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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医生全文阅读

作者:沐轶     神棍医生txt下载     神棍医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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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九十年代初,医科大学宿舍楼后面小酒馆。

    萧鹰正在跟同宿舍的室友围着一张小桌子吃饭喝酒。外面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把夏日的酷暑清洗掉了不少。

    这是毕业前最后的晚餐了。他们已经拿到了毕业生派遣证,第二天就要各奔东西。

    几个室友喝着酒,眉飞色舞地憧憬着自己的未来,感慨着这几年在一起的时光。唯独萧鹰一个人坐在一旁,端着酒杯出神。

    他正面临人生之路的重新选择。因为他是重生回到二十五年前的上世纪九十年代初。

    前世里,二十五年前的今天,萧鹰跟这几个室友也是坐在这间酒馆里喝酒,怀里揣着毕业生派遣证。他因为学习成绩优秀,分配到了卫生部工作。那时候,他也是踌躇满志,可是这二十五年工作生活经历,让他明白,这其实并不是一条适合他的路。

    这二十五年,他一直在卫生部从事行政管理工作,实际上已经远离了他的医科大临床专业。他原先的成为一代名医的梦想,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磨灭。而他因为不善行政官场那一套,干了二十多年,依旧一事无成,只是一个普通职员,连个带长字的职务都没混上。

    随着网络迅猛发展和大数据时代要求,卫生部建立了全国医院病案总库,与全国所有医院联网,将各医院成立以来的所有病历档案扫描成电子文档入库,形成大数据共享。他被调整到了这个清水衙门当管理员。

    一个雷电交加的夏日雨夜,卫生部全国医院病案总库数据库机房被雷电击中,而他当时就在那儿。于是,一道闪电之后,他再醒来时,发现他已经穿越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大学毕业时。

    同时,他惊喜地发现,他脑海中,居然拥有了整个全国医院病案库中所有的病案数据资料。

    上苍给了他一次重新选择人生道路的机会,并给了他海量的病案数据记忆。

    在惊喜交加而已惶恐不安中度过数日后,他逐渐适应了重生之后的生活。于是,开始琢磨该如何重新选择人生道路。

    他当然不会再去卫生部干上二十多年最后混个普通职员的老路。

    在九十年代初,大学生还都是香饽饽,全部由国家包分配,根本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但如果拒绝分配,国家就不会再重新分配了,视为放弃。只能自主择业。

    萧鹰如果不去卫生部,他就只能自主择业。当然他也可以再回卫生部,然后利用这二十五年的记忆洞察先机,审时度势,溜须拍马,混个一官半职,但还是不能实现他成为一代名医的理想。所以,他决定自主择业,凭借上天给于的恩赐,——脑海中全国各医院自成立以来的全部海量病案记忆,走一条有前途同时有钱途的路。

    但具体这条路该怎么走,这就是他这些天一直在心里琢磨的事情。

    几个室友已经发现萧鹰有些闷闷不乐的。寝室的老大说:“我说萧鹰,你别在那装可怜好不好?你都分到卫生部了,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恨?不客气地告诉你,连我都妒忌。看看我,分到个二甲医院,说出去都丢人。”

    萧鹰说:“你们都在干业务,我要去当公务员,这几年的医科不是白学了吗?有什么可羡慕的。”

    宿舍老二打了个酒嗝说:“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瞅瞅看,我们宿舍就你分的最好,中央机关呢!”

    “可不是吗。”宿舍老三一边嚼着花生米,一边含糊的说,“他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想想看,我们班的丁红,人家现在躺在病床上,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了,尽管拿到了派遣证,估计只能到阎王爷那去报到了。”

    他们同班同学丁红,因为败血症,病情危重,正在学校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救治。

    一说到这件事,几个人原本眉飞色舞的神情便黯淡了下来。

    老大端起杯子说:“是啊,同学一场,明天就要各奔东西,我们还是去医院再看看丁红吧。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几个人表示赞同,于是便都把酒喝干了。结了帐,出了小酒馆,冒着细雨,在小卖部买了几个罐头和几盒点心,用网眼塑料提兜装了,拎在手里,将衣服拉起来盖住脑袋挡小雨,快步往学校附属医院走去。

    他们几个来重症监护室门口,见门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中年妇人,正在呜咽的哭着。丁红的同宿舍的几个女生正在一旁陪着劝慰。见他们来了,都点头示意。

    萧鹰他们这之前曾经来探望过,知道这妇人是丁红的母亲,于是上前恭恭敬敬的鞠躬打了招呼,说来看看丁红。

    妇人已经哭成了泪人,说丁红在病房里昏迷不醒,就算她醒过来,也看不见他们,因为几天前,丁红的病情进一步加重,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这之前他们来探望的时候,已经知道丁红的大致病史。丁红因为淋雨之后受凉,发高烧一周多时间持续不退,皮肤发现有散在淤血点。肢体末端还有几个坏疽形成的黑斑,医生诊断为败血症,住进了学校附属医院。但奇怪的是,按败血症治疗却没有明显效果,经过普通细菌血培养也是阴性。

    丁红病情越来越严重,不仅高烧持续不退,神志不清,甚至出现偏瘫和眼睛失明。因为病情危重住进了重症监护室。

    萧鹰他们进到重症监护室里,病床上,丁红昏迷不醒。一旁站着他的父亲,满脸悲伤望着自己的女儿。学校学生处的领导也陪同在一旁。见他们几个进来,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们几个站在床边,将一提兜的罐头点心放在床头柜上。望着昏睡的丁红和他悲伤的父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站了一会儿,他们到底还是笨拙地宽慰了丁红父亲几句之后,便鱼贯退出了病房外。只有萧鹰还站在床边,凝视着病床上昏睡的丁红。

    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搜索出了丁红的所有病案记载。根据病历上面的记录,丁红会在几天后病死。

    他查阅了丁红死后的病理解剖资料,立刻明白了丁红真正的病因。——丁红死于产道感染。

    病历里还附有学校的相关调查:丁红男朋友,也是萧鹰他们一个年级的毕业生,跟丁红两人未婚先孕。在男朋友陪同下,丁红悄悄到一家私人诊所做了水囊引产。结果,因为手术消毒不严,造成产道感染。

    由于九十年代初,大学管理非常严格,在校学生不准结婚,未婚先孕被认为是严重的道德问题,一旦发现要给与校纪处分。所以,丁红和他男朋友隐瞒了病史,医生当然也没朝这方面想,就按一般败血症进行治疗。药不对症,也就没有疗效,以至于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不治身亡。

    萧鹰学医的当然知道,只要医生知道丁红的真正病因,以他们医科大附属医院的医疗水平,产道感染完全可以治愈,丁红就不会死。但是,丁红的病因是产道感染,那就会牵扯到她的未婚先孕,学校必然进行调查。这样的话,丁红和她男朋友都将面临学校的处分。但是如果不说,她面临的就是死亡。

第2章 字条

    救人要紧,受处分也是他们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的后果。萧鹰决定把丁红的真正病因想一个适当的办法让医生知道。

    他当然不会直截了当把实际情况告诉医生,因为他没办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而未婚先孕可是严重的道德问题,学校肯定会一查到底,他难以自圆其说。而丁红和她男朋友因此受到学校处分,也未必会感激他,说不定还要恨他。

    都已经重生了,这样的冤大头他是不会当的。他很快想到了一个简便而又不暴露身份的办法。

    宿舍的老大见他没出来,便回头叫他,他赶紧跟了出去,跟老大说内急,要去方便,让他们先回去。于是几个室友便先走了。

    萧鹰来到了卫生间,从口袋里找到一张纸片出来,又把随身带的圆珠笔掏出来,用工整的仿宋体写了几句话。

    他看过电影《红岩》,里面的**人办地下报纸就是用的仿宋体。这是一种标准笔画规范的字体,基本上没有书写者的笔迹特征,所以很难根据笔迹辨认出书写人来,不用担心学校根据这张纸条上的笔迹找到他。

    写好之后,他将笔和纸揣到口袋里,来到了医生办公室。

    先前他们来的时候,路过医生办公室,萧鹰就已经看见丁红的主治医生董教授在医生值班室里面。他是教授,有单独的办公室。其他的值班医生护士都在隔壁的办公室。

    此刻到了门口往里瞧,看见董教授正坐在办公桌前,戴着一副玳瑁框的老花眼镜在翻阅病历。花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同样花白的眉毛微微蹙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萧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慌慌张张的冲进了医生办公室,焦急的对董教授说:“医生,丁红喘不过气来了!”

    董教授大吃了一惊,摘下老花镜扔在桌上,冲出了办公室。

    萧鹰赶紧摸出纸条,夹在董教授翻看的病历夹中,露出半截在外面,然后快步出了医生办公室,低着头直奔楼道,躲进了楼梯间。

    这才舒了一口气,转身悄悄探出半个头,观察重症监护室的动静。

    过了片刻,董教授出来了,满脸不高兴:“谁说的病人喘不过气了?——那个人呢?”

    董教授刚才一听病人病情危急,焦急的冲出了办公室,都没看清楚说着话人的长相。而且,医科大学生这么多,他当然不认识萧鹰。

    他张望了一下,没发现刚才骗他的人,哼了两声,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他坐下,重新拿起老花镜戴上,正要打开病历夹,就看见夹着的那张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的是:“丁红是未婚先孕。在私人诊所做水囊引产,因消毒不严导致产道感染。做白带和血液的厌氧菌培养便可确诊。”

    董教授惊讶地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可能夹字条的人,便哼了一声,嘴里嘟囔道:“未婚先孕?——我们医科大有这样道德败坏的学生吗?真是荒谬!”

    说着,董教授将纸条攥成团扔进了纸篓,继续看病历。

    可是他的思绪已经无法集中在病历上了,脑海中只是盘旋着刚才字条上工整的仿宋体写的话。

    他现在看的正是丁红的病历,丁红因为败血症收治入院,但是,他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没能够收到任何明显疗效,病情反而越发严重,现在已经病危。

    这让对自己的医术颇为自负的董教授迷惑不解,可是,他从来没有朝产道感染上想,因为病人是他们医科大学的在校女生,学校政治思想工作一直抓得很紧,他不相信有女生居然会做出未婚先孕这样道德败坏的事情来。而讯问病史病人也没有说过有私自引产的情况。

    董教授感到很烦闷,便摘下老花镜扔在桌上,站起身,背着手在病房中转着圈。最终,他决定宁可信其有,毕竟自己已经想不到什么办法来医治丁红的重病了。

    他一跺脚,走出了办公室,将隔壁的值班护士长叫了过来:“你去给重症病房的丁红做一下白带和血液厌氧菌培养检验。”

    护士长愣了一下,她知道厌氧菌感染主要是泌尿生殖系统的疾病。而收治的丁红并没有这方面的病,为什么要做这方面的检查呢?

    不过,多年的护士经验告诉她,医生的决定总是有她的道理的,所以,她没有问,只是点头答应了。

    过了一会,护士长来到了医生办公室,对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董教授说:“不对劲啊!”

    “怎么了?”董教授的心咯噔了一下,紧张的望着她。

    护士长回头看了看门外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对董教授说:“我刚才去提取白带的时候,发现丁红下面的阴。毛很短,而且非常整齐,手掌触碰到有些扎手,看着像是曾经用剃刀剃过后长出来的。”

    董教授吃了一惊,既往病史显示丁红并没有做过腹部或者妇科手术,为什么要剃阴。毛?

    他脑袋中立刻闪现了字条上写的“产道感染”几个字。难道,丁红剃掉****,真的是因为做过引产手术?

    护士长神秘兮兮地笑了,明显的带着幸灾乐祸的样子:“她的白带有异味。****分泌物也挺多的。****又曾经剃过。——我怀疑这女学生做过引产手术。”说到这,护士长似乎在表现自己的洞察能力,又讨好地说:“教授你刚才让我提取她的白带和血做厌氧菌培养检验,肯定是因为知道了她做过引产手术,说不定是产道感染,对吧?”

    董教授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先去做检验。”

    护士长有些尴尬,赶紧退了出去,拿着检材到检验科去了。

    很快,护士长兴冲冲地小跑着回来,对董教授说:“教授,结果出来了,是阳性!”

    董教授立刻拉下了脸,他不相信的事情居然真的发生了。这对学校来说是一件丑闻,这可怎么办?

    处分是下一步的事情,现在救人要紧。董教授赶紧提笔写了新的处方,交给护士长更换用药。

    楼道里的萧鹰偷偷看见护士匆匆忙忙拿了新的几瓶药往重症监护室去了,先前护士长去检验科化验也落入他的眼帘,他便肯定自己的提示已经起了作用,董教授终于找到了正确的病因。丁红得救了。

    萧鹰哼着小曲下楼梯,往宿舍走去。

    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脑海中已经明确了一条崭新的而且与众不同的人生之路。

    他回到宿舍楼,换了运动装,要出门去锻炼。这是他的锻炼习惯,下晚自习到睡觉,有一个多小时时间,他用来锻炼。

    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宿舍老大说:“明天就离校了,今天又喝了酒,你还要去锻炼?”

    萧远山装腔作势挺了挺胸脯,作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风雨无阻,没有任何理由能阻挡革命接班人锻炼身体。作为医生,自己要保持良好的体格,才能治病救人!”

    老大做了个被打败的动作,白眼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床上。

第3章 从天而降

    萧鹰哈哈大笑,小跑着下楼,先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全身活动开了,然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开始打拳。

    八十年代的时候,随着电影《少林寺》在全国的火爆,练武之风烧遍大江南北。少年萧鹰也被选入学校的武术队,进行武术基本功训练,什么劈腿、压腿、劈叉、空翻等等,还学了长拳,单刀等几套比赛套路,不过后来功课紧就没再学了。

    但是小时候学会的基本功却没有荒废,除了长跑之外,就是练习这些套路。靠这玩意儿当然成不了大侠,就当是广播体操锻炼身体。

    在这炎热夏天的晚上,几个套路练下来,出了一身汗,他这才全身舒坦小跑回到了宿舍,洗了个凉水澡,然后上床睡觉。

    他在锻炼的时候,其实脑海中一直在琢磨着自己规划的新的人生之路。此刻静下来,更是有时间思考这个问题了,所以一直到深夜,这才昏昏睡去。

    他做了个梦,很奇怪,这梦只有一个场景。——他梦到一尊比他高出一头的金光灿灿的菩萨塑像,绕着他不停的转,转了整整一晚上,直到他醒过来。

    醒来之后他坐在床头,发了半天傻,这啥意思啊?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还真是奇怪,一点故事情节都没有,是不是有什么暗示呢?难道预示着自己要发财?

    今天是离校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没有睡懒觉,早早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萧鹰却靠在床头发呆,宿舍老大还以为他昨天喝醉了不舒服,来到他床边问:“怎么了?怎么还不起来收拾?我记得好像去首都的火车是中午,再不起来可就来不及了。”

    萧鹰靠在床头,拿过一包烟,慢条斯理弹了一支出来叼在嘴上,嗤啦一声划燃了火柴,点着了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说:“我在省城还有事情要处理,过几天再去报到。”

    “哦?啥事这么着急啊?报到要紧,去晚了给单位印象不好的。”

    “耽误不了几天,办完就去。——等会我送你们走。”

    眼看着宿舍的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萧鹰这才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之后,一一送别室友们。

    到下午的时候,宿舍就只剩他一个人了,还有几张空荡荡的高低床和地上散乱的废弃纸张和杂物。

    他拿着饭盒到食堂去打饭,尽管毕业班有三天离校期限,但大多数学生头一天就走了,赶着去单位报到,所以打饭的人少了很多。

    他正埋头吃饭,忽然听得身后桌子有几个女生在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声音之大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听到似的:“知道吗?毕业班有个女生惹了大麻烦,被她男朋友搞大了肚子,悄悄去做人流,结果,手术感染了,又不敢跟医生说,隐瞒了病情,结果差点死掉。听护士长说,还是她发现这女生剃过****,下面有异味,怀疑做过人流手术,这才做了检验,搞清楚病因,才把她一条小命救回来。嘻嘻,听说学校正在研究处分决定呢。”

    又听一个女生说:“说不定要发配到乡卫生所当个卫生员!”

    “那也未必,毕竟是毕业生了,如果这件事晚几天发现,人家已经毕业,学校就管不着了的。所以处分应该不会太严厉的。”

    “反正要挨处分的,背个处分到单位,有他们受的。听说她男朋友在宿舍里哭,一个大男人跟个娘们似的。”

    “有脸做还有脸哭?哼,这叫自作自受。谁叫他们偷吃禁果?活该!”

    接着,几个女的嘻嘻哈哈的又说起了跟各自男朋友的事,说男朋友下跪求她们上床都没答应,还有的说非要男朋友带套,不然打死都不上床之类的。萧鹰懒得再听,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拎着饭盒出了食堂,在涮洗台洗了之后,回到了宿舍。

    他原本再想去病房看看丁红的,不过听到几个女生的话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从女生的话来看,丁红的病情应该有了明显好转,此刻心情肯定很难过,在同学面前可能会更尴尬,这时还是不去好。

    他到学校外面的商店里买了一幅一米多宽的白布,买了毛笔和墨汁,回到了宿舍。

    他将白布铺在桌上,提着毛笔写了一些字,歪着脑袋看了看,点点头。这就是他谋生的家伙了。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来,洗簌之后拎着饭盒下楼去食堂吃早餐。

    整栋楼住的都是毕业生,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走下楼梯能听到自己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心里有些感慨。

    走到一楼,出了宿舍楼门口下台阶。突然,一脚踩空,哎吆一声往前摔倒。好在多年武术套路锻炼,让他身手还算敏捷,就地一个前滚翻,没有摔伤。

    就在这时,就听砰的一声闷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他的身后,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赶紧爬起来扭头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一个装满了水的暖瓶,正好砸在他摔倒之前站立的台阶上,热水溅到了他的身上。

    这要是刚才没摔这一跤,这装满水的暖瓶直接砸在脑袋上,只怕自己得拿着毕业派遣证去阎罗王那报到去了。

    他气得仰头往上一瞧,却没见到有谁探头出来看,也不知道这个装满水的暖瓶是从几楼扔下来的。

    “tmd是谁?那么操蛋,想谋杀啊?”萧鹰气得破口大骂,可是还是没有什么人探头出来。

    这栋毕业生楼差不多都走空了,没有什么人。萧鹰突然感到后脊梁有些发冷,想起看过的一部香港鬼片里的情节,有人从楼上扔东西下来,差点砸到人,可是上去查看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死人的牌位。

    难道是鬼魂干的?

    萧鹰想到这里,嘴里原本准备往外吐的滔滔不绝的脏话赶紧咽到肚子里头去了。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又打量了一下楼上,然后拣起饭盒,赶紧快步往食堂走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萧鹰在嘴里不停嘟囔着,刚才这场惊险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脑海中突然冒出前天晚上的那奇怪的梦,那一人多高不停绕着他转来转去的金光闪闪的菩萨塑像,难道是因为自己有菩萨保佑,这才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劫?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南无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

    他念叨着来到食堂门口,看见一张布告贴在食堂大门旁的墙上。上前一看,正是给丁红和他男朋友的处分决定。布告上没有说未婚先孕什么的,估计学校也觉得说出去没什么脸面,只说他们违反了校纪校规,给与他男朋友严重警告处分,给丁红则是最轻的警告处分。

    见没有影响到分配,萧鹰松了一口气。警告处分是可以撤销的,一定时间没有再违纪就能撤销了。

    吃完早饭,他拿着饭盒返回宿舍楼。

    到楼下,他紧张地抬头看着上面,这才慢慢走了进去,随时准备闪避楼上的高空坠物,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平安地进到了楼里。

    他回到宿舍,开始做准备工作。

    他把昨晚上用过的毛笔在报纸上使劲的搓,把上面剩下的墨汁的搓得差不多了,然后对着镜子,在自己的上嘴唇和下巴上点出了不少若有若无的黑点子,远远看了,倒像是生满了胡茬似的。这样看起来显得老成。

    然后,他把所有的钱都揣到身上,总共有将近两百块。这里面大部分的钱是学校发的派遣费。他要用这笔钱来作为他计划的启动资金。

第4章 算不准倒贴钱

    萧鹰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套西装。这还是当年他考上大学的时候母亲专门找裁缝给他定做的,当然不是名牌,布料也不算高档,但到底是西装。他很少穿,除非有学校组织的舞会之类的才会穿,所以还比较新。

    穿上西装打上领带之后,他对着镜子看了一下,果然已经变成了大约三十来岁的中年人。

    将昨天写好的白布折好揣在裤子口袋里,他离开了宿舍,下到楼下。警惕地探头看看楼上,没有任何动静,这才闪身跳出了宿舍楼外。

    他来到学校小卖部自行车出租行,用学生证抵押借了一辆自行车。本来他们毕业班学生证是不能抵押的,不过他跟自行车行老板比较熟,说了几句好话,还是给他租了。

    骑着凤凰加重自行车出了校门,在一家眼镜店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副蛤蟆眼镜。镜片很大,戴在脸上,大半张脸都能挡住。而且是很酷的那种颜色渐变的镜片,这是周润发的《英雄本色》里面杀手戴的那种变色眼镜,萧鹰一直很羡慕。

    创业时期一切都要节俭,本来不该买太阳镜这种奢侈品,但是,现在的太阳镜是他创业的道具,必须拥有,所以买了。

    他戴着墨镜,骑着加重自行车,头顶着夏日炽热的阳光,汇入了滚滚的自行车洪流中。

    这样的场景在二十多年后就很难见到了。那时候变成了龟爬一般的汽车洪流了。

    萧鹰一路感慨,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火车站。

    他所在的这座城市是人口大省的省城,火车站旁边就是长途汽车站,所以乘客特别多。火车站广场人山人海,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除了行色匆匆的旅客之外,还有不少做生意的以及挎着提篮行走兜售的商贩。

    出站口拉客的旅店姑娘、老太太在挨个问着出来的旅客,神秘的车票黄牛党和卖假发票的人跟地下党接头一般不时冒出来低声问上两句。

    萧鹰对火车站太熟悉了,读书的这些年,每次放暑假寒假他都要从这里回故乡,假期结束,再从故乡坐火车回来。

    他将自行车停到了停车场,拿了停车牌,然后背着手走到了广场边一条小巷里。

    这小巷被当地人叫做“算命一条街”,有大大小小各色的算命商铺摊位上百家。

    **十年代是一个躁动的时代,少数先富起来的有钱人富得流油,大多数没钱的都削尖脑袋想着如何赚钱。皮包公司满天飞,人人下海想捞金,当时有句话叫做“有本事的当老板,没本事的摆地摊,不三不四的去上班。”

    这样一来就催生了算命的市场,那些想赚钱又没有门路的人便想花点小钱从算命先生这儿得到指点,找到一条发财之路,加入到先富起来的一小部分人的行列之中。省城火车站的算命一条街就是顺应时代要求形成的。

    算命这行当当然不能领工商执照,所以这里大多数都是无照经营的地摊,当地工商税务一般也不管。其中少数算命的也申领了营业执照,当然是挂着某某咨询公司之类的头衔。

    以前萧鹰等火车回家的时候没事干四处闲逛,曾经来过算命一条街,也曾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听别人如何算命。当然在他听来基本上都说的是鬼话,可那些算命的人偏偏一脸虔诚,不停点头神情专注似乎很相信。或许这就是旁观者清吧,他那时总是感慨。

    而现在,他要成为其中的一员,不是来算命的,还是给人算命。只不过,他跟别人算命不一样,不算运程不算流年,只给算疑难杂症,为病人及其家属指点迷津。

    省城里除了火车站这条街有算命的地方之外,在几处寺庙外面也有算命的。但是,萧鹰选择了这个地方,主要考虑到这里有火车站和紧挨着的长途客运站,人员流动大,全省甚至外省的来省城医院求医的病患都要经过这里。

    同时,出了火车站广场,紧挨着便是省第二人民医院,是一家全省有名的三甲医院,来就诊的病患络绎不绝。

    他进了小巷,靠近巷口的都被先来的算命先生占了,走到小巷里面才找了块空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写了字的白布铺在地上,用石头把四个角压住,然后一屁股坐在白布单顶部边上,盘膝坐好。透过墨镜,望着过往的行人。

    这一条街上到处都是算命的摆地摊,没有人在意他的出现。只不过,他地上白布上写的字很快就引来了围观者。

    一个磕着瓜子的胖胖的中年妇人最先感兴趣了,蹲在他的白布单前面,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歪着脑袋念着上面的字:“疑难病症,久治不愈;在世半仙,指点迷津。算不对倒贴十块。”

    这胖女人吐了个瓜子壳,对萧鹰说:“好大的口气,算不准倒贴十块钱?”

    萧鹰盘膝而坐没有说话,只是深沉地点了点头。

    这时,胖女人身后过来个老太太,在胖女人肩膀上拍了一下说:“你在干啥呢?算命吗?”

    “对啊对啊,有个稀罕事,——这个戴墨镜的算命的说,算不准的话他倒贴钱。”

    “有这样的事?”那老太太扇着一把蒲扇,也蹲在胖女人身边,很吃力的把上面的字念了一遍,眯着眼睛瞧着萧鹰说:“小伙子啊,你这是招揽顾客的噱头,还是真的算不准赔钱呀?”

    萧鹰还是一句话不说,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张十元的钞票,放在了面前,用石头压着。

    这一下,两个女人都吃惊地大声议论起来。

    女人这么一诈唬,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便有几个人过来,瞧见萧鹰还真的把钱放在面前,完全是一副说一不二的架势,顿时也都来了兴趣。

    要知道算命的说算不准不要钱这很正常,但是,要敢说算不准倒贴钱就很难见到了,更何况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一副很酷的样子,又从来不说话,更是给人神秘感,更引得这些人的注意。

    一个肩膀上扛着扁担的挑夫,咧着嘴,露出几颗黄焦焦的板牙,笑嘻嘻扭头对周围的人说:“算不准倒贴十块,这倒划算。比我帮人挑担子可划算多了,我来试试——我说算命的,你给我算算,我今天到现在赚了多少钱?看你算的准不准。”

    萧鹰还是不说话,只是伸手指在自己面前白布单上轻轻点了点。

    围观的几个人视线便集中在他点的那行字上面。那胖女人指着笑嘻嘻说:“看清楚,人家只算久治不愈的疑难病症,你生病他给你算,你赚多少钱人家不算的。”

    黄板牙挑夫嘿嘿笑了几声说:“是嘛,我没注意,好,那你算算我有什么病?”

    萧鹰还是不说话?继续装深沉,伸手指在白布单上又点了点,众人的视线集中他手指的地方。

    胖女人又嘿嘿笑着说:“疑难病症!——你肯定没病,有病人家才给算,而且必须是疑难杂症,什么感冒拉肚子之类的人家可不给你算的。”

    黄板牙说:“啥叫疑难杂症?”

    胖女人吐了个瓜子壳,差点飞到黄板牙挑夫的脸上,不屑的撇着嘴说:“疑难杂症都不知道?活该你当苦力做挑夫。告诉你,疑难杂症就是医院的医生都治不好的病,——对吧,大兄弟?”

    胖女人似乎对身穿西装戴着墨镜很酷的样子的萧鹰颇有好感,帮着他说话。

    萧鹰深沉地点了点头。

第5章 木秀于林

    胖女人见她的话得到了算命先生的赞同,很是高兴,得意洋洋的朝着黄板牙挑夫又吐了个瓜子壳说:“听到没有?你要是没有什么疑难杂症就别在这捣乱,算命先生那可不是你能开玩笑的,那是通灵的人。”

    黄板牙挑夫讪讪地笑了笑说:“那,那我不算了,我还真没什么病。”

    胖女人又抬头瞧了几眼周围的人:“你们谁有医院治不好的病的?请这位大兄弟给瞧瞧,让咱们看看他是不是真有本事,是不是真的算得准啊!”

    围观的人都笑着摇头说没有病。

    那老太太忽然想起什么事,一拍脑门说:“我想起来了,田螺小吃的田大婶家男人,不是住院都小半年了,转了好几处医院都查不出是什么毛病?要不要叫她来看看呢?”

    胖女人说:“他男人在医院里头都快死了,怎么来呀!”

    萧鹰终于说话了:“病人不用亲自来,只要把病人的名字、籍贯、公历的出生年月日,最好加上现在住院的医院告诉我,我就可以给他算一算究竟是什么病,该怎么治。”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简直匪夷所思,老太太更是瞪圆了小眼睛瞧着萧鹰:“你这说是真的还是……?”

    萧鹰拍了拍面前的一叠钱,说:“算错了,倒贴十块。”

    “可是人家算命都是要农历生辰八字,你怎么要公历的出生年月日呢?”

    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医院的病历记载用的都是公历出生年月日,而不是农历的,更不要求时辰。萧鹰当然不会这么解释,只是说:“我的算命跟别人不一样,我只要公历的出生年月日就可以。如果她愿意来算就来吧!”

    胖女人立刻眉飞色舞站了起来说:“好好,我这就去叫田大婶,她在店子里头呢,刚从医院送饭回来。”说罢急匆匆的跑走了。

    一听说有人来考校这位戴着墨镜的自称算不准倒贴钱的算命先生,好些人都过来凑热闹,甚至还包括几个附近摆摊的算命先生。

    一个算命先生看了看他白布单上的字,冷笑说:“算不准赔偿十块?看这牛皮吹得都快上天了。”

    又有算命先生说:“想必是看到我们算命赚钱眼红了,也想来躺这趟浑水。搞出这个噱头想招人注意呗。”

    “不是真懂算命的,就只能忽悠。他这么大忽悠,那就更没边了,我倒很想看看他赔钱灰溜溜走人的样子。”

    萧鹰没有理睬,只是盘膝而坐,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胖女人带着田螺小吃的老板娘田大婶来到了萧鹰的命摊前面。

    田大婶显得很不情愿,一个劲说着:“我那忙着呢,还得赶回医院去,我男人那等我回去照顾,没空算命……”

    “就几句话耽误不了功夫,就让你考考他算得准不准。他说了,算不准病倒贴十块呢!我在这条街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见过哪个算命的敢像他这样夸海口的,一准有本事,我看得出来,人家就是高人的样。要真的是遇到高人,那不是你家男人的福气吗?他给你指点迷津,兴许就治好了你男人的病,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胖女人的话打动了,田大婶终于在卦摊前蹲了下来,打量了一下萧鹰,说:“你真能说准我家男人的病?”

    萧鹰缓缓点头,说:“试试看,我说错了,赔你十块钱,如果我说对了,可以指点你怎么治好你男人的病。不过指点迷津是要另外收费的。”

    “你要当真指点办法治好我男人的病,我就谢你一百块!”

    听萧鹰说得如此胸有成竹,田大婶不由有些动心,想起丈夫痛苦的样子,想起如果男人真的病死了,那就塌了天了,想想后果心里就害怕,于是脱口说出这个承诺。

    一百块在九十年代初,那可相当于一般人半个月的工资。

    一个围观的算命先生,大热天穿着长袖衬衫,听了这话冷笑说:“我们给人算命,算一卦两块三块,最多五块十块顶了天了,他张嘴就要一百大团结。嘿嘿,——贪心的人我见过不少,可是这么贪心的人我还没见过。”

    “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另一个算命先生附和说。

    “我就说了嘛,什么倒贴十块钱是诱饵,等人上钩了,就想着法骗人家大钱了。”

    萧鹰没搭理这些算命先生的冷嘲热讽,对田大婶说:“你先说你丈夫叫什么名字,籍贯在哪里?公历的出生年月日。”

    “我丈夫叫卓大齐,就是本市的人。一九五零年七月十七日出生。住在省第二人民医院肿瘤科。”

    萧鹰在脑海全国医院病案库中搜索,很快搜出了这个病人的病历资料。简单浏览之后,便胸有成竹了,故意掐指一算,说:“你丈夫的病我能说准,而且能指点迷津帮你丈夫把病治好。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这样吧,你可以把指点迷津的钱交给这位阿姨,由她来保管,病治好了再给我。——对了,这位阿姨,请问尊姓大名?”萧鹰问胖女人。

    胖女人说:“我性龙,我家就在这条小巷里面,这条巷子的人没有不认识我的。”

    田大婶忙笑着说:“龙主任是我们这一片的街道妇委会主任。为人可热情了。”

    萧鹰心里有些犯嘀咕,妇委会主任按理说是政府的人,居然还帮着自己这个算命先生。想必她自己也是信命的。

    先前这位胖女人龙主任听几个算命先生私下议论,心里也开始有些打鼓,斜着眼睛瞧萧鹰,观察他脸色变化,看他究竟是不是骗钱的。但是听到萧鹰这番话之后,立刻觉得这位才是真正的高人,人家是真的胸有成竹,把钱放到自己这保管,只有治好了病才把钱拿走,这就没有任何骗钱的可能了。

    听那几个算命先生还在冷嘲热讽,龙主任站起来,叉着腰指着他们嚷嚷:“说什么呢?说什么呢?同行是冤家是不是?你们有本事你们来算,这钱你们来挣啊。人家先生说了把钱放到我这我来保管,治好病才拿钱,这还是骗钱吗?有本事你也这样骗骗?”

    这条小巷算命的上百家,本来各干各的,要是萧鹰老老实实算命,他们一般也不会过来挤兑他,偏偏萧鹰打出一个引人注目的招牌出来,声称算不准倒贴十块,这可就打破了算命者之间的平衡。在他们看来,萧鹰这一招属于不正当竞争。因为没有哪个算命的敢这么宣传自己的。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这么招摇,其他算命的当然看不过眼,存心看他热闹,甚至想法子撵他走。

    只不过,这条街上算命的都认识这位热心肠的妇女主任,包括起哄最凶的那个大热天穿长袖的算命先生,跟着龙主任也都熟,知道她是一个霸道的女人,也不敢惹,讪讪的笑笑:“我们这也是好意,劝田大婶小心被人骗。”

    “究竟谁骗别人钱?你们心里清楚。要不要我说出来啊?”

    这几个起哄的算命先生都曾经因为算不准而被人找上门退钱,这些事龙主任知道,当下冷笑说。

    长袖算命先生等几人见把火头引到他们身上,便都不敢再说话。

    龙主任扔了一颗瓜子在嘴里咔吧一声嗑开了,瓜子壳呸的一下吐在长袖算命先生脚下,又横了他们一眼,这才转身对蹲在摊前的田大婶说:“怎么样?人家可说了,钱放我这我来保管,真的按照他指点的法子治好了你丈夫的病,钱才给他的。”

    田大婶为了丈夫的病可当真是花了不少钱了,但凡看到希望哪还有放弃的。眼见萧鹰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又多了几分希望,赶紧陪着笑脸说:“好啊好啊,那就这样说了。先生你给算算吧。”

    萧鹰点点头,开始掐着指头假装算着,嘴里嘟囔着。脑海中却在仔细阅读田大婶丈夫的病历。

    田大婶和龙主任都紧张地瞧着萧鹰,十多分钟过去了,见他依旧在哪掐指头,没有任何动静。

    长袖算命的忍不住又冷笑开始讥讽:“露馅了,装不下去了,肚子里没了主意,正琢磨着怎么圆谎呢。”

    龙主任心里也直打鼓,所以这一次没有训斥那长袖算命先生。

    田大婶脸上满是期盼,她希望萧鹰真的能给她指点,治好丈夫的病。

    终于,萧鹰开口了:“你丈夫的病不太好当众说出来,我可以跟你一个人说,对与不对,你来判断。”

    一听这话,长袖算命先生得意地嘿嘿笑了:“哈哈哈,亏他想得出来。哄骗一个人总比哄骗大家方便。”

    龙主任也是有些不高兴的瞧着萧鹰,正要说话,没想到田大婶却脸色一变,赶紧说了一声好,绕到了萧鹰身边,蹲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

    龙主任等人不禁心里嘀咕,难道她丈夫得的真的是不能告诉别人的病吗?有些病的确是不能当众乱说的。

    萧鹰把嘴凑过去,在田大婶耳边说:“你丈夫最初是因为阻塞性黄疸住院的,后面确诊的,是胰头癌!”

    田大婶身子一震,扭头望着他,失声说:“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我丈夫的病医生只告诉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

第6章 算命费用

    当时医生单独把田大婶叫到办公室,告诉她丈夫得的是癌症。那时田大婶怀疑医生是不是误诊了,带着丈夫去了好几家大医院,最后还去了首都一家著名医院,做了肝扫描、b超、胃肠造影、胰胆管造影、ct等等一系列检查,去过的医院所有的医生一致诊断都是胰头癌。

    田大婶这才绝望了,只能让丈夫住院治疗。但治疗却没有什么效果。前些日子,丈夫病情进一步恶化,开始大量便血。

    医院外科医师会诊之后确定是胰头癌晚期,合并消化道大出血,没办法手术。这两天,丈夫开始出现了昏迷,神经内科的医生会诊之后确认是胰头癌晚期颅内转移的结果,只能采取姑息治疗,等待最后的日子。

    丈夫得了癌症,几乎将田大婶打垮了。但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亲人,而且还一再要求医生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生怕传到丈夫的耳朵里。

    她丈夫是一个很脆弱的人,一旦知道他得的是绝症的话,只怕很快就会死去。也正是因为消息严密封锁,所以丈夫一直心情很开朗,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才坚持到现在。

    胰头癌并不常见,很多人甚至都不知道,但眼前这个根本不认识的戴蛤蟆墨镜的算命先生,居然准确的说出了她丈夫得的病,甚至包括确诊癌症之前阻塞性黄疸都说了出来,这让她心头的震撼很快就换成了喜悦。——能说准丈夫的病,当然就意味着这是一个有神通的算命先生,他肯定有本事算出来该怎么治好丈夫的病!

    所以,田大婶立刻欣喜的握住了萧鹰的手,不停摇晃着,几乎带着哭腔说:“算命的,啊不,先生,你,你赶紧给我算算,怎么才能治好我丈夫的病?”

    这话一出,长袖算命先生等人顿时都傻眼,面面相觑。因为田大婶的话已经明确表明了,这个戴墨镜的算命先生算准了她丈夫的病。

    长袖算命先生只是呆了片刻,便又嗤的一声冷笑说:“这小子布局踩盘子的功夫不错嘛,不知道是如何探听到人家丈夫的病情。能钓到一条大鱼,付出点工夫也是值得的。”

    踩盘子是算命的行话。是算命的人事暗中先把准备给算命的人的相关情况摸清楚,再去给对方算,那就能一说一个准了。

    田大婶生怕这几个算命把萧鹰给惹怒了,不给她指点迷津,赶紧站起身摆手,对几个算命的说:“你们别乱说了,这位先生算得很准的。请都散开吧,别围着了,不要打扰我算命。”

    龙主任一听这话,顿时高兴起来说:“我就说吧,人家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既然这样,咱们不如把先生请到你田螺店里头去好像算一算,在这人多嘴杂的,也不好说。再说了,这里还有人眼热别人算得准,说些怪话,听着让人生气。”

    那长袖算命先生等人听龙主任这么说,又斜眼瞧着他们,便悻悻地转身走了。

    萧鹰点头答应。田大婶赶紧跟龙主任一起帮忙将地上的白布单折了卷好,然后一边一个簇拥着萧鹰往他的店子里走。那老太太也笑呵呵跟在后面,不停的邀功似的说着若不是她,也不会找到算命这么准的半仙来的。田大婶便又不停转头回来谢她。

    田大婶开的是一个炒田螺的摊位,就在小巷口处,是第一家商铺,位置挺好,在广场就能看见,所以生意还不错,虽然不是吃饭的点,还是有好些个食客坐在那吃东西。

    这一溜的商铺都是水泥结构的两层小楼,楼下是商铺,楼上可以做仓库也可以住家。商铺门口搭着各色的凉棚。凉棚里放着几张桌椅,里面还有一个小包间。因为天气热,屋里嗡嗡的电扇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食客都选择坐在外面凉棚下吃田螺喝冰啤酒。

    萧鹰抬头看了一眼,店铺招牌写的是“田螺小吃。”旁边的小字写的是“特色菜肴炒田螺,家常米饭炒菜,包子稀饭面条。”的确是大众口味,面向火车站最广大人群。

    萧鹰视线又落在了靠广场一边单独的一间屋子,从位置来看应该是这小吃店的一部分,跟包间并列的一间,只是单独封闭出来了,房门朝着广场方向开着。两边墙都有窗户。墙上贴着一张字条,写的是“旺铺出租,租金面议。”

    萧鹰不由心中一动,暗自点头,心里有了个主意。

    田大婶将萧鹰让到了小吃铺里面唯一的包间里,把电风扇开开了,让他坐在电风扇下面凉快些,然后又叫一个老奶奶赶紧沏茶过来,介绍才知道这老奶奶是田大婶的母亲,在店里帮忙照看生意。

    龙主任和那老太太也想跟进包间,却被田大婶挡在了门口,陪着笑让他们在外面坐着喝茶,然后把包间门关上了。

    包间里就只剩下萧鹰和田大婶两个人。

    田大婶坐在了萧鹰面前,紧张而充满期盼的望着他。萧鹰戴着墨镜,房间光线不好,戴墨镜有些暗,但是他还是没摘下来,这样显得神秘莫测。算命要的就是神秘感。

    田大婶陪着笑问:“先生,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我叫萧鹰。”

    “哦,萧先生,请你一定要……”

    萧鹰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再求我了,我已经答应帮忙,就一定会指点你的。有一点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丈夫的病如果按照我的指点,可以治好。”

    “真的?先生你不会哄我吧?”

    田嫂腔调都带着颤音,虽然心里还不怎么相信一个算命先生的话会变成现实,但是,犹如溺水的人,即便抓住一根稻草都会寄予全部的希望。

    “是的,但是,我说的话做不到,你丈夫就死定了。而且不会超过半个月。”

    这句话反倒让前嫂子心中更是升起了希望,就在上午,医生告诉她,丈夫的癌症已经转移到了脑部,可能活不了十天半个月,而这位算命先生又一次准确的预测了丈夫的死亡时间,跟医生所说得非常吻合。进一步证明了他算得非常准。

    所以,田大婶一迭声地答应一定按照萧鹰的话来做。

    萧鹰点头说:“指点你之前,我们先要商量一下指点迷津的费用……”

    田大婶脱口而出:“真的要是能治好我丈夫的癌症的话,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田大婶心情激荡之下说出这话,可是,为了给丈夫治病,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要说倾家荡产来救丈夫的命,那也只是良好的希望,在背了一屁股债之下,已经没有什么家产可供她倾家荡产了。

    萧鹰心里当然明白一个长期患病的家庭经济上的窘迫。说:“我指点迷津收费,是根据对方病情和经济状况来决定。一般病症和一般家庭收十块。病情严重或者经济条件好,往上酌情增加,上不封顶。——按理说你丈夫是癌症,指点这种病,你们又是做生意的人家,怎么都得收个千八百的。但估计你给丈夫治病已经背了一屁股债了,你又是我第一个客户,我给你打个折,就收你两百好了。”

    这个价田大婶当然能承受。她原以为萧鹰会狮子大张口,没想到萧鹰如此实诚,不由大喜,忙说:“行!行啊!”

    萧鹰当然知道,对于病患和家属来说,就算自己开出十倍的价格,也会咬牙答应的。但他不愿意这样做,毕竟医者父母心,利用资源赚钱可以,但不能太黑心了。

    萧鹰又问:“对了,你这店铺隔壁那间单独的商铺,对外出租的,是不是你们家的?”

第7章 我的丈夫我做主

    田大婶忙说:“是啊,整个这一套商铺我们贷款买下来了,产权是我们自己家的。不过我丈夫住院了花了不少钱,所以,把整个商铺又抵押给了银行贷款,交了医疗费了。但只要我丈夫的病治好,我们做生意一定能慢慢把贷款还清的。”

    田大婶也是做生意的人,很精明,听到萧鹰提到出租的那间商铺,立刻猜到了七八分。忙说:“如果先生要租那间商铺,我便宜租给你。”

    萧鹰心里想的就是这个主意,听她主动提到了,便点点头说:“那多谢了,一个月多少钱租金呢?”

    田大婶想了想,说:“按理说,你要真能指点救了我丈夫的性命的话,我就把商铺给你也没问题。可是,我真的欠了一屁股欠债,为了给丈夫治病,所以……”

    “我明白,你不用解释,你白给我也不能要,你就直接说租金多少吧!”

    “大兄弟,我见你也是爽快人,那我就痛快的说个价吧。——我那间商铺是二十个平方的,这条街的这么大的商铺租金一个月至少也是七八百。而我这间又刚好对着广场,是整条街口岸最好的,人气最旺的。原来是小吃店的一个包间,我改装之后单独对外出租。我原来想着对外租低了七百我是不租的。大兄弟你这么帮我,我就给你打个折,每月六百租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六百?”萧鹰没租过房子,但是内心觉得火车站这么好的口岸,一间二十平米的水泥房这个租金不算贵,便说“行啊,多谢,那我租了。”

    “不过得看我丈夫是不是能按照你指点的法子治好病。要是治不好,你要租,还得按七百收。”

    “应该的。”萧鹰说,“现在我要告诉你该怎么给你丈夫治病。你一定要做到。——你丈夫的病能否治愈就在于你能不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好好,先生,您说。”田大婶诚惶诚恐,又满怀期待的望着萧鹰。

    萧鹰说:“你丈夫的病因说了你可能听不懂,因为涉及到医学专业知识,所以我写下来,你把我写的交给你丈夫的主治医师,叫他必须按照上面的去做,要给你丈夫动手术。”

    “动手术?可是医生说,他是手术禁忌症,动手术必死无疑呀!”

    “医生误诊了。”萧鹰说,“你丈夫的病不是癌症,而是十二指肠溃疡出血。”

    一听这话,田大婶有一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呼地一下站起来,这一下动作有些猛,将她坐着的凳子都掀翻了,咣当一下摔在地上,她也顾不得,又惊又喜盯着萧鹰,声音都在发颤,结结巴巴问:“先生,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丈夫……不是……癌症?”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癌症就等于死神,就像一个被判处死刑的囚犯,等着押上刑场。忽然,有法官告诉他不判死刑了。那种死里逃生的喜悦,当真让她高兴得一颗心都要炸开了。

    可是她担心,算命先生所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萧鹰郑重的点点头说:“没错,医生误诊了,给你丈夫检查和治疗的所有的医生都误诊了,不是他们水平不行,而是因为病人生理结构上的原因使所有诊断仪器全部产生了误判。仪器再先进也是死的,造成误判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所有的医生,都太相信这些所谓先进仪器的诊断结果了。可惜的是,仪器欺骗了他们。”

    “真的?真的是误诊啊?怎么会呢?我去了好多医院,连首都医院都去过,那么多医生都误诊了吗?那是怎么回事呢?”田大婶很希望萧鹰所说的是真的,可是听这种说法又不敢相信。

    萧鹰又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这种事情要想解释清楚,对没有学过医的你是很困难的,我把他们误诊的原因写在纸上,你拿去亲手交给你丈夫的主治医生看,一定要让他亲自看。而且坚持必须做手术,一口咬定,不管医生说什么,一定要坚持。只有做手术,你丈夫才有救,不然,他必死无疑。”

    病历记载显示,田大婶的丈夫就是几天后病死的。原因是医生没有采用手术治疗。而他的病事后得知其实完全可以手术治愈。因此,是否动手术是整个问题的关键,所以萧鹰反复强调这一点,要求田大婶一定要坚决要求做手术。

    田大婶心里担心医生说的手术禁忌症,动手术必死无疑,但现在听萧鹰这么说,愣愣的呆了半晌,一咬牙,一拍大腿说:“好,我听你的,反正医生也说他活不了十天半个月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做手术会死,不做手术也要死,左右是个死,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你能这样想这就对了。等医生打开你丈夫的肚子,他们就知道我说的是对的。那时候该如何手术他们也就知道了。”

    萧鹰让田大婶拿来纸笔,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了田大婶。

    田大婶接过来看了一遍,还真看不懂,如珍宝一般放在口袋里。

    萧鹰站起身说:“你丈夫的病不能拖延,你现在马上去医院,按照我刚才说的做。我出去接着算命去了,有什么事可以到那来找我。”

    萧鹰走出了包间,正在外面嘀嘀咕咕说说话的龙主任和老太太赶紧站起来,见到田大婶一脸崇敬恭送萧鹰出了包间,便知道事情进展顺利,赶紧走了过来。

    田大婶当着萧鹰的面,把说好的两百块算命费用交给龙主任,让她做保人。龙主任点头答应收好了钱。

    萧鹰微微点头,迈步出了小吃店。

    田大婶一直送到门口。一旁的老太太笑嘻嘻插话说:“怎么样?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给你找来了这么好的算命先生,你丈夫得救我是立了头功的。”

    田大婶陪着笑,连声感谢。摸出十块钱递给老太太算是谢礼。

    老太太笑嘻嘻地说:“街里街坊的,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不用这么客气。”嘴上说着,手却已经把那十块钱抢也似的抓了过来,揣在口袋里。

    田大婶又给龙主任十块钱,算是谢她的。龙主任却死活不要。田大婶只好作罢,叮嘱母亲几句之后,急匆匆的出门搭公交车来到了省第二人民医院肿瘤科。

    她直接来到了医生的值班室,找到了丈夫的主治医师,肿瘤科的张副主任。

    田大婶喘着气说:“张医生,我想请你马上给我丈夫动手术。”

    田大婶因为心里很焦急,进医院之后小跑着来的,又一口气跑到楼上,有些喘气,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班主任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说:“我以前已经多次跟你说过了,你丈夫的病不能动手术,不然他下不了手术台。”

    田大婶一听这话,不由急了,说:“我的丈夫我做主!我说动就给他动,死了我负责,你赶紧动啊!”

    张主任哭笑不得,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是否动手术由医生根据病人的病情来作出决定,我们如果决定给病人动手术,会征求你的意见。但是病人家属不能要求医生怎么做。明白吗?”

第8章 误诊的原因

    一旁的护士也笑嘻嘻说:“就是呀,要是医生都得听病人家属的话,那你不成了医生了吗?”

    “我说了我负责,你们只管动手术就是了。”田大婶很着急,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几乎是尖着嗓子在嚷。

    张主任皱眉说:“你负不了责任!病人的病情不适合动手术,医生如果强行动手术,那是要犯错误的,要付医疗事故责任的。”

    田大婶见自己无法说服张医生,一跺脚,直截了当说:“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误诊了!我丈夫的病可以动手术的,而且必须动手术,不动手术他就活不成了!”

    屋子里好几个医生本来都是各自忙碌着,可是听到病人家属当着医生的面直接认定医生误诊,脸都阴了下来,围拢过来瞧瞧田大婶。

    一个年轻的医生说:“我说这位女同志,你说话要有根据,误诊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否则,我们有权告你毁坏我们医生的声誉。”

    田大婶刚才也是焦急之下喊出来的,见几个医生围着她,目光阴冷,甚至有人威胁要告她,不由有些发慌。赶紧赔了个笑脸说:“我不是乱说的,是有人告诉我的,说你们误诊了,说我丈夫的病根本不是什么癌症,而是十二指肠溃疡出血。可以手术治疗,必须手术治疗!”

    “哦,不是癌症?谁说的?”张主任冷冷道。

    “算命先生说的。”

    屋子里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哄笑。

    张主任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说:“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你想尽可能的挽救你丈夫的性命。其实我医生跟你们病人家属想的是一样的,我们也在尽我们所能抢救你丈夫。但是很遗憾,现在的医学技术还没办法把你丈夫从死神手里救回来。——你还是回去,在你丈夫最后的日子里多陪陪他吧!”

    田大婶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萧鹰写的那张纸条,递过去说:“这位算命先生算得很准的,他算出我丈夫是什么原因住进医院的,诊断是什么癌症。他还写了这个纸条让我给你,说这上面写了误诊的原因。你不相信的话,只要一动手术打开肚子看一下,就知道你们真的误诊了,也知道该怎么办。——你快看看吧!”

    张主任没有接纸条,把手揣在白大褂的衣服口袋里,冷冷说道:“很抱歉,我现在要去查房了。”随即绕过她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大门。

    “等等,张医生,你看看这字条啊!”田大婶要追出门去。

    “给我,我来看。”刚才威胁要告田大婶的那位年轻医生也同情田大婶,为刚才自己的话感到歉意,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这条,和颜悦色地说,“你先回病房去,等会儿主任查完了房,我就把纸条交给他,我保证!”

    田大婶听他这么说,便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一定要交给张主任,这才闷闷不乐的往丈夫的病房去了。

    年轻医生拿着纸条,瞧了瞧其他几个医生,调侃地说:“都来瞧瞧咱们算命先生的高见!”

    接着,他摇头晃脑拖腔了音调念着字条:“影像学显示错误,病人+不是癌症,而是十二指肠后壁一个口小底深而宽的溃疡,溃疡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学性炎症,这才产生了影像学检查见到的胰头肿大和结构紊乱的征象;病人阻塞性黄疸是因为胰头水肿压迫胆总管,导致病人消化道大出血,是溃疡内一支动脉被腐蚀破裂所致。病人出现昏迷,是因为出血性休克。如果不立即采取手术治疗十二次肠溃疡出血,病人将死于出血性休克!”

    年轻医生开始念这一段话的时候,是阴阳怪气调侃的语调,可是念到一半的时候,语气变得郑重,到最后,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当他念完纸条,抬眼望去,屋里所有的医生都呆呆地望着他。他们心里都冒出了一个念头,——一个算命先生,能写出这么专业的病理诊断?

    震惊之余,他们因字条揭露的病因而陷入了思索。

    过了好半天,年轻医生才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将纸条放在桌上,说:“不会吧,十二指肠溃疡出血?难道他算命先生的眼睛比b超、胃肠造影、胰胆管造影、ct还要灵验?这些影像学检验都证明了病人就是胰头癌。而且,不仅是我们医院这样诊断,其他医院包括首都医院的诊断,也都是胰头癌啊!”

    另一个医生也皮笑肉不笑的点头说:“是啊,难不成先进的仪器都是睁眼瞎?算命的掐指一算就算准了,那还要我们这医生做什么?”

    一个医生摸着下巴想了片刻,摆摆手说:“算命先生不可能写出这么专业的病情诊断报告的。搞不好不是什么算命先生,或许真是个名医,只是用算命作掩护。”

    这一下所有医生又傻眼了,这种可能未尝不存在。算命嘛,无非是用些话来套对方的话,忽悠对方。但再怎么忽悠的算命先生也不可能忽悠得这么专业,这么精准的医学病因描述那就不叫忽悠了。

    一个戴着玻璃瓶底厚眼睛的老医生扶了扶眼镜,说:“这人说的未尝没有道理。我刚才细细想了一下,他说的这种可能性其实是存在的。——如果十二指肠溃疡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学性炎症,影像学检查是有可能显现胰头肿大和结构紊乱征象的,由此就有可能误判为胰头癌。”

    几个医生都傻眼了,一个瞧着一个,都不做声。

    半晌,还是老医生说:“要不,我们还是把这件事向高主任汇报一下吧?”

    “可是高主任今天轮休啊,没来上班。”年轻医生说。

    “打电话到家里。”老医生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挽救病人的生命,现在我们发现了可能存在误诊,从而能挽救病人生命,为什么不去检验一下是不是真的误诊了呢?”

    年轻医生赶紧说:“可是误诊要承担责任的。”

    “承担责任怕什么?哪个医生没有误诊过?只要是尽自己所能,问心无愧就行了。现在我们发现了有可能存在误诊却不去纠正,那才真的要承担责任的。”

    年轻医生脸有些发红,讪讪的笑了笑说:“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这么顺嘴一说。我也同意向主任汇报。”

    老医生环视其他几个医生一眼,见他们都缓缓点头,于是拿起了桌上的纸条,走到办公桌前,拨通了省医院肿瘤科高主任家的电话。

    刚一拨通,还没等那边说话,老医生又挂断,瞧着几个医生说:“怎么跟主任说?真的说是病人家属得到了算命先生的指点,才发现我们可能存在误诊吗?”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医生都觉得是个问题。——医生因为算命先生指点而发现误诊,传到江湖上,那可真的成了大笑话了。

    几个医生商量了一下,统一了意见。老医生这才咳嗽一声,重新拨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肿瘤科高主任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喂?”

    “主任,是这样的,有件事我们要向你汇报:重症监护的病情危重的胰头癌病人,我们几个经过商议,觉得有可能是因为十二指穿透至胰腺,引起化学性炎症,导致影像学检查显现胰头肿大和结构紊乱征象,以至于误判为胰头癌。病人很可能是因为十二指肠溃疡出血导致失血性休克。所以,最好剖腹探查一下。”

    “你说什么?”高主任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第9章 高手在民间

    老医生赶紧拿过来字条,按照上面所写的,用他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只不过他一再强调,这是他们几个凑在一起研究病历想出来的,绝口没有提算命先生的事情。

    电话那边高主任陷入沉思,半天才说了一句:“对动手术,病人家属是什么态度?”

    “嗯……,病人家属一直要求做手术,刚才还来找张主任反映,说即便是她丈夫死在手术台上也要求做手术呢。”

    “既然是这样,那就剖腹探查搞清楚。不过,一定要将手术危险性跟家属说清楚,让家属签字。”

    老医生赶紧答应,扣了电话。又赶紧吩咐去找张主任。

    张主任先前借口去查房,其实是为了躲田大婶。找了半天,才在下面花园里找到了他。

    老医生编了个谎话,说是可能病人家属找到高主任了要求动手术,高主任同意了,马上动手术剖腹探查是否存在误诊。

    张主任有些不高兴,哼了一声说:“这是很不负责任滴!——既然他说要开,那就开吧!”

    “那谁上手术?”

    “当然是我了,我是病人的主治医生嘛!还能把责任推给谁?不过你们要给我作证,是他姓高的要求这么做的,将来真要追究下来,我可是不担责任的!”

    张主任一边没好气的说着,一边快步回到了肿瘤科病房,吩咐准备手术。

    当张主任阴着脸将手术同意单放在田大婶面前,反复跟她讲了手术的严重后果,强调她丈夫上了手术台很可能会死在上面,田大婶还是义无反顾的签了字。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她没有选择。

    护士把昏迷的田大婶的丈夫卓大齐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灯亮了,田大婶一直站在手术台外面焦急的等着。她的公公婆婆也在一起,也是焦虑万分,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他们真的害怕医生出来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那他们会瘫软在手术台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灭了。

    又过了一会,门被推开,几个护士推着病人出来了,推车上面还挂着大大小小的输液瓶,输液管一直延伸到病人的被子下面,输液管的观察窗里,液体正缓慢地滴答滴答往下滴落。

    见此情景,田大婶心中一下燃起了希望。——如果丈夫死了,根本没必要再输液。现在证明,丈夫还活着!

    巨大的欢喜一下子塞满了她的心,她竟欢喜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过去扶住推车,便看到了丈夫那削瘦的脸和半睁开的眼睛。

    “他爹!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的丈夫卓大齐也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下意识的动作,眼睛微微眨了眨。

    一旁的护士微笑说:“手术很成功,放心吧,病人需要休息。你先不要打扰他,他要到明天上午完全苏醒,今晚需要通宵陪护。”

    “好的,好的,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田大婶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感谢着,也不管她面对的其实只是护士,并没有看到做手术的医生出来。

    等到田大婶陪着丈夫回到了重症监护室,从手术室里这才走出了疲惫了主刀张医生、麻醉师和几个手术室护士。

    张医生走到门口,站住了,慢慢抬头望着天花板,用力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

    得知手术已经结束,医生办公室的老医生几个人赶紧快步来到手术台门口,看见在那发愣的张医生,紧张地问:“怎么样?我听护士说手术很成功啊,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

    张主任沉重的点了点头,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没有发现任何癌变肿瘤。只是十二指肠溃疡出血。唉!我们的确是误诊了……”

    张主任一下苍老了许多,步履沉重的回到了办公室,其他几个医生跟到身后,没人敢说话。

    医生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过了好半天,张主任仿佛突然想起什么,问:“那张纸条呢?在哪里?”

    老医生赶紧将纸条取出来递给他。

    张主任慢慢看了好几遍,才缓缓的把字条放在桌上,又是一声长叹,摇摇头说:“全说对了,那算命的全都说对了!幸亏高主任同意做手术,要不然,病人会失血过多而死,那样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也不能怪你,张主任,连首都的医生都误诊了,要怪只能怪咱们的医学技术还不够先进,是这些仪器欺骗了我们的眼睛。”

    “不能这么说,仪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居然太过相信死的东西,不相信我们自己的脑袋,其实,没有这些仪器的话,靠自己的脑子想一下,病人有严重贫血症状,就该想到真正病因的。唉!做完手术我一直在反复的检讨自己……”

    刚说到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是田大婶,脸上还挂着泪花,先给张医生鞠躬表示感谢,又问:“张医生,我丈夫究竟是不是癌症?”

    张主任苦笑摇头:“不是癌症,你请的那个算命先生算对了,你丈夫是十二指肠溃疡出血,我已经做了相应的手术,你丈夫很快就会康复。”

    田大婶咧着嘴笑逐颜开,一个劲的说谢谢。

    张主任瞧着她:“指点你的那人,真的是个算命先生?”

    “是呀是呀,是个年纪不大的算命先生,戴着墨镜,穿着西装,他还要租住我的一间店铺,估计是要开算命的铺子呢!”

    田大婶似乎为自己认识这样有神通的算命高人颇为自豪,心中也十分庆幸,在丈夫最危急的关头,能得到这位高人的指点。

    张主任听了田大婶的话,下意识地有一种冲动,想去拜会一下这位神奇的算命先生,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可是,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虽然他很好奇这位算命先生是怎么算出这么精准的医学问题的,但是,以他受过正规高等教育堂堂省医院肿瘤科副主任的身份,低三下四跟一个算命的求教,那要传出去,会成为大笑话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感慨了一声:高手在民间啊!

    ————————————

    萧鹰从田大婶的田螺小吃铺出来之后,依旧回到了先前摆摊的那块空地,重新把白布单铺上,继续盘膝而坐。

    龙主任和那个老太太还留在商铺里跟田大婶说话。先前阴阳怪气说闲话的长袖算命先生和另外一个算命的便离开摊位凑了过来。

    长袖衬衫算命先生冷笑着说:“怎么样?给人家轰出来了吧?——算命这行当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挣钱的,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萧鹰依旧充耳不闻,盘膝坐在那儿,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根本不理会他们冷嘲热讽。

    萧鹰越是不理睬,这两个算命的越是来了火气,提高了嗓门,说话也更难听了。

    就在这时,就听的龙主任不远处一声厉喝:“熊学广,你们想惹事吗?”

    两个算命先生赶紧转头一看,见龙主任抖着一身肥肉怒气冲冲过来了,吓得缩了缩脖子后退两步。长袖算命先生讪讪地笑着说:“没有啊,我们没惹事,我就问他算命的结果怎么样了。”

    “人家算得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警告你熊学广,你想在这条街上找茬闹事,可别怪我不客气。”

    “哪能呢?王大姐,您的地头上我哪敢闹事?嘿嘿嘿,”

    长袖算命先生讪笑着转身要走,萧鹰却不紧不慢的张口了:“你叫熊学广是吧?桐柏县五铺村人?”

    熊学广吃了一惊,转头过来瞧着萧鹰:“你怎么知道我的籍贯?”

第10章 开出高价

    熊学广忽然意识到什么,会不会是龙主任说的,他转头望向龙主任,不过马上否定了这种可能。因为龙主任只是妇委会主任,并不是片警。他在这摆地摊给人算命,没有进行工商登记,也没有在治安所办什么证照,所以在龙主任只知道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来自什么地方。

    那这戴墨镜的算命先生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籍贯的呢?

    萧鹰冷冷说道:“你身上还有胯下的大大小小的潮红斑疹,你不打算治好吗?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很严重的病,你找的医生开的药没有对症,治不好你的病。再这样拖下去,你活不过两年时间。”

    旁边另外一个算命先生笑了,对萧鹰说:“我说兄弟,你连同行都要忽悠啊?你这是关老爷面前耍大刀啊。知道不?我们熊先生出来算命的时候,你还尿炕呢……”

    熊学广一摆手,制止了那位算命先生的话,上前两步,盯着萧鹰说:“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潮红斑疹?”

    “半年前,你胯下那玩意儿有皮损,你去医院治病,医生说是固定性药疹,没给你上什么药。不痛不痒的你也就没在意,后来竟然消失了。只不过,后来你的肚子上出现了一块类似的红斑,接着,你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十多处类似的斑疹,有皮屑脱落。你去医院看,医生说是牛皮癣,给你上药,可是没什么效果。我说的没错吧?”

    熊学广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见了鬼似的,死死盯着萧鹰,说话都有些结巴:“你……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熊学广为了遮挡身上的这些斑疹,这大热的天都穿着长裤和长袖衬衫,连领口的扣子都是扣上的,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些红斑。他去医院看病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从来没有见过面的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是什么知道这一点的?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

    不可能!他自己都是给人算命的,他知道所谓算命无非就是忽悠,所以他不相信萧鹰是算出来他身上有病。

    萧鹰当然不是算出来的。就在刚才,他听到龙主任叫算命先生的名字,便在脑海中根据熊学广这个名字,加上现在大致时间,在本行省范围内很快锁定了一个人的病历资料,从岁数上吻合,按照病历上登记的籍贯问了出来,果然就是眼前这位。便将脑海中病历上记载的病说了出来。

    熊学广得的病是二期梅毒,但医生误诊为牛皮癣了,所以一直没治好。这主要是因为建国之后,娼。妓制度在严厉打击下很快消失,性。病随之大幅下降。政府宣布消灭所有性病。

    从那时起医学院根本不讲授性病的防治知识,以至于很多医生根本没有学过这种病诊断治疗,也没有接触过这种病的真实病例。后来性病死灰复燃,重新出现的时候,很多医院的医生不认识,而将这种病误诊为皮肤病进行处理。

    熊学广对自己的病很是惶恐,因为得了这病,身上长满红斑,最让他紧张的是胯下那玩意儿也病变得狰狞可怖。那可是男人的命根子。所以萧鹰说的话立即让他紧张起来。

    龙主任一听两人的对话顿时乐了,她也听出来萧鹰准确的算出了这位算命先生身上的病,从熊学广那紧张的神色来看病情还不轻。笑呵呵说:“我说熊学广,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先前这位萧先生在田螺小吃,给田大婶算了之后,田大婶满心喜悦直奔医院去了,想必是得到了萧先生的指点。你如果真的是有病,还不赶紧的求人家指点指点?”

    熊学广脸上阴晴不定,瞧瞧萧鹰,又看看龙主任,讪讪的笑了笑说:“没什么打紧的,不就是牛皮癣吗,而且已经差不多好了。”

    龙主任冷笑:“我刚才可听了萧先生说了,你找的医生开的药不对症,你这病要是不治好的话,活不过两年哟。我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过,我劝你还是宁可信其有。既然人家萧先生仅凭你的名字就一下说出了你的病,就知道该怎么治。你放着眼前的活神仙不求,那也由得你。不过,我可听说有句话叫做‘瞒债穷,瞒病死’。有病不治瞒着,那就等死。”

    熊学广干笑了两声说:“不就是皮肤病嘛,哪有那么严重。”

    萧鹰冷冷说:“现在你胯下那玩意儿已经病变得没法见人了,对吧?实话跟你说,一年之内,你那玩意儿就会报废,随后,你会变痴呆,眼睛会瞎,最后,你会凄惨地死去。——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指点你怎么治这个病。我只想告诉你,我算命是凭真本事。”

    说罢,萧鹰不再瞧他,老僧入定一般盘膝而坐。

    熊学广原本就对自己胯下玩意儿恐怖的改变心惊肉跳,听了萧鹰这话之后更是心中冰凉。他也看出来,萧鹰不是一般的算命先生靠一张嘴忽悠别人。先前,他肯定是说准了田大婶丈夫的病,而这一次又准确地说出了自己的病,还说出了自己的籍贯。

    虽然算命行当里有下套子踩盘子布局的手段,事先摸清情况以便算准了骗取对方信任骗取钱财。但是,费这样的功夫布局的,一般都针对的大富大贵人家才有价值。他不相信萧鹰会针对他一个没多少钱的算命先生布这个局。

    虽然这些年他算命赚些钱,但是为了看这个病也花了不少钱,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不足以让对方费这么大功夫去下套。这条街上比自己有钱的算命先生多了去,何必把目标针对自己呢。

    翻过来想,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对方是真的能洞察天机,算出他身染难言之疾。

    不过熊学广当然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低三下四去请对方指点,所以他只是讪讪的笑了笑没说话,回到了自己的摊位。

    另外一个算命先生跟他比较要好,凑上去低声问他是不是真的。熊学广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搪塞过去。

    龙主任见熊学广没再惹事,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叉着腰大声的对萧鹰说:“萧先生,以后再有人给你找你的麻烦,你就来找我。我就在小巷街道办事处里头。”

    萧鹰点头,没有说话。

    龙主任这才嗑着瓜子返回街道办事处去了。

    萧鹰的算命摊四周还有瞧热闹的人,等着有人来找萧鹰算命,可是等了半天没有人来,那些瞧热闹的便也各自散了。

    萧鹰一直等到了中午,再没有人来找他。

    他一直在琢磨这样守株待兔只怕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还没有名气,不会有人慕名而来的,所以还得主动出击,还是去医院那边转转,看看有没有机会。同时,肚子饿了,得出去找中午饭。

    他站起身,把地上的白布招牌收好,拍了拍屁股,往小巷口走去。

    不远处的熊学广一直用眼角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此情景,便也站起身仿佛自言自语:“我靠,肚子不舒服,得上厕所。”

    他叮嘱旁边算卦的帮忙照看摊位,快步出来,捧着肚子,远远跟着萧鹰往小巷口走。

    萧鹰走到巷口田螺小吃,犹豫片刻,便迈步走了进去。

    田大婶已经去医院去了,他的母亲田奶奶在帮忙看店,先前听女儿说了算命的事情,所以很热情地迎上来说:“先生来啦,想吃点什么嘛?”

    萧鹰看了看墙上贴的整幅菜谱,说:“来碗牛肉面吧。”

    “好的,你请坐。”

第11章 开出高价

    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所以小吃铺生意很好,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只有靠里角落还有个位置空着,那地方因为电扇吹不到,很闷热,所以顾客一般不愿意坐那个位置。

    萧鹰只好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拿过桌上的亚膜的菜单当扇子不停扇着。他穿着西装里面还有衬衣,打着领带,当然更热。

    这时,一个十五六岁少女提着茶壶走了过来,她身材苗条,穿一件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无袖,露着两只纤细雪白的胳膊。胸脯刚刚发育微微隆起,脚下穿着一双凉鞋。

    少女提着茶壶拿着茶杯给他沏茶。萧鹰瞧了她一眼,发现她长相有点像田大婶,应该是她女儿或者亲戚什么的。先前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个少女,或许在读书,中午放学回来帮忙照料小吃铺。

    在她倒茶的时候,萧鹰手指头在桌上轻轻点了点,表示感谢。

    少女有些意外,因为他们小吃铺面向大众阶层,来这吃饭的大多是些乡下来的车站过往旅客,很少有这样穿西装戴墨镜,还用小手指头敲着桌子表示感谢的顾客,便好奇地多瞧了他几眼,然后转身走开了。

    萧鹰端起茶杯想要喝,这一上午他还没喝水,不过茶水有点烫,没法喝,便又放回了桌上。

    这时,从他身后伸过来一瓶可乐,瓶子上还挂着冰渣,一看就觉清凉可口。

    萧鹰微微一惊,转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穿着长袖衬衫的中年人,正是算命先生熊学广。

    他手里拿着两瓶冰镇可乐,一瓶递给萧鹰。

    萧鹰没有接,瞧着他没说话。

    熊学广有些尴尬,但是他很快恢复了镇静,毕竟是算命的见多识广。他将可乐放在萧鹰面前桌上,然后在对面桌位坐了下来,陪着笑说:“兄弟,咱们都是同道中人,先前我言语上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恕罪。天太热,我就不沏茶赔罪了,可乐赔罪,如何?”

    既然对方是来赔罪的,萧鹰便淡淡的说了一句:“不必了,还有别的事吗?”

    熊学广见萧鹰没有碰桌上的可乐,自己也不好意思喝,便将可乐也放在桌上,压低了声音说:“既然兄弟快人快语,我就开门见山了。兄弟刚才算命的确算准了我的病,我想请兄弟指点一下迷津,这个病该怎么治?”

    熊学广也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说:“你的病只有我会治,不过药很贵,打一针一百块。总共要打半个月,一千五百块!”

    熊学广吓了一大跳,瞪眼说:“一千五百块?兄弟,你也太黑了吧?哪有这么贵的药?”

    一千五百元相当于九十年代初普通职工大半年的工资收入。

    其实,治疗这种病。医药费连零头都用不了,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不过,熊学广刚才惹了萧鹰,他当然不会客气,直接开出高价。

    听熊学广质疑药太贵,萧鹰冷声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嫌贵,你可以不打。回去等死好了。”

    后面这句话起到了相当大的震撼作用,熊学广迟疑片刻,压低声音问:“我的病真的那么严重吗?怎么医生说只是牛皮癣呢?”

    “你见过谁家牛皮癣长在胯下那玩意儿上?你这病是跟女人胡搞八搞得的,告诉你,这种病很多医生根本不认识,所以治不好。只有我会治。你要不治,一年内那玩意会烂掉报废,两年内你就会去阎王爷那报道!”

    这句话又说到了熊学广的心坎上,他数年前离开老家一人到省城来给人算命赚钱,身边没有女人,生理需要当然靠那些饮厅发廊的小姐们。后来就得了这怪病,怎么都治不好,近两个月病情加重,那玩意病变后很可怕,小姐们见了那玩意儿的丑样,给再多的钱都不干。没女人解决需要让他十分痛苦。

    现在又听萧鹰说,那玩意儿最终会烂掉,更是吓得心里冰凉。

    萧鹰说他两年后会死,他不大相信。因为吓唬对方是算命常用的伎俩,让对方有所忌讳才会乖乖的掏钱。但是萧鹰说他一年后胯下那玩意儿会烂掉,他有**成相信,因为那目前来看真的有烂掉的趋势。

    一个男人没有那东西还叫男人吗?赚再多的钱又有屁用。

    这是刚才熊学广一直在脑袋中盘算的事情,也是他一直跟着萧鹰来求教的主要原因。

    但是萧鹰开出来的价太贵了,他有心讲价,但看见萧鹰那冰冷的脸色就直叫苦。先前自己冷嘲热讽把对方彻底得罪了,对方愿意指点自己治病已经是看在钱的份上,所以只怕很难再把价压下去的。

    熊学广陪着笑说:“能不能少打几针?”

    “可以呀,你那玩意儿只好一半能用就行了。”

    熊学广一想起自己胯下那玩意儿的病态,又是一哆嗦。这东西可不能治一半留一半,养虎为患。他一咬牙,说:“那能不能打个折?七百块……?不,八百块……呃,一千……,一千三,总共一千三百块,行不?”

    熊学广见萧鹰阴着脸瞧他,本来想杀一半的价,又赶紧往上涨,涨到了一千三百块,却还是见到萧鹰板着脸,一副没商量的架势,甚至都不开口跟他还价。戴着的深色蛤蟆眼镜又看不见他的眼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这让善于察言观色的算命先生熊学广,也有些束手无措。

    熊学广不停的说着好话,哭穷,说自己的可怜,希望能博得萧鹰的同情。可是萧鹰却板着脸跟石雕一样,既不说话也不表态,甚至不看他,依旧拿着手里菜谱单子当扇子,哗哗地扇着,仿佛当他不存在。

    这时,那连衣裙少女把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端到了萧鹰面前。

    萧鹰二话不说,取筷子哗啦哗啦开始吃起牛肉面来,边吃便扇风。

    “肖兄弟,咱们再商量商量吧,一千五真的太贵了……”

    萧鹰没说话,直接端起面走到了电风扇下面,站在那里,对着电风扇哗哗的吹着风,吃着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熊学广很是尴尬,周围都是人,也不好跟过去在后面继续央求,只能坐在哪等着他吃面,希望他吃完之后再接着商量这件事情。

    可是,萧鹰吃完面之后,把碗一放,抹了抹嘴,掏出钱放在柜台上,迈步就往外走。熊学广这才慌了,赶紧追出来,到门外压低声音说:“好好,一千五就一千五,我打!”

    萧鹰没瞧他,淡淡的说:“先给钱,一次付清。”

    “啊,那,那我付钱了你跑了怎么办?我到哪找你去?”

    “信不过就算了。”萧鹰迈步就要走,熊学广赶紧拦住,一咬牙,摸出钱包,从里面一张张数了一千五百块给萧鹰,说:“都是江湖中人,信字当头,我信你!喏,一千五百块!”

    萧鹰接过钱塞到裤子口袋:“下午打针。”也不瞧他,朝着广场迈步扬长而去。

    来到了广场之上,他的心才开始砰砰乱跳。

    一千五百块,这么轻松就赚了一千五百块,这可是相当于他毕业时在卫生部工作半年多的工资。禁不住心想,原来只要门路找对了,赚钱也并不难。

    揣着这笔钱,他一下觉得自己很富足,禁不住哼起了小曲,沿着广场往省第二人民医院方向走去。

第12章 主动出击

    第二人民医院里面并不比两个广场上的人少,不时见到救护车哎哟哎哟鸣着警笛进进出出。

    他到了医院,却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一步行动。

    他脑海中的病历信息资料不会自动跳出来提醒哪一个病人需要他指点,而必须主动进行相关检索才能找到相应的资料。就跟抽屉里的卡片一样,不翻找是不会出现的。

    所以,他想在脑海病历库中搜索一下这段时间这个医院看病的疑难杂症或者医生误诊的病例,然后找上门去给他们指点迷津,收钱走人。可是到了这里才发觉,这根本不可能。

    设想一下,病人或者家属在病房里,突然跑进一个陌生人来说:“你的病我知道该怎么才能治好,我指点你,你给我多少多少钱。”人家一定会以为他是神经病,或者是诈骗犯,马上叫警察的。

    买个白大褂穿的身上,去病房里骗他们自己是医生?那更不行,不仅是招摇撞骗的违法行为,而且就算病人家属被自己骗住了,相信自己是医生,可是医院医生给人看病也没有当面收现金的,都是要到收费处去交钱,那也拿不到钱。

    这可怎么办?

    他在整个医院逛了一圈,楼上楼下乱转。如果这里的疑难病症或者被误诊的病人知道他真的能帮他们,会不惜代价付出重金请他指点,可关键是没人相信他,更没人相信一个神棍能够通过算命来指点一条生路。

    所以他转了一圈之后,最后只能沮丧地走出了医院。

    这才是第一天,万事开头难嘛,慢慢来。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医院大门口旁边就有医药用品门市部,先前他来的时候一直留意身后那算命先生熊学广有没有跟踪,在确信没有被跟踪之后,他闪身进了门市部,买了需要的药和注射器。

    九十年代还没有一次性注射器,都是玻璃管的那种,不过药品门市部出售的玻璃管注射器都是经过高温消毒做无菌包装的,打开就可以使用。只是用完之后要经过严格的高温消毒才能使用第二次。

    他买了个袋子将这些东西装好,拎在手里,这才迈步回到了火车站广场算命一条街。

    在小巷口,他一眼就看见在那翘首张望的算命先生熊学广。

    熊学广一见到他,仿佛看见了大救星,明显的舒了一口气,快步过来陪着笑说:“怎么样,药买到没有?”

    萧鹰面无表情点头:“跟我来吧。”

    他来到了田螺小吃店里,那连衣裙少女迎了过来,见是他,有些意外,问:“你还没吃饱吗?还想吃什么?”

    萧鹰和颜悦色地说:“不知道田大婶是你的什么人?”

    “是我妈。”

    “哦,是这样的,上午的时候,我跟你妈妈商量了准备租你们小吃铺旁边那间单间做生意,我现在要看看房间,行吗?”

    “好的。”连衣裙少女点点头,转身快步到了柜台前,跟她的外婆说了几句,然后拿了一把钥匙出来,领着萧鹰他们到了单间,打开了房门说:“你看吧!”

    房间不错,很干净,不需要粉刷。靠广场和靠小巷的两面墙各有一扇窗户,通风透气采光不错,水泥结构的很结实。房间里有一张木桌子、两把椅子和一张木床。

    萧鹰问:“这屋里的桌椅和床我可以用吗?”

    “可以,就是一起租的。”

    萧鹰很高兴,这样的话,自己只需要把铺盖拿来就可以住在这里了。对少女说:“我要合计合计,你先去忙吧,等会儿我把钥匙给你送来。”

    房间里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少女痛快的答应,离开了房间回小吃铺去了。

    萧鹰对站在门外的熊学广说:“你进来做皮试。”

    做了皮试之后,过了十多分钟观察阴性,可以打,于是,给他肌肉注射一针。

    打完之后,萧鹰说:“行了,明天下午打第二针。记住,半年之内不要跟女人干那种事。否则你那玩意儿保不住。”

    熊学广红着脸,有些尴尬陪着笑说:“还干什么事,只要我脱了裤子,那些小姐见了我那玩意撒腿就跑,给多少钱都不干。我都已经当和尚差不多半年了。这还得等半年,这怎么活呀!”

    “你要想活下去就听我的话,不然,你就等着那玩意烂掉吧!”

    “我当然听您的指点。呵呵,一定听。——您先忙,我走了。”

    用过的注射器因为是传染病人用过的,萧鹰不准备消毒之后再用,而是放在铁盒子里,拿去医院直接扔在传染病类医护用品废弃箱里,医院会销毁处理。下一次再买新的,反正也花不了多少钱。

    他把钥匙交还给了那连衣裙少女,他想再琢磨一下计划,也就没回去摆摊算命。走到广场上,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四处闲逛。

    这时,有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叠的卡片,挨个发过来,到了萧鹰这也给了他一张。萧鹰接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家火车站附近旅店的小广告。

    他瞧着小广告,不由心头一动:对呀,酒香还怕巷子深,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有好酒,那就必须推销自己,四处打广告。

    只不过,他的这种广告肯定不是散发卡片那么简单,谁会相信卡片上所说的算命如神之类的吹嘘呢?

    事实胜于雄辩,要让别人或者他们的家属看到自己真的能够帮助他们指点迷津的本事,从而口口相传,就能逐渐扩大影响,到时候就不愁没有生意上门了,在初期,还是不能指望一下能赚大钱。正所谓馒头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想清楚这个道理之后,萧鹰顿时一扫先前的郁闷。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他先去试探一下自己心中所想是否能够实现。顺便把用过的注射器扔了。这一次,他准备换一家医院看看。于是,他坐公交车来到了市中心的第一人民医院。

    省医院也是一家三甲医院,特别是这里的心脑外科,全国都很有名。

    将用过的注射器扔进了传染科废弃箱之后,他来到省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准备在这里蹲守。因为这里是最容易出现需要他指点迷津的病人的地方。

    急救中心人不少,有不少神色焦急的家属,还有人哭哭啼啼的。有几排椅子却很少有人在上面坐,陪同来的家属因为焦急都宁愿站着,守在病人身边。所以他不愁没地方坐。

    萧鹰坐在了大厅的一排椅子上,望着进进出出的人,等着适合的机会。

    这时,一个板着脸的中年护士从急诊室里推门出来,尖着嗓子喊道:“王庆林!王庆林的家属在不在?”

    一个烫着头穿着时髦的中年女人赶紧答应,踩着高跟鞋咔咔地过去说:“我在!我在这呢,我爸爸怎么样了?”

    “他肚子痛得很厉害,医生让做腹部b超看一下。你去挂个腹部外科和消化内科的号。医生在给你开检验单。”

    时髦中年女人赶紧答应,踩着高跟鞋咔咔的又走了。

    萧鹰心头一动,立刻在脑海中搜索“王庆林”这个名字的病历,根据地点和时间,很快锁定了一个病历。

    他一看病历,不由吃了一惊。因为这个病人会在两个小时后因为急性心梗而猝死。医生误诊了。

    他站了起来,瞧着一眼那女人远去的背影,快步来到急诊室门口,推开一条缝往里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白发老者捂着肚子在病床上不停呻吟,眼睛紧紧闭着,显得十分的痛苦。

    见此情景,他立刻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13章 忘年交

    过了片刻,时髦女人又咔咔的踩着高跟鞋快步回来了。

    萧鹰赶紧脱下蛤蟆眼镜,快步过去,对那时髦中年女人鞠躬问:“您好,阿姨,请问您是王工程师的女儿王月娟吧?”

    萧鹰脑海中的病历记载,病人王庆林是工厂的退休工程师,病人家属联系方式记得就是他的女儿王月娟,工作单位是市文化局市场管理处。

    时髦女人有些惊讶,听对方准确的叫出了父亲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应该是熟人,可是偏偏不认识,便点点头,然后迟疑了一下问:“你是……?”

    “我是医科大的学生,我叫萧鹰,我是王总工的忘年之交。我们在公园锻炼的时候认识的。我听王总工说起个他有一个女儿很漂亮,在市文化局工作。我估计就是阿姨您了。”

    萧鹰掏出了学生证,翻开给对方看。

    大学生的身份很容易让人产生信任的,王月娟听这话,又看了一眼学生证,顿时面色一松,勉强笑了笑说:“哦,你好!”

    “王阿姨好!”萧鹰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然后说,“我来医院看望一个朋友,路过这里,正好听到刚才护士叫王总工的名字,所以估计是你们,过来看看。——怎么,王总工病了吗?”

    “是呀,中午的时候突然肚子痛,痛得在床上打滚,就叫了120救护车送来了,现在正要去做b超呢!”

    “就你阿姨你一个人呀?我没事,我来帮你。”

    “哎呀,太感谢你了。”

    王月娟此刻心乱如焚,偏偏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父亲身边,别的亲人还不知道这消息,此刻有人帮忙,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王月娟把挂号单交给了护士,推门进了急诊室,来到床边。萧鹰跟着进来,见床上王庆林总工程师正在痛苦的呻吟,双手捂着肚子不停的在床上扭动。

    萧鹰凑到病床前说:“王总工,我是小萧,我来看你了。你到了医院,一切没问题的,我跟阿姨都在你身边,你放心吧!”

    王庆林费力地睁开眼,可是剧烈的疼痛让他根本看不清周围是什么人,虽然听着声音有些陌生,但是听他说这个话应该是熟人,这时候又哪顾得上去辨别到底是谁,只是点着头,嘴里嘟囔着说谢谢!

    这下王月娟更是相信萧鹰就是父亲忘年交朋友。又听萧鹰如此关切地宽慰父亲,不由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心想当真是及时雨,这时候有这样一个朋友来帮忙。

    床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医生,对王月娟说:“快把病人推去做腹部b超,结果拿来我看。”

    王月娟赶紧答应。萧鹰对眼镜医生说:“医生,我是王总工忘年交的朋友,请问王总工的病怎么样了?”

    萧鹰需要加强对方对自己的印象,以便下一步采取措施。

    那眼镜医生瞧着他说:“要做检查,目前来看,有可能是急性胰腺炎或者急性胆囊炎。做了腹部b超检查之后就知道了。”

    萧鹰试探着说:“要不要做下心电图和心肌酶学检测?万一是腹痛型心梗呢?”

    眼镜医生好生瞧了他一眼说:“你是学医的?”

    “是呀,我是医科大大学生,我记得我们教授曾经说过,对于上了年纪的老年病人腹痛,在做腹部检查时,要同时检查心脏情况,以排除腹痛型心梗的可能性……”

    “不必了!”眼镜医生扶了扶眼镜,一个医科大学生居然敢指点他如何检测,这让他有些不爽,当下断然拒绝。

    不过病人家属或者朋友提出疑问,当然要对拒绝的原因做解答,于是他又耐着性子说:“病人腹部疼痛,恶心呕吐、腹胀,都是腹部症状,体征明显,并没有胸闷、心前区不适等心脏症状。很显然属于消化系统疾病。跟心脏没关系。没有必要做一些明显不需要的检查,增加病人的负担。”

    顿了顿,眼镜医生又语重心长的对萧鹰说:“同学,当医生一定要为病人着想,社会上很多人误解我们医生,说我们一切为了赚钱,不管有没有必要乱开一大堆检验项目。不可否认,是有一些无良的医生这样做,但是我相信,绝大多数正直的医生是不会这样做的。你将来如果走上医生岗位,也要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医生。”

    萧鹰很谦逊的点着头连声答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让眼镜医生对他有了几分好感,觉得这医科大的学生孺子可教。

    这时,护士把一个推车推了过来,萧鹰赶紧帮着护士将老人抬上了推车。然后帮着推出了病房门,直奔b超室。

    检验科跟急诊室有一段距离。萧鹰一边帮忙推,一边对王月娟说:“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就遇到不少的猝死的病人,有的上着班好端端的突然倒在桌上就这么死了,有的上厕所,蹲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听他说这些,王月娟不由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萧鹰却仿佛发现了王月娟的不高兴,忙解释说:“王阿姨,我不是要吓你,我是说老人生病要特别注意,因为老年人生病的病情往往非常复杂,有时候看着是脑袋痛,其实原因是肚子。有时候肚子痛,原因却在心脏。比如刚才我说的腹痛型心梗就是这样,明明是肚子痛,怎么查都查不出原因。结果人死了之后,病理解剖才发现心肌梗死样改变。死亡原因是急性心梗。”

    王月娟哦了一声,这么专业的医学知识她当然听不懂,不过她很注意的看了萧鹰一眼,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用意。

    萧鹰接着说:“很多急性心梗并不是教科书所说的剧烈压榨性心前区疼痛那样典型,很多是非特异性症状、体征。有些急性心梗根本就没有心脏部位的疼痛。我实习的那个医院就曾经出现好几例这种急性心肌梗死,没有典型的心前区疼痛,还有几个跟王总工的一样,是腹部疼痛。人死了解剖才发现误诊了,其实是急性心梗。很可怕的。”

    帮忙推车的护士不满地横了萧鹰一眼说:“这位同学,你别说这些,加重病人家属的心理负担。再说了,误诊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

    萧鹰故意讪讪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职业病,学医学糊涂了。总是觉得别人的诊断这也不妥那也不妥,自己才特别牛逼似的。”

    他这么说,反倒让护士释然了,便笑了笑说:“医学院出来的学生差不多都像你这个样,在医院呆上几年之后就知道书本上那些东西不够用,路还很长了。”

    “是呀是呀,多谢美女护士姐姐指点。”萧鹰嘴巴很甜,惹得护士咯咯笑。

    王月娟也笑了笑,但是望见推车上的父亲痛苦的样子,又不由焦急起来。刚才萧鹰所说的让她心情更是复杂。

    他们把病人推到了科技楼检验科门口。做b超的人很多,围在门口一大堆。护士帮他们推到这儿之后,转身就回去了,说那边很忙。望着门口的一大堆人,王月娟有些不知所措。

    萧鹰从他的手中接过检验单,大声嚷嚷着说:“急诊!急诊病人!请让一下,急诊病人!”

    围观的人冷漠的瞧着他没动静,但是里面负责检验的护士听到了,赶紧开门出来说:“急诊科的吗?把单给我。”

    萧鹰赶紧将单子递了过去。

    王月娟感激的对萧鹰说:“谢谢你,要不然我还以为要排队呢!”

    “急诊不用排队的。”

第14章 检查结果

    片刻,那护士出来说:“把病人推进来吧!”

    萧鹰跟王月娟把病人推到了检查室里头,开始做b超检查。

    萧鹰又低声对身边的王月娟娟说:“阿姨,知道为什么急性心梗的病人,心脏不痛却肚子痛的原因吗?”

    王月娟刚才也在琢磨这个问题,便摇摇头瞧着他问:“为什么?”

    萧鹰见对方终于进入了自己的布局,心中一喜,赶紧解释说:“这种情况一般是心脏下壁梗死。——心脏下壁表面有丰富的迷走神经传入纤维感受器,迷走神经又是支配肠胃功能的主要神经,当下壁心肌缺血缺氧的时候,刺激其表面迷走神经,就会影响肠胃功能,导致肠胃痉挛缺血缺氧,从而引起剧烈腹痛……”

    他刚说到这,那正在做b超检查的女医生瞧了他一眼,调侃说:“在这上课呢?”

    萧鹰赶紧诚惶诚恐地鞠躬说:“不好意思,因为涉及到我王阿姨父亲的病,所以我给她解释了一下,——我是医科大的大学生。”

    “哦,医科大学生?书本背得不错嘛。”那女医生检查一边调侃他说。

    旁边另外一个医生指着屏幕说:“胆囊这个地方有问题。这应该是腹痛的原因。”

    先前的女医生便又瞧了萧鹰一眼:“听到没有?病人腹部疼痛是因为急性胆囊炎。不是什么心梗。——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还得多磨练!”

    一听这话,王月娟喔了一声说:“我父亲胆囊是一直不太好,有时候痛。”

    接着,王月娟有些不满的瞧了萧鹰一眼,显然觉得他大惊小怪,说得自己心里悬吊吊的。

    萧鹰则心里直叫苦。因为病历显示王庆林死后做的病理解剖显示,死者的确有胆囊炎,但不是这一次剧烈疼痛的原因,更不是导致其两个小时之后死亡原因。解剖证明死亡原因是急性心梗。

    可是,眼见自己已经快说服王月娟同意给她父亲做心脏检查,偏偏这两个女医生自作聪明横插一脚,情况一下复杂了。

    萧鹰脸上却显露出真挚感激之情,点头哈腰连声说着:“谢谢学姐指点。”

    b超很快做完了。萧鹰又帮着王月娟将推车推出了检验室,拿着检验报告往回走。

    萧鹰不死心,低声说:“王阿姨,要不还是给王总工做个心脏检查吧,这样放心一些……”

    “不用了!我也怀疑父亲是急性胆囊炎,他以前就有这毛病,没必要让老人再多受罪。”

    “哦,对对,是呀!”萧鹰只好打着哈哈。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不愿意看到一个多小时之后,王庆林老人的死亡。那时候进行病理解剖即便证明他的提醒是正确的,已经于事无补,没有任何意义。

    一直到把病人推回了急诊中心,萧鹰还是没想到什么办法。

    眼睛医生看了b超检验单之后,对王月娟说:“你父亲是急性胆囊炎。先给他输液观察一下,看看病情,再决定是否住院。”

    “好的,谢谢医生。”

    “把病人推到观察室去吧,护士很快会过来输液的。”

    萧鹰帮王月娟将她父亲推到了旁边的观察室。很快,护士拿着大大小小的输液瓶过来,开始给王庆林输液。

    当输液挂好之后,王月娟舒了一口气,感激地对萧鹰说:“小萧,谢谢你帮忙,我父亲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等他好了,再当面谢你。”

    “不用,王阿姨,不用客气的。我再陪陪王总工。”

    王月娟其实也希望身边有人陪着,至少多一个人在身边心里踏实一些。特别是他看见病床上父亲依旧痛得额头冷汗直冒,蜷曲着身子不停痛苦呻吟,他更是焦急,想着为什么药输进去了却还是不止痛呢?

    萧鹰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再不能拖延,否则就来不及抢救了。于是把心一横,决定施展最后的手段。

    萧鹰对王月娟说:“王阿姨,要不要通知别的人来看看王总工了?”

    这句话提醒了王月娟,赶紧站起来说:“对对,我得去打个电话跟我丈夫说一下,叫他赶紧赶过来,还有我父亲他们单位工会的领导,也得过来看看。”

    王月娟扭头对护士说:“护士,能不能借你们座机打个电话呢?”

    九十年代初手机远远没有普及,只有极少数人才有砖头一般的大哥大,打电话只能用座机。

    护士在忙着给另外一个病床挂药水,头也不回说:“急诊室的电话不对外,要打电话到外面小商店,那有公用电话。”

    王月娟站起身,歉意地对萧鹰说:“小萧,麻烦你帮我看看我父亲,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这正是萧鹰希望的结果,赶紧起身满口答应。

    眼看着王月娟快步出了急救中心大楼。萧鹰赶紧出门来到医生办公室,看见那位眼镜医生正坐在桌前写病历。

    萧鹰上前陪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块钱。用手压着,直接推进他病历本下面,只露出一角,然后说:“医生,您辛苦了,谢谢你关照我爷爷。”

    眼镜医生随着萧鹰的手拿开,便看见了病历本下面露出半角的一百元钞票,抬头瞧了一眼萧鹰:“应该的,不用客气。——刚才那是你爷爷?”

    “不是亲爷爷,是我认的。我们是忘年交,我叫他爷爷。”

    “哦,忘年交,很不错嘛。”眼睛医生将病历本拉过来盖住了那一百块钱,脸上露出了笑容,对萧鹰说,“你爷爷的病只是急性胆囊炎,不大严重,输液消炎止痛观察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家了。”

    萧鹰陪着笑说:“我,我还是有些担心,想给我爷爷做个心电图和心肌酶学检查。你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尽尽孝心,——我知道这没有什么用,我也知道我是死脑筋。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老师,你就算帮帮我,让我花钱买个踏实吧。做心脏检查的钱我来掏。”

    眼睛医生皱了皱眉,又好生瞧了瞧萧鹰,无奈地笑了笑,叹了口气说:“好吧。看见你这么孝敬长辈的份上,为了让你心里踏实,我开检验单,你送去检查吧。”

    说罢,眼睛医生很快写好了单子,递给了萧鹰。

    萧鹰一叠声的感谢,然后快步出来,到了病房,见王月娟还没回来,不由大喜,赶紧对护士说:“医生说了要做心脏检查,麻烦你帮我一起把老人家送去检查,谢谢!”

    护士拿过检验单看了一眼,便招呼两个护士过来帮忙,又将老人抬到了推车上。萧鹰让他们赶紧先推去检查,自己去交费。

    交了费之后,他飞奔来到了检验科。两个护士说病人因为是急诊已经送进去检验了。萧鹰赶紧把交费单子给了检验科的护士。

    正在这时,听到高跟鞋咔咔的急促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听到王月娟生气的叫喊声:“你干什么?没有我的许可为什么把我父亲推来检查?”

    萧鹰回头便看见王月娟怒气冲冲到了他面前,而这时病人已经在里面检查,所以心里踏实了,对他说:“王阿姨,你先别着急,等一会儿检验结果出来,你就知道有没有检查的必要了……”

    刚说到这,突然,检测室的门突然一下拉开了,一个护士焦急的出来说:“王庆林!谁是王庆林家属?”

    王月娟赶紧上前说:“是我!我在这。我是她女儿。”

    “检查结果出来了,病人是急性心肌梗死,有室扑、室颤的迹象!立刻送回急救中心抢救,报告随后送来。”

    室扑是室颤的前奏,而室颤就意味着病人即将死亡。

第15章 意外收获

    王月娟犹如当头挨了一棒,呆在了那里。

    两个急救中心的护士反应倒快,赶紧推门进去帮着把病人推出来,并不停的在王庆林心前区用拳头敲打,不停按压心脏。王月娟这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抢上去帮着推车。

    一个女护士慌乱地对另外一个护士说:“我先跑回去做急救准备。”

    她一口气跑进急救中心医生办公室,气喘吁吁对眼镜医生说:“急性……心肌梗死!检验科的……说了,是急性……心肌梗塞,有室扑……、室颤……迹象。要……赶紧……抢救……!”

    眼镜医生呼的一下站起来,站得急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已经猜到是刚才诊断为急性胆囊炎的老人,但是还是不敢相信,问:“谁?你说的是谁?”

    “王庆林!就那个……急性胆囊炎……老人……!”

    眼睛医生呆了一呆,这才大喊大叫着跌跌撞撞冲出了房间,一叠声下着急救指令,一路撞翻了好几把椅子,连茶壶都踢翻了。

    当萧鹰、王月娟和另外一个护士把老人推回急救中心的时候,眼睛医生带着护士冲上来帮忙推把病人推进抢救室。

    在进抢救室一瞬间,萧鹰看见眼镜医生一脑门冷汗,回头望了自己一眼,眼神十分复杂。

    王月娟在门口抹着泪,想趴在门缝往里看,但是门关得紧紧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里面焦急的说话声和杂乱的忙碌声。

    萧鹰也不知道王庆玲能不能救过来,因为在二十五年前的今天,这位老人是因为心梗猝死了,现在虽然按照正确的病因在抢救,但能不能救回性命还不知道,因为改变了历史轨迹。

    王月娟忽然想起旁边还有萧鹰,赶紧转身过来,抹了一把眼泪,勉强一笑说:“小萧,谢谢你……!对不起,刚才我……”

    “没关系的,王阿姨,只要王总工没事就好。幸亏发现及时,应该能抢救过来的。”

    “是啊,幸亏你坚持做了心脏检查,要不然……”王玉娟不敢再往下说,心里一阵的后怕,忽然想起一件事,忙说:“对了,做检查多少钱?我给你。”

    萧鹰当然不会赔本赚吆喝,不过嘴上还是客气了几句:“没事,钱又不多。”

    “不不,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要不是你,我父亲可就危险了。怎么还能让你掏钱。”

    说着,她赶紧拿出钱包,把里面的钱全都取了出来,全都递给萧鹰,大概上千。

    看得出来,他们家经济还不错,身上揣这么多钱。

    不过萧鹰现在已经打定主意先闯出名气,赚钱以后再说,不能给人留下贪财的印象。刚才检查费也没多少,倒不如落得大方一点不要了,便连连摆手:“不用,真的不用。”

    “拿着吧,多的是我一点心意。”

    “不用,王阿姨,你这样就太见外了。”

    两人正推来推去,这时,一个护士推门出来。王月娟赶紧上前问:“我父亲怎么样?就是病人王庆林。”

    护士说:“正在抢救,不过发现及时,抢救回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月娟顿时燃起了希望,一叠声的谢谢。

    眼见肖鹰坚决不收,王月娟也就没有坚持,心里盘算着怎么补报他。

    两人焦急的在门口等着,因为心里焦急,便也不再闲谈,连凳子也不去坐,只是站在那儿。

    正在焦急等待,急救中心门外急匆匆的进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穿着名牌西装,粗粗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根拇指粗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一块劳力士金表,手里拿着一个板砖般的大哥大手机,他是王月娟的丈夫金来福。另外几个是王庆林他们原单位工会的人。

    金来福忙问岳父怎么样。一说起这事,王月娟眼圈又红了,抽噎着把经过说了,感激的指着旁边萧鹰说:“幸亏小萧在这,——爸爸的忘年交朋友,要不是他坚持给爸爸做心脏检查,就不会知道爸爸是急性心梗,那爸爸就危险了。”

    金来福伸出一双肥胖的手握住了萧鹰,满脸感激,连声说着谢谢。

    随后他又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从里面取了一张金光闪闪的名片,双手递给萧鹰,说:“这是我的名片。有事就打我电话。”

    这句话似乎是他的口头禅,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晃晃手里板砖一般的大哥大电话。

    在九十年代初,能够手里有一部大哥大,那可是富贵和身份的象征。所以,他说那句“有事打我电话”,显摆的意思毫不掩饰。

    王庆林他们单位工会几个领导赞不绝口说,现在的大学生不得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在成长。

    而这时又有护士出来,他们赶紧上前询问,得知病情已经得到控制,王月娟等人心中石头这才放下来。

    王月娟听说父亲病情稳定了,这才跟萧鹰攀谈说:“对了,小萧,你大几了?”

    “我今年毕业,不过分配的单位不好,我打算不服从分配,准备自己找点事做。”

    这句话让几个人都吃了一惊。大学生不服从分配而自主择业,在那时候并不多。而大学生创业更让人觉得稀罕。

    所以,王月娟有些关怀地说:“分到哪个单位?要不先干着呗,以后再想办法调。”

    萧鹰没有说自己分到了卫生部,只是有些尴尬的样子说:“反正不如意,就不说了吧。”

    “哦,那你想做什么事呢?”

    “想……开个小公司。学学做生意。”萧鹰随口说。

    九十年代初皮包公司满天飞,那时候开公司很容易,所以听萧鹰说他要办公司,这几个人并不觉得惊讶。

    王月娟忙说:“你学医科的,去做生意那不可惜了吗?”

    “我要开的公司是与医学有关的。”

    “这样啊,那很不错呀。对了,你要开公司,如果需要帮忙跑手续,我丈夫跟工商局很熟的,可以帮你跑。——对吧老公?”

    金来福咧着嘴连连点头,肥肉不停抖动说:“没问题,小萧是老爷子的朋友,当然也是我们的朋友。做生意创业,就是朋友帮朋友,有什么事尽管吱声。对了,你的公司具体搞什么业务?”

    其实,开公司之说只是萧鹰为了自己撑脸面随口说的,他原先想的就是在算命一条街摆个地摊给人算命,等攒了钱以后再说。但是人家都问了,总不能说自己摆地摊,所以随口说了开公司,没想到对方热心的要帮自己办证。

    现在金来福问他具体做什么生意,这个他倒是已经想好了,说:“我想开一家疑难病症咨询公司,专门替病人和家属指点迷津,指导他们找什么医生看病,在什么医院看病,病情是否被误诊等等,诸如此类的业务,也不知道行不行。”

    金来福很是惊讶:“这么说,萧同学医术很高明了!专门指点疑难病症,这可是没什么人开的公司,没有竞争,只要指点得准,一准赚钱!”

    王月娟听了之后也有些惊讶,说:“小萧医术很高明的,爸爸这病就是他看出问题,坚决要求做心脏检查的,果不其然就是心脏有问题。他先前跟我说了好多,只是我没听进去。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要是那时候我就听小萧的,也不会有这场惊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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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拥有全国所有医院病案的记忆,他发现,当一个神棍医生更有钱途。神棍医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棍医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棍医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