金，本相互敬佩，有些往来。
因为司空湛与洪七为知交好友，关系非同一般，两派也自然而然变得更加亲近起来，几年来，在江湖大事上基本上同进同退，互为援手，因此，两方人马称呼没那么生硬，随意很多。
第一三八章 四大长老
简长老心里奇怪，道：“不在，不知王兄找帮主有何事情？
“不在啊！”王处一满是遗憾道。
看王处一的表情，简长老心中有了计较，执意找帮主必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帮主不在，他也无可奈何。
他苦笑道：“王兄，郝兄你们也不是外人，帮主心性洒脱，常年逍遥在外，很少呆在帮内，除非遇到帮中大事，派弟子提前通知他才会匆匆回来一趟，事后又会离去，就是我们帮中兄弟，这些年来也很少能见到帮主他。”
贵为四大长老之一，事情真相他哪里不知道，但不便多说。帮主洪七公带领丐帮崛起，并有意融合化解帮内净衣帮和污衣帮两大派系之间固有的矛盾，熟料二派却明争暗斗不停，最后嫌见着心烦，把帮中事务分派给他们四大长老，自己躲到外面清静去了。
“这样吧，事情若是紧急，王兄不嫌弃，可告之在下，你看可否？。”简长老也担忧事情严重，拖不得，才有此一说。
还有，这也是他职责所在，他身为传功长老，负责提升帮内弟子的武功，并全权代表帮主对其他门派势力及帮会内部人士进行谈判协调纠纷以及交际应酬。
王处一知道北丐不在丐帮的习惯，随口问出也是想碰碰运气，万一不在，也不打紧，丐帮的大小事情还不是四大长老处理，就是要紧的大事，一时间找不到帮主，他们四大长老商量着也能办理。
“简长老严重了，江湖中谁人不知你不但杖法威猛异常，而且招数奇幻无方，武功了得，而且更常常代表丐帮料理江湖中事。事情是这样，……”王处一打个稽首，于是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起初，简长老保持着和煦的微笑，接着收敛笑容，一脸严肃，然后眉头紧蹙，双眼微眯，再后脸色大变，一脸惊骇，最后一脸后怕，长长的舒口气。
他心有余悸的道：“幸亏司空真人发现的早，若不然，任由那小丑作恶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对小丑发江湖必杀令，在下万分赞同，可事关重大，在下不能独断，两位稍等，在下这就去通知其他三位长老，尽早给两位一个答复。”
原来丐帮有八大长老，都是九袋长老，除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掌棒长老和掌钵长老外，还有另外设有四大护法长老，但由于帮主常年在外，没设副帮主，因此这四大护法长老一直空着。
王处一、郝大通心知江湖必杀令弄不好反噬己身，简长老谨慎小心，人之常情。
简长老雷厉风行，立即出去召集三大长老到议事厅议事。掌钵龙头鲁有脚先到，掌棒龙头梁长老次之，最后到来的是执法长老彭长老。
看到众人齐聚，简长老一脸凝重的说出了事情，另三人的表情几乎和他之前一模一样，最后都不是担忧，就是后怕。
“这事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天心修炼魔功，作恶多端，丧尽天良，此等魔头江湖中人除之而后快，万不可让他成长起来，否则，定遗祸无穷，我支持我们我丐帮发出江湖必杀令。”
简长老话音刚落，鲁有脚啪的一下手拍桌子，霍然起身，正气凛然，气愤不比的大声说道。
这鲁有脚出身污衣派，正直无比，腿上功夫异常厉害，本身却愚鲁戆直得很，他忠义节烈，绝不贪生怕死，正是出于此因，得洪七公看重，特意擢升为协助掌棒龙头处理帮会的日常事务管理，并为掌棒龙头提供管理上的资源安排的掌钵龙头之位。
鲁有脚一番表现，落在净一派的彭长老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人身为执法长老，武功高强，尤擅摄魂之法，资历深厚，通常负责执行帮规，并代表帮会及帮主清除对帮会产生危害后果之事之人，例如叛变者、接应者及其他敌对势力派来的卧底。
对“新晋”的鲁有脚很是看不过眼，两人常常因为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拌嘴，不是你嘲讽我几句，就是我损上你三言，总之，两人绝尿不到一个壶里。
这次，自不例外，彭长老斜了眼鲁有脚，他最是看不惯暴躁、愚钝之人，讽道：“坐下来，你大声嚷嚷着急什么，把议事厅当大街了吗？成何体统。”
四大长老权位有所差异，但地位等同，都是九袋长老，武功上各有精纯造诣，在江湖上都是难得的好手，鲁有脚梗着脖子根本不买账。
“你倒坐的稳，如此大事不急不燥，颇有帮主之风，你是不是不赞同？”有彭长老这个强大的对手，鲁有脚嘴皮子功夫提升的飞快，损起人来不含糊。
彭长老心里一堵，好个鲁有脚，什么话都还敢说，这话若是传到帮主的耳朵，帮主会如何作想。
心有城府的他想到这里，不禁勃然变色，大声斥道：“鲁长老，你莫要血口喷人，我小心思虑周全一些不行吗？”
听得两人又要吵起来，简长老眉头大皱，刚要开口，旁边的掌棒龙头梁长老率先发声。
“我们在商量大事，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是吵架来了吗？”
简长老素有威望，梁长老刀法迅猛精妙，兼负责帮会的日常事务管理，且为帮主、副帮主的智囊角色，以及代帮主、副帮主行驶帮内管理权，在帮内外威望仅次于他。
看了梁长老一眼，简长老接着道：“全真教的两位同道还在客厅等候，你们打算吵到什么时候，嗯？”
梁长老、简长老同时发话，鲁有脚坐下来，望了眼彭长老，冷哼一声，撇过头去，气得彭长老直哆嗦。
“好了，彭长老你怎么看？”间长老问道。
彭长老勉强压下心中的噌噌往上冒的火气，平复心绪，说道：“小丑天心，大魔头也，我们丐帮除之义不容辞，关键是江湖必杀令，大理段氏、全真教两大泰山北斗发出江湖追杀令，世人无话可说。
但我们丐帮终究比不得他们，我担心丐帮发出江湖必杀令，万一到时候世人不承认，丐帮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我们最好谨慎一些。”
梁长老不同意道：“彭长老多虑了，丐帮传承久远，帮主雄才大略，我们丐帮行侠仗义，为天下敬仰，倒是勉强有资格发出江湖必杀令。
如今天下武林，少林闭山，各大名门大派才重出江湖不过几年，四方门、明教争鼎天下。大理段氏、全真教之下，就属丐帮为尊，如果我们不同意，到时天下人会如何看我们？换而言之，如果我们同意，天下人会不会把我们丐帮和大理段氏、全真教等同而看？”
简长老一听梁长老的意思，哪里还不明白，遂起身道：“我这就去告知全真教的两位同道。”
梁长老也一并起身道：“我这就向江湖发出对天心的江湖追杀令。”
商议不过少顷，简长老一脸喜色的向王处一和郝大通说了丐帮的决定。
圆满完成了任务，王处一、郝大通谢绝了简长老的邀请，便折返终南山，告诉马钰这则好消息。
第一三九章 江湖风暴（上）
不过两日，大理段氏、全真教、丐帮，江湖武林中的三大顶尖势力共同发出对小丑天心的江湖追杀令的消息火速传遍整个天下。
一时间，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本就动荡不安的江湖变得更加混乱，简直可以说波涛汹涌，巨浪翻滚。
凡是武者，只要听说的，没有不谈论说到的，上到各大势力，下到不入流的江湖卖艺的，总之，非常火爆就是了。
有谈大理段氏、有说全真教、有评丐帮，有讲江湖追杀令，相比起来，此事件中唯一的主角受到的关注更多，那便是剑池一战后，江湖人称小丑的逍遥派的天心。
崆峒派内，众人坐在一起闲聊。
“天心真不是一般人，上次就大大漏了一次脸，这次更厉害，竟能得到大理段氏、全真教、丐帮的江湖追杀令。”这大徒弟木青感叹道。
小师妹柳凤儿撇撇嘴，不屑的笑道：“那天心就是个蠢材，上次把众多高手当傻子，这次，又是修炼魔功，又是专杀江湖正道武者，本姑娘看他是活腻了，蠢，蠢到没边了。”她本尖酸刻薄，看到天心这个公认的小丑，还不憋着劲的嘲笑。
眼睛咕噜噜一转，柳凤儿接着道：“我看那全真教和丐帮也没安什么好心，区区一个小周天武者，值得他们大动干戈？恐怕更多是为了天心身上的武功，不用修炼只要专吸别人的内力，换做任何人都会心动，我不信他们不在乎。
很可能他们表面上号召全天下的武者追杀天心，匡扶正道，暗地里说不定偷偷摸摸的打着这门功法的主意，那什么北丐虚情假意，十足伪君子一个，还有全真教的司空湛也是一丘之貉，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好人，这次的事情，不免有他们在背后唆使。爹，大师兄，你们说是不是？”
柳昆化摇摇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外人看不出他内心究竟是如何想法。
青木深知自家师妹的品性，她自上次得北丐洪七公相救后，怪罪人家没有听她言杀了采花贼花子风，这是恨上了北丐和连带在一起不出手的司空真人，所以才如此诋毁两位前辈，以及惨遭池鱼之殃的丐帮和全真教。
按她的意思，江湖中的三大势力，有两家都对天心心怀不轨，那第三家大理段氏呢，她为何不说，这家就干净？
人家救命之恩，自己小师妹不说心存感激，最后竟对恩人心怀怨愤，他实在想不通，很是难以理解。也许，小师妹从小娇宠惯了，不容他人违逆她之意。
其实，这种事情，青木见得多了，听得更多，名门正派，不都是这般行事吗。
尤其高人前辈，他们往往有自己的行事准则，遇到不平之事，大都会仗义出手，但都很少下杀手，给对方留一个改过自新的家伙，使作恶之辈幡然悔悟，行侠仗义，除暴安民，岂不是场天大的功德，也是江湖中的一件美谈不是。
倒是一些初出江湖，或天生杀性大的武者行事狠绝，做事不留余地。有些武者心性不够，杀的人多了，渐渐被煞气侵了心神，堕入魔道，成了只知杀人饮血的大魔头，最后往往害了别人，毁了自己。
名门正派因功法堂皇正当的缘故，比之其他门派势力好些，但杀人太多，心性定力不足武者，也会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性，沦为邪魔之流。
这类武者，江湖每隔一段时日都会传出，武功低微还好，若是武功高强，甚至小周天之上的高手，那必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不过，武者到了那般境界，心性定力都非同一般，更很少出手，更别提杀人，大都注重修身养性，除非江湖中出现大事，很少在江湖中行走。
因此，几十年来，他都没有听说过此类大魔头，顶多是小周天之下的巅峰武者，更多的还是江湖中的一些好手，武功低微之辈，想沦为魔头也不够资格啊！
此事落在了小师妹身上，她一时难以转过弯，青木比较理解，江湖就是这样，有幸得前辈解救，已是天大的福分，还想奢望更多？前辈除恶务尽，自是欢喜，前辈放了对头，给了个生还的机会，也无需怨恨，毕竟人家是自己的恩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待他日习武有成，亲手报仇岂不快哉！因此，他也常常宽慰提醒几句，尽管换来的都是一次次理直气壮的顶撞。
不提别人，就是自己的师父，还不是这般行事，他记得师父时常惴惴教诲自己，身为名门正派，做事留一线，得饶人处且饶人，除非万不得已，能不杀人千万别杀人。
此番出外游历，他们还不是给别人留下了一线生机，知错过改，善莫大焉，大幸也。
北丐洪七公素来仁慈宽和，那次还好，万一碰到的是东邪西毒，他们理不理会还两说呢，就是看顺眼救了，凭小师妹出言不逊的那张嘴，很可能也会被那两位顺手杀死。
不管小师妹如何，他青木对北丐和司空真人真心感激，至于与花子风的仇恨，既然当日花子风躲过了师父的三招之约，就千万别再就范，否则，崆峒派上下不会放过此人。
看了眼柳凤儿，青木只希望她日后见闻阅历多了，能够慢慢转变过来，否则，以此任性妄为的性格，将来必定处处得罪人，可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安身。
青木脑中思绪纷纷，也只是一个恍惚的时间，他收拾心绪，对柳凤儿道：“小师妹此言差矣！”
“大师兄有何见教？”柳凤儿打小喜欢青木，听得大师兄不同意，倒是没有大发大小姐的刁蛮脾性，只是不高兴的崛起嘴巴。
青木只当没看到这一幕，解释道：“全真教可是新的泰山北斗，根本不可能自损声誉，他们有镇派绝学先天功、又有绝学全真心法和剑法，轻功金雁功，老顽童的左右互博，最近的绝世剑法北斗七星剑法，拥有数门绝学，人家岂会贪图一门来历不明的魔功。
丐帮江湖中赫赫大名，有镇帮绝学打狗棒法，又有天下至阳降龙十八掌，也不可能看得上天心的魔功。”
自从司空湛会法术的消息传开后，原本就有几分气象的全真教，直接被天下人承认为武林的新一极——泰山北斗，威压整个江湖武林。
第一四零章 江湖风暴（下）
柳凤儿被青木说的哑口无言，嘴硬道：“就算你说的有道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洪七和司空湛也不见得不动心吧？”
青木一听有些生气，小师妹怎么又开始胡搅蛮缠，忍着怒气道：“司空真人贵为宗师，洪七公为五绝之一，到了他们那般境界，就算修炼那魔功，也不过到他们如今的境界，他们何必舍近求远，重新来过一遍。
师父不是说过吗，武功境界越高，越是要靠悟性，遇到瓶颈，就算有魔功，也吸不了别人的内力。魔功对他们那样的人来说，如同鸡肋，取之何用。
还有，那魔功果真有传言的那般可怕，必定有极大的限制，非天纵奇才也许很难领悟，更别说让人修炼有成。”
“爹，你看看，大师兄他欺负我？”柳凤儿眼看败局已定，使出了惯用的撒娇**。
柳昆化笑道：“好好好，别闹了，别让你其他师兄看了笑话去。”
“他们敢？”柳凤儿右手握拳，转过去对几位师兄假装恶狠狠的威胁道。
“你大师兄说的在理，大理段氏、全真教和丐帮三大势力各有数门绝世神功，区区一个魔功，还不入他们的法眼，司空湛更是会仙家法术，你想他会在意一个江湖功法？”柳昆化和声细语安慰道。
柳凤儿不敢和自己爹顶嘴，小声嘀咕道：“江湖传言，全真教也就司空湛一个人会法术，其他人可不会，是吧，陈师叔？”
“嗯！”
柳昆化之下左首边上坐着一个男子，看起来比柳昆化小上几岁，叫陈进生，是柳昆化的师弟，当时，就是他暗中追杀受伤的花子风，可惜，最后还是被花子风耍诈逃走。
柳昆化不理柳凤儿，对一众弟子道：“别派的事，我们崆峒派管不上，但天心之事，作为为名门正派，我们必须挺身而出，为江湖除此大害。”
“是，师父！”弟子齐声应喝。
看着弟子们的表现，柳昆化满意无比，心里却道：“天心的魔功或许对司空湛、四绝没有多大用处，但对我还是助益良多，若能得到它，配合本门镇派绝学七伤拳，绝对如虎添翼。”
……
和崆峒派类似，青城派的掌门司马诩，太和派的掌门清玄子，以及众多门派势力都有了不小的动静。
唯一例外的，恐怕要属争天下的四方门和被逼的不得不应对的明教，还有就是牵扯越来越深的江南第一帮铁掌帮。
江湖中事，慕容比从来没打算真正的参与，当然，一些小的江湖势力能顺手收服，他自然乐意之至。
眼下，他第一着手的除了尽快统一南方，再别无他物，准备钱粮，操练兵马，待时机一到，便发动战事。
两旁文武分列，四方门的几位手下郝然在侧，另一侧则是投效而来的文人士子，泾渭分明。慕容比坐于主座，静听手下文武的汇报，一切有条不为的进行，他轻微颔首。
“铁掌帮那边如何？”慕容比目光没有看向之前负责此事的赤火，而是盯着另一侧的一个文士。
“禀主公，裘帮主已经答应投效我四方门，到时会趁机配合我们，但他要求颇高，要一个实职的侯爵。”
“呵！他终于算是看明白了，明教看着声势好大，其实不成气候。你回他，他若投我麾下，允他一个开国侯的爵位。”慕容比突然一笑，自信无比的说道。
“主公，这开国侯是不是太重了些？”那可是开国侯啊，不是普通的侯爵，加上“开国”两字，爵位提升一阶，位等公爵。
慕容比摆手道：“裘千仞之前苦修武艺还不是为了扬名获利此人名利之心甚重，既然有向我之心，何不大方一点，一个小小的开国侯，还不放在我眼里。”
“主公英明。”
慕容比又转向另一文士，问道：“我称王之事，办的如何？”
他占领诺大一片领地，眼看要到争天下的关键时候，是时候有个正当名分，有了名分，一切才变得更加名正言顺，因此，在前段时日，他已经宣告要称王建国，吩咐手下尽快办理。
“禀主公，玉玺已经雕刻完成，正在加紧制作官印和官服，王府宗庙也在连夜修建，……”
……
结束例会，慕容比望向光明顶方向，嘴里喃喃：“明王！”说完，眼睛变得幽暗起来。
天下各大势力自有盘算，普通武者简单许多，大理段氏、全真教、丐帮三大势力发出江湖追杀令，他们多有讨论。对前两者大多数人没多大疑虑，但对丐帮，有些人不免有些微词，言称丐帮虽然实力强劲，但并没有达到泰山北斗的程度，很难让人信服。
好在丐帮盛名在外，在滚滚大势面前，那些闲言碎语当即淹没在一片赞同之下。
中原战乱之地，尚武之风极盛，就是普通百姓，有些为了自保，也会一身武者装扮，出门带着棍棒菜刀。
江湖上传出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不免多了一份谈资，大街上、客栈里，绝大多数都逃不开这个话题。
“唉！你们说这小丑天心，他不聪明也罢了，为何要修炼魔功，为非作歹呢？”
“我猜这人肯定失心疯了。”
“不对不对，你们想想，换成是你，整天被人指指点点，叫成小丑嘲笑，谁能受得了？以我之见，他定是破罐子破摔，既然你们把我叫成小丑，我就索性当个大魔头，天天报复你们。”
“好像有点道理。”
“也不一定，也许人家一直都是大魔头，只是以前没有泄露身份而已。”
“好像也有点道理。”
“说那么多有什么用，人家可是个高手，我们就是看见了又能如何？”
“这话说的不对，我们可以把消息偷偷的传出去，自有高手前来。”
“这次非常在理，反正现在到处都有天心的画像，我们能力有限，不能除此魔头，但帮忙认个人，尽份心，还不是什么问题，大家说是不是？”
“是！”
“不错！”
“正是！”
……
黑衣黑服，黑色斗笠下，天心面色狰狞，耗费绝大的心力，才忍住大开杀戒的冲动。
不是他不忍心，而是知道整个江湖的武者都在找他，有几次他因疏忽都被认了出来，如果在城内杀人，危险性太大，他不敢冒险。
“你们给我等着，等着啊！”天心心里滴血发誓，快步出了城，着急的寻找下一个猎物。
第一四一章 采花贼vs小丑
嘴里叼着跟蒿草，双手叠放在后脑勺，花子风有一搭一搭的向前走着。
“救命，救命啊！”
耳朵一动，花子风听到一道女子的呼救声，但他仍是变都没变一下，搭搭的走着，不急不缓，不急不躁，而且，嘴上有气无力的低声自语：“哼，我又不是正派的大侠。”
他自被洪七所逼发下毒誓后，一直都遵守着誓言，就是看到或听说哪里有貌美的女子，虽心里痒痒，但都能忍住，违逆誓言？他不屑为之，他可不像崆峒的那些混蛋，把誓言当放屁，说放就放。
有时实在需要，他就直接到妓院里去解决，反正他又不是穷得没钱。还别说，没了女人的拖累，他反倒逐渐习惯开来，养好伤后，功力竟有所增加。
“走开，走开，你这个淫贼。”女子哭喊的声音再次传来。
花子风的脚步蓦然一顿，淫贼？他已经不做采花贼很久了，不知怎的，现在看到采花贼就特别的不舒服，难道是出于嫉妒？这段时日，他收拾了好几个淫贼了。
身形一动，花子风运起轻功，奔着声音方向而去，几息之间，便看到眼熟的一幕：一个粗鲁的大汉正一脸淫笑的迈着步子，而前面，一长得还行的小妇人摔倒在地上，哭嚷着不断向后退着。
花子风看这淫贼脚步虚浮，不是习武之人，想也没想一脚踹了过去。
“我最讨厌淫贼了。”
伴随着这句话，壮汉淫贼砰地一声飞出去三丈远，狠狠的摔在地上，挺了两挺，没坚持住一命呜呼。
突如其来的一幕，小妇人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发愣，待看到花子风要走，连忙起身，雨带梨花，诺诺声道：“多谢壮士仗义相救，要不然……”
看也没看地上的妇人，花子风潇洒的向后摆手，他不做坏蛋，并不意味着要做好人，正打算一走了之，不料又来了一人，瞬息到了近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哟！还是英雄救美，不愧是江湖大侠，艳福不浅呐！”天心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碰到猎物，似乎还是最好的那种货色，不免心中兴奋，没急着出手，反张嘴调笑起来。
花子风眉头大皱，听来人说话和语气，明显不怀好意，最糟糕的是，对方的武功好像在他之上。
他感觉最近事事不顺，之前出门碰到北丐和司空湛两个大佬，幸亏北丐宽仁，他也机灵，才逃得一劫，接着又是崆峒派，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还没清静几日，又碰到一个明显来找茬的陌生家伙。
他暗自发誓，如果今日有幸不死，定要烧香拜佛，去去全身的晦气。
心里想着，花子风动作可不慢，豁然转身，双目紧紧的盯着来人，越来怎么觉着眼熟，忽然想起城墙上贴的画像，才恍然察觉。
“这下糟糕了，居然是天心这个小丑，这天心虽被三大势力撵得如丧家之犬，像老鼠一般四处躲藏，惶惶不可终日，毕竟武功不赖，小周天的一流高手，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花子风可不认为以吸别人内力为增长修为的天心会放过他，更不会像柳昆化一样顾忌北丐的面子和他约法三章。对天心只对正派中人下手有所耳闻，但此一时彼一时，天心正迫切需要增加功力，难保不对他出手。
以己度人，花子风胆怯了。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为何讽刺于我？”
“你们名门正派可……”天心话说到一半。
花子风趁天心分心之际，脚底抹油，拼劲吃奶的力气，搜的一下奔出去老远，只希望借轻功之利，能多一些生还的机会。
天心正说着，看到花子风突然的动作，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原来是打算逃跑啊！
他施展凌波微步，追在后面，同时哈哈笑道：“你这人不是很蠢吗，还知道逃，那些素以正派自居的君子们可没你这般狡猾。既然如此，就让你做回老鼠，让我好生体会一番猫戏老鼠的感觉。”
花子风很想回敬一句：“你个大变态，是不是被人家当老鼠追的发疯了。”但是，没时间，他要聚起全身气力来逃跑。
“喂，你怎么不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们正派中人不是都很能说吗？”
“你真是无趣的紧，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冥顽不灵，看招！”
花子风江湖经验丰富，对天心的话浑然不在意，只顾闷头跑，让他失望的是，后面的天心仍紧紧的跟着他，他自己轻功厉害，人家的轻功更高，心快速下沉。
天心有游戏的心思，可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他也很快失去了玩玩的兴致。
他收起心思，速度猛然加快，几个呼吸，便追上了花子风，一个剑招攻了过去。
花子风被打个措手不及，强行扭转身体，躲开铁剑，却导致身体失去了平衡，在地上连续翻滚，终于狼狈的避开天心的攻击。
他迅速跳起，对天心喝道：“天心，你莫要欺人太甚。”
天心好整以暇道：“我就欺你了，你又能耐我何？”
“大不了鱼死网破，在下跟你拼了。”花子风早已练到对别人狠，更对自己狠的地步。
话音未落，只听得蹭的一声响，短刀出鞘，狂风刀法使出，眨眼间临近天心面门。
天心除了绝学北冥神功和用来逃跑的绝学轻功凌波微步，就会无量洞的剑法，这门剑法虽然不入绝顶，但也是江湖上的一流剑法。讥诮之色一闪，他扬起手中长剑。
叮——
刀剑碰撞，一声脆响。
天心纹丝不动，花子风身形晃了晃，感觉一股反震之力从手中传来。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还要挣扎吗？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不定，我好心发作，会让你死的痛快些。”天心翘起嘴唇，道。
花子风冷笑，狠劲迸发，厉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招式一变，攻击越发凌厉。
“哼，不识时务。”天心冰冷道。
第一四二章 报应
两人转眼斗在了一起，叮叮当当，刀剑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你来我往，但因花子风功力差了一个大的层次，不过十几招，败像毕露。
此时此刻，天心杀掉花子风易如反掌，可他不能杀，杀了如何吸取对方的内力，因此只好继续打下去，找下手的机会。
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
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终究有限制。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北冥神功，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
这点还则罢了，更让天心恼火的是，然敌之内力若胜于他，则内力如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因此，他只敢拿不如他的人练手。
花子风的武功堪称小周天下的巅峰武者，而天心又束手束脚，就这样，两人又打了二十几招。
多花了一倍的功夫，天心终于逮到一个机会，拇指接触到花子风，一用功，顿觉一股内力源源不断的从拇指涌来，沿着周身经脉，会聚于气海丹田之内。
对于一个武者而言，可以什么都不怕，但若没有了内力，还能是武者吗？
花子风霎时间大惊，只觉丹田中内力不断流失，慌忙要退开身去，可自己仿佛被天心吸住了，随着内力的流失，他的力气越来越小，起初还能挣扎，慢慢动作就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动静。
只见花子风面若死灰，双目中充满了仇恨，血红着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天心。
“呔！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搂搂抱抱干什么？”一女子的声音突兀的在两人身侧不远处响起。
正在聚集精神全力吸取花子风内力的天心陡然心惊，一举推开花子风，反正花子风剩余的内力有跟没有一样，他豁然转身望向打扰他好事的女子。
“你是谁？”
他凝重道，不怪如此，他虽然没有分神在外，但能悄然来到他附近的人，说什么也武功不在他之下。
对面的女子颇为年轻，长得普普通通，寻寻常常，说不上飘飘，也跟丑不搭边，大概二十来岁年纪，武功居然不在他之下，他“费尽心力”才提升到如今修为，对比一番，这让他情何以堪，对这女子说不上的嫉妒。
这时，一字门的韩之境从远处而来，一边大声呼喊：“梦姑娘，你慢点，等等在下。”几个纵身，他便来到了女子身侧。
“看，我找到小丑了。”梦璃遥指天心，语气无比欢快，脸上洋溢着得意。
不用她说，韩之境远远便看到了，他一脸仇恨的望向天心，咬牙问道：“我且问你，我师兄秦琦是不是被你所害？”
被梦璃当面叫小丑打脸，天心早就气得够呛，又被韩之境不客气的质问，他干脆光棍的承认道：“秦琦？那个骨头很硬的那家伙？没错，是我干的，你想怎样？”他对秦琦印象比较深刻，万绿中的一点红，能不印象深刻？
韩之境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当天心承认时，最后那点希望终于消散，他自知不是人家的对手，满是恨意的道：“你被天下人围剿，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我们是先救人，还是先打架？”梦璃跃跃欲试，向韩之境问道，他们一路听到有人说见过好似天心的人，便在后面追踪，恰巧碰到被花子风所救的小妇人，又得指点，才最终而来。
“不用，躺在地上的那位可是名震江湖的采花贼花子风，他们狗咬狗，不用我们多管。”韩之境能看到天心，自然能看到躺在地上挺尸的花子风，他跟花子风打过，自是一眼能认出。
另一边的天心心说：“我就怎么听着花子风这个名字耳熟呢，原来和我一样都是邪魔，同属一个大的阵营。”
梦璃“哦”的一声，说道：“我这就去打小丑。”
“哎！别急。”
韩之境连忙叫住梦璃，提醒道：“千万注意了，别让对面小丑的拇指碰到你的身体，否则，他可会吸干你的内力的。”他知道身旁这姑娘虽武功高强，却做事有些迷糊，心里不放心，才开口提醒道。
梦璃郑重的点点头，她抽出长剑，正要上前打斗，谁知天心已经变了脸色，突然阴沉着脸道：“大理段氏、全真教、丐帮，我天心跟你你们势不两立。”
被人公布出他依仗的根本功法的弱点，他第一次得知时，可是差点被气炸了，此次再一次被人提出来，还是难忍心中的怒气。
司空湛没法告之全真教和丐帮北冥神功的弱点，但大理段氏可以啊，一灯的爷爷段誉就是修炼北冥神功的段誉，家族典籍中尽管没有北冥神功的具体功法，但却有大致的介绍。
一灯避免江湖武者倒时吃亏，很好心的把北冥神功的弱点给公布了出来，不只这点，更是点明只要功力高过天心，根本就不用怕内力被吸。
因此，明白过来的武者，小周天之下，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和天心接触，只提供天心的线索，而小周天之上，则鼓足了气力满天下的寻找天心，即便功力稍微天心一线，他们也不怕，都是同一大境界，不让天心接触到他们自己还不轻而易举。
韩之境不忘打击天心，肆意嘲讽道：“你真够蠢的，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你真以为凭着魔功，能达到五绝的层次，能达到全真教司空真人宗师的高度，别做梦了，就是你侥幸突破到宗师，也不是三大派的对手，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指望了，也许，下辈子吧！”
天心心里发憷，嘴硬道：“你别得意，靠女人算什么本事，是男人出来和我拼斗。”
韩之境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大声笑着，弯着腰讽刺道：“你以为我会和你一般蠢啊，明明实力不如别人，还要没脑子的冲上去，那不叫勇猛，那叫傻子。”
天心被气得全身发抖，恶狠狠的盯了眼韩之境，忽然恍然大悟，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是不是要拖延时间，等帮手前来，告诉你们，我天心不会上当的。”
说着话，他脚底生风，留下道道残影，同时传回一句话：“那个，花子风，咱们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抱歉了，本公子今日就不取你性命，当做赔礼。”
他脱身逃走的瞬间，梦璃已经追了上去，大呼道：“小丑别走，让姐姐好好揍一顿。”
两人身影很快消失，躺在地上的花子风听到最后天心的话语，原本就受到功力大失，几近于无的刺激，终于承受不住，呕出一口鲜血，声嘶力竭的道：“天心——”
韩之境来到花子风近前，看着骤然变得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样貌，物伤其类，心不禁有戚戚然。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你得此恶果，终是时候到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仗义救人的份上，在先不杀你，你功力已失，日后，希望你好自为之。”
韩之境尽管恨花子风，但看到他凄惨的后果，也没了杀人的心思，留下话，叹息一声，顺着天心、梦璃的方向追了上去。
地上，花子风闭上双眼，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一一闪现，最后定格在韩之境刚才说的话，他改过自新，从没想过行侠仗义，一次误会，却让他捡回来条性命。
“呵……呵……呵呵呵呵……”一死一生间，世事奇妙，他站起身来，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晃的逐渐消失在远处。
今天没时间了，别等，抱歉！
今天没时间了，别等，抱歉！
第一四三章 三面之缘
“嗯？梦姑娘，你怎么回来了？”正在追赶的韩之境蓦然发现迎面而来的梦璃，不解问道。
梦璃颇为郁闷，说道：“不知那家伙修炼的什么轻功，端得厉害，我追了一段，看除非小丑最后筋疲力竭，短时间内别想追上，就回来了。”
“这样啊，真是遗憾！”
韩之境当真感到可惜，在公上，无法为江湖除此祸患，在私上，无法为师兄报仇，但无论公私，他犯不上怪罪人家姑娘。
其实，理智一些看，除非到赤德赞、明教光明左右二使，四方门黑白二老那等层次，才有可能杀死天心，然，现实很明显，梦璃还根本未达到那般境界。
梦璃见韩之境这么说，大气的手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失落，大不了我们下次叫上几个帮手，不信抓不到他。”
韩之境苦笑道:“只有如此！”
他事实上明白，以他自己认识的圈子，小周天的一流高手，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不说几个，就是想邀请一个来帮忙，那也是千难万难，几率小的可怜。
就是碰到眼前这位，也是他运气使然，纯属机缘巧合罢了。
至于这位梦璃姑娘，不是他小瞧人，估计，与她交好的同境界高手，究竟有没有还两说。无论如何，两人萍水相逢，人家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心里只有感激的份。
“梦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韩之境轻甩其头，仿佛要把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想法甩掉。
梦璃歪了歪头，稍一顿，然后说道：“当然是接着行侠江湖，你呢？”
“我啊，接着找天心，我奈何不得他，总有人能行。”血海深仇，韩之境岂能放下。
“也好，到时有机会我会赶过去的。”梦璃自己不可能一直闷头胡乱寻找，要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再见！”
“后会有期！”韩之境抱拳道。
……
司空湛听得一灯这个假和尚居然出山了，说是去找寻天心去，他煞是惊讶了一下，带着满脑子的珍珑棋局，依据江湖传出天心的踪迹，返回中原。
既然有心热血江湖一次，司空湛一改过往懒洋洋散慢慢之态，用金雁功赶路，隔一段时间休息一次，比之千里马不知要快上多少。
千里迢迢赶到天心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那天心早已影无踪迹，附近周边打听一通，依然没有丝毫线索。
他也知道，这般没头没脑的追赶根本不能长久，只有恰逢其会撞上才能彻底解决，可天心心里想去哪里，外人从何得知，他不认为自己运气能够逆天到正好逮着对方。
好在，有整个江湖的武者帮忙，只要有人能拖住对方，或者，有人能发现天心的隐藏之所，他再顺藤摸瓜，便能一举歼敌。
希望不是太小，司空湛此次下山就是四处晃荡，因此，倒显得倍有信心，干劲十足。
通往泽州府的官道上，司空湛、花子风相向而走，花子风一眼便看到风采依旧的司空湛，对比当下的自己，不禁悲从心来，敛目，低头，只期司空湛认不出他来。
司空湛只是打眼一扫，两人彼此就擦肩而过，花子风暗暗舒口气，可惜，他高兴的过早。没走十余步，司空湛老怎么觉着刚刚过去的人有些眼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到底是谁。
蓦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不是老化版的花子风吗！心中有了猜测，他停住了脚步。
让他意外的是，在半途中居然碰到了十分疑似“老熟人”的花子风。说是老熟人也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第一地次是敌对关系，第二次是路人关系，这第三次吗，是敌是路，就要视对方的表现而定。
不过，看到眼下对方的糟糕状态，司空湛默默点了路人关系这一选项。
为了印证自己心中所想，司空湛重新倒退回来，拦住了意欲偷偷加快脚步的花子风。
盯着对方看了几眼，司空湛越发觉着这人就是那花子风，加上其目光躲闪，不用猜了，就是他。
得出结论，司空湛自己先把自己给吓了一大跳，试探问道：“花子风？”
既然被认出来了，花子风反倒变得坦然起来，他现在发现自已似乎连死都不怕了。
“真人！”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果真是你，起初贫道还不敢确认。”看着明显是二十年后的花子风，司空湛感叹道。
花子风扯动嘴角，没有说话。
“对了，纵算你罪该万死，究竟是谁如此狠毒，这般虐待与你？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刀杀了你来得痛快。”司空湛问道，他哪有看不出花子风被人废了武功，才变成如今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点倒不是他胡说，若是前世的观念，或许有人会说他有神经病，好歹有条命，哪有咒人死的奇葩。但以今生的观念，对一个武者来说，有时候失去武功，甚至比死都难受，像周伯通一旦失去武功，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有个词就可以很好的形容花子风目前的情形——生不如此。
司空湛来了这么句貌似打抱不平的话，并不是可怜花子风，论起来，他被人弄死也不是个事，可千不该万不该，他却得此结果，能废料花子风武功的人，难道杀不了他？很显然那人是故意为之。
花子风听着心里怪怪的，司空湛的意思是让他死了一了百了，不用受折磨，但他内心深处表示虽然难受的想死，但他真的不想死。尽管如此，他的心田不自觉却流过一丝暖流，哪怕明知司空湛根本未在意过自己。
“是天心。”花子风深怕司空湛以为他自己想死，立刻给以成全，连忙吐出天心的名字来转移话题。
他的目的很成功，司空湛果然被天心所吸引，奇道：“你居然碰到了天心，真不该说是你的运气还是你被衰神附体，我找他可找了好久，至今连半个影子都摸不到。”
摸着下巴，司空湛接着恍然道：“你被他吸了内力，难怪！不对，他为何没有干脆杀你？”以他对天心的了解，那家伙做事绝对称得上心狠手辣，不留后患。
“他说留我条性命赔罪。”花子风此刻终于有了表情，那表情分外奇怪，既怨恨又庆幸，让司空湛看得犯迷糊。
不等司空湛细问，他识趣的开始诉说起来事情的起始，随着他说，司空湛逐渐了解了事情的复杂曲折。
最后，司空湛总结道：“你以后做个好人吧。”那个梦姑娘，他有听说，就是几年来新晋崛起的年轻高手之一，只是有时总好心办坏事，跟周伯通一样比较的……单纯。
“呵！我一废人还能干什么，只想着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还有就是把我的一身所学传下去，莫让我这一脉断了传承。”
花子风确是遗憾和不甘，他只学会了一门狂风刀法，但在这门刀法之上，仍有一门进阶刀法飞沙走石十三式，因他无法打通任督二脉，成就小周天，这门更加高深，威力更加霸道的刀法看得练不得。
司空湛跟一个采花贼能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这个采花贼已经从良，问了他遇到天心的地方，沿着那个方向，司空湛继续追了上去。
一灯、司空湛、听到消息后自觉加入的洪七、各大名门大佬，江湖上的一些近来崛起的年轻高手，以及更多的不知名的低调高手，不管心存正义，或有其他别的私心，都行动起来，共同编织成了一个大网，越收越紧，等待天心最终落网。
第一四四章 远遁西域
遭到天下人的围剿，身为当事人的天心无疑感触最深，起先还没觉着什么，但随着时日越久，他越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向他而来，而且牢牢的定在他身上，最近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从那日那位梦姑娘开始，他虽然比较较忌惮，但还至于到害怕的地步，他有凌波微步，想走轻而易举，最后终究摆脱了对方。
可一个接着一个，一个两个三个的不时冒出来，天天提心吊胆，他纵是有再高明的轻功也开始不堪忍受。
躲过新一轮的围剿，藏在林中的大树枝杈上，天心包扎好受伤的右臂，背靠树干，仰望天穹，怔怔出神。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句话不断的在心中反复回响，不是他应该修炼有成，然后找到一个个看不顺眼的仇人报仇吗？
“事实怎么变成这样？”
修炼才刚刚开始，就被人追赶的跟条狗似的，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一个地方不敢呆着超过三天，否则，必有高手追寻而来，天下之大，竟几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事实怎么变成这样？”
大理段氏、全真教、丐帮，他们吃饱了撑得，为何要多管闲事，这和以前所见的所谓的名门正派根本就是两回事，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
“事实怎么变成这样？”
……
足足发愣了半个时辰，天心才回过神来，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接着被刻骨的仇恨取代，只见他双目泛红，无声的咬牙切齿。
良久，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帛，正是他从无量山下那个神秘的山洞里所得的武功秘籍，在腿上摊开来。
第一眼又看到那句话：“学成下山，为余杀尽逍遥派弟子，有一遗漏，余于天上地下耿耿长恨也。”
露出一丝嘲弄之色，天心心说：“你还耿耿长恨也，整个江湖武林恨不得把我给生吞活剥了，我他妈的找谁说理去，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大爷不在乎！”
他事先不是不知道他所作之事一旦暴露，必定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修炼北冥神功的事情败露，他则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只是让他措手不及的是，这么快就被人探出了全部底细，只能说，他小觑了那些顶尖势力的底蕴。
直接越过北冥神功部分，径直看向最后的逃跑秘籍凌波微步。若是以前，他或许还有心情欣赏欣赏上面的裸女，如今，他实在没有那般闲情逸致，正如上面说说：“猝遇强敌，以此保身，更积内力，再取敌命。”
有仇恨作为支撑，他收摄心神，很快勉强排除不应有的杂念，看那裸女身子，只见有一条绿色细线起自左肩，横至颈下，斜行而至右乳。
绿线再从画中裸女椒乳坟起，通至腋下，延至右臂，经手腕至右手大拇指而止，藕臂葱指，勉强集中精神的他瞬间不能不为之心动。
狠狠闭目摇头，再次镇定心神，他接着看下去，另一条绿线至颈口向下延伸，经肚腹不住向下，至离肚脐数分处而止。
凝目看手臂上那条绿线，线旁以细字注满了“云门”、“中府”、“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大渊”、“鱼际”等字样，至拇指的少商”而止。
其实，这经脉运行图他早已经记得非常熟悉，重新看上一遍，只希能有其他一些领悟。一无所获后，天心不得不硬着头皮看其后绘的无数足印，注明“妇妹”、“无妄”等等字样，尽是易经中的方位。
他虽是看过易经之类的经书，但别提全心全意的钻研易经，一见到那些名称，登时头脑发胀，恨不能跟个仇人一样。只见足印密密麻麻，不知有几千百个，自一个足印至另一个足印均有绿线贯串，线上绘有各种箭头，步法繁复至极。
由于他对易经知之不甚，一些地方，他感到艰涩难懂，很难领悟，以致本能提升几分的凌波微步止步到此。
半响，天心仍一无所获，胡乱揉起来塞进怀里，揉揉发痛的双眼，低声叹息。
北冥神功暂时靠不上，凌波微步他领悟不得完全，无量洞的剑法，可惜没多大用处，凭白可惜了“无量”这个好词，想起有人嘲笑无量剑法的话。
“佛经有云：无量有四：一慈、二悲、三喜、四舍。这四无量与乐之心为慈，拔苦之心为悲，喜众生离苦获乐之心曰喜，于一切众生舍怨亲之念而平等一如曰舍。
无量寿佛者，阿弥陀佛也。你们趁早改换山门得了，说不定转成佛派，你们无量洞能一跃成为泰山北斗。”
那人说的分外难听，天心却感到十分在理，对比自己凭本事得到的两门神功，无量洞的武功真的可以当垃圾。
埋怨了无量洞一番，天心思索起他的出路，他已经得知司空湛、一灯、洪七等绝世高手也在四处找他，除他后快而不得，中原大地也许不能在呆了。
中原不行，天南的大理就更不行，吐蕃、南蛮、北地草原等番外他不想去，转又想到少林寺的火工头陀，把少林寺闹得天翻地覆，后远遁西域，至今不曾听闻被杀死的传闻，定是逍遥快活，自在自乐。
天心越想越觉得西域不错，是个难得的暂避之地，有四绝之一的欧阳锋、有志在中原的昆仑派、有出走少林的罗汉堂首座苦慧禅师，……
多在中原就多一分危险，天心当即动身前往，径走些偏僻小路，以徒能平安到达西域。
天心这一突然的举动，可苦了苦苦寻觅的江湖同道，最初，每隔几日，大家都能得到天心的消息，可之后数日，天心仿佛凭空消失一般，没传出丁点踪迹。
又是半旬，依然没有天心的消息，江湖中人不自觉猜测起来，无非是躲起来或远走他处，无论哪一种，对众人来说，都不算什么好事。
司空湛当然也不例外，天心有心缩头做乌龟，大海茫茫，找一个人还真不好找，之前，是因为天心要修炼，众武者才寻到线索。
眼看年关将近，等了几日，不见天心的踪迹，司空湛别无他法，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便想着回全真教，新年啊！他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外边。
第一四五章 回山
到了山门处，沉静的心绪不禁泛起一丝波澜，司空湛由衷的感到亲切，这可是他此生的家啊！
山门里巨大的练功广场上，一干三代弟子正在练功，司空湛一眼扫过去，大大小小的小道士齐齐扎马。最显眼的要属三个高大的、一身俗家装扮的叶天、张书豪和张信，这三人中，叶天、张书豪来了两年多了，张信稍晚，一起在习练一些基础招式。
这些弟子之前，重阳宫正门之下，谭处端、郝大通两人负手而立，一人一侧，监督一众弟子。
“师叔祖，你终于回来了。”郝大通的弟子张志仙眼尖，第一个看到山门处的司空湛，连忙大呼起来。
“师叔祖！”第二个叫出来的是王处一的弟子赵志敬。
“师叔祖！”丘处机的大弟子尹志平。
……
接着丘处机的二弟子李志常，刘处玄的弟子崔志方，以及新收的一些小弟子。
已经成年的三位俗家弟子当然不能像小孩子一样咋呼着大叫大喊，只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看向山门处的司空湛。
三代弟子看到司空湛，谭处端和郝大通自然不例外，两人俱是一惊，接着转惊为喜，不料师叔这时回来了。
两人快步迎了过去，走到半途，郝大通突然扭过头去喝道：“看你们成何体统，统统给我练功去，志仙，你练功不专注，回头为师就罚你砍柴。”
被一声训斥，众弟子复又开始练功，不过，大都眼睛乱瞟，心不在焉。
司空湛莞尔一笑，比起几年前，多了三代弟子，全真教充满了不少生气。
走进山门，谭处端、郝大通先后迎上来，躬身道：“师叔！”
“免了，告诉过你们多少次了，还是这样。”司空湛无奈的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
谭处端尴尬笑道：“礼……”
“礼不可废吗，我耳朵听的都要胜茧子了，你们呀！就是太正经了，老顽童可太顽劣了，你们要是能互相分点该多好啊，唉！”司空湛手指两人，笑容满面，末了，还不忘挖苦自家师兄一番。
对司空湛的话，谭处端、郝大通仍是一脸恭敬，乖乖听着，心里也对这位年轻的师叔有些无奈，大事上从来不含糊，就是太不拘小节，莫非，是受周师叔的影响所致。
司空湛知道多说无益，事后他们该怎么还是会怎样，随口说了句，看着众位三代弟子，对两人感慨道：“全真教越来越热闹了。”
谭处端、郝大通两人点头，深有同感，谭处端补充道：“小孩子有时候太调皮了，一不留神，他们就偷懒耍滑，时常得有人看着才行。”
三人向内边走边聊，司空湛蓦然想到老顽童的性格，笑道：“有这群孩子作伴，师哥想来在山上不会寂寞喽。”
终南山上之所以能留住老顽童，除了空明拳这门未完成的绝学，一群孩子可谓功不可没，有武功、有的玩，不管在任何地方，老顽童都能乐不思蜀。
听司空湛说起这个，谭处端、郝大通想起过往他们的周师叔做过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无语无言，本就是顽童性格，有孩子为玩伴，那位师叔高兴得不知成什么样子。
“周师叔现在就是山上的孩子王。”谭处端轻摇其头。
司空湛好笑的道：“我猜就是，那家伙现在干什么？还在想空明拳吗？”
“前段时日回来，马师哥让周师叔为我们全真教俗家弟子创出一门合适的内功心法，最近一直在忙这个。”谭处端回道。
司空湛听后，想想也是，先天功一般人练不了，全真教能为依仗的只有全真心法，把全真心法传给俗家弟子，的确不太妥当。
郝大通接着道：“马师兄原本也想找师叔你的，可惜你在外游历，居无定出，无法告之于你，如今你回来，……”
“这确实是个事，有玉虚洞中那些收集来的武学秘籍，我和师哥应该能尽快创出来。”司空湛不是信口乱说，他从小可以说就住在玉虚洞里，里面的各类经书武学几近看了个遍，好好整理钻研一番，小周天之上的武学不说，弄出一门小周天下的二流内功，把握还是非常大的。
三人说着，绕过重阳宫，向后走去，郝大通忽然道：“对了师叔，我们全真教还住着两位客人。”
“哦，是谁？”司空湛好奇问道。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赤城子道长，还有你提起过的那位赶尸人。他们两人不知有什么事，来了一次寻你，你不再，就到杭州府、苏州府去了，之后找你不到，便折返回来，说是等你到年关。”郝大通三言两语，大概说了下。
“他们？”对他们来此的目的，司空湛多少有些猜测，既然不是来叙旧，无非就是为自己画的符箓而来，他反而更好奇，老赤怎么和那赶尸人搅合在了一起。
郝大通肯定道：“正是他们，今日不巧，他们在这儿呆着无聊，一大早就到山里深处去了。”
“没事！”司空湛不以为意。
三人来到后殿，马钰和刘处玄一起正在探讨《道德经》文，豁然抬头，看到走在当先的司空湛。
二人当即站起身来，行礼道：“见过师叔。”
“师叔回来了。”
司空湛摆摆手，让两人不必多礼。行过了礼，马钰对谭端端、郝大通两人责怪道：“师叔回来，你们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干什么？让你们再出来迎接？根本用不上。”司空湛对七子的规矩礼仪颇为头疼，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麻烦。他前世老抱怨世人不知礼，不懂规矩，但当自己亲身体会时，那感受也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大家都坐吧！”司空湛示意四位师侄，待他坐在主位后，四人才一一落座。
“怎么不见其他几位师侄呢？”
马钰回道：“禀师叔，丘师弟、王师弟、孙师妹三人下山行走，尚未回山。”
司空湛这才恍然，五人没说上几句，得到消息的老顽童周伯通忽的跳了出来，然后又是一番热闹。
“师弟，你怎么回山了，是不是突破了？”周伯通上来劈头就问。
第一四六章 大圆满级剑法
“嗯！侥幸突破。”司空湛当头承认。
“太好了。”周伯通高兴得跳将起来，拉着司空湛的手就要往外走，嘴中念叨：“终于到三大窍穴了，只差大师哥一点，快出来跟我比武，你不知道，七子武功太差，我想你可是想了好久了。”
马钰四人原本也想问上一问，现在一听司空湛突破了，都是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因为恩师王重阳只是小宗师，尚未达到真正的宗师，就已经能够在身受内伤的情况下战败四绝，因此，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真正宗师的可怕，哪怕仅仅是小宗师，也不是当今那些绝顶高手能比。
又有了小宗师坐镇，全真教只会变得更加强大兴旺，四人连连恭贺司空湛，郝大通更是乐得开怀。
司空湛打掉周伯通的手，道：“你想我是假，是想找一个比武之人吧！”
“还不都一样。”周伯通满脸急色。
“先坐下，你猴急什么,让我喝杯茶再说。”司空湛回来，话还没说上几句，茶水？更别提了。
司空湛其实不想过多比武，但不想周伯通失望，喝了几口茶，这才起身，跟着乐颠颠的周伯通出了殿门，两人没往练功场去，直接来到后山一处空旷场地。
自然，身后跟着四个尾巴——马钰、刘处玄、谭处端、郝大通，难得当世高手比试，别说自家长辈，就是不相干的外人，他们说什么也要想尽办法在旁观看，观高手过招，万一灵机一动，有所领悟，岂不快哉！
更何况，比试之人是两位师叔，周师叔修炼的还是和他们一样的全真剑法，他们不来顺便旁观，体会其中的高深境界，除非脑袋不正常了。
司空湛、周伯通两人放开气势，两股狂风瞬间生起，吹得地上枯枝烂叶在空中飘飞旋转。马钰几人虽早有准备，站的距离比较远些，但也被两人外放的气劲吹得头发、衣襟乱扬。
司空湛未突破前，两人比试，气势差距并不是多么明显，彼此双方或能察觉，外人却很难分辩。可在当下，即使低第一个大境界的四位师侄都能看出两人高下立判。
凭着高出一小阶的修为，司空湛硬是压着周伯通一头，逼着周伯通率先出手，待其一出手，气机变动，他再伺机而动。
周伯通神色凝重，和大师哥比试的熟悉感觉再次回来，他无比兴奋道：“好，看招！”
全真剑法使出，攻向司空湛，司空湛也不含糊，同样的全真剑法使出，两人转眼斗在了一起。
全真剑法从低到高，从间到繁，招式在两人手中一一演练出来，同样的大圆满级剑法，此门剑法被两人使出了全部的威力。
尽管都修炼到大成，司空湛与周伯通使出来明显是有着差异，前者偏沉稳，后者偏轻灵，细微风格处的不同，都透漏出两人的不同理解和体悟在其中。
两人比试，速度不是很快，也是存心印证相互对全真剑法的领悟，以期取对方之长，补益几身，完善，甚至升华全真剑法。
这点，几年来两人都知之甚详，全真剑法、全真心法不入绝顶绝不可长久，在这方面，他们没少花费心思，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不仅互相探讨，而且切磋互补。
在外旁观的马钰等师侄可谓大饱眼福，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场中两人，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他们修炼的最深的正是全真剑法，再一次看到大圆满级的全真剑法，而且还是两种不同风格的碰撞，无疑对他们将来对此门剑法的领悟助益良多。
最高圆满之境的全真剑法，可一剑化三清，攻击时一剑化三，更无虚招。这可好了，两人信手拈来，每一招每一式都以一化三，他们都到了不拘于形式之境，剑招再任意组合，随意使出，更是复杂之极。到最后，直看得四位师侄眼花缭乱，只觉着眼前两位师叔每个人化作了三个，仿佛六个人打成了一团。
乒——
两认长剑相碰，分别倒翻跟头向后，司空湛先站住脚，周伯通连退数步才立住身形，平复急促的呼吸，大呼道：“痛快，再来！”
他迅速欺身而上，这次用的不再是全真剑法，而是刚创不久的绝世剑法——七星剑法。
这门剑法周伯通、司空湛两师兄弟因为为所创之人，倒是不用学已经达大成之境，可七子远远不成，至今勉强能做到熟练，更深处的每一招式都欠领悟，用来对付强敌，尚不如已然登堂入室的全真剑法。
司空湛存心指点马钰四人，刚开始没有用七星剑法，仍然使的是全真剑法，全真剑法与七星剑法相对，可以更让他们直观的感受全真剑法，也可让他们看一下不同面的七星剑法，助他们更好的领悟这两门剑法。
全真剑法为道家法剑，中正平和，攻中有守，守中蕴攻，攻守平衡，进退有序。而七星剑法则不然，周伯通一使出，场中当即杀气盈野，杀气不是来自周伯通，而是剑法本身自然而然的散发。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德,万变定基。
七星剑法本从天罡北斗阵而出，全名为北斗七星剑法，北斗主死，故七星剑法为一门天生的杀伐之剑，称得上天发杀机。
剑法共分七剑，每剑七式，炼到至高的境界，每次发招，皆能以一化七，串成北斗星座，整齐划一，连绵不绝，无懈要击。
周伯通使出来，脚踏星位，好像化作了一个移动的北斗七星阵，罩住了司空湛。司空湛全真剑法全力施为，化作了三个司空湛形成犄角，从容应对，只是攻少守多，他对此也没折，剑法本身的差距，人力不可为。
好在有先天功打底，单靠全真剑法，司空湛迟早能打败周伯通，但那样又有什么意思，他可是已经过了只论输赢的年纪了。
无论两人打得如何，在外旁观的四位师侄可不仅仅是大饱眼福了，简直看得目眩神迷，心驰神往。尽管，在周伯通使出全真剑法时，凛然的杀气刺得他们头皮发麻，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随着比斗进行，七星剑法带来的杀气更盛，再到后来，司空湛转化剑法，也使出七星剑法，同样的大圆满级剑法，两个稍有差别的移动北斗七星剑阵对轰了起来。
两人深知七星剑法，为了阻止对方，有时突然变步，踏上对方所踏的星位，相互彼此纠缠一起，让旁观的四人看得分外别扭，甚至头脑昏胀，心中欲呕。
四人都是聪明人，知道自己功力不足，往下不能再看，否则会伤到心神，各自赶紧盘膝而坐，闭目打坐，静养心神，不再理会司空湛、周伯通两人的比斗。
周伯通打得兴起，更用出了七星剑法的七大绝招，天枢、天旋、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大剑招，每一招使出都可化出一道无形剑气，凌厉异常。
司空湛奉陪到底，以剑气攻向了周伯通，此时两人早已脱离了之前的场地，林中剑气纵横，不知打断了多少树枝枯草，打穿了多少林木躯干。
最终，周伯通用上双手互搏秘技，一手全真剑法、一手七星剑法，司空湛原样复制，两个人斗了个天翻地覆，唯一不好的，恐怕是糟蹋了一大片的树木。
……
黄昏时分，全真教内的整个宫殿都被笼罩在一片碧青色的云霭之中，宛如仙境。
戌时一刻，赤城子、钟良两位终于杉杉而回。
今日跟不上，别等了！
今日跟不上，别等了！
第一四七章 论僵
“道兄，好不潇洒哇！钟兄，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当真有缘。”看到赤城子、钟良两人，司空湛热情的打招呼。
赤城子见到司空湛先是一喜，后听到他的话，苦笑道：“司空老弟，老哥找你可找的好苦啊！何谈潇洒一说。”
钟良对司空湛嬉笑道：“当日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司空真人，看来咱们的缘分当是不浅。”
司空湛对钟良道：“见笑！贫道也没料到阁下跟赤老道还是知交好友。”
他转又对着两人，让道：“两位请！”
“道兄请！”
“请！”
赤城子、钟良谦道。
三人落座，司空湛当下说道：“二位的事情，贫道已听马师侄说过，真是太不凑巧，望海涵海涵。”赤城子两人能追到杭州府、再追到苏州府、最后上全真教等他，事情肯定小不了。
“哎！老弟说的哪里话，事不凑巧，岂能怪上你，怪也要怪老天。贫道听你师侄说你为突破瓶颈而下山游历，此番回山，难道有所突破？”赤城子是明白人，怪他自己也怪不到人家司空湛身上，又想到司空湛下山的目的，颇为好奇的问。
司空湛没必要无所谓的谦虚，坦然笑道：“突破了，贫道着实没料到如此之快，这回，这个武道宗师，贫道终于勉强有资格承受了。”
“老弟天纵奇才，得天独厚，恭喜。”赤城子由衷的羡慕，心里说不上的感叹，修士与武者，虽有着截然不同的方向，但境界之分大致类似，他而今的修为，也就是堪堪武者小宗师的程度，和司空湛修为基本相当。
钟良对武者已有些了解，听司空湛说突破瓶颈，故惊讶道：“道长端得大造化，想我和老道修为相仿，自一先一后突破后，至今没有丝毫动静，急死个人。”
司空湛连连谦虚，直说侥幸而已。
赤城子可不放过司空湛，笑说道：“老弟不必过分谦虚，你自然有大造化，通法术，懂制符、听说还会炼丹，说起来老弟是江湖武者，倒不如说是我辈修士来得准确，是不是？”
钟良猛然想起面前的道士不只是武学宗师，更是和他一样的修士，大点其头。
司空湛对修士或者武者的身份并不在意，淡笑道：“贫道什么都不是，就是个方外出家人，小道士一个。”
顿了一下，他主动问道：“两位着急着找贫道，想来有要事，不知贫道能帮得上什么忙？若力所能及，贫道二话不说，定会鼎力相助。”他还真怕赤城子二人说出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因此，不敢说满，话中留有余地。
他不问还好，话一问出，没等赤城子有反应，旁边的钟良首先憋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道长肯定能帮得上忙，赤老道降妖捉怪，反被妖怪差点吃了，这不找你换些符箓，好再去寻那妖物的晦气。”说到最后，钟良没心没肺的哈哈直乐。
赤城子被老友这般一弄，煞是尴尬，脸皮发红，亏得一脸胡子，皮肤黝黑，外人看不出来。他斜眼直瞪钟良，没好气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喝你的茶去。”
“好好，不说，不说就不说，我闭嘴，我喝茶，这样总好了吧！”钟良举手，做投降状，端起桌上的茶水，却仍止不住脸上荡漾的笑意。
司空湛不禁莞尔，钟良住嘴不说，刚才的三两句话已然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想不足一年的时间，赤城子还有一番险些丧命的遭遇。
“以老兄的修为，身上带着那么多的符箓，还差点送命，那妖物果真厉害，不知那是何种妖物？”既能差点吃了赤城子，也就是说，同样具备吃了他本人的能力，司空湛的确好奇万分。另外，他还真担心老道面子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可不好了，算是帮其解了围。
赤城子叹口气，才道：“是僵尸。”
“僵尸？”司空湛看了眼钟良，他和东方胜在慈云寺里遇到过，不是多么厉害，最后还不轻而易举的被钟良收服。当然，那些铜甲尸、金甲尸、银甲尸、飞天夜叉什么的强大存在只在记忆中，暂不能等同而论，不提也罢。
钟良摆手道：“别看我，上次破庙里那些只是最低等的僵尸，很容易收服，他遇到的，不但数量多，而且都很厉害，两者之间不能比。”
他以为司空湛不懂这行，进一步解释道：“一般而言，尸类怪物分五种，行尸、僵尸、铜甲尸、银甲尸、金甲尸，再往上就是仙神之流，如尸神飞天夜叉和旱魃了，再不归为尸。
人死埋尸地下，若于极阴之地，称作养尸地。得地气，尸体便会血肉不腐，三月之后，遍体生毛，遍生白毛的行尸，称之为“白毛尸”，遍生黑毛。称为“黑毛尸”。行尸遍体生毛后，积累一定的尸气，便成为了僵尸，虽无神智，但会凭着本能四出作崇伤害人畜。
甲尸者，截然不同于行尸和寻常的僵尸，这类尸体他们的命格八字都必须是人间极贵，死前也都需要含冤而死，这样一口怨气封闭七窍天灵，神识便不会涣散，然后下葬到极阴之地，时辰必须也是至阴时辰才可。
经地底阴气锤炼，根据生前命格之不同，尸体便会变成不同的甲尸，其中以金甲尸最强，银甲尸稍次，铜甲尸最弱。
金、银甲尸都具有生前的经验和智慧，身体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平常的法宝飞剑对其伤害也是非常有限，而且本能的吸收日月精华，锤炼己身，此外金、银甲尸还可以修行法术，天生就具备最顶级的土遁神通。
金甲尸只有一方帝王的命格才有资格形成，银甲尸也要皇子命格才行，这两类人都有气运辅身，很难会下葬在断子绝孙的大凶穴，因此，这类尸体凤毛麟角，难得一见。
在我钟家典籍记载中，在十国战乱时期出现过一具银甲尸，眨眼便又消失不见，或者自己隐匿，或者被人灭杀，之后，再也没听说过了。
铜甲尸的形成虽然也很困难，条件也很多，但是尸身本体的命格就不需要那么尊贵，位极人臣的文官可以，沙场立功的大将也行，此外也无需太多天地灵气，便可成就甲尸。
铜甲尸大部分的能力和金、银甲尸一样，只不过没有金银甲尸强得那么离谱，而且通常有九大玄阴穴道的命门，若有人事先事先布置好陷阱都能够将其抓住。”
钟良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喝口茶水，看到司空湛在侧耳倾听，接着笑道：“总之，僵尸本就是魔道邪灵，初生之时畏惧阳光，行动僵硬，靠吸收生灵血肉定体内阴阳，每逢月圆之夜望月而拜，吸收月华精气。若长久持续下去，会逐渐变得不畏阳光，吸收日月精华不断修行，则可进一步超脱。
传闻，修炼到深处，可飞天遁地，化为尸神飞天夜叉，之后更有更厉害的旱魃，旱魃再经不知多少年月修炼，可化为犼，与大罗金仙别无他异。”
赤城子早知道这些修行界的“基本常识”，做在那里一脸平静，古井无波。
司空湛即便有着些许离奇的记忆，毕竟属于新嫩一个，乍一听闻，感到格外惊奇，他原以为僵尸会跟他修炼一样，一步步进化成铁甲尸、银甲尸和金甲尸，没想到最后的三个甲尸只是特殊的僵尸分类，幸亏他没有卖弄自己的“见闻”，万一冲动之下，岂不让自己弄出大笑话了。
第一四八章 高人气息
“不愧为赶尸人，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贫道佩服。”司空湛衷心说道。
钟良心中得意，正待口上谦虚一二，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赤城子满脸不屑，忽然插言道：“不必佩服他，他说的那些基本都是修行界人所共知的东西，亏他还是赶尸炼尸一脉，也就那样。”
钟良一脸不服道：“哼，也就你跟我在一起久了，才知道这些人所共知的东西，你到外面随便问问，看看究竟有多少人知道这些，多少人不知这些。”他一脸不屑回去，当说到“人所共知”时，更是加重语气。
赤城子呵然一笑，道：“贫道问谁，问那些普通百姓，还是江湖武者？真正修行的人，谁不知道一些东西。”
“你这人公报私仇，其他暂且不说，你都说了，我说的基本上人所共知，意思是里面还有一些寻常人不得而知的，是不是？”
钟良用赤城子的话反驳赤城子，赤城子是个实诚人，自认之前钟良的话中有些东西算得上难能可贵，无法辩驳，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
钟良满是得意，笑意盎然，然后继续进攻道：“是绝大多说修行中人都知道铜甲尸、银甲尸和金甲尸，恐怕他们也仅仅知道这三个称谓吧，具体的东西，能道出个子寅午丑来，已是难得。”
“好了，算你有理。”赤城子说不过钟良，识趣的闭嘴。
司空湛瞧得出两人在拌嘴，不以为意，反看得津津有味，只是刚两三回合，赤城子便败下阵来，举白旗投降，忒没骨气，他表示心里看不起老道。
钟良大胜而归，不再理会大败亏输的赤城子，美滋滋的喝口茶，继续接着为司空湛介绍。
“对于所有赶尸世家以及门派来说，赶尸不单单只是赚取送灵返乡的功德，更是为了依托身份，方便来寻找僵尸，一来可炼化僵尸，当作即时的战力，二来万一找到铜甲尸，那可就发了。”
讲到这里，钟良双眼放光，显然对铜甲尸极为渴望，那副模样跟世俗中的商贾简直没什么两样，而且更多了几分猥亵。他啧啧有声，道：“只要施法抹去铜甲尸的神识，然后用换体**，将自己的神识附着在铜甲尸上，再寻找一处玄阴地穴，闭关修炼，不用多久便可使铜甲尸由阴转阳，我的大道可期也。最后设法渡过灾劫，功行圆满，成就尸神大道，到时天仙也奈我不得。”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深入无法自拔，猥亵的面孔，憧憬的眼神，吓得司空湛没敢往他那看。
赤城子听得恶心的不行，不耐道：“行了行了，说说就可以了，贫道早就听腻了，青天白日别做梦，你先别奢望尸神大道，好歹有转修尸神的功法在说也不晚。”
钟良正想象的美好，被赤城子一盆冷水浇下来，顿时一脸幽怨，悻悻然道：“想想也不行吗。”
司空湛刚被勾起了莫大的兴趣，也被两人的一席话打得粉碎，原来钟良后面的话只是吹牛，他自己根本没有他说的什么牛逼哄哄的修炼尸神的功法。
转念一想，除非像自己一样有天大的奇遇，钟良根本不可能有那等不逊于天仙功法的尸神功法，一般而言，有那等层次功法的多是天仙和尸神吧。
其实不难猜测，类比一下江湖，有绝世神功的都是些大势力，相反，没势力和实力的也保不住绝世神功，像天心那类能够得到绝世神功的幸运儿，世间何其之少。
尽管没能见识尸神的功法，但能听到前面的那些，也足以让司空湛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贫道自认见多识广，没想到僵尸一说内里还有这么多门道。贫道曾翻阅不少经书和只怪类杂书，里面好像也有些只言片语。
如尸神飞天夜叉，佛门《法华经玄赞》卷中有指出：‘夜叉，此云勇健，飞腾空中。’故亦称‘飞天夜叉’。《楞严经》卷中说：‘即为飞仙大力鬼王，飞天夜叉，地行罗刹，游于四天，所行无碍。’
还有，《齐谐·飞僵》中说：‘凡僵尸久则能飞，不复藏棺中，久则成飞天夜叉。’
有关旱魃化犼的记载，贫道也见到过，《子不语》中说飞尸能成魃。佛所骑狮子、白象世人皆知，但佛所骑犼世人不知那是旱魃变的。
旱魃之说，前有记载，多称神人，不知为何慢慢变为引起旱灾的怪物邪魔，世称其为虐，如惔如焚，竭盐池之水，所见之国大旱，赤地千里。
另外一些志怪书，像《神异经·南荒经》云：‘南方有人，长二三尺，袒身而目在顶上，走行如风，一名格子，善行市朝众中，遇之者投著厕中乃死，旱灾消。’
亦有人言：‘旱魃，上可旱天屠龙，下可引瘟渡江。’
就是前朝大诗人杜子美都做过有关的诗篇，《七月三日》诗：‘退藏恨雨师，健步闻旱魃。’
……
凡是种种，贫道看得稀里糊涂，不知该信还是不改信，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今日听钟兄一说，顿觉清明。”
钟良嘿嘿笑道：“道、佛、儒三教，不但除过不少大能，可还都出过圣人，法不传六耳，大道可普传。那些圣人、大能撰大道经文，不传修炼之法，只言明各个境界的奇特异象，用来教化世人，经文中提及一些神魔仙怪，没什么值得惊讶。
就是不提这三大教派，就是众多旁门、外道，以及世俗红尘之中，高人隐士无数，说不得哪位闲的发慌，就把修行界的一些事情隐晦的写了出来，因此得以流传。
当然，也有很多都是凡俗的臆测猜想，多有错漏，荒诞离奇，不足为信。”
司空湛再一次长了知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他没有想到的。
第一次听有人把经书和神话中的圣人、仙神、佛陀、菩萨、……，总之各路神仙系统的联系起来，而且说得观点让他耳目一新，很是惊奇不已，看着那张猥亵的面容，似乎多了那么一丝高人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