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701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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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路脑子里无数个问号，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说上面要给701团配副政委，也没通知显示要给他配个天才中尉充当司机！
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不得要领，212吉普车驶入了通往驻地的土路，开始颠簸起来。看了看后视镜里的二号车，李路不由微微抖了抖腮帮。
“小杨，你是怎么认识你翟姐的？”李路淡淡问道。
杨柳盯着前面的路，回答道：“十四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家里没钱治，是翟姐帮着联系医院还解决了医疗费，治好后人就变聪明了。后来翟姐又推荐我上的国防科大。团长，我知道你心里有疑惑，待会到团里你打个电话问问翟姐不就行了。”
后座上的苏长城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来，这个小中尉说话可真不怎么客气。李路却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杨柳，却没什么不快。
想了想，李路问道：“那么对团里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杨柳说道：“团长，就是你不问我也要跟你汇报汇报。我和周黄班是一起到的团里……”
“等等！”李路打断他的话，“什么周黄班？”
杨柳偏头看了他一眼：“就是副团长周伟文和副政委黄启发到任后，陆续从外面调入的一帮参谋干事，以政治干事和后勤参谋为主。私下里大家都称他们为周黄班。”
“什么意思？怎么又冒出个副团长来？”李路的语气有些冰冷。
“周伟文是从第6军调过来的，和黄启发是前后脚到的团里，担任副团长一职。因为他们才是701团的实际领导班子，所以私下里干部们称周黄班。”
杨柳语气平淡地说道，保持着车速，解释道，“虽然翟姐没有明说，但是我也猜得到，她让我混在周黄班里过来，应该是预料到了什么，帮着你埋进去一颗棋子。实际上你走后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就上任了。一上任，周伟文和黄启发联手进行了几次大动作，为期一个月专题教育就是主要措施。逐步地控制了701团。对了，政委已经休假了，据说是上级体恤他，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李路的脸色已经寒若冰山，眼神出现了许久未曾出现过的杀气。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701团尚未完成建设目标，就已经有人把手伸进来摘桃子了！
莫大伟恐怕是受到了压力不得不休假，也就是说，三大机关里，政治处已经易手了，而勤务处的鲁凡算不得李路的人，只怕也被拉过去了。如此，就剩下参谋处的秦国华在撑着。
短短的一个多月，变成这个模样，李路心里已经冒起了熊熊烈火。即使是101大队时期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车驶入了营区，看着空空荡荡的训练场、操场，李路却慢慢地冷静下来。
他有那么一刻想要立即飞赴帝都找701团的最高主管领导、总长助理齐永宁问个清楚，为什么在701团建设的关键阶段来这么一出？他也想跑到老爷子面前去诉苦，理直气壮地坦言这样子搞会把还没成形的701团搞垮掉！
在训练的黄金季节，搞长达一个月的专题教育，这不是扯淡吗！
然而李路很快就想到，701团的事情上面不可能不知道，齐永宁也好老爷子也好，都是肯定知道下面在发生着什么事情。
既然老爷子知道，却又没有阻止这些事情的发生，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老爷子也受到了压力。而李路回国之前没有接到任何的情况通报，却极有可能是老爷子在表达着这样一个意思——家族不可能永远地时时刻刻地替你遮风挡雨！
想明白了这一点，李路果断地掐掉了寻找家族助力的念头。他隐隐意识到，这次恐怕会是他从军以来遇到过的最严重的文斗。而********恰恰是他的软肋所在。
团级部队主官是一个重要的岗位，这也是迈进中层指挥军官层次的一个坎。能不能担任更高的职务，就看你能不能把一个战斗团带好。这个带好并不仅仅指军事训练，上级领导同样需要看到你是否有驾驭机关领导班子的能力。
车在崭新的迷彩机关大楼前停下，当李路下车之后，脸上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淡淡的笑容，连苏长城都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黄启发呵呵笑着下车走过来，此时机关大楼门口走出来几个干部，为首的一个是个比黄启发年轻的中校，约莫三十一二岁的样子。
一打照面，李路却是愣了一下，这个人他见过，而且印象还很深刻。
“李团长，别来无恙啊！”那中校哈哈笑着走过来，朝李路伸出右手。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有一丝嘲讽在其中。
李路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周副团长，你还是没长记性啊。遇见上级应该行礼，而不是握手。”
他指了指黄启发，笑道：“这一点黄副政委做的就比你好。”
黄启发脸色微微变了变，咳嗽了几下打着哈哈：“李团长真会开玩笑，呵呵。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新任的副团职周伟文。我和老周可是天天盼着李团长回来啊，你不在我们就好像没主心骨似的，呵呵。”
周伟文却不接黄启发的茬，深深看了李路一眼：“对待上级这一点，我也是跟李团长你学的。李团长不会忘了三年前的南疆吧？”
笑了笑，李路说道：“我又怎么会忘记那些牺牲的战友呢？当然也不会忘掉某些贪生怕死的人。算了，念在周副团长初来乍到，我就原谅你一次，下次见到上级记住要先打敬礼了。”
周伟文还想要说什么，撞上黄启发的眼色，当下忍了忍，咽了回去，勉强笑了笑说道：“李团长舟车劳顿，是先休息呢还是先听取工作汇报？”
黄启发连忙说道：“李团长还是先休息休息吧，晚上的机关常务会议咱们再向团长好好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情况。”
如果不是带着“团长”二字，这些话分明就是上级对下级的口吻。
出人意料的，李路却不以为意，微微点点头：“也好，那么晚上开会再说。”
摆了摆手，李路就朝干部宿舍楼走去，杨柳却急走几步过来说道：“团长，你的住处已经搬到了新建的常委区，一号院子就是。”
李路站住脚步，扭头问苏长城：“新营区里有常委区吗？”
苏长城摇头：“没有，所有的机关干部集中住在干部宿舍楼，团领导也一样。”
没等李路问，杨柳便解释道：“是黄副政委临时加的，找了地方的一家建筑公司加班加点一个月建起来的花园式小区，有七个院子。”
李路的拳头捏了捏，很快又松弛开，说道：“小杨，你去通知秦参谋长，请他过来一下。”
杨柳别有深意地说了句：“参谋长已经在你的住所等着。”
深深看了他一眼，李路抬步走过去。
常委区是几座精致的小院子组成的住宅区，建在干部宿舍区后面的高地上，可以俯瞰大半个营区。七座小院子称2221样式布置，最里面正中央的那座是一号院。
站在门口打量着新种上的花花草草，以及挂在外侧墙壁上的空调机，李路的心里不由腾起一团怒火。利用有限的建设经费弄了这么一个独立的住宅小区，严重背离了李路当时立下的建军原则。
关键是，这块地，李路是打算用来建设指挥控制信息处理中心的地方！
他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绪，脸色没什么变化，大步走进去，秦国华和曹阳刚已经站在一号院的门口处等待，看见李路，迎步上前。
摆摆手，李路说道：“先进去。”
这时，杨柳说了句：“团长，我得先回去跟周副团长复命了。”
回头看了看杨柳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李路微微点点头，说道：“把重点放在黄副政委那边。”
杨柳敬礼转身走去，心里却是暗暗吃惊：翟姐这个未婚夫当真不简单，才第一次接触就看出了周黄二人中实际上最具威胁的是圆滑的黄启发。
撇开杨柳不谈，就说李路等人进到客厅里坐定。苏长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中华，拆开递给李路一根点上，然后又次第抛给秦国华和曹阳刚。私下里，他们就没那么拘束。
不过今天，秦国华和曹阳刚却没有如往常那样拿起烟就点上抽，而是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坐好了姿势等着团长说话。
虽然他们没能从李路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来，但是谁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抽了几口眼，李路开口说道。苏长城恰好端了茶壶过来，给李路倒了杯茶。李路端起来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秦国华和曹阳刚对视一眼，秦国华说道：“团长，你外出之后的第七天，军区司令部下来一道命令，要给咱们701配备一名副团职和一名副政委。当时是刘华贤参谋长亲自送周伟文和黄启发上任的。不久，莫政委接到命令前往军区开会，回来之后就休假了。莫政委走之前找过我，让我看好参谋处。我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就想问清楚。莫政委却什么也不说，当天就走了。”
“当时我觉得莫政委一定是在警告什么，果不其然，周伟文到任之后，修改了原来的工作计划，把训练计划推到后面，插进来一个专题教育。工作会议上我提出了反对意见，但是周伟文拿出了一份落实军区关于部队安全意识主题教育的文件。的确是军区政治部下发的文件。”
此时，曹阳刚接过话头：“随即，从外面又调入了一批干部。周伟文想要安排进参谋处，是老秦以业务不熟悉为由极力挡住了。不过转头他就弄进了勤务处，另有一些人给黄启发安排进了政治处。”
秦国华看了一眼曹阳刚，低声说道：“团长，老曹已经被调职了，现在是勤务处的副处长。”
苏长城吃惊道：“二营长变成副处长？”
营长和副处长都是正营职，不过含金量却差了许多。看似平调，实则是贬谪。
曹阳刚不忿地点点头：“我跟周伟文吵了一架。”
第291章 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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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撞上级，调职是说得过去的，若不是李路人虽不在但威望尚存，诸多干部反对，周伟文是要直接让曹阳刚停职反省的。
曹阳刚脾气火爆是众人皆知的，当时701初建时当教官，就已经让人熟悉了他的脾气。和周伟文尿不到一壶里继而发生争吵，是太正常不过。
701团，除了李路，曹阳刚是谁都敢上去顶的。
“那现在谁是二营长？”苏长城问道。
曹阳刚回答道：“周伟文要安排他的人，被老秦顶住了，当时政委还没休假，他也没同意，最后安排了陈俊杰代理营长职务。”
苏长城低头想着，说道：“这个陈俊杰是装甲兵出身，怕是不适合带二营。”
二营是训练最苦最累的单位，训练模式是比照101大队的，不了解特种作战的人，是带不好这样一支部队。
三人把目光投向李路，却看不到什么表情。
良久，李路才缓缓说道：“陈俊杰我是另有他用的，他还是可以使用的。既然如此，先看看陈俊杰的能力，倒也算是提前考察。过后，老曹你还是要回来给我带这个二营。”
他这么一说，秦国华和曹阳刚都吃了一颗定心丸。知道团长肯定不会让底下的人受委屈的，更何况周伟文直接就是打李路的脸了，李路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而二营呢，大家都知道，701团现有的两个营，二营实际上是第一战斗营，卫杰带的一营稍次一些。编制中的三营，依旧空缺，也不知道李路是怎么打算的。
“至于这个周伟文嘛，他是一个疵瑕必报的小人，但是他不会心眼小到因为吵了一架就动你的职务。这货是冲我来的无疑。”
也容易理解，秦国华和曹阳刚都是李路的人。秦国华是参谋处参谋长，虽然还没有进入团常委会，但这个级别就不是周伟文能够轻易动得了的。而曹阳刚是二营长，人事权恰好在团里。李路这个团长不在，副团长自然就成为了部队主官，他要动一个上尉营长，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但是，苏长城却听出了李路的另一个意思，当下问道：“团长，这个周伟文你之前认识？”
扯了扯嘴角，李路吐出一口烟，说道：“三年前在南疆，我们都是在第17侦察大队，他是营长我是副连长。一次联合行动，这货关键时刻怂了，我就采取了强制手段接过他的指挥权。”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团长和周伟文还有这么一段历史。猛然的，他们的心情更加的沉重了。这么说，周伟文和黄启发针对李路的意图就更加明显了，尤其是周伟文。
微微摇了摇头，李路说道：“当时听说他被调离了，没想到倒是调到了华南军区第6军。”
秦国华叹口气：“真是冤家路窄……”
李路身子往前倾了倾，弹掉烟灰，说道：“人家是过来摘桃子的，顺便报当年的那点仇。”
苏长城低头沉思一会，抬起头说道：“这么说，政治处和勤务处都已经被他们控制了，咱们只有参谋处这块阵地。团长，咱们必须反击。”
曹阳刚忍不住，开始倒苦水：“团长，周黄二人简直是乱搞一通。本来这段时间是部队训练的黄金阶段！军区下发的文件没有对专题的时间作出规定，这本来就是日常的普通教育，穿插在训练间隙进行就行了。他居然拉了一个月的教育时间出来，现在下面连队只能保持基本的体能训练，战术训练根本没有时间开展。这样下去怎么行？”
在座的都很清楚部队训练。每一年的夏季都是搞训练的最好时机，时间大致从5月初到10月底。这段时间天候多变训练环境恶劣，是锤炼部队的最好阶段。从兵们的素质来看，夏日是最苦最累的时候，也是体重下降的时候。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不断挑战人体的极限。入冬了，就是开始养膘的阶段了。兵们的体能素质会在这个阶段里迅速提升，翻了年进入春训，前面的训练效果就开始凸显出来。
经常会出现的明显的例子在投掷手榴弹上，也许兵们在今年夏日苦苦训练也上不去五十米，但是只要坚持练下去，翻了年再拉上去扔几枚，往往会惊喜地发现，都他娘的过六十米直奔七十米去了。
任何战士战技都需要出色的体能来支撑，这是部队军事训练的根本。前提是，整个夏训能够按照计划走到最后。
周伟文和黄启发这么搞，明显是至军事训练工作于不顾，一味心思地迎合军区政治部。
然而，事情难道就这么简单吗？
被李路羞辱过的周伟文，和一个来历不明但是绝对不简单的黄启发同时出现在701团，除了摘桃子之外，还存在什么阴谋，背后站着那些人？
拉回思绪，李路看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你们先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老曹，管管你的脾气，做事情不要过于冲动。”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苏长城问道：“团长，是不是请示一下齐首长，毕竟他是701团的最高主管领导。”
摆摆手，李路说道：“701团始终是要正式划归华南军区，甚至会调入某个集团军。这种复杂的隶属关系不会存留很久。找齐助理根治不了701的突发病。”
没等他们说话，李路轻轻挥了挥手：“行了，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701团的团长还是我李某人，都把心放到肚子里去。”
三人点着头起身，朝李路敬礼，离开了一号院。
李路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唤来门岗，交待他拒绝任何人的来访，转身就提着公文包进了卧室，缓缓地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李路和刚才的李路有着天壤之别，他无意识地在踱着步，脸色非常的复杂。有愤怒，有憎恨，有悲哀，有悔意，有迷茫，他两手有些颤抖地拿起烟点燃一根抽着。很快，紧闭了门窗的卧室就充满了烟雾。
坐在床边仅仅抽了一口烟，他就两手摁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手肘支在大腿上，盯着地板，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这是三年以来，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从踏入南疆战场，宣告着他李路正式迈入了军界。前世今生他都很清楚，军界如政界，这是同样是一个斗争无处不在的地方，更是一个会随时付出重大代价的地方，包括生命。
在他的介入下，家族没有像历史上没落直至凋零，相反壮大了力量。有了家族作为后盾，李路认为日后遇到的阻碍将会越来越少。他不会奢望一路坦途，但是他以为任何人只要知道他背后站着老李家为首的政治集团，都不会地轻易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即便后来发生了101大队事件和mpc-75客机计划事件这两起政治对手挑起的斗争，他都没有改变这个想法。他以为，经过这两次教训，有些人就会收敛。
但是今天他突然发现，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为了争夺权力，为了争夺功劳，有些人是不会因为他后面站着一个老李家就心生怯意的。要知道，放眼当今华夏，老牌的红色家族大部分尚存，新崛起的红色豪门也加入了权力角逐。在这种大肆分食权力的漫长斗争中，谁又会停下脚步？
李路一直没有把国内的政治对手放在眼里，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窝里斗是百害无一益的行为。除了耗掉自己的力量，又有什么好处呢？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他的对手是对华夏有威胁的某些国家，而不是自己人。
说白了，他不屑去跟国内的政治对手斗！
南疆轮战，他敢跑到人家首都去把人家的国旗给成五星红旗；华美蜜月，他敢买通美帝元老院议员批准出售f-14d的贷款军售计划；伊拉克，他敢冒着巨大的风险营救萨达姆；苏联，他敢实施庞大惊人的红色掠夺计划……
凡是与国家利益攸关的，有利自己打击他人的事情，他都拼了命地去做，简直就是不折手段。
反观他和程家、邱家的几次交锋，红色地产，101大队，红色飞机，每一次都是对方挑衅上门，先对他下手。他呢，干脆利落地反击回去，解决了危机，却没有后手。
李路到底是什么心思，每一次冒出一个彻底把对方打倒的念头，很快就消散掉。他理想化地认为，无休止的斗争是无意义的消耗。刚刚缓过劲来的国防军，经不起折腾。
他的对手却不！
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上门来，不断地找机会，找到机会就毫不留情地下手！李路呢，被动地还击再被动地还击，虽然反击猛烈，却每回都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李路站在国家的角度思考，不愿意搞内耗，对手却不这么想！
蓦然间，李路想起一句话：高尚是道德者的墓志铭，卑鄙是阴险者的通行证。他在斗争中留一手，他的对手可是要置他于之地而后快！高尚者的结局往往是墓穴，而能够站到权力巅峰的，无不是善用计谋者。
一下子站起来，李路双目盯着前方，脑海里回荡着老爷子从他懂事起就反复教他的一个道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内部斗争中掌握不了主动权，何谈为国家谋取利益！
难道指望对手在某个时刻顿悟，从而放弃了争权夺利吗？
可笑！
历史上每一次权力的更迭，主动权的转移，无不伴随着无数的牺牲品。站在巅峰的人物无不是踩着众多的祭品登上神坛。换个角度看，何尝不是一种能力体现呢？你连内部都玩不转，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国家出战？
一直以来全副身心扑在军队建设上面的李路，在这个时候想明白了。他开始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可笑，前世今生活了四五十年，却依然看不透军界这点事，又如何不可笑至极？
前世那几十年算是白活了，连最残酷的军界********都没有放在心里，以至于落得今天如此地步。想到在过去的一个月里，自己还在苏联那边为弄到手了许多好东西沾沾自喜，想着这下国防军可就不愁没好装备了。想到这些李路都恨不得抽自个儿几个大耳光。
在斗争中落败，再好的东西也轮不到你，只是为他人添加嫁妆罢了。
眼前恍然开朗，复杂的表情从他脸上消失了。李路找回了当年在南疆战场时的斗志，遇强则强的无穷斗志。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相比战事，将会伴随着他整个军旅生涯的“人事”，是最为基础的关键。这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发挥主观能动性，在斗争后收获胜利的喜悦，如此才能实现理想。
手指间的香烟燃尽，烫醒了李路。抬起手认真地看着那橙红色的烟头慢慢烫开食指和中指第二节的皮肤，渐渐一股淡淡的皮肤烧焦味生。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呼出，李路把烟头弹向墙壁。烟头翻滚着跟头，一头扎进墙壁里，只露出一半的烟蒂。
此时烟草燃尽。
第295章 团长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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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向黄启发复命之后，来到了一号院的客厅。作为李路的勤务官，他的工作岗位和苏长城的别无二致，都是在李路的身边。相比之下，他实际上是接过了苏长城的部分工作。
在他到来之前，苏长城一个人身兼数职。司机、机要参谋、勤务官等等。
当杨柳看到李路从里面走出来，突然发现，就过去这么一会儿，团长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就在刚才的第一次见面中，李路给他非常大的压迫感。也正因为如此，他这个当年国防科大有名的天才少年才会潜意识地表现自己的淡然，却恰好说明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不到一个小时，杨柳却发现团长整个人风格大改。那种给人极强压迫感的强势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淡然从容。那是一种仿佛天塌下来只需要轻轻举手就能撑住的从容，蕴含着的是强大的自信心和斗志。
“小杨，下个通知，今晚的会议改为常委会。”换上了迷彩服的李路，戴上迷彩帽，把武装带拎在手里，说道。
杨柳有些愣愣的，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
“还不去？”李路扫了他一眼。
“噢，明白！”杨柳回过神来，答应一声，走了几步复有站定回身犹豫地说道：“团长，咱们在常委会里没有人数优势，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盯着杨柳看了好一阵子，朝他走去。李路盯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杨柳，希望你记住我说的话。认清你自己的位置，不要把情感关系带到工作中来。懂吗？”
“还有，你最好忘掉天才少年的优越感。”
说到最后，李路的语气加重了几分，目光直直盯着杨柳。
杨柳脸上闪过几丝慌乱，他这才发现，自认为良好的心态在团长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初一见面，他就以淡然无谓的态度面对李路。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国防科大天才少年的身份，另一方面多少有仗着翟小静这层关系的原因。他以为，这样可以让李路对他刮目相看。
以至于，他没有丝毫心理压力地直接向李路提出建议，根本没有想过他区区一个勤务官兼司机，有何资格在接受命令后当场向上级提出质疑。他先入为主地模糊了他和李路之间的上下级关系，从而忘记了军中森严的等级关系。而李路恰恰是最讨厌在接受命令时磨磨唧唧的兵。
李路带兵一贯强调“再有想法，你他娘的也得先给老子去落实再叽歪！”这样的无条件服从，杨柳却自我感觉良好地触碰了他的原则。
此时，杨柳才意识到，自己错得有多厉害。
刚才和翟小静联络了一次，确认了杨柳的身份，李路这才稍稍敲打一下他，若是别人，恐怕就不是几句话警告一下就算了。
扫了杨柳一眼，李路抬步朝外走去，边说道：“摆正好心态，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你就留下，想不通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杨柳呆在原地，羞愧难当。
说得过分点，杨柳太自以为是了，李路是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待在身边的，即使是未婚妻推荐的也不行。
甩甩脑袋把杨柳这档子事抛到脑后，李路慢悠悠地朝大操场走去。
此时是下午的体能训练时间，各营连都有自己的安排，越野的越野，辅助体能训练的辅助体能训练。偌大的营区这才有了些生气。
远远的看到大操场上，团直属侦搜队在进行立定跳远训练。洛叶去苏联之后，秦国华安排了雷战负责侦搜队的日常训练，雷战也就以上等兵的身份，成了代理队长，相当于代理排长。
看见李路走过来，雷战先是惊讶一阵，随即急忙整理队伍，准备跑过去报告。李路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组织训练，人也走了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不及格的？”李路扫了跨立着的兵们一眼，随口问道。
立定跳远这个科目是很简单的软科目，稍稍懂点技巧的都能及格。不过701团的标准跟别的部队有些不一样——2。25米才算是及格，这个成绩在陆军步兵部队训练大纲里是可以评为优秀的。
李路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雷战还真的回答道：“有几个成绩不是很稳定。”
他看了队伍里的萧鹏一眼，说：“萧鹏的情况有些奇怪，怎么练都过不了两米三。”
“还真有不及格的。”李路从队伍里找到萧鹏，萧鹏羞愧地低下头。
李路指了指地上的横线，说道：“来，跳一个我看看。”
萧鹏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战友们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那意思是说，关键时刻了顶起来！抬起头，恰好撞上雷战的眼神，顿时躲开了。雷战的眼神分明在表达着这样一个意思——在团长面前丢了俺的面子回去收拾你！
现在的萧鹏可没新兵连那会的无所畏惧，对雷战这个始终管着自己的上级，他是畏惧加佩服的，尽管雷战才比他多当一年兵。
站在起跳位置，萧鹏死死盯着前面那根红色的纤维线，只要跳过它就及格。但是都练个把月了，他就是过不了。那根线就像是一根他无法跨越的鸿沟一般，横在他面前。
队伍里，谭辉轻轻说了一句：“往高了跳，跳起来后记得收腹收腿。”
做了几个深呼吸，萧鹏开始一下一下地前后摆动着双臂，膝盖一弯一伸的。一咬牙，这厮逼着眼睛猛地跃出去！兵们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动作，随着他向前移动。在他落地之后，第一时间朝他的脚下看去……
萧鹏的脚跟恰好砸在红线上，落地后，他整个人朝前面扑去，可见是使了很大的力气的。
“唉……”
兵们心里一阵叹息，雷战的脸色无奈又难看。就这个立定跳远科目，下面的连队就极少有不及格的。作为701团最精锐的侦搜队，居然还有达不到标准的。这让他在团长面前很没面子！
瞪了爬起来拍屁股的萧鹏一眼，雷战准备挨团长骂，却没想到团长却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雷战也是头疼得很，不管用什么办法，萧鹏这小子愣是跳不过2。25米，邪了门就！
李路看着萧鹏说道：“你的弹跳力是足够的，技巧也没什么问题。”
众人都愣愣的，闹不明白团长这是啥意思。
扭过头，李路朝雷战挥了挥手：“去，拿根背包绳过来，细的那条。”
“是！”雷战扭头就朝排房跑去。
李路示意萧鹏入列，扫了兵们一眼，笑了笑说道：“来，都坐下，搞体能的时候可以放松点，别绷得跟搞队列一样。”
兵们刷地坐下来，他们都了解团长，团长是出了名的对干部严厉对战士和气的。久而久之，兵们在李路面前心里也就不会因为级别悬殊心里有隔阂。
“一个月不见，你们倒是白净了许多，收拾收拾就可以上台唱白脸了。”李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兵们，笑着说道。
兵们都嘿嘿地笑，谭辉下意识地摸着脸，大着胆子说：“团长，这个月没啥训练，每天都上教育课，不想白都没办法。”
萧鹏插了一句：“是啊是啊，憋得我恨不得砸几通墙才睡得着……”
看见李路的目光移动过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得只能自己听见，低下了头。其他战士看见萧鹏的囧样，都哈哈地笑。
有个战士问道：“团长，之前说这个月要进行机降训练的，都快月底了，是不是不搞了？”
兵们都期待地看着李路。
李路稍稍瞪了一下眼睛：“谁说不搞？机降训练是咱们701的重要训练科目之一，怎么会不搞呢？都放心吧，有得你们折腾的。”
“太好了！”兵们都你一句我半句地交流着，或者相互间挑眉头。搞机降训练从来都是令人激动的，因为能坐飞机呗！
摆了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李路问道：“这个月专题教育，你们的小日子都过得挺爽吧？”
谭辉脑子灵光一些，抢在别人前面回答：“团长，队长每天都给开小灶的，体能训练一天都没落下。”
“不过太长时间不训练，我担心技能退化了。”其中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战士说道。
扫视一眼兵们，看到的都是渴望训练的目光，李路微微点点头：“嗯，都做好准备吧，别到时候叫苦叫累。”
“是！我们不怕！”
兵们轰然答道。
这时，雷战拿着一根长背包绳跑回来。
李路指了指萧鹏：“出列，再跳一次。”
说着，他就示意雷战站在红线的另一端，他自己走到红线的这一端，朝雷战招了招手。雷战顿时恍然大悟，把背包绳的一头递过去。李路半蹲下来，雷战见状也蹲了下来，两人一人牵一头，就在红线上方拉起了一根拇指般粗的背包绳来。
兵们一看，都惊了。
“我擦，团长也太狠了吧？”谭辉小声对身边的战友耳语一句。
那战友深有同感地点头：“看样子老萧要是跳不过，一准摔个狗啃屎。”
“团长一定不会松手的，雷队更不会！”
“老萧……祝你好运……”
看着那根横在前面的背包绳，离地面的红线大约有三十公分的样子，萧鹏那颗心都凉了半截了。他不由幽怨地看了团长一眼，小心肝噗咚噗咚地跳。看样子，就算是能跳过2。25米也会给背包绳绊到，别忘了背包绳离地面可是有三十公分的！
绊到绳子团长会松手吗？萧鹏的答案是肯定不会！别的他不知道，团长在训练这方面是从来心狠手辣的。至于雷战，他只得向他投去哀求的目光……
“愣着干啥？赶紧的跳！”雷战瞪了他一眼，说道。
这回完了，看样子队长早就想让他摔个狗啃屎了。
看了坐在边上的战友们一眼，发现坐在后面的都伸着脖子看，萧鹏心都凉了——老子都这样了你们还准备看好戏！你们真是我兄弟！
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李路微微笑着说了一句：“你可得把握好距离，别挺好看张脸摔花了。”
不说还好，一说萧鹏就更加确定团长不会松手的了，当下这心里就死透了，继而就燃起了强烈的求生一般的**。
“一定要跳过去！一定不要破相！老子还没女朋友呢！”
萧鹏大吼一声，死死盯着背包绳，猛地起跳！
嗖！
萧鹏整个人因为惯性跟滚犊子似的，在落地后朝前滚去。兵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管怎么折腾都跳不过2。25米的萧鹏，居然跳到了2。50米去了！
萧鹏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落地的位置，满脸的困惑。
“你看，说到底是怕死。”
放下背包绳，李路站起来，微笑着说了一句，背着手走了。
雷战也愣愣的，他这么长时间解决不了的训练难点，团长简简单单的一根背包绳就解决掉了……
第296章 你要撸掉我这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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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机关楼第一会议室亮起了灯。政治处的干部快速地布置好，看见勤务处长鲁凡走进来，连忙问声好，随即纷纷退出去。
鲁凡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保温杯放在桌面，有些忐忑地扭了扭肥胖的身躯。
本来，黄副政委通知的是召开机关部门会议，主题是向归来的团长汇报701团这一个月来的工作情况。这也是正常的会议，和周例会差不多，为此他都做好了准备。
吃晚饭的时候，团长的勤务官通知他晚上的会议改为常委会。鲁凡意外之余也生出了一些忐忑来。问杨柳会议主题，杨柳却说团长没说。他就更加忐忑了。能上常委会讨论的事情指定不是小事。
说起来，701团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开过常委会议，因为在周伟文和黄启发来之前，团领导就那么两三个，什么事情一碰头就定了。当然，更多时候都是李路这个团长在发号施令，其他人老老实实地执行去吧。
这李团长刚回来就召开常委会，怎么个意思呢？周伟文是他的分管领导，接触比较多，自然而然的鲁凡就跟他走得比较近。再加上黄启发和周伟文穿一条裤子，把莫大伟架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夺过了701团的实际控制权。
莫大伟这个政委因为李路的关系，在干部中本来就没什么威望，这一下就没辙了。不过鲁凡知道莫大伟跟李路的关系不错，他不想得罪李路，也不想站在周黄二人的对立面，就明智地选择了原则上中立，实际上偏向周黄二人这一边。
他以为李路就算回来了，面对已经被周黄二人掌握了一大半的机关部门，恐怕也有心无力。没想到，下午听到李路回来的消息，他还是紧张了一会儿。这才发现李路在他心里留下了多么深刻的威慑。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周伟文和黄启发有说有笑地并肩走进来。鲁凡下意识地看看手表，距离会议开始的八点还差一分钟，他连忙起身：“周副团长，黄副政委。”
“老鲁早来了。”黄启发呵呵笑着，在右首的第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周伟文在左首第一个位置坐下，扭头看着鲁凡，问道：“鲁处长，会议内容知道吗？”
鲁凡拿出香烟来，绕着走给二人敬上。他能入常，是因为本身级别高资历老，否则以勤务处长的身份是断然不行的。不过701团作为高技术装备部队，勤务处的权利地位也是不同其他部队的后勤部门的，管着全团的装备和后勤，实权大着呢。
周伟文接过烟却挡开了他的手，鲁凡的脸上的笑容闪过一瞬间的停顿。黄启发客客气气地接过烟，护着手接受了鲁凡的点火，笑道：“这李团长着急忙活的开常委会，不会是对咱们的工作不满意吧？”
鲁凡哪里敢答话，笑了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紧紧闭上了嘴巴。
周伟文冷哼着说道：“不满意？本月没有出现一起训练事故，你看看之前的记录，几乎每周都有伤病号。上级三令五申要保证部队训练安全，我看啊，这个李大团长是没有当回事。”
“老周。”黄启发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眼角射了鲁凡一眼，“李团长是特种部队出身，训练要求是严格了一些。”
周伟文轻轻哼了哼不再说话。
来之前，他就和黄启发碰过头。本来，接到李路要回来的消息后，两人就开始想办法应对了。黄启发老谋深算，先是设计了机场接人这一出戏试探李路的底细，继而准备晚上开机关部门领导会议，把自己这边的实力亮一亮，以此告诉李路，701团已经不再是你李路的一亩三分地了。
谁承想，李路居然要召开常委会。这就有意思了。
首先，701团的常委只有五个人，团长李路、政委莫大伟、副团长周伟文、副政委黄启发和勤务处长鲁凡。莫大伟休假，就剩下四个常委在位。对李路来说，召开常委会讨论事情，他是没有优势的。周伟文和黄启发穿一条裤子自不必说，鲁凡呢态度暧昧中和他们眉来眼去，也不见得会站在李路这边。李路就孤家寡人一个。
还不如开机关部门领导会议呢，至少他还能得到参谋处参谋长秦国华的支持。
他们分析过，李路应该是要对专题教育开火。他们也算是深入研究过李路了，知道李路极度的重视军事训练，一般不怎么管政教方面的事情。可是他们就是想不明白，李路为什么要选择开常委会，他根本不占优势啊！
鲁凡则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保温杯，思考着自己的立场。
各人想着自己的心思，一时间会议室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墙壁上的电子钟哒哒哒的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伟文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八点十分了，当下指着自己的手表说道：“这个李路是怎么回事？通知的时间是八点没错吧，你们看，都八点过十分了人还没见影。”
鲁凡也看了看时间，却是嘴巴闭得紧紧的，不答腔。
黄启发后背靠着椅背，悠然地抽着烟，眯着眼睛说道：“可能是通知错了，可能李团长有其他事情，没关系，我们再等等。”
周伟文扯着嘴角冷笑道：“恐怕是李大团长要给咱们晾起来呢吧，常委会都敢迟到，架子大得没边了。”
他扭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鲁凡，“鲁处长，来701之前你就是团党委常委了，你之前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问到头上，鲁凡只得说道：“一般来说，常委会是不允许有迟到现象的。”
周伟文轻轻拍了拍桌子：“黄政委，再等五分钟，还不见人我们就都散了吧！”
他话音刚落，伴随着沉稳的脚步声，李路从门口走进来，后面跟着苏长城。
“周副团长挺没耐心的啊，呵呵！”李路朗声笑道。
李路出现，即使私下里他们再不把他放在眼里，此时也不得不站起身。伸出手朝下压了压，李路在居中的位置坐下。苏长城紧接着把他的茶缸和公文包摆上，然后走到角落处找个把椅子坐下，打开本子充当了会议记录员。
李路还没说话，周伟文就斜着眼看他，说道：“李团长，就迟到一事，你是不是应该向常委会做个检讨。”
黄启发本来想说话，看见李路表情没什么变化，就闭上了嘴吧，等着看戏。鲁凡呢，更是把嘴巴抿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冒出一个字来。他没周伟文那么深的背景，再怎么搞他也不会往前冲。
事实上，李路还真不是故意迟到。就在不久前，他和老爷子的机要参谋李超通了电话。从李超那里，他把周伟文背后的关系搞了个一清二楚。当年他只知道周伟文是程家一系的人，但是具体却不得而知。李超告诉他，周伟文的妻子是程家最小的女儿，也就是程家老爷子的女婿。
这回李路才明白，怪不得他当年那个怂成那样都能往上爬，赶紧后面有程家的全力支持。这程家也是实在没有堪大用的第二代了，除了一个程保国，就这一个周伟文了。
弄清楚了这里面又是程家在搞鬼，李路当下就在心里给程家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你程家既然不知悔改，那么老子就让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至于黄启发，李超那边也没有有用的信息，只能从档案里看到，黄启发是第6集团军出来的干部，在军区政治部任职三年，下放到701团。李路无法确定他是程保国的人还是军区某位大佬的亲信。
和李超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不过李超私下里告诉他，老爷子对他没有向家族求援表示赞赏。李路这才暗道一声果然，老爷子的确存了考验他的意思。
召开常委会，李路的确是如周黄二人猜测的那般，是准备对这个月的专题教育开火的。他们选择了用一个长达一个月的专题教育来夺取701团的控制权，那么李路也不费劲儿去找突破口了，就跟他们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让他们瞧瞧三哥的手段。
晚饭前他到各营连转了一圈，目的就是了解一下兵们的情绪如何。还能不能保持之前的训练热情，这很重要。让他欣慰的是，营连干部都很得力，尤其是骨干们，让部队在长时间的专题教育中保持了对训练的渴望和热情。
端起茶缸喝了口水，李路点起根烟慢慢抽着，不说话。
周伟文以为李路给他压住了，笑意更甚，对黄启发说道：“黄政委，按照组织规程，任何人迟到都是要作检讨的，没错吧？”
黄启发微微皱眉，他总感觉李路没那么简单给周伟文压住，不过他也只得配合地点点头，他也想试探试探李路的反应，说道：“嗯，的确是这么规定的。”
看了眼观鼻鼻观心的鲁凡一眼，周伟文心里鄙夷道，就这点出息，难怪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是个副团。他没打算放过他，问了句：“鲁处长，你的意见呢？”
看周伟文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团长呢。
知道躲不过了，鲁凡小心看了一眼李路，发现李路看不出什么表情来，慢悠悠地吐出烟。
“这个规程的确是这么规定的，不过团长应该有别的事情稍微耽误了一下时间，也可以理解的。”
周伟文暗骂一句老油条，回过头去。李路轻轻看了鲁凡一眼，因为他称呼的是团长，而不是李团长。这说明，鲁凡还是可以争取的。
微微抬着下巴，周伟文看着李路说道：“李团长，会议开始之前，就迟到一事检讨一下吧。”
李路眯着眼睛看他那副主动权尽在我手的样子，微微地笑了笑，淡淡吐出一句话：“如果我不检讨，你是不是要把我这团长撸了？”
第297章 会议特么的不是这样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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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团长要把团长的职务撸了，这句话够诛心的。以至于，李路这句话一出口，连角落的苏长城也不禁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心想，团长真是强人啊！
黄启发和鲁凡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李路，周伟文则是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压了压火气，周伟文冷声说道：“李团长，这里是常委会议，请你说话注意点。”
“哟呵！”李路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说道，“你也知道我是团长啊？哦，你也知道这里是常委会议啊？我这个党委书记都没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常务委员在这唧唧歪歪了？让我做检讨？你脑袋被驴踢过？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检讨？老子不说话你就当给你面了是吧？周伟文啊周伟文，你三十出头的人了，当兵也七八年时间了吧，连党组构成都闹不清楚。”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混上中校的？”
周伟文蹭地站起来，气得满脸通红，他指着李路。还没说话，就看见李路慢悠悠地从腰间的快枪套里拔出手枪来，啪嗒的上膛，缓缓站起来。
“怎么，你要袭击上级吗？”李路淡淡一笑。
黄启发吓得站起来，几步走过去死死地摁住了李路拿枪的右手，急声劝道：“李团长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鲁凡吓呆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坐在那里都忘记起身了。
周伟文眼前闪过三年前南疆战场上的那一幕，当时李路直接拿枪顶在他的脑门上，强行解除了他的战场指挥权。那一幕每一次想起他都恨得直咬牙，同时又深深地恐惧。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就是李路，而当时李路那双血红的眼睛他记忆犹新。
今天，两人的角色发生了变化，可是李路给他的感觉却如出一辙——如果他稍微有一些过激的动作，李路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射杀掉！
黄启发算是长见识了，常委会议上吵架对骂的他见过不少，但是动刀动枪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李团长还真是——胆大包天！
面对李路强大的气势，周伟文没能撑多久，恨恨地盯着他，缓缓坐下来，浑身在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
李路扭头看了黄启发一眼，黄启发一触碰到他的目光，竟然下意识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把枪收起来，李路重新坐下，端起茶缸悠悠地抿了口茶水。
黄启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这回便看见鲁凡那发白的脸色，这老哥一准给吓坏了。
轻轻敲了敲桌子，李路左右扫了一眼，说道：“701团我是老板，701团党委我也是老板。要对我开火，麻烦诸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个时候，其余三人才想起来，701团还有一处不一样，那就是团党委书记不是政委莫大伟，而是团长李路。
李路敢开常委会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本身无论是军事会议还是政治会议，都是701团的第一人！
瞥了眼周伟文，李路淡淡地说：“以后就别再抓住个小毛病就以为能恶心到我。什么迟到就要检讨，等你们成了我上级再跟我说这个话！”
黄启发脸色难看，周伟文被狠狠地打脸，他是感同身受，一般难堪。听见李路这么说，当下忍不住说道：“李团长，这是常委会议，能不能不带着火药味说话？”
李路无声地哼了一下，缓缓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冷冷地说：“就冲你们瞎鸡-巴乱搞什么安全专题教育耽误了部队的军事训练这件事，搁我以前的脾气，老子会让你们排排站吃花生米！好好一支部队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的，老子杀了你们的心都有！”
这句话一出，三人脸色都变了。
谁也想不到，李路居然会在常委会议上说这么狠的话，更想不到他会以这样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撕开脸皮开火。
说好的话里藏刀呢，说好的绵里针呢，说好的暗藏危机呢，华夏的会议特么的不是这样开的！
苏长城终于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索性放下笔，小心地观察着会议室的情况。这小子心里还在盘算着，一旦打起来，是先把距离最近的黄启发放倒呢，还是先攻击距离最远却离花瓶最近的鲁凡？
面对咄咄逼人狠话不断往外冒的李路，心里有阴影的周伟文吓破胆了，黄启发看着他暗骂一句窝囊废，不得不顶上去，尽量保持着语气平和：“李团长，请你注意你的用词用语。咱们是来开会的，不是来骂街的！组织规程摆在那里，即使你是团长你是党委书记，也得按照规程办事！”
李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眯着眼睛说道：“周副政委，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下午我刚回到团里，你跟我说什么来着，通知我开会？我想问问你，你以什么身份通知我参加机关部门领导会议？你不是很熟悉规程吗，你给我说说，你这个行为是不是以下犯上？”
黄启发一阵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本来他就是存了恶心李路，给他来一个下马威的心理，当时又怎么会去想符合不符合规定呢？
李路淡淡地说道：“我刚才说了，今天我让你们过来开这个常委会，目的很简单。第一，让你们清醒一下，认清这个701团到底谁做主，第二，针对过去一个月的专题安全教育，负责领导给我好好地检讨检讨，第三，解释解释常委小区是怎么回事！”
不是喜欢检讨吗，那就好好检讨吧！
看见李路的表情不再狰狞，口气也有所缓和，黄启发暗暗松了口气，他还真是害怕李路不管不顾地一通骂，那样他还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然而，当李路说完三点内容，周伟文也好黄启发也罢，心就沉了下去，这是要开始算账的架势了。
鲁凡呢，听到“常委小区”这几个字，心登下凉了半截。这个事他是参与并且是具体的执行者。李路要算账，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他。
极力冷静下来，黄启发心思急转，思考着。他万万没想到李路回到第一天就开始反击了，而且还来得这么的猛烈。他以为，就701团现在这个情况，对李路来说是极度不利的，他要反击怎么着也得有一个了解情况获取支持的时间。
但是，他没有算上李路的性格——三哥从来都不是拖拉的人。就更想不到李路不按常理出牌！
想了想，黄启发试图转移矛盾，他说道：“李团长，就你今天在常委会议上的行为，我会向军区领导汇报。希望你能在以后的会议中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李路扫了他一眼，再次语出惊人：“行啊，你最好向总部汇报，让齐助理把我的团长撸了。军区司令部管得了701团，可是管不了我这个团长！”
黄启发一愣，不明白李路说的是什么意思，拿眼看向周伟文。此时，周伟文也逐渐恢复过来了，有些无奈地看了黄启发一眼。黄启发顿时明白了，701团的编制在军区司令部，但是李路的职务任免权则是在总部！
这下他全明白了，明白李路肆无忌惮口不择言地在会议上发飙甚至掏出配枪来，敢情人家根本就不归军区管的！他忽然想到，李路为什么会有配枪？纵使701团再特殊，一团之长也不能时时刻刻背着支枪手到处跑！
原因还是在于李路编制在总部办公室这个特殊身份！
黄启发不禁瞪了了周伟文一眼，暗骂道，你还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么重要的信息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输了，输得一塌糊涂。黄启发和周伟成策划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刚一接战，就溃不成军。他们悲剧地发现，自己做的那些小动作，根本承受不起人家的第一个反击。
也就明白了李路为什么召开常委会，而不是其他别的什么会议。
“你们谁啊，想往哪汇报都行，不过记住别以701团或者701团党委的名义，我在这杵着一天，你们谁也代表不了701。”李路挥了挥手，有些恶狠狠地说道，“非常欢迎各位打我的小报告啊！我倒要看看谁敢撤我的职！”
这话在鲁凡听来是狂妄的，但是听在周伟文和黄启发耳朵里，就不仅仅是狂妄了。他们都是知道李路的家族背景的，就老李家如今在军界的影响力，谁脑烧坏了谁就去因为李路在会议上说了几句狠话骂了几个人去撤他的职。
当兵的谁不说过几句狠话？每一回事关各自利益的大小会议又有哪一次是和和气气开下来的？火气上来了老总照样发飙骂娘！
至于会议中拔枪相向么，周伟文站起来拿手指着李路，绝对是以下犯上顶撞上级，上纲上线甚至可以说成是企图攻击上级！李路拔枪搞不好还成正当防卫了呢！
威严地扫了三人一眼，李路说道：“说我李某人飞扬跋扈也好，工作方式粗暴也罢。你们到了701就得按照我的规矩来，在这里都别特么的跟老子扯什么民主，701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用来选举的！有意见的尽管向上反映，我保证不阻拦。但是，今天你们必须把我刚才提到的三点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该谁的责任谁也逃不了！今天不交代，等我调查清楚，可就不是常委会议了，上军事法庭交代去吧！”
说完，他扫了鲁凡一眼。
鲁凡吓得差点瘫在椅子上，额头的冷汗不断地往外冒。
“团，团长，我，我检讨，我交代……”
第299章 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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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凡干脆利落的把黄启发卖了，首先把常委小区的事情一二三地往黄启发身上推。实际上，建设常委小区就是黄启发的主意，鲁凡只是执行他的命令。
这一点李路是已经查清楚了的，秦国华和曹阳刚也不是光摆在那看的。知道鲁凡只是个执行命令的角色后，李路把他从心里的黑名单里拿了出去。毕竟鲁凡在装备后勤这方面的工作能力是很出色的，为人除了意志不够坚定之外，没其他大的毛病。
也正因为如此，李路才把他选作突破口。果不其然，压力之下，鲁凡就撂了。这个时候了，他又怎么会理会黄启发的生死。也不会怕他回头算账，黄启发是常委，鲁凡也是，党内级别是一样的。副政委也管不到勤务处，鲁凡惧他作甚。
鲁凡说完，就悄悄了抹了一把汗水，端起保温杯喝水，避开黄启发杀人的目光。
李路转过头去看着黄启发，沉声说道：“黄副政委，你擅自修改营区建设，得到我的批准了吗？”
黄启发有些慌了手脚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李路会对常委小区发难。要知道，他可是把最好的那座院子留给了李路。当官的谁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舒服一些，难道李路就能免俗吗？
他按照以往的思想来思考，自然是自掘坟墓了。也只能怪他没有好好研究李路当年在南疆战场的那段经历，更没有好好地研究李路当年组建101大队的情况。
“138万元！”李路重重地拍着桌面，“花了一百多万就修了几座破院子！你知道这些钱足够701装备多少新式装备吗？”
李路瞪圆了眼睛看黄启发，黄启发面对李路那副要吃了他的表情，再也无法淡定了，却是给李路的气势逼得不知道如何作答。看李路摆出一副上纲上线的样子，他紧张了。
这个时候周伟文却是说道：“李团长，修建常委小区是得到了军区后勤部批准了的，司令部也是知道这个事的。黄政委也是站在团常委的角度考虑，这荒山野岭的，作为常驻营区，把居住环境弄好点也有利于部队工作。”
周伟文倒也不算是完全没作用，起码这个时候回过神来之后，他还懂得维护一下同阵营的黄启发。
黄启发闻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对对对，周副团长说得对，我正是基于这个考虑，才临时增加了这么一个建设项目。李团长，这笔钱是向军区申请的，没有占用团里的装备建设专款。”
“哦？”李路转过头，看向周伟文，“周副团长，这么说这件事情你也有份参与了是吧？”
周伟文一愣，不愿意输了气势，哼了句：“是我批准的。团长不在位，理应由我代理团长一职，这没有越权。”
李路似笑非笑地点点头：“很好，有没有越权我就不追究了，既然没有占用装备建设的钱，那这个事就先到这。”
听到李路这么说，黄启发没来由地暗暗松了口气，朝周伟文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常委小区的事先到这，说说专题教育吧。”李路把后背往后一靠，点了根烟抽起来。
和周伟文对视一眼，暗暗松了口气，黄启发咳嗽了一下，说道：“一个月前军区政治部下达了一个加强部队安全意识教育的文件。我们这个专题教育是完全按照上级机关的指示精神进行落实的。”
李路一上来一通乱拳打过来，周伟文和黄启发二人都给打乱了阵脚，别说主动权了，现在就是个给李路牵着鼻子走的命。黄启发也算是见识了李大团长的手段，这个国防军最年轻的团长的表现完全的出乎他的预料之外，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的。有这么开常委会的吗？
一想到机场接人那一幕，黄启发就浑身不得劲儿，本来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的，倒头来反而给人压得死死的。
常委小区他心里是有鬼的，说话底气没那足。不过这个专题教育呢，本来就是由他这个副政委主抓。而且又有上级机关的文件在。李路要在这里面挑毛病，他可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想必，黄启发打起精神来，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近期军区部队发生了多起训练伤亡事件，其根源就在于部队主官安全意识淡薄，忽视了日常安全教育工作。根据文件精神，我们开展了干部层面的教育学习。翻阅团里的思想教育工作情况，我发现701在这一方面做的非常的不够，很多规定里的教育工作都没有开展起来。”
他看了一眼周伟文，“我和周副团长一合计，决定集中一段时间，把缺掉的课都补上，最重要的是好好地加强一下战士们的安全意识。李团长，我从医疗队那里了解到，今年光是上半年，咱们就出现了二十几个伤员，几乎都训练受伤的。这个统计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啊！我在军区司令部待了几年时间里，下面一个师一年也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训练伤亡，701才是一个团啊，而且还是不足两千人的缺编团！”
鲁凡小心地看着黄启发在那痛心疾首，嘴巴张了张，最终却没说出话来。
周伟文和黄启发对了一眼，他语气有些冷冰冰地说道：“我知道李团长你是特种部队出身，打过仗，国防军第一支特种部队也是你带头组建的。但是，701团不是特种部队，你完全地把训练特种部队的那一套移植过来，未免太过分了。李团长，你没在普通步兵部队待过，这也可以理解。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慢慢的就习惯了。就这种专题教育，下面部队每年最少都搞一次。”
看着黄启发和周伟文一唱一和地再一次把李路给顶到墙上，鲁凡心里那个急啊，心道，二位还不知道这个团长的脾性呢还是没搞清楚701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想了想，鲁凡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团长，周副团长，黄副政委，我说两句。”
李路抬抬手，“鲁处长，请畅所欲言。”
“咳咳。”鲁凡把拳眼放在嘴巴前，又咳嗽了几下，“我觉得这个专题教育呢，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提高一下官兵们的安全意识也很有必要。”
听到他这么说，黄启发和周伟文都微微颌首，露出微笑。
“不过嘛，”鲁凡话锋一转，“专题教育的时间的确过长了，当时我就提出把时间控制在一周里比较恰当，毕竟部队的第一要务是训练，咱们团也比较特殊。可是周副团长和黄副政委认为咱们团的教育情况比较欠缺，要搞一个月……也许周副团长和黄副政委有自己的考虑。毕竟我只负责后勤和装备这一块，掌握的情况不够全面。”
黄启发看了他一眼，笑容有些冷，周伟文则是直接斜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墙头草。看似不偏不倚的三言两语，实际上果断地把周黄二人给卖了，买李路一个好。
团长，我当时可是持反对意见的！
李路左右看了一眼，问道：“你们都说完了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周伟文和黄启发一看到李路这说话的模样和语气，就浑身不舒服。什么叫做你们都说完了是吧，用词不正规语气也太不尊重人了！
此时，他们却又怎么敢去触李路的霉头，搞不好又是一通数落，都是要面子的人，谁受得了。只得心里暗暗记着，一定要把今晚的会议情况如实地向上面反映！就双目平视前方，谁也没答话。
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来，李路看了几眼，然后放在桌面上，用手指点着，说道：“开战安全专题教育，是可以的。不过前提是不能影响到年度训练计划。我不在团里这一个月，你们搞了一个月的教育。你们有看过训练计划吗？周副团长，我不在的时候是你负责全面工作。我问你，本月要进行的军事训练科目有那些？”
周伟文也是做足了功课的，怎么会不知道年度训练计划呢，当下不假思索地答道：“按照计划，9月份要进行全团的机降作战训练。”
“好，那么现在9月份马上结束了，请问机降作战训练进行了吗？”
看了李路一眼，周伟文腮帮子抽动了一下，说道：“李团长，计划是计划，实际操作是另一回事。没有哪支部队是能够严格地按照年度工作计划走下来的。机降作战训练这个月进行不了，那就是下个月嘛！”
黄启发插上一句：“周副团长说得对，恐怕李团长你不是很了解下面部队的情况。特种部队比较精干，人员少，容易调整。咱们步兵部队就很难了，上头一个文件一个命令就能影响到工作计划安排的。”
李路表情没什么变化，淡淡的笑着，把目光投向鲁凡，问道：“鲁处长，你的看法呢？”
“这个，”鲁凡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还是以不影响军事训练工作为好，毕竟咱们701团比较特殊。”
周伟文和黄启发不由把目光投过去看了他一眼，这是鲁凡第二次提到701团比较特殊这样的字眼了。他们都比较奇怪，不就是一支带有试验性质的高技术装备步兵团吗？
按照他们的理解，实际上就是轻型机械化步兵团。在陆军持续深入推进机械化建设的现在，这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第300章 都好好反省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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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团党委中的五名常委，除了政委莫大伟，就数鲁凡的年纪最大。按照他这个年纪，再干两年没机会上去的话，就只有转业这条路可走了。所以他在701团是小心翼翼地干着，也很用心，希望能博出个机会来。
李路没在团里这段时间，眼看着周伟文和黄启发突然杀到，然后一把有一把地烧起火来，他始终都保持着观望的姿态。即使莫大伟休假之后，面对周黄二人的拉拢，他也没有轻易答应。
不但如此，他还给自己留了一手。
他可是701团的老人，当时是跟着李路在几成废墟的破旧营区的基础上干到现在的，对701团的情况那是再了解不过了。虽然他不知道李路到底有什么背景，但是就平时工作过程中李路的作为看，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李路背后肯定不简单。
不过有时候他也很疑惑，按照李路档案里记录的那些功劳，没背景当个团长也是富余的。于是乎，他又怀疑自己的判断了。这才有后来的摇摆态度。
跟的李路时间比较长，他下意识地觉得周伟文和黄启发没有那么容易扳倒他，即使周黄二人当时是军区参谋长亲自送来上任的！
于是，在周黄二人了解701和李路的情况的时候，他就没全都说出来。机关三大部的领导都知道，701团之所以特殊，并非因为什么带有试验性质，而是因为701团的团长李路！
鲁凡也是下意识的帮着李路留下一招，以此日后李路算起账来，也能让李路记他一个好。
周伟文和黄启发也没有为701的特殊性疑惑多久，李路已经嘴角含笑地扫了他们一眼，“二位上任之前，刘永贤参谋长有没有跟你们交代过701团的基本情况？”
周伟文和黄启发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了解赴任单位的情况，那不是正常的程序吗？你又要搞什么？
淡淡一笑，李路说道：“想必你们都知道，701团虽然编制在军区司令部，但是业务上接受总部的领导。我这个团长，也只有总部才有任免权。”
这些，刚才李大团长已经用凶狠的语气明确地表达过了，周黄二人斜着眼看他，并无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黄启发总觉得脊椎发凉，仿佛正在踏入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李路加重了语气，缓缓地说道：“换句话说，701团的年度工作计划，是经过总部批准的。而有权利进行调整的，只有我这个团长！周伟文，黄启发，你们居然用军区政治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加强教育文件，去搞一个月的专题教育，为此影响了总部批准的军事训练计划！”
李路重重地一拍桌子：“你们好大的胆子！就冲这一点，送你们军法审判都有富余！”
力气之大，让桌面上的水杯茶杯都跳了一下，众人的心也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没在普通部队待过，对吧？”李路冷声说道，“我告诉你们，701团就不是普通的部队！我今晚就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了，都好好地给我听着，再有违反者，我不管你他娘的是谁推荐过来的，也不管你有什么关系，收拾收拾东西滚蛋！情节严重，老子送你上军事法庭！”
“701团是陆军体制改革和现代化建设的先驱部队，是探路者！我们在这里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建立在这个出发点之上！你们跟我说什么其他部队都没这么干过，这不废话么，要都干过了还要701干什么？”
李路瞪着眼睛，那火气说上来就上来，“刘华贤没告诉你们，军区司令部也没有权利对701团的军事训练计划指手画脚的吗？你们胆儿挺肥的啊，擅自修改计划，用一段冗长无意义的专题教育，代替了今年至关重要的机降作战训练！”
拿起文件重重地摔在桌面上，李路指着它，对周伟文怒目而视：“周伟文，你好好看看年度工作安排，请你告诉我，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有时间安排机降作战训练吗？！”
周伟文没有伸手去拿，不用看他也知道，今年剩下的三个月里，训练工作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的，根本没有足够长的时间进行机降作战训练。按照李路制定的训练内容，整个机降作战训练分为三个阶段十八个科目，正常走下来最少需要一个月的野外驻训时间。
问题是，周伟文也好，黄启发也罢，他们之前压根不知道701团还有这个情况——在人事权管理权都划到了军区司令部之后，总部居然还控制着业务指导权，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不由看向鲁凡，此时才明白鲁凡所说的特殊性指的是什么。鲁凡肯定是早就知道这一点的，但是这王八蛋居然没说！
面对周黄二人杀死人的目光，鲁凡只得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得罪就得罪了呗，反正看这情况，他们俩在李大团长面前是蹦跶不起来了。
“乱几把搞！”李路站起来，重重地扔下一句话，“都好好地在这给老子反省反省！吹熄灯号之前谁也别离开会议室！”
说完，在三人目瞪口呆之中，他大步走出会议室。苏长城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跟着出去，走到门口的事情，回头看了眼里面的三个常委，替他们关上了门……
别说周伟文和黄启发了，就是跟着李路时间最长的鲁凡，也愣住了。李大团长，居然，他居然把三个常委关禁闭了！
反省到熄灯号响，不得离开会议室，这不就是变相的关禁闭吗！
关键在于，不管周伟文也好，还是黄启发也罢，此时此刻他们都生不出半点反抗之意来。从这场别开生面的常委会开始，他们就被李路给死死地压住。自以为完全站得住脚的各种理由各个动作，都被李路轻而易举地化解掉，继而巴掌重重地扫过来。
周伟文的脸色难看至极，好好的一场常委会议，却给李路搞成了训斥批评大会，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而且，有黄启发在场，他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黄启发可是知道他是程老爷子的女婿的！
李路这不只是打了他一个人的脸，更是在外人面前狠狠落了程家的面子！
实际上，周伟文想太多了。黄启发脸色阴沉的低着眉眼，想着自己的心思，根本没功夫去考虑他程家的面子是不是还尚存。他在来701团之前，老首长就交代过，到位之后和周伟文搞好配合。老首长的意思他是懂的，趁着李路不在这段时间，好好地打进701团。
和周伟文一起调任，恐怕是背后的大佬达成的协议。
只是，随着几天的接触，黄启发发现周伟文这人除了后面的背景，就真的一无是处。军事军事搞不好，政治政治不深刻，城府不够深，还因为点小事动了李路的一个亲信。这不是摆开车马要干仗了吗，内部斗争不是这么玩的。
无奈的是，周伟文是副团长，排位比他这个副政委高些，而且后面还站着老程家。黄启发再看不起周伟文，也不得不好好地打起精神来通力合作。还好周伟文对他的意见比较重视，几乎就把他当军师看了。这才在一个多月里搞了几个大动作，专题教育是一个，在机关三大部里安插亲信是一个，逼走莫大伟也是一个。
想着，这回李路回来面的这种情况，只怕得头疼上一段时间了吧，得好好把新来的副团职和副政委重视起来了吧，起码得分享701团的建设成果了吧？年终评功评奖那是少不了我们的份了吧，虽然才来几个月。
谁承想，李大团长回到当天，晚上一个常委会议就把他们全给撂倒了，一点劲儿都不费，还他娘的关了禁闭！
和他们二人相比，鲁凡的表情就轻松多了，颇为悠然地喝着茶水。他自然是知道李大团长是对周黄二人开火的，他嘛，表明了态度之后，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他现在在想的就是，照这种情况看，团长的势头很明显了，那么就是时候选择站队了。当下心里就把自个化成了团长一系的人马去了。
出了会议室，李路就朝参谋处值班室走去。
苏长城跟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有些担忧地说道：“团长，常委小区工程的疑点比较多，咱们还没查清楚，今晚这种情况，黄启发会不会产生警觉？”
李路脚步不停，说道：“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怀疑这个事。”
脑子飞快地转了转，苏长城试探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让他有所动作，之后我们再动手？”
“没错，这跟打仗是一个道理。敌人要动起来，你才能判断出他的意图，找出他的弱点。有针对性地动手，比盲目的动作更加有效果。”李路说道。
“明白了，这招叫敲山震虎！”苏长城竖起一根大拇指。
李路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他算哪门子虎，充其量就是一引蛇出洞。回头你让曹阳刚那边盯紧点，有什么情况马上报告。”
“明白！”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参谋处值班室……
第301章 紧急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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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处值班室，实际上就是701团的作战值班室。这是一个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守的机构，由参谋处的股长轮流担任值更官。
不过，今天晚上是秦国华亲自值班。不仅是他，一营长卫杰和二营代理营长陈俊杰都在。
几个参谋在忙碌着，有的操作着在李路看来古老得很的电脑，有的在一张铺着大比例地图的桌子前小声讨论着什么，作图工具散放在上面。
看见李路进来，秦国华迎上去，卫杰和陈俊杰跟在后面。
“团长。”
李路点点头，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都准备好了？”
点点图，秦国华说道：“都准备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引着李路走向铺着地图的大桌子。
“九点三十分下达紧急拉动命令，战备值班连和侦搜队五分钟内完成集合出发，其余战斗连队九分钟后出发，勤务连队十二分钟后完成出动。”
秦国华随手拿起铅笔，指着地图上的蓝线，说道：“路线是经战备公路进入325国道，向西机动穿过西溪县城，转入207国道，转向正南高速机动五十公里后，经汤口镇转向西南，沿着152县道机动三十公里，之后改为徒步行军，部队奔袭十五公里后到达南港训练基地。完成战斗目标之后徒步向北撤出，整个战斗过程预计耗时三个小时。随即部队进入机械化行军状态，横穿这一片散步村庄的区域，途中进行七个战斗科目的演练，最终到达青年水库进行点评。早饭前全员返回营区。”
原来，此时此刻，秦国华亲自坐镇作战值班室，两个营长也在场，为的是即将要开始的紧急拉动演练。
这次演练，除了在场的几个领导，没人知道。
李路之所以在回来当天，就马不停蹄地搞演练，主要目的是检验部队的紧急出动能力有没有退化。对于长达一个月的专题教育产生的影响，李路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另一个，则是借此告诉大家，干部也好士兵也好，都要认清楚一件事情——701团做主的是李路。
卫杰眉头深深皱着，说道：“团长，这么多科目要在一个夜间完成，时间是不是安排得太紧了？我担心部队一下子适应不了，恐怕会出问题。”
李路眉头也紧锁着。本来，这就是一次没有事先准备的突袭式紧急出动，加上中断了一个月的军事训练，肯定是会出现混乱局面的。此时他更担心的是，过程中会出现人员伤亡或者意外事故。
现在这种局面，701团不能出问题。李路更不能像当时在101大队的时候那样猛搞，情况已经是大有不同了。只要演练发生一件意外事故，拿着放大镜找他毛病的周伟文和黄启发，一准会扑上来死死咬住。
其实李路可以推迟一些时间，再来搞这个紧急拉动演练。让部队有个几天的缓冲时间，进行起来就有把握多了。
问题是，那样做有悖于701团练为战的训练原则。
在两者之间，李路选择了后者，这跟他的经历不无关系。
秦国华是明白李路的想法的，所以他并没有对演练提出异议。还有一个原因让他这个参谋长更有把握。紧急拉动演练计划本身就是日程表里的内容，各级干部都很清楚这项行动，只不过时间提前了一些，同时没有进行事先通知而已。秦国华相信营连主官的能力，更相信全部是竞争考核上岗的指挥士官、参谋士官、技术士官的士官队伍的能力。
看见李路的目光投向他，秦国华说道：“团长，我相信部队能圆满完成这项演练任务。”
微微点点头，李路看向苏长城：“你有什么看法？”
苏长城拧着眉头，说道：“后勤保障要跟上，尤其是医疗队。”
“二营长，你呢？”李路抬了抬下巴，问陈俊杰。
陈俊杰摇摇头，说道：“团长，你下命令吧。”
再次看了看时间，距离熄灯号吹响，也就是9点30分，还有10分钟。李路扭头看着苏长城，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小苏，你去照顾周副团长和黄副政委。他们初来乍到的，待会儿拉动起来指定被吓到，你就跟着他们行动。”
“明白！”苏长城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李路扫了眼作战值班室，看到所有的布置都和日常没有什么区别。携带式指挥通信装备也都处于工作状态，并没有因为事先知道要拉动而收拾起来。参谋军官们也都如平常一般着装，没有偷偷的提前武装。
再次把目光落在地图上，李路颇为想念后世的电子地图，一划拉一点击，随便放大随便更改显示区域。只是现在，他还必须得忍受最原始的图上指挥方式。只有初步建成的指挥控制系统，才让他稍稍感到舒服一些。
盯着地图看了好一阵，他的手指沿着路线从头慢慢划到结束的位置，脑中快速翻找着部队行军路线经过的区域的各种情况。这个时候，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701团缺乏地域资料库，也没有和军事测绘部门进行信息关联。
甩甩脑袋暂时把这个一时半会解决不了的问题放到一边，李路沉声说道：“汤口镇的情况比较复杂，前段时间出现了好几起持枪抢劫过路货车的案件。侦搜队要把实弹发下去，每一个连都必须有一个携带实弹夹的战斗班，由副连长亲自带队。”
秦国华差点要问团长你怎么知道的了，他的确很意外。团长这才回来，怎么那么了解地方上的情况。这些情况他都没听说过。
李路扫了众人一眼，说道：“不要以为咱们是部队就可以不理会地方上的事情。驻地的情况必须要做到及时掌握，像上回情报部的两名外勤出事，多悬。另外，南港这个半岛，民风很彪悍，普遍很奸诈，下面村民普遍法律意识不强。咱们的行动要经过那么多村庄，尤其要注意这个群众纪律，千万不能出问题。”
“是！”三人齐声答道。
此时，一个作战参谋走过来，低声说道：“参谋长，还有三分钟。”
秦国华看着李路，李路大步走出去，边说道：“按时开始。”
“是！”
李路站在走廊处，俯视着前面整齐排列的营房。701团的营房比较有特色，全部是三层高的楼房，外面涂着陆军迷彩。一栋楼房安排两个连队，一半一半。一个营三栋楼房。主营区里就一口气地坐北朝南前后排了六栋楼，一营和二营就都在那。
临近熄灯的时分，营区一早就安静了下来。楼房里所有没有人的房间都闭着灯，看上去非常的整齐。营房外面，除了流动岗哨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影。
侦搜队的编制实际上是在二营，平时只不过是归参谋处管。所以他们的排房是和二营营部在一起的。今晚恰好是萧鹏和谭辉站第一班岗，这俩货把81战术改突击步枪挂在脖子上，小声说着话，沿着营房边上的主干道慢慢走去。
“老萧，刚刚机关的人来过，你看见没？”谭辉说。
兵们之间，也不管年纪大小，看见领导干部们互称时经常在姓前面加上个老字，以体现革命情谊的深切，就有样学样了。
萧鹏挠了一下腮帮，说：“看见了，那帮孙子有事没事就爱往下面跑，有什么奇怪的。”
谭辉摇摇头：“今晚不像那么简单。以前这个时候过来，也就是转一转看一看。今晚那个参谋可是检查了兵器室和器材室的。”
萧鹏问：“那又怎么样？”
谭辉压低声音：“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大晚上的检查什么兵器器材啊！”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啊！”萧鹏不解说。
翻了翻白眼，谭辉说：“每一回检查兵器室器材室之后，马上就是紧急拉动，你忘了？”
萧鹏愣了一下，说：“不可能吧？都要熄灯睡觉了，拉哪门子紧急集合啊？”
摇摇头，谭辉说：“我感觉不是很好，肯定有事，而且肯定不是紧急集合那么简单。”
他补上一句：“团长回来了，肯定有事，他不会让咱们过得那么舒服的。我看咱们还是别跑那么远了，真有个什么事一准来不及打背囊。”
两人就站住了脚步，左右看了一下，悄悄地返身朝营房走去。
9点30整，预想之中的悠长的熄灯号没有吹响，取而代之的是凄厉的急促的警报声，然后是各连值班员条件发射般的急促的哨声！
萧鹏和谭辉对视一眼，跟踩了狗屎一样跳起来，唰的一声把步枪往后背一甩，死命地往营房冲去。
紧急集合哨音响起的那一瞬间，营区里除了作战值班室，所有的灯光全部熄灭。紧急集合命令发出的同时，也意味着灯火管制开始。整个营区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有个别反应慢的岗哨，你看我我看你，又看着营房里传来的压着音量的口令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
“好像是紧急集合？”
“不能够吧，这个点是应该熄灯了的……”
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喝声：“那两个兵！还愣着干嘛！紧急集合了！”
“哎呀妈呀！是真的紧急集合！”
俩岗哨的肾上激素突然飙升，跳着脚玩命儿地朝营房里冲去……
注：新年好！新年第一天，继续是双倍月票，弟兄们，砸吧，一天三更的日子到了……更新时间：中午十一点，下午六点，晚上的加更不定时，届时在群里通知。
第302章 真有不长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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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李路担心中的混乱的场面出现，从机关楼放眼望去，一营和二营的情况尽收眼底。
下达了命令之后，秦国华走出来，站在李路身侧。卫杰和陈俊杰已经第一时间领受了任务，返回营里。
借着淡淡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见兵们在动作飞快地从各个库室里往外搬运物资弹药。在灯火管制的条件下，大多数时候是要摸黑爬上爬下，摸黑找到各种物资器械的位置，然后摸黑黑地搬出去，放在指定的位置等待装车。
按照先武器后器械，先公共后个人的顺序，快速着装完毕的兵们分成几支小队，交叉着领取。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声音，只是偶尔传来一阵轻微的锹镐碰撞声。来来回回的队伍秩序井然，兵们的动作飞快而有条理。
命令发布五分钟后，战斗车辆和运输车辆陆续到位。低沉的发动机轰鸣声响着，关闭了大灯的车辆，在驾驶员的操作下精确地在指定的位置停好。恰好此时，各连的兵们开始搬运物资器材，整个装载过程实现了没有停滞的链接。
李路不由微微地颌首，看来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很大的迟滞。秦国华看了眼李路的表情，不由暗暗松口气。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完，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搞什么啊？大晚上的瞎折腾！”楼道那边的政治处值班室，一个值班干部打着哈欠走出来，伸着懒腰。
正是下午跟随黄启发去迎接李路的那个上尉，干部股的股长郎玉文。李路的脸色顿时寒了下来，冷眼地看着他。
远远地看见营区已经进入了灯火管制，部队处于紧急出动状态，郎玉文瞥见李路站在走廊那端，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秦国华脸色难看得很，压着怒火：“郎股长！你们政治处值班室怎么没动静？听不见紧急集合号令吗？”
郎玉文也是目中无人，李路杵在那，他居然阴声怪调说道：“秦参谋长，我可没接到政委的同志说要紧急出动。”
秦国华气炸了，看了一眼李路，随即大步到郎玉文面前，盯着他：“号令是作战值班室发出的，全团任何部门都必须服从！滚回去准备，耽误了出发的时间你要负责任的！”
郎玉文翻着眼睛说道：“你别吓唬我，没有黄政委的命令，我做不了主。”
秦国华是上尉正营，他也是上尉正营，只不过秦国华的职务要高一级。他自持后面有黄启发和周伟文，是不怎么把秦国华放在眼里的。
曹阳刚的脾气暴躁是全团皆知的，参谋长秦国华的性格温和也是公认的。但是性格温和不代表没软弱，试问，跟着李路出来的那些人，又有哪个是性格软弱的？
“啪！”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秦国华高高扬起巴掌，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郎玉文重重挨了一巴掌，整个人踉跄几步扶着墙壁才站稳，随即感觉到嘴巴里一股温热混合着几颗松动的牙齿。
“翻了天了你还！”秦国华盯着他，“规定时间内你们政治处出动不了，老子再收拾你！”
郎玉文捂着渗出鲜血来的嘴巴，惊恐地看着秦国华。
“滚！”
秦国华沉声吼道。
郎玉文屁滚尿流地跑进值班室，不一会儿里面就一阵鸡飞狗跳起来。
“妈了个巴子的，这些个废物！”秦国华是怒极了，当着团长的面如此放肆，政治处这帮人是当真不知道701到底谁当家了！
自始至终李路都没说一句话，他也亲眼看见了莫大伟不在位，政治处给黄启发搞成什么样了。那心里的恨意和愤怒，就增添了几分。他不由的担心起勤务处来。周伟文代理团长，肯定不会放过勤务处这块肥肉的。就看鲁凡是怎样应对下来的了。
想必，李路说道：“按时出发，我去勤务那边看看。”
“是！”
李路大步下楼，杨柳已经开了他那辆早已经成了701团标志的212吉普车过来，在楼下等着。但见212吉普车的可拆卸顶篷已经拆了下来，发动机低沉地轰鸣着，全副武装好的杨柳一手捂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手刹处，随时准备出发。
坐上副驾驶，李路指了指勤务营方向：“走！”
勤务处是团部领导机关，它管着的是701团的装备和后勤。而所谓的勤务营，实际上是对所有勤务连队、后勤连队的统称，一般由勤务处长兼任没有在编制内的营长。其中最重要的是战勤连、补给连、修理连、运输连和医疗队。炊事单位平时在营区由各营炊事班联合起来统一保障，战时或者野外由各连炊事班各自保障。必要时，兵们可以利用携带食品进行野炊。
可以说，部队吃的穿的用的，都掌握在勤务处手里。
在前往勤务营营区的路上，李路已经在考虑，下一步要对勤务处进行整合，否则随着部队建设的发展，勤务处会集中过多的权力，容易出现尾大不掉的问题。
晃眼间，就来到了勤务营的营区。还没下车，李路就看到一个肥胖的身影在仓库前面忙前忙后地指挥着补给连的车辆进行编队。驶近了一看，却是鲁凡。
跳下车，李路走过去。
“13号车！乱跑什么！你的位置是在12号车的前面！”鲁凡拿着单兵电台指着车队，大吼着说道，“都他娘的给老子动作快点！谁要是误了事团长收拾我我先收拾你们！兔崽子！”
李路暗暗点点头，这个鲁凡干起事来还是很得力的。他拍了怕鲁凡的肩膀，鲁凡头也不回，抖了抖肩膀，不耐烦地说道：“有事说！没看我正忙着呢吗！”
呵呵一笑，李路说道：“老鲁啊，你得把干部调动起来，你又没三头六臂，怎么忙得过来？”
鲁凡紧紧盯着陆续从车库里驶出的车辆，还没意识到后面站着的是李路，不耐烦地说道：“还用你教我！我这不是怕团长这魔头挑毛病吗！老子不放心那帮年轻人……”
没说完他就顿住了，身体僵了僵，慢慢转过身来，看清楚了来人，冷汗就下来了。
“团，团长……我……”他打着结巴。
李路摆摆手：“哈哈，我有那么恐怖吗，还魔头呢。”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鲁凡恨不得抽自个儿几个嘴巴子，这长破嘴怎么就没个把门的呢！
“行了行了，抓紧时间吧，你们的出动序列可是在一营前面的。刚才我可是看到一营的人员已经开始登车了。”李路说道。
鲁凡心里一紧，也不管了，跳起来就冲着单兵电台吼道：“各连主官都他娘的给老子盯紧点！加快速度！三分钟出动不了都他娘的给老子用肩膀扛装备去！”
他也是油得很，拿准了李路的脾性。只要工作干好了，别说魔头了，就是骂他魔鬼，团长也不会真生气。这位爷最看重的就是个人的工作能力了。
果然，李路脸上一点愠色都没有，反倒是很满意的微笑。勤务营的干部们看到团长杵在那，这一家伙全都屁股着了火似的加快了速度，稍有动作慢一些的兵，都挨了训斥。兵们就更不敢怠慢了，老板就在边上看着呢！
转了一圈，李路对勤务营的反应速度很满意。勤务营的装备有很多大型器械，比如油料补给车，弹药车，医疗车，维修车这些，调动起来是要比步兵营要费劲的。勤务营能保持这个速度，显然鲁凡是做了很多工作的，过去的一个月也抓得很严格。
这时，杨柳跑步过来，低声说道：“团长，侦搜队出发了。”
“咱们走！”
第303章 土匪们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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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1团呼啦啦的，全团所有车辆分成三个梯队，按照行进序列开进。机关楼上，看着车辆轰鸣着次等驶离营区，周伟文呆呆的。
这李路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下子，让他心情非常的复杂。把紧急拉动搞成全团出动不说，单单是这么大的行动，却没有通知他这个副团长，又如何不叫他吃了几百只苍蝇一般难受？
就李路来说，他没有通知其他团领导是不符合规矩的。但是，在给周伟文和黄启发之前的工作定性之后，李路让他们反省到9点30分。那么，他就有理由不通知了。要知道，在团副职干部的任命上，李路这个团长是有很大发言权的。
黄启发这个到了701团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干部们私下里称为笑面佛的人，此时此刻脸色也再无法保持镇定。心中那是烈火熊熊地燃烧着。
周伟文因为曾经被李路“欺压”过，用枪顶着脑袋给下了指挥权，这阴影是很大的。所以这会他反倒是对李路这样做没什么太大的感受。黄启发就不一样了，他陆院毕业以来，在基层干了三年，之后就都在机关工作。他对这种事情是相当敏感的。
到底副团长和副政委还是不是团领导？全团行动，不要说事先通知，那是要召开党委会、作战会议等等各种会议翻天覆地地讨论才能去做的事！
现在，他看到的是，李路根本就把他们俩当成透明的，一声令下部队就出动了！
想到这，黄启发的怒火之中，开始渗入越来越深切的恐惧。这意味着，李路已经把他们排除在701团的领导班子之外了！复杂的情绪之中，使得他的脸色不断地变幻，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
站在一边的苏长城，面含得体的笑容，语气恭敬地说了一句：“周副团长，黄副政委，我们该出发了，否则该追不上部队了。”
回过神来的周伟文一肚子火，瞪着苏长城甩了袖子怒道：“李路在搞什么？全团拉动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苏长城脸色不变，语气恭敬地回答道：“团长吩咐过，要等您反省完之后才能参与行动。现在时间刚刚好，具体行动方案，团长会在到达任务区域后向你们通报。所以周副团长，黄副政委，你们的野战背囊我已经让人收拾妥当，我们该出发了。”
“哼！我们自己会走！你走你的！”周伟文非常不快地说道。
苏长城依然保持着笑容：“对不起，周副团长，团长命令我保护二位领导的安全。所以，我得负起责任来。”
“你！”
周伟文拿手一指苏长城。
黄启发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拍了拍周伟文的肩膀：“老周，听李团长安排吧，他也是为我们的安全考虑，呵呵。”
那笑声，怎么听怎么僵硬。
苏长城轻轻扯了扯嘴角，做了一个请的手指。周伟文憋着一口气，重重哼了一声，愤愤地走下楼去。黄启发跟着，走过苏长城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说了句：“你总会有不在李路身边的时候的。”
苏长城有些愣愣地看着黄启发的背影，心想，这算是威胁吗？扯了扯嘴角，苏长城不无嘲讽地摇了摇头，快步下楼。
楼下，一号车已经在等着了。701团的人都知道，一号车实际上是机关勤务车。看着那个刺眼的牌照，周伟文和黄启发二人再次觉得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派个人看起来还不行，要弄个一号车过来恶心人。
这李团长的心眼儿忒小！
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哪里还有胆儿去违抗李路的命令？团主官团主官，不是说说而已的，他们二人再怎么着，前面都带着个“副”字。若是一般的团主官还好，面对像李路这种强势得能把政委都压成绝对副手的军事主官，什么心都生不出来。
更何况李路不仅是军事主官，居然还是团党委书记！这尼玛的701团到底是抽什么风，本该政委担任的党委书记却转移到了团长头上！
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事前没深入了解过这些情况，以为挤兑走了莫大伟，就分到了701团的一半天下。这脸，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上了车，苏长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回头看了眼在后排坐定的周伟文和黄启发，示意司机开车。
这时，周伟文突然说道：“等等！”
他冷声问道：“这是要把我软禁起来的架势吗？”
苏长城连忙笑道：“周副团长哪的话。”
“如果不是，我要坐我自己的车。”
苏长城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车载电台：“这个是团长的直接命令，如果您要坐自己的配车，还得请您跟团长请示。”
黄启发拉了周伟文一下，冲他微微摇摇头，转向苏长城，露出一张笑脸：“没关系，老周啊，咱俩就坐一回一号车，体验体验，也好说说话，呵呵。”
话中不无讽刺的意味。
苏长城笑了笑，回过头去，不再答话。
一号车驶出去，跟上了第三梯队的一营车队。
李路的212吉普车飞驰着越过第一梯队的二营，扬起一阵轻烟之后，顿时不见了踪影。在第一梯队前面是先遣队，也就是侦搜队这支701团的尖刀。
话说，这次紧急拉动的背景设定是境外特工组织潜入我国煽动了暴乱，组织武装人员袭击机关政府部门，被我武警部队打散之后，逃窜进入深山老林以及广阔的农村地区。上级命令701团出动，协助武警部队和警察部队进行围剿。
说白了，李路弄的就是快速反应的处突行动，只是规模有点吓人，全团近两千号人全部出动，所有的战斗车辆全部出动，完全是按照一级战备级别来的。
根据预案，侦搜队一如既往的是处于最前面的，担负的是斥候角色，同时也是第一支到达任务区域的部队。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初步控制局面，了解当前态势，同时为后续部队开辟安全进入通道，可谓繁重。
而此时，他们的着装又是有所不同的。
本身侦搜队三十多号精英就有着比其他步兵连不一样的配备，比如土黄色的有异于91式荒漠数码迷彩服的作训服，倒是有些像美帝的迷彩服。这样的作训服与国防军普遍装备的91式迷彩服和老式的87式迷彩服是非常不同的。
也恰恰是因为这一点，在途中引出了一些事情来。
紧急拉动前，李路对沿途的地方治安存着担心，是有根据的。
90年代的南港半岛，广阔的村庄依旧很贫穷，当地人们又不重视教育，自然滋生了许多流氓乡痞。他们游手好闲，偷鸡摸狗是常有的事情。为了十几块钱，就能弄出一条人命来。
再加上，现在的南港半岛，散落着大量的枪支弹药。
当年南疆战事，南港也勉强算是前线，民兵装备很多。南疆大规模战事结束，经济改革开放带来的不正风气，就像一股邪风吹进了那些大字不识一箩筐的青年人脑子。而安南那边不断从南港西海岸偷渡上岸的安南人，带来了更多的安南制ak-47，就更加添增了民间枪支的存量。
眼看着城镇里的人一天比一天富裕起来，各种万元户百万富翁不断地冒出来。除了田地再无其他谋生手段的青年人，在缺乏法律意识的情况下，在迫切要过上城里人的生活的**的驱使下，从各个角落里扒拉出枪支来，走上了拦路抢劫入室抢劫的道路。
一伙在公安机关里被称为南天霸的团伙，就是恶贯满盈的劫匪路霸。
从三个月前冒出来到现在，他们已经作案十余起，造成了7人死亡，影响极为恶劣。南港市委书记李健国下了死命令，限期破案。但是南天霸团队非常的熟悉当地情况，为首的南霸天非常的狡诈，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而西溪县以南的广阔村庄和深山老林为他们提供了最好的藏身之处。而且，每一回他们作案都是带着面罩，至今公安机关都没有掌握他的具体相貌。在缺乏科技侦查手段的现在，要抓到他们困难重重。
但是呢，恶人自有恶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夜晚却成了南天霸团伙覆灭的时分。
只是，此刻汤口镇以东的三叉路口处，趴在公路边埋伏着的南天霸是想不到，他和他的几个死难兄弟正在一步步地奔向死亡。
这个三叉路口比较奇特，从县城方向延伸过来的县道到这里因为地势的关系成了一个不甚陡也不甚缓的长斜坡，大车需要减档爬坡，小车借着惯性可以冲上去。然而，坡顶之后是不到二十米急下坡，就是两个近乎九十度的岔道，一左一右，和县道形成了一个丁字。
于是，就算是小车借着惯性冲上了坡顶，面对一个急下坡和急转弯，也不得不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驶过。
南天霸看上这里的原因还不仅仅于此，坡顶两侧是高起的山坡，各种树木杂草，藏个人就是白天也难以发现，更何况是大晚上的。一左一右的两条乡道，是分别通往两个海边渔镇的必经之路。
也就是说，来往这个三岔口的大多是载重的货车，或者是从县城抑或是从市里过来收海鲜的老板的小车。
最重要的是，这里距离最近的汤口镇派出所也有十五公里，周边荒无人烟，一大片地是国营农场的，晚上那是鬼影都找不到一个。在这办完了事，往林子或者种满了甘蔗的农场一钻，警察赶过来是连屁都闻不到一个的。
这个南天霸的确是有两下子的，天时地利人和都考虑到了，也难怪警察找了他这么久也没什么线索。
远处扫过来一串灯光，南天霸抬起头仔细看了一眼，不禁心里一喜。他边上的一个小个子啧啧说了句：“老大，至少三辆小车，是条大鱼！”
嘿嘿地笑了笑，南天霸吹了一个口哨，顿时两边的树林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劫匪们都准备好了！
第304章 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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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车正是701团侦搜队的猛士战斗车，前导车是基本型，配备了7。62毫米机枪，中间是一辆加装了侦察设备的侦察型号，第三辆则是搭载了一挺12。7毫米重机枪的火力型。三辆车就构成了侦搜队的前导侦察班。
雷战坐镇在第二辆猛士侦察车里，这辆车也是侦搜队的核心，是全队的眼睛。车上安装了红色防务研发的第一代全天候侦察系统，整合了红外侦察、热能探测、电子侦察、微光侦察等等多种侦察观测方式，形成了一套可以安装在轻型车辆上的联合侦察系统，覆盖范围为十五公里，行进状态依然能够捕捉五公里范围内的动静。
不知道是红色防务研发的第一代产品依然存在不少问题，还是因为周边的环境过于复杂。一直到了距离路口三公里的地方，雷战依然没能发现潜伏状态中的劫匪。
随着猛士车的速度开始放慢，发动机轰鸣声加大，车身的倾斜让操作舱里的雷战知道车辆正在爬坡。他再次扫了一眼各个终端，没有什么动静。他心里不踏实，拎起步枪打开了顶盖钻出去半个身子，戴上单兵微光夜视仪，在微微颠簸着的车上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夜视仪的视野中，看到前面那辆车露出一个人的半身和7。62毫米机枪的轮廓。那是前车的谭辉在担负警戒。雷战把视线移向左边，蓦然间，他惊讶地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在快速移动的人形！
“谭辉！注意你的左前方！”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飞快地看向右边，同样发现了几个发亮的人形在树林中若隐若现！
“右前方！不明人员！全队警戒！”雷战大声通过耳麦下令。
此时，谭辉也看到了那些人，只见他们跳下公路，挡在了路中央。看清楚了之后，谭辉把机枪口瞄过去的同时大骂一句：“妈的！是武装人员！他们有枪！”
这句话无疑是准备战斗的警示，几乎同时，前导车猛地朝路边靠去，为后车让出了火力通道。第三辆猛士战斗车加快速度越过侦察车，在公路的左侧急停下来。两辆战斗车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侦察车护在了中间。
“哒哒哒！”
前面一阵火光乍起，一连串子弹打在谭辉那辆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谭辉下意识地低了一下头，耳麦里传来雷战的大骂：“谭辉你他妈的傻了！？还击！”
此刻，谁都看清楚了，前面那一群携带了长短枪支的不明人员，显然是路霸劫匪无疑！
随着雷战一声令下，两辆战斗车上的机枪开始哒哒哒地响起来，曳光弹拖着细长的火线形成两条射线，在劫匪群那里进行汇集。谭辉咬着牙齿，用固定在车顶的7。62毫米机枪有节奏地打着点射，劫匪们的身影在微光夜视仪中无所遁形。
另一台战斗车上，萧鹏狰狞着面孔，操作着后坐力巨大的12。7毫米重机枪咚咚咚地开火。演练的第一个科目就是车载武器实弹射击，所以这挺吓人的12。7毫米重机枪是上了三十发实弹的！
谭辉用密集的7。62毫米子弹横扫了直挺挺站在路中间和两边的劫匪一轮，萧鹏的12。7毫米子弹随后就到，把那些在颤抖着欲倒未倒的躯体整个打烂。有一些体重不够的，甚至给12。7毫米子弹巨大的冲击力给打飞出去，落地的时候已经稀巴烂了！
枪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了夜空。
“停火！”
雷战收起步枪，大声喊道。枪声骤然停下，前面再无动静，只有一地的尸体。劫匪们仅仅打出了第一枪，就再没有机会开第二枪。这些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的。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右侧的树林中，一个人影突然闪过。
雷战条件发射般地抬枪就朝那个位置打出了一个短点射！一声闷哼响起！
“还有活的！谭辉！萧鹏！带人搜索那一片树林！”雷战下令道，随即跳下车，快步走到那一片尸体处查看。
他掀开一具尸体的面罩，看到的是一张比较年轻的脸庞，再看看他们身上的衣服，和散落在地上的枪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接通直通团长车的频道，雷战通过电台汇报道：“一号，先锋报告，遭遇不明武装人员伏击，初步判断是劫匪。全部击毙，我无一伤亡。位置是142号路口。完毕！”
好一阵子，电磁的干扰声后，李路的声音传来：“清理开道路，你带一个班留在现场，其余人执行既定任务，完毕！”
“明白！先锋收到！”
雷战朝后招了招手：“把尸体清到路边！副队长！你带二班三班继续前进！一班留下！”
刚刚赶到的侦搜队其余两个班顿时忙碌起来，飞快地把满地尸体抬开。有些尸体散成了两截几块的，兵们也忍着恶心都收拾到一边去。若不是平时训练都接触到一些猪内脏牛尸体什么的，就这些没干过实战的兵，指定当场就吐了。而且又是夜间，视觉受到影响，人里面那玩意儿跟猪的也差不球多。
雷战第一眼看到这些被打得残破不堪不成人形的尸体，胃部也是一阵阵的反酸，强忍着没吐出来。他也就是参加过一次围剿特工的战斗而已，这种重火器打击下的场景是没见过的。不由心里就骂了萧鹏那小子一句——真他妈浪费弹药！
后续的车队还没来，前去搜索最后一个劫匪的谭辉的请示却是传了过来：“队长，那厮没死，受了伤跑了，要不要追？”
雷战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我请示一下一号，你们原地待命！”
他飞快地把情况向李路进行了汇报，李路果断地下达了追击命令。
“追！一定要把他逮住！抓不了就击毙！”雷战下令。
“明白！”
谭辉和萧鹏二人，相互打了一个手势，分别带着一个人分成两路，沿着地上血迹的方向狂追而去。
慢慢超越了第三梯队的一号车，依然缓缓地沿着县道朝前行驶着。侦搜队遭遇劫匪的消息没有通报到这里，所以车上的苏长城也好还是黄启发周伟文也好，都不知道这件突发事件。
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周伟文突然说道：“前面拐进路口，抄近路追上第一梯队。”
司机没动作，看了苏长城一眼。
苏长城回头问道：“周副团长，行军路线不是这样的。”
周伟文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我是副团长！我有权临时改变路线以便于巡视每一支梯队！你一个小小的上尉参谋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是要违抗命令吗！”
这一回，黄启发没有阻止周伟文，他何尝不是一肚子火。让周伟文发泄一下也好，免得让李路那小子小看了。其实他倒是要看看，李路是不是就打定注意要限制他们的行动。如果是的话，那么就有文章做了。
李路当然不会蠢得去做这样的事情，他给苏长城的命令，只是把他们看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免得给李大团长添乱。当然不会真的限制他们的行动了，再怎么说，也是副团长副政委。就这，已经有点过了。
苏长城无奈地耸耸肩，不再答话，转头对司机说：“执行周副团长的命令。”
司机一打方向盘，一号车就驶进了那条分岔路，加快速度驶去。这条路是绕着农场走半圈，然后从中间的一条土路横穿整个农场，最后与县道汇合，路程短了一半，可以在部队到达任务区域之前追上第一梯队。
如此看来，这个周伟文却是对当地的路线比较清楚的，这个副团长也不见得真的什么都不行。
捂着肩膀处的伤口狂奔逃命的南天霸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晚的大鱼是用这么恐怖火力的警察。他还以为遇上的是来抓他的警察呢。他能够一次次地逃脱警方的抓捕，凭借的就是狡猾。每一次手下的人下去劫车，他都没有露面，找个好位置观察着，确认完全控制了局面才会现身。
他自称南天霸，不仅是因为他的团伙有重火力，还因为他本身的诡计多端，以及对当地地形了如指掌。
这一次也不例外，满以为七八个兄弟，还有三支长枪，拿下三辆小车一点问题都没有。谁知道，他的弟弟刚放了一串子子弹，对面就跟吃了药似的瓢泼大雨似的扫过来一连串的子弹。他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首先给打成了马蜂窝，然后就是其他几个兄弟在弹雨中颤抖。
当时他就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实之前他就看到了对方身上的衣服，却根本不认识这种国防军中都罕见的新式作训服，又不像是警察。一开火之后，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坏了，遇上便衣队了。
当下就扭头夺路狂逃，没想到冷不丁的一串子弹打过来，若不是恰好他的脚滑了一下，只怕就不是肩膀受伤那么简单了。
这回算是栽沟里了，他连自己的亲弟弟的死活都不去管了，抓着自己的手枪就沿着早就看好的路线钻进农场的甘蔗林里狂逃而去。
狂奔了好一阵子，他躲进一块甘蔗林里，坐在土埂上大口起喘着气，手脚麻利地撕下一只袖子，左手和嘴巴配合，把右肩膀上的伤口包扎起来。刚打好结，就听见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响起，越来越近。那是脚板踩在枯落的甘蔗叶上发生的声音。
“妈的！还追上来了！”
南天霸抓起手枪，正犹豫着继续躲藏还是逃跑，突然一串子弹扫过来，打得甘蔗节节断开。
谭辉敏锐地发现了南天霸手里的枪发射出来的光亮，立马一个扫射过去，同时大喊：“九点钟位置！”
南天霸大吃一惊，不知道警察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弓着腰就钻进了密集的甘蔗林里。
谭辉和萧鹏分成两队人，紧追不舍！
第305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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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港市多为丘陵地形，夹杂着少部分热带丛林。而西溪县中部，也就是县城以南约四十公里处，是南港市最大的国营农场。绵延十几平方公里的几乎都是甘蔗林，一些土质不适合种植甘蔗的，也都种上了桉树。久无人打理的快速桉树林越长越似原始林子。
南天霸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些人造的极容易掩护人踪的甘蔗林和桉树林。这也就难怪，他每次作案都会挑选在距离大片甘蔗林近的路段。而南天霸团伙出现的时间，恰好是甘蔗林逐渐成熟的季节——小树小苗是没有办法提供良好的掩护的。
谭辉和萧鹏没有在甘蔗林折腾过，只是一会儿，他们就再次失去了南天霸的踪影。不得不说，即使受了伤，这个劫匪头子还是凭借着钻林子的身手再次甩掉了追兵。
追了一段，谭辉停下脚步，通过耳麦和距离不远但是完全看不到人的萧鹏组联系：“老萧，这样追下去不行。这小子明显烂熟，咱们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伴着摩擦甘蔗叶的声音响了一阵随即消失，萧鹏也站住脚步：“那你说怎么办？”
想了想，谭辉说道：“丫的受了伤，不大可能一直在甘蔗林里钻，一定会找机会出去的。咱们先把路找到，上那堵他！”
萧鹏皱眉说：“可是这甘蔗林也太大了，找着路也未必能堵到他。”
“总比瞎转好。再说，团里肯定会通报公安那边，估计这会儿大批的武警和警察正往着赶呢。没准老板会下令增派人手围堵这小子。我可是注意看了，这帮人可是重火力歹徒。”谭辉说道。
“那行，就这么办吧，情况上报团里！”
谭辉一边把情况上报，一边和萧鹏会合到一起，开始沿着田埂寻找车路。田埂上有人和自行车留下的痕迹，沿着痕迹很快就找到了车路。车路就是机耕道，小型货车或者牛车通过这些路把深处的甘蔗林运到大路。再沿着车路，就找到了那条横穿整个农场的大型机动车道，也就是大路。这条路是用作收割季节，运输车把甘蔗运出去。
淡淡的月光下，甘蔗林枝叶随着微风轻轻地拂动着，成片的整齐竖起的甘蔗林看上去像突出地面的方体，越远颜色越深。
谭辉活动了一下脖子，左右看了看路两端，朝萧鹏说道：“你跟老八去那边，我和老九走这边，别走太远，保持在通信范围之内。”
“ok！”萧鹏答应一声，朝老八甩了甩脑袋，贴着路边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两边的甘蔗林。
那一边，谭辉和老九也是同样的动作。
一号车颠簸着行驶在大路上，两颗大灯射出圆柱般的光线，随着车辆的颠簸一上一下，时不时地扫过拐弯处的甘蔗林。
周伟文眉头皱了一下，拍了拍司机的座椅：“靠边停车。”
苏长城回头：“周副团长，又怎么了？”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周伟文说道：“人有三急！”
“靠边停车。”苏长城心里哼了一声，对司机说道。
勇士车靠路边停下，周伟文一脚踹开车门，下车去。黄启发看了眼周伟文的背影，心里道了句懒人屎尿多，点了根烟抽起来。
周伟文沿着土埂沟往甘蔗林走了几步，叉开腿，拉下裤链就准备放水。抬起头的时候，看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甘蔗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他不由心里寒了寒。此情此景又让他想起了三年前在南疆的日子，却是苦不堪言丢尽脸面。
憋着劲儿正准备放水，突然，斜地里伸出一只胳膊，臂弯扣住了周伟文的脖子。周伟文也是窝囊得很，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是“啊”的一声喊叫，随即他就觉得太阳穴一痛，冰凉的枪口已经顶在了那里。
颤抖却冰冷的声音响起：“别动！再动老子打死你！”
勇士车上，在周伟文发出叫喊声的时候，苏长城已经条件发射一般打开车门滚了下去，整个人半蹲在地上，腰间的刚刚装备部队的92式5。8毫米自卫手枪已经出现在手里，瞄向了周伟文的位置。
司机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他提起放在驾驶座边上的八一杠下车，利用发动机舱就成了站姿有依托射击姿态。啪嗒的一声，枪机上膛，瞄向了声源处。同时，他大喊了一声：“首长！快找掩护！”
此时，愣乎乎的黄启发才扔掉烟，整个人趴在了座位上，心跳加速，尿意上涌。
“别开枪！别开枪！”
周伟文紧张地叫喊着，缓缓走出来。南天霸把自己的身子挡在他身后，手里的安南制54式手枪顶着他的太阳穴，一只手扣着他的脖子，挟持着周伟文走出来。
“把枪放下！否则我杀了他！”南天霸恶声吼道。
土匪？
此时，其他人眼前冒出这样一个词。
苏长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枪口依然指着南天霸。
“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苏长城沉声道，“把人放了，举手投降！”
南天霸躲在甘蔗林里，远远的看到有车灯闪现，他倾耳听了一会儿，只有一辆车，没有警报声，当下判断是过路车。于是就想劫下这辆车逃跑。正准备出去，却看见那车缓缓地靠边停了，一个人走过来解手。
狂喜一番，他当下就跳出来，劫持了这个人。也是在走出甘蔗林后，他才悲哀地发现——被劫持的居然是当兵的！那车居然是军车！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当兵的，我不想闹出人命，给我车，大家各走各的！”南天霸底气不足地说。
“别痴心妄想！”苏长城断然拒绝。
南天霸牙根一咬，食指加力压掉了扳机的第一道火：“老子打死他！”
周伟文清晰地听到扳机受力的吱吱声，他再次想起了三年前，李路的手枪顶在他的脑门时的情景。他一万个肯定，如果当时他稍有反抗，李路一定会开枪的！而现在，他深切地感受到身后的土匪一定会开枪的——如果要求得不到满足！
“放他走！”周伟文急声喊道，怨恨地盯着苏长城，“苏长城！放他走！”
此时，黄启发也下车了，他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但是比起周伟文来，他还算镇定。毕竟是在军区机关待过的人，心理素质稍强几分。
苏长城把脸转向黄启发，用眼神请示。
黄启发犹豫着，遇上这么个亡命徒，他还真的难以下定决心。如果劫持的是一个兵，他立马就下令开枪。但是劫持的却是副团长周伟文，这就难办了。和苏长城一样，他从来没想过向歹徒妥协。
他再不济，本质上也是个兵，兵的字典里是没有妥协二字的。
“老黄！”
周伟文也发现了，现场不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也不是苏长城，而是黄启发手里。
“让他们放下枪！放他走！”周伟文红着眼睛，嘴唇上下颤抖着。
此时，前面的路上，奔跑过来四个人。看他们一左一右，用搜索前进的姿态快速碎步移动着接近，却是听到声音赶过来的谭辉和萧鹏。看到这一幕，他们也愣住了，不知道什么情况。
团里的两个领导怎么冒出来的，苏参谋怎么也在。一连串的问号，但是枪口分毫不动地指着周伟文身后的南天霸那若隐若现的脑袋。
“苏参谋？”谭辉喊了句。
苏长城抬起手，沉声说道：“都别开枪！”
其实不用他说，谭辉他们也不敢开枪。有把握击毙南天霸，却是没把握保证周伟文的安全。
谭辉走近苏长城，低声地把事情的经过汇报了一遍。
看清楚了谭辉和萧鹏他们身上的衣服，南天霸全明白了——敢情自己要抢劫的是军车！难怪火力那么猛烈！这一下肠子都悔青了。抢谁不好去抢军车，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了，白送了七八个兄弟！
看见又有四个全副武装的大兵出现，南天霸剩下那半截心也凉透了。当兵的可不像警察，是真的不怕死的！强烈的求生**刺激着他的大脑，却是越发镇定了。
他吼道：“都他妈的放下枪！否则我打死他！”
他也够蠢的，分不清楚这些兵里谁是大官，只觉得年纪最大的黄启发一定是大官。自己劫持的这个年纪，顶多就是一个小干部。就没想过用周伟文的职务去威胁众人。
“我以副团长的身份命令你们！放下枪！”为了求生，周伟文暴露了自己的职务。
几乎同时的，黄启发和苏长城心里都冒出两个字：蠢货！
“黄副政委，不能跟歹徒妥协。”
看见黄启发的脸色有些松动，苏长城低声提醒了一句，说道：“就在刚才，侦搜队遇上了劫路的，这个人是漏网之鱼。团长已经知道这个事了。”
“你有把握在保证周副团长安全的前提下，击毙他吗？”黄启发皱着眉头问道。
苏长城紧紧闭着嘴巴不说话，不管他有多么讨厌周伟文，不管周伟文是不是团长的对头，他都不能死在歹徒手里。别说是一个副团长，就是部队的一头猪，都不能死于歹徒的之手！
僵持之中，几道灯光扫过，一阵发动机轰鸣声越来越响，几辆车飞驰而来，打头的一辆敞篷212吉普车……
第306章 尿裤子中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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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天霸一步步地退到甘蔗林边，惊恐地左右看着。本来已经压掉了第一道火的食指，却没有力气去扣扳机了。
又过来几辆军车，那些着装古怪手持长枪戴着奇怪头盔的士兵带着一股大山般的气势压过来。矫健的身姿透着南天霸在警察和武警身上都感受不到的杀气。他不知道这些身着土黄色奇怪军装的人是什么兵，但是并不妨碍他深切地意识到一点：他们不会妥协。
李路背着双手朝南天霸走过去，雷战带队侦搜队一班的战士一步步地跟着，朝前压迫而去。雷战看了李路背着的双手一眼，朝斜对面的谭辉和萧鹏隐蔽地打了一个手势——掩护团长！
“别过来！”看着步步紧逼而来的李路，南霸天把自己的脑袋藏在周伟文身后，喊道。
李路站住脚步，他穿着林地迷彩服，瞪着迷彩胶鞋，武装带和小帽不知道哪里去了，身上也没武器，装扮跟在场的战士相比透着一丝休闲的味道。
“南天霸，我们是军人，不是警察。”李路说道，“落进我们手里，就你现在的行为，是肯定活不了的。而且我还告诉你，如果你把人打死了，不但是你，你的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你家里有父母亲，还有两个妹妹，没错吧？你不想看到他们以后的生活是在监狱里过吧？”
南天霸不相信地四下看了看，梗着脖子吼道：“少他妈吓唬老子！现在是新华夏！别以为我不懂！”
“哟呵！”李路笑了笑，“你还懂法啊？那你应该知道就你以前犯下的事，死十几遍都有富余！我还真不是吓唬你，你跟警察干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现在挟持的可是军队干部。我明确告诉你，放下枪投降，我们会把你移交公安机关，后面的事不归我们管。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你看看这里有多少人枪，保证你全尸都剩不下，还得搭上你家里人的后半生！”
“哈哈哈！”南天霸大笑起来，“反正都是死，老子不如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瞪着猩红的双眼，用力扣动扳机！
周伟文吓得“啊”地闭上眼睛大叫起来。
“砰！”
有些沉闷的枪声响起，现场随即快速进入夜晚野外死一般的寂静中。兵们紧张地瞄准着周伟文身后的南天霸，黄启发张大了嘴巴和眼睛，苏长城的目光放在李路身上，雷战紧紧盯着李路，目光在上下打量着有没有伤口。
众人的目光从包围圈中间的周伟文身上，移到李路身上，于是他们看到李路单手持手枪对着周伟文的姿势。除了雷战，谁也看不清楚什么时候李路手里多了一支手枪，并且瞄准了目标。而夜色中，站在李路侧后位置的雷战，清楚地看到，李路背着在后面的手拿着的就是一支红色防务生产的11毫米大口径手枪。
整个过程在极短的一秒钟之内，大家分不清楚刚才的枪声是李路手里的枪发出来的，还是南天霸开的枪。
一阵风吹过，有些阴冷的风让众人的脑子醒了一下。周伟文缓缓张开眼睛，闻到丝丝血腥味。慢慢的，他感觉到扣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在快速地失去力量。挣脱死亡束缚的感觉是每美妙的，周伟文下一刻便知道自己还活着。
他猛地转身，下意识地去推开南天霸。预料之中的反作用力没有出现，却像是推在一根竖立的木头上，失去平衡力就轻而易举地倒了。他下意识的力度很大，直接把南天霸推到了公路沟里去。
淡淡的月光下，周伟文清楚地看到，南天霸倒在公路沟里，面朝天，然而，那颗脑袋却是如同爆裂的西瓜一般，红的白的全都流了出来。再一细看，南天霸哪里还能看出模样来，整个面无全非，就像脖子上顶这个烂西瓜，眼珠子、牙齿、头骨，全都掉了出来。
“呕！”
还没从恐惧中恢复过来的周伟文猛地弯下腰，稀里哇啦地狂吐着。苏长城朝谭辉打了个眼色，后者和萧鹏收起枪，跑过去扶着周伟文。
放下枪，李路看了看手里这支准备拿来试试性能的qsz-92式11毫米大口径手枪，微微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容。红色防务以沙漠之鹰为蓝本研制的大口径手枪，性能良好，表现出色。
现在701团装备的手枪，皆为红色防务公司研制的92式枪族。今年列装，提前赋予92式的军内代号。有5。8毫米、9毫米、11毫米三种口径，其中5。8毫米是标配，9毫米和11毫米口径是选配，一般配备给特殊岗位的人员。
出发前，看见杨柳带着一支11毫米口径，样子像极了沙漠之鹰，李路就要过来，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处。
那边，周伟文狂吐着，恨不得把内脏都吐出来。如果不是谭辉和萧鹏扶着他，恐怕他是要跪在地上无力站起来的。他顾不得这么多兵在场，很没风度地狂呕。伸手去抹了一把脸，此时才发现脸色湿漉漉的，拿下手一看，手掌上沾满了鲜血和白色的浆，一股腥味。
“呕！”
他就又再次胃部剧烈抽动，继续吐。
李路微微摇了摇头，对杨柳说道：“通知警察，让他们过来收尸吧。”
“是！”杨柳转身就跑到212吉普边上，扯过车载电台话麦，开始联络。
苏长城走过来，看了一眼周伟文，请示李路：“团长，接下来怎么办？”
再次看了一眼魂飞魄散毫无仪态的周伟文一眼，又扫了脸色苍白表情呆滞的黄启发一眼，李路淡淡说道：“你在这看着，完事之后带着周副团长和黄副政委追上部队。”
苏长城还没答话，听到这话后，黄启发大步走过来，说道：“李团长，老周这个情况，是不是送他回去营区休息。”
“休息什么？他皮都没蹭破一点。”李路瞥了他一眼，“全团拉动除了留守的，一个都不能落下。”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冲雷战喊了句：“雷战！带着你的人回到任务序列里！”
“是！”
杨柳跳上车，一个急掉头，212吉普车就沿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雷战一挥手，侦搜队的人呼啦啦地跳上猛士车，谭辉和萧鹏扔下周伟文，上了自己的车，几辆车就轰鸣着离开。
上了车之后，萧鹏忍不住嘀咕一句：“老谭，你看见没，他尿裤子了。”
谭辉调整了一下耳麦，问道：“谁尿裤子？”
“周伟文啊！”
队内频道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住的笑声。不久，周副团长吓尿裤子这事儿就在701团的兵们之间传来了，一代传一代，成了一个“传奇”。周伟文也有了一个绰号——尿裤子中校。
“不过的确挺吓人的，我看了都忍不住反胃。”谭辉说道。
萧鹏不以为然地说：“这有什么，跟杀开的猪没啥区别。内脏坑你又不是没爬过。”
“那是人啊……”
雷战的声音传来：“都别扯淡了！小心警戒！”
经过这个事情，雷战开始担心接下来的路途了。这片区域还真不是一般的乱，跟越来越现代化的南港市区简直就是两个世界。
现场，苏长城看了看双手撑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呕吐的周伟文，又看了看嘴唇微微发抖的黄启发，颇为无奈。这俩领导一时半会怕是缓不过劲儿来了，只得和司机点起烟抽着打发时间。
想到是因为周伟文执意改变行军路线才引起的这起意外，苏长城不禁向他投去怜悯的目光——团长肯定会秋后算账的，别以为这就完了。
远处，警笛声传来……
第307章 大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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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开始鸣叫的时候，天色还是死一般的黑暗。天空的点点繁星在闪耀着，中秋之后的月亮还挺圆，阡陌农田和绵延的甘蔗林之中，混着大小村落。南港训练基地十几平方公里的地域里，有几条村子能够听到，沉闷的清脆的各种枪声，隐隐约约地透过夜幕传来。
枪炮声附近的村民是早习惯了的，边上就是部队的训练区域，有些村子简直就是在其中，那是再熟悉不能了。可是三更半夜的响枪，还是头一回。半夜起身给家禽牲畜添草料的村民在圈外驻足眺望远处，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南港训练基地的守备连士兵打着哈欠，骂骂咧咧地爬上卡车，从各个路口撤了回去。基地机关的领导们也揉着发酸的眼睛离开了值班室，无不在心里骂着这个701团。
大晚上的搞哪门子训练，还要实弹射击，还是突然袭击！
701团的兵们也不好过，十五公里的奔袭之后，是长达三个小时的夜间林地作战训练。刚开始还能靠着肾上的激素支撑着，时间一长，也都人困马乏了。只是这还仅仅是开始，此刻，他们再次进入机械化行军状态。两个步兵营分成两个箭头，后面跟随着后勤保障分队。他们要穿过半岛腹部的一片村落，行程六十多公里，途中演练七个战术科目。
全是夜战。
天蒙蒙亮的时候，部队总算到达了最后的集结点青年水库，边上就是一个叫做内山的村子。
团指挥部分队在内山村村口边上的林子里停了下来，指挥车和通信保障车分散开来，外围是警卫排的猛士战斗车担负警戒任务。
一辆勇士通信车的车头围着几个军官，发动机盖上铺着一张作战地图。作战参谋把紧急拉动的整个行动路线的最后一笔画上，退到一边。两个战士举着灯照着上面，李路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指着地图。
他说道：“卫杰，你的一营在奔袭之后，展开的速度太慢。看看，二营已经开始攻击了，你那边足足有十分钟的停滞。”
扫视了一眼，他说：“现代战争打得是每一分每一秒，十分钟的空当意味着敌人有十分钟的反应时间，有十分钟的调整火力方向时间。你们一营晚了十分钟，也就是给了敌人集中火力对付二营的时间。参照美军在海湾战争中的单位时间火力投送力度，二营只怕会因为你这十分钟的延误，付出更多的伤亡，进而影响到整个战斗。”
一营长卫杰面带愧色，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二营代理营长陈俊杰却没有因为李路批评了一营表扬了二营而面带喜色。真实情况他最清楚，二营之所以表现出色，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部队的整体水平。
营主官当中，估计最轻松的就是他了。只需要按照作战方案的步骤下达命令，下面就如同精密机械一样准确地去执行。说到底，是要归功于前任营长曹阳刚的。
陈俊杰心里是惭愧的，这个二营虽说同样是步兵营，但是执行的却是更加严格的训练，地位也是最高的。他的确驾驭不来。
左右看了看，李路皱着眉头问道：“那俩货呢？”
众人不明白，你看我我看你，秦国华问道：“……谁？”
“周伟文黄启发。”
众人一阵汗，团长这称呼也实在是有点那啥了，哪有称呼同事为那俩货的。大家四下一看，没看到人影。
“黄副政委巡视部队去了，周副团长……”秦国华纳闷地说：“刚刚还在这。”
“砰！”
他话音刚落，一声枪响。
几个人条件发射般地去拔配枪，缩了缩身子，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李路当在自己的身后。尤其可见，这几个团营主官的素质是非常高的，对李路的忠心也是可见一斑的。
负责警戒的哨兵已经朝枪声响起的地方跑去，电台里通用频道嗞嗞地响着值班军官的声音：“三点位！机动组到位！所有单位加强警戒！”
李路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杨柳，扔下树枝边说边大步朝枪声的方向走去：“是92式9毫米手枪的声音，让部队不要慌张。”
他这么一说，大家就更紧张了——只有团领导才能配备9毫米的92式手枪，以下的干部骨干战士用都是5。8毫米口径。
村口处，周伟文手里握着配枪，呆呆里看着几米外的地上，那是一个小伙子，此刻已经躺在了血泊里。赶过来的战士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李路赶到，看到这一幕，也呆住了。秦国华、卫杰和陈俊杰赶到看到这一幕，也傻了。闻讯赶来的黄启发看到这一幕，身子晃了晃，若不是苏长城扶了他一把，他就要瘫倒。
听到枪声的村民，小心翼翼地朝这边张望，慢慢地走近。看清楚了现场之后，那个村民大叫一声，连滚带爬起飞奔回村里。
“当兵的杀人了！”
周伟文缓缓转过身，从左到右看了一眼，手里的枪指了指血泊中的小伙子，用委屈、气愤、怨恨的语气，嘴唇颤抖着说：“他，他突然从甘蔗林里冒出来，我，我以为是歹徒，就开枪了。”
没人答话，所有人都脸色复杂地看着他。
李路低声说杨柳说：“赶快通知医疗队救人。”
杨柳快步走开几步，单兵电台速度联系上医疗队。
李路转向卫杰：“把你的营调过来，放在村口。”随即又对秦国华说道：“命令部队撤到林子里，同时做好开拔准备。任何人不得进入村庄，不得与村民发生接触！”
周伟文瞪着眼睛，朝李路迈动了几步，咬牙切齿地说道：“姓李的！我真的以为他是歹徒！你别想那这件事整我！我是无辜的！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以为他是歹徒！”
李路看着周伟文脸上变幻不定的表情，心情很沉重。周伟文已经崩溃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突然，周伟文跪下，哭着对李路说：“李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突然从甘蔗林里跑出来，我以为是歹徒，我真的以为是歹徒。求求你，帮帮我，帮帮我。”
秦国华安排好返身回来，看到这一幕，贴到李路耳边说道：“他已经疯了。”
深深呼出一口气，李路朝前走去，说道：“周伟文，把枪给我。”
周伟文猛地站起来，据枪对着李路，狰狞着说：“把枪给你你就会杀了我是吗！我不会上当的！李路啊李路，别以为只有你才敢拿枪顶上级的脑袋！老子也敢！”
他欺身向前，枪口顶上了李路的脑门。
这下，围着的战士没有丝毫的犹豫，刷地端起枪来，对准了周伟文。秦国华急走几步，沉声说道：“周伟文！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把枪放下！”
“别过来！否则老子……”
周伟文话没说完，眼前一花，下意识地去扣扳机，前一瞬间就发现扳机根本压不下去，接着就是手腕一阵剧痛，紧接着拿枪的手就被反拷了起来。李路反扣着周伟文的手，轻轻地推了一把，一脚跟上，给他踹翻在地。
“抓起来！”
马上有两个士兵跑过来，把周伟文给控制了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老子是程家的女婿！程家的女婿懂吗！我岳父是总政主任！”周伟文大喊着挣扎着。
正在向上级汇报情况的苏长城，听到他不管不顾的叫喊声，用死人的目光看过来。没悬念，刚刚接通了军区值班室的电话，周伟文的大喊大叫传了过去。
看见周伟文的样子，黄启发心如死灰，缓缓地坐上车，表情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周伟文闯下大祸了，他完了，最后还把程家也拽了进来。无可救药。
关上周伟文配枪的保险，递给秦国华，示意苏长城带人把周伟文押上车。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内山村的村民倾巢而出，汇成一股人潮，涌到村口。当那个血泊中的小伙子的家人看到现场，顿时跪地嚎啕。
不用李路吩咐，已经赶到村口的一营战士组成人墙，把村民隔绝开来，使他们不得进入现场一步。村民们不断地冲击着人墙，只是慑于兵们身上的枪支，情况还不至于崩溃。他们大骂着，大喊着，群情沸腾。
医疗队的外科医生走过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团长，人死透了。”
李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头对秦国华说道：“命令下去，所有人把保险都关上，枪口绝对不能对人。”
“是。”
秦国华转身就要去下令，被李路叫住：“等等。留下一营，其余部队全部撤回营区。还有，通知公安机关和警备区，这事我们处理不了。”
秦国华点了点头，快步离去。
李路用力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村民们前面，大声说道：“乡亲们请安静！”
村民们那里会听他说话，看他年纪轻轻的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吵着闹着哭着嚎着，不断有村民从村子里出来，围堵在村口的人越来越多。
“把凶手交出来！”
“人民子弟兵杀人了！这还是我党的天下吗！”
“交人！交人！”
“杀人偿命！”
“还我儿子命来！”
看着这样的场面，旁观着这一切的黄启发不由颇为感叹。如果不是李路早有预备把一营调过来，恐怕团指挥部已经让村民给冲击了。
兵们绝大多数都是农村的孩子，面对村民就好像面对自己村的乡亲父老，个个都涨红了脸，却不敢有稍微过分一些的动作。兵们表现出来的底气不足，成了村民们的信心之源。内山村是方圆百里内的大村落，因为位置在山里，民风彪悍。随着现场气氛温度的上升，各种声音的刺激，和地上那具尸体的刺激，推推搡搡的动作就开始出现了。有胆子大的就开始伸手去抢兵们挂在胸前的步枪。
李路一看，急走几步登上一块土坡，拔出手枪冲天开了一枪：
“大家安静！听我说几句！”
第308章 私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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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震住了村民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放下了高举挥舞的拳头，推推搡搡的人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畏惧地看着兵们脖子上挂着的步枪。
李路提高音量，说道：“乡亲们！我是部队长！请大家不要冲动！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解决，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请大家保持克制，千万不要冲动！我们是部队，这里地方就是军事管制区域！如果你们暴力冲击警戒线，是会遭到射杀的！”
村民们心里对当兵的还是心存畏惧的，除了死者家属不管不顾悲痛欲绝，其他人都不敢以身犯险。村里也有人当过兵，知道这个年轻的干部说的话不是在吓唬人。当下人群稍稍安分下来，也没有人敢去接触人墙了。
扫了一眼人群，李路道：“村书记在不在？请出来说话！”
人群让开一条路，当中走出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几个壮年跟着。
“首长，我是内山村主任。”老支书看着地上的尸体，抹了把眼泪，“首长，这可是人命啊！好端端的人，说打死就打死了，部队要给一个说法。”
李路走下土坡，“一定会给大家伙一个说法的，该赔偿赔偿，该判刑判刑。但是在公安局的人到之前，您得让大家伙保持克制，不要作出过激的动作。”
老支书胡子抖动着：“首长，部队也不能说打死人就打死人，二狗犯了什么事被你们打死，你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他身后的壮年瞪着眼睛举着拳头：“对！我二狗兄弟犯什么事了！你们就是当兵的也不能乱杀人啊！”
引得人群又是一阵激动喊叫。
李路沉声说道：“老支书，这是一起意外，开枪的人已经控制起来了。请您让大家伙放心，公安一到，我马上把人交过去！一定会还死者家属一个公道。”
顿了顿，他扬声对人群说：“乡亲们！对于这起意外，我也很痛心。我代表部队给大家鞠躬道歉了！”
说着，他向人群深深鞠了一躬，转向瘫坐在地上哭号的家属深深鞠了一躬。
“道歉有个屁用！赔钱！赔钱！”
人群里有人在高声喊着，带动一片的叫喊声，眼看场面又要失控。李路沉声告诉老支书：“村支书同志，请您一定要让乡亲们控制住情绪，不要做出过激的动作，避免发生冲突。”
老支书知道部队的特殊性，也知道本村村民的脾性，一个弄不好冲突起来吃亏的是自己。当下，他转过身面对村民，大声说道：“大家伙静一静！”
村支书在村民们心里的地位，比起虚无缥缈的部队长是要高太多的，听见老支书说话了，人群纷纷安静下来。
“部队的首长说了，凶手已经被控制起来，等公安局的人到，依法处理这件事情。大家伙安静一下，不要和部队的同志动手，否则出现意外是没有钱赔的！”
但凡出现什么时候，最后的目光都会放在赔偿上，这就是村民们的心理。听到村支书这么说，情绪激动的村民也就消停了。真要伤了人，没钱赔偿，却是何必。
苏长城快步走到李路身边，“团长。”
李路走开几步，苏长城低声地汇报：“团长，事情的经过的确是和周伟文说的一样。”
“你目睹了整个过程？”李路沉声问。
苏长城点点头，指着现场，说道：“当时我看到他往村口走，就远远地跟着。到这个位置的时候，死者突然从甘蔗林里窜出来，紧接着周伟文就开枪了。周伟文估计是还没缓过劲儿来，惊吓之下错手射杀了无辜。”
李路轻叹口气，摇摇头，“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他枪杀了无辜群众这个事实。这个王八蛋就是701团的灾星！”
想了想，他问苏长城：“死者当时有没有越过警戒线？”
苏长城摇了摇头，“没有。”
叹口气，李路说道：“没辙了，等候上面处理吧。”
苏长城满脸的担忧，这件事之后，恐怕701团的主要领导都逃不掉处分，李路这个团长的责任，更是跑不了的。对701团的声誉，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副团长因为精神高度紧张枪杀了一个无辜群众，这种事情直接把701团的面子都丢光了。
差不多八点的时候，首先是西溪县公安局的人赶到，十几分钟后，南港市局的局长亲自带队赶到现场。和南港市局前后脚赶到的，是警备司令部的人。
大批的警车军车停在了村口，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接管了现场，警备区纠察把701团和村民搁了开来。
南港市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卢东山和南港市警备区司令员丁伟，大步走过来。李路举步迎上去。卢东山和丁伟也算是老熟人了，之前的友谊广场事件，李路就跟他们打过交道。卢东山也丁伟呢，看到李路，也是诧异了一下——怎么是李书记的公子？
“这位是我们团长，李路中校。”苏长城给两人介绍一句，退到一边。
丁伟左右看了看，目光在尸体上停留了一会儿，公安局的人正在现场取证。他挺纳闷的是，这位公子哥不是空军的吗，怎么成陆军团长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叙旧，他问道：“李团长，肇事的兵控制起来了吗？”
李路点点头，说道：“丁司令，卢书记，肇事的是我的副团长，人已经抓起来了。这里由你们接手，人也移交给你们。”
“副团长？”
二人大吃一惊，卢东山下意识地问道：“几个小时前被南天霸劫持的那个人吗？”
“没错。”李路面无表情地点头。
卢东山倒抽了一口气，给丁伟解释了一下整件事情。原来，南天霸抢劫军车队这件事报到市局后，卢东山就带队赶往了西溪县。忙活几个小时准备返回市区时，就接到了报警，马上就掉头赶了过来。所以卢东山是知道南天霸劫持部队领导，被部队击毙这件事情的。
当下，丁伟的就觉得一阵头大。肇事者是副团长，不管是正当防卫还是误杀，这件事都是相当棘手的。
沉默了好一阵，丁伟把目光放在卢东山身上，说道：“卢书记，你看这事怎么处理。”
卢东山却是看着李路，问道：“李团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也是难为得很，要是普通人，按照正常办案程序来就行了。眼下，涉及到的是一个副团长，部队的主官还是李健国的孩子，这就难办了。他首先想的是，怎么做才能让李路满意，而不是如何秉公执法。
李路摇摇头：“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转向丁伟，“丁司令，接下来的事情按照规定，交给你处理了。”
说完，他扭头告诉苏长城：“去把人带过来，交给警备区的同志。”
随即，他对丁伟说道：“按照规程，人交给你看守。”
现役军人在在地方上犯案，是由军队保卫部门负责侦查，地方公安机关无权干涉。李路之所以之前要确定死者有没有越过警戒线，正是为了确定这一点。如果死者是越过了警戒线，那么除了性质不一样之外，负责的部门也不一样。
只可惜，这个周伟文看来是倒霉透顶了，老天爷都没站在他这边。
卢东山回头看了看人群，主动说道：“那我这边先把群众劝回去，让部队的同志返回营区。”
李路冲他感激地点点头，“麻烦了，卢书记。”
“分内事。”卢东山摆摆手就过去了。
丁伟满脸的忧色，拉了拉李路的胳膊，两人走到一边，丁伟低声问道：“你真的决定按照正常程序走这件事情？”
李路皱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丁伟说道：“你不了解这下面的情况。就算你那个副团长被判了死刑，这帮刁民也不会罢休的。这个内山村是出了名的野蛮，经常对抗政府，跟别的村械斗那更是家常便饭。你想想，走正常的路子，家属顶多拿个几千块赔偿金。一个不好，到家属手里的只怕还没这么多。到那个时候，内山村的人还不把部队恨死？这一片地方，你们以后训练肯定不会少来，到时候这帮人肯定会给你添乱的。”
顿了顿，丁伟说道：“我建议你，团里拿出一笔钱来，跟他们私了。”
“私了？”
李路不禁瞪大了眼睛，“人命官司能私了？”
丁伟点点头：“直接给家属赔偿，多给点。这件事到这就行了。”
李路深深看了丁伟一眼，摇摇头：“不行。”
丁伟眉头皱起来，“李团长，你要想清楚，一旦捅到上面去，你这个主官也是要负责任的。”
“我已经第一时间向军区作了汇报，军区保卫部的专案组已经在路上，中午就到。”李路说道，“丁司令，人我交给你，你可要好生看管着，别出问题了。”
丁伟一愣，急声说：“哎，李团长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路指了指他的领章：“记住你的身份。”
说完，他转身走开。
那边，一营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完成了登车。卢东山是可以的，堵在村口的人群给他连哄带吓给弄了回去。一营的车队得以顺利地通过村口，飞快地返回营区而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李路用力揉着太阳穴，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