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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皇甫奇     无上真魔txt下载     无上真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章 培元固本(上)

    不一会儿丫环又带着一篮子食物进来了,一碟鸡翅,一碟鸡腿,两盘青菜,三碗米饭,吃完之后,林君玄终于有了八分饱,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脑袋也不再眩晕了。

    林君玄进食的时侯,丫环一边守着,她看得出来,两篮子的食物下肚,这半大的小孩似乎还没饱,还能吃。

    “你还要吗?”丫环有些怯怯地问道。

    林君玄一笑:“姐姐不用害怕,我只是天赋异禀特能吃罢了,姐姐下次只需要多给我多带些米饭就是了,菜就无所谓。”

    听到眼前的小孩叫姐姐,丫环这才想到他其实还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至于这么能吃的人,虽然少,倒也不是没有。她倒是听过,鸿冀王朝军营之中,不乏这样一些特能吃的军汉。

    “呵呵,看你还没吃饱,我再给你带两份米饭吧。”丫环笑道,知道对方只是需要米饭多一点,她松了一口气。弄这么多菜出来,对她倒是个不小的压力,但米饭却没问题,少了几碗米也没人在意的。

    收拾完桌上的碟筷,这丫环便提出着篮子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提着二碗米饭,一碟青菜进来了。

    林君玄又一股脑吃完,这才不觉腹中饥饿。“谢谢姐姐。”

    “不用谢,时间很晚了,公子早点休息吧,奴婢下去了。”丫环笑着,挎着篮子出门去了。

    待丫环出去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林君玄这才有空感觉体内的状况。一种微微的‘坠感’从肚脐眼下传来。

    “肚脐眼下方,在道家里应该就是所谓的‘下丹田’了。”林君玄读过一些道书,对于这些道家的概念也有一些模糊的了解:“看来穿越前的那些传说也未必尽是假的!”

    身子还有些虚浮,林君玄知道这是筑基聚‘精’的后遗症。人体内的血精总共才几滴,提取一滴已经对身体来说已耗费极大的精力了,今后的日子,需要的乃是‘养身体、补气血’,巩固本原之后,才能再壮大丹田中的这滴‘血精’。

    “我记得师父说过,接气期就是从天地中汲取元气,培养血精的过程。如此说来,‘接气’之前,也就只能从‘食物’中汲取‘能量’稳固血精了,日后恐怕食量会大增,而且还要‘养身体、补气血’,单单是普通的饮食,还无法满足补气血的要求,还得需要一些专补气血的药材。这便需要大量的金钱。这倒是个问题。”

    林君玄突然想起来,来侯府的路上,似乎听老管家说过,自已在府中的工作就是一个‘伴读书僮’。所谓伴读书僮,也就是陪伴这些王侯子弟一起读书。小孩子一个人读书静不下心,得有人陪着才行。

    “看来,得尽点心力了。”林君玄心道。对于教这些王公子弟家的公子、小姐林君玄倒是信心十足,毕竟怎么着,他也是饱读经书之人,教上几个童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已深,林君玄诵读了一会儿古诗,便上床睡觉了。一夜无事……

    第二天,天刚亮林君玄便起来了。气血还有些虚,林君玄不敢像昨天晚上一样疯狂的锻炼,那样会伤元气。就在房中,林君玄做了八十个俯卧撑,又练起太极拳,几趟下来,心气平和,古井无波。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李白的诗气势磅礴,读完之后,林君玄只觉胸中豪气干云,有股挥毫泼墨的冲动。

    “可惜这里无笔墨纸砚。”林君玄心中颇有些惋惜,来这里这么久了,他还没摸过毛笔和宣纸。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公子在吗?”

    “进来吧,”林君玄道。门打开,昨天晚送饭菜的丫环出现在门口:“夫人要我来叫公子到大堂去,公子请跟我来。”

    “哦,好的。”林君玄应了声,心道终于来了,便跟着丫环走了出去。在曲折的回廊走道里转了半天,最后才进了大堂。

    大堂地面铺了厚厚的锦色毛毯,左右窗户也用壁挂挡住了,中央一个人高的雕花纹饰金炉矗立房间正中央里,袅袅的青烟从金炉嘴里升起,让房间是充满了一股如兰似麝的香味。

    刚踏进这间宽敞的大堂,林君玄便看到一位穿戴华美的美妇人正端坐在一张赤龙太师椅上,身后放着一面紫檀架子大插屏,身旁各站着位皱纹丛生的老妇人。旁边几步远的地方,老管家双手负于背后,直着身子,一张刻板的脸孔漠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美妇人的左手边有一张香橼茶桌,茶桌的另一面是两个粉嫩玉雕的小孩。小女孩睁着一双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已,而另一个小男孩则枕着手臂,看着他的母亲。

    “孩子,过来吧,”美妇人微笑着招招手,她并没有太过刻意,但一举一动中却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自骨子里的高贵与优雅。

    丫环走到门口,便悄无声息的走开了。看到美妇人招手,林君玄便走上前去,拱了拱手,道:“见过夫人。”林君玄的神态不卑不亢,并无刻意讨好之意。

    美妇人心中暗自点头:“孩子,你可有名字?”乱世乞儿,没有名字的也不在少数。

    “有的,我叫林君玄。”

    “呵呵,好名字,”美妇人微笑着,温柔的摸了摸林君玄的头:“孩子,以后把府里当成自已的家吧。”

    “娘亲,娘亲,他就是绮烟那天看到的哥哥吗?”美妇人话音刚落,小女孩绮烟便叫唤起来。

    “怎么了,绮烟就不认识了吗?”美妇人戏谑笑道。

    “嗯,”小女孩回头看看身边自已的亲哥哥,又看看林君玄,喃喃自语似的道:“怎么好像比哥哥还要帅些啊!”

    “呵呵,你这孩子,”美妇人笑起来,身后两个老妇闻声也是忍禁不俊。小女孩却睁着一双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样子,似是不明白她的娘亲在笑什么。小男孩闻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林君玄,又趴在桌子上。

    “这两个小孩应该就是我以后要陪读的那对王侯子弟,”在他们打量自已的时侯,林君玄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对小孩。

    果然,那美妇人指着身畔的两个小孩对林君玄道:“君玄,这位是罗昶,我的长子,这位是绮烟,我的小女儿,以后,你就是他们的陪读书僮了。”

    “在下林君玄,见过公子、小姐。”

    “不必多礼,既然是娘亲大人安排的,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读书吧。”那小男孩从椅子上跳下,如大人一般回了一礼,然后又坐回了座位。

    “哈哈,”小女孩笑着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叉着腰,一手指着林君玄,一边道:“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上我罗绮烟的名字,我一定不饶他,哼!”

    小女孩以为自己这样说话很威风,殊不知自已压根没有一点威风感,样子颇是可爱。美妇人在一旁看着大耍威风的女儿,轻笑不已:“好了,绮烟,下来吧。他现在是我们侯府中的人,又有谁会欺负他呢。”

    小女孩瞧瞧自已的母亲,这才又坐了下来。

    “挺有意思的小女孩,”对于这侯府中的小姐林君玄有了个初步的印象::“心地还不错。”

    “现在天气还冷,绮烟和昶儿的先生要明年才能过来,这几天你就在府中待着吧,等到明年再陪绮烟和昶儿一起读书。”

    “是,夫人。”林君玄应声道,这个安排正和他的心意。‘血精’才刚刚稳固,他需要一些时间来稳固,难得清闲,自是最好不过。

    美妇人越看这小孩越觉得举止得体,加上知书达礼,心中甚是喜爱,正瞧着,突然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这孩子的脸上少了些血色,”美妇人心中寻思着,这孩子恐怕是挨饿了很久,气血亏虚所致。

    “顾伯,一会儿去帐房给他领些银子,再给他弄两支野参滋补血气。看这孩子,肯定是在外风餐露宿久了,亏了气血。”美妇人颇是爱怜道。

    “是的,夫人。老奴一会儿就去办。”老管家恭声道。

    “谢过夫人。”林君玄原本还在考虑怎么获取一些补血的药材,美妇人的这一打赏下来就完全不必了。

    美妇人笑了笑,微微颔:“好了,孩子,你先回房休息吧。”

    门口很快就有丫环走出来,领着林君玄回到了厢房中。

    “林公子,”一阵敲门声从门口传来。整个紫衣侯府中会这么叫林君玄的,也就只有那位少女小蝉了。

    “进来吧。”

    果然小蝉托着两个盘子走了进来,一个盘子上盛的是一袋碎银,另一个盘子上则是两根盒装的人参。

    “这是夫人的赏赐,公子收下吧。”

    “你放桌上就可以了,”林君玄道。

    小蝉依然把钱袋和人参放在桌上,临离去前,突然扭头冲林君玄做了个鬼脸:“哇,刚进府夫人就打赏这么多钱,真羡慕。公子你以后可以向夫人美言几句我呀。”小蝉这句话是带玩笑的成份居多。

    林君玄哭笑不得,朝桌上呶了呶:“夫人打赏的,蝉姐姐可以拿一些,算是见面礼吧。”

    “真的假的?”小蝉睁大了眼睛。

    “当然是真的。”林君玄觉得小蝉心地比较单纯,以后在很多事情上还得麻烦他。

    小蝉呆了呆,随后捂着嘴笑起来:“哈哈,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说起话来怎么一板一眼的,见面礼就不必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能帮上忙的,你找我就可以了。”说完拖着两个盘轻步走了出去。

第二章 培元固本(下)

    待小蝉离去之后,林君玄打开钱袋和盒子。钱袋里有几块小碎银,大约是五两左右。在这个世界,一两银子值一吊铜钱,而一吊就是一千文铜钱。至于购买力,一个馒头也就一文钱,侯府夫人打赏的这五两银子,大约就相当于五千个馒头了。对于普通四口之家来说,足够过一年了。

    “随便的一次打赏就是五两银子,果然不愧是王侯之家啊!”林君玄感叹道。对于这些银子他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他的父亲也是一方巨富,这点钱算不了什么。真正让他在意的,是这两枚人参。

    “有了这两根人参,我亏损的气血就能补回来了,”林君玄取出盒中用锦绸包着的人参看了看,成色很足,应该是长了几十年的人参。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这些人参完全足够了。

    到了晚上,送晚缮的丫环进来。林君玄从钱袋中取出一颗碎银,然后将剩下的碎银扔给了进来了丫环:“姐姐,帮个忙可以吗?”

    “公子有事直接吩咐吧。”怀中突然多了一袋碎银,丫环也颇为意外。

    “袋子里的钱,姐姐可以取一块,剩下的能帮我交给缮房里的师傅吗?应当是我以后每顿加食的费用。还有这两根人参,”林君玄一指桌上的两根人参:“也麻烦姐姐帮我送到缮房炖成汤。告诉那位师傅,帮我做好点,至于人参,熬完汤后,渣他可以留着。两根人参,他也可以取其中的一半,自已留着。”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林君玄虽然并不在乎钱财,但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几两银子加上人参,足以封住这些下人的嘴了。

    “嗯,奴婢知道该怎么办。奴婢这就让缮房的李师傅炖一份人参汤。”丫环额外得了笔赏钱,喜笑颜开,连连点头。拿过桌上的人参,连同怀中的钱袋,匆匆跑了出去。林君玄倒也不怕她贪了,毕竟这些奴人都误以为自已是老管家的远房亲戚。有老管家在背后撑着,丫环们想乱来也是没这个胆的。

    丫环走后,在桌上留下一个竹篮,揭开,竹篮里放了五份米碗,二份青菜,还外带二份荤菜。显是经过了上次,丫环对于林君玄惊人的食量早有了认知。

    “没想到修道之后,居然食量惊人,”望着篮子里的五份米饭,林君玄苦笑不已。他是个极能控制的人,来这个世界之前,每顿都不多,正好够一天消耗。林君玄知道,在接气期之前,血精增长所需的能量和元气都只能从食物中摄取,日后的食量,恐怕还会增大。但这种情况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只要达到接气期,那时,就能从天地中汲取能量培养‘血精’,食量自然就会降下来。

    二荤二素,五份米饭一会儿就吃光了。林君玄在房中默默的等待。半个时辰之后,一脸笑容的丫环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进来了,把参汤放到桌上,丫环道:“公子,参汤弄好了,要不凉一会儿。”

    “可以了,你把盘碟收拾一下,然后出去吧。”林君玄指指桌上道,他并不想婢女知道自已的秘密。

    “嗯,那奴婢先告退了。”收拾完碟筷,婢女转身走了出去。

    婢女走后,林君玄从床沿跃下来,走到桌边,用手摸了一下汤碗:“很烫。”参汤要趁热喝,这时正是营养最充分的时侯。林君玄也顾不得热,端起碗便喝起来。他并不是大口大口的喝,那样会烫坏喉管。林君玄每次只喝一小口,和了津液一起吞咽下去。虽然每次喝的少,但林群玄吞咽的很快,一小口一小口,一个大海碗,一会儿就喝光了。

    一海碗参汤下肚,林君玄只觉腹中有团火在燃烧一般,那全是参汤的精华。林君玄站直身,在房间里打起太极拳,一步一拳,体内的参汤精华随着林君玄的踏步走拳由胃内吸收到血液里,血液又随着运动在全身流淌的度慢慢加快。

    “越来越热了。”最开始的时侯还只是腹中热,随着参汤精华进入全身血管,林君玄全身都热起来。两只手臂似有无穷的力量。林君玄一遍遍的打着太极拳,利用拳势,让参汤的精华与身体肌肉完全融合。

    十多遍下来,那股热烘烘的感觉终于消褪了一些,此时,林君玄只觉得全身充满了精力,一碗参汤下肚,损失的元气完全补了回来。油灯下的灯光,只见林君玄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那正是气血旺盛的表现。

    ‘砰!’林君玄身体下蹲,猛的一拳挥出,轰向地面。拳出风声激荡,虎虎生威,地面应声现出一个小小的拳印。

    林君玄站起身来,看着自已的拳头。房间里的家俱大多是木质的,击在木板上,要是击碎了会被现,击不碎,出的声音也容易被人听到。所以林君玄选择了拳击地面。

    “没想到筑基的过程除了能形成血精,还能增强肉身的力量。”林君玄感觉得出来,刚刚参汤的精华被全身的肌肉吸收了一部分,并且与肌肉融合,增大了全身肌肉的力量,这才使得自已力量大增。

    “这几天需要多补一补,也不知道身体的力量能增长到多大。”林君玄突然想起自称是妖的算命老人,当初老人根本没有跟自已提过筑基的过程会非常饿,而且需在大量的药材来补充气血。

    微一寻思,林君玄明白过来:“师父乃是妖,妖筑基之后,肚子饿了,路过的飞禽走兽全部都可以吃,根本不用担心吃的。师父定是不通人事,这才忘了跟我提。”

    暂且将心思放下,林君玄走到床边掏出《奇门遁甲》,拿到桌边,凑着油灯的灯光慢慢看起来。《道法正藏》必须得筑基完成之后才可以修练,林君玄虽然提炼出了血精,但时间尚短,体内血精也不稳固,需要过上一段时间,待得血精稳固,才可以修习。

    《奇门遁甲》前半部说的是先天易数,粗略的划分即观相、观气,望势、断吉凶、明生死以及先天术数。

    先天易数非常晦涩,繁复,看起来非常吃力。林君玄得了算命老人一些指点,再看时,多少容易了一些。

    青灯古卷,林君玄独自一个在房内领悟着先天易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先天易数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领悟,林君玄也没准备一次性就通透。书中的内容,林君玄领悟三分,余下的七分则只是记下,待得日后再慢慢领悟。

    《奇门遁甲》读到半部的地方,先天易数突然就结束了,后面的地方,乃是‘阵法’。这时已经很晚了,林君玄正准备合上书页睡觉,就在书页即将合上的那一刻,书页夹缝处一行小字骤然从他的瞳孔中划过。

    “咦,还有名堂,”林君玄眼睛一睁,再次翻开了书。凑在油灯下,林君玄终于看清楚,先天易数和阵法之间确实有一行小字,但那字迹不是印刷的,而是有人用毛笔写的,看清楚字体的刹那,林君玄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隶书!

    那行小字是有人用隶书写的!

    “难道是那个把太公带走的道士留下的?”林君玄脑海里下意识的掠过这个想法,能接触到这本书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而其中最可能的便是太公和那个道士。如果是太公,那么这行小字应该是用简体的正楷字写的,而不是隶书。

    《奇门遁甲》内的字是一行一行写着的,而那行字却是沿着书缝的方向写的,字体很小,一般人很容易忽略。林君玄仔细看了一下,终于辨认了出来:

    所谓‘先天易数’,即天数是也,其推生断死,断人不断已。以人力妄究天机者,断寿夭元,慎之慎之!

    林君玄心情突然有些沉重,这行字的意思他懂了。这行字大意是说,先天易数,推断生死,这已涉及到了天机,以人力试图窥探天机,是有代价的,那就是人的寿命。而且,先天易数,是无法看到自已的命运走势的。

    具体说,研究先天易数的人,就相当于一面镜子,你能照出别人来,却照不出自已。而且用的时间久了,镜子表层的东西也就会‘脱落’!

    “看来,这个‘先天易数’要尽量少用!”林君玄暗自想道。

    尽管这行字根本就是一个警告,但林君玄怎么可能因为这种警告而放弃实践《奇门遁甲》的机会呢。

    “所谓做任何事情都有个‘度’,这个警告应该不是说让人不要学习《奇门遁甲》,否则的话根本没必要写这么本书。应该只是让人慎重,不要滥用,至少,当成谋生是不行的!”林君玄思考道,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如果领悟了前半部的先天易数,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在临安城内实验一番。

    把《奇门遁甲》藏好,林君玄又诵读了一会儿古诗,然后吹熄了灯火,房间里顿时黑暗下来。

    黑暗中躺在床上,林君玄突然想起了甘如叶:“以后应该找个机会去学馆通知一下老师我的近况,免得他担心。不过,现在巡天府的人应该还盯着我,目前还不宜让他们现我和老师来往,免得到时给老师带来麻烦。”

    闭上眼,林君玄很快沉沉睡去……

第四章 斗夫子(上)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转眼间,离林君玄进入紫衣侯府已经过去了二个月。这二个月内,天气还是那样的寒冷,林君玄就像被人遗忘了一般,独自在厢房里。没有人的打扰,对林君玄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紫衣侯的公子和小姐,他也没有照过面,估计他们的娘亲不让他们出来,免得受寒。

    每日林君玄都在锻炼与‘观想’中渡过。形成第一滴‘血精’并不需要多少时间,真正耗时的是巩固和培养血精的过程。在‘血精’还很稀薄的情况下,修练‘接气’的功法,很容易‘破功’!

    有了那几两银子和人参铺路,林君玄丝毫不用担心‘食补’的问题。每次消耗元气之后,都能从每日的摄食中,汲取足够的能量。

    紫衣侯府的夫人似乎也忘了林君玄,只是在大年夜的那天晚上,着人送来了一袋年钱,里面大约有三、四两银子。林君玄索性送给了膳房的厨食,让他们帮忙买些补气血的药材,炖成鸡汤。

    两银银子买药材绰绰有余了,有所谓的老管家在背后‘撑腰’,林君玄倒也不怕膳房的师傅动手脚。而且林君玄花这些银子,也就是让他们负责一两个月的膳食罢了,相比来说,他们还是有赚头的。

    “呵!——”紫衣侯府东侧的一处厢房窗户突然推开,一个清秀的小孩从窗户里探出头来,轻轻的呵了一口气。

    “又是一年啊!”林君玄趴在窗户口,出神的望着前方。紫衣侯府中,屋宇楼台鳞次栉比,上面覆盖着稀薄的积雪,这个冬天终于快要过去了。离窗户不远的地方,一枝寒梅伸展着虬枝,梅花依旧繁盛,但已现出一丝枯萎的迹象。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闻着淡淡的清香,林君玄不由脱口吟出一句诗来。寒冷的冬天,成就了梅花的清研,但冬去春来,万花似锦,这梅花却要凋零了。

    “好诗,真是好诗啊,‘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想不到林公子还做得一好诗啊!”门口传来一阵清悦的少女声音,房门推开,少女小蝉应声而入。她睁着一双眼睛,正满是好奇与惊羡的看着趴在窗口的林君玄。

    此情此景,窗口的小孩要是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倚窗佳公子,应景生情吟出这么一句诗来,被情愫暗生的少女听得,必然又是一翻人间佳话。只是可惜了窗口的林君玄不过几岁童龄,对于门口的俏丽少女,也无多少想法。

    心中苦笑一声,林君玄倒并没料到小蝉在这个时侯会出现在厢房门口,也不欲和她在这诗词上纠缠,对于赢得一位十六七少女的芳心,他是毫无兴趣。

    “小蝉姐起得好早啊,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吗?”林君玄回过身道。

    “哼,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呀?”少女嘴巴一嘟,走近林君玄突然转颜为笑,一双小手抓着林君玄的双肩,俯下身,笑嘻嘻道:“林公子,这诗好有意境啊!没想到……”

    林君玄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是好有意境啊,不过不是我作的!”对于在一个陌生的世界盗取别人的版权,来取悦一个芳龄少女,林君玄并无多大兴趣。

    双肩一晃,林君玄轻易的摆脱了小蝉的双手,施施然走到红木圆桌旁,在圆凳上坐下,林君玄转过身来,仰起头:“姐姐还没告诉我,今天来找我,有何事呢?”

    一说到这个,小蝉立即忘了追问这诗的来历,嘻嘻笑着,走到林君玄身,伸指轻轻拨了一下林君玄的眉头:“你呀,人小鬼大,年纪很小,人倒挺精灵的。还真让你猜对了,不过不是夫人要找你,而是府中的小姐公子的西席先生要找你。”

    “哦?”林君玄有些不解。

    小蝉收了笑容,正色道:“夫人请来的西席先生今早过来了,他听说夫人给两位小姐和公子请了位伴读书僮,说要亲自考你一考,以决定你是否有资格陪伴小姐和公子读书。”

    “哦,”林君玄有些意外:“这事不是由夫人决定吗?”

    “虽然你的事是由夫人定下的,但是夫子教书颇为严厉,就算是小姐在他上课的时侯也不敢乱了规矩,夫人和侯爷对他都很是尊重,这事他也是说得上话的。我听说,夫子曾对夫人说,他不想他上课的时侯,有人一问三不知,影响他教书的进度,所以要考考你。”小蝉说到这些,莞尔一笑:“我本来还在替你担心,但刚进来的时侯,听你吟诗,应该读过不少书吧。姐姐我是白担心了!”

    林君玄微微皱了下眉头,他书是读过不少,在老师甘如叶那里,他就读过‘经、史、子、集’,但毕竟那是甘如叶的藏书,对于这位王侯西席先生教的东西,林君玄并不熟悉。

    微一思忖,林君玄心中已有了对策:“嗯,这个倒不担心。夫人既然让你来请我,必然正是在等待,我们早些过去吧,不能让夫人等久了。”

    “嗯,跟我来。”

    林君玄的跟着小蝉在后面,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去大堂。半个时辰后,林君玄被小蝉领到了一间书房里。

    书房的门打开着,一道穿白色长褂,戴着青色儒冠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已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从林君玄的方位看过去,可以看到那人一手握着古卷,一手伸在炭火盆上热手。房间里静悄悄的,看不到奴婢,也看不到侯府的夫人,似乎只有那人一人而已。

    “你就是林君玄?进来吧!”一个古板而严厉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那人却依旧没有转身。

    林君玄跨过门槛,踏入书房内,躬身行了一礼:“林君玄见过夫子!”

    那人长袖一振,终于站起,转过身来,林君玄这才看清了这位侯府西席先生的面容。夫子留着三缕黑须,年岁大约在四十多至五十的样子,面容古板,如木雕石刻一般,双唇紧闭,嘴唇的弧线看起来冷竣而严厉,在这种人身上似乎不大可能有笑这个词。尽管没有作出怒的样子,但这位夫子的神情看起来已经被怒更可怕了。

    “怪不得连那么活泼的侯府小姐见了他都怕,他们毕竟还是四五岁的孩子,见到这样古板、冷竣、不苟言笑的西席先生害怕也是难免。”林君玄仰起头,正视着夫子凌厉的眼神,目中没有一丝畏惧的神情。林君玄身体虽然是个四岁小孩,但哪里会怕了一个严厉、刻板的西席先生。

    “这小娃娃,确实像夫人说的那样,有些不凡之处,”在林君玄打量他的时侯,这位夫子何尝不是在暗自观察着他,从林君玄出现在书房门口的那一刻,夫子便在暗自留意他。一般的小娃娃,见了这阵杖早被吓哭了,能这般毫不畏惧的与自已凌厉的眼神对视的,夫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虽然没说什么,心中却是赞赏不已,对这位伴读书僮有了个不错的初步印象。

    “娃娃,你就是林君玄?”夫子居高临下,冷冷道。

    “请夫子叫我的姓名,林君玄!”林君玄不卑不亢道。

    “哼!”夫子负手而立,以一种不屑的眼神瞥了一眼林君玄:“娃娃,我问你,你何德何能,居然敢伴读公子和小姐,若是误了两位的学业你可担当得了!”

    听到这夫子这般不客气,林君玄也有些恼了,他的处事原则向来是人敬我,我敬人,这夫子这般盛气凌人,说不得也得斗上他一斗了。

    “哼,学生不知夫子又何德何能,敢教府中公子和小姐?也不怕误人子弟?”林君玄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也是双手负起,不屑的看着夫子。

    “你!”被一个几岁的童子瞧不起,说误人家子弟,夫子直气得吹鼻子瞪眼,颔下三缕黑须抖动不已,一甩袖,夫子冷声道:“本夫子姓车,名万育,字双亭,号鹤田,师从已故大儒鹤之斋!熟读《三纲》、《经纶》、《君问》、《列子》、《四书》、《五经》《诗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娃娃,你居然说我误人子弟!”

    “哼,那又怎么样?我还也熟读‘经、史、子、集’,我连给人做伴读书僮都不够资格,你还想教人子弟,岂不是误了人家!”

    夫子愣了一下:“你熟读‘经、史、子、集’?”这个年龄段的稚童,大部分还在读着《千字文》、《古训》,就算是王府之家的子女,教的要多一点,但限于年龄,识字也是有限的。通读‘经、史、子、集’那是一般儒生才做的事,至于熟读,这么厚的书,仅仅能认识字还是远远不够的。

    “娃娃,你说的可当真?你可不要撒谎。”夫子此时胸中的怒气早没了,更多的是好奇与不信。一个四、五岁的娃娃说熟读那么厚的‘经、史、子、集’,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成功了,”看到夫子的表情,林君玄知道一切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他对这里毕竟不熟,根本不知道这夫子教的什么东西,他要是挑些在这个世界来说是很基本,很简单,但偏偏自已压根没听过的东西,那时可就坏了。

    来到临安城后,林君玄接触的最多,也是读的最多的,也就是甘如叶书柜里的‘经、史、子、集’,他的记忆力本来就不错,穿越之后身体变小,记忆力反而增强了,加上每天都接触,所以反而很是熟悉。只要夫子问的是这里面的东西,他就有信心能回答的滴水不漏。

    “当然是真的。”林君玄淡然道。

    “此子若说的是真的,就凭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气度,还有他的聪敏,日后必成大器,”夫子心中说着,脸上却依旧是一副古板、严厉的模样:“娃娃,你既然说是真的,我就要考你一考了,如果你能回答出来,我也不刁难你,马上就去告知夫人,准了你伴读书僮的身份。”

    “你问吧。”林君玄迎着夫子的眼睛,从容道。

第五章 斗夫子(下)

    “你说你熟读子那我便先问你夫子顿了顿,问道:“何为‘儒相’?”

    “儒有衣冠中,动作慎,其大让如慢,小让如伪,大则如威,小则如愧,其难进而且易退。粥粥若无能也,其容貌有如此者。”林君玄没有丝毫犹豫道。夫子问的是‘经’部的《儒行》中的儒相,林君玄自然以《儒行》中的儒相回答。

    这句话的大意是说,儒者穿戴适中,对于大事和小事都推让不受。儒者做大事必然会会考虑再三,他们不争于世,以谦让为美。这就是儒者的样子。

    “何为儒者立身之道?”夫子又问。

    “儒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从,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守,鸷虫攫搏,不程勇者;引重鼎,不程其力;往者不悔,来者不豫;过言不再,流言不极;不断其威,不习其谋。其特立有如此者。”夫子话音刚落,林君玄便立即回答了出来。

    这句话还是源自《儒行》,说的是儒者不贪财物,不耽于玩乐,不会见利忘义。儒者不惧危逼力吓,不会因为怕死而改变操守。遇到‘猛兽’,儒者会与之搏斗,不会畏惧它的力,遇到‘重鼎’大事,别人退让时,儒者会让前一力肩扛,虽万死而不辞。儒者省视自身言行,绝不犯两次相同的错误。他们并不会刻意追究别人的过失,他们时常保持威严,不做机谋诡诈之事。这就是儒者的立身之道。

    夫子又随意挑了‘经部’中的几个问题,林君玄都是对答如流,心知在‘经’部是难不住眼前这四、五岁的童子。

    “再考你管子》‘牧民’中说国有四维,缺一不可,是哪‘四维‘?”夫子又道。

    林君玄从容应道:“所谓国之‘四维’,一礼,二义,三廉,四耻。灭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四维者,缺一不可。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

    “《管子》‘立政’中说国君所慎者四,是哪四慎?”

    “君之所慎者四:一曰大德不至仁,不可以授国柄;二曰见贤不能让,不可与尊位;三曰罚避亲贵,不可使主兵;四曰不好本事,不务地利,而轻赋敛,不可与都邑。此四者固,安危之本也。”林君玄不假思索道。

    夫子又问到了‘史’部和‘集’部几个问题,并没有难住林君玄。

    “夫子既然问完,现在轮到我问夫子了,”炭火的红光中,两个的脸色有点微红,似乎较上劲了。

    “你问吧!”夫子镇定道。

    “夫子熟读经书,想必天经地纬无所不知,”林君玄先给夫子戴了一顶大帽:“请问夫子,古人说,君子以三事立身,哪三事呢?”

    夫子诧异的看了林君玄,然后答道:“修身、治国、平天下!”

    “以何修身?”林君玄又问道。

    “以仁、以礼、以义,以耻!”夫子答道。这段对话出自经部《列子》。

    “里仁》里说仁者是怎样的?”林君玄道。

    “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夫子不瑕思索道。

    “《正蒙.正中》,如何尽仁?”林君玄又问。

    “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夫子对答如流。

    夫子正等着林君玄问接着问,却现房间里一片安静。心中诧异,向前看去,只见林君玄不言不语,正看着他,“夫子,我没有其它问题了。”

    夫子心中诧异,刚想问他为什么不问了,继而恍然,再往后则是羞愧不已,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天下名儒均以‘君子’自居,‘君子’进则仕,于是治国、平天下,‘君子’退而修身,以仁,以礼,以义,以耻衡量自身。林君玄问《正蒙.正中》如何尽仁,其实就是暗讽自已不仁,不仁又如何修身,不修身又如何立身?又怎么称得上‘君子’,非‘君子’教人子弟,也就是‘误人子弟’!

    夫子一张脸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欲张又止。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到火炭在火盆里出的‘噼啪’声,气氛非常尴尬。

    夫子说林君玄何德何能陪王侯子弟,林君玄就说夫子误人子弟。子、集’许多儒生搜都不一定能搜集,哪里谈得上对答如流,林君玄烂熟于心,对答丝毫无差,如果说熟读子、集’的林君玄连做伴读书僮都没资格,那么不啻于说夫子是在误人子弟!

    “林君玄,你下去吧。你的事,我告诉夫人的。”良久,夫子终于挥了挥手。他不再称呼林君玄为‘娃娃’,而是称呼他的姓名,间接的就相当于认输了。

    林君玄也不为已甚,夫子已经退步,这就够了,一躬身,林君玄道:“那学生告退了。”转过身,林君玄从容不迫的向外走去。

    书房外,小蝉垂手而立,站在通往书房的走廊处,看到林君玄走出来,小蝉一脸笑意,赶紧小跑着走上前来:“公子,你好厉害啊,小蝉在书房外都听到了。小蝉本来还在为公子担心,没想到连夫子都没能难住公子!!”

    林君玄只是淡然笑了一下:“你肯定是听错了,你大约没看到,夫子在考我的时侯,先给了我一本书。”

    小蝉一脸疑惑,听林君玄这般说,也有些迷糊了,“有吗?”

    “夫子根本没想为难我,要不然怎么还会给我一本书呢?”林君玄说完便往前去,夫子在府中的地府毕竟特殊,日后还要在他的课上陪读,能不得罪最好。

    小蝉心中疑惑不已:“从来没见过夫子在考究学问的时侯,还会给别人一本书,真是奇怪?”

    见林君玄走的远了,小蝉连忙叫道:“林公子,等等我。”

    待林君玄和小蝉走远了后,夫子突然跨过门槛,从书房中走出,几经周转后,终于进了侯府的大堂。

    “夫人。”夫子躬行行了一礼。

    大堂里,美妇人正坐在香橼茶桌边,品着一杯景兰,看到夫子进来,美妇人放下茶杯:“先生,不知道考的如何?”她显然也一直在等夫子的消息。

    “回夫人,林君玄完全具备陪读公子和小姐的能力。”夫子恭声道。

    “哦,”夫人轻笑,她似乎对于夫子称呼林君玄的方式感兴趣了:“夫子不是一直称呼他为娃娃吗?这次居然会称呼他的字了?”

    夫子闻言,也不由老脸一热:“让夫人笑话了,我太先入为主了。”说罢,也不掩饰,直接将书房内的考察的情形一字不漏的说出来。

    美妇人听得美目中也是异色连连。她对这孩子的期望并不高,会《千字文》,识些字,懂些礼数也就是了。之前,夫子虽说有异议,美妇人心中也是早有定夺,只要夫子说他识《千字文》,就可以准了他伴读僮的身份。但林君玄的表现显然大大出她的预料。

    “四五岁的童龄,便能熟读子、集’,遇事从容不迫,对答如流,这孩子出同龄人太多了,”夫子喟叹道:“若是以加培养,日后必成大器。”

    “呵呵,”美妇人瞥了一眼夫子,轻笑道:“听夫子的语气,似乎很想收他为弟子?”

    “这个……”夫子也有些讪然:“我倒是想收他为弟子。可惜,只怕他已经有名师了。”

    “哦,夫子为什么这么说?”

    “子、集’四部,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收集的。如今天下初定,但还不稳定,能搜齐这四部的,大多是一方名士。他小小年纪,就能接触到子、集’,要么出身书香诗礼之家,家教甚好。要么就是某位名士折节下交,委身相教。”夫子显然不会相信林君玄出身诗礼之家,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后者了:“而且,他的出身也是个问题……”

    美妇人默然,她知道夫子的意思。这鸿冀朝初立,天下刚刚安定。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识字的,能享受儒生名士教育的,也只有王侯公卿一类的教导,这是一种身份的像征。被一般富户请去做西席的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样一来,他的名声就毁了。而至于那些整日和平民子女混迹在一起的儒生,更是为名士和其他儒生们所不耻。整个天下,唯一破例的也就只有那‘孟学一派’,也正是因为他们对待王侯和平民一视同仁,所以这一学派的领袖在‘中央龙庭’也不是很受重视!

    夫子虽然对林君玄印象很好,但若真的收了他做关门弟子,那他的名声便会因此一朝而毁,王侯之家从此与之远离,再不会请他来做西席老师,夫子冒不起这个风险。

    “不过,以这个小孩的聪慧,做公子和小姐的伴读书僮应该还是足够了,”夫子接着道。

    美妇人点了点头:“嗯,那就这么决定了。过上几天,夫子开课后,就让他陪同绮烟、昶儿一起去上课吧。”

    “夫人,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夫子一抱拳,突然道。

    “夫子但讲无妨。”美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夫子犹豫了一下,然后道:“以我所见,这孩子不出十年,必然名动天下,夫人若是有心,不妨将之收为义子,日后,必有所报。”

    “哦,”美妇人心中震动不已,这是她第一次听夫子对一个稚童有这么高的评价,就是对一个王侯子弟,也从没见夫子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鸿冀王朝立朝之前,是三百年的动乱,如今王朝初立,中央龙庭大封天下,许多原本出身低贱的平民反身又成了贵族。为了让这些原来的平民感受到权力的优越,中央龙庭才严格区分平民与王侯。但征战是一回事,治理是一回事,能平定天下不一定会治理天下。鸿冀王朝要兴盛,必要还得靠儒家。治理天下,目前的文臣是远远不够的,这中间还有个巨大的空洞,未来必然会有一大批重臣会从平民之中提拨而出。林君玄未来从中脱颖而出,也不是不可能!

    美妇人虽身为女儿身,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有侯爷说了才算,”美妇人沉吟道。

    夫子叹息一声,紫衣侯向来有很严的门户之见,夫人说要问过他,以紫衣侯的性格这种事情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一抱拳,夫子道:“夫人,那我先告退了!”一转身,便走了出去……

第六章 星辰接气法

    ‘砰!’林君玄一拳击在厢房的地上,地面很快现出一个浅浅的拳印。

    “二个月的时间,身体的力量增大了很多,现在应该和十三、四岁的小孩力量差不多了。”甩了甩手腕,林君玄看着自已的拳头想道。虽然只有十三、四岁小孩的力量,但这只是单纯的就力量而已,加上林君玄掌握的武术搏斗技巧就不一样了。武术里有‘避实击虚’,也有‘四两拨千斤’说法,并不是说力量小的就一定打不过力量大的。

    “现在可以锻炼下肉身的力量了。”穿越黑色空间通道之前,林君玄曾经能轻松的把十七、八个壮汉打翻在地,这就是锻炼的作用。

    双手撑在地上,林君玄慢慢倒过身来,双脚在上,手掌在下,然后屈肘,伸肘,不停的往复。这样的运用,身体的力量就全部集中到了手部肌肉,锻炼的时间久了,手部肌肉就会越来越大。

    三、四……”林君玄倒挂在地,不停的做肘部屈伸运动。倒挂的时侯,血液会往肺部和头部涌,会压迫呼吸,这个时侯就需要控制呼吸。

    林君玄面部通红,手部血管根根从皮肤下凸起,但呼吸却很均匀,有条不紊的做着屈伸运动。大约做了一百二十个左右,林君玄双腿落下,站了起来。

    “趁这个时侯,观想一下。”快步走到床边,将靴子脱了,林君玄在锦褥上盘坐下来,每三次浅呼吸之后,深呼吸一次,心神很快平静下来。

    慢慢观想着血液通过‘肚脐眼’下方的情景,林君玄心无旁骛,一遍遍的做着旋涡状循环。二个月的时间,每天食补加上参补,林君玄的气血已极为旺盛,连带体内那滴‘血精’都稳固下来。林君玄能够感觉得到,血液流过‘下丹田’时,血液中的一部分能量被那滴血精吸收后,然后才流了出来。‘血精’通过这种方式,缓缓的壮大着自已。

    经过两个月的时间,‘筑基’已经稳固了,但达到‘筑基’境界,除了消化、吸收食物的效率更快了,身体的力量增加了之外,林君玄并没有现有什么其它作用。肚脐眼下的那滴‘血精’就像‘银汞’一样,坠落腹中一动不动。林君玄曾经试图用意念推动这滴‘血精’,但失败了。

    大约三个时辰后,林君玄停止了观想。

    “现在‘筑基’期完成,可以看看《道法正藏》上怎么说了。”因为境界不够,不能修炼《道未正藏》上的功法,林君玄二个月来都没碰过那本《道法正藏》。除了巩固血精,这二个月的时间,林君玄一直在翻阅研究《奇门遁甲》,倒也颇有进展。

    翻身下床,林君玄从床下翻出了那本《道法正藏》。很久没动过,《道法正藏》上都有一层灰了。吹口气,林君玄轻轻拂去《道法正藏》上的灰尘,四周打量了一下,林君玄小心翼翼的把木门和窗户都关上。

    《道法正藏》涉及到自已的秘密,决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栓上门窗,林君玄这才在红木圆桌旁坐定,然后翻开了《道法正藏》。第一篇,便是‘星辰接气法’。‘星辰接气法’第一行却根本与接气无关。那是‘道法正藏’的论述。

    “道法正藏’,即‘藏’而不显。修练‘道法正藏’不论功深功浅,旁人均难察觉。

    这么一句话带过之后,下面才是‘星辰接气法’的内容。

    ‘星辰接气法’的修炼分为三个步骤:

    第一步‘贯窍’。即利用周天星辰之力,打通体表窍孔,并令星力储留其中,开始‘贯穿‘修练的第一步,不可贪多,只能在每日的子时,星力最盛的时侯吸纳周天星力。

    第二步‘贯气’。这一步要令周身**窍里储留的‘星力’通过体表的经脉,进入到‘肚脐眼’下也就是‘下丹田’中。让吸纳的‘星力’与‘血精’融合,以星辰之力滋润‘血精’,这种方式显然要比‘食补’的方式快多了。这个过程停留的时间会长一点,当这一层全部完成后,体内的‘血精’就会转化为最原始的‘精气’!

    第三步‘导气’。达到这一层才算是完成了‘星辰接气法’!这一个过程,便是以意念推动最原始的‘精气’,在体内开辟出一条经‘精气’运行的‘轨迹’!

    天下修道的功法万千,所有的功法,筑基的办法都是一样的。真正分歧的地方,便是这‘接气’期的第一步和第三步。

    天下万千宗门,‘接气’期的第一步,有的是在崇山竣岭之中完成的,这一类的功法,吸收的是山岳的元气;有的是在乱葬岗中完成的,这一类的功法,吸收的是天地间的死气,这一类的功法都被归为邪道;有的是在江海边完成的,这一类的功法,吸收的是江海中的灵气;有的是森林深处完成的,这一类功法吸收的是乙木精气……,天下的功法,因为这第一步接气的对象不同,而导‘血精’转化而成的‘精气’性质不同。

    第二处分歧的地方,便是‘导气’了。这一步主要在体内打通经脉,给精气开避出一条运行的路线,这‘精气’行运路线不同,也就产生了不同的‘功诀’,天下间的宗门道派,对这一步的运行路线掩藏的最是隐秘。

    同样性质的精气,在体内开辟的‘精气’运行路线不同,会导致从外界吸纳的‘元气’度不同,最后会导致修练相同的时间,而体内的‘精气’量不同。

    ‘精气’量,在道门中又被称之为‘功力’!

    不同的‘功诀’会有不同的‘功力’提升度,另外不同的‘功诀’修练出的‘功力’精纯度、凝炼度也会不一样!

    《道法正藏》对于这些都有详细的记载。‘星辰接气法’与其他宗门的修练法门都不一样,它吸收的元气对象,乃是天空的星辰之力。

    “怪不得‘筑基期’没有列入其中,原来是因为天下千万宗门的‘筑基’方法都是一样的,真正有价值的,是‘筑基期’以后的内容。”林君玄想起了另外一个问道:“筑基期的方法在修道界宗门中,应该算众所周知的东西,但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人来说,就算得了一本顶级的道书,巩怕也无法修习,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筑基的方法,而道书中又不会写这类东西!这样子就算是得到了道书,也是无法修练的啊!”

    林君玄继续往下看,翻到后面,现了几张人体图。第一张是人体的**位图,第二张是接气期第一步修练时的人体图,剩下的两张是‘星辰接气法’在体内的运行轨迹。林君玄现‘星辰接气法’的运行路线非常繁复,似乎与体表每一个**窍都相同,乍一看,‘星辰接气法’流经的**位路线,看起来就像副周天星辰图一样。

    “好复杂的功诀!’看着那副‘星辰接气法’运行的轨迹图,林君玄终于知道为什么师父会说‘道途漫漫’了,要打通‘星辰接气法’流经的所有**窍恐怕都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尽管这功诀很繁复,林君玄却并没有丝毫厌烦的意思。基本上,这类功诀越是难修练,练成之后威力也就越大!

    修练‘星辰接气法’有几个禁忌,第一点,刚开始修练时,只能晚上子时修习,不能贪进;第二点,在修练前二步时,绝对不可在皓月下修练,圆月当空的时侯,要尽量在树荫里或者是屋里,因为圆月在道家被称为‘太阴’,有圆月的时侯,太阴之力会干扰星辰之力的吸收,若是把‘太阴之力’纳入体内,便会破功;第三点,‘接气期’绝对不能在白天修练,在白天,太阳当空,根本不可能吸纳星辰之力,若是吸收了太阳之力,则会焚体而亡!

    “这‘星辰接气法’倒是说得神奇无比,可惜,我才刚刚筑基,”林君玄一边翻阅着《道法正藏》一边默默想道。‘星辰接气法’中对修练要注意的东西说得详细无比,林君玄明白其实这也就是说修练‘星辰接气法’凶险无比,但书中并没有提过这一点,不知是为什么。

    “这‘星辰接气法’看功诀路线威力应该挺大,但相应风险也大,不可不谨慎。”想到这里,林君玄决定缓上几天,令‘血精’再稳固一些,然后再修练这‘星辰接气法’!

    心中有了决定后,林君玄反而不是那么急于修练‘星辰接气法’了。心态平和了,林君玄又研究起那几张精妙的人体图来。

    砰!”

    正看书的时侯,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不,那不是敲门声,而是撞门声。

    “谁!”林君玄眉头一皱,沉声喝道,一边快将书桌上的《道法正藏》收入怀内。

    “少罗嗦,快点开门!”门外一个蛮横的声音叫道,一边加大了撞门声。

    “我在这府中认识的人并不多,而且平时除了练功,也不出去,这些人是怎么找来的,听那语气,不像是怀有好意的,”林君玄快步走床边,把《道法正藏》收入床下,整了下衣衫,然后才跑到门边,撤了门栓,门还没完全打开,一条腿就从门缝里踹了进来:

    “你大爷的,现在才开门,老子看你是想找死!”

第七章 惩恶仆(上)

    林君玄不着痕迹的向旁边一退,那只脚便从他的身体擦地踹了过去。两扇才张开一点缝的门页被外力硬生生的分开,门后,两名穿着青衣,一脸跋扈的奴仆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小兔崽子,挺机灵的嘛,居然没踹到你,”左侧的青奴一进来,瞥了一眼林君玄,就自顾自的打量整个房间,似乎在搜寻什么。

    “脚步虚浮,身子不稳,说话声音大,但中气不足,显然是经常出入酒色场所,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两人刚一进来,林君玄便暗暗的打量着他们,匆匆一眼,已对这两个硬闯入自已厢房的恶奴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里是我的卧室,你们两个闯进来干什么?”林君玄神色平静,沉声喝道。这两个人目光瞟来瞟去,显然是想从他房间里找寻什么东西。

    “哼,这里明明是我的卧室,什么时侯成了你这个臭小子的了?”其中一个恶奴横了林君玄一眼,冷声道。

    另一个恶奴扫了一眼房间,脚下一动,便快步趟到床榻边,动手就要掀那褥子和枕头。

    “你们要干什么!”林君玄脚下一动,快步向自已的床榻走去。前方,那壮汉瞧着,叫了声:“给我回来!”手一伸,便要把林君玄捋回来。

    身子轻轻一躬,林君玄便轻易躲过了那伸过来的手,脚下三步并做两步,已走到了床边。床边的恶奴一只手已经抓住了褥边,一眼瞧见林君玄跑过来,空出的另一只手便顺势推了出去,嘴里叫道:“走开!”

    “好个狗奴才,你们好大的胆子!”林君玄怒目一横,便直直的瞪着那恶奴。这恶奴本来要作势把林君玄一把推开,猛然听得这声怒喝,再对上林君玄那一双正气凌然的眼眸,心神突然恍惚了一下,只觉站在对面的,不是一个四、五龄的童子,被那一喝,心中没来由的一虚,那一只手居然停在空中,迟迟推不下去。

    “黄虎,你在干什么?还不把夫人打赏给这小子的赏钱找出来,什么呆啊?”红木圆桌后,看到黄虎神色一呆,站在那里不动,另一名青奴便不奈烦的喝叫起来。

    这二人自然就是紫衣侯府中的黄虎、黄龙两个青奴了。林君玄进入紫衣侯府的事情,他们最开始的时侯并不知道。过了很久,听说公子和小姐找了位伴读僮,这才注意起来。正是天寒地冻,大雪纷飞的时侯,两人一时也没在意这件事。

    就在不久前,两人不知打哪知道林君玄得了夫人的两次打赏,而且打赏的银子似乎还不少,一时动了贪念,加上,当初因为这小子的事,还遭了老管家的一顿喝叱,外加一顿杖打,‘新仇旧恨’全部涌到一块,这两个懒汉这才变得勤快,府中上下打听,终于知道了林君玄的住所。

    “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冲着夫人给我的赏钱而来的。”听到黄龙的那一声喝斥,林君玄终于知道这两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是为什么而来了。

    被黄龙一声喝斥,黄虎回过神来,心中暗自惭愧,居然被个小孩子一声喝斥就给镇住了。

    “小子,滚远点,别惹大爷我生气,”黄虎被林君玄喝斥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虚,加上这事做的毕竟不怎么光彩,也不敢再去推他,只是喝斥了一声,便又回过头。两只手抓住褥子边,用力一掀,一抖,床褥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茶桌后,黄虎眉头皱了下,三两步走到床边,抛起那枕头,枕头下也什么都没有。

    “小子,夫人给你的赏钱呢?你一个小孩子,又没出过府门,肯定花不了。快点,把银子拿出来,免得大爷恼了,让你徒受一顿皮肉之苦。”那黄龙转过身,眉头一拧,带上了三分凶气。

    “你们两个恶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自闯入我的房间,抢夺夫人下的打赏!哼,你们就不怕我通报夫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种时侯弱了气势,只会被对方瞧扁,就算眼前的事了断,日后也会是麻烦不断。所谓‘柿子专挑软的捡’,欺软怕硬就是这些恶奴的写照,林君玄哪里惧怕了他们。

    “嘿嘿,”两人看着林君玄笑了起来,那黄龙扭过头,指着林君玄对一边的黄虎道:“这小子,敢情还真当自已是老管家的远房亲戚了!”

    黄虎闻言也是冷笑一声,别的下人不知道,他们两个随着老管家亲手理的这事,哪能不知道这事的始末。

    “嘿,小子,还真有你的。你进府之前,不过是临安街头一个破烂乞儿罢了,居然还敢在我们两兄弟面前装!”黄龙蹲下身,一脸戏谑的摸着林君玄的头:“小兔崽子,你还不知道我们两兄弟是谁吧?嘿嘿,告诉你小子也无妨,我们的小姨子乃是紫衣侯爷收的妾,这事你就算告到夫人那里也没用,夫人决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乞儿坏了府中和气。”

    “你小子要是识相,就把银子交出来,还有两根人参,免得受了一顿……”

    ‘砰!’黄龙的话没有说完,一只拳头就打在了他的鼻子上,林君玄出手的毫无征兆,就在这狗奴才一句话未完,最是松懈的时侯,一拳打在了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

    “啊!——”黄龙大叫一声,身子往后一仰跌翻在地,鼻子里突然一红,接着便是两道血柱喷了出来。他鼻子里又痒又酸又涨又痛,一时涕泪交加,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指着林君玄模糊不清的叫道:“给我…打死这小兔……崽子!”

    林君玄一拳趁其不备打倒两人中最凶的黄龙后,依旧站在原地,神情不咸不淡,仿佛出手的不是他一般。

    黄虎跟着黄龙在临安城混,上九流、下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小孩打完人之后,还显得这么平静的。若是这小孩出其不意打翻了黄龙,然后逃了出去,黄虎基本会是想也不想,狞叫一声,然后一拳砸过去了。但眼前这小孩出手之后,不但不走而且神情平淡,仿佛出手的不是他。

    这种异常的平静使得黄虎一腔凶气居然无法顺势泄出来,他举起的拳头停在空中,怔怔的看着林君玄,如同泄了气一般喃喃叫道:“你,你居然敢……打他!”

    林君玄早瞧出来,这两人中,黄龙才是最蛮横最凶的那个,而黄虎表面看起来也很凶,但只是表面的凶。这两个恶奴其实还有个主从关系,黄龙是主,黄虎是从,这一点,从刚刚黄龙不动,黄虎去搜床就可以判断出来。打翻了‘黄龙’,黄虎胆气也就泄了。

    “我确实打了他!”迎着黄虎的目光,林君玄冷冷道。

    “黄虎,你在干什么?你这么大个人,难道还能被一个小孩子吓住了不成!”黄龙一只手捂着鼻子,指缝里鲜血长流,看到黄虎那没种的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黄虎听得那一声喝叱,心中也颇是羞愧:“我一个大人,居然还会被个小孩吓住,畏手畏尾的,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脸面都丢光了。”

    “小兔崽子,看大爷不扒了你的皮!”黄虎一张脸胀得通红,半是恼怒半是羞愧,口中大喝一声,便冲了上去,抡起拳头,便砸了下去。

    林君玄看得摇头不已,这黄虎走路摇晃,步伐浮动,周身全是破绽,而且那一拳,也是力度不足,最多只有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十分之四五。

    “如果你身强体壮,气血充足的话,我还会畏惧些,但现在,”林君玄心中暗自摇头,闲庭信步般向左侧一踏,便让过了黄虎的一拳,同时五指攥成拳,一拳轰在了黄虎腹下。

    ‘砰’!

    黄虎痛叫一声,脚下不稳,一把扑在了厢房中央的红木圆桌上,那红木圆桌哪里撑受得住他的体重,哗拉一声便连同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摔到了地上。

    “好小子!”背后一声狂喝,黄龙也顾不得鼻子酸痛,从地上爬起,向林君玄扑了过去。林君玄目光划过黄龙的手掌,眉头微微皱了下,这黄龙五指是呈爪状伸了过来的。

    林君玄一眼就瞧出了这黄龙心中的谋划。论心机诡诈,黄虎显然不如黄龙,这黄龙伸爪不伸拳,显然打的是用手臂把自已牢牢抱住,然后让黄龙动手的主意。过了一个年,林君玄也就是五岁的样子,虽然完成了‘筑基‘,体力增大了一些,和十三、四岁的小孩子差不多,但比起这两个成年人来说,还是有些不如的。毕竟,再怎么被酒色掏空身子,黄虎、黄龙的力气都要比林君玄大。

    林君玄哪里会让他得逞,身躯向旁边一闪,林君玄毫不废力的闪过了黄龙抓过来的双爪,然后一掌轻轻从黄龙后背借势一推一送,黄龙便像一只蛤蟆一样飞了出去,四肢张得大大的,趴倒在地上。

    武术上在力量不如对方的时侯,就要避实击虚。林君玄力量虽然不如这两个恶奴,但论起武术搏斗技术,黄龙、黄虎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第八章 惩恶仆(下)

    林君玄的力量毕竟不够,黄龙、黄虎吃了些亏,但毕竟没伤着。林君玄看两人爬起来作势又要再打,猛的沉喝一声:“两个狗奴才,都已离死不远了,你们还想动手?!”

    两人愣了一下,黄龙狞笑起来:“小兔崽子,你大爷我是吓……”

    “哼!”林君玄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现在是不是感觉腰部又酸又痛,每次起来,浑身乏力,脚下像踩棉花一样!”

    “你怎么知道!”黄虎脱口叫道,一张脸变得惨无颜色,一旁黄龙也是一张脸煞白。

    “果然如此,这两个家伙大字不识一个,这些常识也不知道。”林君玄暗道。纵欲过度,不腰酸背痛才怪,这本是常识。但这个青奴平时大字不识一个,加之这种东西又不耻问旁人,居然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林君玄转头问那黄龙道。

    “黄龙,”黄龙下意识道,话一出口,才惊觉过来:“你问这个干吗?”

    “我问你,你小时侯是不是差点死过一次?”林君玄沉声喝道。

    黄龙本来还半信半疑,听得这句话,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抽到脚顶,两只眼睛如见鬼了一般死盯着林君玄:“你怎么知道?”

    林君玄望着黄龙的脸:“你家中有个母亲,但你父亲不在了!此外,你原本还有个哥哥或是妹妹,但早死了。”

    林君玄又转过头,看着黄虎,第一句话就是:“你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但是人家不喜欢你!你心里头正转着念头,试图对那女孩子不利!”

    黄虎全身打了个寒噤,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身体在战栗:“你……你到底……是谁?”

    两个人中本来以黄龙为,但此时,黄龙也是全身战栗,只觉得这个房间阴冷无比。

    林君玄虽然不过五岁的样子,但这几句话说出来,加上他之前表现的身手,黄龙、黄虎只觉得眼前的小孩邪门无比,哪里还敢把他当成一个小孩看。

    “大,大仙,你……你饶过我们吧,你的钱,我们不……不要了!”黄龙膝盖一软,扑腾一声跪倒在地上,捣头如蒜。黄虎见状,也顺势跪倒了地上,哀号起来:“大仙,我们没什么肉,你千万不要吃我们!”

    这黄龙、黄虎也是听过一些传说的,据说一些动物通过修练能化身**,称之为妖!但两人哪里敢直称呼妖名。

    看到两个人突然跪下,捣头如蒜,林君玄也是吓了一跳,待听得黄虎的声音,才知道这两个家伙错把自已当成妖物了。

    林君玄心中哭笑不得,本来想解释一下,但看到两个那样子,突然又改变了主意:“这两个家伙性子刁蛮,奸滑,若是解释了,这些家伙说不得日后还要来找我麻烦,倒不如索性顺水推舟。”

    “哼,你们想活命的话,就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林君玄叱声道。

    “是,是,大仙,今天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的,”两个人捣头如蒜。这黄龙本来也是个脑袋灵光的人,奈何林君玄表现的太过诡异了,完全不像一个四、五岁的童子。

    黄龙心中虽然也有怀疑,但他非常清楚,两人之前素未谋面,而且眼前这稚童才刚刚进府,对自已的事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此外,有些事情就算是黄虎都不知道,但林君玄却一口道破,由不得黄龙心里不惊慌。

    林君玄本想就这么把两人赶出去,但话到嘴边,脑海里突然涌过另一个念头,于是改口道:“还有,日后我要是有召唤,你们两绝不可推辞。”

    “是,是,只要大仙有差使,我们万死不辞!”两个人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仅仅这样还是不够,待这两人走出房门,被冷风一吹,头脑必然清醒不少,说不定又会返身折了回来,还得镇他们一镇,”林君玄心中寻思着,又看向两人的面相。

    林君玄正视着黄龙的眼睛,一脸凌然,猛的喝道:“黄龙,信我是不信?”

    “信,信,信!”黄龙连连道。

    “你若信我,从这门出去后,三日之内不要再回来。三日之内,你必然会有一笔额外横财。”

    黄龙两只眼睛瞪圆了:“真……真是?”

    林君玄瞪了他一眼,黄龙赶紧低下头。不理会那黄龙,林君玄看向那黄虎,瞧了一会儿,突然道:“黄虎,三日之内,不要进入酒楼。不要对那女子有意图,如果你进去了,遇着一位穿青衣的人,千万不可招惹他,否则的话,必遭横祸!”

    黄虎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头顶被巨钟撞了一下,双耳齐鸣,一张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良久再磕头道:“大仙救我,大仙救我……,我一定听大仙的。”

    “你照我说的话去做就没事了,”挥了挥手,林君玄一脸凌然:“都出去吧。黄龙记住,三日之内不可折返,否则必有奇祸!”

    “谢大仙,谢大仙,”两个人捣头如蒜。在两人看来,这厢房里是阴气阵阵,鬼气森林,哪里还敢呆下去。黄龙招呼了一声黄虎,两个人打开门,哆哆嗦嗦的走出门去。

    待两人走出去,不见了人影后,林君玄赶紧把门栓上:“能做的,都做了,《奇门遁甲》上说得准不准,就看这几日了。”

    这两个月的时间,林君玄有空就在研究《奇门遁甲》上的‘算命’,但他接触的时间毕竟尚短,领悟是领悟了一点,但并不多,而且还不知道准不准。刚刚对黄龙、黄虎说的话,林君玄一半是诳的,另一半才是《奇门遁甲》上所叙的‘观相之术’和‘断财祸’的方法,至于准不准,就要看今后的几天了。

    “可惜啊,《奇门遁甲》只是能断别人,不能断自已!”林君玄叹息一声,从床下拿出了《道法正藏》继续看起来。他知道,在短期内,这两个恶奴是不会来打扰自已了。

    从厢房出来,在寒风中走了一段路,黄龙突然停了下脚步:“不对啊!”

    “怎么了?”黄虎诧异道:“有什么不对的?”

    黄龙皱着眉头,目露思考的神色:“你说,他一个……,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如果真的是‘那个’的话,我们进去的那会儿就死了!”

    “是啊!”黄虎闻言也皱起了眉头,他是个极没主见的人,黄龙说什么,他就说什么。

    “会不会是他瞧上了我们,想收我们做奴仆,帮他做事?”黄虎突然笑道,这之类的传说他倒是听得不少。‘妖’能吸人魂魄,但偶尔也会收些人类做奴仆。

    黄龙瞪了他一眼,黄虎立刻噤若寒蝉。

    “还有,他如果真的是那种东西的话,那他推我的那一下,就不止那点力气,”这会儿被冷风一吹,黄龙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越想越觉得有些可疑的地方,身子一转,黄龙就想再折回厢房一趟。

    “‘大仙’说过,三日内不能回去的!”一只手抓住了他,是黄虎。

    黄龙身子一僵,想起那间厢房里阴森森的感觉,他又犹豫了。林君玄确实说过让他三天内不要折返的话。黄龙又想起了林君玄的那些怪异表现,心中更加犹豫不决。

    “罢了,他说有三天,我就先等等,如果三天之内没有什么‘横财’的话,那他肯定是在糊弄我们。如果让我知道他是在糊弄我们,哼!”黄龙冷哼一声,又转过身,拢着手,和黄虎在雪地里越走越远……

    厢房。

    黄龙、黄虎走后,就暂时没有人来打扰林君玄。从中午到晚上,林君玄一直在看《道法正藏》,研究那三张图。到了晚上,自有婢女送来晚饭,吃过饭,林君玄又锻炼了一会儿,然后再次观想血液流经肚脐眼,以此来加固‘下丹田’中的血精。

    练功,读书,睡觉,林君玄生活过得充实而满足,他心神平和,并不急于修练《道法正藏》上的‘星辰接引法’。

    第二天一早,林君玄依旧如往常般早早醒来,做了一会儿屈肘引体运动,正准备看书,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

    “谁?”林君玄叫了声,心中颇是疑惑,平常这个时侯,并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是我,福才,夫人有令,让小的带你先去熟悉一下公子和小姐的书房,夫人说,让您从今天起就陪公子和小姐一起读书。”那人道。

    “现在就去吗?”林君玄道。

    “嗯,侯爷严令公子和小姐早起,在书房早读,这会儿,他们已经在那儿了,只等您了。”那奴仆福才恭敬道,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厢房。紫衣侯府早已传开,说这伴读书僮是老管家的远房亲戚,昨日黄龙、黄虎进了这厢房,也没能难为住他,这让紫衣侯府的下人们更加坚信了这个传言。所以,林君玄虽然只是个伴读书僮,这福才却也不敢为难,说话的时侯,语气也颇为恭敬。

    “来得好快啊,昨天夫子才测试过我,今天就开始去陪读了。”林君玄心中说了声,整了整衣服,林君玄道:“那我们走吧。”

第九章 早读

    林君玄到达书房的时侯,罗绮烟、罗昶两兄妹已经抹着书本在早读,声音清朗,很是好听。书房靠门的地方,老管家背负着双手,默无表情的站着。

    “管家大人,林公子带到了。”福才走到书房门口,躬身行了一礼,然后道。

    听到福才称呼林君玄为‘林公子’,老管家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颔:“你下去吧。”

    “是,管家大人。”福才又是一躬身,这才转过身向外走去。

    “进来吧,”老管家目视着林君玄:“以后每天早上,你就要准时来这里,陪公子和小姐早读,明白吗?”

    “明白,”林君玄点了点头,然后跨入了书房。罗绮烟和罗昶两个孩子依然在早读,林君玄进来的时侯,只有罗绮烟眼睛从书本后瞄过来一眼,赶紧又转过脸去。

    跨入书房,第一眼林君玄便看到了一张赤龙青地九龙大牌匾正挂在对面的墙壁上,上面写着着四个字父、子’!这四字笔势雄浑,力透纸背,有气吞山河之势。乍一抬头,林君玄只觉那挂在墙壁上的牌匾化为了一位神态威严,端坐其上的王侯。

    “这人运笔好大的气势,似乎将个人意志都融入了这四个之中。这牌匾一挂,书房里就有股威严的气息,令人不敢有丝毫懈惰之心。”林君玄本人极擅书法,这四字看在他眼中,感觉完全不一样。

    “父、子’乃是这帝王统治下的社会最高纲领,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说的就是君王要有君王的样子,臣子要有臣子的样……,写下这四字的人,手握重权,说一不二,其事君亲,为臣忠,为父仁,为子孝!这等人物,绝对是一方人雄!”林君玄微一品味,就明了这四字的含义。书房内挂上这一牌匾自然是书房主人用来激励自已子女的。能写下这四字的,也就只有那林君玄从未碰面的紫衣侯了。

    从林君玄进入房间内,老管家便一直在身后注视着他,林君玄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他的眼睛。当林君玄抬头望着牌匾的时侯,老管家眼中掠过一抹赞赏的神色,暗自点头不已。

    “孩子,你可知这四字的含义?”老管家问道。

    林君玄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老管家,随后点点头,只回答了八个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书房内的读书声突然停止,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书本的罗昶从书本中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林君玄,那双原本没有丝毫表情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色彩。只呆了片刻,罗昶又回过头去,继续看着自已的书,过了片刻读书声才又重新响起。

    听到林君玄的答复,老管家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目光从牌匾上移开,林君玄一眼就看到了书房左侧的三排长长的书架。每一个书架整整齐齐的排满了书籍,很多书籍页色都黄,显然都是有些年头的古书。这些书也全部分门别类,子、集’赫然列于其中,除了这些,还有‘野史’、‘志怪’等等,在其中,林君玄更看到了分门标记是

    “难道是那个虞王朝!”林君玄心里猛然跳动了一下,这个世界对于已经烟消云散的‘虞王朝’讳莫如深,特别是虞王朝为何突然崩塌并且引三百年动乱的事,鸿冀王朝的中央龙庭居然下令‘百年之内史官不得记载’这样的命令!

    “书房内的书籍,除了与‘虞王朝’相关的书外,其他的你都可以随便借读。”老管家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一直在观察我。”一个念头刹那间划过脑海,林君玄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但他并没有转过身来,身形一转,林君玄径直向另一张书桌走去,那张书桌上平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林君玄心知这是给自已准备的。翻开一看,林君玄心中苦笑,是《千字文》。就在这时一道目光看了过来,林君玄不用瞧也知道,能从左边看过来的,也就是那叫罗绮烟的小姑娘。

    “估计是这位侯府小姐的主意,怕我识字不多,所以给了我这本最容易的书。”林君玄猜的没错,这书确实是罗绮烟的主意。看到林君玄状若无意的向这边看了一眼,小丫头吐了吐舌头,又扭过头去,一本正经的读起书来。

    书房,侯府小姐罗绮烟有座位,侯府公子罗昶也有座位,但林君玄是没有座位的,书房内根本没准备,也没打算为他准备凳子。这肯定又是书房主人定下的规矩。

    尽管到现在为止,林君玄还没有见过紫衣侯,也没有听其他下人提起过,但书房内,只是这细小的几个细节,已经让林君玄了解到这位侯爷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尽管还没有见过面,但这位紫衣侯已经对林君玄产生了一种无形的压力。紫衣侯人虽不在,但这书房内,到处都弥漫着他的气息与威严。

    捧着这本熟烂于胸的《千字文》,林君玄吸了一口气,然后朗读起来,他读的很慢,也很有节奏。读书并不只是认识字就可以,还要讲究声律,截句,停顿,声调升降……等等。林君玄一开口,声音便充斥着一种无形的张力和美感,仿佛他读的不是一篇古板的文章,而是在吟诵一个故事,叙述一个传奇,令人情不自禁的陷入其中。

    林君玄的声音并不大,也没有盖过两兄妹的声音,但这两兄妹却不时的投向了林君玄,两个人的目光闪动,原本平板的声音起了一丝变化,开始不自觉的学着林君玄的诵读方法。

    书房门口,老管家听着两兄妹的诵读声由开始的古怪,毫无平仄之感,到后来,两兄妹的诵读声,虽然没有达到和林君玄一模一样,但多少有些像模像样了,皱起的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不知不觉,已到了辰时。

    “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口处两名婢女托着两个碧玉盘,恭敬的站在门外。

    “管家大人,辰时到了,夫人差奴婢给公子和小姐送来的早点。”那领先一步的奴女低着头,恭恭敬敬道。

    书房内,罗昶和罗绮烟都看着老管家,两个小孩的脸上满是乞盼。

    “好了,”老管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公子和小姐可以停下来,吃点早点了。”

    “哇,还是顾伯真好,”罗绮烟从椅子上跳下来,欢呼着,奔了过去,抱住老管家的腿,老管家微笑不已。

    两位婢女将盘子放在书房内的桌子上,便退出去了。罗绮烟抓起一块花糕饼,小小的咬了一口,还没吞进嘴里瞧见林君玄还在一边没动,诧异道:“一起吃啊,时辰过了,不用读书了。”

    一转头,罗绮烟又嘴里含糊不清的招呼小男孩:“哥哥,哥哥,吃早点喽,刘嬷嬷做的花糕饼挺好吃的。”

    “嗯。”罗昶轻轻应了一声,放下书,向这边走过来,他走得很慢,带着一股和他年纪不符的成熟气息。

    “这位侯府的小公子应该是在学他的父亲走路。”林君玄瞧了一眼,心中道。父亲对于男孩子的影响要远过母亲,特别是一个位尊严威的父亲,更是会在无形中影响到他的孩子。

    放下书,林君玄并不急于吃早点,缓步走到书架前,林君玄慢慢的浏览起这些侯府的藏书来。

    时间不够,林君玄并不准备一一翻浏,就只是浏览一下那些书名罢了,心中多少有个底。

    子、集’,‘野史’、‘散文杂记’,‘虞史’,林君玄一路看过去,突然,林君玄现书房的最后排还有一个比其他窄上许多的书架,那个书架侧面,贴着一个

    “难道是……”林君玄心中一动,正要过去,突然一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传入耳中:“那是父亲大人的书架,除了父亲,谁也不能动!”

    回过头,林君玄看到罗昶手中拿着一块花糕饼默默的吃着,他的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已:“那里,是书房的禁地,书架上的书,连我们都不容许看。”说完这句,罗昶低下头,自顾自的吃起花糕。

    “连自已的一双子女都不能看,难道真的是道书,”林君玄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心中早已思绪百转:“莫非这个紫衣侯还是个修道的高手?”

    林君玄抬头看了一眼老管家,不远处,老管家负着双手,脸上云淡风轻,就像一个刻板的普通管家一样。林君玄想起了刚进入府中那一夜的情形,当时,那马车夫叫了一声,然后当自已扭过头时,就看到了这老管家站在身后,像个幽灵一样。

    林君玄非常确信,当时自已迎着马车走去,临安街上除了自已和那辆急驰中的马车是没有其他人的。

    “这个老管家很有可能是位不露相的‘真人’。”不动声色的走到桌边,林君玄拿起一块花糕饼,慢慢的嚼起来。林君玄吃得很慢,嚼得也很细。

    “你吃东西真慢。”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林君玄怔了一下,转过头去,正好迎上罗绮烟姑娘一双大眼睛。林君玄吃东西很慢,有种清淡如风的优雅。他如今血精稳固,根本不必再如之前那般虎嚼狼吞了,早上吃上几块花糕饼也足够维持上午的能量消耗了。

    小女孩平时禁锢在府中,很少出门,见过的人也是少得可怜,林君玄的一举一动都让这个笼中金丝雀般的小女孩感到好奇。

    面对小女孩一闪一闪的眼睛,林君玄只是笑了笑,便继续慢慢嚼起来,吃了两块花糕饼,又喝了点露米粥,林君玄便停止了进食。

第十章 争执

    “小姐,公子先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后,马车就会过来,送公子和小姐去夫子的学堂。老管家看两人吃的都差不多了,于是道。

    “知道了,顾伯。”小男孩低头慢慢吃着早点,应了声。

    早点快吃完的时侯,一辆马车驶到了屋外最近的一座亭子处,而书房里早有下人进来帮两个小孩收拾妥当上课需要的书籍。

    “走吧。”老管家把林君玄,罗绮烟、罗昶送到马车上,车厢门一关,只听得马夫一声叱喝,手中缰强一抖,四匹漆黑大黑四蹄扬动,拖着马车一路穿过无数亭台,假山,最后从紫衣府侯大门穿出,沿着临安街一路向西行去。

    大雪并没有完全融化,但临安街上的积雪早已被清雪干净。待在车厢内,林君玄听到轱辘转动的声音,似乎还有数匹马车在和紫衣侯府的马车沿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驾!——”一声声叱喝声从车厢外传来,林君玄揭开一角车帘,果然看到数辆四马驾御御的马车正在紫衣侯府前方退过。

    “耶耶,丑丫头,”一辆马车的帘子突然掀开,帘子后一个穿着华贵的小孩从车厢里探出头来,冲着林君玄做了个鬼脸。

    “你——”旁边探出一个头,那张粉脸委屈的快哭了,正是罗绮烟:“你们等着,等我爹回来人,把你们全部捧一顿。

    “怕你呀,哼,你爹是侯,我爹是王,我就不信紫衣侯敢对我怎么样。耶耶,你那个书呆子哥哥呢?听说他读书读成榆木脑袋了,是不是啊!”

    “哈哈哈,”车厢里传来的一阵哄笑,那车夫一抖缰绳,对方的马车便越过紫衣侯府的马车,快向前行去。

    “哼,还不是仗着爹爹是平鼎王!”罗绮烟撅了撅嘴。

    “妹妹,你又在和平鼎王世子斗了?”车厢的角,正埋头看书的罗昶抬起头来,对罗绮烟道。

    “哥哥,你也不看看,他们多仗势欺人。”罗绮烟嘟着嘴巴道。

    “爹爹严禁我们与人相斗,你难道忘了吗?”罗昶声音微厉。

    “哼,哥哥和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蛋。”,罗绮烟把头扭过一边,赌气道。

    “平鼎王的儿子,”林君玄心中含叨了一遍,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鼎者,家之重器,这个王爷以鼎为名,可见地位之举足轻重。我原以为紫衣侯是这临安城的第一人,如今看来,这平鼎王的地位和势力恐怕还在紫衣侯之上。不过瞧两家小孩的关系,这紫衣侯虽然位只封侯,但实权恐怕不比平鼎王差多少,否则的话,紫衣侯府的马车见到平鼎王府的马车只怕要绕道而行了。”

    罗绮烟满腹委曲,突然瞧见坐在车窗边一动不动的林君玄,眼珠子一转,开口道:“林君玄,你会不会帮我惩罚那个李海龙?”

    林君玄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厢门叶打开,车夫出现在门口:“公子,小姐,学堂到了。”

    从马车里出来,一座占地极大的学堂出现在林君玄面前,通往学堂的驿道上,停满了马车,衣着各异的公子、小姐正从马车里下来,在仆人的帮助下,向学堂走去。

    “我本以为这夫子只是紫衣侯府的私人老师,如今看来,他所教的,恐怕是整个临安城所有的王侯贵族子弟。”随着两位侯府的公子、小姐,林君玄迈入了学堂。

    学堂内烤着火,夫子戴着一顶黑色冠帽,手握古卷,一脸严肃的坐在上方。一干学子刚刚踏入学堂看到夫子,脸上都闪过一丝畏惧的神色,一个个身体站得笔直,恭恭敬敬的叫声:“夫子好!”然后才刚一一落座,便是林君玄之前看到的那飞扬跋扈的平鼎王世子,也是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才带了几个仆僮入堂落座。

    “真奇怪,今年夫子的学堂怎么多了这么多座位。”一个幼童很快现了学堂内和往年不一样的地方。

    “难道说今年夫子又收了许多学生?”另一名学生道。

    “不可能,夫子今年增加的位置太多了,临安城的王公贵族子弟,哪有增加这么多。”

    就在众学童纷纷议论猜想的时侯,夫子已经站了起来:“今年新增加了些座位,这些是给伴读书童和各府仆童的,都座下吧。”

    “哗!”学堂内一片哗然。

    “都坐下!”夫子猛然一声厉喝,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众童子面色戚戚,显然对夫子极为畏惧。

    所有的王公贵族子弟在夫子一声暴喝下都坐了下去,手一拉,那些各府的仆僮,伴读僮便也坐了下来。

    “夫子好奇怪……”幼童嘀咕了几句,看看讲台上的那长长的木尺,再不敢说什么了。只有林君玄知道,夫子为什么突然给这些平常没什么地位仆童准备座位。

    “这个夫子,也并不是迂腐不化的人啊。”林君玄看了一眼讲台上,正好迎上夫子的目光,两人目光短促的交错而过,互相避开。

    “下面,大家翻开《启蒙*太府》……”夫子根本没什么废话,几句话后立即就开始上课了。

    夫子讲解的是诗词文章,林君玄听了一会儿,便自顾自的看书去了。这夫子要讲解的东西都在书里,林君玄的理解自然要强过这些童子,并不需要什么讲解,自已也能看懂。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下课。”夫子话音刚落,一众孩童便欢呼着涌出了学堂。学堂外,一排排马车停在通道上,车门打开,远远的就能闻到一阵饭香。

    “公子,饭菜热好了!”马车外站着一名名婢女,正是这些婢女趁他们读书的时侯,将饭食送过来的。夫子教学,所有的学子进入学堂后,只有到下午申时(约三、四点)才放学的,中间,所有孩童的午饭都是由府中的下人送到学堂外。

    冬天还没过,外面还很冷。午饭是在车厢内吃的,在车厢内的地面铺了块布,三个人便在车厢内吃起来。

    “王侯子弟家的生活果然不同。”一顿普通的午饭鱼、肉样样俱全,还有山珍海肴,做的是色香味俱全,显然是出自大厨师之手。

    吃完饭,在车厢内的水盆内洗过手,又有婢女递上手巾,擦干净手,林君玄随着罗绮烟和罗昶从车厢里走了下来,三人刚下来,便有婢女进去收拾盘碟。

    离下午上课还有一段时间,这会儿,这些王公贵族的子弟也陆陆续续吃完午饭了,在一些仆从的拥簇下正在夫子的学园闲逛着。

    沿路,许多学子与仆从看到林君玄一行几人早早就退了开去。这些孩童和仆从进学堂前就得了府中的授意,这学堂里哪些人,哪些人不能惹。紫衣侯府赫然就列在其中。

    “哇哇!~”三人走到一处清池边时,突然听到一阵孩子的哭声,在清池边一群孩子围在一起,那哭叫声就是从人群里传来的。

    “哥哥,好像有人被打了。”罗绮烟指着前面道:“我们去看看。”

    林君玄看着罗昶,他本以为罗昶不会管,没想到罗昶眉头一皱,居然向人群里走去:“父亲大人说过,若遇不平之时,大丈夫不可视若无睹。”

    看到紫衣侯府的公子和小姐走过来,人群中早分开一条缝隙让他们进去。罗绮烟他们走进去的时侯,正好看到李海龙对躺在地上的一个幼童拳打脚踢,那幼童满脸是血,哀号不已,李海龙拳打脚拳,打一会儿便踩在他身上,大笑不已。

    李海龙身边站着一个身材很壮的少年,大约十一二岁,高高壮壮的,那幼童身边的几个仆童冲过来试图救自已的主子,全部被那高高壮壮的少年随意几拳打翻在地。

    “放开他!”罗绮烟冲进来看到这一蓦,立即小脸气得通红,远远的喝道。

    “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紫衣侯府的绮烟小姐,”平鼎王世子一扭头,看到绮烟笑起来,勾勾笑:“丑丫头,你过来干吗?怎么,想代替他让我来打吗?”

    “李海龙,住手。这是夫子的学堂,你就不怕夫子责罚吗?”罗昶喝道。

    “哼,罗昶,你爹也不过是侯爷,我爹可是平鼎王,你有什么资格叫我住手,”平鼎王世子一指罗昶,对那高高壮壮的少年道:“石柱,给我教训他!他爹没教他什么是尊卑,就让我来告诉他。”

    “你敢!”罗昶见那高壮的少年走来,怒道:“你个奴才敢动我一根毫毛!”

    那叫石柱的少年听得这一声怒叱,神色不由一慑,他也不过是平鼎王府的奴才,但眼前这位可是紫衣侯的公子,地位相差悬殊。

    “石柱,你敢不听我的话。打他,出了什么事,有我和我爹顶着呢,我就不信,紫衣侯敢把我怎么样!”那平鼎王世子狂叫道。

    石柱听得这话,狞笑一声,大步走了过来。

    “你这狗奴才,你敢!”罗昶叱道,但眼见那石柱走过来,毕竟是个孩子,这石柱又比他高壮了许多,见状也不由害怕,退了两步。

    “拦住……他!”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上出。

    “你还敢说话!”平鼎王世子听到那声音,勃然大怒,猛的回头就是一脚重重的踹在地上那童子的身上。

    几个仆童早已被那石柱打得鼻青脸肿,听得这话,却还是冲上去了,一个作势抱手,一个作势抱脚。

第十一章 归途风波

    “砰砰!!”石柱只出了一拳,踢了一腿,两个仆僮就像球一样滚了出去。

    “嘿嘿,你也听到了,这可是世子的意思,你可怪不得我了,”石柱狞笑着,扭着粗大的腰身一步步走了过来,看到他走过来,周围的学子都一脸惊惧,纷纷退了开去。

    “真是仗势欺人,”林君玄心里说了声,便绕过罗昶走了过去。,林君玄虽说五岁之龄,但自从凝了血精之后,林君玄的力量已经和十一、二岁的小孩差不多了。

    “只是一身蛮力,要对付他倒不难。”就刚刚那一会儿的观察,林君玄已经对眼前这个蛮牛一般的石柱了解差不多了。

    “嘿,小子,看你瘦瘦的,也敢上来,想替你主子出气吗?”石柱大笑着,一拳就轰向林君玄。

    “小心。”那是绮烟关切的声音。

    “砰!”那是骨骼与骨骼碰撞的声音,然后在周围围观童子惊呆的目光中,石柱那高高壮壮的身体推金山倒玉柱般倒了下去。

    “咝!”李海龙一脸惊竦,吸了口气,惊惧的看着不远处的林君玄。不止是他,罗昶,罗绮烟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林君玄。在这些稚童的眼里,自然是谁身体力壮谁就厉害,论身材林君玄根本没法和石柱比,但只是一招,石柱就倒下了。

    “也不过如此。”林君玄拍拍手掌,站起身来,对于周围童子一脸震惊加艳羡的目光视若无睹。林君玄做的其实很简单,在石柱出手的时侯,矮身,然后出腿扫在他的脚踝处。石柱手脚力量很大,但下腿却不稳,只是一招,石柱便真的像柱子一样抱着脚倒了下去。

    “这个平鼎王府的世子恐怕是罗氏兄妹日后在学堂里最大的麻烦,这次不妨索性给他点教训,让他心里有了忌惮,日后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这样也省了我的麻烦,”林君玄心中注意已定,便微笑着向李海龙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看到林君玄过来,李海龙也害怕起来,突然看到林君玄身后还在地上痛嚎的石柱,猛的跳起来骂道:“废物,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这么弱小的都打不过。起来,给我起来打他!”

    李海龙几乎是竭斯底里的疯叫起来,他快被气疯了,亏他特地向父王把他要过来,这么壮一身肉都是长着干什么的,居然轻而易举被人打翻倒地,这让他的颜面何存。

    石柱脚踝被踢中,抱着脚在地上痛嚎,听到主子的怒叫声,只得强忍着痛苦,又爬起来。

    “给我回来!”石柱怒吼着,一只大手伸了过去,要抓林君玄的肩。林君玄背后似长了眼睛一般,石柱一只手还没伸过来,一条腿又扫在了石柱的脚踝处。

    “砰!”石柱又倒了下去,他空有一身蛮力,根本无处使。

    “太厉害了!”看到石柱再次倒下去,再没有人怀疑林君玄的能力。看看石柱高大的体型,再看看林君玄,在这些临安城的王公贵族子弟心中,这一刻的林君玄恍若神明一般。

    “你,你不要过来。”李海龙也六神无主了。

    “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夫子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不知何时夫子现了这边聚在一起的童子,也走过来了。看到夫子过来,周围的童子纷纷退开。

    “林君玄你在干吗?”夫子横眉一扫,便看见要林君玄。

    “奇怪,夫子怎么会知道一个伴读童子的名字。”周围的童子心中也是纳门不已。

    “可惜,”看到夫子过来,林君玄心中暗叹一声,这个时侯,他是不可能再对李海龙出手了。冷冷的扫了李海龙一眼,只见他还一脸畏畏缩缩的看着自已,显然给他上了印象极深刻的一课,估计短时间内,再不敢来骚扰罗氏兄妹了。

    “夫子,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们。”林君玄指了指地上满脸血污的童子还有李海龙。

    “怎么回事?”夫子先问那地上那满脸血污的童子和鼻青脸肿的仆童。

    “没,没什么,我不小心摔倒了。”在夫子的目光下,小孩结结巴巴道,说了两句。

    夫子皱了皱眉,看向李海龙:“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夫子过来,李海龙这会也得意了起来,不过林君玄还在一旁,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夫子,你不是问过他了吗。他不小心摔倒在地。”

    “那他呢?”夫子眼睛瞪,指着地上的石柱道。

    “他,”李海龙刚想指向林君玄,便看到林君玄正站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自已,目中的威胁毫不掩饰。

    “他也是自已摔着的,”李海龙说着就骂起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走个路都摔倒,还不起来!”

    “哼!”夫子冷哼一声,长眉一横:“你们四个回去后,每个给我抄二十遍《千字文》,下次上课交给我!”

    那被打的小孩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嗫嗫道:“是,夫子。”

    “夫子,其实错不在他们,是李海龙……”罗绮烟小脸上掠过一丝不忍。

    “不用说了!”夫子一甩袖,便转身向学堂走去。

    “咚咚!”清脆悦耳的声音,那是代表上课的磬钟声,几个人互相看了眼,连忙向学堂走去。

    这个下午,林君玄是在众童子们暗羡与好奇的目光中度过的。一个可以打过比自已强壮许多的同窗,在稚童们的眼中,就像是奇迹。

    “你学过功夫?”夫子讲完课,上了马车,罗绮烟立即问道,她出身侯府,也知道有些武师、护院之类的,会些拳脚功夫。

    “嗯,”林君玄点了点头。

    罗绮烟没有再说什么,回家的路上,包括一向稳重的罗昶在内,都以奇特的目光看着林君玄。这个母亲请来的伴读书僮在两人的眼光中突然变得不一样起来。

    “蹄哒!蹄哒!”

    林君玄坐在马车内,突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从对面传来,林君玄明显感觉到马蹄声传来的时侯,马车突然放缓了度。

    “是冲着我们来的。”一个念头划过脑海,马车控制在车夫手中,虽然才匆匆见过几次,但林君玄对这紫衣侯府的马车夫却印象深刻。以紫衣侯府的地位势力根本没必要放缓度,只有在遇到需要慎重对待的对手时,那位豪爽的马车夫才会放缓度。

    身子一翻,林君玄已站起来,手一扬,掀开了窗帘的一角,透过那一角缝隙,林君玄看到一个熟悉的蓝袍身影正骑在一匹白马身上,从对面冲过来。

    “巡天府少府主!”林君玄一眼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那马上的蓝影正是那晚追踪他的尹天轩。

    马车窗帘只是微动,对面一道凌利的眼光便破空而至,看向了隐藏在窗帘后的林君玄。

    “蹄哒!”

    又是两匹铁骑从马车后方追上来,一左一右,正好将马车夹在中央。

    “尹天轩,你想干什么?”马车上,身材壮硕的车夫瞧出来不妥,猛一吸气,沉声喝道。他那一声叱喝,就像一声惊雷在半空中炸开。

    尹天轩双眼微闭,目中暴射出一片寒光,在马车夫身上一扫,暴喝道:“住嘴,你一个驾车的贱役,也敢对本府叱喝!本府只要一条令下,就能把你下狱入牢!”

    车夫闻言丝毫不动气:“尹天轩,你可知这车厢中坐的是谁?你不过区区一介巡天府少府,敢对侯爷的一双子女不利?!”

    尹天轩不急不缓的策马前进:“紫衣侯,哼,听说他还在帝京叙事,紫衣侯府什么时侯轮到一个操持贱役的做主了!”

    “本府现在是覆行公事,现在本府怀疑你车厢中藏有通辑要犯,立即停车,等侯本府搜查。”尹天轩厉声道。

    “荒唐!”马车夫怒极反笑:“紫衣侯一双子女乘座的马车,你居然说藏有通辑要犯!!”

    “废话少讲,动手!”一声令下,尹天轩几乎是和马车后两匹铁骑同时策马冲向马车。

    “呔!”马车夫松缰绳,怒喝一声,猛的从马车上站起来,全身青筋根根暴起。

    “不自量力!”就在座骑与马车擦身而过的刹那,尹天轩的拳头与马车夫的拳头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

    “砰!”两人交手的刹那,整辆马车都摇晃起来,仿佛在大海上颠簸一般,车厢内,罗绮烟、罗昶两兄妹惊得面无人色。

    “不必害怕,没事。”林君玄淡然道,他的神情波澜不惊,声音中有股令人安静下来的奇异魅力,说也奇怪,两兄妹听到林君玄的声音立安静许多。

    “嗯哼,”马车夫闷哼一声,撞回了座位上,他一手捂胸,一张脸先是煞白,而后变得通红,若火烧一般。

    尹天轩座下铁骑也被那一拳轰得连连后退,站立不稳,但尹天轩显然气色好得多,并没有受多大伤。

    “我倒是小瞧你了!”尹天轩剑眉一扬,冷冷道。缰强一抖,也懒得理会马车夫,便径直向马车走去。

    “你小瞧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从街道尽头传来,一身长袍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头拢着手,慢吞吞的向马车走来。

    尹天轩的身子一僵,一股强烈的寒意笼罩了全身,忽而哈哈一笑,尹天轩道:“原来是老管家,——本府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既然已经查明府中马车上并无通辑犯,本府这就带人走了。”

    尹天轩打了个哈哈,便作势策马离开,就在转身那一刹,尹天轩目光掠过一丝寒光,随手手中一道不为人注意的银光破空而出,射向了车厢……

    “就是现在!”

    林君玄一直盯着马车门口下那一丝缝隙处的阴影,几乎是在尹天轩作势策马离开的同时,林君玄突然仆倒了下去。刚刚仆下去,一道犀利的银光擦着林君玄的头皮,‘夺’的一声没入到了马车另一面的墙壁上。

    ‘篷!’一道紊乱的狂风透过门下的缝隙卷入车厢内,随后车厢门口突然响起老管家冷冷的声音:“你最好马上离开!要不然,就不用走了!”

    林君玄在罗氏兄妹迷惑的目光中卧倒在地上。躲过了尹天轩必杀的一记暗手,林君玄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此时他的心神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老管家果然是个高手!”耳中听到老管家的声音在车厢门外响起,林君玄心中跳动了一下。他听得清楚,老管家的声音开始的时侯至少在几十丈外,但这会儿突然就出现在门口,快得不可思议,仿若鬼魅一般。

    “哼!”尹天轩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在离开前,尹天轩的状似无意的瞟了眼车厢内,目内一抹厉芒一闪而逝。

    “驾!”一抖缰绳,尹天轩带着三匹铁骑快离开。

    “小姐,公子,你们没事吧?”老管家在车厢门口处问道。

    “顾伯,我们没事。”车厢内,两兄妹摇了摇头。趁着这两兄妹摇头的时侯,林君玄坐起身来,同时不动声色的把车厢墙壁上的那枚银针拨了下来,藏入怀里。

第十二章 星辰之力

    对于地痞流氓来说,对手最松懈的时侯,就是最佳的出手机会。

    尹天轩给林君玄的感觉,就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所遇到的地痞流氓差不多,对付这类人,林君玄有足够的经验。

    尹天轩离开后,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又恢复了正常,罗昶和罗绮烟对于刚刚生的事情还懵懂不知,更没有注意到林君玄从车厢墙壁上下来一根银针,藏入到了怀中。

    “公子和小姐受惊了,今天就不用去书房‘练贴’了。”马车停下来后,老管家打开车门,对罗昶兄妹道。

    “你们带公子和小姐下去吧,”老管家回过身,对身后两排婢女和奴仆道。

    “是,管家大人。”婢女和奴仆们躬身应道。很快,罗氏兄妹被领婢女和奴仆们领了出去,林君玄也返回到了自已的住处。

    接连五天,林君玄都没有见到罗氏兄妹,他又恢复了每日平静的生活。读书,练功,稳固血气,虽然没有什么差使,但每顿的饭菜还是准时送来了。

    “估计紫衣侯府还在处理那件事,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打扰我。”林君玄推开窗子,已经是子夜时分了。临安城的天空一尘不染,透过夜空,林君玄看到寥寥数颗明亮的星辰高悬在天空上。

    “冬季的星辰明亮,但数量太少,也不知道修练‘星辰接气法’有没有作用。”望着天空的星辰,林君玄心中默默道。这几天的时间,他又把气血加固了一些,现在‘筑基’已经非常稳固了,林君玄决定就在今天晚上修练‘星辰接气法’。

    晚上子时,子夜侯府的人大部分都已经睡了,林君玄并不担心修练‘星辰接气法’会被人现。

    深吸了一口气,林君玄面对着敞开的窗子盘坐下来。修练‘星辰接气法’需要极度平和的心境。

    “‘眼观鼻,鼻观心‘,”林君玄默想着星辰接气法中提到的要点,依言照做,慢慢的,呼吸平缓,心境如古井不波。

    “现在,慢慢观想满天星辰的力量,一缕缕、一丝丝的通过全身毛孔进入体内,”林君玄依旧《道法正藏》中提到的方法,想像自已头顶的样子。

    林君玄读过《开平占经》,知道天空星辰的分布。

    “‘大犬座’、‘猎户座’、‘金牛座’……”林君玄想像着冬天会出现在头顶的星座,一个个由星辰组成的星座慢慢的浮现林君玄观想的天空上。

    看不到不代表不存在,林君玄想像着这些无数的星力从天空落下,划着一道道轨迹,慢慢的汇集到身体周围,然后这些星辰之力便慢慢的、慢慢的进入接近身体,进入全身毛孔之中……

    这是一个极为放松的过程,越是想那些星辰之力靠近身体,心神便要越是松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君玄渐渐感觉不到自已的身体,就像睡了一觉一样,当林君玄再次‘睁’开眼睛的时侯,他已经置身于一片无边的黑暗之中,而在这边黑暗之中,一缕缕似烟似雾的璀璨星雾散布在周围,一种温和的感觉涌上心来。

    “这就是星力!”林君玄心中涌起一丝明悟,他静静的看着这些美丽璀璨星雾,心中无喜无悲……

    林君玄并不知道,就在他的心神进入无想无念的境界时,衣服下,那根散出柔和光芒的星形坠链突然无声无息的飘浮起来,一丝丝萤光般的星芒从黑暗中浮出,聚集在林君玄周围,慢慢的涌入到他全身的毛孔中……

    时间便在这种心神平静,无喜无悲中流逝,林君玄的心神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觉中,完全忘却了时间……

    “不好,“星辰接气法”中说第一次修练“星辰接气法”只能在修练晚上子时那一个时辰,现在恐怕已经过了子时,”这个念头一兴起,无尽的杂念立即纷至沓来,那种美妙而平静的状态再也无法维持,林君玄只觉眼前一暗,便睁开了眼睛。

    厢房里静悄悄的,窗户依旧打开着,依稀有轻风从窗户掠过。林君玄站起身来,从窗户中探出头来。天空几颗很亮的星已经不见了,天还没有亮,林君玄不知过去了几个时辰,只是能肯定,子时绝对是已经过去了。

    “应该是子时刚过不久吧,”林君玄看了看天空想道,《道法正藏》中明确说过,第一次修练,只能在子时。林君玄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没有什么感觉不妥的地方,相反,皮肤清清凉凉的,非常舒服,而且浑身也好像充满了力道。

    “这‘星辰接气法’真是神奇,只不过才修练了一个时辰,居然就有感觉了。”整个修练过程中,林君玄都没有现任何异常的地方。伸了伸腿脚,看看时间还早,林君玄便随手关上了窗户,躺到床上,和衣而睡。

    林君玄再次见到紫衣侯一对子女是在第二天的下午,老管家派人把林君玄叫到了紫衣侯府的厢房。

    林君玄进去的时侯,罗昶和罗绮烟两兄妹正握着两根粗大的描金毛笔在宣纸上写着毛笔字。老管家对他点了点头,林君玄便走了进去。

    粗略的描了一眼,林君玄便现给自已准备的一张长桌上也放上了毛笔与宣纸。宣纸卷着并没有铺开,旁边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硕台,硕台里有墨条,但并没有墨。显然这套笔墨纸硕是为他准备的,但并不是让他现在使用的。

    林君玄是个聪明人,既然人家不想让他现在就使用,他便也不去动那套笔墨纸硕。越过自已的书桌,林君玄绕到这对兄妹的书桌后方观看。

    罗绮烟毕竟还小,握笔杆子都握不紧,写得字歪歪扭扭,但多少已经显露点女孩子娟秀的气息。看到林君玄在自已身后观看,罗绮烟扭过头吐了吐舌头,扮了往个鬼脸,又继续写字。

    林君玄看得出来,紫衣侯让自己两位子女锻炼毛笔字是假,磨炼两人的秉性是真。那么一杆描金笔筒远远要过一个小孩子应该用的规格,别说小孩子,就是大人用的笔也要比这描金毛笔小上一些。但这么一柄毛笔握在罗昶手中,却是稳稳的一点颤抖也不没。他的手臂伸得直直的,显然用足了劲。

    “方正有余,飘逸不足。”瞟了一眼罗昶写的字,林君玄心里给了一个评价。林君玄又看了眼一罗昶放在一边,还没收起来的字贴,全部都是那种方方正正,一丝不苟的字体。这种字体说不上有不好,就是少了一种灵动,一种灵魂,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字。

    “既是做了伴读书僮,总得教他们些东西才是。”林君玄想起了那位紫衣侯夫人,这位夫人给林君玄的印象非常和蔼、善良。进府不久,这位夫人就打赏了自已两次,每次还不少。林君玄不喜欢欠别人的,尸餐素位的事情,他做不来。心念一转,林君玄决定教他们点东西。

    “不要用太大的力气,握笔要稳,但也要软,”林君玄在罗昶耳边轻声道:“想像一下,你的手掌心里握着一枚鸭蛋,怎样才能不让它掉下去?如果你用力太大,就会把他捏碎,力度不够,它就会掉下来!”

    书房门口,老管家瞟了一眼林君玄,又似没看到,把头转过一边。

    罗昶手中的笔杆一顿,回过头,瞪了林君玄一眼,喝道:“不要胡说,父亲大人说过,做人要方方正正,大气。写字也应该这样。”

    林君玄心中摇头,这小孩的父亲对他的影响他大,所说的话,已经被这小孩奉为了金科玉律。

    “写字应该方方正正,你完全做到了,那大气呢?”林君玄问道,往门口瞟了一眼,见老管家并没有看这边,知道已得了他的默许。

    罗昶听到林君玄的话,不由一窒。他虽是王侯子弟,但并不像一般王侯子弟那样目空一切。

    “父亲大人说过的话,肯定不会错。你若说我写的字不好,那你来写!”说罢将笔一一投。

    罗昶毕竟是个小孩子,被人说自已写的字不好,一张嘴气得鼓鼓的。林君玄哪里会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笑笑。走到书桌前,林君玄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拿镇纸压住,又执起墨条,在硕台中磨了磨,待墨香散出,再将墨条取出。

    取笔,蘸墨,转笔林君玄做起来非常熟练、流畅,有种说不出的韵味。瞟了一眼罗昶的那张宣纸,林君玄运笔如飞,依样在宣纸上写了四个字‘躬行天下’!

    罗昶出身王侯之家,从小便有名师教导,可说对自已写的字很有信心。但只看到林君玄起笔,罗昶就知道,自已恐怕要输了。

    穿过黑色通道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算是公园里一些长年淫浸此道的老人见到了林君玄写的毛笔字都要惊讶不已,不敢说能过他。别的方面,林君玄或许不行,但这一方面,林君玄要教导一个小孩,那是绝对绰绰有余了。

    四个字一气呵成,跃然纸上。林君玄并没有展露全部的功底。罗昶认为字体应该方方正正,林君玄就写得方正。同样是‘躬行天下’四个字,林君玄写起来大气磅礴,有股崇山峻龄耸立其间,溪水流湍穿行其中的意境。罗昶自认为不错的几个字,放在林君玄这四个字旁边,就有如蚯蚓爬行一般,相形失色。

    看着罗昶震惊的样子,林君玄满意的点点头:“练笔练心,只有把心神意境融入了UU小说,你UU小说的字才会拥有了灵魂,否则的话,写得再好,没了丝毫灵气,也只木头一般。”

第十三章 慑服

    “练笔就是练心!”说完这句话,林君玄把描金毛笔又搁到砚台旁边。

    书房里,两个小孩早已听呆了。书房门口,老管家听到林君玄最后一句话,也是心神震动,若有所思。

    “你!——”罗昶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一会儿看看林君玄的字,又一会儿又抬头看这书房墙壁上紫衣侯题写在牌匾上的字。林君玄这几个字写得大气磅礴,论气势根本不输于紫衣侯题在墙壁上的字。唯一欠缺的地方是,林君玄这四个字缺了紫衣侯那份长久居于高位所养成的威严和霸气。

    这种东西由各人气质而定,紫衣侯写的几个字融入了他的精气与人生感悟,论霸道与威严,紫衣侯已臻化境,林君玄也不敢说在这方面能过紫衣侯。但是在其他的方面,紫衣侯又远不如林君玄了。

    呆呆的盯着林君玄写的那四个字,良久,罗昶神情终于出现一丝松动,移开椅子,罗昶恭恭敬敬的向林君玄行了一个礼:“请你教我写字吧。”

    罗昶比林君玄还要大上一些,但此刻却对林君玄施以面对夫子才会施的礼节。林君玄知道,自已这几日的表现,不管是诵书,还是展现的力量,还是书法都已经折服了这位紫衣侯的公子。

    “这是我份内的事,公子不必如此。”林君玄道。

    “君玄哥哥,你好厉害啊,我也要学写字!”罗绮烟也凑了过来,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道。

    “呵呵,只要你们想学。”林君玄笑道。

    “可以再教教我你的诵读方法吗?”罗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林君玄微怔,随后笑道:“当然可以。”

    书房门口,老管家暗自点头。

    林君玄一手毛笔字写出来,和罗昶、罗绮烟两兄妹之间那种隔阂终于消除了,三人关系亲近了不少。

    整个下午,林君玄便在教这对兄妹写毛笔字,诵诗中渡过,三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等等离开书房的时侯,林君玄瞟了一眼自已的书桌上还没有动过笔砚,心中一动,对老管家道:“管家大人,这套笔墨纸硕我可以带回去吗?”

    闻声,罗昶、罗绮烟也停下脚步,抬头一脸期盼的看着老管家。

    “顾伯——”绮烟摇着老管家的手。

    “呵呵,”老管家宠爱的摸摸绮烟的头,然后回过头看向林君玄:“以后,你也小姐一样,叫我顾伯吧。至于笔墨纸砚的事,我可以作主,回去之后,我会让帐房再给你送一套来,如果不够的话,你可以再去帐房领一套。”

    林君玄大喜,来这里这么久,他很久没有碰过笔墨纸硕了。对于他说,银子还没笔墨子硕来得实在。

    “多谢顾伯。”林君玄也改了口。

    “明天,你就继续陪小姐和公子上课去。至于巡天府的少府主,你就不必担心了,”老管家瞥了一眼林君玄,目中似大有深意:“不久前,侯爷在帝京得知此事,已经一纸送到龙庭,尹天轩已经被调回帝京叙职了。”

    老管家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但林君玄却听得心中凛然,这紫衣侯的能量显然不少,小小一张纸片,尹天轩再桀骜不驯,也得乖乖回帝京叙职。

    “怪不得这几天没我的事,原来是紫衣侯去处理那个尹天轩了,”林君玄瞥了一眼墙壁上那幅牌匾上的字画,‘君臣父子’四字霸气依然,以紫衣侯的手腕,到了帝京也不知会如何对付尹天轩。

    林君玄重愈珍宝般抱着这套‘笔墨纸砚’走出了书房,还没回到厢房,便看到两个青衣奴仆畏畏缩缩,蜷着身子,站在门外。

    “黄龙、黄虎!”林君玄瞧得真切,真是那两个刁奴。几日不见,林君玄几乎都忘了他们。

    “这两个刁奴这会儿怎么想起我来了!”林君玄心道,抱着文房四宝走了过去。

    “大仙,大仙……,你可终于回来了,”黄龙、黄虎远远瞧见林君玄,顿时一脸喜色,跑了上来,一个作势要帮忙接过宣纸,一个作势要接过纸砚。

    “不用了,”林君玄眉头一扬,避过了两人的手掌。这两个家笨手笨脚的,林君玄可不想他们弄坏了这好不容易弄来的文房四宝。

    “你们两个,这会儿怎么想起过来了?”林君玄斜斜的瞥着两人,这两人一脸谄笑,估计没什么好事。

    “大仙,你真是神了!”黄龙跟着林君玄身后:“我从你这里出去之后,果然得了一笔横财。我那小姨子不知咋的突然想起了我们,差人给我们送来一些金银饰,府侯的饰那可是值不少钱啊。”

    林君玄停下了脚步,盯着黄龙:“这是你从我这里离开后第几天生的事?”

    “第三天下午,”黄龙愣了一下,回答道。

    “那你呢?”林君玄又望着右边的黄虎。

    黄虎吞了吞口沫,露出一脸后怕的样子:“大仙,要不是您的话,我真就完蛋了。”

    “说说。”

    “我这人就好一口酒。”指了指一旁的黄龙,黄虎道:“黄龙了一笔横财,我还是欠款,又有了点钱,就想起喝酒。我当时酒瘾一作,就什么也忘了。进了酒楼,喝了没几杯,突然来了个穿青袍的俊公子,开口便叫酒楼里的人滚。我怎么说也是紫衣侯府有头脸的人,哪里能被他唬住。”

    林君玄心中暗笑,这黄虎脸皮倒厚,还有头脸的人,嘿嘿。

    只听那黄虎继续道:“我听得火气,当时就暴喝一声,踢翻了几张桌子,刚要打过去,猛然看到那一身青袍,不知怎的就想起大仙的话来,连忙收了手。后来我才知道,那人是巡天府的少府主尹天轩。”

    说到尹天轩的时侯,黄虎还是一脸心悸的样子。

    林君玄参悟《奇门遁甲》的时间还短,很多细节还测算不到。听到黄虎惹了尹天轩还能惹下来,林君玄也是测目不已。以尹天轩的性格,黄虎要是迟一会儿想起,已经是死尸一具。

    对于这对兄弟,林君玄倒没有太多想法。即便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怜悯。只是,林君玄想通过他们验证一下《奇门遁甲》上的所学,此外,有些事情可能还在用得上这对兄弟。

    “这事已经过去几天了,几天前你们没过来,怎么今天又过来了?”林君玄淡然道。

    林君玄虽然才不过五岁左右,但黄龙、黄虎经历了这种诡异的事情,哪里还敢把他当成普通的小孩子。闻言,两人心中俱是一颤,膝盖一软,当场就跪了下来。

    “大仙,不是我们不想过,而是没法来啊!”两兄弟苦着脸道。

    “哦?”林君玄眉头动了一下。

    “那巡天府哪里是好相与的,我当时听了你的话,就下了酒楼。都走到楼下了,还是没能逃过一劫。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背后就挨了一棍,黄龙不巧这个时侯来找我,他知道我在这个酒楼。看到我被人打,他就想上来帮忙,最后连他也一起挨了一顿打,”两兄弟苦着脸:“我真不该听你的话,不该去酒楼啊!”

    林君玄心中暗笑,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个刁奴,也只有碰到尹天轩这个更恶的,才会知道厉害。

    “这一顿打,直打得我们皮开肉绽,还好我那一拳没落下去,尹天轩饶了我们一命。但就是这样,我们擦了府中无数创伤药,也是躺了好几天,到现在,才可以下床,只是还是没有完全好。”

    “说吧,你们倒底想找我什么事?”

    “大仙……”两人一脸谄笑:“你帮我们看看,最近会不会有血光之灾……”

    “林公子……咦,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远处的亭台下,一位少女倚着亭柱,一脸好奇的看着这边。

    “小蝉。”林君玄认出了那个少女,转过头,低声对两人道:“你们天生蛮骨,破落命。巡天府的事还是个开端,后头还有更厉害的祸事。你们若是信我,日后便听我的。”

    “我们听,我们听……”两个人头点得像捣蒜。

    “你们先去吧,不要让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否则的话,哼!”林君玄冷哼了一声,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是!”两个站起身来,仓皇的看了一眼小蝉所在的方向,掩面疾走。这种事被其他下人看到,对他们来说,还是挺丢人的。

    “小蝉姐,你怎么过来了。”等那少女过来,林君玄道。

    “你呀,你就不能过来吗?”小蝉气鼓鼓道,又瞧了瞧黄龙、黄虎仓皇而走的方向:“刚刚那两个人是谁啊?”

    “谁啊,我怎么没看到?”林君玄故作诧异道。

    “你呀,人小鬼大,还想骗我,我明明看到的。”小蝉一根玉指点了点林君玄的额头,林君玄只是笑笑。见林君玄不说,小蝉也便也不追问。

    “我刚从夫人那边过来,路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了,咦,”看到林君玄怀里的文房四宝,小蝉半是诧异半是羡慕道:“这是夫人赏你的?”

    林君玄摇摇头:“不是,这是顾伯给我的。”

第十四章 一叶阵

    小蝉闻言羡慕道:“我们都是叫管家的。府中上下,除了小姐、公子外,没人敢叫老管家‘顾伯’!小蝉要是也有这么个亲戚就好了。”

    府中早就传言林君玄是老管家的亲戚,小蝉又见黄龙、黄虎跪在林君玄身前,在小蝉看来,以黄龙、黄虎在府中的地位,那肯定不会是向林君玄下跪,要也只是向林君玄背后的老管家下跪求饶。

    “黄龙、黄虎肯定是又做错了什么事,让管家大人知道了,这会儿,正想通过君玄向老管家求情呢,”小蝉想起刚刚见到的情况,越肯定林君玄与老管家的关系了。

    林君玄不知道小蝉心里到底想些什么,不过看她的神情猜也猜的**不离十了。心中苦笑,但林君玄并不想辨驳,加深这个错误的认知,对他在府中行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蝉姐,外面有些冷,要不要进去坐坐?”林君玄道。

    “不用了,”小蝉扮了个鬼脸,微笑道:“我可没你那么清闲,今天只是路过这里,正好看看你,一会儿,我还得去干活呢,一会见!”摆了摆手,小蝉一蹦一跳着,绕过几根廊柱,消失在远处。

    “呵呵,”林君玄笑着也挥手致意,在小蝉的身上,他总是感到了份外的活泼和快乐。摇了摇头,林君玄抱着文房四宝回到了房间。

    入夜,等到晚上子时,林君玄又开始修练‘星辰接气法’。‘眼观鼻,鼻观心’,林君玄面朝着敞开的窗户再次进入了古井无波的状态,那种美妙的,像被无数柔和的星辉包围的感觉再次涌来……

    林君玄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过了子时。窗外,紫衣侯府静悄悄的,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外面一片漆黑。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林君玄望着窗外的天空,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法正藏》上说过,第一次修练不能过子时,而林君玄已经连续二次过了子时,到目前为止,他身上还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修道是条坷途,独自修炼,没有明师指点,很容易进入岔道,林君玄所处的环境,注定他不可能像其他人一样。

    思考良久,林君玄依旧不得要领,索性不再想了。时间还早,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林君玄关门正准备回床睡觉时,突然之间目光掠过脖子间的一样东西,心中一怔停了下来。

    那是林君玄太公传下来的星形坠链,整个厢房中,唯一的光源,便是这件星形坠链。这件东西每到晚上就会光,林君玄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每天都把件星形坠链贴身收藏,但这一刻,星形坠链正垂在衣领外,静静的散出光芒。林君玄之前一直有心事,是以没有现。

    “我记得……应该是在里面的啊……”握着星形坠链,一阵温暖的感觉从手中传来,林君玄疑惑的盯着这件星形坠链,仔细的回忆了一遍,晚上的时侯,他确实没有动过这件星形坠链,按道理是不应该挂在衣服外面的。

    “难道是我的修炼引起的?……”林君玄抓起星形坠链,仔细的察看了一遍,上面没有暗缝,也没有小孔,不像是可以打开的样子。

    穿越黑色通道来到这个世界,林君玄身上只有两样东西最珍贵,一样是《奇门遁甲》,一样便是这星形坠链,两样都是林君玄的太公传下来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太公传下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东西。《奇门遁甲》已经开始显现一些威力了,但星形坠链到目前为止,似乎只有提供温暖和晚上光的能力……”林君玄不相信他的太公会传下来这样单纯的一样东西,这件东西必然拥有某些奥秘的地方,只是现在的他还察看不出来罢了。

    “等我能力强一些了,或许就会知道这件星形坠链的奥秘。”林君玄心中已经有了注意,也就不再想它,把星形坠链放回衣内,回到床上,和衣而睡。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回到了正常。林君玄白天的时侯陪罗昶、罗绮烟去上课,下午的时侯练字,而晚上则练‘星辰接气法’,日子过得平淡而充实。巡天府的人再没有出现,尹天轩似乎真的被紫衣侯一纸调令,遣回帝京去了。这就像是一场小孩的闹剧,当大人出现时,就是这场闹剧结束的时侯了!

    夫子每上四天课,便会休息一天,只有这一天才是林君玄最清闲的时侯,罗绮烟、罗昶两兄妹这时也不必练字了,可以尽心的玩耍。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黄龙、黄虎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大仙,大仙,您找我们……”

    “门没有关,进来吧。”

    厢房木门应声而开,黄龙、黄虎从门口探身进来,厢房内安安静静的,两个人扫了一眼,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大仙,大仙……”两个人眼珠子乱转,小心翼翼道。奇怪,刚刚还听到人声,怎么这会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我就在你们面前。”林君玄的声音再次从厢房中响起。

    “咝!”黄龙、黄虎一脸惊竦,只觉得这厢房里阴风阵阵,凉嗖嗖的。厢房不大,一眼就能扫进,根本藏不下人。两人明明听到林君玄的声音近在咫尺,但却偏偏看不到人影。

    “鬼啊!”两个人大叫一声,便要撒腿逃跑。

    “叫什么,我说了,我就在你们面前。”声音一落,林君玄的身影凭空从两人身前数尺的地方浮现出来,他盘坐在地,正冷冷的注视着两人。

    黄龙、黄虎只觉脚软**,所有逃跑的力气,在林君玄诡异的出现在厢房中央的时侯,就像破了个洞的皮球一样,泄得干干净净。

    “他果然是妖……”两个人吞了吞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林君玄的年纪只让两人觉得更加的恐怖。

    “放心,我不会吃你们,我找你们来,只是要你们帮我办件事,以后自然有你们的好处。”林君玄扫了两人一眼,慢慢站起来,坐到一旁的红木圆桌旁。黄龙黄虎并没有注意,林君玄的手中有五颗石子被他不动声色的藏入怀中。

    “只要是大仙吩咐,我们一定去办。”两人之中,还是黄龙胆气大些,听见林君玄说不吃人,黄龙心中镇定了许多。

    “我想出府,你们有什么办法吗?”林君玄问道。

    两人面面相觑,传说中的‘妖’化**形之后,拥有强大的能力,飞天遁地不在话下,要想从紫衣侯府出去还不容易,怎么会想到要他们帮忙。两人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敢多问。

    “府中规矩很严,除了我们两人,其他下人一般是很难出府的。”黄龙想了想,说道:“不过,如果大仙要出去的话,也不是很难。”

    “怎么个出去法?”林君玄问道。他入身紫衣侯府成为伴读书僮那是当时形势所逼,压根没想过真的委身府中做奴仆。紫衣侯府夫人对他再好,终究也不会出主仆的层次,林君玄并不想长期待在紫衣侯府。紫衣侯府只是一个暂时的牺身之地,而他终归是要离开这里的。

    如今尹天轩已经被紫衣侯一纸调令遣回帝京,没了这层威胁,林君玄大可不必如此小心。

    黄龙看向身侧的黄虎:“黄虎嗜酒,府中的仆人们都知道。你只要对门口的护卫说,黄虎差你替他去酒楼打酒基本上都没事了,护卫们跟我们两兄弟都很熟。要实在是不行,你再带上我小姨子给的令牌也就没事了。”

    “令牌在哪里?”林君玄道。

    “在我这里,”黄虎连忙道,右手一掏,从腰身上掏出一块小木牌。

    林君玄接过令牌:“你们现在就带我出去一趟吧,先让护卫们熟悉一下……”看两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林君玄冷冷道:“有问题吗?”

    两人闻言打了个激灵,连忙道:“没问题,没问题。”

    到了紫衣府门口,护卫看到黄龙、黄虎带了个孩子,果然盘查。两人只说是夫人差遣,让他们带林君玄去办事,护卫也就放行了。

    “可以了,你们回去吧。”出了紫衣侯府大门,林君玄立即对黄龙、黄虎道。

    “大仙,你可要早点回来啊,要是太晚,护卫关了门,您就是有令牌也进不了门。”

    林君玄点了点头,两人立即如得大敕,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时已经是近傍晚时分,林君玄走在街上,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孩。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林君玄自在地走在临安街上,衣袖里,五颗石子滑下,落入掌心,便随着林君玄的手指错动而滑动起来,出‘咔咔’的响声。

    林君玄瞒过黄龙、黄虎耳目的目的,正是最近钻研出来的阵法。这个小阵法叫做‘一叶阵’,取意即‘一叶以障目’的意思,在《奇门遁甲》上这只是个小小的阵法,但用来对付黄龙、黄虎两个俗物已经是绰绰有作了。它的功效,在黄龙、黄虎进入厢房时,林君玄已经验证过了。

    ‘一叶阵’只有一个功效,就是欺骗别人的耳目,其他丁点作用都没有,在《奇门遁甲》中似乎是个很鸡肋的阵法。林君玄猜测,定是‘天机阵’还没有消失的那个时代,修道者们多多少少都懂点阵法,‘一叶阵’根本瞒不过那些修道者。简简单单一掌劈过来,躲在一叶阵中也是一个‘死’字

第十五章 夜遇

    这个时侯学生早已放学,学馆内静悄悄的。林君玄慢慢走过去,推开门,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讲台前,手中握着一本书。甘如叶手中虽握着书,但目光并没有落在书卷上,他眉头微皱,似乎正想着什么心事,连有人推门进来了,都没有现。

    “老师!”林君玄叫了一声,甘如叶似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

    “老师!”林君玄又叫唤了一声,甘如叶颤动了一下,终于有了动静。慢慢的转过身来,甘如叶木然的看了一眼林君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林君玄皱了皱眉头,老师倒底在想什么东西,这么入神,正准备叫第三声,甘如叶却突然眨动了两下眼睛,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木然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君玄!”甘如叶大叫了一声,惊喜的看着林君玄,他放下书,霍的站起来:“君玄,真的是你!”

    “老师,是我!”林君玄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甘如叶。甘如叶猛的大步走过来,一把抱起了林君玄,一脸激动道:“君玄,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甘如叶一向以儒雅,镇定形象示人,林君玄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已的老师这么激动。古人云,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甘如叶身上,林君玄感受到一种亦师亦父的感情。他感觉得出来,甘如叶不止把他当成学生,更把他当成自已的孩子一般,这让林君玄颇为感动。

    甘如叶是林君玄到达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人是有感情的,谁好谁坏都会记在心里。

    “君玄,跟我说说,那天你离开后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遇到巡天府的少府主?你不知道啊,你那天刚走,巡天府的人就来了学堂,我当时真担心你!”半晌,甘如叶终于将林君玄放下来,激动的问道。

    “老师,我没事,”听到甘如叶的话,林君玄心中也是感动不已。林君玄正好站在门口,师生二人也懒得进去,索性就坐在门槛边,慢慢地聊起来。

    林君玄便将自已那一个夜晚的经历一一向甘如叶道来,说到惊险处,甘如叶也暗自捏了一把汗,到最后听到林君玄安全地进入了紫衣侯府,甘如叶也松了口气。

    “君玄,你能进入紫衣侯府,也是你的造化。紫衣侯府夫人为人和善,你在府中,日后衣食至少是无忧的,这样对于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甘如叶高兴道,似乎林君玄进了紫衣侯府,比他自已进了紫衣侯府还高兴。

    “嗯,”林君玄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紫衣侯府他会待上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师生难得一聚,一起吃顿饭吧。”甘如叶哈哈笑道,今晚他显得特别高兴。

    “正好我也饿了,”林君玄笑道。

    一顿晚餐,除了林君玄以前吃过的咸菜,卤萝卜干,辣酱,还有一钵辣椒丝炒瘦肉,甘如叶平时舍不得花钱,今晚上特地去外面买了回来,此外,还买了四个香喷喷的大馒头,这足足是甘如叶一个人平时生活费的四倍。

    人一高兴,吃的也就多,加上辣椒开胃,师生两个对桌而坐,就着油灯的灯光开吃,甘如叶似乎很高兴,吃到中途,兴酣处又拿出珍藏的窑酒,倒了一杯,慢慢喝起来。甘如叶酒量不大,才半杯,已经满脸通红。师生两一边聊一边吃,到最后三个钵里的菜全吃光,连带四个那么大的馒头也全部吃光,这才罢休。

    师生二人都是很久没见面,吃过饭,趁着酒足饭饱,意兴正酣,两人便在油灯下,对窗而坐,聊了起来。林君玄又说了些在紫衣侯府的生活,也提到了尹天轩被紫衣侯从帝京一纸参令,调回京叙职去了。巡天府在临安城扮演着怎样举重轻重的角色,甘如叶比林君玄要清楚的多。听到尹天轩被遣去帝京,甘如叶唏嘘不已,一则为尹天轩被遣回帝京而高兴,这样便再不会有人追捕林君玄了,二则感叹于紫衣侯的位高权重。

    “这紫衣侯确实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啊!”甘如叶听林君玄说起紫衣侯府的牌匾题字,感叹道:“我在帝京的时侯,就曾听我的恩师评价过这位紫衣侯,说紫衣侯乃是一位济世匡国的大材,只是行事偶尔过于木板。”

    从甘如叶口中,林君玄才知道,这位紫衣侯似乎长年坐镇帝京,辅佐龙庭。一年也难得回府一趟。像这类国之重臣,就算几年不回家一趟,也是很正常。也只有像尹天轩这种不明形势的人,才会有胆子去招惹侯爷府。

    临安城平鼎王论爵位还在紫衣侯之上,紫衣侯不在临安城,府中上下托附于紫衣侯夫人一介女流,平鼎王门下也从来不敢得罪。当然,至于小孩间的争执,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晚上,甘如叶说的很多,谈儒家安身立命,谈君子修身,谈‘三纲五常’,谈生平抱负……,似乎是因为晚上喝了点酒的缘故,甘如叶都忘了对面坐着的,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

    两个人都忘了时间,等林君玄惊觉过来时,已经接近子时了。这个时侯走回去,回到紫衣侯府差不多就要关门了。或许是说得太多,有些累,又或者是因为晚上喝了些酒,甘如叶说着说着,便趴在油灯前睡着了。

    林君玄不忍打扰他,便从卧室里拿了一床毯子盖在甘如叶身上,又把油灯移开,免得引燃了毯子。

    窗外夜已深,只听得冷风在临安街上低吟的声音。

    “现在已经很晚了,送饭的婢女应该已经现我不在房中。”林君玄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了看天空。林君玄倒并不怕被人现,既使现了,也没什么,至多也就是做不成伴读书僮而已。

    子时正是修练‘星辰接气法’的时侯,甘如叶正在睡觉,林君玄并不想让他现,便推开门走到户外。外面漆黑一片,天空依旧是寥寥数颗星辰,并没有圆月。林君玄便寻了一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盘坐下来。

    “‘眼观鼻,鼻观心’,心如明镜,古井不波,”林君玄轻诵‘星辰接气法’中的平心要诀,正准备修练,心中突然掠过一个念头。

    想到便做,林君玄探手入怀,将‘星形坠链’从脖子上取下,放到地上,黑暗中,星形坠链出柔和的光辉。依旧盘膝坐下,林君玄如同往常一般修练‘星辰接气法’,林君玄本以为很快便会如往常一样进入那被星辉包围的奇异境界中,但这一次他却失望了。

    “怎么回事?居然不能像平常一样进入那种状态。”努力了良久依然没有效果后,林君玄索性睁开了眼睛,目光瞥向一旁放在地上的星形坠链,林君玄久久不语。

    “哗!”抓过星形坠链,一把戴在脖子上,林君玄再次盘坐下来,默诵平心要诀,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林君玄再次进入也那种奇妙的境界中。

    “一个是‘星辰接气法’,一个是‘星形坠链’,这两者之间果然有关联,”从修练中清醒过来,林君玄睁开了眼睛。

    “从今晚的情况来看,‘星形坠链’恐怕是有增强星力感知的作用,如果我猜测不错的法,应该不只是‘星辰接气法’,很有可能只要是修练‘星力’的,戴上了星形坠链后,都会有增幅的作用。”林君玄一脸思索的神色。

    “《道法正藏》上说,修练‘星辰接气法’第一步时,只能在子时进行。我接连几天都过了子时,原本以为是《道法正藏》叙说不详,现在看来,修练过了子时,不是没有负面后果,而是因为这根‘星形坠链’的庇护作用。”

    一个简单的‘试验’验证了心中的猜测,林君玄终于肯定太公留下的两样东西都不是凡品。然而明白了‘星形坠链’的作用,林君玄却是越的疑惑了。这两样东西肯定不是太公所有的,而应该是太公从当日那道士手中获得的。

    “那道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传下的星形坠链能帮助修练‘星辰接气法’?这《道法正藏》与那道士是不是有着某种关联?”林君玄越想越迷惑,道士就是这一切的起点,如果不是他,太公不会消失,林君玄没有听到他的传说,也就不会追循而来。冥冥中,林君玄有感觉,自已似乎正在追寻着昔日太公的足迹!

    吁了一口气,林君玄站起身来,学馆内传来一阵低低的鼾声,甘如叶睡得正沉。林君玄并无多少睡意,也不想打扰他,索性起身整衣,慢慢的沿着临安街向前走去。

    临安城的夜晚很冷清,林君玄沿着街道慢慢踱着步,享受着一个人散步的乐趣。当走到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时,林君玄突然听到了一阵水浪的声音。

    林君玄侧耳细听了一阵:“水声很大,不像是鱼尾搅动的声音。”循着水浪声走过去,绕过几栋楼宇,在几丛蒿草的掩映中,林君玄看到五六个汉子呈站立的姿势,悬浮在冰冷的河水中,他们**着上身,只露出脑袋和半截上身站在河水之中。林君玄走过来时,正看见他们打着拳,口中嘿嘿声。每一拳打出,周围的河水都随着搅动起来。

    在夜色掩饰下,林君玄看到这些赤身壮汉周围的河面水气蒸腾,一股股虬龙般的白气从波动的河水中腾起,在空中一折,没入这些壮汉的体内。

    “嘿!”这些壮汉吐气开声,每一拳都似有千钧之力,搅得整个河面形成一个个旋涡。

    “这些人半夜在此,难道是练功?”林君玄想起了《道法正藏》中的记叙,其中接气一篇,就提到了天下万千道门,有的宗派便是在江海边修练,以吸收江海的灵气。临安城没有海,只有一条河,要修练也就只能在这里了。

    “什么人?”突然之间蒿草之中传来一声阴冷的沉喝,离那五六个壮汉不远的地方,一道如修竹般欣长的身影腾空而起,大袖张开,如鹰隼般划过虚空,向林君玄所在的位置掠来。

    林君玄心中一惊,他根本没有留意到河岸蒿草边还蹲有人。心中虽惊,手却不乱,五指一抖,五颗石子落下,瞬间形成一个阵式,分布到了林君玄周围。

    “嘎嘎!~”听到河岸边的冷喝,离林君玄不远的地方,一只栖息其中的夜鸟惊叫着,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

    “原来是一只夜枭,”那黑影从空中落下,目光落在那飞走的夜鸟身上,淡淡道。透过夜色,林君玄终于看清楚那人的面目。那是一个容貌清矍的老者,身着一席宽大的黑袍大衣,负手站立在蒿草中,夜光下,一双眼眸明亮剌目。

第十六章 三年

    “赵老?出什么事了?”那冰冷的河水中,几个壮汉都停止了练功,都看向了岸上的老者。

    “没事,一只夜枭!”那被称为赵老的清矍老者扫了一眼林君玄附近,似乎什么也没看到,便移开了目光。

    “你们继续修练吧,”老者道,挥了挥衣袖,对河中的赤身壮汉道。

    蒿草中,林君玄摒息闭神,看到老者一无所获的离开了,终于微微喘了口气。

    “师父说的不错,这个世界的人对于阵法根本一无所知。那老者能够腾空而起,实力应该不错,没想到,居然也会堪不透‘一叶阵’。”就在老者飞掠而来的时侯,林君玄快的撒出了手中的五颗石子布成了一个简单的‘一叶阵’。

    《奇门遁甲》中,‘一叶阵’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阵法,但没想到,连那老者也被骗过了。

    老者的实力很高,林君玄待在一叶阵中根本不敢移动,只能透过蒿草看着几名壮汉在河中修练。

    大汉们见没什么动静,便又在河中练拳,又练了几个时辰,这些大汉终于走上岸来,就在离河边不远的地方,擦了身,一个个穿上单衣后,然后各自披上了一套重甲。

    “这些人是府卫!”看到那些人身上的重甲,林君玄认出了他们的身份。他本以为这是些什么宗派的人在教导门下弟子吸收河水的灵气,没想到这些壮汉居然是府卫。临安官府的人穿的都是皂布衣,只有府卫才会穿戴盔甲。整个临安城,只有巡天府,紫衣侯府,平鼎王府才有资格拥有府卫。这些府卫都是三百年乱世时打过仗的官兵,都是精锐。

    “赵老,我们就在这样在河边修练,会不会不太妥当?毕竟没什么遮掩很容易被人现。”穿戴好铠甲,其中一名似乎是领的壮汉问道。

    “临安城除了这条河,你们还能给老夫找出其他河吗?”那老者颇为不悦的瞪了一眼那名府卫领:“这门‘水犀接气法’只有在水中修练才行。吸收江海灵气的功法,能在江海边修练那是最好不过,但这临安城除了这条河,有江海吗?没有,也就只能这样。”

    老者冷哼了一声,不屑的看着岸边的几名府卫:“老夫只负责教会你们六个,等你们学会了,再去教你们府中的其他门卫,这就是我和你们王爷达成的协议。至于晚上在河边修练,就算是被人现了,那也是你们的事,与老夫无关!”

    “王爷?……整个临安城,能被称为王爷的,也就只有平鼎王,难道是他?”林君玄心中嘀咕道。壮汉们对于那个赵老似乎颇为畏惧,听那老者这般不客气,却也不敢辨驳。

    “天快亮了,都走吧。明天子时准时过来。”老者说完,衣袍一振,便向沿着河岸,在蒿草中疾行而去。他走的很快,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这些宗派太过嚣张,若不是他们,怎么会有三百年乱世。如今天下初定,中央龙庭还不敢动他们,但等天下大定,中央龙庭调集了破神弩,到时再一个个灭杀了这些宗派!”一名壮汉看着赵老离去的方向,愤愤道。

    “住嘴!‘帝京’的事情也是你能够谈论的吗?”那名府卫领脸色一沉,喝道,周围几名壮汉也冷冷的盯着他。

    那壮汉被领一喝,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了,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大人,我说错话了。”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不用禀告王爷,我会亲手斩杀你!”

    那领冷哼了一声,向前行去,几名府卫紧紧相随。他们取的方向正好从离林君玄不远的地方经过,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林君玄清楚的看到这些府卫铠甲的背面有一个微微凸出来的‘鼎’字。

    “果然是平鼎王府的府卫,听他们说话,中央龙庭在这些府卫心中似乎有极重的位置,在府卫内,不可直呼‘中央龙庭’,只能称‘帝京’,至于谈论‘中央龙庭’的决策,更是不可。”

    老者的府卫都走了之后,林君玄并没有马上离开,他本能的感觉到有种潜在的危险。定鼎王与某个宗派达成协议,让这些宗派中的一个高手帮忙训练府卫,似乎是要进行什么大事。但凡这种事情双方都会小心行事。

    “那赵姓老者和那六名府卫说话的时侯看似漠不关心,一脸散漫的样子,但他的眼光凝而不散,和他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像。这会儿,说不定他就躲在什么地方,等我自已走出来。小心总无大错,等天亮再回去。”老者给林君玄的感觉很阴冷,就像尹天轩一样,对于这一类人,林君玄总是份外小心。

    河岸边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蒿草声和潺潺的河水声,时间慢慢的流逝,林君玄盘坐在‘一叶阵’中,心中却并无丝毫烦躁,不知不觉,天边已露出一抹鱼肚白,临安街上,一些店铺也打开了门。

    “看来,是我多虑了。”离林君玄若三十多丈的蒿草中,一道黑影长身站起,正是先前明明已经‘离开’的老者,目光扫过河边静悄悄的蒿草,老者转过身,慢慢离去,他走的时侯,无声无息,连林君玄都没有觉。

    又过了一会儿,临安街上行人已经渐渐多了,林君玄站起身来:“该回去了。”

    林君玄回到学馆中的时侯,甘如叶已经醒了,他坐在椅子上凝视着手中的三本书,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君玄,你什么时侯回紫衣侯府?”看到林君玄进来,甘如叶道。

    “一会儿就回去,早上还要陪去书房伴读。”林君玄道。

    甘如叶沉默片刻后,把手中的三本书递了过来:“君玄,以后你出府的机会可能很少。我也不可能随时教你,这三本书给你,你带回府中,好好看吧。”

    “谢过老师,”林君玄接过书,低头一看,上面写着《三纲》。

    从学馆出来,在紫衣侯府门口亮了令牌,护卫也没阻拦,林君玄便回到厢房。

    在学馆过的一晚上,只是林君玄侯府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老管家不过问,黄龙、黄虎慑于林君玄诡异的手段,紫衣侯夫人又天性和善,整个紫衣侯府便无能过问之人了。

    至于昨领先在临安城河边遇到的壮汉也只是一个小插曲,林君玄无意去深究平鼎王与某个宗派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对于一个五岁童龄的小孩来说,这种深究某种阴谋的能力还是出了他的能力范畴,还是留给某些有能力的人去做吧。

    读书,练字,去讲堂,修练‘星辰接气法’……,林君玄的生活平淡而充足,紫衣侯府在临安城举足重轻,不会有不自量力的人来打扰,所以林君玄虽然拥有离开紫衣侯府的令牌,但暂时没有离开紫衣侯府的打算。

    ……

    时间荏苒,一晃三年……

    寂静厢房中,一个目如星辰,面如暖玉的俊美小孩一脸肃然的盘膝坐在窗下,窗外皓月当空,小孩闭目一动不动。在他的体身周围,闪烁着点点如雾如尘的星光,煞是美丽。这些从黑暗中浮现,凝如实质的点点星光以某种规律,慢慢的渗入到窗下少年全身的窍孔内。

    当皓月西斜,东方微白,那闭目修练的俊美小孩终于睁开眼来,目中一抹亮光一闪而逝,仿如划过天空的慧星尾焰一般。

    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林君玄慢慢站起身来,推开窗户,一阵冷风吹了进来。西边,一轮圆月挂垂天边,将隐未隐。

    “这太阴之力要比星辰还要来得强大,可惜,以我目前的境界还无法修练,否则的话,这倒是一个很好灵力来源。”林君玄看着西沉的圆月,默默想道。皓月当空之时,星辰之力便会受到强烈的干扰,这也是‘星辰接气诀’上写明忌讳在皓月下修练的原因。在旷野,无树荫遮掩的地方,皓月产生的太阴之力比在户内要强上数十倍,这个时侯是根本无法吸收星辰之力的。

    圆月会对修练星辰之力的修道者产生强大影响,但对林君玄却影响不大,因为星形坠链似乎可以帮助隔绝掉太阴之力。戴上坠链。林君玄受到的太阴之力影响微乎其微,只有摘掉星形坠链的时侯,这种影响才会明显。

    “看一下威力如何!”走出房间,林君玄穿过几座亭台,来到一座假山附近。

    “嘿!”吐气开声,一拳打出,那三丈余高的假山边沿,一块巴掌大的碎石‘咔’的一声应声而碎,掉落在假山附近的水池中。

    “我现在的力量已经和穿越前那些经常锻炼的武师差不多了。”在林君玄来的世界,经常锻炼的人,可以一掌断开数块叠在一起的砖,在军队里,这种人是最多的。林君玄虽然看起来很柔弱,但三年不停的吸纳星辰之力贯入全身的窍孔之中,林君玄的身体在这种星辰之力的浸润,力量大幅增加,若不因为身体还没完全育,体内的星辰之力只能挥出一部分,林君玄的力量将远不止如此。

    林君玄修练‘星辰接气法’已经有三年多的时间,第一步‘贯窍’三个月的时间就已经修练完成。‘贯窍’在三步之中,只是一个适应性的过程,就像运动员跑步之前的热身一样,‘贯窍’只是引入微量的星力,让身体渐渐熟悉星辰之力,所以这一步修练完成,只会微量的增加肉身的力量,其他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变化。只有修练第二步‘贯气‘的时侯,威力才会渐渐显现出来。

    全身肌肉在星辰之力的滋润下,会变得更为的坚韧,强度也会大为增加,在外部表现出来,也就是力量的增加了。这就如同建房子一样,‘贯窍’是打地基,由于打地基都是在地下进行,这一步在外步不会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到了第二步‘贯气’就相当于打完地基后砌房子,到这一步房子虽然没有建好,但房子的已经初具稚形了。到了第三步导气,就相当于房子已经建好了,这个时侯房子什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

    修练‘贯气’其实只要一年半就可以了,以林君玄的体质加上星形坠链的增幅作用,林君玄早在二年前就应该完成了‘贯气’,但是林君玄硬生生的在‘贯气’这一步停留了两年,只到最近,林君玄感觉到体内窍孔能够吸收的星辰之力已几近饱和了。

    “过上一段时间,再修练‘导气’!”三年的时间,加上星形坠链的增幅作用,林君玄能感觉得到全身的窍孔中积累了庞大的星辰之力,只是这么多的星辰之力,林君玄只有一部分才利用到其中的极微量的一部分,就是这一部分,使得林君玄拥有了与他的年龄截然不同的力量。这笔庞大的星辰之力,储存在体内,尽管无法被林君玄完全利用,但这些庞大的星辰之力却在林君玄的体内形成了一层保护膜,能够极大的削弱外部的攻击。

    东方微白,再有一会儿便要去书房了,一夜未睡,林君玄却并不觉很困,这便是修练的好处,星辰之力不仅可增强身体力量,而且有宁气静神的作用。

    “今天夫子说要带他们去踏青,我也得回去准备一下才是。”林君玄推开门,回到了房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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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真魔介绍:
一个生活在现代,读古圣贤之书,养浩然之气,追求内心世界的现代少年,在一次回老家祭祖的过程中,遇到传说中的豺狼拜月,无意闯入其中,进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中,少年现许多与现代世界的神话传说息息相关的秘密——这是一个神话之源的世界。
林君玄无意中得到剑公子死前赠送的四大凶剑诛、戮、陷、绝,这与明朝许仲琳所著《封神演义》的诛仙四剑又有何关系?许仲琳又是何许人也?
一卷《道法正藏》让林君玄明悟道境之途,一卷《奇门遁甲》让少年游刃有余的周旋于这个世界的众高手之间。
即使道法再高的真人,也要遇上天人五衰,终难逃一死。唯有臻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方可脱生死!!
心有偏执者,即为魔!知‘错’不返,偏执到底者,即为---无上真魔!无上真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上真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上真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