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刀下留人！
有了北平兵马司之后，北平的街道上安定了许多，那些混混也不敢随便上街收保护费了，那些风流纨绔也不敢当众调戏良家妇女了，那些官老爷也不敢在街上骑马横冲直撞了。
所以北平兵马司的人很自豪，有朱棣给他们撑腰，北平的任何豪强，都不敢在他们面前放肆，只要你扰乱了北平的治安，就有权治你。
这不，两个兵马司的卫兵正在街上巡逻，穿着闪亮的铠甲，手持**的佩刀，走在大街上，行人纷纷让道。
然而，就在他们得意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有两匹马冲了过来。他们很生气，竟然还有人敢在大街上骑马，而且还挡着自己的面骑，简直不把兵马司放在眼里。
“什么人，赶紧给我下马！”
看见两匹快马越来越近，一个护卫大声吼道。
然而马上的人不管不顾，速度丝毫不减，反而跑得更快了。
“大胆贼子，竟然扰乱北平治安，还不下来束手就擒！”
见来人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那两个护卫大声的威胁到，腰间的佩刀已经拔了出来，一定要将这两个人抓回去，不然燕王怪罪下来可不是好受的。
“少爷，前面是北平兵马司的人，我们是不是……”
骑在快马上奔弛，老钱有些担心的对着前面的胡烨说道。
“不必理会，有我们问题我担着。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到镇府衙门，我怕去晚了玥玥她们会被周杰屈打成招。”胡烨也看了看前面那两个护卫，然后对着老钱说道。
“好咧。”
老钱一声应，猛地抽了一马鞭，只见他胯下的快马立刻加速前进，猛地冲向那两个护卫。
老钱气势汹汹，那两个护卫直接被老钱所震慑，在战场上积累的煞气，岂是兵马司这些刚刚组建的兵可以比的。
于是两人很自觉的朝着两边散开，如果闪躲慢了，会直接被快马给撞死。
紧接着，胡烨也冲了过去。
“大哥，你没事吧。”待到胡烨和老钱冲了过去，一个护卫才来到另一个身边，心有余悸的说道。
“没事，没想到这北平城，竟然还有这么不把兵马司放在眼里的人。刚才那个打头阵的看见了吧，那煞气，绝对是在军伍里混迹多年。还有后面那个小子，年纪轻轻的，肯定是谁家的少爷。”
“肯定是平日里野惯了，自以为没人治得了他。今天撞到兵马司身上了，看燕王殿下怎么收拾他。二弟，我们回兵马司总营，将这两人的画像画下来，明天就全城通缉，看他们还能嚣张多久。”两个护卫商量完对策，就抓起佩刀，返回兵马司总营。
这边胡烨和老钱快马奔弛，很快就来到了永平卫镇抚司衙门。
“什么人，竟敢在镇抚司门前撒野！”
镇抚司门前的衙役见胡烨和老钱气势汹汹而来，顿时有些紧张，握了握手中佩刀，走上前来，凶狠的问。
“你们镇抚司昨天是不是拿了一对爷孙？”胡烨没有回答衙役的问题，而是张口就问玥玥的消息。
“哼，你是何人，我镇抚司的事与你何干？”
见胡烨如此无礼，那衙役冷声说道。
“我只问你，是与不是？”
胡烨没时间和他们周旋，叫老钱上前一步，在不答话的话，就要用强了。
那衙役见老钱是个练家子，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但是这里是镇抚司衙门，是自己的老巢，怎么能被吓到呢。
于是衙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对着胡烨说道，“哪里来的臭小子，竟敢在镇抚司门前撒野，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王法？你们也配跟我将王法？老子今天就给你讲讲什么是王法！”胡烨大怒，看来今天是不发威不行了，“老钱，把他右腿给我打断，看他说不说。”
老钱领了命，自然是毫不迟疑，自从上次踢断了周恺的命根子，他又闲了好久了，如今又有业务上门，自然是毫不留守。
只见老钱一个箭步冲上去，那个衙役见状，连忙举刀想砍，但是速度显然没有老钱快，刚刚举起刀来，就被老钱一把捏住手腕。
老钱在一用力，衙役手中的佩刀就掉下地来，随后老钱在对着衙役的右腿来上一脚。老钱的勇力那是衙役能够承受的，只一下，胡烨就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右腿的腿骨被打断了，衙役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我现在问你，你们镇抚司昨天是不是拿了一对爷孙？”胡烨来到衙役跟前，冷声的问道。
“是，是，是周公子亲自去拿的。”
衙役双手抱着右腿，额头冒着冷汗，吞吞吐吐的回答。
“他们现在在哪里？可否还在狱中？”胡烨又问。
“没在狱中，昨天就已经定了罪，今天要在菜市口斩首示众。”衙役忍痛回答道。
“什么！”
胡烨听了脑中一热，血气上涌，使劲的朝着那衙役的右腿踩了过去，焦急的问道，“什么时刻，哪个菜市口！”
“快说！”
衙役痛的哭天喊地，这才战战兢兢的说道，“午时三刻，在宣武门前。”
“老钱，上马，上宣武门！”胡烨再次给了衙役一脚，然后看了看脚下的影子，离午时三刻还有一点时间，快马加鞭说不定还赶得上。
衙役的吼叫，引起镇抚司里面人的注意，这个时候已经全都跑了出来，看见了胡烨和老钱殴打衙役这一幕。然而等他们跑到大门之时，胡烨和老钱已经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通缉他们！通缉他们！全城通缉他们！”
被打断腿的那个衙役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他们镇抚司平日嚣张惯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而且是打断衙役的腿。
“让开！让开！”
骑在红尘身上，胡烨对着道路中间的人群大吼道，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如果不及时赶到，玥玥俩人就有可能被斩首示众了。
老百姓们纷纷让开道路，生怕被马匹撞到，时候纷纷议论着，“这是谁家的少爷，竟然这么放肆，难道兵马司的人都不管了么。”
胡烨现在没时间理会百姓们的议论，地上的影子已经越来越短了，离午时三刻也越来越近，胡烨也不停的在红尘耳边大吼着“驾驾”。
红尘也知道胡烨现在很着急，所以也是拼尽了全力在跑，已经甩开老钱很远了。
穿越了数十条闹市，胡烨终于赶到了宣武门。远远的就看见有很多人在菜市场边围观，还看见菜市场中间有两把屠刀已经高高的举起，作势就要砍下去。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胡烨撕心裂肺的的呼喊道。
第七十二章 老钱！回府！开工！
“刀下留人！”
胡烨的嘶吼在菜市口上空回荡，然而冰冷的屠刀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直直的砍了下去，随后胡烨就看见鲜血飙到了空中，将天空染得殷红。
胡烨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但是仍然抱有一丝希望，大吼“让开，让开”，骑着红尘就冲到了菜市口边上。
围观的群众见有快马冲过来，连忙闪躲，千万不能因为看个热闹，把自己小命丢了。
随着群众让开了道路，胡烨便看见了菜市口上面躺着两具死尸，还有两个人头，其中还有一个是小孩的。
越来越近，胡烨已经心如死灰了，因为他发现那两具死尸，正是玥玥和她爷爷的。
跳下地来，胡烨慢慢的走近那两个人头。玥玥的眼睛还含着泪水，嘴里塞着布条，想必生前还渴望着有人能来救她和爷爷。
但是自己来晚了，一切都晚了。胡烨俯身抱起玥玥的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任凭鲜血滴落在自己身上，放声的嘶吼着。
“大胆贼子，竟敢劫法场，来人啊，还不快快将这个贼子拿下。”坐在监斩台上面的周杰大吼道。
胡烨刚出现的时候，确实让他大吃一惊。他本来是想杀两个百姓来立威的，却没想到杀的这两个人竟然和胡烨有些关系，而这胡烨竟然主动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
那两个刽子手闻言就要上前，他们也没想过竟然敢有人直接冲上行刑台，完全不把他俩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他俩接近胡烨的时候，突然听见场外一声大吼，“吾乃无名老钱，谁敢动我家少爷！”
人未到，声先至，老钱的一声大吼将两个刽子手镇住了。随后，老钱借着快马的势头，脚踩马头，使劲一蹬，整个人越过围观的人群，腾空来到了行刑台上，拔出背后的横刀，恶狠狠的盯着两个刽子手。
两个刽子手不过是行刑之人，砍杀被捆缚着的犯人还行，想要跟老钱过招，再来十个都不行。所以他们很识趣的往后退了退，离老钱远远的。
胡烨抱着玥玥的人头，慢慢的走到她的身体旁，拿出瑞士军刀，将她身上的绳索割断。然后将她的身体放平，最后慢慢的将她的人头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玥玥，这是你掉下的糖葫芦，哥哥你捡来了。你说你要留给你爹娘吃，现在你见到他们了吧。把这串糖葫芦带去给他们吃吧，你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是哥哥见过的最孝顺的孩子。”
“还有，老天爷就要下雨了，你家的菜园子也不会干旱了，你去了那边也会有很多的蔬菜可以吃。还有，去了那边记得买肉吃哦，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如果你头发还是那么黄，就不要叫我哥哥了哦。还有……”
胡烨眼泪啪啪的掉着，然后掉落在玥玥的脸上，替她清洗着脸上的血迹。只是她的眼睛却睁开着，仿佛很留恋这一片蔚蓝的天空。
胡烨伸出衣袖擦干玥玥脸上的血迹，然后将玥玥的眼皮抹了下来，“玥玥，你安心的走吧，你的仇我会给你报。”
“大胆贼子，竟然公然藐视刑场。本官身为行刑官，怎能容你这般放肆！兵士何在，快将此二贼子拿下。”周杰见胡烨竟然这般藐视他，对着周围的士兵下令道。
“尔等谁敢上前，休怪我老钱刀下不留人！”
见周围兵士围了过来，老钱将手中横刀舞了一圈，朝着那些兵士大吼道。
这些兵士平日里跟着周杰鱼肉百姓，根本没有上过战场，哪里能跟老钱这样的杀才相比。于是老钱只是简简单单的露了两手，那些兵士就踯蹰不前。
没有实力，并不代表没有眼力，如果贸然上前，老钱的横刀一定会给他们深刻的教训。
胡烨没有理会这一切，而是将玥玥爷爷的人头抱了回来，和他的身体放在一起，人不可以死无全尸，那是十恶不赦的人才有的报应，就比如周杰这种人。
“你们这群废物，十几个人害怕一个人吗？”
周杰走下监斩台，将台下那几个畏畏缩缩的兵士骂的狗血喷头，但是兵士依旧不敢上前，老钱对他们来说就是一尊恶魔。
“姓周的！”
安置好玥玥爷孙俩之后，胡烨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血红的看着周杰，再加上布满血丝的眼球，满脸的鲜血，还有沾满鲜血的衣服，完全就像一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
周杰看到现在的胡烨，也被吓了一跳，他还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人。
“胡烨，你胆敢劫法场，现在就算是燕王也救不了你了。”周杰恶狠狠的说道。
“姓周的，有本事冲我来，对这些无辜的百姓下手算什么男人，难怪老天都要让你周家绝种！”胡烨朝着周杰嘶吼道，现在心中，除了愤怒还是愤怒。
“你……”周杰没想到胡烨竟然当众揭他伤疤，他周家绝种乃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他现在恨不能将胡烨生撕活剥了。
不过周杰突然又看了胡烨一眼，觉得让胡烨无尽的痛苦，似乎比杀了胡烨还能让他兴奋，于是冷冷的说道，“哼，这两人乃是三条人命的杀人凶手，怎么算是无辜百姓。”
“你放屁！”
“哼，证据确凿，他二人也已经认罪了，连认罪书都画押了，这难道还有错？”
“你那屈打成招的本事谁人不知，你看看玥玥身上的伤痕，你敢说你没有对她们动过刑？你知道这个小女孩才几岁吗？”
“才九岁！一个九岁的孩子就被你给害死了！”
胡烨手指颤抖着指着周杰，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临界点，只存在了那一丝理智。这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胡烨，必须要冷静，这周杰这次做的滴水不漏，完全按照律法办事。如果自己动手了，只怕是朱棣也救不了自己。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杀人吗？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能杀人吗？”
“没想到你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对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都下得去手。难道你不是爹娘养的，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吗？”胡烨指着玥玥手臂上的伤痕，质问着周杰。
“哼，人不可貌相，就像你一样，也不过是个小娃娃，难道你害死的人还少吗？”周杰冷冷的回答，“还有，怎么对付这种刁民，我自然比你清楚。不对他们用点邢，他们怎么可能招供？”
“你难道不怕报应吗？”
“哈哈，报应？我周家都已经绝种了，我还怕什么报应？”周杰严眼中也充斥着愤怒，是胡烨害他走到了这一步，随后又语气严厉了起来，“再说了我这是秉公执法，又何来报应之说？倒是你，私闯刑场，犯下大罪，我倒要去问问燕王，这私闯刑场，该判个什么罪名。”
“哈哈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想要给我按个什么罪名，我胡烨都接下了。有本事你就冲着我来，看看是我命硬，还是你的命硬。”胡烨朝着周杰吼道。
“哈哈，我就等着，看看谁先落到谁的手里。”
周杰哈哈大笑，带着手下向菜市口外走去。私闯刑场这个事可大可小，有燕王罩着胡烨，他自认为这个事还治不了胡烨的罪。况且，现在胡烨的痛苦，才是他最想看见的。
看着周杰嚣张的背影，胡烨痛下决心。转身抱着玥玥还有余温的尸体，坚毅的说道，“玥玥，不给你报仇，我胡烨誓不为人！”
……
胡烨将玥玥爷孙俩的坟墓，埋在了距离北平城很远的地方，这里只能隐约的看见北平城喧嚣的影子。正因为如此，才多了一份宁静，能够让玥玥在另一个世界，享受和她爹娘欢聚的时光。
老钱很奇怪，为什么胡烨要跑这么远，难道北平城附近不行吗？但是老钱没有问，他看得出来，胡烨真的很在乎玥玥。他只见过胡烨流过两次泪，每一次都是为玥玥而流。
胡烨知道老钱的疑惑，但是他没心情给老钱解释。或许等到若干年后，老钱就会明白，离北平越远越好，可以永远的见证北平的变迁。
“玥玥，你们放心，我会提着周杰的人头来见你们。”胡烨站起身来，朝着两个坟头鞠了一躬。
然后将那串糖葫芦，插在玥玥的坟头上，然后楠楠的说道，“到了奈何桥上，记得喝孟婆汤。喝了就不记得疼了，也就忘了这一世的痛苦，下一世也好投个好人家。”
说完，胡烨就转身上马，猛地一拍红尘，大声吼道，“老钱，回府，开工！”
老钱一愣一愣的，开工做什么？莫非是要血洗周家？这个最喜欢！于是老钱翻身上马，紧紧的跟上胡烨的脚步。
第七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钱，你去叫上你营中的兄弟，能叫多少是多少。”回到无名府上，胡烨对着老钱说道。
此刻，无名府上的所有人都到齐了。胡烨、萨仁、老钱、高仁和另外三十二个女人，是胡烨喊她们集合在一起的，从今天起，无名府就要迎来一场暴风雨了。
“少爷，叫那些兄弟来做什么？若是要血洗周家，我老钱单枪匹马，保准把他家杀个片甲不留！”老钱摸着他心爱的横刀，在胡烨面前夸着海口。
“我说老钱，你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少爷早晚会被你带入歧途。”
高仁看不过去了，这老钱在军中就是个不安分的家伙，成天嚷嚷着要去和北元决一死战，如果不是张辅压着，早就单枪匹马和北元拼命去了。如今是在北平，这无名府不是军营，不能用军营里的那一套，凡事都要讲个法。
既然张辅派自己来保护胡烨，就不能让老钱这货把胡烨带进了歧途。杀人全家？就算是朱棣要杀人全家，都还要进过皇帝的审批，过刑部立案，最终由刑部执行。让胡烨去灭人全家，那是叫胡烨去送死。高仁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纠正老钱的错误行径。
“我说老高，你干了一辈子斥候，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小了？咱们黑了去干，你放箭来我砍人，岂不快哉？”老钱继续忽悠着高仁。
但是高仁干了一辈子斥候，心境自然是老钱不能比的，不然早就丢了小命。
“好了，别吵了！我叫你们来不是为了吵架，而是为了替北平城解决一个大祸害。”胡烨粗鲁的打断了老钱和高仁的争吵。
胡烨现在脸上的血迹还没干，发起火来很是唬人，旁边的萨仁还从来没有见过胡烨发这么大火，瑟瑟发抖的牵着胡烨的衣服，希望胡烨能够消消火。
蓝婷月那群人也没有见过胡烨发火，特别是胡烨现在这身装扮，像极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不过她们现在更崇拜胡烨了，只有这样的恶魔才能给她们提供安全感。
“老钱，叫上你的兄弟，在全北平去给我调查周杰一家的田产，凡是跟他有关联的天才，通通给我记下来。还有他的兄弟，他的连襟，凡是跟他扯上关系的人，田产都要给我调查！”
“强抢的，霸占的，下面人挂靠的，凡是不正当来源，全都给我记下来！”
“高大哥，你是干斥候的，你就去帮我细查周杰一家的生意。查他跟多少奸商勾结，查他入股了多少商铺。这次，我不仅要收拾了周杰，还要让那**商大吐血！”
胡烨下了一长串命令，一句话，就是要清查周杰的家产。他周杰家大业大，光凭一个五品官的俸禄，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想要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很好找，以前有按察使和指挥使罩着，没人敢去查。但是胡烨不怕，都已经当庭和指挥使周毅翻脸了，难道还怕多得罪一回？
上一次他周家声称萨仁之辈为贱人，胡烨没有和他们计较。本来胡烨就打算不和周家纠缠了，那封悔过书就是对周家最好的惩罚。
但是这一次，他周家竟然把玥玥当成了泄私愤的工具，一朵还未盛开的鲜花，就这样被周家糟蹋了。这已经触及了胡烨的底限，就算玥玥不是自己什么亲人，但是自己也要为她讨回个公道，要让周家万劫不复。
“蓝婷月，你去给我买《大明律》和《大浩》，我倒要看看，这个周杰一共犯了多少条律法。”胡烨再下一条命令。
这还没完，胡烨又来到书桌前，提起毛笔，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下几百字。然后通读一遍，发现没什么毛病，这才交给蓝婷月，随后说道，“这上面的故事，你们都要熟记，从明天起，你们这些女同志就要发挥能说会道的本领。北平城内，大街小巷，大铺小店，坊市码头，你们都给我去讲故事，越动听越好，越煽情越好。”
“记熟了之后，将这张草稿拿到印刷坊，连夜排版印刷，能印多少是多少。从明天起，我要这篇故事传遍北平的没一个角落，城门前，小院中，私塾里，菜市口，阁楼上，戏楼下，凡是有人的地方，都要有这篇故事。”
“你们不要担心后果，一切有我担着。这次，我就要把北平城闹个天翻地覆！”
于是乎，无名府里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
老钱去召集弟兄了，查查周杰霸占了多好豪田。
高仁去暗访了，看看周杰和多少奸商有勾结。
蓝婷月去印刷了，要将一篇悲惨的故事呈现在百姓们面前。
那群女人去说书了，一个个红着眼睛，胡烨写的故事太动人了，她们一定要将这个故事绘声绘色的讲给百姓听。
“苏日娜，你留下，我想请你帮个忙。”看着人人都动员起来了，胡烨将苏日娜留了下来。
苏日娜很不安，以为是胡烨发现了她的事情。
“我不管你以前是谁，既然到了我的府上，你就是我胡烨的朋友。作为朋友，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胡烨对着苏日娜说道。
苏日娜很惊讶，不仅惊讶胡烨看出来她的不同，更惊讶于胡烨对她的态度。于是苏日娜定了定神，问胡烨，“你写的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胡烨肯定的回答。
“那你真的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要和朝廷的五品官员为敌？”苏日娜再次发问。
“此人不除，我心中难平。”
“值得吗？”
“呵呵，人生有很多事，不能用值不值得来衡量。佛主舍身喂鹰，值得吗？大禹过门不入，值得吗？比干掏心示忠，值得吗？所以只要无愧于心，在我看来就是值得的。”胡烨回答。
“好，说得好，我就帮你一回。说吧，要我做些什么。”苏日娜发觉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娃娃，心中那股执念，比自己要强大太多。如果可以和他成为朋友，对自己的将来，一定会有很大好处。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看你就是大家闺秀，书法一定了得，我要你帮我写一份状子。还有，老钱和老高会带回很多账目，我一个人是看不完的。我还要参阅《大明律》和《大浩》，时间紧迫，所以我要你帮我整理这些账目。”胡烨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自己那副字，难登大雅之堂，告上衙门难免有失风雅，自然是找苏日娜代笔的好。还有一个就是账目问题，周杰的田产家产一定少不了，这些统计都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
因为明天，玥玥的悲惨故事就会在全城蔓延，周杰一定会嗅到其中的危险，到时候一定会对自己发难。所以自己只有一天时间来搜罗周杰的犯罪证据，时间紧迫，只有找苏日娜帮忙了，府上除了自己，也就只有她识字了。
“没问题，我小时候就管理过家里的账目。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苏日娜回答道。
“朋友之间不谈条件，只有人情。你帮了我这一回，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没什么条件不条件的。”胡烨无所谓的回答。
“好，果然是快人快语。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心怀，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
周家大厅。
“爹爹，好消息，好消息！”周杰刚回到家中，官服还没来得及脱，周恺就兴冲冲的跑上前来，一脸喜悦的说道。
“什么事情，高兴成这样，你的那张悔过书还张贴在城门上呢，还嫌丢脸没丢够吗？”
周杰有些恼火，要不是为了这个逆子，他也不会干下这屈打成招之事，还砍了一对无辜的爷孙俩。
“爹爹啊，我周家有后了，有后了。”面对周杰的黑脸，周恺丝毫没有不适，反而更加开心的说道。
“你说什么！”周杰大步上前，一步抓着周恺的领子，面色狰狞的问道。
“老爷，我周家有后了！”
周杰的夫人也走上前来，一把辛酸一把泪的对着周杰说道。
“怎么回事，莫非？”周杰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错，梦馨怀孕了，她怀了我周家的骨肉！”周恺连忙把他老婆拉上来，欣喜的朝着周杰讲说。
“公公，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请了三个郎中，都说是喜脉。”梦馨红着个脸，依偎在周恺的肩上，朝着周杰说道。
“你们确定吗？”周杰再次问道。
他知道他儿子现在已经没了那个能力，不过就算是周家无后，也绝不能让自己媳妇怀上别人的野种。
“爹爹，没错的，郎中说了，梦醒怀了一个多月了。我是十多天前才出的事，这个孩子确实是我周家的骨肉。”周恺绘声绘色的说着。
“哈哈，哈哈哈。”
周杰肆无忌惮的大笑着，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讯，比胡烨掉进茅坑淹死还要大的喜讯，周杰都忍不住要仰天大笑了。
“爹爹，你没事吧？”
周恺看着近似疯狂的周杰，他害怕他爹真的疯掉了。现在周家已经恢复原来的样子了，他爹这个主心骨可千万不能疯了。
“哈哈，没事，没事，不过是太高兴了而已。”周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有了这个骨血，他就有脸下去见他周家列祖列宗了。
“来人啊，今晚举府大宴。府中每人赏银十两，今晚全都给我敞开肚皮吃。哈哈。”
“如今北平滴雨未下，今年怕是要有大旱，待在北平会有诸多不便。所以凯儿，明天命人将梦醒送到江南老家去养胎，在那里出生的小孩有灵性。”周杰接连下着命令。
“嗯，我也和梦馨商量这个事呢。”周恺也是兴奋的不行了。
“哈哈，老天待我不薄啊。”周府之中，再次传出周杰的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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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向朱棣借东西
上午的北平，阳光明媚。温度渐渐升高，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在一条即将干涸的小溪边，几个妇正在利用不多的溪水清洗衣服。妇人聚在一起，自然是叽叽喳喳的聊起了家常。
女人之间什么都聊，有说自己丈夫在大坝上赚了几十文钱的，有说自家的糜子开始发芽的，还有说宣武门又砍了两个人头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昨天听到的故事，一个妇人不由的感叹着，“芊玥这个孩子真命苦，爹爹打仗战死了，朝廷发的抚恤金被贪官贪污了。亲娘也跟别人跑了，才九岁就没爹没娘的，真是个苦命的孩子。”
“可不是嘛，从小就跟着爷爷。两人种菜为生，今年天道又不好，收成少了，日子更不好过了。可是尽管都这样了，她爷孙的摊子还遭到那群贪官污吏的盘剥，真不知道那群贪官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又一个妇人说道。
“还好有个义士出手，收拾了那一群欺压百姓的恶霸。谁知这些贪官污吏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竟然诬陷玥玥爷孙乃是杀人凶手。一个九岁的小娃娃怎么可能去杀人，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还有那个刘老汉，担个水都要大口喘气的人，怎么可能杀得了那几个恶霸。”又一个妇人愤怒的说，手中的木棍狠狠的敲在衣服上，溅出一片污渍。
“你们还不知道吧，前些日子，城门上贴出了一张悔过书，就是那个幸存的恶霸写的。你们没去看哟，老百姓的口水都把悔过书吐满了。肯定是那恶霸看自家名声臭了，想要来个杀一儆百。哎，只是可怜了玥玥一家哟，成了冤死的亡魂。”
“昨天行刑的时候，有人想去救玥玥的，但是却去晚了。抱着玥玥冰冷的尸体，那哭的叫一个惊天动地啊，听说他要替玥玥伸冤呢。”
“伸冤？现在北平都是官官相护，哪有这么容易。”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有为了百姓，敢跟官老爷打官司的人，我一定支持他。只要他敢告到官府，我一定去给他加油助威。”
“嗯，到时候我也去，如今这样的人越来越少，千万不能让他被当官的害了。”其余的妇人异口同声的说着。
“我洗完了，就先回去了。”刚开始说话那个妇人端起衣服，离开了小溪。
不过等她走到小路旁，见四周无人，又将衣服倒在地上，让衣服在泥巴里裹了裹，再装了起来，又朝着另一条小溪出发了，貌似那里还有好多人在洗衣服，这个故事又可以再讲一遍。
这样的事情，北平城还发生了很多。凡是有人聚集的地方，都能看见一个妇人在聚精会神的给大家讲着故事。
情到深处，妇人伸着袖子抹着泪，肆无忌惮的咒骂着那该死的恶霸，引来周围人的共鸣，大家一起声讨着那该死的贪官，声称一定要去给那个替玥玥伸冤的义士助场。
胡烨此刻一点精神都没有，眼圈黑黑的。昨晚和苏日娜奋战了一宿，周杰的田产家产还没有捋出个眉目，胡烨现在想着就头大。
托着极度疲惫的身体，胡烨骑着红尘，前往燕王府。
此刻的燕王府议事厅中，朱棣正和柳升讨论着兵马司成立这些天来，北平的治安情况。
“殿下，兵马司成立也有一些日子了，城中各条街道的治安也越来越好。不过有些达官显贵，总是不把兵马司放在眼里。而且他们拥兵自重，我兵马司现在人手紧缺，却是对他们没有办法。”柳升对着朱棣诉苦着。
以前的北平太乱了，虽然现在成立了兵马司，对那些没有后台的地痞流氓，自然是很有威慑力。但是对于一些有强大后台的人，兵马司的人却是毫无办法，人家的打手比兵马司的人加起来还多，这让柳升很是头疼。
“这个无妨，我再加派一些亲卫兵给你。不要担心这些人的后台，实在不行，你可以先斩后奏，有什么后果我担着。”朱棣很是霸气的说道，他以前忙着和北元作战，没多少精力管理这些。现在边防安定了，这些人也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属下还有一事，请殿下决断。”柳升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的画像。
朱棣拿过画像，最上面写着通缉令，但是最让朱棣好奇的是，这个画像上的人怎么这么熟悉呢。
也就在这个时候，胡烨走进了议事厅。
朱棣刚好将画像和胡烨对比了一下，眼睛、鼻子、头发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的胡烨眼圈很黑。
朱棣没理会胡烨为什么是个黑眼圈，只是哈哈大笑的拿着画像来到了胡烨跟前，将画像拿给胡烨观看。
胡烨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通缉了，不就是骑着马在街上逛了两圈么，顺便打断了一个人的腿，也用不着全城通缉吧。
再看了看画像，不得不说，兵马司的画师技术不错，画的有鼻子有眼。不过胡烨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事，而是有事要找朱棣帮忙。
“怎么，你不辩驳一下么？”朱棣看见胡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
“殿下，此事以后再说，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与殿下商议。”胡烨将画像交回给了朱棣，然后看了一眼柳升。
“但说无妨，都是自己人。”朱棣见胡烨对柳升有所戒心，这才出言提醒。
“自己人？有通缉自己的自己人么？”胡烨翻了翻黑眼圈，虽然知道这柳升是按章程办事，但是总有些不感冒。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将来不去掌管锦衣卫，而是去管理神机营的。
“殿下可还记得周杰？”胡烨问道。
“当然记得。”
“他要送殿下一份大礼，不知殿下是否有兴趣？”
“他要给我送礼？你又是卖的什么关子？”朱棣很是好奇的问胡烨，打死他都不信周杰会给自己送礼，一定是胡烨又出了什么鬼主意。
“对，他确实要给燕王殿下送礼，还是一份很大很大的礼。”胡烨憨态可掬的笑了，加上黑眼圈，很像一只熊猫，然后又对着柳升说，“还有柳大人，周杰说，他也要给你送一份大礼。”
朱棣现在更疑惑了，周杰和柳升素不相识，又谈何送礼？
“你倒是给我说说，他要给我送一份什么礼，小了我可不收。”朱棣难得的配合了一回胡烨。
“嘿嘿，殿下不必心急，这份大礼明天就会收到。不过到时候还请殿下移尊镇抚司衙门，到时候还要请上都指挥使，按察使。到时候殿下自然知道，他要给殿下送一份什么礼了。”胡烨高深的一笑，彻底的引起了朱棣的好奇。
都指挥使？按察使？一个掌管北平军事，一个掌管北平司法。叫上这两个大佬作甚？又为何要去镇抚司衙门？为何不是按察司衙门？一系列的问题萦绕在朱棣的心头。
“殿下，到底是什么礼，明天自然揭晓。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向殿下借一样东西。”胡烨悠悠的说道。
第七十五章 风云乍起
胡烨高高兴兴的出了燕王府，骑着红尘就回了无名府。周杰的账目还没捋清楚，还有大明律和大浩要查看，还有状子要起草，今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殿下，你这么信任那个小子？”
胡烨走后，柳升很是好奇的问朱棣。
“这个小子不一般，成立兵马司就是他的主意，如果不是他，你也没有这个百户可当。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信任他，你既然说周杰有大礼相送，就一定假不了。我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是什么大礼了。”朱棣说道。
“那这个通缉令。”柳升指着通缉令问朱棣。
“不就是在城里骑个马，打断个腿么，没什么大不了。”朱棣说着就将手中的通缉令捏成了一团，扔到了垃圾堆里。
柳升不知道为什么朱棣这般袒护胡烨，但是身为朱棣的心腹，他知道该怎么做。应了一声之后，就回到兵马司总部，把那些通缉令统统烧了。
玥玥的悲惨故事还在城中蔓延，胡烨府上那些女人们，充分发挥了女人八卦的本能。加上胡烨搞出来的大字报，现在北平城的人都在讨论，这个该挨千刀的恶霸是谁，那个贪官污吏又是谁，那个下令将玥玥砍头的人又是谁。
“妈的，这群贪官真是越来越过分，往日里盘剥我们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冤枉好人。还敢屈打成招，将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和一个年少懵懂的小女孩给砍了头，简直就是草菅人命。”密云坝的工地上，一个搬运石头的工人，对着旁边的工人嘀咕道。
“还好这次有个无名烨少要给那玥玥伸冤，不过这民告官很难取胜，官官相护，就凭一位义士很难告倒这些贪官，我看我们也该去帮他。虽然我们不懂什么大明律法，但是我们却可以去给他壮声势。”旁边一个工人附和。
“嘀咕什么呢，快点干活，一个月修不起这密云坝，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一个监工走了过来，对着这两个工人就是一通吼。
张玉跟张辅在工地上巡视着，这些工人的言行他们都看在眼里。今天这个故事在北平城闹得沸沸扬扬，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无名烨少？辅儿，这事你怎么看？”
回到营帐之中，张玉问张辅。
“爹，我看这事十有**是烨子搞出来的。他以前就跟我说过玥玥这个人，的确是一个可怜之人。没想到这次竟然遭了周杰的毒手，想必烨子是想替玥玥讨个公道。”张辅回答。
“糊涂啊，这种事情也不跟我们商议。周杰是他能扳得倒的么，周杰背后有周毅在撑腰，没有周毅的授意，周杰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杀人么。他以为他是谁，有个神秘的师傅就自以为是了么，北平的水深着呢。辅儿，你快去他府上，让他千万不可去告状，要想收拾周杰，还等我们和燕王商议再说。”张玉十分生气的说。
“爹爹，你还不了解烨子，没有把握的事，他是不会干的。所以他这次想要扳倒周杰，不求助于我们，就一定有他自己的方法。所以爹爹不必心急，就算是最终失败了，殿下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四王子还等着烨子来救呢。”张辅安慰着张玉，显然他爹对胡烨还不够了解。
“对了，对了，燕王殿下一定会设法保住他的，就让他疯狂的玩一回吧。我看所有的百姓都是倒向他这一边的，就算是告不倒周杰，也不会有什么事。”
张玉想了想，觉得胡烨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安心了许多。
同样的情况在官厅坝上也在上演，阮安倒是对胡烨知之甚少，他认为胡烨一定不会成功，最终还是要朱棣出马，才能保下他。朱能就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胡烨乃是高人子弟，一定有神功护体，一般人奈何胡烨不得。
下午的时候，燕王府也得到消息了。朱棣听了这个故事，也就明白了胡烨卖的什么关子，总算是明白了周杰要给自己送礼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朱棣认为，胡烨单枪匹马是不可能扳倒周杰的，但是又没有向自己求助，只是让自己去看热闹，而且还要叫上都指挥使，和按察使，难道胡烨不知道这两人和周杰穿一条裤子？
朱棣知道胡烨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敢这样以民告官，就一定有很大把握。而叫自己去看热闹，估计是想要自己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
至于那个周杰送什么礼，朱棣不关心，只要胡烨不出事情，他就不会把周杰怎么样。现在自己的四儿子全靠胡烨了，若是胡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敢把周家屠了满门！
而作为当事人的周杰，反而是后知后觉的，到了晚上才知道，这个故事里面的大恶人就是自己。那个恶霸是他儿子周恺，那个贪官就是他，玥玥就是他昨天下令砍了的那个小娃娃。
“岂有此理！”
周家院子里，周杰愤怒的咆哮着，一个精致的茶杯被他一把甩的粉碎。
“老爷，您消消气，这些都是风言风语，信不得真。”
周夫人连忙吩咐着下人将茶杯碎片弄走，然后给周杰捏着肩，安抚着暴怒的周杰。
“爹，我看这个胡烨是不想活了。以前有朱棣撑腰，我们动不了他，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想来状告爹爹你，难道他不知道您是本地镇抚，这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啊。”
周恺十分高兴，自己不仅有了后，这次胡烨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在这个地方告周杰？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么，再说了周杰将玥玥爷孙俩的罪名安排得天衣无缝，就算是朱棣想要翻案，也是死无对证。他胡烨拿什么来告？难道让那两个死尸爬出来指证周杰么？
“哼，本来是想让他在痛苦中慢慢煎熬的，没想到他竟然这般不识抬举，还想要状告我？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厉害。昨天不是打断了我衙门里的一个衙役的腿么，打伤公差可是个大罪名。昨天还敢闯法场，这也是个不小的罪名。哼哼，明天我就先把他给拿了，我倒要看看他到时候拿什么告我，到时候就连朱棣都救不了他。”周杰眼睛里面闪着寒光，他已经看到了胡烨在监牢中挣扎的样子，他要让胡烨身不如死。
同一时间，在无名府中，胡烨和苏日娜又奋战了一天，终于将周杰的所有家产都整理了出来，田地、产业，简直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最后的结果连胡烨都吓了一大跳。
“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苏日娜揉了揉眼睛，有些困意的问胡烨。
“开弓已无回头箭，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况且我不一定会输。”胡烨边整理账目，边对苏日娜说道。
“有时候我很奇怪，你的小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苏日娜很是奇怪的看了看胡烨的脑袋。
胡烨背后一凉，怎么都想撬开自己脑袋，看里面是什么，难道除了脑浆还有别的不成？
“好了，不要多想了，相信你也累了，早些去睡觉吧。相信现在周家已经尝到了大字报的威力，为了他周家的名声，想必明天就要来拿我，到时候你就带人去给我宣传，明天，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看百姓的力量。”胡烨眼睛充满了血丝。
苏日娜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她的确很困，两天一夜没睡觉，精致的脸蛋上充满了愁容。
“少爷，玥玥真的死了吗？”
萨仁见苏日娜走了，很是小心的问着胡烨。她很喜欢玥玥，虽然只一起玩耍了一次。
“不，她没有死，她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你看见那颗星星了吗，那就是她的眼睛。”胡烨指着窗外的一颗星星，对着萨仁说道。
“少爷，你一定要替她报仇！”
萨仁知道星星是骗人的，她很恨害死玥玥的人，她相信胡烨一定能够将这些坏人打倒，因为她的少爷，是一个敢跟恶魔做交易的人。
“好了，快点去睡觉。”胡烨在萨仁头上敲了敲，这种事情就该萨仁操心。
胡烨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窗外的夜空，格外明朗，看样子明天又是个大晴天。
“看来明天是个大太阳，我就来再加一把火，让这个太阳更猛烈一些。”胡烨楠楠的说道，然后躺到了床上。
明天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天，不养好精神，怎么和周杰决一死战。
第七十六章 暴风雨来了
早晨的北平，空气极其的新鲜，不像二十一世纪，没有雾霾的袭扰，没有汽车尾气的玷污，也没有大城市的喧嚣，有的只是小老百姓的吆喝声。
“卖油条咧，卖油条咧，一文钱一条，又香又脆的油条咧。”
东郊巷子里，一个推着小车子的小老头，边走边吆喝着，手里扬着刚出锅的油条，还冒着热气。
“老王叔，给我来两根油条。”
一个中年人走了上来，背上背着麻绳，右手拿着一个铲子，对着卖油条的老汉说道。
“好咧。”老头快速的抽出两根油条，拿油纸包着，给中年人递了过去。
“喜子他爹，你这是要去密云坝上工啊。不是说工地上管吃么，怎么还来我这买油条。”顺手将油条递给中间人之后，老头有些不解的说道。
“嘿嘿，老王叔，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大坝上的工人是劳作一天，休四天，我又是个闲不住的人，昨天才从坝上下来，今天这不是又想去混一顿午餐么，而且还有十文钱拿。不过早上要清点人数，去早了会被揪出来的。”中年人一口啃掉半截油条，一边给老头掏钱，一边喷着油渍说道。
“我记得元朝的时候，他们要征收劳力建皇宫，不仅不管饭，还不给工钱，简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奸商。燕王这次，为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用那些奸商的钱，给咱们老百姓发工钱，真是大快人心。只可惜老头子跑不动了，要不然也要拿着家伙上大坝。”老头想起元朝的往事，脸上露出一丝苍老，随后对朱棣是赞不绝口。
“嘿嘿，可不是嘛，现在工地上的劳力，都对燕王殿下感恩戴德。嘿嘿，像我这样去蹭工钱的，可是大有人在，张大人和南京来的那个公公都看在眼里，不过都不点明。咱遇到这样的王爷，和这样的官老爷，当真是天大的福气。不像是那可怜的玥玥，竟然遭遇那等恶霸，和贪官污吏，依我看，那种恶霸和贪官，就怪拔其皮、食其肉、啃其骨，才能解我等心头之恨。”
中年人两口啃完油条，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哎，就是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个无名烨少，就要去状告那个贪官污吏了，我等平头百姓，只能去给他壮壮声势了。”老头说着又往油锅里扔进一条面，只见那根面迅速的膨胀，开始变得金黄，又是一根油条即将出锅。
“哎呀，老王叔，不跟你说了，我要赶去工地了。”中年人在身上擦了擦手，用袖子一抹嘴皮，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巷子里突然出现带着佩刀的衙役，由一个凶神恶煞的捕头带队，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镇府衙门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带头的那个捕头大声的吆喝道，来到老头的油条车前，一脚将老头踹开，嫌老头的油条车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头身体不好，被这捕头一踹，顿时趴倒在地，用手按着腰部，脸色顿时苍白了几分。
“老王叔，你没事吧。”刚要离开的中年人又折了回来，扶起被踹倒的老头，很是关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就是闪着了腰。”老头一手扶着油条车，一边怒视着这群衙役。
“哎，这位小哥，你们这是去干什么，抓个犯人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啊。”中年人拉住最后一个衙役问道。
“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去抓捕当街行凶的无名烨少，竟然打伤了衙门的一个衙役，还敢私闯刑场，这等恶人，自然是要兴师动众。”那衙役一把甩开中年人的手，然后很是不屑的回答了，随后有跟上了前面的大队。
“无名烨少？不就是要为玥玥伸冤的那名义士吗？这群衙役竟然要去抓他！”中年人的拳头捏了捏，没想到还没等到无名烨少前去告状，这些贪官就先下手为强了。
“不行，不能让这帮贪官胡作非为，不能让这位义士再受了冤屈。”中年人大声的说道，“老王叔，你去通知乡里乡亲，我去密云坝上，告诉所有人，咱们一定要保下这名义士，万万不能让他受了贪官的迫害。不然往后，再也没人能够给咱们老百姓鸣冤了。”
“好，我这就去。”老头也是气愤的回答。
于是中年人一路狂奔想密云坝，老头也不管他的油条车了，开始到各个巷子里敲门，就说无名烨少被镇府衙门抓了，要去给无名烨少助阵。
而此刻的无名府中，胡烨正在观赏小强和公鸡的决斗。经过多天的训练，小强在和公鸡的决斗中，慢慢的开始占据上风，现在它的嘴里还有公鸡的羽毛呢。
“咯！咯！”
公鸡被小强的攻击激怒了，开始疯狂的朝着小强猛啄，小强现在的身体还是挡不住公鸡的尖喙，只好仗着身体灵活，快速闪躲。
不过小强也不是一味的避让，也会找准时机，猛地一口咬在公鸡的大腿上。于是小强的嘴里又多了两根公鸡的羽毛，这次还带着许多血迹。
“呵呵，再弱小的攻击都是不能忽视的，假如小强一口咬在了公鸡的脖子上，这场游戏就能永远的结束了。”胡烨看着小强和公鸡的决斗，缓缓地对着周围的人群说道。
高仁和老钱略有所思，女人们都紧张的看着战局的发展，她们都希望小强能够战胜这只公鸡。
胡烨来到鸡笼前，打开笼子，将小强放了出来。以前的这个时候，小强的身子上肯定会出现很多伤痕，但是今天一点事都没有。很显然，小强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搏斗的日子，也渐渐恢复了它狼的本性。
对于这一点，胡烨很开心，这些天来的努力没有白费。
“小强啊，有句话叫做，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你要做那条天天吃肉的狼，千万不要做那条天天吃屎的狗。”胡烨抱着比以前大了一圈的小强说道。
萨仁很疑惑，狼就是狼，狗就是狗，怎么还能变化么？
“如果你沉默的太久了，他们就会认为你是一条吃屎的肉，永远也不会记住你曾经是一条吃肉的狼。只有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才能让他们明白，像狗的，不一定是狗，只是不想表现的想头狼一样。”胡烨再次说出了让众人完全听不懂的话。
“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不过却不懂得发动致命一击。今天我就好好给你上一课，教教你如何给敌人来个致命一击！”胡烨语气之中充满着杀气，周围之人都不觉背后发凉。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名府的大门被那个凶神恶煞的捕头，一脚给踹开了。
第七十七章 贱役也敢耀武扬威？
“谁是无名烨少！快快束手就擒，本捕头还可在镇抚大人面前替你美言两句，如若不然，定将你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踢开大门之后，那个捕头朝着胡烨等人恶狠狠的说道。
“嘚！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在我无名府放肆，先吃我一刀！”
老钱从来都只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嚣张，如果有人敢在自己面前嚣张，一定要拔刀相向，不论对错，先砍一刀再说。
说时迟，那时快，老钱话音刚落，就拿着横刀扑向了那个捕头。
那捕头也不是个善茬，见老钱扑了过来，也拔出腰间佩刀，正面迎了上去。
双方都是硬碰硬，一个回合下来，都没有占到便宜，老钱还想再战，自从上次和唐定山过完招，就再没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了。
“老钱，休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胡烨没有让老钱如愿以偿，出言呵斥。
“是。”
老钱很不情愿的退了回来，不让血洗周家也就算了，打个架也不给，着实郁闷。
“大胆狂徒，竟敢拒捕！”捕头见老钱退了回去，一声大喝，手下的衙役们纷纷抽出了刀子。他们平日了嚣张惯了，哪里见过敢拒捕的人。
见气氛有些紧张了，高仁搭弓上箭，只要这些人敢妄动，他不介意来上几箭。自从前日胡烨吩咐下工作之后，高仁就预见了事件的严重性，于是弓不离身，时刻保护着胡烨，履行着张辅交给他的任务。
那个捕头也是个识货的主，刚才和老钱的硬碰硬，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老钱的对手。如今再加上个冷眼如鹰的高仁，不由得想起镇抚之前说的那句话，“千万不可小视那个无名烨少。”他现在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怎么？你是真的要拒捕？”那个捕头阻止了手下的举动，继而冷冷的问胡烨。
“拒捕？你们镇抚亲自来抓我，我都敢拒捕，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捕头。”胡烨心中冷笑，不过却不表现出来，反正今天要和那周杰一决生死，现在还不是耗费心神的时候。
“老高，把弓箭收起来，这里是无名府，不兴打打杀杀的，玷污了院子，我懒得打扫。”胡烨故作生气的对着高仁说道，随后将小强交到了萨仁手中。
转过身来，胡烨对着那个捕头说，“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你走一趟又何妨。”
“少爷！”
“少爷！”
高仁等人异口同声的吼道，在他们的影响当中，胡烨可不是这样服软的人？就算是镇抚来了，都敢硬碰硬的，会怕了一个捕头？
“萨仁乖，少爷我去去就回来，要照顾好小强哦，还有那头大鸟蛛，今天又该给它喂小鸡了。”胡烨在萨仁头上摸了摸，微笑着说道。
随后又转向高仁，“高大哥，你去一趟燕王府，告诉燕王殿下，就说我叫他去镇抚衙门收礼了。”
“收礼？”高仁瞪大了眼睛，叫朱棣去收礼，是不是喊错了人？
“对，你告诉殿下，他自然知道怎么回事。”胡烨告知了高仁一声，然后来到那个捕头面前，“走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给我定个什么罪。”
那捕头原本害怕高仁和老钱，还在思索如何才能将胡烨捉拿回去，没想到胡烨竟然自动送上门来，先是一愣，然后指挥手下就要将胡烨给捆了。
“我有脚，可以自己走路，既然决定跟你们去衙门了，我就不会跑。难道你认为我不去，你还能强迫我去么？”轻蔑的盯了一眼这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都是六七尺，胡烨才够到他们腰间，但是胡烨在他们之间却一点也不害怕。
“哼，谁知道你会不会逃跑。”
那捕头不屑的说，然后亲自拿过铁链，想要把胡烨给捆了。
老钱看不过去了，虽然知道少爷一定有后招，但是这样也太窝囊了。
“尔敢捆我家少爷，某家现在就去屠了你全家！”老钱一刀狠狠的砍在地上，溅起漫天灰尘，吓得一群衙役浑身颤抖。
捕头的动作有一些停顿，但是在众多手下面前也不能失了面子，于是强装镇定，继续往胡烨身上套铁锁。
“貌似大明律规定，没定罪的人不能上枷锁。我现在只是个嫌疑犯，你就敢给我上枷锁？”胡烨冷冷的问捕头。
“哼，镇抚大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无罪也有罪。”捕头很拽的说。
“哈哈，好一个无罪也有罪。”胡烨听了哈哈大笑，随后眼色一寒，陡然增高音量，“我身为读书人，有功名在身，见官不拜，你敢给我上枷锁？”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世代为吏的贱籍罢了，也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信不信今天给我套上枷锁，明天你就会被发配边疆！”
“你……”捕头被胡烨的话吓着了，以前狐假虎威惯了，就算是捉了一些读书人，那些读书人也会畏惧周杰的淫威，一言不发。
如今胡烨不怕，当众骂他们贱籍，他们却不能反驳，因为他们确实是贱籍。最重要的是，他们拿不准胡烨到底算不算读书人。如果真是读书人，给他上了枷锁，这事还真就不好办了。
“死鸭子还嘴硬，我倒要看看你到了镇抚衙门，还能不能有这么嚣张。”捕头还是服软了，看胡烨有恃无恐的样子，极有可能是读书人，自己犯不着找不自在，还是交给镇抚大人去头疼吧。
“蓝婷月，中午做一顿好吃的，少爷我要赶回来吃午饭！”胡烨朝着蓝婷月吼道，然后就随着这群衙役去了镇府衙门。
蓝婷月听完一愣，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关心在哪吃午饭？
“按少爷说得做吧，他这么安排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苏日娜站出来说道。经过一夜的休息，脸上多了几丝光彩，以她这两天对胡烨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
“好了，现在各行其事。我去燕王府找燕王殿下，老钱你去密云坝上找张大人。你们留下两个人处理家里的事，其余人就到街上去动员群众，一定不能让少爷出事。”高仁吩咐道。
老钱很不满意高仁的指挥，但是事关少爷的安全，只好将横刀往腰间一插，找来快马就奔向密云坝。
第七十八章 大佬齐聚
上午的镇抚司衙门很火爆，还没等那捕头将胡烨带回衙门，衙门外面就聚集了上百的群众，这都是卖油条的那个老头叫来的。他们一听镇府衙门竟然拿了要为玥玥伸冤的义士，纷纷放下手中的农活，齐刷刷的聚集到了镇府衙门。
那捕头带着胡烨回到衙门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吓呆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衙门前门聚集过这么多人。而且一看那些百姓凶巴巴的样子，他不知道衙门怎么就得罪了这些人。
那群百姓也看到了捕头，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不是衙役装扮，而且还是个孩子，很符合无名烨少的样子。也不管为什么无名烨少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娃娃，齐刷刷的围了过来，将那群衙役围在了中间，各种咒骂声不绝于耳。
“大胆刁民，竟然阻挠公差办事，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人把你们打入大牢！”捕头抽出明晃晃的刀子，在胸前比划了几下，恶狠狠的对着百姓们说道。
“你们这群狗衙役，放着作奸犯科的恶霸不抓，反而抓为民伸冤的义士，肯定是和贪官狼狈为奸，想要谋害了这位义士。今天有我们在，你们休想得逞！”一个带头的妇人大声的说道。
谁说女子不如男！
胡烨看着这个为自己说话的大妈，顿时心里暖暖的。面对凶神恶煞的捕头，那大妈毫不畏惧，就顶着捕头的刀口，指着捕头的鼻子骂着。
由于大部分的男人都到两座大坝上面做工了，现在聚集的都是一些妇人。所以这些衙役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不至于慌了阵脚。
于是众多衙役纷纷亮出刀子，如果他们眼中的这群刁民真的要劫人犯，他们势必要大杀一通。
胡烨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就这些衙役也能把自己怎么样？简直就太小看我无名烨少了。于是胡烨开口说道，“胡烨感谢众位父老乡亲的支持，但是我相信国有国法，他们自然不敢对我严刑逼供。今天就在这镇府衙门，我倒要看看这镇抚大人要如何定我得罪！”
一众百姓见胡烨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胆色，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其中走出来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安静，然后说道，“这位义士乃是为民伸冤的好汉，如今不畏强权，却遭到贪官污吏的诬陷，我们势必要拼命保下他。不过国法尚在，凉那镇抚也不敢胡来，我们就来看看镇抚大人怎么个判法。如果他胆敢冤枉好人，咱们今天就拆了他这镇府衙门！”
读书人一吼，这些个妇人们也就跟着吼了起来，“拆衙门，拆衙门！”
一根筷子什么都不是，一把筷子却无比的坚韧。
胡烨看着这群百姓凝聚到了一起，也是会心的笑了笑。以前的百姓是一盘散沙，任由这些贪官恶霸欺凌，如今有自己这样一个榜样式的人物出现，他们就会团聚一心，这股力量，是谁都不敢忽视的。
果然，这群衙役听见震天吼声，吓得直哆嗦，这比面对老钱和高仁的时候，恐怖多了。
“捕头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入堂审案了。”胡烨微笑着对着捕头说，看样子这个捕头今天是被百姓吓得不轻。
“哦，升堂升堂。”捕头啄米式的点了点头，带着一众衙役进了镇抚司的大堂。
此刻周杰正坐在大殿上面，刚才外面的暴动他看在眼里。他万万没想到昨天的谣言，对百姓的影响力这么大，竟然有这么多人来给胡烨撑腰。但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临阵退缩的人，一群百姓算什么？叫上几十个衙役，一阵驱散就完事了。
“堂下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周杰一拍桌上惊堂木，对着下面的胡烨大吼道。
胡烨看着高高在上的周杰，本来以为这镇抚司应该和县令有些区别，没想到还是这般经典的开始桥段，着实有些无聊。
“无名府，胡烨。”胡烨说道。
“大胆刁民，见了镇抚大人竟然不下跪！这般藐视公堂，简直就是目无王法。来呀，给我先打二十杀威棒！”
胡烨看着这个声音的来源，发现竟然是周杰背后的那个师爷，一撇山羊胡子，尖尖的长脸，颇有一份草泥马的味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打我，你没见镇抚大人都没有发话么？莫非你想取而代之？”胡烨冷冷的朝着师爷说，那师爷听了，草泥马式的长脸憋得通红。
“哼，休要牙尖嘴利，到了衙门竟然还敢这般猖狂。我倒要看看，如今没了朱棣给你撑腰，你还能翻起个什么大浪来。”周杰再次一拍惊堂木，对着胡烨吼道，“来呀，给我重打二十杀威棒！”
衙役们心领神会，老爷说了重打二十杀威棒，就意味着重打，要用最细的那头打，这样打起来最疼。
以前遇到打人这种事，老爷如果是打二十杀威棒，就意味着用宽的那头打，雷声大，雨点小，打上去不疼不痒，不过是坐坐样子。但如果是重打，那就意味着要把这个人打死打残，绝对是因为这个人没有孝敬老爷。连这点银子都舍不得人，就该用细棒打！
“嘿嘿，镇抚大人，没想到你竟然不问个青红皂白，就先来一顿棒打，果然是官威荡荡啊。”胡烨笑吟吟的说道。
周杰看着胡烨的微笑，总觉得今天有哪里不对头，以前自己亲自去拿他，都没有成功。今天一个小捕头去拿他，竟然手到擒来。莫非这个胡烨还耍什么花招？
“不管了，这顿板子先打了再说！”
周杰下定主意，对着旁边的衙役大吼道，“给我打！”
于是乎一众衙役端来一条凳子，将胡烨按在了凳子上，举起了棒子就要开打。
“不能打！不能打！”
门外的老百姓们全都大声的叫喊了起来，在经过衙门大堂的回声，堂内的衙役听起来那叫一个震撼，都能感觉到屋顶上的瓦砾在震动了。
如果不是众多衙役拦住大门，想必这群百姓已经冲了进来。
举起杀威棒的衙役停了停，有些为难的看着周杰。
“给我打，一群刁民的话，不用放在心上。”周杰冷冷的说道。
于是举着杀威棒的衙役，终于要将杀威棒打下去了。
然而越是这样轻松，周杰就越觉得有鬼，往日难缠的胡烨，今天竟然这般听话？一点反抗都不做？就这么乖乖的躺在凳子上，等着挨棒子？
很快，周杰的猜想得到了验证，胡烨的棒子果然不好打。还没等衙役的杀威棒落下去，衙门大门外又传来一阵大吼声。
“燕王殿下到！”
“都指挥使到！”
“按察使到！”
周杰听了这几句话，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第七十九章 你们倒是快打呀！
衙门外面的百姓，很快的让出了一道口子，这三个人都，都是北平城数一数二的。燕王殿下不用说了，那是北平城的土皇帝，北平这里山高皇帝远，基本上是朱棣的话比朱元璋的话管用。
周毅掌管北平的军事大权，手底下的兵比朱棣的还多。
按察使张远，掌管北平的司法大事。
这三个大佬怎么来了？
这是在场的人，除了胡烨之外，所有人的想法。
那两个举着杀威棒的衙役，不知道此刻应该是放下杀威棒，还是继续举着，还是就这样打下去。
来的这三个人，可都是比周杰的官大上许多，周杰自然是不敢继续坐在上面。
于是周杰连忙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大步的走了下来，朝着三个人跪了下来，“属下参见燕王殿下，指挥使大人，按察使大人。”
朱棣看了看躺在凳子上的胡烨，脸上显出一丝惊讶。以他对胡烨的了解，如果胡烨主动躺上了凳子，那么就没有这么容易下来。
胡烨也看了一眼朱棣，给了他一个充满深意的微笑，朱棣的理解是，接下来该看好戏了。
“好了，继续开审吧，我等不过是来旁听的，就是来见识一下镇抚司衙门办案的能力，以前周指挥使和张按察使，就经常在我面前夸奖周大人办案效率高。”朱棣绕过跪着的周杰，径直来到了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郑二也来了，作为朱棣的贴身侍卫，他对朱棣那是寸步不离。由于表现出众，他现在已经升为朱棣的侍卫总管了，比原来在张辅营中混的好多了。
持刀站在朱棣身后，郑二斜着眼睛看了一眼躺在凳子上等着挨打的胡烨，他知道胡烨对于朱棣的重要性。既然朱棣都来了，胡烨今天一定不会有事，还有胡烨脸上那种笑容，以前被他诓骗的时候就经常出现在脸上，所以郑二一点都不担心。
周杰万万没想到，朱棣竟然这个时候来了。抬头看了一眼周毅和张远，以前这两个大佬都是自己坚强的后盾，自己干了许多坏事，都是这两个大佬善的后。但是今天，貌似这两个大佬也是被朱棣叫来的，看他们脸上的样子，似乎今天不怎么好过。
“好了，继续审案吧，我等也是随着燕王殿下来视察的。”周毅挥了挥衣袖，示意周杰继续。然后跟张远一起，来到了朱棣下面坐下。
周杰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他没搞懂周毅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到底是帮自己还是不帮，也没个准确信。
不过周杰对自己歪曲是非的能力还是有自信的，再加上胡烨真的是殴打了衙役，也闯了法场，就算是朱棣来了又怎样，我照样在你面前把胡烨给收拾了。
想到这里，周杰站起身来，双手正了正头上的帽子，刚才跪下的时候被弄歪了，现在看起来有些滑稽。
再次坐到了椅子上，周杰看着胡烨，大声的说道，“来呀，看打！”
刚才举着杀威棒的衙役，现在手都已经举酸了，但是还是不敢打下去。现在燕王殿下和另外两个大佬都在看着呢，他们不下令，自己怎么敢打下去。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你们听镇抚大人的便是了，我不过是来收礼的。”朱棣看了看两个滑稽的衙役，微笑着说道。
外面的百姓听了很不给面子，燕王殿下怎么也帮着迫害胡烨，难道说燕王殿下也和这些贪官污吏勾结了？于是众多妇女撸了撸袖子，就要冲进来解救胡烨。
就在这时，胡烨突然大声说道，“你们倒是快打呀，我屁股都痒痒了。”
百姓们一愣，有这么自虐的么？
举着杀威棒的衙役很恼火，老子两人容易么，不仅要看镇抚大人的脸色，还要看燕王殿下的脸色，你个小屁孩也敢藐视我俩？
如今又得了朱棣的许可，于是细细的杀威棒直直的朝着胡烨的屁股打了下去，这两人作势是要将胡烨直接打残。
百姓们很愤怒，这些大官怎么都勾结在了一起。
周杰很开心，终于可以将胡烨收拾一顿了。
朱棣无所谓，胡烨不是向自己借了个东西么，想必那东西现在就在胡烨的屁股上，等下有这些个人的苦头吃。
周毅和张远很不解，朱棣叫自己二人来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来看戏？
在这些形形色色的表情注视下，杀威棒狠狠的打在了胡烨的屁股上。
“蹦。”
这个声音在镇府衙门里响起。
怎么这个声音这么奇怪？一点也不像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倒是像打在什么铁板上的声音。
打杀威棒的时候，在屁股上面垫东西？这个传统一直都有，不过这些都是和主审之人串通好了的，给点银子，不仅可以用宽一些杀威棒打，还能在屁股上面垫上一层保护层，这样就能最大程度上的保护屁股。
但是今天这胡烨没有给镇抚大人一点好处，而且看起来，镇抚大人很想将这个胡烨打残废，自然是不会允许胡烨的屁股上有什么保护层。
于是两个衙役手持杀威棒，慢慢的走到胡烨的身旁，用手摸了摸胡烨的屁股，发现胡烨的屁股上面的确有个东西保护着。
“禀报大人，犯人屁股上有东西。”一个衙役确定了胡烨屁股上有东西之后，转过身来对着周杰说道。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周杰此刻心里乐开了花，这胡烨不是自寻死路么。敢在屁股上放东西？这是**裸的藐视公堂，这下朱棣是真的救不了你了！
“大胆刁民，竟敢这般藐视公堂。尔等还不快将犯人身上的东西拿下来，再给我重打四十杀威棒！”周杰的声音在大厅回荡着。
于是两个衙役一把扒开胡烨的裤子，想要拿出那个东西，然后再狠狠的把胡烨打上四十杀威棒。
但是当他们拿出胡烨屁股上的那个东西时，双手就颤抖个不停，那个胆小的，直接吓尿了裤子，直直的跪了下来，对手中的这个东西很是畏惧。
“我说，你们倒是快打呀，我屁股还痒痒呢。”胡烨继续躺在凳子上，催促着两个丢了魂的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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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藐视公堂？
两个丢了魂的衙役，现在说什么都不敢打胡烨了，那个拿着胡烨屁股上的东西的衙役，此刻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是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周杰很生气，自己的手下怎么这么没用，不就一块牌子么，怎么就怕成这样了。
胡烨假装看了一眼衙役手中的牌子，很是惊讶的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东西放到了屁股上面，这是对燕王殿下的大不敬啊。”
胡烨说着就拿过了衙役手中的牌子，用力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再用袖子擦了擦。
在场的人都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把那两个衙役吓成这样。
周杰的师爷为了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从上面走了下来。来到胡烨的身边，将那枚令牌拿起来看了看，然后手也抖了起来，比那两个衙役好不到哪里去。
这下，周杰有些害怕了，连他的师爷都害怕的东西，还和朱棣有关系？莫非是朱棣的东西？
谜底很快揭晓了，胡烨收拾干净那块令牌之后，一股脑下了凳子，穿好自己的裤子。自己是个有为青年，怎么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光屁股呢。
之后胡烨举起手中那块牌子，对着那两个衙役大声的呵斥道，“你们这两个贱役，此乃燕王殿下的身份令牌，乃是当今皇上钦赐。尔等竟敢当着天下人的面，仗打燕王殿下的令牌，这是对燕王殿下的不敬，这是对当今皇上的不敬。你们说说，你们该当何罪！”
众人这才注意到，胡烨手中的牌子上面刻着两个字“燕王”。
这个东西可是很稀有，全天下也就二十多块，这是朱元璋的儿子才有的东西，每个藩王都有一个。
打了这个东西，麻烦可就大了，先不说燕王这关，这玩意可是朱元璋亲自赐给各位藩王的。你打了这玩意，就是**裸的打朱元璋的脸，这罪名可就大了。
于是两个衙役此刻已经成了死人脸，一个劲的朝着胡烨磕头，一边说着“奴才该死”的话。
“践踏皇室声誉，其罪当诛！”胡烨猛地提高了音量，吓得两个衙役直接瘫坐在地上。
“敢问镇抚大人，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呵斥了两个衙役之后，胡烨冷冷的问周杰。
周杰此刻很恼火，本来以为这下可以收拾了胡烨，但是没想到胡烨竟然还有这么一手，竟然借到了朱棣的身份令牌。连那个东西都能借的到，想必胡烨和朱棣的关系一定非常的紧密了。看来今天想要收拾掉胡烨，不会那么简单了。
“践踏皇室声誉，自然是死路一条。”周杰板着个脸，然后又说，“来人啊，将这两个衙役押入大牢，择日行刑！”
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了，刚才还要对胡烨大打出手的两个衙役，转眼间就成了死刑犯，就因为巴掌大一块牌子。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属下也是无心之过，还请大人看在我等以前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吧。”两个衙役朝着周杰哭诉着，声泪俱下。
周杰是什么人？岂会被这两个人的哭声所动摇，如果放过了这两个人，岂不是说自己有执法不公的嫌疑？那么接下来又如何审问胡烨。
于是周杰面无表情的说道，“无知贱民，竟敢咆哮公堂，还不快快将他们拿下，打入大牢！”
那两个衙役此刻彻底死心了，他们往日为周杰忠心耿耿的办事，没想到今天会是这个下场。其余的衙役此刻也是兔死狐悲，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想必下场也是一样的。
就在这个时候，胡烨朝着朱棣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还不拉拢人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朱棣此刻终于明白了，知道了胡烨找他借令牌是个什么意思，不仅是要度过难关，还要给他朱棣找来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貌似周杰的确是给自己送了一份大礼。
“好了，不知者无罪。前些日子我有事吩咐胡烨去办，才将令牌交予他用，这两个衙役也不知道胡烨身上就有我的令牌，也算不上是对皇家不敬，犯不着杀头。就让他们到官厅坝上去当苦工吧，必须做工满一个月，方能赎今天的罪孽。”朱棣发话了。
到官厅坝去做工？这是惩罚么？那上面不仅管饭，每天还有工钱拿，这算哪门子惩罚！
好多人争破头皮的想要天天去上面做工，都被拒绝了。今天这两个衙役，竟然能够享受这个待遇。这跟之前的杀头，完全就是天壤地别啊。
衙门外的百姓们，听到了朱棣对这两个衙役的“惩罚”，不禁有些不满，不过对朱棣的仁慈倒是赞不绝口。
那两个衙役此刻已经是泣不成声了，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之后，他们就像是浴火重生的凤凰，一个劲的朝着朱棣磕着头，声称这辈子一定当牛做马报答朱棣的恩情。
朱棣满意的看了看两个衙役，再一眼扫过堂中其他的衙役，觉得胡烨这招果然好用。
“镇抚大人，现在我的棒子也挨了，是不是该当堂审判我了呀？我还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呢。”目送着那两个恨透了周杰的衙役离开，胡烨带着微笑，问着周杰。
朱棣微笑着看着胡烨，这哪里还有个犯人的样子，哪有这么主动的犯人，不仅主动的要挨杀威棒，还主动的要主审官快点给自己定罪。
周杰此刻眼睛都绿了，自己部下的人心就这么被朱棣就收买了，而且朱棣还是一副我是好人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胡烨竟然这般咄咄逼人。
“你要找死，我就成全你。今天不把你给定了罪，我就不叫周杰！”周杰盯着胡烨，恶狠狠的说道。
“来呀，带证人！”
周杰一拍惊堂木，叫手下将那天被老钱打断腿的衙役带了上来。
“堂下犯人，你可认得此人？”周杰指着那个衙役问胡烨。
“第一，我不是犯人，顶多算是个嫌疑犯。第二，这个人我认得，他的腿就是我打断的。”胡烨看了一眼那个衙役，好不畏惧的说道。
“大人，大人。就是他，就是他指使手下打断了我的右腿，还请镇抚大人为我做主啊。”那个衙役仔细的看了一眼胡烨，认出来就是前天殴打自己的那个毛孩子，顿时声泪俱下，对着周杰一通哭诉。
“闭嘴，公堂之上，岂可喧哗，本官自有决断。”周杰呵斥衙役，然后又对着胡烨说道，“你不否认他的腿是你打断的？”
胡烨无所谓的说道，“干嘛要否认，他的腿本来就是我打断的，要不要我再把他的另一条腿打断给你看看？”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
竟然在公堂之上这般威胁衙役。周杰的脸又绿了，不过百姓们却是高兴极了。
这群衙役往日就仗势欺人，北平的百姓没少受过他们欺凌。他们没想到这个无名烨少，不仅要为玥玥伸冤，而且还顺手收拾了这帮可恶的衙役，简直是大快人心。
于是又有百姓起哄了，“打断！打断！打断！”
那个衙役此刻被吓得不轻，哪里见过平日里温顺的百姓这般发威，样子比刚才那两个好不到哪里去。
“肃静！肃静！”周杰用力的拍打着惊堂木，待到百姓们的声音小了一点，这才对着胡烨大喝道，“大胆犯人，竟敢在公堂之上，威胁官差，你可知罪？”
“镇抚大人，我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啊。”胡烨很是无辜的说道。
“哼，你不仅打伤官差，还敢在公堂之上威胁官差，这是藐视公堂。”周杰大声说道。
“打伤官差？藐视公堂？”胡烨冷冷的说了一句，随后陡然提高音量，“我打伤官差不假，但是当时我手持燕王令牌，他还敢悍然对我出手，乃是对燕王殿下的大不敬。我只是打断了他的右腿，已经算是对他的仁慈了。”
“没想到他今天还敢在公堂之上颠倒黑白，没有将他当场处决，已经算是燕王殿下仁慈了。难道这也算是藐视公堂？还是镇抚大人是说这个衙役在藐视公堂？”
胡烨一口咬定当时自己拿着燕王令牌，就算是自己当时杀了这个衙役，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第八十一章 事情还没完
周杰很窝火，胡烨死咬当时就有燕王令牌的话，他还真不能判胡烨有罪。
其实这个冒犯燕王令牌的罪名可大可小，刚才那两个衙役当着众人的面，仗打了燕王令牌，但是朱棣一句话，他们就没罪了，反而到了工地上去享福了。
但是如果胡烨一口咬定，这个衙役冒犯了皇家威严，周杰相信朱棣一定会站在胡烨的那边。那么自己要定胡烨一个打伤公差的罪名，就完全没有可能了。
至于藐视公堂就更不可能了，拿着那个牌子，在哪个公堂都可以横着走，就算是到了应天府，见了应天府尹都不用下跪。
“大人，冤枉啊，那天这个小子根本就没有拿出这块令牌，只是质问我有没有见过一对爷孙，属下稍微一迟疑，这小子就指使手下打断了属下的右腿。天地可鉴，日月为证，属下之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就在周杰苦恼的时候，那个断腿的衙役朝着周杰哭诉，当时胡烨真的没有拿出那个牌子啊，不然他怎么干拔刀子，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好胆的衙役，不但咆哮公堂，还敢对皇家之物不敬。当时我拿出这块令牌，你竟然视而不见。还敢当着燕王令牌你拔刀相向，我不过是由于自卫，而失手打断了你的腿。本来想就此饶了你，没想到你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如果今天不重重的处罚你，皇家的威严又何在！”
胡烨指着那个衙役的鼻子骂道，指鹿为马的本事自己还是有的，自己和老钱不说，谁知道当时自己手中没有这块牌子？只要咬定这一点，这个衙役就是死路一条。
“镇抚大人，今天燕王殿下也在场，难道你认为皇家威严是此等贱役能够糟蹋的么？而且他还公然咆哮公堂，依照大明律，这等贱役就该割其民籍，打入死牢！”胡烨冷冷的看着周杰，恶狠狠的说道。
这才是报复的开始，他要将周杰一步一步推向毁灭的边缘，就先让他体验一把众叛亲离的滋味。
“你……”周杰无话可说了，本来以为可以治胡烨的罪了，没想到没胡烨倒打一耙，将自己的证人诬陷为亵渎皇家尊严的人，最主要的是自己不能证明，当时胡烨没有那块牌子。
“怎么？周大人难道先袒护手下？莫非不想维护皇家的尊严，还是周大人认为皇家的尊严就是用来亵渎的？”胡烨步步紧逼。
只要让周杰处理了这个衙役，想必他所有的手下就会寒心，绝对不会再为周杰做事，甚至待会还会倒戈，帮自己来指证周杰。
“休要胡说，皇家尊严岂是这等贱役能够亵渎的。”周杰一拍惊堂木，朱棣就在旁边呢，只要自己承认了胡烨的话，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于是只好那这个衙役当替罪羔羊了。
“来人啊，将这个亵渎皇家尊严的贱役给我拿下，打入死牢，择日再审！”周杰对着手下下着命令。
不过很久都没有衙役动身，他们对周杰寒心了，竟然这般放弃自己的手下。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他断了一条腿，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就不要打入死牢了。就让他到北方去垦荒吧，就当是赎罪了。”朱棣认为时机到了，又是笼络人心的时候了，于是开口说道。
那个断腿的衙役此刻经历了水火两重天，连忙对朱棣磕头谢恩。本来以为帮周杰作证，可以得到周杰的青睐，将来也可以平步青云。
没想到周杰在关键时刻竟然放弃了自己，于是他对周杰是恨之入骨，如今朱棣放过了自己，虽然要去北方的不毛之地开荒，但是终究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胡烨觉得朱棣这个善人做得很到位，黑脸都由自己来扮了，朱棣直接就是来捡便宜来的。不过看在他借给自己令牌的份上，就继续给他送大礼吧。
“镇抚大人，刚你你不是说我还犯了私闯法场的大罪么？不知大人可有人证，可有物证？”林峰又向周杰问道。
又一个想要收拾胡烨的衙役走了，比上两个衙役要悲惨得多，不过终究是捡了一条命，下一次就不敢保证了。于是一众衙役纷纷心惊胆战，生害怕周杰这个时候把自己推出来，说不定就被胡烨的牙尖嘴利定成了死罪。
于是没有衙役敢给周杰做人证了，那天的百姓又不可能站出来指证胡烨。于是乎那天胡烨正大光明的闯了法场，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证。这让周杰根本无法定罪，只能将胡烨恨得牙痒痒。
“怎么，难道周大人不想定我得罪了？那我可就要走了，家里还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回去处理呢。”胡烨很是欠揍的说道，引得衙门外的百姓一阵哄笑。
他们本来以为这周杰要把胡烨怎么样的，没想到胡烨机智之下，让周杰吃了大亏，这让他们很是高兴，就是喜欢看这种贪官吃瘪。
周毅和张远的脸色很难看，对胡烨颠倒黑白的本事很不耻，但是却不能发作，因为胡烨说得有理有据，没有人证就不能给他定罪。
朱棣却是笑盈盈的看着胡烨，今天收买了一大票人心，想必将来起事的时候，会起到很大的作用。不由得觉得周杰送的这份礼确实不错，胡烨这块令牌没有白借。
周杰的脸色一会变红，一会变紫，好不容易抓着机会要收拾胡烨，竟然对他无计可施。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对胡烨严刑逼供，特别是在朱棣面前，想都不敢想。
“经查证，胡烨并无犯罪事实，本镇抚宣布，胡烨无罪释放。”周杰咬着牙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事已至此，周杰知道今天是不可能收拾胡烨的了，只好放了胡烨，日后再作打算。
“嘿嘿，那我就不陪镇抚大人了。”胡烨朝着周杰一拱手，转身就要走出衙门。
一众百姓认为这是极好的，想为民伸冤的义士，将周杰给打败了，这是百姓们的一大胜利。于是在胡烨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纷纷的朝胡烨伸出大拇指，大声叫“干得好”，恨不能抱起胡烨来亲两口。
朱棣也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衫，准备回王府，今天的收获很大，回去该好好奖励一下胡烨了。
郑二也打起了精神，指挥另外两个护卫去给朱棣开路了，百姓太多了，不开路根本走不动。
周毅和张远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也纷纷站起身来，想要打道回府。他们以为朱棣今天叫自己来，就是想给自己敲警钟，完全不知道朱棣在来之前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的时候，刚刚走出衙门的胡烨，竟然走到了鸣冤鼓前，拿起了两根棒槌，重重的敲在了鸣冤鼓上。
鸣冤鼓的隆隆声告诉众人，今天的事情还没完。
第八十二章 被告变原告
衙门外的鸣冤鼓震天响，衙门内的众人都停下了脚步，朱棣才刚刚站了起来，又稳稳当当的坐了下去。
今天的收获很大，但是他不介意胡烨再给他来点大礼。于是郑二也将两个护卫叫了回来，看样子今天还有好戏看。
周毅和张远叫苦不迭，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在朱棣面前丢脸丢大发了，没想到这胡烨还要来一发子，但见朱棣都不曾离开，他们也只好心头咒骂着胡烨，规规矩矩的回到座位上。
这些人里面最痛苦的，就要数周杰了，刚才被胡烨摆了一道，不仅没能将胡烨治罪，反倒损兵折将，这群手下现在都不怎么听自己的话了。
他万万想不到这胡烨还没完，击鼓鸣冤？貌似昨天坊里乡间就在传闻，说这无名烨少要为玥玥伸冤。周杰以为这胡烨只是在造势，没想到他真的要来伸冤。
虽然周杰认为，自己将冤枉玥玥爷孙俩一事，安排的天衣无缝。但是刚才胡烨给他的影响太深刻了，稍微有一个纰漏，就会被胡烨抓住，后果会很严重，特别是朱棣在场的情况，往日自己的后台，现在貌似不管用了。
随着胡烨敲了十几下鼓，百姓们又开始沸腾了，他们也以为胡烨会直接离去，不会再为玥玥伸冤。没想到胡烨竟然不畏强权，不愧为义士，于是众人纷纷给胡烨加油。
不过这还没完，胡烨刚刚敲完鼓，镇抚司衙门所在的巷子里，突然传来一阵阵的抖动，就仿佛有千军万马杀了过来。
不多时，众人就看见巷子里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一直从巷子这头，排到了那头。这还没完，没有挤到前面来的人，从后面饶了很远，绕道镇抚司衙门的后面，团团的将镇抚司衙门给围了起来，颇有一份瓮中捉鳖的意思。
朱棣和郑二是上过战场的，几十万的军队都见过，这点震动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其余人就不一样了，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现在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特别是那群衙役，平日里欺压百姓惯了，万万没想到今日这些百姓这般犀利，竟然直接将衙门给围了起来。
胡烨看了看，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从两座大坝上下来的，都是劳力汉子，一副凶声恶煞的样子。胡烨知道肯定是自己这两天制造的舆论起了作用，这些汉子都是来给自己加油助威的。于是朝着他们拱了拱手，转身进了衙门。
这时这些汉子才问衙门前面那群妇人，结果怎么样了。得知无名烨少正要给玥玥伸冤之后，这才收起了怒气。
“堂下何人！竟然敢煽动民变，莫非你想造反不成！”周杰也是被百姓围了衙门吓了一跳，知道这肯定跟胡烨脱不了干系，于是又给胡烨按了一个罪名，他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煽动民变？造反？”胡烨一声冷笑，然后回答，“镇抚大人真是太高估我了，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又如何能够煽动这数万百姓？大明朝待我不薄，我有为何要造反？这些百姓不过是听闻镇抚司衙门有不平事，想要来见证一下他们的父母官是怎么断案的，怎么就成了民变了？”
“你……”周杰被胡烨问的哑口无言，竟然忘了刚才胡烨击鼓一事。
周杰忘了，朱棣却不会忘，他知道胡烨敢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目的，所以出言问道，“胡烨你有什么冤屈，快快讲来，今天镇抚司镇抚，按察使都在这里，就算是天大的冤屈也能给你平反昭雪了。”
“回燕王殿下，草民并无冤屈，今日击鼓鸣冤，不过是要状告一个贪官污吏，不想他日后在残害百姓。”胡烨对着朱棣恭敬的说道。
“噢？你要告官？你可知道民告官，不论对错，都要先打二十大板？”朱棣嘿嘿的笑着。
“草民既然有了民告官的举动，自然就由挨板子的觉悟，为了告倒这个狗官，草民挨几个板子又何妨！”胡烨深明大义的说。
随后便规规矩矩的躺在刚才那条凳子上，等着挨板子。
不过似乎没人赶上去打，刚才打胡烨板子的两个衙役，差点就掉了脑袋，现在自然没人敢再出头。
“既然没人来打，那我就当是挨过了。”胡烨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说道。
朱棣觉得和胡烨的双簧戏唱的差不多了，就顺水推舟，继续问道，“你刚才说要状告一个贪官污吏，不知道这个贪官污吏是谁，又是否有证据？状子又何在？”
“回燕王殿下，草民今天要状告的贪官，就在这衙门里，就在这大堂上。”胡烨掷地有声的回答道。
“他就是永平卫的镇抚，周杰！”胡烨手指着堂上的周杰，慢慢的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此言一出，满堂轰动，衙门外的百姓都做惊讶状。
“大胆竖子！血口喷人！”周杰猛地一拍惊堂木，指着胡烨就咒骂了起来。
“哼，镇抚大人，你无凭无据就把我给抓来了衙门。难道就不许我告你贪赃枉法？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胡烨上前一步，冷冷的问周杰。衙门外的百姓也开始起哄，他们还从来没见过有人直接状告主审官。
“我哪有！”周杰带着一丝焦急说道。
“没有自然最好。既然是我要状告镇抚大人，那么今天这个主审官，自然是不能由你来当了。正好按察使大人在场，掌管北平司法，自然能够做到刚正不阿。不知道镇抚大人，对这件事怎么看？”胡烨继续说道，慢慢开始了报复的第一步。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周杰连说两个好字，一脸的怒容，恨不能将胡烨生吞了。
“既然如此，还请按察使大人上位升堂吧。”胡烨又朝着按察使张远说道。
“燕王殿下，这……”张远有一丝为难，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的。
“既然张大人乃是北平的按察使，掌握着北平的司法，此刻自然是当仁不让。”朱棣笑盈盈的说，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胡烨要让自己把张远和周毅叫来了，原来这一切胡烨都已经设计好了，这让朱棣更加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了。
张远听了心头诽谤不已，如果当自己这个按察使存在，你搞出个北平兵马司又是何意？不过也就在心头说说罢了，无论如何也不敢挂到口头。于是张远来到了刚才周杰所坐的位子。
“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张远一拍惊堂木，大声的问胡烨。
“回大人的话，草民胡烨，状告永平卫镇抚周杰。”胡烨不紧不慢的回答。
“可有状子？”张远又问。
胡烨嘴角一扬，快速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状子，让一个衙役递给了张远，这可是昨天找苏日娜就写好了的。
但是张远拿到状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凝固了，看着那张状子，大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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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五宗罪（一）
“既然按察使大人不忍念出镇抚大人的罪状，就由草民来代念吧。”
胡烨见张远坐在主审位子上一言不发，知道肯定是被自己的状子吓到了，只好自己动口了。
“草民胡烨，状告永平卫镇抚司镇抚周杰五宗罪。”
“其一，贪赃枉法。”
“其二，强占良田。”
“其三，草菅人命。”
“其四，官商勾结。”
“其五，知法犯法。”
胡烨话音刚落，衙门外的百姓就站不住了。他们不懂什么大明律，但是胡烨说得每一条，他们都记得周杰做过。现在想起来，原来周杰犯了这么多罪，纷纷指着周杰咒骂。
周杰此刻的脸色，只能用一个糟糕来形容，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在自己的衙门状告自己，而且还有这么多罪名。
朱棣也吃惊的看着胡烨，他都没有发现周杰的这些罪状，胡烨才来了北平一个月不到，怎么就查出来这么多？
“肃静！肃静！”张远不愧是按察使，大场面肯定是见过的，所以外面的百姓一起哄，他就使劲的拍了拍惊堂木，然后对着胡烨说道，“你可知道诬陷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如果你拿不出证据来，今天我就可以定你的死罪？”
“嘿嘿，诬陷朝廷命官？”胡烨冷笑一声，随后对着张远大声的说：“此事事关重大，草民自然是不敢妄言，状子上所写的每一条，草民都有真凭实据，这就给按察使大人一一道来。”
“第一条，贪赃枉法。敢问按察使大人，一个五品官，一年的俸禄能有多少？”胡烨问。
“月俸十七石。”张远毫不犹豫的回答。
“很好，月俸十七石，一年下来不到两百石，折合不到一百两银子。”胡烨大致一算，然后又说，“就算是一年一百两银子，周杰在北平当官就算是三十年，总共也不到三千两。但是大人可以去看一看他的宅子，何其的奢华。比身为四品官的金忠大人的宅子，不知豪华了多少，大人认为这周杰的钱财从何而来？”
“胡说，我那宅子乃是老祖宗所留，怎么会是贪赃而来，无知小儿休要血口喷人。”没等张远回答，周杰就愤然指着胡烨的鼻子说道。
“嘿嘿，周大人不要激动，就算那宅子是你祖宗所留，你的钱财总不是老祖宗所留的吧？”胡烨微微一笑，随后陡然提高音量，“就在十几天前，你儿子周恺，悬赏一千两要我的人头。敢问周大人，你家里真有这么多闲钱吗？”
“无中生有！”
周杰辩驳道。
“无中生有？当时你永平卫的人可都在场，还有燕山北卫的张千户也在场，难道他们也有听错？”胡烨反问。
周杰闻言沉默以对。
胡烨见周杰沉默，于是转过身来，对着张远说：“敢问张大人，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千两来悬赏一个平民人头的儿子，会有一个奉公守法的老爹么？他周杰不贪张枉法，家里能有这么多家产供儿子挥霍？他周杰不贪张枉法，他儿子敢这么嚣张？他周杰不贪赃枉法，他儿子敢在大街之上征收保护费？”
“这都是你的一家之言，如何能当证据。”张远看着胡烨说道。
“一家之言自然是当不得证据，但是如果张大人想要证据，门外的百姓就可以作证据。你大可问问，他们有多少人受过平城四少的迫害，有多少人家的少女被平城四少给糟蹋了，又有多少钱粮进了平城四少的腰包。”胡烨指了指外面围观的百姓，这个时候要证据？外面全部都是。
“不错，平城四少作恶多端，我家闺女就是让他们给糟蹋了，没脸见人才跳河自尽的。”一个妇人听了胡烨之言，立刻就哭诉了起来。
“老汉摆个摊子不容易，一天挣个十几文钱，这都要被平城四少搜刮近一半，难道这还不算贪赃枉法吗？”一个老汉大声的吼道，其实他也不知道什么是贪赃枉法，但是这个时候说出平城四少的恶劣事迹一定不会错。
于是乎衙门就成了菜市场，全都是此起彼伏的告状声。
朱棣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了一丝寒意，没想到自己封地的百姓竟然生活的如此艰苦。以前胡烨给他说，他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百姓们当着他的面诉苦，他才知道情况有多么严重。
“肃静！肃静！”张远再次拍了拍惊堂木，不然场面就要失控了。
“敢问大人，这个证据如何？”胡烨微笑着看着张远。
“哼，刁民之言，焉能当真。”周杰不屑的说道。
“呵呵，没想到这些苦难的百姓，到了周大人眼中，倒成了一群刁民。就是不知道张大人在用这些刁民的良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些刁民是怎么活的？”胡烨冷笑着问周杰。
“你什么意思？”周杰大怒。
“哼，张大人，这就是我要状告周杰的第二条，强占良田。”胡烨怒视一眼周杰之后，就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状子，然后让衙役递给张远。
“张大人，大明律规定，五品官的田产不得超过五万亩，也就相当于一千户军户的田地。但是这周杰名下的良田达到了五十万亩，这多出的十余倍是从何处而来？莫非它们主动出现在了周杰的名下？还是它们的主人主动送给周大人的？”
“你……”周杰大为吃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田产，没想到胡烨知道的如此清楚。
“嘿嘿，周大人无需反驳，你是不是有这些田产，找人一去查证便知。至于你这些田产的来源，我不说，想必大家都清楚。”胡烨看着暴跳如雷的周杰，丝毫不惧。
“一部分是和周杰有些关系的人，特意挂靠在周杰名下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周杰通过各种卑劣的手段，强取豪夺而来的。大家可能要问，民田每亩交税三升，官田每亩交税五升三合，为什么有人喜欢把田地，挂靠在周杰名下成为官田呢？”
胡烨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大家不要忘了，民田的税赋是上缴给国库，而官田的税赋是上缴给土地所有者。也就是说民田交给朝廷，而挂靠在周杰名下的话，税赋就是交给周杰，成为周杰的似有财产。然后周杰就五五分账，这样挂靠官田的人就只需上缴两升**的粮食，比不挂靠要少缴四合的粮食，这种双赢的事情，自然有很多人想干。”
“你胡说，不是五五分，是三七分，他们只需给我上缴两升。”周杰严正的反驳道。
“嘿嘿，周大人终于露出马脚了。”胡烨奸诈的一笑，终于让缜密的周杰出现了慌乱。
周杰自知失言，连忙闭口不言。
但是胡烨的攻击才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源源不断的攻击。
“但是北平的百姓是忠于朝廷的，他们宁愿多给朝廷上缴一升的税，也不愿上缴两升给周杰这样的贪官污吏。于是周杰便使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给那些不愿将田地并入自己名下的百姓，安上各种罪名，这样就能强占了他们的民田。”
“这就要说到我状告周杰的第三条，草菅人命！”胡烨大声的说道。
“我派人查过了，周杰名下的这五十万亩良田，有五万亩是他应有的田产，有四十万亩是那些自愿，或者被迫并入周杰名下的田产。还有五万亩却是周杰迫害百姓得来的！”胡烨指着周杰，开始了狂风骤雨般的攻击。
“胡言乱语。”周杰破口大骂，然后对着张远说道，“按察使大人，这个刁民再三咆哮公堂，侮辱朝廷命官。理应打入大牢，大刑伺候。”
“哼，周大人，你敢说我咆哮公堂？你的声音比我大，你骂人的次数比我多，怎么不是你咆哮公堂？难道你当按察使大人是白痴吗？”胡烨目视着周杰，挑拨着他俩只见的关系。
果然，张远一听，觉得胡烨说得有些道理，周杰的态度确实比胡烨还要恶劣，示意胡烨继续说下去。
“五万亩的良田啊！这得有多少户百姓失去了活下去的资本！大明律规定，一户种田五十亩，五万亩就是一千户人的田地。周杰强抢过来，就有一千户人流离失所，有的饿死了，成了孤魂野鬼。有的逃亡了，成了饥饿流民。还有的逃亡塞外，成了蒙古人的俘虏。敢问按察使大人，这不是草菅人命是什么？”胡烨大声的质问道。
听到这里，衙门外百姓的骂声不绝于耳，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有人莫名其妙的就犯了罪，原来是这周杰暗中指使，目的是他们手中的田地。
于是手中有东西的人，开始朝周杰扔东西，有早晨刚买的油条，还有热腾腾的包子，有的甚至是脱掉自己的鞋子照着周杰扔。不过准头不怎么样，旁边的胡烨差点遭了秧。
相对于百姓的狂怒，朱棣就内敛了许多，不过手中那暴起的青筋，却显示着他内心此刻的暴怒。
原来自己的子民，成了周杰牟利的对象，原来这么多流民不是天灾造成的。朱棣一想到北平还有很多像周杰一样的官，顿时心中的杀气大增。旁边的郑二都害怕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朱棣有这般的怒气。
“怎么？周大人无法可说了吧。如果周大人不服，大可以现在找人去丈量你的田产，有什么出入我担着。”胡烨冷冷的看着周杰。
周杰沉默以对，知道此刻反驳也没有用，既然胡烨敢这么肯定，就说明胡烨是有备而来，看来今天是要栽在胡烨手上了。
“很好，既然周大人不反对，那我们就进入下一条，官商勾结！”
胡烨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份状子，让衙役带给张远。
张远看着这份状子，眼睛瞪得老大，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
第八十四章 五宗罪（二）
“张大人，还请你当众念出来这周杰名下，有多少家产。”胡烨见张远又不做声，只好提醒一下。
张远见无法避免，只好大声的将胡烨的状子念了出来。
“汇通钱庄，入股三千两，每年分红三百两。”
“八宝钱庄，入股两千两，每年分红两百五十两。”
“飘香楼，入股五千两，每年分红四百两。”
“悦来阁，入股八千两，每年分红六百两。”
……
张远在不停的念着，周围的人已经在倒吸凉气了，朱棣更是将椅子把手捏得嘎吱作响，仿佛在努力克制自己。
“东平镖局，入股一千两，每年分红一百两。”
张远终于念完了那张状子，此刻他的心里都难以平静了，这上面涉及的范围之广，数额之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张大人念完了吧，想必你也知道了周杰是多么的有钱。光是投入到这些钱庄、青楼、镖局的银子，就不下十万两。每年分红都能分到将近五千两，你们知道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吗？”胡烨问道。
随后转过身来，面对着衙门口的一众百姓，然后指着百姓说，“这些钱都是那些奸商搜刮的民脂民膏，是他们从劳苦大众的白鹤腿上刮下来的精肉。你们这种官商勾结之辈，该杀不该杀！”
“该杀！该杀！”
门外的百姓传来震天的吼声，胡烨的这番话彻底点燃了他们的怒火，他们现在恨不能将周杰抽筋剥皮，喝其鲜血。
朱棣现在也坐不住了，一个小小的镇抚，竟然敢这般大肆的敛财，而且这一切都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地下，自己居然一无所知。
“郑二，你去北平兵马司，叫柳升带人去周杰家里搜查，我倒要看看这个周杰聚敛了多少财产。”朱棣一拍椅子，对着郑二说道。
郑二领命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张远被百姓的暴动镇住了，身为按察使，现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胡烨，你继续说下去，这周杰不是还有一条罪状么，一并道来。”
张远没了决策，朱棣就发话了。今天就先把这周杰搞定，不仅可以狠狠敲那些奸商一笔，还能把周毅和张远最得力的爪牙给拔了，他就不信到了这个地步，张远还能替周杰翻案不成。
“是，燕王殿下。”
胡烨朝着朱棣一拱手，来到瘫坐在衙门里的周杰面前，大声的问道，“周杰，我问你，大明律规定，年纪不满十三，犯了死罪该如何判刑？”
“男子发配边疆，世代为奴。女子割籍充妓，永世为娼。”周杰毫无生气的回答着。
他已经完全绝望了，平日里的后台，现在都帮不上自己，都恨不能自己快点去死。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最后周毅和张远不保下自己这条命，他就一定就他俩给供出来，要死大家一起死。
“好，很好，你不愧为镇抚，对大明律如此熟悉。那么我问你，你可知道前天你处斩的那个小女孩只有九岁？先不说她没有罪，就算是有罪，你也不能对她判死刑，你这不是知法犯法是什么！”胡烨对着周杰咆哮道。
每每想起玥玥惨死的场面，胡烨都心如刀绞，现在终于要为玥玥报仇了，胡烨难免有一丝激动。不过现在却还不是发泄的时候，待会有周杰沦为全民公敌的时候。
“你胡说，我不知道她才九岁！”
周杰坐着最后的反抗，不过所有人都从他的语气里面听出了恐惧。
“哼，难道周大人是个白痴吗？连一个九岁和十三岁的娃娃都分不清楚？难道你想说当今皇上选了一个这么白痴的官来管理地方？你是想说皇上有眼无珠吗？”胡烨朝着周杰声色俱厉的说道，这是击溃周杰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果然，周杰被胡烨的声势所吓倒，立刻丧失了最后一丝斗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朝着朱棣磕头认错，不断的求情，“燕王殿下，微臣只是一时糊涂，是那群刁民侮辱我周家的声誉，我才会一时气恼这般行事的。况且那对爷孙俩也是画押认罪的了，这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还望燕王殿下看在微臣初犯的份上，饶了微臣这一回吧。”
“声誉？你周家还有声誉？百姓辱骂你周家难道还有错？难道本王让你儿子写一篇悔过书还有错？难道你这还是初犯？难道你就不把以前枉死在手中的百姓当人看了吗？”朱棣愤怒的咆哮着。
如果是在战场之上，朱棣会毫不犹豫的将周杰给砍了。但是现在是在衙门，有这么多百姓看着，自己身为燕王，一定要理智行事。
“今天我只是个旁听者，张大人才是主审官，该将你如何判刑，都是张大人的事，都与我无关。”说完朱棣就愤然的坐了下来，死死的盯着周杰。
“张大人，看在往日我不断孝敬您的份上，放了小的这一回，小的一定献上厚礼。”周杰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向着张远求情。
但是张远并不傻，虽然平时得了周杰许多好处，但是在朱棣面前，绝对不能表现出来，不然下场一定比周杰好不到那里去，“大胆周杰，事到临头还敢贿赂主审官。没想到往日对你栽培有加，到头来你竟然是一个大牌贪官，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周杰知道现在求张远是没用的了，于是转而看相周毅，这可是自己的最后希望了，不然今天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大哥，你替我求求情，看在我们同乡的份上，我把我所有的家产都给你，只要您能留我一命。你手里有十几万的兵，一定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
胡烨终于知道周毅和周杰的关系了，原来是同乡，还是拜把子关系。
不过有福同享可以，有难同当嘛，那是傻子才会干的事。周毅自然不是傻子，自己还有大好的前景，怎么可能为了周杰而放弃了。
于是周毅大声的呵斥道，“大胆周杰，我没有你这样的兄弟，枉我一直以来都提拔与你，没想到你竟然这般让我失望。还想鼓动我造反？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一招弃车保帅！
胡烨听了周毅的话，心中冷笑连连，心道周杰现在应该就要发飙了。
果然，周杰见自己往日的后台要舍弃自己，终于体会到刚才那些衙役的心情了，同时心中一横，朝着朱棣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燕王殿下，罪臣都是受了这两个老东西的蛊惑，才会走上这条路的。平日里罪臣所有的进账，都要给这两个老东西一人两成，有罪臣的账簿为证。罪臣愿意检举他们，将功赎罪，只求殿下放罪臣一条生路。”
“来人，派人去抄没周杰的家产！”
张远大声的吼道，他一听到周杰说出账簿两字，就心道不好。如果让朱棣得了那个账簿，自己和周毅都要倒台，一定要赶在朱棣之前拿到那本账簿！
于是他还没等朱棣有所反应，就下达了命令。
同时周毅也发话了，“来人，派兵去将永平卫和周府给我围了，如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周杰听了心如死灰，如此一来，自己一家老小岂不是不保？
而往日最大的敌人，现在仿佛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了。
“燕王殿下，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将功赎罪，一定不能让那两个老东西得到账簿。”周杰朝着朱棣磕着头，希望朱棣能够出言制止周毅二人，不然以周毅的性子，自己全家一定不保，周毅绝对不会允许威胁到他地位的存在，哪怕是妇女和孩子。
“哼，账簿的事我自会解决，但是你犯下这等滔天大罪，难道想用一个账簿就掩盖过去所有的罪孽吗？”朱棣十分厌恶的对着周杰说道。
就算是周杰今天真的找出了周毅和张远的罪证，他也不可能放过周杰。他已经看到外面那群百姓的愤怒，今天不将周杰绳之以法，这群百姓是不会消停的了。他也第一次见识了百姓的力量，有点理解唐太宗的那句旷世名言了。
周毅和张远见朱棣没有放过周杰的意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是听见朱棣没打算放过那个账本，心中不由得有一些慌乱。现在衙门外面被堵死了，里面的人根本出不去，他们想要提前找到账本却是不可能了。
“来人啊，将这周杰拿下。”张远大喝一声，命令着那群不知所措的衙役。
周杰现在真的是万念俱灰了，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但是他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朝着周毅和张远说道，“你们两个老东西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保全自己？你们以为朱棣就会轻易的放过你们？他不过是在一步一步铲除你们的棋子，等最后只剩下你们两个光杆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了。”
“大胆贼子，竟敢直呼殿下的名讳！”
张远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的呵斥着周杰。
“哈哈，我都是个要死的人了，害怕什么直呼其名。难道你们忘记了前几天才被他收拾的那个千户了吗？现在是我，接下来就是你们手下的指挥俭事，再然后就是指挥同知，再然后就是你们俩，哈哈，我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的。”
周杰狂笑着，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头发也是凌乱不堪，乌纱帽早就掉到了地上。
“疯了，疯了，来人啊，还不快将周杰给我拿下。”张远再次吩咐着左右。
于是两个刚才还是周杰手下的衙役，现在却要来抓住周杰，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周杰要束手就擒的时候，周杰突然暴起，竟然直接杀向了胡烨。
第八十五章 一个故事引发的血案（一）
周杰的举动太出人意料了，就连胡烨都完全没有准备。
周杰离胡烨又只有一丈距离，一个爆发，只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到了，胡烨想要躲闪都来不及。
看着越来越近的魔爪，胡烨叫苦不迭，怎么就忘了有句话叫做狗急跳墙。
周杰现在就是头被逼到了墙脚的够，没有丝毫退路，求谁都没有用，于是他就只好找胡烨这个罪魁祸首来报仇了，就算自己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和周杰比起来，胡烨一点优势都没有，虽然周杰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块头还在那里，胡烨随便挨上一下，就要在床上躺大半年。
于是，胡烨也顾不得风度了，只好利用自己身体矮小的优势，在周杰冲过来的时候，朝着朱棣的方向狂奔而去。他不希望自己能跑过周杰，只希望能赢得一点时间，好让朱棣身边的护卫出手救下自己。
胡烨现在很后悔没有将老钱和高仁带上，要是老钱在，一个震天吼就能将周杰震退。高仁就更好了，一箭就能将周杰给撂倒了。不过奇怪的是，高仁去叫朱棣，怎么没有和朱棣一起来呢？
不过没时间给胡烨思考了，背后周杰手掌传来的风声就在耳边作响，胡烨都不敢朝后看。
从周杰暴起，到胡烨奔向朱棣，时间不过一个呼吸，好多人都还处在震惊之中，包括朱棣的那两个护卫。
看着那两个呆若木鸡的护卫，胡烨咒骂着，“活该你们两个被郑二骑在头上，反应这么慢，都不知道怎么当上朱棣的保镖的。”
刚咒骂完，耳边的发丝就感到了空气传来的震动，是周杰的手掌到了！
胡烨大惊，此刻已经不指望朱棣的护卫了，就要掏出瑞士军刀做最后一搏。老子就是死，也要喝你一口血！
胡烨脸色狰狞，掏出瑞士军刀，就要转身一刺，却突然听到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
胡烨本能的以为是周杰朝自己挥掌了，却听到了一声掺叫。
转身一看，周杰正倒在地上，面露痛苦。右手按着左胸膛，上面插着一把飞刀，鲜血正在浸湿着周杰的衣服。
神一般的转折，刚才还在自己后边穷追猛打的周杰，竟然痛苦的倒在地上，林峰现在就仿佛身处梦境一般。
“飞刀是从朱棣那个方向发出来的，但是不像是那两个护卫发的，他们现在才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那么只有是……”胡烨想着，将目光投向了朱棣，只见朱棣微笑着看着自己。
真的是朱棣发出的飞刀！
胡烨此刻比刚才还要震惊，没想到一代暴君明成祖，还有这等飞刀绝技，顿时觉得朱棣的身影高大了三分。
朱棣看了一眼胡烨之后，朝着两个护卫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个护卫快速上前，将倒地不起的周杰制服。
直到现在，衙门里的人才反应过来，应为刚才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了，以至于百姓们都忘了叫喊，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
“哈哈哈，没想到我周杰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栽到一把小刀的手上。不过能见识到燕王朱棣的飞刀绝技，我这一刀也不算白挨了。”周杰被两个护卫按倒在地，口里溢出鲜血，有些吃力的说道。
胡烨觉得自己掏出军刀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不仅没有派上用场，反而被朱棣瞧见了，以朱棣的性子，好东西是一定要交给他用的。
不过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现在还是先解决周杰的问题。胡烨趁着朱棣没注意自己的时候，快速的将瑞士军刀收了起来，然后来到了周杰的身边。
“周杰，你知道吗？玥玥生前是个善良的人，她肯定不喜欢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所以我本来是考虑放过你的，但是现在，我决定让你身败名裂。”胡烨蹲在周杰的头顶，对着周杰小声的说道。
“咳咳，我现在还不够惨么？还不够身败名裂么？”周杰一动不动的惨笑着。
然而胡烨又凑到了周杰的耳边，悄悄的对周杰说了几句话。只见周杰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了起来，两颗眼珠子立马充满了血丝，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使劲用力，但是却挣脱不了两个护卫的束缚。
“胡烨，我要杀了你！”
反抗无果，周杰只能不甘的咆哮着，估计是用力过猛，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喷到两个护卫一脸。
众人都很好奇，胡烨到底在周杰耳边说了什么话，竟然让周杰处在疯魔的边缘。
就在众人好奇的时候，胡烨突然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还处在震惊中的张远说道，“按察使大人，草民还要状告周杰的第六条罪状！”
张远的手哆嗦了一下，惊堂木掉到了地上，都没有心思去捡起来。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这胡烨怎么还不罢手，目前的罪状就够周杰死个七八回了，难道这胡烨要让周杰死了还要拉出来鞭尸？
如果不是师爷将惊堂木捡起来交给张远，张远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有惊堂木就是好，张远一下就知道了下一步，那就是将惊堂木狠狠的敲在桌子上，然后说，“讲。”
“草民要状告周杰的第六条罪状，就是反人类罪！”胡烨掷地有声的说道。
张远还没有缓过神来，以为是听错了，连忙揪过师爷来问了问，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张远先是思索了一会，然后回答，“胡烨，不可信口雌黄，本官身为按察使，本朝大明律和大浩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也不曾听说过反人类罪一说。就算上溯至秦朝，也不曾记载过这样一条法令，莫不是你随口编撰，想要糊弄我等？”
“不错，纵观整个历史长河，确实没有这么一条法令，要我具体说，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可以给张大人讲一个故事。”胡烨回答着张远，他的确无法给出反人类罪一个定义，只好用自己擅长的讲故事来大概说明一下。
胡烨又要讲故事了，朱棣便认真的听了起来。胡烨第一次讲故事的时候，周恺被迫写了一张悔过书。胡烨第二次讲故事的时候，那些钱庄出了血本，花了几十万两，就买了自己几幅字。所以他很期待胡烨这次的故事，又会引发什么后果。
“北平的东郊巷子里，有一对爷孙俩，爷爷七老八十了，走起路来弯腰驼背。孙女九岁了，身材矮小，才打起我胳肢窝。”
“这个女孩叫玥玥，我来北平城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她。她是一个孝顺的小女孩，那天我给她买了两串糖葫芦。她告诉我，糖葫芦很好吃，她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但是她却只吃了一串，将另一串藏了起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要留给爹娘吃。”胡烨说着说着，语气就有点哽咽了。
衙门外的百姓也不做声了，玥玥的故事他们已经熟记于心了，但是今天经过胡烨亲口说出来，他们感觉玥玥仿佛又活了过来。
“玥玥她爹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参军打仗了，从那以后，玥玥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爹。因为她爹第二年就战死了，紧接着她娘也跟着别人跑了，就剩下了她和她爷爷相依为命。”
“本来战死的将士会有一笔抚恤金，但是还没有发到玥玥手上，就被周杰这种贪官给贪墨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她们爷孙俩也能靠着种菜过活。”
“但是朗朗乾坤之下，总有一些让人恶心的事情发生。她们爷孙俩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但是那似乎成了他们永远的奢望。他们一天卖菜下来，能卖个六七十文钱算是大收获，但是周杰的儿子却要夺走他们一半的收入。如果不交，他们就别想在东郊巷子里摆摊了。这种恶霸，玥玥她们惹不起，只好交钱了事。”
“张大人，你能想象两个人每天只有三十文钱的生活吗？就连一碗羊肉面都要五文钱，你能想象她们吃的是什么吗？”胡烨的眼泪已经在打转了，每次想到这里都会抑制不住激动。
“她们吃的是每天卖剩下的菜叶，还有食不果腹的窝窝头，连买点糜子做馍馍都成了奢侈。张大人，你知道我摸到玥玥的头发，第一感觉是什么吗？”胡烨问着现在已经能在那里的张远。
“是干草！你能想象她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吗！我相信，就连大人家里的畜生，都要比玥玥她们过得幸福！”胡烨咆哮道。
百姓们已经潸然泪下，妇人们的袖子已经湿透了，母亲们都抚摸着自己儿女的头，想象着那个玥玥的生活。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们愿意将玥玥接到自己家里来生活，哪怕是自己少吃一个馒头，也要让玥玥过上好日子。
但是回不去了，这一切都让周杰给破坏了，所以男人、女人、孩子们都对周杰怒目而视，现在只要有人添一把火，她们就会成为爆炸的火药，一发不可收拾。
“胡烨，我求求你，别说了。我错了，我认错了，我求求你别说了。”
周杰哽咽的哀求着胡烨，终于落下的鳄鱼的眼泪，他不是被胡烨的故事打动的。他是看到了胡烨刚才给他说的悄悄话，正在慢慢的变成现实，如果那一切真的发生了，他就没脸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了。
“不，我要说，我要说。玥玥现在就在西山上看着，我不能让她死的不明不白，我要让她平反昭雪！她不是个杀人犯，她只是个想吃糖葫芦的小女孩！”胡烨咆哮着，哭泣着，袖子不断地在眼睛上拭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