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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皇甫奇     无上真魔txt下载     无上真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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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老人与少年

    第一章老人与少年

    深城是座快节奏的城市,早晨七八点的时侯,待在公交站牌旁的上班一族便已经是人山人海。一些报摊业主,甚至半夜五点便已经起来,准备赶在人多的时侯小小的赚上一笔。生活艰辛,每个人都像上了条一样,为了生活忙碌奔波。

    一群像牛一样勤劳的人,造就了这个城市巨大的财富。即使只是政府从财政中拨出一笔小小的款项,就已足够把深城建设成为全国最好的绿化城市之一了。一条条绿化带遍布马路旁,这里真正能够把忙碌的城市人吸引住,作短时休憩的,放松的,却是那一座座藏在钢铁水泥一角的公园。

    梅阁公园是深城环境最好,也是最吸引人的城市公园之一。这与公园前面一排排为政府公务人员修筑的高楼大厦相得益彰,这个公园因为每个月都能从市财政部门获得足够的资金用以支出清洁人员,保安,电力以及一些其他的日常维护,所以环境特别优雅。

    早晨七点,东边的天空刚刚露出一点微红,梅阁公园对面的小径上走来一名穿着白色功夫服的少年,他手中握着一柄软剑,脚下蹑着黑底布鞋,慢慢的向公园走来,神情平淡,不躁不惊,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的。

    “来了!”敞开的大门旁,保安微笑着点头示意,对于这个每天都来锻练的少年,他们显然早已熟悉。

    “嗯!”少年点头回道,从保安身旁越步而去。刚踏入公园,一股清新的气息就迎面而来。一颗颗大树承载着清晨的水珠在晨曦中摇摇欲坠,枝叶片片舒张。早晨七点,公园里已有很不少人了。树林深处的广场上,传来一阵阵欢快的音乐,一群穿着功夫服的中年大妈在光洁的石板上排着整齐的队打着太极。林间的小径上,也有一些大叔大妈在悠闲的漫步。

    少年沿着林间的小径向公园深处走去,片刻之后,经过一个鱼池旁,那里早有一位满头银霜的老人穿着唐装,背负着一手,另一只手里执着一根有一米长,鹅卵石大的毛笔在手中,蘸着池中的水,在池畔一排呈扇形分布的石板上挥毫铺墨。老人的挥笔有动有静,UU小说一个个大字雄浑而飘逸。

    “年轻人啊,每天都很准时啊!”感应到脚步声,老人停下笔,抬起头来,看着从池边小径走过的少年,微笑道。

    “老爷子。”少年微笑着,微微躬身点了点头。

    “嗯,”老人抬起头,目光越过树梢看向东边:“还有一会儿太阳就出来了,我还能写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老地方见,一起喝点茶,顺便陪我老人家下会儿棋怎么样?”

    练这样的‘水笔’需要起早,水见不得阳光,要是太阳出来,一行字还没写完,前面的毛笔字就会让太阳晒干了,这样会大扫兴致。只有太阳未出来的时候,字迹挥得慢一些,这样一遍下来,石板上的字跃然如在纸上。

    看到少年点头,老人便低下头,不再说什么,再次执起那粗大的毛笔,蘸了蘸水,在石板上练起来。少年从那石板旁走过,在第一块石板上辨认出了一句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老人在石板上写的是**的《沁园春.雪》。

    鱼池往上,是健身广场,一排城市里常见的健身器材安静的敞在朝阳中,无人问津。早晨六七点正是上班高峰期,真正有这种悠闲来锻炼的,要么是奋斗了一生,现在到了享受生活的老人们,要么便是那些家庭富裕的年轻人,但真正富有的年轻人,大抵家中都早置购了一些高档的健身器材,跑到这种公园里的,却是很少。

    少年一路行来,基本上都是些晨练的老人,像自已这般年龄的年轻人,却是少之又少。沿着安静的林间小径,少年一路缓步向山上行去。在这些茂密的大树间,有些拓展出来的休憩之所,那里便是他要去的地方。

    树林间很安静,没有人打扰,依稀可听到清脆的鸟鸣声,和晨练的人们登山时出的啸声。城市的压力很大,生活中或许有这有那的压力,附近的人们都选择了到山巅吼叫的方式来泄心中的压力与愤懑。

    在山巅一处开阔点的石板上,少年解下了腰间的长剑,挽起袖子,踏着青石板,慢慢的打起一套太极拳。一遍打下来,差不多需要二十多分钟,打完一遍,少年又打第二遍。周围陆陆续续的围上了一些人,人们倚着树,好奇的看着这少年。

    会打太极拳的人不多,但看过打太极拳的人也不少。公园里,山脚下就有一群打太极的人,这些在山上跑步的人每天经过,见多了,自然眼熟。但是眼前这眉目清秀的少年打的太极明显和山脚下人们打的太极不一样,或者毫不留情的说,这少年人打的根本就不是太极拳。

    太极拳有一套精准的套路,但眼前这少年人一招一式根本没有套路可言。一些晨练的人停下来,对着少年指指点点。在这些人的注视之中,少年却神色自若,继续打着那似是而非的太极。

    周围的路人眼中并无多大指责之意,更多的却是好奇与赞赏。尽管这年轻人打的毫无套路,但他的动作却及负太极的圆,静、柔的要诣,而且动作中蕴含着一种美感,所以尽管很多人觉得他打的太极很怪,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太极。

    少年打拳时似乎全部心神都融入了其中,对于旁人的眼光并不在意。瞧了一会儿,路人也陆续离去,后面又涌上了新的围观者。

    打完太极拳,少年又拿起石板上的太极剑,甩了一套太极剑术,这一套剑术,却是和众人所知的太极剑套路一模一样,只是在少年手中使来,太极剑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感。这一套剑术舞出来,旁经的路人只觉这少年连同这剑似乎与这片林子融为了一体,虽说他是在舞剑但有说不出的静态美。

    练了二趟剑术后,少年又解下剑,单指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然后沿着山径向山下走去,此时已经是快八点了,太阳早已升上树梢,一缕缕阳光仿佛瑞气千条从林间泄下。到山脚,少年现老人早已在路口等着,在他身后站着一位身着深色衣服,貌似保镖的壮汉。看到少年走下山来,那身材魁梧的壮汉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练完了?””老人问道,问话很简洁。

    “嗯。”少年点点头,回答的更简洁。

    老人转过头,对身边的保镖低声耳语了几句,便见那保镖转身快步向公园外行去,不片刻坐进一辆深色轿车,拐个弯消失不见。

    “走,先陪我老头子喝杯早茶。”老人带着少年向林间行去。在一片树荫间,矗立着一张圆形的大理石桌,周围摆着四个光滑的石墩。石桌上,放着一个食盒,盒盖打开,里面放了一叠包子,几叠香软的糕点,一杯牛奶,还有一杯茶。

    老人在石桌边坐定,又从食盒中取出糕点,将牛奶递给年轻人,然后把那杯茶放到自已怀里。他做这些显得熟门熟路,很明显地不是第一次了。

    少年没说什么,从食盒中拿了一根吸管,插进牛奶里,就着一块糕点,慢慢的嚼起来。他确实饿了,而且,一碟糕点而已,没必要拒绝。

    梅阁公园的规模与环境在深城所有的公园里是排名数一数二的,当初的城市绿化建设,第一个位置就是选在了这里。这其中最大的得益者便是公园前面那一排排公务员们住的楼房住户。这里面交通局的,财政局的,公安局的……,各个部门的都有。许多退休的高干,都选择退休之后在此居住,大抵也有这个公园的吸引。这位老人好像也住在其中。

    老人应该是已经退休了,他在职时,显然职位不低,这一点从保安对他打招呼的热情就可以看出来。少年甚至看出,这位老人家中的子女恐怕在政府中的职位也应该不低,只从每天早上定时送来早餐的保镖和轿车就可以看出来。但这不关他什么事,他也毫不关心。

    两人交心,少年很少过问老年人的背景,而老人也甚少过问少年家中情况。一老一少,每天早上晨练之后,都会在这里吃上些早点。

    “来,陪我老头子,下盘棋!”老人吃了几块早点,说道。他推过食盒,从食盒后柄拿出棋盒,将黑子推给少年,白子划到了自已名下。

    “嗯!”少年话不多,点了点头,摊开棋布,两人各执黑白二子立刻便在这棋局上厮杀起来。

    “我输了,”少年看着棋盘,神情平淡,丝毫无输棋后的沮丧。

    “呵呵,今天就下到这里吧,我们改天再下。”老人微笑道。少年点了点头,站起身,抓起石登上的软剑,道:“我先走了。”

    “嗯,走吧。”老人微笑不语。

    待少年转身离开,消失不见时,老人脸上的笑容敛去,慢慢的站起身来,目光扫过棋盘,他原本平和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

    “此子有云龙之姿,若是有心,必能成就一翻大事业,可惜,可惜……”可惜什么,老人没说,他只是看着棋局。棋局上,黑子胜白子半目,也就是说老人只赢了半目,但老人知道,其实他输了。

    这几日来,少年人不是输了半目,便是输了一目。输并不难,难得是把输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能做到这一步,棋力其实早已远远在对方之上。

    围棋考验的并不只是智慧,在老人看来,那并不是一种娱乐手段,更是一种理念,一种生活态度,也是生命的哲学。观一人的品德,心德,有很多种方法,而围棋正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老人从不询问少年人来历的原因,少年人的品性,他早已从棋中窥见一斑。

    “可惜,不是我的子孙啊!”望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老人叹然道,不期然,目光掠过公园围墙外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老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有些不快,也不收棋盘,食盒,快步走了过去。身后,几名保安从树林后绕出来,熟门熟路的收拾石桌上的东西。

第二章香车美女

    第二章香车美女

    八点多的时侯,正是人多的时侯,马路上车流如龙,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汽油味。

    “吱!~”当少年持着软剑,走到路边的时侯,一辆橙色敞篷宝马在少年身边停了下来。车还没停稳,一个充满青春热火气息的声音已经从车上飘了过来:“林君玄,我等你好久了!”

    林君玄凝神看去,宝马车中,一名穿着粉色紧身上衣,耳畔挂着两枚白色大耳环,长飘舞的热火女郎正取下蓝色太阳镜,一双美目火辣辣的瞧着他,白瑕的脸庞上带着两抹激动的潮红,甚是可人。

    林君玄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绕过宝马车,向前行去。这妙龄女郎乍一看二十多岁,其实也不过十七八岁,不久前,还穿着学生校服,林君玄只不过出手教训了几个纠缠她的混混,就被她缠上了。

    “喂!”少女从宝马车中立起身来,挥舞着墨镜,那撩人的风情吸引了许多的路人的眼光,众人只觉眼前一亮,都不觉产生了惊艳的感觉。

    林君玄转过身来,平静的看着街对面的少女。

    “林君玄,你听好了,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妙龄少女挥舞着太阳镜,对林君玄叫道,说罢对着早升的太阳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似是誓言一般,白玉般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吱!~”路边一辆辆急驰的车停了下来,车窗摇下,探出一个个头来。美女不是没见过,这样青春火辣,敢爱敢恨的少女却是很少见。看看宝马车中的粉红少女,又看看负着长剑远去的少年,众人露出会意的微笑,现在的年轻人啊!

    “哼,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看着少年毫不留念,消失在人流中的身影,妙龄少女恨恨道,说道,脸上忽又露出甜美的笑容:“真是帅啊,连皱眉都是这么的帅——我杜若瑶可不是普通女子,既然遇上了,不追求那不是我的风格!”

    戴上太阳镜,一踩油门,橙色宝马化为一溜烟融入车流之中,向林君玄消失的方向拐去。

    看不到那妙龄少女了,林君玄微微松了口气,汇在人流中,穿过一座人行天桥,便到了一片平房区。这些平房最高的也不过**层左右,都是些为打工一族建造的房子。

    掏出钥匙,林君玄打开大门,从楼梯进到了五楼,502室便是他的居室。两房一厅的房子,由于两侧大楼的遮挡,采光不是很足,有些暗。工薪一族一般都不会找这种房间,采光不足的房间,需要付出额外的照明费,对于每一份都是血汗钱的工薪族来说很不划算,但林君玄却很喜欢。黑暗,能让人心神平静。

    光线虽暗,但大致能看清楚房内的设置。客厅内空荡荡的,没有鞋架,没有饭桌,没有电视,空荡荡的,但地面却很干净,墙面也很光洁。

    穿过客厅,少年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房内,一桌,一椅,一书柜。书柜上下两层,每层又分为三个小格,每一格都排满了整整齐齐的古卷。从书皮背面可见一个个古色古香的字迹:

    《鬼谷子》、《开平星占》《四书五经》《庄子》《抱朴子》《灵台秘苑》《颜氏家训》《从政录》……,这里面的许多书即便一些大学问家也很少涉及,更别说出现在现代年轻人的书架里了。这些古代典藉边角都卷了,页面也有些泛黄,显然书的主人并非买来仅为装潢,而是用心的在阅读。由上到下,整个书柜里全都是中国古代的典籍,而像《基督山伯爵》《战争与和平》《茶花女》《包法利夫人》这些所谓的收藏家们装点门面的国外名著却是一本也没有。

    除了书柜里,书房的木门旁,紧靠着墙壁的书桌上也‘卧’着一排厚厚的古书,那排书绝大多数却是唐诗宋词,其中夹杂着《禅宗》《阅微草堂笔记》《世说新语》等几本书,显然是书主人最近正在翻阅的书典。

    书桌上方,一块一米长,一尺宽的白净宣纸上写着三个词语‘修身、治国、平天下’,这七个字蛇走龙飞,笔力雄浑,其字里行间有股席卷天下,气吐山河的气势。若是公园里的老人见到这幅字画必会更为惊叹,尽管只是简简单单几个字,其意境之高居然不在他官场几十年悟得的人生大道之下。

    如今正是和平年代,哪里来的治国,更无天下可平。余下的,其实也就是‘修身’一项了。这行自勉铭文的后下角贴着一个表格,那是少年的生活作息表,事情安排非常精确。表格上,在每日的晨练,早点之后,赫然便是‘静神’!

    打开灯,少年将手中软剑挂在书桌上的墙壁上。闭目微息,林君玄从笔架上取了一只上好狼毫打造的毛笔,书桌上,一方早已有放好的砚台,一小块墨条。还有一卷放在砚台旁的宣纸。少年将那狼毫笔放在砚台旁,又取了墨条,在砚台中加了些水,然后用墨条慢慢的磨起墨来了。

    磨墨是个耐力活,要想写出的毛笔字墨迹均匀,饱满,墨条磨出的墨是最好的,在这个生活节奏忙碌的现代都市,已经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写毛笔字了,更别提磨墨了。要磨出好的墨汁需要一个小时,甚至更长。少年拿起磨条,运动手腕,在砚台内慢慢的划着一个又一个圈,如此不断重复持续一个多小时。整个过程少年做的心平气和,没有丝毫烦躁的神色。

    一个半小时后,墨磨好了,硕台内散出一阵淡雅宜人的墨香。摊开卷起的白色宣纸,用镇纸压住,少年并没有马上挥毫铺墨。信步走至临窗的书柜旁,抽出一本厚厚的书,翻至书签页,朗诵起来。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这是宋词,是文天祥的《正气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是李白的《侠客行》。

    ……

    少年手握着书卷,左手负在身后,临着窗便在这狭小的房间内吟诵起来。书法可以静心,可以养神,可以去除心中所有的烦恼、杂念,唯有心无杂念,方能写出笔势奇雄的的书法来。

    在古代,曾经有位大书法家,皇帝让他写个‘天下第一’以拓写在皇帝赐号的一座山峰上,那位大书法家也是当朝的一代名士,得皇命后,他沐浴持斋,在房中闭门不出,也不弄笔墨,只一味奉读古代诗词,一月之余还没有动静,这很受众人非议。这位大书法家无奈,只得出来,提前动笔。虽是提前动笔,但‘天下第一‘四个大字,这位大书法家写来却是一气呵成,气势雄浑,气壮山河,书法一处,震慑群臣,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何闭门不出,只读古诗。后来,这个读古诗练书法的习惯渐渐被名人士子接受,流传下来,在古代被奉为经典。少年读古诗,用意也是如此。

    古诗可以练气,练神,当心神与书中意境相合时,下笔便有如神助,一气呵成,爽快之极。

    林君玄就着窗口的光芒,一遍遍的读着古诗,心神浸淫其中,揣摩诗人当时写诗时的意境。渐渐,只觉一股天地浩然之气在胸腹间奔腾回流,那股气机越来越大,几乎不吐不快。

    猛的抓过狼毫笔,在砚台内一转,蘸满了饱满的墨汁,少年心与气合,手腕一动,狼毫笔便在白色宣纸上蛇走龙飞,少年那一刻的气势震天慑地,仿佛宋代文人巨魄文天祥附体,又似那书桌前执笔的,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位腹藏天下,挥斥方遒的唐代剑仙。

    一口气尽,几个字已跃然宣纸上,将狼毫笔放置砚台上,少年凝视着自已刚写的字:天地有浩然之气!

    这几个字,语出自孟浩然。当文天祥揣摩这句经文时,说出‘吾善养吾之浩然之气!’,一个‘浩然之气’道出了千古文人士子心中的坚守。目光掠过这一行字,少年眉宇间掠过一丝阴郁。这是一个被物质所奴役的时代,所有的人都在追求奢华的物质生活同时而丧失了内在的精神追求。那个抱元守一,以天地浩然之气养身,以追求内心通达为圆满境界的风华古代早已如烟花一般,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心中喟然一叹,少年心中思绪此起伏彼。人生如白驹过隙,匆匆百年,管你富甲一方也好,管你贫穷也罢,上至一方政要,下至普通百姓,终究要化为一坯黄土。生命的满足,不是来自于物质的富足,而是来自内心的圆满与修持。古代文人士子,向来出身清寒,但这些坚持内心操守的人,即使没有吃过山珍海肴,但他们的内心同样的富足。若是一味汲汲于物质享受,与那庸庸碌碌的蝼蚁又何异?

    定了定神,少年打断了飞扬的思绪。倒了杯茶,同时打开了窗户处的座机的留言功能,然后来到书柜旁,林君玄开始挑选今日要读的书。

    “君玄,老妈给你买了一套房子,临街的,就靠近你现在住的地方。这次就不要再坚持了,你做的许多决定,老妈都没有反对过,但这次你一定得听妈的。钥匙我托人给你舅舅了,他这几天应该就会过来找你的,啊,我还有事情,先忙了,拜,宝贝,老妈爱你!”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先从座机里传来,单是听声音就可以判断出电话的另一头,必然是个美妇人。

    “嘟!”的声音后是第二个留言:

    “君玄啊,上次跟你说的那个事考虑好了没有?给你打电话老是不在,算了,我亲自过来一趟。嗯,想一想,我明天抽空十点多过来,记得帮我开门啊!”一个中正平和的中年男声从电话里传来,少年在书架间挑选的手指停了一下,那是他舅舅的声音。

    ……

    林君玄继续在书柜上挑选,片刻之后,他从书柜里挑出了那本《阅微草堂笔记》。《阅微草堂笔记》是清代著名学者纪昀纪晓岚晚年所作的笔记小说集。主要记叙狐鬼神怪故事。

    少年坐在书桌前看书,只看了几章,客厅里的门铃声响了。

    ……

第三章林氏夫妇的说客(上)

    拥挤的楼际之间,人流汹涌,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在弄道中,几乎将这狭窄的弄道全部堵住,路过的行人只能侧着身才能从车身两侧过去。尽管这辆车对来往的行人造成了极大不便,但路人却没有多大抱怨,更多的却是惊奇和羡慕——这是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轿车。

    弄道虽窄,但罔顾这一事实的车主并不少,一些楼层的大门边就停着一些轿车,但大都是些低档的车,很少有法拉利这类的。倒不是开法拉利有多么了不起,而是一部拥有法拉利的车主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类专为工薪阶层准备的楼房里。这就像是一件华丽的旗袍,却被扔到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法拉利车旁,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站立在一栋相对比较干净的楼层下。奢华的生活并没有让他变得大腹便便,相反,他似乎保留着一副成功人士中少见的好身材。脸上也没有那种有钱人无时无刻不流露出的高人一等。

    按了门铃后,他便在门铃一旁等待,神情显得略微有些焦躁,时不时的露出低头沉思的神色,似乎心里在踌躇着什么。

    ‘滴!~’当门铃的那一头传来声筒被拿起的声音后,中年男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君玄吗,我是舅舅!”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吸引人的磁性。

    “舅舅,上来吧!”声筒的另一头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一句,声筒的另一头便传来‘嘟嘟’的声音,随后大门门锁里出‘啪’的脆响。

    “这孩子!”中年男子摇头苦笑,拿另一头的少年毫无办法。即便是他这个舅舅,他也是毫不给面子,说断就断。这倒不是他这个侄子,有多傲气,而是这是他的本性,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无奈了。

    拉开门,李羽凡踏着楼道往前走,心中一边思考起来。林君玄是他的外甥,也是他姐的独子。林氏夫妇经营着深城最大的天诚集团。这个集团最开始的时侯,不过是个注册资金不过几万的小企业,但在林海的经营下,慢慢的越做越大。在经营公司的过程中,林海本人所展现出来的经营天赋渐渐受到一些投资巨鳄的关注,一笔笔资金投入到了天诚,有了这些新生资金的注入,天诚如今已成为一个跨国性的集团,其公司业务已遍及日、韩及东南亚,正迅向南、北美洲及欧洲渗入。

    天诚集团董事会如今有十多位董事,控股不等。林海尽管没有完全掌控住公司。但百分之四十的控股量,相对于其他才百分之几控股量的股东来说依然坐实了董事长的位置。而私下里,林夫人还握了约百分之十的股份,十几位股东都和林氏夫妇的关系都非常不错,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天诚由一个独资企业变成一个融资集团,但林氏夫妇依然保证了自已对公司的绝对控制。

    林氏夫妇很早就出来联手创业,所以林君玄很小的时侯便被丢下来由保姆照顾。林夫人虽然很不舍,但林海深受西方思想的影响,认为这种独自成长的环境有助于从小培养他的独立性。而最后,林海凭借着自己在商场上的天赋及成功说服了林夫人。

    但事有一利必有一弊,独立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目前看来是远远过预期。但是另一个问题也来了。一个从小离了父母,独立生活的小孩,思考的东西远比其他小孩想得多。在其他小孩还在想着编个理由向父母要钱买零食的时侯,林君玄已经默默的一个人坐在那里,思考一些其他的东西了。

    等到林氏夫妇现这个错误的时侯,想要纠正的时侯,已经迟了。现在,即便是林海,如今也不知道他这个儿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在想些什么。原本在林海的计划中,十七岁之前,让孩子过着和一般人相同的普通生活,十七岁之后,再让他接触到公司业务,以及上流社会。但最终的结局却出乎意料。

    林氏夫妇想把孩子接到身边,但林君玄舍弃了父母赠予的豪宅,却选择了在这样一片不起眼的平民小区里居住。从小培养的独立性,让林君玄足以通过自已的双手,获取一份维持这种平淡生活所需的收入。

    正想着,李羽凡已经走到了门口,防盗门打开着,林君玄站在门口处,淡淡的叫了声:“舅舅。”

    李羽凡取下墨镜,径直走了进去,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枚钥匙和一张纸片:“呐,这是你妈让我交给你的,纸片上有新房子的地址。”

    “舅舅,你知道,我是不会过去住的。”林君玄停下脚步,打开客厅里的日光灯的开关。

    “这我可不管,”李羽凡难得的坚持了一回:“我只是个差使,把钥匙送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钥匙我放这儿,你要不想去住,完全可以回去跟你妈说去。”

    林君玄扫了李羽凡一眼,只是一眼,他已看出这个舅舅这回是意志坚定,无法更改,便没有再坚持,接过钥匙道:“好吧,我会交给妈的。舅,我这里简陋,你就将就一下吧。”

    李君玄把中年男子引入书房,拉开书房里唯一的椅子让他坐下,然后倒了一杯水。

    李羽凡接过一次性杯子,看了一眼那杯中的水,笑道:“你就准备请你舅喝这种矿泉水啊?”说着,李羽凡还看了一眼书桌上还剩下一半水的矿泉水瓶。

    少年脸上倒无半点尴尬,淡淡道:“水而已,不管矿泉水还是茶水都是水,解渴而已。”

    中年男子放下水杯,四处打量了一翻,书房里除了书外,基本没什么。林君玄住的地方确实很简陋,能招待这个舅舅的,也就只有椅子可坐。

    “真是不明白你啊,有好的房子你不住,要缩到这个偏僻的地方,来的时侯,我甚至连路都找不到,九点钟出,到现在十点多了才找到你住的地方。这也就罢了,连你妈拿给你的银行卡,你都要不要,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你妈多伤心。”说着李羽凡叹息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李羽凡无子,他把这个外甥看作自已的孩子一样。

    林君玄淡然一笑:“舅,你知道,我用不上的。我每天用不了多少钱,我即不希罕顿顿山珍燕窝,也不想要顿顿大鱼大肉。况且,我可以自已赚钱养活自已——我妈明白的!”

    李羽凡知道,自已说他伤***心,倒有些不尽详实,但不这样,这小子总不上心。林氏夫妇最初的时侯或许很伤心,但到现在,却已渐渐能理解。反正孩子生活无忧,过得也踏实,他即然选择了自已的生活方式,也只能暂时迁就。

    “你这小子!”李羽凡笑骂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舅,你这次来,不会就是为了送我一个钥匙吧?”林君玄道。

    “除了这个,还为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李羽凡直视着林君玄的眼眸。

    林君玄扭过头去,显然知道他想说些什么:“舅舅是来充当说客的?”

    “哎,天诚集团迟早是由你继承的,天诚虽然是由你爸一手创造,但毕竟并不是全是你爸的。商场如战场,几多机变诡诈,一不小心,就可能丧家荡产。你爸本来是想让你小子过去,慢慢接手公司的。但没想到……,你若是没这个才能,扶不上墙也就罢了。你老爸即然知道你有这份经商的天赋,哪里又肯让你就这么埋没。你舅我是第一个说客,你等着看吧,还会有更多说客来的。”

    林君玄靠着窗户,翻过一页《阅微草堂笔记》漫不经心道:“钱够用就行,一个每天吃不饱的人,假如现在每个月能赚上几百,他心中就会想着要是能每个月赚上几千块钱就好了。但如果他真的能赚上几千块钱了,他就会想着如果能赚上一万块钱就好了。等他赚了几万块钱,他就又会往更高的层次看齐……。即便这个时侯,三餐温饱的问题早已经解决了,但还是不满足,而且永远不会满足。——老爸现在已经是资产上百亿的集团的董事长了,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个一辈子都只能仰望的角度,他还想追求什么呢?如果赚钱已经成为了负担,为什么还要继续呢?”

    李羽凡看着少年,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呀!一个月几百块钱就够花了,也够吃饱肚子了,那我来问你,除了吃饭就不需要其他了吗?要是有个病痛呢?难道就只能等死吗?如今,小孩上个小学一个月都要花费两千多,别人的小孩几岁就开始学钢琴,学英语,而你的小孩却不行,你会不会不甘心?别人家的孩子玩高档玩具,你家孩子只能玩泥巴,你甘不甘心?通过财富是可以显示地位的!”

    “你现在还年轻,心路迟早要经历这一步,这些东西是无法避免的。你看看你都看的些什么书,《道德经》?《庄子》也怪不得你爸想把你的书烧了。”李羽凡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已面对商场上最难缠的对手时,也没有这么情绪波动过。真是爱之深,恨之切啊!

    少年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只说了一句话:“舅舅,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世界上的穷人是不是都活不下去了?”

第四章林氏夫妇说客(下)

    “你!”李羽凡又冲动了一把:“你怎么能有这种不争气的想法呢?!”

    林君玄合上书页,面对着李羽凡,说道:“舅舅,我只问你,有钱是不是就能有幸福?”

    “有钱是不是就一定有幸福我不知道,没钱却一定没幸福!吃穿住行哪一样离得开钱?”

    “这么说来,古代的人就全部不幸福了?”

    李羽凡哑口无言

    “如果有钱才能幸福的话,多少钱才算是幸福?老爸现在拥有过亿财产,你说他幸福吗?”

    “他当然幸福!”

    “难道是因为他是天诚集团的董事长?”

    “这——”李羽凡再次哑然,林海的幸福当然不是来自于他拥的的天诚集团,而是来自于他美丽贤慧的妻子及一个安心的家。

    “老爸、老妈身体硬朗,天诚集团资产过百亿,老爸老妈自然也不许我奉养,我只是想选择自已想要的生活罢了。老爸想我继承天诚集团,是因为觉得心累。他早已不缺钱花,赚钱已成为了他的负担。人类明钱币,是为了便于为自已服务,而不是成为钱的奴隶!至少,我不想被赚钱所束缚。”

    “天天吃海鲜未必很幸福,天天吃粗粮就未必很不幸福。至少,我内心平静,并无缺憾。”李君玄郑重道。

    李羽凡只是盯着少年,刻板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李君玄也毫不示弱的对视着。终于李羽凡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做个说客果然很难,我这次算是彻底失败了。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已经尽力了,你妈应该也没话说了,总算可以交差了”

    林君玄也笑起来。

    “不管怎么样,你舅舅我还是支持你的,如果你钱不够用,或者其它之类的,来找你舅,电话号码反正你也知道。”

    林君玄点点头:“好的,如果有需要,我会去找舅舅的。”

    李羽凡倒是知道,这个外甥只是虚应,他也已经习惯了,站起身来,整了整考究的外套,李羽凡道:“钥匙我已经交给你了,你妈在那套房间的桌上留了一张卡,里面有七位数的存款,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直接去拿就是了。你妈让我尽力说服你,我早跟他说过,没用的。哈哈,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下去。”少年道。

    “不用了。”李羽凡挥了挥手:“我自已下去就可以了——对了,过几周,就是祭祖的日子了。你妈让我问你有没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回老家一趟,替她尽尽心意。”

    林夫人的爷爷原本是在一个偏远的山村,后来,到了林夫人父亲这一辈,便以大毅力从山村里搬到了城市。而到林夫人这一辈,早已是习惯了大城市的生活。原本祖辈所住的山村反而显得陌生。到现在,山村早已没什么熟悉的人。李君玄很小的时侯曾随母亲回老家祭过一次祖,但现在早已是印象模糊。

    李君玄点了点头:“我回去一趟吧,好久没有去过了。”

    “嗯,你如果回去,给你妈打个电话吧。”

    “我会的。”

    李羽凡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李君玄看李羽凡消失在楼道下,才关上门来。

    李羽凡刚走下楼梯,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心底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李羽凡看着紧闭的大门,惋惜道:“可惜了!”

    在走下楼梯的时侯,李羽凡想起了过往的很好笑的事。林君玄十六岁的时侯,林海把儿子接到了一个新收购的濒临破产的公司。在见儿子之前,林海饿了几天,把自已打扮的一副憔悴样。这个出牌不按常理的老爸对儿子说,儿子,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老爸我其实不是什么上班一族,而是一个公司的老总。还没等错愕的儿子回过神来,这个深受西方影响的老爸又说到,可惜公司经营不善,已经快要破产了。

    林海当时的计划是,十六岁了,儿子已经完全能独立了。现在也应该让他接触到一点公司的事情,毕竟天诚集团迟早要交到儿子手里。但天诚集团这么大,关系到几十万员工吃饭的问题,林海哪里敢轻率的把这么大一个公司交给他。但是这个濒临破产的子公司却无所谓。反正总资产也不过几百万的事,交给他捣鼓,撑死了几百万的事。对于天诚集团来说,几百万资产的小公司真的小巫见大巫。林海只想通过这个破烂的公司,让儿子了解到一些经营公司相关的东西,为以后掌管天诚过度。

    一个学生能知道多少东西,人家经营几十年最后还是濒临了破产,林君玄才不过十六岁。林海压根没指望儿子能给他多大希望,最大的期望是林君玄还能把这个破烂公司留下破烂架子,不至于完全倒闭。

    商场如战场,能经营天诚,林海哪里能没有两把刷子。那段时间的表演,林海几乎不输于任何影帝级明星。林君玄一看老爸这么憔悴,整日长吁短叹的,自然想帮忙。林海也没有拒绝,一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样子。

    林海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看儿子出丑,在自已的办公室里,他特意留下了一大书柜和经商相关的东西。这些书籍,有一些林海还自已批注了。生意这一道,不是纸上谈兵。林海知道自已这个儿子喜欢看书,但也没指望他一下就通了窍,看一遍书柜里的书,就成了一位天才的商人。毕竟,如果看上一遍商场上的书,就能懂得经营的话,这世界上早就是商界奇才遍地爬了。

    事情的结果完全出乎林海的预料,林君玄干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他居然将公司卖了!按照林君玄当时的说法,即然是濒临破产,那就索性让他破了。林海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但他还是压住了自已的怒气,唯一的原因是,林君玄以分拆的方式把公司卖了出去,林海想看看,这个儿子倒底能捣鼓出什么。

    林海办公室里满柜的书,只有两本书翻烂了——两本介绍股市资料的书。卖掉公司的第三天,林君玄把钱全部投入到股市中。三个月后,林君玄买下了另一家同类的,但经营状况要好很多的公司,同时将一张存有三千万的存款的银行卡交到他的手里。林海虽然被誉为‘商场奇才’,但面对儿子交上的那张银行卡,也是震惊得嘴巴张圆,几乎能吞下一个鹅蛋!

    当时,林君玄还说了一句话:“老爸,你的公司已濒临破产,按照古话说,那已经是病入膏肓,我索性卖掉了。短期来钱最快,莫过于股市。你公司最好的时侯,资产是三千万。现在我已经帮你挣过来了。另外,我也帮你买下了一家同类型的公司,这样,你相当于又回到了起点。经营方面的事,不是三两天也学会,我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对赚钱实在是不感兴趣,一切还是得看老爸你自已的了!”

    经营之道,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会的,就算是林海也是在艰难的创业中,一步步走出来的。但股市却不同,普通老百姓,只要明白怎么操作的,也能参和进来,当然能不能赚钱又是另一回事了。能把公司分拆,以最大的获取利润,本身就已经证明林君玄还是从那些书里学了点东西。而三个月把一两百万的资金翻成三千多万,这本事,就算李羽凡也没有。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做到这种地步,只能说明,他拥有极佳的商业嗅觉和敏锐的判断力。

    如果那公司真的是林海毕生心血所系,林君玄一下子将他卖掉,他说不定真会气得吐血三升。但跳过这一层,林君玄在这个过程中所显示出来的果决、果断,却让他老子激赏不已。唯一的问题是,林君玄说他对赚钱不感兴趣,而事实似乎也真的是这样!

    “真是可惜啊!”李羽凡又叹息一声,一个拥有极强商业天赋的林家公子,却偏偏不喜欢经营,这是一个极大的遗憾。特别是得知真相后,林君玄的态度显得更加坚定了。李羽凡也是个商人,也有自已的公司。看到自已的外甥有着这样的天赋,却偏偏不经商,窝到这个偏僻的小区,实在是个极其令人心痛的的事实。但再怒其不争,李羽凡也没办法,毕竟,林君玄并不是他的孩子只是外甥,不能越俎代庖。

    打开大门,李羽凡走出了楼道。大楼前,看到这位车主出来,一堆围着法拉利的大姑大妈让开路来,让这辆法拉利慢慢驶了出去。拐来拐去几个转弯后,这辆豪华的法拉利便消失在小区外宽阔的车流中。

    在黑色法拉利消失后不久,大楼不远处的一处拐角里,一个穿着黑色西服,身材削瘦的男人探出头来,他戴着一副眼镜,精瘦的脸孔显得很干练。执起毕加索的钢笔,干练男子在左手托着的笔记薄上写了一行字:10;45法拉利李羽凡。合上笔记薄,黑色的封皮上写着一行金箔的字迹:深城海明侦探事务所。

    ……

    (新书上传,多谢诸位支持!)

第五章《阅微堂笔记》

    李羽凡走后,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林君玄倚在窗口外,继续看着《阅微堂笔记》。《阅微堂笔记》中讲了一个暂入轮回的故事,说的是有位孙峨山先生卧病在高邮的船上,忽然又好像散步到了岸山,感到十分凉爽舒适。不一会儿,有人领着他向前走,没多久,他便恍恍惚惚的来到一户人家。走入室内,见到一个少妇正在分娩。他想后退,被人从背后拍了一掌,醒来时现自已身形缩小,转生成了一个婴儿。一想说话,一股寒气就从囟门内钻进来,说不出来。

    到第三天,婢女抱着他洗澡,把他失手掉在地上,他就又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现自已仍旧卧在船上,旁人告诉他,他已经气绝三天,只是四肢柔软,胸腹间还有温热,所以没有将他入殓。孙峨山先生急忙索取一纸,写出自已的见闻,派人沿他所走的路线去那户他曾转生的人家,告诉主人不要笞打婢女。然后,又慢慢地为家人详述事情的经过。当天他的病就好了,于是便亲自前往他曾转生的人家,待婢女等人都如同老相识一样。这家主人老年丧子,与孙峨山先生相对惋惜叹息,并称奇异。

    纪晓岚在书中还写了一些生在清朝类似的事情,也都是记得前往的道路和出生的门户。在文章最后,纪晓岚在笔记中写道:像峨山先生这样,暂时进入轮回,随后又返回本体,这种轮回泡影的事情完全不可以以常理来揣度。

    看完这章,林君玄陷入了沉思。现代的科学早已证明,几乎所有的鬼怪传说都是迷信,然而科学不能说明的事情还有很多。一个老妇人为何能阻挡急行中的车子,救下车轮下的孙子,按照科学来说这是完全不成立的。最根本的一点,科学到现在也无法解释灵魂或者说生命意识的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轮回的传说,世界各地都有,但到底是否存在轮回,谁也不知道。对于轮回最大的一个反驳便是:如果存在轮回,那么从古到今,这个世界上的人口应该是不变的,而不是越来越多。全球六十亿人口,已经不知道是古代人口的多少倍了。如果存在轮回,这些多出来的人是从哪里来的。

    与轮回相伴的,是各种各样的神鬼传说。欧洲就有东欧神话,希腊神话,自然神教数支古老的神话体系,后来又有西方的基督教体系。非洲有巫的传说,印度有波罗门神话,而中国的神话最多。

    《山海经》《封神演义》《西游记》《东游记》,各种零散的传说更多,然而古语说的好‘空**不来风’,神话传说未必都是真的,但也不可能凭空造物。人类的想象力虽然玄奇,但终归不可能在一无所有的基础上想象出这么多神话。这些神话的背后,衍生出这么玄奇的想像力的素材,又是什么?又或者——这些神话其实是真的。

    林君玄摇摇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多支持科学阐述世界物质,不存在鬼神的人,最坚定的观点就是,科学衍生出来的体系,完美的解释了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但林君玄却并不认同这一点。在很久以前,世界各地普遍被认同的一个传说是,天圆地方。

    ‘天圆地方’这个词完美的解释了人们看到的景象:天空像一个锅盖一样罩在大地上。这个理论被当时的人类深信不疑,并延续了数千年。在林君玄看来,当时的人们如同今天的人们一样,对于这一点同样的坚持。

    然而数千年过去了,哥伦布用航行的方式证明地球是个大圆球。

    与‘天圆地方’这个观点更替同样的事情生在科学体系内部。牛顿运动三大定律解释了许多问题,被奉为至典。然而爱因斯坦却推翻了牛顿运动三大定律,他认为牛顿三大定律是有适用范围的,在地球上适用,但在太空中,运动三大定律却有局限性,不适用。

    人们的世界观,总是随着现而改变。今天的人们现世界是科学的,然而会不会有一天,我们现,其实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神魔的?

    一个人心情烦躁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他可能没有吃饭,或者是工作不顺,或者是身体内部器脏引起的……,可能是单一因素,也可能是好几种因素同时作用。难道就存在哪一种解释是不正确的吗?

    这个世界,会不会是神话与科学并立,同时存在,又或者,在这些神话传说后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林君玄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如同科学观解释的那样,一切都是物质的,人死如灯灭,那么这个世界便没有任何意思。不管是人也罢,动物也罢,植物也罢,连带星球在内,全部都如同蝼蚁一般,卑微,没有任何的意义!人类明了钱币,又明了声色犬马,只是如毒品一般的麻醉剂罢了,让自已暂时不去想生死的问题,但不论你想不想,到最后,都得面对这个问题。

    世界是物质的,人死如灯灭。那么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明星也罢,政客也罢,贫民也罢,富人也罢,全部都是一场梦幻,没有任何意义!

    ‘生’与‘死’始终是所有智慧生命的最终问题。大多数人对于这个问题都是浅尝辄止,过多的思考生与死,会让一个人消极和颓废。林海不知道,他的儿子因为生长环境的原因,在这类问题上思考的非常深。而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造成‘林君玄’对他老爸的事业压根不感兴趣——即然生命只是一场游戏,那么人类明的这类供自已尽心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

    窗户外射入的光线似乎变得灰暗起来,林君玄猛然惊醒自已在这个问题上思考的太过深入,立即停止了思考。他早已自知自已在这个问题上过于偏执,已经有些入魔的征兆。对于一个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思考过深,实在是件很没有意义的事情。

    放下《阅微堂笔记》,林君玄活动了一下四肢。看了看窗台上的闹钟,已经十一点半了,差不多该吃饭了。

    林君玄进厨房炒了一个鸡蛋,加上点葱叶,又从上一个居客留下来的冷藏柜里拿出几片新嫩的青叶,盖在鸡蛋上,这便是一份菜了。从冷柜里取出两片面包,林君玄便站在厨房里吃起来——没有桌子就是这么简陋。

    对于进食,林君玄的要求很低。保持每日的最低消耗就可以了。对林君玄来说,读圣贤之书和保持简单的饮食都可以让人心平气和,保持一种愉悦的状态。沉迷于口食之欲的人,很容易心情浮躁。人有了**,自然难以平静。

    “嘀!”在林君玄进餐的时侯,书房里的电话再次响了。

    “君玄吗?晚上有空吗?有对德国的夫妇需要翻译,时间是三个小时,每小时付薪二千元人民币,你要是觉得不错的话,晚上打个电话。”这是一个电话留言。

    林君玄做的是兼职翻译,虽然不喜欢赚钱,但就算是吃面包也要花钱。林君玄加入了一个翻译社,每周工作一次,做的便是兼职的德语翻译。这个世界,很多学习外语的人都选择了英语,毕竟英语是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的语言。很多做翻译的,都把英语修到了**级水平。林君玄选择却是德语。物以稀为贵,林君玄很早就看出来,当很多人都选择英语的时侯,学英语的人便不再具备什么优势。反倒是这种选择冷门语种的人,要吃香一些。

    午餐很快就吃完了,一个炒蛋,两片新嫩的青叶,两片面包正好吃完,林君玄“菜量”和“饭量”正好,不多不少,让自已吃个六分饱。洗完碟子,放进碗柜。林君玄在客厅内走动了一会儿,稍微活动了一下身躯。然后回到了卧室,小睡了一会儿。

    12:10午睡——林君玄躺下时与时间表上的安排一模一样。不用看表,他的身体已经记下了这种习惯。十八岁未满的林君玄保持了同龄人所不能及的严格作息制度。

    半个小时后,林君玄起床,从书房抽屉里抽出一张建行卡,走了出去。建行卡是德罗翻译公司的,林君玄的兼职翻译的费用都打到了这张卡内。林君玄虽然每周才工作一次,但是这种兼职翻译的薪酬非常丰厚。林君玄一月工作四次,每次工作时间一小时到三小时不等,平均下来,一个月收入也有二万多。尽管林君玄工作量很少,一个月正经工作时间才八小时,但工资已经让许多工薪阶层羡慕了。林君玄每天的生活费用很低,没什么花费。这样算下来,他这张卡里已经累积了不少的存款了,只是他懒得去看,也就是每次买东西的时侯才会拿卡去刷。

    德罗翻译事务所的兼职翻译,按能力强弱分为a、B、c、d、e五个层次。最低的是a,最高的是e。林君玄却是德罗翻译事务所的F级。这个级别的翻译是德罗翻译事务所特别设立的。德罗翻译事务所分部遍及全国,专职和兼职的员工有数万之多,但F级的翻译却不过五个。

    翻译这一行,并不只是语句通顺,言词达意就可以的。达到这个标准,才不过是a级的翻译。翻译的区别就像当于一个指挥家之间的区别,一个合格的指挥家能指挥乐团顺畅的表演出一个交响乐,在这个交响乐中当然免不了一些杂音,普通的观众分辨不出来,只觉得音乐很好听,但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这样的杂音就像音响一样剌耳。而一个艺术级的指挥家,不但能流畅的指挥乐团演唱曲子,没有半丝杂音,甚至能即兴改动乐曲,调动听众的情绪,演奏出一曲比原著更加震憾的交响乐。

    翻译也是一样,好的翻译,翻译出来的句子如同出自优秀的作家一般,充满了艺术的美感。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社交礼仪,很多翻译会被邀请在宴会上工作,这个时侯礼仪是很重要的。另外,除了正规的翻译工作,有时一些人会提出在工作之后陪同散步,旅游之类的,而一个风趣的翻译,必然会让对方心旷神怡,觉得不虚此行。而且很多老外到中国,都会想参观一些中国的旅游名胜,这个时侯就考验一个翻译对自已国家古文化的修养了。

    德罗翻译事务所是中国最大的翻译机构,分级体系除了涉及翻译们本身的能力外,也决定于他们完成的翻译数量与质量。在内部,德罗翻译事务所对顾客也进行了划定,重量级的顾客只会让F级的翻译承担。

    林君玄的能力并不止于德语,他兼修数种语言,这更让德罗翻译事务所器重,很多次公司高层都表达过希望林君玄能转为专职翻译的意向,同时表示,工资增加的幅度会出他的想像。只是林君玄对自已的定位很清晰——就是兼职翻译!

    尽管林君玄态度坚定,但德罗翻译事务所到却始终没有放弃。对于一个公司来说,优秀的人才就像一座金山,挖不动也会试着想挖!

第六章购物

    每个工薪阶层大量聚居的社区附近必有一个大型的购物中心。从住的地方穿过两条马路后,就是一家购物中心。这家总部在法国的购物级商场兴建之后,带动附近的地价也直飙升。房地产业中,交通、购物向来是房价升值的重要因素。

    林君玄揣着银行卡,随意的在商场内逛来逛去,看着一排排琳琅满目的商品从身边划过。身边人潮涌动,林君玄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神态轻松随意,尽管穿行于如梭的人流中,但他那种常读古书,养浩然之气,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却让人很容易就区分出来。

    林君玄经过的地方,一个个商场柜台后的小姐都对这位少年投以微笑,林君玄也回以善意的微笑。等到林君玄的身影从柜台前消失了,她们才收回目光。

    “真帅,要是能认识他就好了,可惜,”收回目光,柜台后一名少女小声私语道。

    “可惜什么,想让他做你男朋友啊?”另一名少女调笑道。

    “去你的,才不是呢。我男朋友帅着呢。我看你一直盯着他,春天到了,我们家的小美女是不是春心荡漾了。”少女马上反击回去了,但底气明显有点不足,被人说中了心事。

    “要死了你。”两人的小手相互捶过来,嘻笑起来,枯躁的工作仿佛也轻松起来。眼角瞥见一名穿着蓝色马甲,胸口挂着牌子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了,两人赶紧低下头。

    “不好,主管来了。”

    在低下头的刹那,柜台后的少女脑海中却同时浮现那刚刚走过的少年的形象,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来。

    “好奇怪啊,”回忆那少年的样貌,女孩现那匆匆一瞥,自已其实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只知道那少年似乎很帅,但具体的却记不起,反倒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独特气质让自已印象深刻:那是一种由内而外,如风一般随性洒脱的气质。在这里工作这么久,这个城市许多人都为生活所累,即使是那些挥金如土的老板,在表面的风光下,也流露出不为人知的憔悴与疲惫。真正能够洒脱随意起来的那真是少之又少,更何况这种自然散出来的气质。

    对于这些由于自身引起的涟漪,林君玄并不知道。乘着电梯,林君玄到了二楼,走过一个个柜台,最后在一处卖背包的地方停了下来。林君玄这时候才现,决定回老家祭祖后,少了一个行囊包。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柜台边,看到少年过来,穿着红色套装的柜员小姐眼睛一亮,走过来,问道。

    “谢谢你,我自已随便看看就可以,你可以先招呼其它的人”林君玄道。

    “那好的,”女人点点头,微笑着走开了。

    柜台边的背包很多,但符合自己登山要求的却不多。很久没回老家,很多印象早已模糊,但有一个印象却很深,就是老家有些很高的山,很适合登山。在城市里待久了,总会向往空气清新的山村小镇。林君玄准备趁这次回家祭祖的时侯,在老家多待一段时间。

    “好巧啊,早上见过面,想不到在这里又碰上了,”一阵香水味从身边吹来,林君玄并没有在意,但耳边传来的声音很快让他觉得熟悉,扭过头,一抹冷艳的俏影出现在身旁。

    “是你?”林君玄下意识的微微皱了下眉头,身旁的少女正是早上遇到过的杜若瑶,她换了一身黑色套装,较之早上的打扮多了一份冷艳。

    “是啊,真巧,我看你也在选包,准备出远门吗?”杜若瑶微笑道,两边脸颊的小酒窝现了出来。她的手中拎着一件级大的白色个性背包,与她娇小的身材形成反差,但也有种说不出的时尚感。她的眼睛在林君玄身上来回,心思根本不在挑包上。这句‘好巧’也只不过是个硬生生地开场白,但这女孩似乎根本不怕被人瞧破,长长睫毛在上下抖动着,黑亮的眼睛毫无顾忌的看着林君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热火。杜若瑶知道任她编什么借口林君玄都能看破,但她就是要让他看穿,让他看透她的心意。为什么只能男人追女人,不能女人倒追男人。没遇到了也就罢了,即然遇到了,她杜若瑶就绝不会放弃。这条信条从来没有被谁打破过,这次也不会打破!

    杜若瑶的心思林君玄哪里看不穿,但杜若瑶既然说是‘巧遇’,林君玄自然也不好当面揭穿,这个敢爱敢恨的少女身上毫不掩饰的火热感情让他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回过头,林君玄从墙壁挂勾上取下一个像苔丝一样深绿的登山包,轻轻弹了几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留下这句话,林君玄便转身向收银台走去,掏出银行卡刷卡,然后消失在扶手电梯口。

    林君玄都已经结完帐,下楼去了,杜若瑶都还没反应过来,她根本没有想到,林君玄居然就这么走了,一种强烈的委屈涌上心头,她咬着红润的嘴唇,死死的看着林君玄消失的方向。

    “哼,以为本小姐就会这么快死心吗?我是不会放弃的!”杜若瑶望着林君玄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哎哟,我的大小姐,不要这么花痴行不行?”一个穿着鹅黄长裙容貌清秀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杜若瑶身边,嘴角上翘,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古代虽说流行英雄救美人之后,美人以身相报,但现在是什么社会啊,报答人家救命之恩,也不用套用这么俗的故事情节吧。”

    低声自语被人听到,杜若瑶吓了一跳,随即转头一瞧,一看清身旁的黄裙少女,一只白皙圆润的玉臂伸过去,作势要掐她的脖子:“该死的小玉,吓我一跳,不是让你待在一边看就行吗,怎么自己突然跑过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杜家的大小姐在一边犯花痴,连我都看不下去了吗。”黄裙少女嘻嘻笑道,一闪身,躲开了杜若瑶伸过来的作势要掐的手。

    “哼,花痴又怎么样。”杜大小姐双手叉腰,气鼓鼓道:“本小姐问你,你不觉得他很帅吗?”

    “这个倒是不丑,”黄衣少女笑道。

    “你觉得他像出身贫寒吗?”杜若瑶得意的问道。

    “我又调查过他的家庭背景,怎么知道他的出身是不是贫寒?”黄衣少女戏谑地笑道,嘴角都快笑成了一道弧线。

    “切!”杜若瑶用她的食指戳了一下黄衣少女的头,说道:“我观察很久了,每天早上六七点,别人赶公交上班,他却在公园里练剑,上午根本没工作过。准确的说,是我从来就没看过他工作。”

    “若瑶,你监视他?”少女小玉张大嘴,睁大了双眼,吃惊的看着杜若瑶。

    “说的这么难听干吗?本小姐这是担心他,”杜若瑶以那种‘你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挥了挥手:“只是麻烦人家帮我多留意一下他而已,记录他有些什么喜好。即然要喜欢他,我当然要了解他的全部了。嗯,废话少说,我还没说完呢,根据本小姐的观察,他家虽然不一定很富有,但绝对不穷,至少是在小康之上。”

    “那你都‘调查’清楚了?”黄衣少女笑问道。

    “如果我早调查清楚了,什么都知道的话,那我还在这里装什么巧遇,当然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那你怎么知道他家的情况?”

    “我说小玉啊,你也动动你的小脑袋啊,小心变成猪脑”杜若瑶趁机还小玉刚才对她的“讥笑”,一副‘你好不争气’的样子,又弹了一下黄衣少女的脸:“能那样随性的生活,能有那种自骨子里的随意洒脱的气质,你觉得他是那种为了生活疲于奔命的人吗?能这样随心所欲的生活,那也得需要物质保障的。还有啊,你看到他身上那套功夫服没?你别以为是老一辈留下的服饰,不值几个钱,现在的功夫服可是贵的很,这么一件薄薄的衣衫没个几百搞不定,好一点的,近千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一般人有这个钱也不会买。”

    黄裙带少女惊奇的眨了眨眼睛,好像第一次认识杜若瑶一样。

    “怎么样,佩服我吧,嘻嘻,”杜若瑶得意道。

    “切,少臭美了。就算那样又怎么样,他只不过是帮你打退了一次流氓,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难道就非得取这一种,更何况,你对他又不了解。”黄裙少女愤愤道。

    “他长得帅,又有钱,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杜若瑶鼓着眼眸瞪着小玉,神色又一变,露出一脸迷人的微笑:“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他,这不就够了?不了解没关系,接触多了自然会了解,本小姐可不会去故作矜持,遇到了喜欢的,就要大胆去追求!”

    黄裙少女以手抚头:“若瑶啊,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哼,你才是无药可救了,你就坐在那等你那几百万分之一的白马王子骑着一匹又干又瘦的白马来接你吧!”两个人开始互相打笑了起来。

    “咦,他好像要出远门,我得注意一下。”杜若瑶把手上刚才拿下来试的背包随意放在柜台上,匆匆向楼下追去。

    “啊,若瑶等等啊!”黄衫少女在身后叫道,但杜若瑶哪里听得见,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电梯口:“这个小妮子!真不知那小子有什么好,让她着了魔似的!”

    想起那个少年,“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挺帅的!黄裙少女赶紧四处望了望,生怕被别人听到一样。

第七章他的翻译工作

    从商场出来后,林君玄径直返回了小区住所,放下刚买的登山包,林君玄给德罗翻译事务所播了个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德罗翻译事务所,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电话的另一头,响起德罗翻译事务所总台接线小姐的声音。

    “我是事务所的兼职翻译,我的帐号是ghaVoe,密码是254674,”没有等电话另一头的总台接线员询问,林君玄自动报出了自已在德罗翻译事务所的帐号和密码。

    短暂的沉默,听筒里传来哒哒的键盘敲击声,很快接线员的声音再次响起,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是林先生啊!您是事务所的F级会员,张总早已经交待过了,如果你打电话来,可以直接找他。”

    “不用了,今天晚上的翻译我接下了,麻烦你在系统里记录一下就可以了。”林君玄道。

    “好的,林先生!”电话那头应着,德罗翻译事务所的F级会员总共才那么几位,也怪不得接线员那么热情了。一般的翻译请求,德罗翻译事务所都由普通接线柜台负责,不必由这些总台服务员接手。

    挂断电话,林君玄又拨了个号码,很快另一端就拾起了电话,还没等林君玄说话,一个女子的声音匆匆道:“林公子啊!董事长夫人正在开会,夫人有交待,如果你打电话来,马上通知她。您先等会儿好吗,我马上去叫夫人。”

    接着便是手忙脚乱错杂的声音,似乎是那秘书匆匆起身碰翻了什么。

    “不用了!”林君玄的声音让另一端的美女秘书顿住了身形,“我晚点再打过来吧。”

    “好的,好的!”美女秘书连连道。这个电话号码,天诚集团的秘书们早被内部通知,这个电话打过来,一定要直接通到董事长办公司,或是接到董事长夫人的办公室。在公司内部,这个号码的权利远比其他股东都来得大。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林海董事长的公子,但到目前为止,公司内部的人还从未见过这位林公子本人哪怕是他的照片。

    “林公子,需要我转告吗?如果夫人问起的话!”在林君玄挂断前,电话那头的秘书美女问道。

    “告诉我妈,钥匙放在我这儿,过段时间我要回老家祭祖,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来。如果老妈有空的话,让她到我房里拿就是——我房间的钥匙她有!”

    “好的,林公子我一定会转告董事长夫人的。”电话另一头响起笔在纸张上划动的沙沙声。

    时间到达6:30,林君玄把一片书签夹入刚才看的书页中,然后放回书柜中。简单的吃完晚餐后,林君玄漱洗了一翻,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了一套黑色的贴身西服。

    穿上西服,对着镜子简单的修整了一下,林君玄显得精神抖擞。以林君玄的年纪做翻译这一行,明显有点过于年轻,让人很难相信他的能力。但换上黑色得体西服,再加上特意的整理,林君玄便虚长了几岁,成了一个二十多岁卓而不群的青年俊杰,嘴角微微上翘,带上一丝微笑,镜中人散出令无法抗拒的魅力。

    每个F级会员都是一面镜子,一面反映德罗翻译事务所形象的镜子——这是德罗翻译事务所经理用来说服林君玄穿上这种西服时所说的。

    “小子,把这当成一种挑战吧!”这是事务所经理用来说服林君玄的第二个借口。在外面混生活混久的人,口才都不是盖的。这两个理由都让林君玄无法反驳,当然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他内心深处并不是很抵触——毕竟一周才有那么几个小时,短的几乎可以忽略。

    当时林君玄穿上一套西装,尽管只是一套临时从公司普通员工身上借来的普通西装,所有的人顿时眼前一亮。事务所经理当时拍着林君玄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话:“做翻译真是委屈你了,模样可以堪比偶像明星了。”

    夜晚,马路上车流如梭,一盏盏车灯射出的光束将夜空下的马路照射得一片斑阑。林君玄在站牌旁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德罗翻译事务所赶去。深城的出租车司机能侃会吹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尽管只是在他的车上不过只待几十分钟的时间,他们却能天南地北的侃上一大通。由于大家互不相熟,一下车就就谁也不认识谁,在出租车上,很多乘客也放开来。

    林君玄刚上车,身体微有些福的司机就热情的打起招呼,然后便是自来熟的一顿乱侃。当车子停下后,林君玄打开车门,走下来,将车费递了过去。出租车师傅接过车费,毫不吝啬的赞赏道:“老板真是青年俊杰啊,年纪轻轻就开了自已的公司,真是了不起啊!”

    林君玄心中一片错愕,随即反应过来,看来他是误以为自已是什么公司老板了,林君玄既没承认也不否认,转过身,向德罗翻译事务所办公大楼快步走去。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像这样年轻的老板还真是少见!”出租车司机看着窗外林君玄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因为职业的关系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也和各种人侃过,司机常常三言两语间就能看出对方的身份背景,这年轻人嘴巴的紧的很,说话滴水不漏,司机旁敲侧击都没敲出他的职业。

    “不过真是奇怪啊!能在德罗大厦里买下写字楼办公的公司都是很有实力的公司,这位年轻老板怎么还会坐出租车呢?真是想不明白啊?”老师傅摸了摸自已的头,带着满头雾水,红色出租车一溜烟消失在车海中……

    林君玄在七点整准时到达德罗大厦前,旋转玻璃门前,德罗翻译事务所的主管张承浩正与两名衣着考究的老外交谈着,在那两个老外的身旁,一名美丽的金少女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三人聊天,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由于对新的环境也不是很适应,父母与这位张承浩交流时,她低着头望着脚尖,一句话不说。只有被问及的时侯,才会偶尔应了几句。

    张承浩的英语水平还可以,奈何这对德国夫妇的英语却很憋脚。即使张承浩极力的应付,但他毕竟不是公司的翻译,以自已不擅长的语言和两个词不达意的老外交流是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张承浩只能勉力应付,但早已是力不从心。一对眼睛不动声色的透过玻璃偷偷观察着两边。

    林君玄刚一出现,张承浩便现了,心中一喜,远远的冲林君玄挥手,趁势摆脱了这种尴尬的局面:“君玄,这边!”

    林君玄脚下加快了步伐,向前走去。走到三人身边,林君玄目光在那金少女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收了回来——在张经理的电话留言中并没有提到还有一个少女。

    “你们好,我是林君玄,你们的翻译!”不用张承浩介绍,林君玄直接用德语跟两对德国夫妇说道。

    两位德国夫妇相视一笑,用自已的母语回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阿纳登.施罗德,这是我的夫人安格拉.施罗德,还有我的女儿,卡罗琳!”

    张承浩同这对德国夫妇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往德罗大楼内走去,在与林君玄擦身而过时,张承浩脚下一顿,压低声音,用汉语极快道:“君玄,这对德国夫妇是公司重要的客户,这次是来中国渡假的。他们就交给你了,好好招待他们——我先回公司了!”

    “嗯,”林君玄微微颔道。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林君玄了解到,这对夫妇来自德国汉诺威,经营着一家大型钢厂。夫妇俩对各国文化尤其是中国文化特别感兴趣。在他们的影响下,从小耳熏目染他们的小女儿卡罗琳也从小仰幕中国文化。这一次来中国,主要是与一家中国企业就某个项目商磋的,同时顺便带卡罗琳见识一下中国文化。

    施罗德夫妇要求很简单,从见面到后的三个小时全部交给林君玄由他安排,务必让他们见识到中国文化的精髓。——夫妇俩这个要求是为女儿卡罗琳提的,这是卡罗琳第一次到中国,但却并不是施罗德夫妇第一次来中国。为了女儿了解中国文化,公事一办完,三人连晚餐都没吃,说是要见识中国的饮食文化。

    坐着施罗德的专车,一行人在林君玄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很有古风的中餐馆。这个中餐馆在深城很有名,完全古风的建筑外型。一入门来,便见到大堂正中央,一个笔力奇雄的‘道’字。沿着红木扶手上了二楼,二楼分成一个个隔间,隔间以屏风分开,每个隔间里放着一张红木的桌子,红木桌上各摆着一个紫砂细壶,四只紫砂小茶杯,下面是一个镂空的香木茶盘。圆形红木桌并不高,周围摆着四个蒲团。在二楼中央,有四名古装美女凤钗绸裙,手抚琵琶,古筝,二胡,笛箫演奏着,四人身前放着一盏小香炉,里面点着檀香。环境十分的静谥。

    施罗德夫妇虽然来过中国,但却很少在外面吃中餐,更多的是去中国朋友家吃饭,这种中国古风很浓的地方很少来,一边随林君玄向一个雅间走去,一边惊奇的打量四周。入座后,林君玄给四人倒上茶水,很快便有宫装的服务员拿着古松封面的菜单进来。点了几个菜后,雅间内便安静下来。微微一笑,林君玄便由茶开始,以德语向这三个仰幕中国文化的老外介绍起中国的古代文化。林君玄并没有说得太深晦,便由房间内的简单的摆饰说起,从红木桌说中国对红的喜爱,由茶道引叙‘忍’与‘隐’,由筷子的起源说起中国的饮食文化,从蒲团和丝竹之声说起中国古文化的‘修身’哲学,继而谈及大堂中那气势雄浑的一个‘道’字,以一种隐晦而通俗易懂的方式介绍贯穿中国儒释道三家的‘道’字文化!

    林君玄的解说方式深入简出,在他解说的时侯,这对德国夫妇的小女儿睁大了碧色的眼睛,林君玄所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非常的新奇。即便是已经对中国文化已经有所了解的施罗德夫妇,也是入迷不已。他们已往了解中国文化的途径多数是一些书刊、杂志,由于不通汉语,他们了解的书籍还多是德文版,虽然有所了解,但所知也是有限的。

    “林先生,你的知识很渊博!”施罗德赞赏的翘起了大拇指:“我也请教过一些其他的中国朋友,但他们说的都没有透辙!”

    西方人的饮食已清淡为宜,少油腻,更注重食物的营养,对于中国的饮食不是很习惯。施罗德本来想这次由林君玄来安排尝试中国食物,不论是什么,只是浅尝辄止就行了。但了解到简单一盘盘菜背后蕴含的文化内涵后。同样一盘菜,施罗德夫妇眼中的形象已全部改观,拿起筷子,施罗德一家兴致勃勃的吃起来,几盘菜不久便吃得干干净净。

    吃饱后,施罗德一家突然间兴致勃勃起来,一致要求林君玄带他们到深城最具有中国风的地方游览一翻,这个倒是难倒了林君玄。深城是一座达的沿海城市,原本是个小渔村,后来受改革开放的影响,迅猛展起来。在这个物质至上的城市,要找出一个很具中国文化特色的旅游景点实在是件很有挑战的事情。

    八点半,这座城市正是灯红酒绿,兴致正酣的时侯,林君玄把这对夫妇领进了万象城中一家中国画馆。现代画派主要以西方为主,更侧重于写实。而中国古代画家则更重意境。

    巡回画展是由一位老画家举办的,画廊里展示了中国历代画家的作品。其中有《清明上河图》等中国十大传世名画的仿品,也有《茂林远岫图》等真迹,也有部分是老画家自已的作品。画馆中,林君玄由翻译的角色,又临时兼职解说。每一幅画的背后,都有着一个或是一些故事,林君玄便以这些画为切入点,介绍起与山水画息息相关的各朝各代历史。

    三个小时的时间过得很快,一场画展参观下来,金少女卡罗琳已彻底放开,缠着林君玄不停的问东问西,可能因为馆内人多有些热,卡罗琳白皙的双颊上荡漾着一圈圈红晕。

    “林先生,谢谢你,今天我们过得很愉快,更重要的是,我对于中国文化有了更深的了解。我想我们是真正的喜欢上了这个国家,回到德国之后,我会把我所知道告诉我的朋友,我想他们也会和我一样爱上这个国度的!”离开画馆时,施罗德夫妇向林君玄道别,看得出来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但德国时间观念很深,既然约定是三个小时便是三个小时,而且现在也时间比较晚了。

    分别前,林君玄送一对紫砂壶给这对德国夫妇,然后在金少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拦下一辆出租车,融入了夜晚的灯火辉煌的车龙中……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半,脱掉那身西服,又恢复成了随意洒脱的十八岁少年。在书房看了看了一会儿《阅微堂笔记》,然后上床睡觉,林君玄很快便酣然入睡。

    晨练,读书,工作,诗古书,入睡……林君玄的一天简单而踏实。他的心神圆满,不管是大小姐杜若瑶,还是远道面来的施罗德夫妇,亦或是那心生情愫的金少女,都没能在他的心中留下半点痕迹。

第八章返乡祭祖

    拿了两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些常用的药品放入登山包,林君玄又跑去银行取了点现金,山村里aTm机很少,偏僻点的地方,银行卡根本没用。

    上午八点多,正是荫凉的时侯,林君玄背着一个包便轻装上阵了。路边拦了一辆车直奔深城汽车总站。老家所在的山村距离深城很远,有些地方还只有这种长途汽车进去。买了车票,车上乘务员给了个袋子后,林君玄把鞋子包起来,然后便上了车。

    “都坐好了,车子要动了!”司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脚下一踩,车子便缓缓动起来。

    “等等我!”车子刚刚动,一个急匆匆的女声便从远处传来:“师傅,等一等!”林君玄正躺在铺位上读书,听到这声音心中一动,抬起头,透过前面长途车明亮的档风玻璃,林君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拖着一个大箱子,在晨曦中向着汽车匆匆跑来,跑动中,那满头长被晨曦镀上了一层金辉,在风中飘荡起来,丝间隐约可见滴滴汗珠飘洒。

    “杜若瑶?”林君玄根本没有料到她也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明显的还和自已是同一班车。如果说林君玄开始还只是疑惑的话,当杜若瑶拖着行李箱出现在车门口的时侯,林君玄心中疑惑也解开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林君玄微皱了下眉。杜若瑶出身富裕之家,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也不像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师傅,可以帮我一下吗?”站在车门口处,杜若瑶对司机甜笑道。虽然整车人对这司机为了等一个人而停车有些怒气,但看到眼前这个微笑的少女,众人很难生起一丝怒气。

    “好的,你等等。”司机笑着,从座位上下去,帮忙把行礼装进长途车车身两侧的铁皮空隙里。

    “好巧啊,我们又碰到了,你也出远门啊!”杜若瑶穿着一件蓝色的热裤,往车上一瞧,目光在车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林君玄,一副意外的样子,甜甜的笑道。

    林君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又是一次巧合啊,看着窗外林君玄默默想道。他不是木头人,杜若瑶的心思又如何看不出来。他心中虽说对她没有情愫,但也不至于讨厌。林君玄是一个能控制自已做什么的人,却还不能控制别人的行为。

    “她会懂得知难而退的!”林君玄想道,老家所在的山村比较偏僻。半路上,看到经过的地方越来越偏,越来越落后,她就会明白自已并不是出去旅游了。到那时,她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哇,居然是32号!”身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杜若瑶找到林君玄对面相邻的铺位,惊喜道。这个意外显然出乎她的意料。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喂,林君玄,你不会装作不认识我吧?”杜若瑶把身上的白银色的大背包甩到上铺上,扭过头对林君玄道。

    “‘好巧’啊!”林君玄看着站在过道中的杜大美女,笑道:“我准备回老家省亲,不知道杜小姐这是准备去那里?”

    “我早就想出去旅游了,想去看看其他地方,没想到我们乘坐同一辆车,真是意外啊。”杜大小姐自动过滤了林君玄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坐稳了,车子要动了!”司机的声音再次传来,杜若瑶赶紧爬上自已的铺位,然后车子便慢慢的驶出了车站。

    林君玄的老家是一个叫做玉山的地方。‘玉山’是以当地一座名山作为地名的。从深城到玉山,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长途汽车驶出深城,沿着高公路往北而去。一开始杜若瑶只觉得一切都很新鲜,时不时的缠着林君玄说会儿话,林君玄倒也不拒绝,偶尔跟她说上几句。等到傍晚时分,长途汽车经过的地方开始荒凉起来,再没有水泥公路,车轮驶过处尘土飞扬,车子颠簸不平。杜大小姐终于开始不安起来。

    “你要下车吗?”林君玄望着相邻铺位上双手紧紧的握在胸前,身体有些僵直,表情犹豫不定的杜若瑶道。

    “你到了吗?”杜若瑶没有回答,反倒问了一句。

    “还没。”林君玄道。

    “我也还没到呢!”杜若瑶回答的很快,短短的时间内,她似乎便做出了决定。如果说城市是一个童话的话,那么驶出深城,杜若瑶便是由童话中回到了现实。随着夜色加深,车子越行越偏,泥泞的公路两旁,一片片树林崔巍如鬼,隐隐传来树叶在风中瑟瑟的飘舞的声音。杜若瑶越来越不安,她本来以为林君玄只是去某个旅游胜地旅游的,但现在看来,事实显然不是这样。

    “下一站你下吧,那里有个汽车站,你坐车返回深城还来得及。”瞧出了杜若瑶心中的不安,林君玄道。这个女孩能跟着到这里已经让他很意外了,至少她的勇气是很让人佩服的。

    “我还没到呢!我说过我只是出去旅游,只是没想到我们顺路。”杜若瑶咬着嘴唇,道。

    心意已经尽到,杜若瑶还坚持,林君玄也不再说什么。车子很颠簸,坐车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轻松的。车厢中渐渐的响起一阵鼾声。杜若瑶显然从没有到过这种偏僻的地方,到处一片荒凉。她出门向来坐飞机,连这种长途汽车都没坐过。一路又惊又累,终于沉沉睡去……

    深城一座豪华的别墅中。

    “什么?小姐又逃课了?”客厅里,一个穿着睡袍的中年男子猛然的一掌重重的拍在玻璃长桌上,霍的站起来,怒声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小姐跑了这么久,现在才来告诉我!”

    “老板,对不起!是小姐不让我们跟着她!”似乎为了缓解这中年男人的怒气,那手下急急道:“虽然我们没有跟过去,但不出意外小姐应该是去看那个救过她一次的小子了。”

    “这个还用你们说吗?真是群废物,李海明先生,我让你帮我调查那小子的事情怎么样了?”中年男子转头看着一旁衣着考究的,默立不语的男子道。

    “杜先生,那个少年的生活非常规律,他住的地方,很少有人拜访,所以我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信息,”看着一身红色睡袍的大金主神色有些不悦,这位侦探先生不急不忙道:“虽然没有查出什么,不过,就在昨天,我看到了李羽凡出现在那少年住的楼下。”

    “李羽凡?”深城富豪之一,杜若瑶的父亲杜聿明皱了皱眉头。在深城的上层社会,李羽凡这个名字还是有些名气的,这种名气倒不是因为他的经营着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而是因为他的姐姐和姐夫正是深城天诚集团的林氏夫妇。

    杜聿明抽着雪茄,眯起眼睛,目中露出思索的神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李羽凡好像并没有儿子吧?”

    “没有!”李海明很肯定道,对于深城的富豪,海明侦探事务所都有做过详细调查,并且在内部归档。每个事务所的员工对这些富豪的资料早已是滚瓜烂熟。李羽凡年纪不小,红颜知已好几个,但却一直没有结婚的心思。没老婆,自然也不会有孩子。

    “他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杜聿明眯着眼,吐出一大口烟圈。

    “老板,会不会是他的私生子?”

    杜聿明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手下:“我手下怎么会有你这种白痴,以后不要说你是我的手下,丢了我的脸。以李羽凡的作风,有了私生子用得着掩藏吗?”

    说着无意,听着有心。杜聿明还没意识到什么,一旁的李海明心中却是一动:“会不会是?”

    李海明还没说话,但杜聿明却已会意,夹着雪茄烟的手伸出几根手指阻止了李海明说下去。

    在深城上层社会,林氏夫妇的公子一直是个大谜团。这对夫妇对孩子保护的有些过份。每个人都知道林氏夫妇有个孩子,天诚公司内部那个号码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有了这个号码,居然也没法查出来那个号码是谁的。这么多年了,林氏夫妇的孩子从来没有公众媒体面前出现过。媒体最是八卦,偷盯着这对夫妇的也不是没有,但还真没人现过这对夫妇跟哪个疑似他们孩子的小孩在一起过。

    “难道会是他们俩的孩子?”杜聿明心中嘀咕着,如果真是他们的孩子,杜聿明倒不介意女儿整天缠着他,要是早早能怀上个小孩杜聿明就更高兴了。在深城杜聿明这种暴户虽然还算有点钱,但跟林氏夫妇比起来还远远不够。

    杜聿明突然觉得这事一定得慎重行事,若真是林家的公子,这事也就坏事变好事了。

    “你们几个听着,下去之后,给我好好调查那小子,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要轻举妄动!”

    天亮时分经过了一天一夜,长途汽车终于到站了。

    “喂,小姐,醒醒,到站了!”林君玄摇了摇杜若瑶的肩膀,叫道。

    “嗯,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杜若瑶蜷了一下身子,迷迷糊糊道,很快林君玄感觉到手掌下的娇躯僵硬了一下,耳边很快响起一声惊呼:“啊!到了?这么快就到了?到哪儿了!”

    杜大小姐猛的掀开被子,坐直了身子,瞪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其它人早就不见踪影了。车窗外一片清凉,这是一座刚刚苏醒的破落小城镇。清冷的街上,一片片落叶被晨风卷起,在街面上飘荡……

    林君玄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晚上过去,虽然以前对于这位杜大小姐的认知仅仅是一位大小姐,但这次对她稍微有点改观,至少一个女孩家能够独自一人跟着他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单单是这份勇就值得他佩服了。

    “我已经到站了,你还没到站吗?”笑了笑,林君玄拎起登山包,利索的从铺位上跳下,向车下走去。

    “喂,你怎么就走了?等等我啊!”杜大小姐慌慌张张的从铺位上下来,拎着背包匆匆跟了下去……

第九章灵龟峰

    清晨有些冷,路上的行人也很稀少。从车站出来,林君玄背着登山包走在街上,一边打量着这个偏远的城镇。因为他小时侯曾经来过这里,但依稀只有一些模糊印象,但是这个城镇让他还是有那么一点陌生。

    后方,杜若瑶拖着大行礼箱一言不的跟在林君玄身后,林君玄走她也走,林君玄停她也停。

    林君玄也不去管她,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林家在玉山还有一个表亲,在三代之前,两家的祖辈乃是亲兄弟,只是好像并不是很和睦。林夫人也只是七年前回家过一次,此次两家便没有什么来往了。每年林夫人都会往那表亲家寄点年钱,表示一丝念想。表亲家也只知道林家好像在外面做大生意,但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却并不清楚。山里人家也不想这么多!

    祭祖还有一个星期多,林君玄倒是并不急,很久没来过这里,林君玄也只知道那表亲住所的一个地名,还有那表亲的名字。初来乍到,有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林君玄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下,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做。

    县城不大,也不繁华,林君玄一路走来,那种路边的便宜旅馆倒是很多,但大部分不太干净,而且往来的人有些杂,不是林君玄所喜欢的。与任何其他偏僻的地方一样,玉山的地痞、流氓、无赖都聚集在了这座小小的县城里。林君玄只看了一眼,便能看出这些家伙的本质。林君玄并不是一个很挑的人,但小旅馆即使脏乱些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是,小旅馆不太安静。

    一路问了好几个人,林君玄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街道旁找到了这家县城唯一的一个宾馆。大幅的落地窗早已布满灰尘,也无人擦洗。林君玄四下打量了一眼,便跨了进去。

    宾馆的生意很冷清,长木柜台后,三个穿着制服的服务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看到林清玄进来,三人精神一振,脸上露出职业化的笑容,微笑道:“欢迎光临,先生请问要住宿吗?”

    “嗯,”林君玄点了点头。

    “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一名服务员微笑道。

    林君玄走到柜台前,解下背上的背包,然后从里面取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深城?”女服务员接过身份证,抬头讶然的看了林君玄一眼:“怎么会来到我们这种小县城呢?”

    “省亲。”林君玄简单。

    “哦!”服务员应了声,待林君玄交上压金后,服务员很快的办理完了手续:“给,先生,这是您的钥匙,房间号是403。”

    林君玄接过钥匙,正准备往宾馆里走时,却现杜若瑶拖着箱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在林君玄诧异的目光中,杜若瑶垂着头一副忸怩不安的样子,这种神情林君玄从没在这位杜大小姐身上见过。

    “你怎么了?”林君玄走过去,问道。

    “我……我……”杜大小姐声如蚊呐,似乎低声说了句什么。

    “你倒底想说什么?”林君玄皱起了眉头。

    “这里不能刷卡,我身上的现金不高!”杜大小姐指着玻璃门上贴的一个标志,飞快的说了一句,又低下头来,脸上早已是红霞满面。玻璃门上是一个银联的标志,只不过划了一杠,显然表示这里不能刷卡的。真是丢死人了,杜大小姐从没觉得这么尴尬过。林君玄办房间卡的时侯她就站在一边看着,压金是两百,她口袋里才一百五,而且还得吃饭啊!

    杜若瑶平时要什么有什么,大部分是老爹花钱送的,一些自己想买的,杜大小姐是一张卡刷遍各大商场。在深城,她使用信用卡基本没有什么限制,哪里想到这个宾馆居然不收信用卡。

    “小姐,请问一下这里最近的aTm机在哪里?”林君玄扭头对柜台后的服务员道。

    “离这里不远倒是有一个农业银行的aTm机,不过早坏了,银行也没修过。其他的,就离得比较远了。”服务员回答道。

    林君玄皱起了眉头,看了看杜若瑶,杜大小姐眼巴巴的看着他,眼神中的乞求之意不言自明。

    “给她也办一张卡吧!”林君玄回到柜台,从背后里取出五百,二百递给柜台,三百递给杜若瑶。这次他总共取了二千,这一会儿就用去了差不多八百了。

    “不会吧,你让我一个女孩子家住一个房间啊?那多不安全啊,我在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杜若瑶却并没有去接林君玄递过来的钱,这句话她倒说的是真心话,能一路跟到这里,对她来说已基本接近于最大限度了。她虽然极好强,但也毕竟只是一个女孩子,在这种陌生的地方,也会害怕。

    林君玄双眉一扬:“你不会想和我一起住吧?”

    “呃,我们可以住双人的套间啊!”杜若瑶道:“拜托啊!”

    “这是不可能的!”林君玄一口回绝了她。

    “可以的,可以的!我们宾馆没有那么严格,我看你们也是熟人,虽然规矩上不容许,但还是可以操作的。”林君玄话才刚落,柜台后三个服务员就兴致勃勃的插了进来。三个人闲了好久,宾馆里人也向来不多。在三人看来,眼前这对少男少女,男的俊女的靓,显然就是一对小情侣。虽然没有走到一起,但估计也就是闹个什么小别扭。

    林君玄眉头皱了起来,杜若瑶正以为林君玄会拒绝的时侯,耳边却听到一个意外的声音:“好吧!”

    “真的!”杜若瑶惊喜的看着林君玄,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嗯!”林君玄的回答再次让柜台服务员们确认这是一对闹了点别扭的小情侣。退了钥匙,林君玄重新办了一个双人套房。

    “走吧!”接过杜若瑶手中的大箱子,两个人沿着楼梯向楼上走去。迎面一个女服员走来,杜若瑶甜笑着迎了上去:“姐姐,请问这里什么地方最好玩啊?”

    “呵呵!”那年约二十左右的女服务员笑着道:“你们是第一次到这里吧。要玩当然是去大城市了,小城镇没什么好玩的。”

    看杜若瑶一脸失落的样子,服务员接着道:“从这里出门,左拐,一直往前走,在十字路口左拐往前走有个树林,树林深处有一座山,叫做灵龟峰。峰上有座古寺,你们可能会感兴趣,对了,那寺里有座古碑,据说是乾隆年间凿刻的,你们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妨去看看。”

    “灵龟峰!”听到这个名字,林君玄突然停下脚步,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来。一些原本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灵龟峰他原来是去过的!小的时侯,他曾经和母亲一起去过那山上的古寺。

    摇了摇头,等林君玄回过神来,现那服务员早走了,一旁杜若瑶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已。林君玄也没解释,径直往前走去。

    一会儿后两个人打开房间,林君玄把背包往床上一扔,说道:“我出去趟。”

    “等等,我也去!”看着林君玄刚进来就出去,杜若瑶赶紧把背包一扔,也跟了出去。

    “师傅,去灵龟峰!”街上行人渐多,拉开了辆面的车门,林君玄坐了进去,同时对前面的司机说道。

    “好咧!”司机应了一声。

    “灵龟峰?我也要去!”杜大小姐尖叫一声,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十分钟之后,面的在一处树木茂盛的地方停了下来。

    “沿着这条路下去就是了,下面路陡,车进不去,你们就在这下吧!”司机扭头对两人道。

    林君玄没说什么,爽快的付了车费。两个人沿着崎岖的石道往下走。石道上每隔一段便有一个香火摊,一些四十多的居士在半山腰上叫卖香火,逢人便拦下问句,要不要香火。

    买了把香火,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一座新建中的红楼庙宇隐没于林间,新的庙宇周围有很多工人正忙碌着。林君玄找其中一个民工问了下路,那民工指着对面古柏苍苍,苍松掩映的山头,告诉两人,那便是灵龟峰。

    两座山间,有一座小石子铺就的林间小径,小径边缘长着些青苔,明显有些年头了。一路往前,人渐渐多起来,都是些还愿的香客。再往前,一条宽敞的石道两侧,坐着一排算命的,都是仙须寿相,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

    “小姐,看你满面红光,两腮红若桃,正是姻缘到来之相啊,来来来,让老道给你看看,算不准不要钱!”两人刚刚走近,一个穿着道服,两鬓微白的算命先生远远的便对杜若瑶招手道。

    杜若瑶本来跟在林君玄身后,听那算命先生一说,脸上一喜,便蹲到那算命先生摊前,伸出了手掌:“真的?那你给我算算!”

    那老道士长得倒是仙风道骨,但林君玄无意中一看,却瞥见那道士敞开的道服内露出一截诺基亚手机,心中暗自摇头。但他也不点破,任由杜若瑶伸着手掌,跟那算命先生兴致勃勃的攀谈起来。

    灵龟寺就在头顶,沿着石径小道转个弯就是寺门口了。留下杜若瑶在那算命摊,林君玄迈开脚步向山顶走去。眼前一幕幕熟悉的景象,林君玄终于确定,他是来过这里的。

    灵龟峰面江而立,一面是陡峭的悬崖,另一面则是莽莽的山林,而灵龟寺就屹立于山顶。远远的,一阵浓浓的香火气息便从空气中传来。袅袅的香火一股股,直冲上天空。络绎不绝的香客不断穿梭于山门中。

    在山门甬道中,林君玄见到了此行主要的目标之一‘乾隆古碑’。这是一座残碑,石碑周围烟薰火燎。过往的香客不少,却没什么人注意这个古碑,人人都是直接冲着庙里的大菩萨去了。

    驻留在残碑前,林君玄伸出手掌摸去碑面上的灰尘,读起碑文来。这是一座记事碑,碑文上记载,这座古庙兴建于乾隆二十年,由于山中安静,很得文人墨客的青睐,后来也有些游方和尚看这里风景好,索性驻扎下来,这里也便成了一处真正的寺庙。之后的岁月,这里五年的时间居然三次失火,此庙多次重建,山中的和尚也走了,文人墨客也不再来此,以至于渐渐没落。

    碑文是以隶书写就的,内容也很简单。也怪不得寺庙中后来的和尚任由这块残碑铺满尘埃,也不去管他。这座古碑即没记载什么出名的人物,也没记载什么特别的事情,总的来说没什么价值,估计就算盗碑贼也不会对它感兴趣。

    庙里都是菩萨,林君玄在庙里逛了一会儿,看杜若瑶还没上来,便想下去看看她。从山门出来,转个弯,林君玄看到杜若瑶正坐在那算命先生旁边兴高采列的讲着什么。

    “君玄,快过来,这位先生讲的故事好有趣啊!”杜若瑶眼尖,即便与这算命先生聊兴正酣,也及时的现了林君玄的身影。

    “讲故事?”林君玄心中一愕,算命怎么跟讲故事挂上钩了。走到两人身边,林君玄听了几句,心中不禁产生好笑的感兴。这位杜大小姐明明是来算命,不知跟这算命先生怎么扯的,居然扯到了一些这些山村里的流传的异事。

    林君玄搬了一个矮登子,在两人身边坐定。老道士也不在乎旁边多了一个人,继续兴致勃勃的说着。

    “当年搞上山下乡,那个时侯,老道我还是个愣头青,随着大流插进了玉山北村的一个公社。我去之前不久,公社里生了一件异事,在社里闹得沸沸扬扬。我当时也在那里,听到了那个故事,便记下来了。”

第十章老道人的传说

    “我听说这事的时侯,还是二十来岁来着,那会儿正是‘人民公社化’运动的时侯,流行吃大锅饭。我插队到了玉山北村的公社,就离这里不远。我插进去的那会儿,这事才刚生不久,在那个公社里闹得沸沸扬扬,事情是真是假,我是不知道,我刚听说那会儿,很多人信誓旦旦,说他们亲眼所见,绝对假不了。这种事情人云亦云,亦真亦假,没法辨个真假。事情,是这么回事——”

    “公社成立不久,人多嘴杂,也没有人去具体统计到底一个队有哪些人有多少人。这个故事,最开始是一个李姓的农民最先现的。每天吃大锅饭的时侯,他现他的那张桌子,总是会准时出现一个怪人。那人身材挺壮,就像一座铁塔。每天开饭的时侯,他总是准时出现。挽着裤腿,戴着一个破旧的斗笠,仿佛刚从田里干活上来,但他的裤脚上从没有泥巴。开饭的时侯,别人几个人围在一堆一边吃饭,一边大声笑谈,但他只是闷头吃饭,既不脱斗笠,也不和别人交谈。他吃饭的桌子因为是阴暗的一个角落,不太显眼,那么高大的一个汉子,开始始终没引起什么注意。他吃得很快,别人还快吃完的时侯,他已经提前吃完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侯离开的。”

    “公社成立不久,人杂,谁也不知道他是哪个生产队的。由于同在一个桌子吃饭,时间一久,那李姓农民也就渐渐注意到他了。即使主动跟他说话,那怪人也不答理,每次他问,那怪人就会比平常提早一会儿消失。那李姓农民开始只当那汉子性格怪异,不喜欢和人交谈罢了。那李姓农民也是好奇心使然。渐渐的,他现,整个公社的人,大伙一起在劳作的时侯,从没有人见过那人。问一个个生产队,都说生产队里没那号人——那么高大显眼的一号人,只要稍微描叙一下就印象深刻,哪里还能不知道队里有没有这号人。”

    “那戴斗笠的怪人好像知道李姓的农民在调查他,随后的几天里,每天他都很晚才出现,有几次饭还没吃完,就匆匆走了——那李姓农民一直有留意他,但硬是没现他是怎么走的。”

    “接下来的二个月,那戴斗笠的怪人再也没有出现了。正当李姓农民以为这个插队的家伙再也不会出现时,他又是和平常一样出现,在同一张桌子,同一个位置吃饭,似乎什么也没生一样。那李姓农民迷糊了大半年,心想这次怎么也不能让他逃了,一定得揪出他的真面目。他往饭盆里拨了点饭菜,装着吃了点,眼睛却一直注视着那怪人。”

    “怪人刚一转身,他就在放了饭盆,快步跟了上去。怪人往哪走,他就往哪走,追的有些急了,他就听那怪人低声喝道‘你这汉子,我只是吃口饭罢了,你干吗总纠缠我不放?’”

    “那李姓农民也不理,只是说‘我也只是想看看你的脸!’,一边快步跟了上去。怪人双肩不动,在人密密麻麻的食堂里走起来,却跟跑一样。眼看他就要跑出门口,那李姓汉子大叫一声‘抓住他,抓住那戴斗笠的,就在门口!’”

    “他这一叫,顿时把公社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那怪人一急,三步并作两步,迈到了食堂朝北的大门上,几个箭步就上了台阶。姓李的农民拨开人群,飞奔跟了上去,在门口的地方却像被雷打了一样,一动不动,然后出一声惊叫。整个食堂的人都被吓了一跳,一大伙人跟着追了出去,然后而什么都没有现——那石阶后是一片平地,站在台阶上,周围有什么人一眼就能看到。大家都算计着,这点时间,那怪人绝对跑不远,但事实是,那么多人,追出这么远,硬是没有看到个人影。事后大伙问那李姓汉子,问为什么惊叫。”

    “那汉子抖抖索索,脸色白,似受了场惊吓,半天才说出真相:‘他跟着那怪人追出大门口,亲眼看到那怪人在台阶上跑了几步,突然在斗笠上一压,就那么飞了起来,一会儿就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这事真真假假,谁也难判定。那食堂我也去后,北门外那真是一片平地,连棵树都没种,根本没藏身的地方。从那怪人跑出食堂大门,到大伙追出去,只不过眨几个眼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跑出多远,这事谁也说不来是怎么回事。这事,在那公社闹得沸沸扬扬,大伙都说那是个神仙。能飞的,大概也只有神仙了。”

    这道士说得绘声绘色,似假疑真,不只杜若瑶听得入迷,便是林君玄也入迷了。

    “人能飞吗?这事应该是假的吧?”杜若瑶摇着头,认真道。

    “小姑娘,没见过,不能说就真的不存在。这事,没谁能说得清。”道士正色道:“那斗笠汉只不过图顿饭,那李姓农民却好管闲事,遭了天遣,绝了子孙。听说,他现在还活着。”

    杜若瑶听得入迷,蹲在道士身前,半晌没动静,睫毛一眨一眨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先生,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做灵龟峰啊?”杜若瑶突然问道。

    “这个问得好,”老道士赞赏的看了一眼杜若瑶:“这座峰就像一只灵龟趴在江面上,老一辈的都说,这灵龟峰下面其实是空的,下面连着另一个世界!”

    “啊!”杜若瑶惊呼一声。林君玄没什么表情,这种传说世界各地都很多,真真假假很难说。

    “嗯,关于这个其实还有个故事,这故事是从我爷爷那一辈的人中传下来的,许多老一辈的人都相信,都说这个传说是真的。”

    “老先生,你快讲!”老道士一副得道高人的样子,捋了捋颔下的道须,说道:“你听我慢慢说,这事应该是生在清末民初,外面正是革命闹得厉害的时侯,不过我们这里地偏,革命闹的再厉害,这里也没有受到影响。突然有一天,灵龟峰周围数十里内全都是浓浓的雾气,人在雾中看不到半米远,这事以前从没出现过,谁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山里人什么也不明白,只说灵龟吐精气,只怕是有大祸了。那雾气出现不久,山里就来了个道士,他说灵龟峰下面是另外一个世界,现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封印已经松了,需要一个子年子月子时的男子持一道封印进入灵龟峰下重新封上。”

    “那道士找到没有?”

    “找到了,那个男人照道士说的,拿着道符进入到山腹内。但没想到,那通道只能进不能出,那男的道符刚一挂上去,整座山就震动起来,震塌了通道。那男的就被困在山下再也没不来!”

    说罢,老道士微笔着捋起稀疏的道须,目光掠过林君玄的脸孔,心中一动:“小伙子,好眼熟啊!我好像什么时侯见过你?”

    “老人家开玩笑了,我今年不过十八岁,这次也只是返乡祭祖而已,您怎么可能见过我?”

    “奇怪,”老道士随一思考,随即笑道:“那也是,你看上去年龄也没多大,我不可能见过你的。”

    “老先生,你快说啊,难道这就没了。”杜若瑶眼巴巴地望着老道士。

    “说完了啊。”

    “就这样?”

    “就这样!”老道士异常肯定道,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对了,我记得那个被道士选中的男人好像是姓李,叫做李龙图。”

    这样的神话故事,林君玄早看过很多,本来他还有些心不在焉。当‘李龙图’这个名字传入耳中,林君玄全身一震,猛的坐直了身躯,耳中又传来老道士补充的一句话:“好像就是城北李家村的。”

    ‘轰!’林君玄脑海里心中一震,李龙图正是他外公的父亲,也就是太公的名字,而外公所在的那个村子也就是李家村。

    这等乡野传说居然会扯上自已的太公!林君玄心中疑惑重重。一般的乡野传说,对于传说中提及的人物大都语焉不详,这样也就真假难辨,很少有这种直接指名道姓。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那进入山腹中的人叫做李龙图?”林君玄问道,这乡野传说跟太公扯上了关系,他心中震动,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这就不知道了,这事说的乃是一甲子以前的事,那时我都没出生,如何得知,也就是上一辈的老人,一代传一代才传了下来,”道士捋了捋须,笑道:“现在的人信科学,但在一甲子以前,山野的人还是相信,有鬼神的!这故事,我听来的时侯,就是这样子。老一辈的人都说,那事是真事,李龙图跟那道士走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先生,这里还有什么奇怪的故事没?”林若瑶对于考究传说并没有兴趣,她的兴趣只在听故事本身。

    “有倒是有,但其它的都是零零散散的,时间一久,有些我自已都记不太清楚了,哪里还能跟你讲清楚。上一辈的传说多着呢,不过子孙们都不大信,也就当作寻常故事,听完就忘了。”

    杜若瑶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笑嘻嘻的递了过去:““老先生,谢谢你!下次来,你可要再搜集一些故事,我会再来听你讲故事的!”

    老道士也不拒绝,神色平淡的接过杜若瑶递过来的钱。几个香客从道士眼前走过的时候,那老道突然站起,冲一个穿着甲克的香客叫道:“这位先生,请等一等。”那人皱了眉头,转过身来。

    老道士从怀里取出那部诺基亚递了过去:“你刚在这看相的时侯,忘在这里了。”男人喜笑颜开,道谢着接过了手机。

    “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先去上面看看吧,对了,你们都是文化人,那寺庙门口两边有一行对联,听说是光绪年间一位朝廷大员留下的。来这里的香客,除了上香还愿,一大半倒是冲那副对联去的,你们去看看吧。”老道士指着山上的寺庙对杜若瑶道。

    “谢谢老先生。”

    “呵呵,去吧,再过上一会儿就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快去吧。”

    杜若瑶还没去过灵龟寺,但林君玄已经去过一次了。此刻,他心里想的不是这座寺,而是那个指明道姓与祖上太公联系在一起的传说。

    刚一踏进寺门,便是一座高大的黑铁香炉,里面插着一根根一米多长,拇指粗的上等的香火。香炉往后十步之距便是寺庙的朱色大门。门口一个披袈裟挂念珠的满脸皱纹的老和尚正坐在门边的一个蒲团上,周围一堆香客围着他。

    “看到这对朱红牌匾没,其实,这副对联本来只有一句,是题在这灵龟峰悬崖面江的一面的。说起这对对联其实还有个来历。”老和尚徐徐说道。

第十一章峭壁上的百年上联

    “具体的时间已经不可考究,大致的时间是嘉庆到道光年间,有位朝廷京官坐着八抬大轿路过玉山,和他一起的,还有一名颇有名声的山东大儒。山东是孔子的故乡,乃是儒家的源地。因此之故,山东的儒生也向来瞧不起外省的儒生。也正是这个原因,这同行的山东大儒不大看得起朝廷的文官。那时大约是三伏天,正是大太阳的时侯。这么赶路谁也受不了。正好经过灵龟峰。山上树多,荫凉而且风大,两个人就都提议到这山上歇息。那山东大儒平时不大瞧得起朝廷文官,借此机会,就想让朝廷京官出出丑。两人一路见山则以山为题,见树则以树为题,各相斗诗,斗智。那朝廷文官乃是举人出身,自然有些才能。山东大儒出身于孔子故乡,耳濡目染,也不差。一路诗词歌赋斗下来,居然是不相上下。一路斗到灵龟寺上,山东大儒还不罢休,斗诗不分上下,就提议斗对联。这么弄下来,那朝廷京官也有些火气。”

    “朝廷京官答应了,不过他说了一句话,他说‘斗对联也行,不过我只出上联,如果你对出了下联,那我甘败下风,从此以后,只要是你们山东儒生在的地方,我退避三舍。如果你对不出来,我无需你退避三舍,我只要你回到山东后,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你山东的秀才们,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的秀才并不只出在山东。”

    “两个人都斗出了火气,话一出口,事情关系就大了。山东大儒在朝中颇有才气,这话一出口,他代表的可就是山东的所有儒生了。而那朝廷京官一旦输了,以后可就是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在朝中难以立足。两个人都不敢轻易开口,都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不输了这场比斗。”

    “那山东大儒也是有大才之人,一般般的对联肯定是难不倒他的。朝廷京官也是一时冲动冲动,话出口才开始犯难——该出个什么对联,机会可就只有一次。他在寺内踱着步子,一边走一边想。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悬崖的栏杆边,嗯,就是那个地方。悬崖下就是浩浩荡荡的大江,一股大风从江面上吹上来,正打在那朝廷京官身上。朝廷京官被风一吹,心中豁然便有了主意。”

    “‘对联我已经出来了,你听好了’朝廷京官就说了‘灵龟峰峰上风,风动峰不动’这就是我的上联,你若是对出了下联,我就甘败下风。’”老和尚一指寺庙大门左边的牌匾,说道:“呐,就是这个联子。这上联出的非常刁,一个峰一个风,两个读音相同,一动,一不动,这下联要出来,也得对两个不同的东西,而且还不能是无关的,得是像峰上风这类相关联的。”

    那上联一出来,山东大儒当场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肚里一连想了好几个下联,除了工整有余外,要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山东大儒的脸阴晴不定,最后叹息一声,躬身行礼:‘我认输了,返回山东之后,我必认履行诺言。’”

    “那朝廷京官也赢了这场文争,心胸也放开了很多。山东大儒认输后,他也向山东大儒道歉认错,说自已如此作为有些过了,请求他的原谅。山东大儒也连连称罪。闹到这种地步都不是两人所希望的,两个人也就借势下台,冰释前嫌,在朝中反倒成了好友。听说,后来那朝廷京官回到京城之后,把这个对子向朝中其他京官一说,朝中的文人们也被难住了,没有人对出下联来。朝廷京官走了一个月后,京中有人给咱玉山县令送来一个手信,说是这对联既然出在玉山,还得由玉山人来解。只要是有人能对出下联来,便可到县令那里领他的手信,入京城成为他的门入室弟子。”

    “县令为了讨好那位朝廷京官,索性命人将那上联刻在了灵龟峰外的悬崖上,让整个玉山的秀才们来对。所有玉山的秀才们都被县令叫到灵龟峰前,下联出了不少,但没一个能达到要求的。当时闹得沸沸扬扬,但时间一久,也就不了了之了。这后面又经历了几个皇帝,悬崖上的石刻早就模糊了,不过那上联后来倒是流传了下来。对对联的秀才不少,但能对出来的却是一个没有。”

    “那这个下联是怎么回事?”有香客指着右边的牌匾问道。

    “看到这朱漆没?这副牌匾挂上去其实不过十多年,而这副下联对出来也就是大约十年的事。”

    “啊!”

    “十年前,有从城里来李姓的女香客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到灵龟寺来上香还愿,李姓的女香客原本也是我们玉山出去的,听说现在在城里经营大生意。那次她是回家省亲的,带着个挺机灵的小孩。这小孩四处乱逛,无意见看到了那悬崖一面的字迹,就问他娘,那是什么。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也被人问得多,于是就上前跟他们说起这个故事。我和他母亲说的时侯,那小孩就问我,什么是对联,对联要注意什么?这个对子为什么难对?我看那小孩长得挺讨人喜欢,就跟他说了。说完之后,小孩也不说话,就蹲在我说的那栏杆附近,看着外面的大江。这一蹲就是半天,他母亲叫他也叫不动。我还有其他事情,也就没有顾他了。”

    “恰好有个其他地方来的香客问我下面那条江叫什么名字,我就跟他说,那条江叫做‘白茅洲’,因为上游是稻田,积了很多茅草,没有人收,到了秋天就变白了,被水冲到河里,因此得名。我才说到这里,就听到那小孩尖叫一声,他在栏杆边蹲了大半天,这会突然跳起来,向我冲来,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下联了。”

    “我问他找到了什么,他就跟我说了这副对联的下半联。”

    周围的香客都向寺庙门右边的牌匾看去,那上面写着‘白茅洲洲上舟,舟动洲不动’!

    “洲上舟对峰上峰实在是再巧不过了!!那朝廷京官出的对子,过了几百年才让人对出下联,而且还是出自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可惜他是生在现在,如果早出生几百年,或许就会被那位朝廷京官收为入室弟子,成为另一个朝廷京官。不过这样的孩子,才七八岁就这么有灵性了,将来也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老和尚感叹不已:“当时寺里就决定把这副下联连带上联做成朱漆牌匾挂在大门两侧。”

    周围的香客都是啧啧称奇,都说不可思议。

    “老和尚,你知不知道那孩子是玉山哪家的孩子?”香客中有个男子问道。

    “这个和尚我就不知道了,”老和尚眉头抖动了一下:“不过,我倒记下了那小孩的名字,那小孩姓林,叫林君玄!”

    “啊!那不是和你同名吗?”人群中突然出一声女子的惊呼,香客们扭头看去,人群后方一个穿着粉色衣服打扮得非常时尚的美丽少女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一个一脸淡然的少年。

    众香客还没说什么,老和尚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心中一动,突然大步走上前来,单手合十,说道:“这位施主好眼熟啊……”

    “大师肯定认错人了!若瑶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林君玄没等老和尚说完,便拉着杜若瑶向山下行去。

    “老和尚,怎么了?”香客其中有猜出点什么的人问道。

    老和尚只是望着这对少男少女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奇怪,奇怪!……真是好像啊!”老和尚是想了当年的那对母子,从那少年身上老和尚看到了当年那个小孩的影子,特别是那对眼睛,和当年那个小孩好像啊。——那少年自已还没说什么,他就急于否认,难道……

    想道这里,老和尚急忙向外追去:“施主请留步!”转出山门,那对少男少女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老和尚一人怔怔的站在山门处呆。石板道边,老道士听说了寺庙里的事,也怔怔出神,半晌喃喃道:“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

    林荫道上林君玄拉着杜若瑶一路往外走去,杜若瑶一会儿跑前一会儿跑后,围着林君玄打转,一张小脸激动的通红:“他也叫林君玄,你也叫林君玄,是不是你?啊,你走得这么快干吗?一定是心虚,被我说中了,对不对?——天啊,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真是太厉害了!”

    林君玄也不解释,看杜若瑶问得急了,只是说了声:“到吃饭的时间了,如果你不想吃饭的话,就一个人去灵龟峰再看看吧。”

    杜若瑶马上闭上了嘴:“好了,我不说了,行不行,不要把人家一个人丢在这种地方。”

    老和尚和算命的道士都没有看错,林君玄正是当年的那个小孩……

    从灵龟峰出来,两人驱车找了一家餐馆,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餐。对于顿顿佳肴美味的杜大小姐来说,这顿午餐真是难以下咽。而林君玄午餐的时侯则一直在思考。

    “你的电话借我用一下。”林君玄放下碗筷,对坐在对面的杜大小姐道。

    “电话?你要干吗?你不会没有吧?”嘴里这么说着,杜若瑶一只手已经伸出去,把自已的迷你卡通手机递了过去。

    林君玄自然不会向她解释自已喜欢安静,不带手机是因为不想被人找到。接过手机,林君玄拨通了一个号码。不久之后,李羽凡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喂,我是李羽凡,请问你是哪位?”

    “舅舅,是我!”林君玄说道。

    “君玄啊?你居然用手机了,还真是稀罕啊!”李羽凡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嗯,你现在应该到了玉山吧,怎么了?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太公的事情?”林君玄问道。

    “太公?”愣了一下,李羽凡才反应过来,这个太公自然是相对林君玄而言,对他来说,就是爷爷了,沉默了一片刻,李羽凡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事?”

    “舅舅,你对太公的事知道多少?”

    “这个就不清楚了,你舅舅我出生的时侯就没见过你太公,不止是我,你妈也应该没见过。”李羽凡道:“应该是很早就过世了吧。”

    “那舅舅,你知不知道太公这一辈还有什么人在?或者太公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的,并且现在还在世的?”林君玄又问道。

    “兄弟姐妹……”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太公还有个妹妹,你应该叫她姑姥姥,她嫁到了漕水村,膝下有一对儿女,我和你妈妈回去那会儿,还看过她,也给了他子女一些钱,让他们到城里安家。我不久前还听说,她的一双女儿都想把她接到城里去住,不过老人家**十了,在山里住久了,也就习惯了,不想住到城里。不知道还在不在,我找找那个号码,跟她们家说一下,就说你过来了,让他们帮忙招待一下。”

    “姑姥姥叫什么名字?”

    “李荷蓉!你如果去的话,记得替我们捎点东西过去,我下周就找你妈一起回去趟。这么久了,也该去看看她老人家。”

    “嗯,”挂断电话,林君玄把电话还给李若瑶,两个人结完帐单,拦了辆车直接返回了宾馆……

第十二章豺狼

    林君玄刚刚回到宾馆,李羽凡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君玄啊,我刚打了个电话过去,过一会儿,你姑姥姥的孙子会来接你们。你现在在玉山的哪个地方,我告诉他让他来接你。”

    林君玄告诉李羽凡宾馆的名字,这次简短的通话就结束了。几分钟不到,李若瑶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呐,又是你的!”杜若瑶看了下号码,不是自已熟悉的,便把电话又递了过去。林君玄接过电话,听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便挂断了。

    电话刚一挂断,林君玄便对杜若瑶道:“是我姑姥姥的孙子,他一会儿驱车来接我们。准备收拾一下行李吧,他十多分钟就会到。”

    “啊!这么快!”杜若瑶诧异道,两个人早上才到的玉山,宾馆也没呆上多久,根本没什么东西需要准备。过了十分钟左右,两个人退了房,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走出了宾馆,一辆黑色面包车停在了楼下。

    “林君玄?”一个少年从面包车上走下来,疑惑道。

    “嗯!”林君玄点了点头,那少年马上惊喜道:“表哥!”在电话里,林君玄描叙了一下自已的穿着打扮,那样的长扮,在这县城里很少见,少年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少年,正是林君玄姑姥姥的孙儿。

    两人寒喧了一下,然后直奔主题。把行李放到后备箱,便上车直奔漕水村了。坐在车上,杜若瑶一路问东问西,不一会儿就把这少年的底子给掏出来了。

    李羽凡打电话过去的时侯,这少年的父母正在外地做生意,一个月三十天,他们差不多有大半的时间不在玉山。接到李羽凡的电话,两人都是喜出望外。知道林氏夫妇的独子来了玉山,两夫妇索性把自已的孩子派了过来,毕竟,年纪相仿的人总是比有年龄鸿沟的人谈的来一些。

    因为平时夫妇两管的少,少年的生活倒过得很随性,这辆车便是他父亲买给他的。接到父亲的电话,听到有个做大生意的远房表亲要过来,加上正好周六,所以也就过来了。

    十多分钟后,面包车已经驶出县城了,道路越来越崎岖,轮胎后泥水飞扬。玉山是个丘陵地带,车子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山上弛骋的。而山和山这间是水田。

    漕水村在大山的深处,二个多小时后,少年指着远处一座山告诉两人说,那里就是姑姥姥住的地方。“到了,就在这里下吧,再往下,车子能进去,可就难出来了,”少年停了车,望着杉树林前一座破旧的房子说道,他皱着眉头,看得出来,他和其他普通同龄人一样,并不是很喜欢这些祖辈居住的地方。这一辈的年轻人受过教育,也多少见过一些世面。父辈还好一些,至祖辈那一代,在他们的眼中就是愚昧的代名词。对于祖辈的遗产,他们不屑一顾。少年并不是很理解,这位居住在大城市里,生活优渥的表亲的孩子为什么要到这个落后的地方来,只是他并没有过问。

    打开车门,杜大小姐走下车来,慢慢的打量着四周,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一直住在深市里,这样的地方她以前是没有见过的。山坡上长得各种各样的杂草,与杜若瑶的好奇不同,林君玄几乎是在走下车的时侯,就喜欢上了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传来草木清新的气息。

    “前面就是***家了,”少年指着前方说道。

    “走吧,”林君玄看着前方说道,这里静悄悄的,四周的一切让林君玄产生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吱!”沿着道路往下,在转弯的地方,一溜黄色的身影尖叫一声,从三人前方窜了过去。杜若瑶眼睛一亮快步追了上去,但那小小的身影在杉树林间一窜,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是什么动物?”杜若瑶有些不甘的停了下脚步。

    “那应该是黄鼠狼,若尘你见过吗”林君玄问到。

    “啊!”杜若瑶脸色一变,她多少是听过黄鼠狼会放臭屁的。心里那点喜爱,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少年诧异的瞥了他一眼,然后点头道:“那是黄鼠狼,喜欢偷鸡吃。”

    说着李若尘就谈到了一件奇怪的事:“说起来奇怪,我虽然住在县城里,但那也是最近几年的事。在这里我和奶奶生活了十多年,以前没见过黄鼠狼,别说这里,就是附近的村子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动物,但最近突然不出从哪里出来很多。我上次回来还听说,李阿伯家在树林里现了一窝黄鼠狼的幼崽。除了黄鼠狼最近还多了一些以前从没见过的小动物,真是奇怪,也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

    林君玄心中一动,反问道:“你以前从没见过?”

    “嗯,”李若尘很肯定的点点头:“我听奶奶说,在文化大革命前,这里倒是很多。以前水田里很多乌龟,收稻谷的时侯,每次都能抓到很多乌龟,不过那时侯,山里人都不吃乌龟的。除了乌龟,其他还有獐子,剌猥,对了,还有豺狼。”

    “豺狼?”杜若瑶吓了一跳。

    “嗯,”李若尘似乎有些兴奋,比划了一下:“你不知道那豺狼特有意思,我妈见过豺狼。我听我妈说,豺狼如果扑起来能有一人高,比黄鼠狼还喜欢偷吃鸡。我妈说,以前村里人养鸡,养大了用扁担挑着到市集上去卖。那豺狼隔了几座山闻到了,马上就会跑过来,”

    “最有意思的是,那豺狼并不是饿了才去吃鸡的。有的时侯它吃饱了,也会找了机会,身子一扑,把鸡咬死,直接用嘴叼走。那豺狼偷了鸡,自然会有人追。但一转眼,那豺狼嘴巴里的鸡就不见了。”

    “吞了?”杜若瑶问道。

    “当然不是,那豺狼用爪子挖出了洞,把鸡埋了,然后又把泥土盖上,再踩平。外表看就看不出来了。那追的人看豺狼嘴上没了鸡,加上豺狼一嚎就能把好几里远外的豺狼叫过来,也就不追了。等人走了,过上一段时间,那豺狼肚子饿了,又把泥土扒了,从地下把鸡挖出来吃。但人毕竟比动物聪明,次数多了,也就被人瞧出了端倪。村里人看那豺狼徘徊不走,就会把附近的土翻找一遍,把那死的挖出来——鸡死不久,人还是可以吃的。”

    “呵呵呵,这些家伙真聪明!”杜若瑶笑道。

    “但现在都消失了,可惜我没有看到”李若尘叹惜的说道。

    就这一会儿工夫,三个人已经到了坡下一间破旧的房子里,大门处两扇灰旧的竹子门敞开着,房间里有些暗。

    “奶奶,我回来了!”还没进门,李若尘就叫道。过了一会儿,一阵门轴转动的吱哑声从里面传来,一个白苍苍,面目慈祥的老人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但精神却很矍铄,行走间也有这个年龄段的老人所没有的矫健。

    “若尘回来了?”老人家笑呵呵的看着孙子,李若尘大步走向前,笑着抱了一下他奶奶,然后转过头,指着身后道:“奶奶你猜谁来看你来了!”

    老人其实刚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了林君玄和杜若瑶,她的目光一开始就落在林君玄身上,脸上露出一股疑惑的神色。

    “你是……,你是馨雨的孩子?”老人有些不大肯定的说道。

    “是的,我是君玄,姑姥姥好,”林君玄的母亲就是李馨雨。

    “呵呵,好孩子,”老人高兴的走上前,摸了摸林君玄的头,比划一下,笑呵呵道:“你以前来这里,才这么大,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这位小姑娘是谁?是你的女朋友吗?”

    “姑姥姥好!”一旁的杜若瑶也乖巧的叫了声。

    “啊,好好,都好。……君玄这是你的女朋友吧?长得挺俊的。”老人笑道。

    “不是的,这是我的朋友!”林君玄道。

    杜若瑶脸上一红,但也不否认。一旁老人只是看着,笑笑。

    “都进来坐吧。”

    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很干净,屋里的东西也收拾的很整齐。进了层,老人端上茶水,把四个人都的茶杯都满上。

第十三章奇门遁甲

    “姑姥姥,你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喝了口茶,林君玄问道,刚刚李若尘还没有说出来,老人就好像一眼认出来了。虽然说以前见过,但毕竟是很久以前,而且那会他还是个小孩。

    “你很像你外公,”老人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真是太像了。”老人与林君玄的外公是亲兄妹,自然是非常熟悉。

    沉思了一会儿,林君玄开口道:“姑姥姥,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是关于太公的。”

    “太公?”老人震动了一下,以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林君玄:“你是不是在外面听说了什么?”

    “姑姥姥我们今天去灵龟寺,听一个道士说起一个故事,说灵龟峰山里是空的,下面连着另一个世界。有个道士派人把一个道符贴在下面,说是封印那里。那个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道士说那个人叫做李龙图!印象中太公就好像是叫李龙图。”

    “你们不会当真吧?”一旁的李若尘睁大了眼睛:“灵龟峰那么大一座山怎么可能是空的?我们都是读过书的人,这种传说你们也相信啊!那肯定是重名了。”

    老人只是宠溺的笑笑。

    “你太公去世的早,我和你外公对他都没有太深的印象。”

    “奶奶,我和同学约好了明天一起出去玩,我就先走了。表哥,你有我的电话,什么时侯有需要打电话给我,我马上来接你们!”李若尘站起身来,对于乡野里的传说,他听了很多,加上怎么说也是受过科学教育的人,并不怎么相信这种东西,用科学的说法,这叫迷信!

    “呵呵,去吧,路上小心点。”

    “嗯,奶奶,我改天再来看你,”李若尘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两口,便走出去了。等李若尘走了后,老人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

    “我们这一辈的东西,现在相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老人叹息道,似在追忆她们经历的那个年代。

    “君玄,你难得来这里一趟,我把一件你太公以前的东西送给你吧,”老人双手颤巍巍的伸过手颈,从项上取下一条古朴的链子,那链子有些旧,表面似有一些花纹,在链子的中间挂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星坠,那星坠表面有些似铜绿的花纹,还有一些其他很小的模糊的花纹。

    这样的坠链只能说有些古老,称不上漂亮,在这个穿金戴玉,最不济也是以银为装饰的时代,这样的东西实在称不上有多受人青睐。

    老人托着星坠,神态显得很郑重,似乎这是一件非常珍贵的东西。

    “姑姥姥,这是你贴身的东西,我不能要!”林君玄看老人很郑重的样子,知道这件星坠对她很重要,拒绝道。

    老人摇了摇头:“我已经八十多快九十岁了,已经到了快入土的年纪了。这件星坠是从我母亲手上传下来的,当然也要在我手里传下去。只是可惜,我的孩子和孙子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我是见你感兴趣才想起要送给你”说到这个,老人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无奈。

    “谢谢姑姥姥,”看了眼老人,林君玄若有所思,双手接过了老人从项上解下的星坠。

    ……

    晚饭过后,林君玄和杜若瑶各自回到了姑姥姥安排的房间,整理行礼,然后准备睡觉。不一会儿,老人在外面敲门,走了进来。

    “君玄啊,”老人和蔼的看着林君玄:“在城市里住久了,在乡下睡会不会不习惯啊?”

    “不会,”林君玄摇了摇头,“这里很安静,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笑着:“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睡吧。”

    “嗯,”林君玄应了声,就在老人要走出房门时,林君玄叫道:“姑姥姥!”

    “孩子,还有什么事吗?”老人回过头来,慈祥地看着林君玄。

    “姑姥姥,您白天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林君玄看着老人的眼睛说道。

    老人怔了一下,似是没有料到林君玄会继续追问这个问题。转过身来,老人走到床沿边坐下,看着林君玄,喃喃道:“真像啊!”

    “姑姥姥,像谁呀,你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说了我像外公吗?”林君玄问道:

    “太公,你更像你太公一些!”老人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和你外公小的时侯,你外公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模糊印象中,你太公走的时侯,就和你现在的样子差不多。”

    “那传说中提到的太公是不是真的?”林君玄看着老人。

    老人看着林君玄,问道:“今天晚饭后,我看到你在看书,不像是小说吧?那书叫什么名字?”

    “《诸子百家》,”林君玄回答道:“是先秦的古书。”

    老人眼中露出一抹赞赏的神色:“现在的年轻人,像你这样喜欢古书的已经很少了。若尘以前挺喜欢我讲故事,但现在他长大了,已经不大喜欢听我说的事了。”

    说起自已的孙子老人未免有些无奈:“那项链我以前想送给他,但他说太老土了,不要。哎,我们这辈的东西将来终究要消失,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

    林君玄默默的听着,不知道老人为何要说起这个。

    叹息一声,老人回过头来,微笑道:“君玄啊,你喜欢看书,很好,很好啊。……你等会儿,我这有本书,也是你太公传下来的。我将来‘走’了,若尘又不感兴趣,这本书怕是要随我一起入土了。你难得来这里一趟,又喜欢读书,我就把这书送给你吧。”

    “姑姥姥,你身子还硬朗,至少还能活个好几十年的!”

    老人只是笑笑,摸了摸林君玄的头,感叹道:“当年那么小,现在都这么大了,……你等等啊,姑姥姥去去就来。”

    老人说着便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老人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走到床边,老人将生锈的铁匣子递了过去:“这东西,姑姥姥收了六十多年了,若尘他爸妈都没看过,也是你太公传下来的。君玄,你是读过书的人,应该能看懂,呐,姑姥姥送给你。”

    林君玄接过匣子,打开生锈的匣盖,匣子底部放着一本书页全部黄的薄册,那薄册上写着四个字‘奇门遁甲’。

    林君玄没有想到太公留下的古书居然这是个,看着书页上的‘奇门遁甲’这四个字,林君玄有些明白,为什么李若尘对太公留下的这本书丝毫不感兴趣了。这种东西算命先生们人手一册,十个算命九个骗。除了算命先生,‘风水大师’们也是人人都有,大街小巷,地铺摊子这类书也不算太难买。与《奇门遁甲》放在一起卖的,还有《黄帝宅经》、《撼龙经》、《黄帝宅经》等等,只不过后者知名度没有前者高而已。林君玄虽然喜欢古书,也研究过《周易参同契》,但对这个并不是很相信。

    在现代投拍的一些电视剧里,《奇门遁甲》又和奇门阵法联系在了一起,给这本书蒙上了一层奇异的色彩。但在科学普及的今天人们说到这个只是付之一笑。

    “谢谢姑姥姥。”林君玄接过匣子,道了声谢,却依然看着老人。

    看到林君玄看着自已,老人知道他还是想知道关于他太公的事,终于笑道:“你这孩子……好吧,姑姥姥这就跟你说说你太公的事。”

    “你太公走的时侯,我和你外公都很小,很多东西都是从你太奶奶那里知道的。他走之前,确实有个道士来过我们家,村里人胡猜,就有了这么个故事。你太公跟道士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你太奶奶一直和我们你太公是出家做了道士。”老人家看着林君玄,叹息道:“可怜太奶奶,你太公走后,家里还留着两个孩子,她那么年轻的一个妇人家,要养活两个孩子是多么的不易!当时,村里人都说你太公是死在外面了,但你太奶奶相信,他只是去外面做了道士,终有一天会回来的。有人劝过你太奶奶改嫁,但她不听,只是说要等你太公回来。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因为太过想念你的太公,又过了几年,你太奶奶就疯了。”

    “疯了!!!”林君玄震惊的看着老人。

    “是啊!”老人叹息着,或许是想起自已的母亲,眼中有些湿润,擦了擦眼泪,老人说:“你太奶奶最开始相信你太公是出家做了道士,但她后来却相信了村里人的那个神话,疯了之后,经常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怪话。”

    “让人听不懂的怪话?”

    “是啊,你太奶奶疯了二十多年,到后来,我和你太公都成家了,有一天她突然清醒了过来,”老人回忆当年的情形道:“那个时侯,你外公正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她身边。她那时好像特别清醒,她说你太公来看她了,太公说对不起她,要带她一起走。”

    林君玄心中震动,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听老人说着,生怕漏过任何一个信息。

    “那个时侯,只有我和你太奶奶在家里,根本没有其他人。我猜你太奶奶肯定是回光返照,她说你太公要带她走,我心里就猜,都说人老了,快死的时侯自已心里会有感应,我想你太奶奶怕是不行了。那天我抱着她的膝头,大哭。你太奶奶说,孩子你不要哭,这是喜事,你要替我高兴啊。那时我只当你太奶奶疯了,也不敢驳她,只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起她往年和太公在一起的事情,说着说着,她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盒子,还有一个坠链,呐,就是你脖子上的那个,还有这个匣子。”

    老人指着林君玄脖子上的星形坠链,有些伤感道:“你太奶奶说,这是你太公的,说是要留给我们——你太奶奶疯了很多年了,平时从没有出过远门,也不知道这链项和匣子是她从哪里得来的。我后来想,可能这匣子和项链你太公走之前留下的,只不过她后来疯了,也就不记得这回事了。当天夜里,你太奶奶果然就走了,她走的很安祥,没什么痛苦。她这一生吃了很多苦,这样走了,对她或许也是件好事,至少,她又能见到你太公了。”

    老人叹息着站起身来,说起自已的母亲,老人很是伤感:“哎,不说这些了。很晚了,君玄睡吧。姑姥姥也睡觉去了。”

    走到门口,老人突然回过头来:“君玄,晚上睡觉就不要乱走了,记住要是听到什么动静,也别出去。”

    “为什么?”林君玄诧异道。

    “最近几天,晚上经常有豺狼在外面叫——真是奇怪,这些豺狼消失了五十多年,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老人一脸疑惑,喃喃自语着,颤巍巍的走了出去。

    老人出去后,房间里又安静下来。老人走之前说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黄鼠狼,豺狼……这些东西五十多年前凭空消失了,五十年之后突然又凭空出现了。李若尘小时侯就和老人在这里一起生活,他说以前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黄鼠狼,应该没有撒谎,也没有必要。林君玄又想起太奶奶死之前说的话,她难道真的是‘回光返照’?不知为什么,林君玄总觉得今晚的事情透露着诡异。

    从脖子上取下星形项链,林君玄翻来覆去的查看,也没现这星形项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重新戴上,林君玄又取出盒子里的《奇门遁甲》翻看起来,书里也并没有夹带什么玄机,看起来似乎就是一本地摊上随手可见的古书。

第十四章豺狼拜月(第一卷终)

    《奇门遁甲》全是用晦涩的语言铺述的,林君玄看了一会儿觉得云里雾里,倦意袭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嗷!——”

    夜半时分,林君玄正睡得朦朦胧胧的时侯,突然被一阵阵狼嚎声吵醒。睁开眼睛,林君玄躺在床上听着,那嚎声似狼而非狼,声音传来的地方,似乎离姑姥姥住的地方不远。

    “难道那便是豺狼!”林君玄心中想道,脑海里却是想起了睡觉前姑姥姥的告诫。他的好奇心并不是很强,只是不知怎么,总觉得今晚有些怪异。侧着头望向窗外,窗户明月皎洁,如雪的月光从窗户射落进来,林君玄才想起来今天是这个月的阴历十五。

    夜色如墨,窗外的嚎叫声很快就停歇了,就在林君玄准备再次入睡的时侯,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屋子外面传来,那声音好像是直接朝着这里而来,从声音听,应该有三至五只正向着这里奔驰而来。林君玄心中一动,掀开被子,披着衣服,快步走到窗户下,刚走到窗户下,三匹似狼非狼,似狗非狗的动物从窗户外掠过,林君玄走到窗前的时侯,恰好瞥见,它们的眼中闪过一抹碧绿的寒光。

    “嗷!——”

    黑夜深处传来一声长长的嚎叫,那嚎叫声如柄利箭直剌入黑暗深处,很快四周嚎叫声此起彼伏,又像是召唤似的,又像在互相回应着。林君玄看着月下那些豺狼一边疾奔,一边嚎叫着消失在黑暗中,心中突然产生一股冲动。

    “去看看。”林君玄心中说道,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样,他觉得今天好像要生非比寻常的事。穿好衣服,刚要离开,目光掠过枕头边的《奇门遁甲》,一股奇异的感觉的涌上心来,林君玄总觉得今天晚上事事透着古怪。想了想,林君玄又走了回来,抄起那卷古书揣进了怀里,然后轻轻的推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静悄悄的,天空一轮圆月高悬在天空,月光下,一座座高山立在黑暗中,狰狞而崔嵬。林君玄从屋里走出来,向着三匹豺狼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明光很亮,林君玄的目光勉强能追上那月下那三道奔驰的黑影。

    “嚎!——”豺狼的嚎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嚎叫声越来越近。林君玄跟着的三匹豺狼跑得很快,开始的时侯还在视野之内,等到它们加快度,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林君玄的视野中。

    黑夜里嚎叫声此起彼伏,方圆数座山头内的豺狼们似乎都在往着一个方向聚集而来,遁着那嚎叫声,林君玄在夜色中快步疾行,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害怕,一路拨开于齐腰的杂草,向前跟踪而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嚎叫声突然消失了,那些豺狼似乎平空之间又都消失了,只剩下阵阵的从远方山头上传来的余音。林君玄心知前面有异,便放缓了脚步。放低了身子,林君玄慢慢的靠了过去,数分钟后,林君玄拨开草丛,前方一茏葱郁的树木矗立在黑暗中,树林的旁边是一个用沙砾,泥土,还有石灰混合铺就的晒谷坪,山里人收完谷子之后,就会把谷子铺到上面去晒,然后收藏。

    月夜下,林君玄分明看到密密麻麻的豺狼排成一圈圈,前腿弯足,后腿伸直,以一种虔诚的姿势跪伏在晒谷坪上,一动不动。而这群豺狼的中间,一只壮若狼狗,颈边有一圈白毫的豺狼昂然站立在月夜下,它的目中散出森寒的光芒,如一位君王般逡巡着它的子民。

    “这是一头豺狼王!”林君玄看着站立在月夜下的狼王心里说道,就在这时,那头豺狼王颈部的白毛一抖,昂再次出一声洪亮的嚎叫声,嚎叫声刚歇,大山深处便响起其它豺狼的嚎叫声,似乎是在回应着这位‘君王’的召唤。

    林君玄探出头,透过长长的杂草,他看到一道道矫健的黑影正从四面八方疾奔而来。

    林君玄正聚精会神看着,突然嗅到一阵女性香味,霍然回,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身后,看到林君玄回过头来,那人微微朝他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君玄看着杜若瑶,眉头深深的皱起,他怎么也没想到,杜若瑶居然也会偷偷摸摸的跟了上来。

    “这里,我睡不习惯,一直到半夜都没睡着,正好听到你房里有动静,现你突然跑出去,心里好奇,就跟了上来,”杜若瑶道,她身上穿着一套睡衣,外面披了一件外套,显然也出来的匆忙,根本来不及换衣服。

    “快回去,这里不适合你来,太危险了。”林君玄说道。

    “我听到了叫声,那是豺狼吧。我从没见过豺狼,就让我看看吧,我不怕的,而且姑姥姥不是说了吗?豺狼是不吃人的。”杜若瑶道。

    林君玄正想说什么,突然看见那头豺狼王伸直的长耳抖动了一下,猜想它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制止杜若瑶再说下去。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等到林君玄点了点头,杜若瑶再蹑手蹑脚的爬到林君玄身边,趴了下去,两个人就伏在草丛里,看着聚集在树林边的那群豺狼。

    两个人心中都很疑惑,不明白这群豺狼半夜聚集在这里干什么,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为了食物。

    旷野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草丛的声音。树林边,豺狼群站在晒谷坪上一动不动,而草丛里林君玄和杜若瑶也是一动不动,这晚上,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半个小时过后,黑夜里再没有响起豺狼的嚎叫声,这附近所有的豺狼似乎都赶过来了。那豺狼王皮毛一抖,昂出一声长长嚎叫声。

    “嗷!——”

    四周一圈圈趴在地上的豺狼似听到了什么命令,一只只抖索着站了起来,昂着脖子附和着出一阵嘹亮的吼声,那吼声一阵又一阵,似波涛汇聚,响应着豺狼王的嚎叫。

    “嗷!——”黑夜里,豺狼群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山里,一户户人家点亮了灯火,但并没有人走出家门。乡野里,在这样的夜晚点亮灯火似乎是一种久远相传的习俗。

    “嗷!——”

    又是一阵嚎叫,听到豺狼王的嚎叫,四周的豺狼群中突然分出一队队,一队大概由数十只豺狼组成,整齐有序地扑了出来,草丛后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现那数十只豺狼是直接冲树林边一处突起的黑影扑去的。豺狼群一分,便把树从后那一处突起的黑影围起来,然后锋利的前爪同时扒动,大量的泥土便抛飞起来。

    “它们挖那山丘干吗?”杜若瑶压低声音,在林若玄耳边道,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里的一切显然已经让她感觉有些害怕了,唯一还让她勉强保持镇定的,只有身边这个不动声色的少年。

    “不,那不是山丘,”林君玄沉默了片刻后,突然说道:“那是坟堆!”山里人都是土葬,不像城里人会火葬。埋葬后就留下这一堆堆坟堆子。

    “啊!”杜若瑶惊呼一声,正好一阵风声从两人头顶刮过,将她的声音压了下去。山野里,树多,草从多,山石多,风刮过这些地方,有时声音便似人的声音一般。

    “嘘!只看,不要说话。”林君玄小声道,他的镇定和声音似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杜若瑶迅安静下来。两人一声不吭的趴在草丛中,静静的看着。

    数十只豺狼一起扒,那坟堆很快便被挖平,挖凹,又过了数分钟,一头豺狼突然冲入坟堆底部,嘴巴一叼一抛,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便从地下飞了出来。那黑乎乎的东西从落下,又被另一头豺狼跃起,用头一顶,又抛了起来,一头接一头,不断的将那地下挖出的东西抛起,借着皎洁的月光,两人看的分明,那是一颗人的头骨!!

    一阵急促的呼吸声从身边响起,林君玄回过头,现林若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她的胸膛急剧起伏,双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眼前的一切已经出了她的想像。林君玄心中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情况,他觉得诡异外也有一丝心惊,毕竟这种场面他也没有见过,但他保持了镇定,因为旁边还有一个弱女子,即使这个女子作风高调。

    “一颗骷髅头而已,没什么可怕的。”林君玄拍拍杜若瑶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害怕,同时又伸手指了指身后姑姥姥家的方向,示意她回去。天空虽然月圆如盘,但毕竟不是白天,虽然是只隔了一段距离,但看起来依旧是黑乎乎的一片,所有的一切都连成一体,隐入黑暗中,隐约可听到风声时断时续的声音,杜若瑶见了那豺狼挖坟堆,叨头骨,只觉的无比恐怖,连带的一切黑暗的东西都让她畏惧起来,哪里还分得清哪里是姑姥姥的房子,打死也不敢独自一人回去。

    林君玄看她全身抖,没有离开的意思,也就不去理她了。

    月夜下一头头豺狼嚎叫着跃起,它们的声音显得有些兴奋,似乎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庆典。不一会儿功夫,那白森森的骷髅头便落到了豺狼王的脚下,骷髅头两个眼眶空洞洞的,望着天空,颌骨张得大大的,看起来颇为恐怖。

    “嚎!——”

    豺狼王一声长嚎,四周密密麻麻的豺狼便恭顺的低下了头颅,豺狼王如一位君王一般扫视了一圈,然后低下头,犬齿一张,咬住了脚边的骷髅头,头部一甩,那骷髅头便被抛到了空中,月光洒落在头骨上,把那头骨也镀上了一层如霜的银白。头骨下方,豺狼王前腿一踏,猛然人立而起,头朝着空中翻滚的骷髅头骨,出一声苍凉的嚎叫声——

    “嗷!——”

    月光如洗,月色下,豺狼王人立而起,而四周,所有的豺狼都趴在地上,呈跪拜之势,只是这一次,他们朝拜的对象,不是豺狼王,而是空中的头骨和天空的明月。

    “呼!——”

    旷野里风声呼啸,原本明亮的大地突然暗了起来,林君玄抬起头,只见天空的乌云突然卷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着明月的方向掩去。而那皎洁的明月边缘,突然浮现一圈黑色,月光迅变得黯淡,那一圈黑暗以惊人的度‘蚕食’着月亮,只一会儿月亮就完全变得漆黑了,只余下边缘一圈极细的残月高悬空中。

    “月蚀!——”看着天空的异象,林君玄脑海中下意识的掠过一个名词。当月球运行到地球的阴影中时生的现象,一般多生在满月之时!

    这个念头还残留在脑海中,下一刻生的事情,完全推翻了林君玄脑海中的认知:

    就在天空的月亮只剩下边缘一圈残月散出的光芒时,一道圆形的光束从月亮四周投下,笔直的穿过黑暗的虚空,落在了那飞起来的骷髅头上。在月光束穿过的刹那,骷髅头突然散出一圈通透的碧绿光芒,然后便诡异的停在空中一动不动。一圈圈如水的涟漪以那高悬在空中的碧绿色骷髅头为中心,向着四方传播开来。整个世界在刹那间都突然安静下来,豺狼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颗骷髅头上。

    “哗!——”草丛中,林君玄似着了魔一般霍的站了起来,他就那般站立在杂草丛中,丝毫不顾忌那些豺狼的目光。

    “你在干什么?快蹲下!”杜若瑶大急,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君玄居然在这个时侯突然站起来。这里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这让她强烈地感到不安和恐惧,她死死的抓住林君玄的手,生怕他走出去,尽管这个时侯,再掩蔽已经没有什么用了。

    “放开吧,”林君玄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杜若瑶抬起头,只见这位自已心中倾慕的少年正神色平静的看着她。‘他知道自已在干什么吗’看到那双平静的眼神,杜若瑶脑海中掠过一个让她觉得疯狂不已的念头。更让她疯狂的是,鬼使神差的,她居然真的松开了手。

    原本匍匐在地的豺狼群这会儿已经现了这两个**者,一头头豺狼眦着牙,目露寒光盯着不远处走来的那名人类少年。林君玄神态平静,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的情绪。在看到空中诡异骷髅头的刹那,林君玄心中猛然升起一个强烈的要靠近它的念头:“走过去,抓住他!”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如燎原之火般一不可收拾——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强烈直觉!林君玄相信自已的直觉。

    拨开草丛,林君玄一步步走了过去……

    “眦!~”看到一名人类少年靠近过来,晒谷坪上密密麻麻的豺狼群扭过头来,一个个眦着牙,眼眸中散出阵阵寒光。一般人若看到早就后退了。

    面对着充满敌意的豺狼群,林君玄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神色,他神色平静,目光盯着对面的豺狼群,慢慢的俯下了身躯。一个凶猛的狗在人类俯下身子的时侯,往往会出受惊吓的声音,然后飞逃走。在山里人的解释中,狗看到俯下身子的人类,往往会把对方看作自已的同类。狗往往会惧备比自已体形庞大的同类。而豺狼与狗一样,拥有着同样的习性。

    林君玄慢慢的俯下身子,同时原本平和的眸子中散出慑人的寒光,这种寒光比豺狼们眼中的光芒更为可怕。豺狼们一接触到林君玄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头比自已体形更庞大,更加凶残的同类一般,一个个惊吓着目光避开来。

    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也适合豺狼群。林君玄的目光一一扫过豺狼群,没有一头豺狼能在他的目光逼视与之对视。

    “若瑶,离开这里!”林君玄在俯下身的同时,劝告草丛中的杜若瑶道。冷静的语气让后者明白,眼前这个似乎疯狂的少年完全明白自已在干什么。那种冷静甚至比疯狂更让人惧怕!

    豺狼群出眦牙声在林君玄可怕的目光下销声匿迹,一头头豺狼低呜着,别过头去。不敢正视林君玄的目光。满意的直起身,林君玄再次踏步走向前,豺狼低呜着,出受惊吓的声音,纷纷向后退去。

    “嗷!——”

    一声嚎叫后,豺狼群突然分开来,颈部有着一圈白毫的豺狼王迈着轻盈的步子,缓缓的走了过来。林君玄没有停下脚步,他看着全身镀着一层银白的豺狼王的眼睛,沿着豺狼群让出的通道,走向前。

    豺狼王碧绿的眼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这名少年,而林君玄也丝毫不让,死死的瞪着豺狼王。长久读圣贤书所养就的浩然之气在这刻挥了作用,他的精神圆满,豺狼王盯着他的眼睛,在这个人类少年眼中,它没有看到畏惧,只有钢铁一般不可逆转的意志,这股意志它从未在人类身上感受过,它是如此的强大,以致于豺狼王感觉到自已的精神在股钢铁般的意志面前,渐渐涣散,它抵挡不住这个少年强大的意志,这股意志有如天地一般浩大,不可抵抗!

    “呜!~”豺狼王颈部抖索的那圈白毛软软的垂了下去,它低下头,嘴里出呜呜的低鸣声。林君玄步步进逼,它则步步后退。林君玄前进一步,它则要后退两步,仿佛空气中有一柄无形的巨刃抵在它身前,逼迫着它一般。

    “呜!~”悲鸣一声,豺狼王终于垂下头,退到了一边。林君玄与骷髅头之间再无阻碍。林君玄走前向,一个个豺狼齐齐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步伐而移动,但没有一头豺狼出来阻止他。

    林君玄静静的看着半空中的骷髅头颅,那骷髅触手可及,靠近它时现显得十分的灵异。没有任何的犹豫,下一刻,林君玄一只手臂猛的伸出,抓住了半空中的骷髅头骨,就在林君玄抓住骷髅头骨的刹那,异变突起——

    “哗!——”林君玄脖子上挂着的星形坠链突然自动飘起,出一阵振动声。黑暗中,那星形的坠链散出一阵淡淡的白光,一股无形的能量顺着坠链进入到了林君玄的体内,并顺着他的手臂,没入到了碧绿色的骷髅头中。

    “轰!——”骷髅头颅一震,猛然碎裂,一个黑色旋涡在骷髅头颅碎裂的同时在虚空中涌现,四周狂风大作,那黑色旋涡一经成形立即迅旋转扩大,旋涡中心出一股强烈的吸力,一下便把近在咫尺的林君玄吸入其中。

    林君玄只觉眼前一暗,就被吸入了一个黑暗而狭窄的通道,他的身躯随着那股强大的吸力旋转着,在那股强大力量的影响下,林君玄感觉到自已的身体似乎在急剧缩小。黑暗中分辨不出方向,耳中只听得‘轰’的一道声响,一道亮光从眼帘中划过,随后林君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卷完!)

第一章临安城

    临安城外,青山如簇,一道蜿蜒的驿道穿行青山古木之中,通往临安城中。此时正是深秋,天气渐寒。驿道上车马稀少。

    “驾!——”林荫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叱喝,不一会儿,一辆由两匹漆黑如龙的高头大马驾驶的马车从林荫深处驶出,沿着弯曲的驿道向临安城中驶去。天气渐寒,马车车厢用一块黑色的布幔罩了起来,布幔两头,以紫线绣着两个气势雄浑的‘紫’字。这马车,正是临安城紫衣侯府的车驾。

    “娘亲,娘亲,到家了,我们到家了。”车厢上的窗帘忽然拉开,一个粉琢玉琢的小女孩小脸通红探出头来,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屋宇大叫起来。

    “娘亲,娘亲,快看,鸟,河上有鸟!”小女孩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她每看到一样东西都大叫起来,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一般。

    “绮烟,快把窗帘拉上,外面冷,小心着凉了。”一个慈和妇人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

    “不嘛,娘亲,绮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绮烟要看看外面。”小女孩撅着嘴道。

    车厢内,一位雍容华丽的美妇人坐在车厢内的长凳上,宠溺的看着趴在窗口的孩子,无奈的摇摇头,对孩子,做为母亲的似乎很难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面对他们清澈的眼睛:“绮烟,看可以,但只能看一会儿。车过了桥,你就不能再这样了。”

    “嗯!”小女孩含糊的应了一声,不一会又是大叫起来,“娘,你快看,河里有鱼!”美妇人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车厢外虽是寒意逼人,但车厢内却一片温暖,厢内不但装饰华丽,下面盖的也都是厚厚的几层纯毛被盖。美妇人的身边,一个穿着宝带裘衣的小男孩正捧着一本古卷,默默看起来。美妇人含笑的看着读书的小孩,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娘亲!——”忽然耳中传来小女孩的叫唤声,美妇人没有回头,只是微笑着应了一声:“嗯,绮烟,怎么了?”接下来却是一阵沉默,没有听到小女孩的回应,美妇人诧异的抬头看去,透过侧面,美妇人看到小女孩正怔怔的看着车窗外某点,她的脸上似乎充满了忧伤。

    “绮烟,怎么了?”美妇人诧异道,同时也向窗边看去。

    “娘亲,你看那个哥哥,他好可怜啊!绮烟有衣服穿,他却没有衣穿。”小女孩指着石桥边一个瘦小的身影道。“娘亲,他好可怜啊!我们带他回去吧!”小女孩回过头,央求着自已的母亲道。

    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美妇人看向古桥边那瘦小的身影。美妇人只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了。那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穿着一件明显比他的身子要大很多的破旧衣服,坐在三四个乞讨的小孩中间,一动不动。如今正是深秋时节,天气渐寒,美妇人肩上披着温暖的狐裘尚且觉得寒意逼人,而那小孩挺直着身子一动不动,与他身畔其他在寒风中瑟瑟抖的乞儿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其他小孩哀声向行人乞讨的时侯,这个小孩却没有丝毫动静,他不像是乞讨的,坐在一群乞儿的中间,却并不与其他乞儿交流。同样是破烂的单衣,但穿在他的身上,却没有穿在其他乞儿身上那样让人觉得肮脏讨厌。

    “好奇怪的小孩!”美妇人想着,正想着心思的时侯,那坐在桥头的小孩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霍的转过头来,一双灵动的眼眸映入美妇人的眼帘中。在那对眸子中,没有其他乞儿看到自已时的羡慕,也没有对于紫衣侯府权势的敬畏,有的只是一片如水般的平静,在那一刻,美妇人恍然产生一种错觉,似乎盘坐在那桥边的,不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而是一个饱读经书,胸中有浩然之气的大儒。

    “不知是哪家谪落的子弟,流落到了这临安城!”美妇人心中想道。也唯有那些曾经煊赫一时的大家,才能培养出这样独特的子弟。

    “娘!……”名叫绮烟的小女孩仰头看着自已的母亲,眼中尽是哀求。

    美妇人心中一软,对于这对子女的要求,她向来难以拒绝,也不知如何拒绝。

    “罢了,正是府中缺个伴读的书僮,那小孩看起来似乎也颇知书达礼,而且,”美妇人看着古桥边的小孩:“这小孩长得也挺俊俏的,也不算埋没了我紫衣侯府的身份。一会儿不妨让管家去试他一试,若真是读过书的,有些灵性,也就不妨把他收入府中来,与绮烟、凌霄做个伴。”

    美妇人心中即然做出了决定,也就不再往外看了。

    “好了,娘亲答应你,”美妇人柔声道:“绮烟,外面冷,来,坐到娘亲身边。”

    “娘亲,真的?”小女孩蹦了起来,惊喜道,看到美妇人笑着点点头,小女孩高兴的欢呼起来,小跳着跑到美妇人身边,稚声道:“我就知道娘亲对绮烟最好。”

    美妇人含笑不语,一旁的丫环会意,上前几步,把窗帘拉上,马车内,又暖和起来。

    “驾!”在车夫的吆喝声中,华丽的黑色马车从桥上驶过,看到那驾马车驶来,桥边的乞儿纷纷惊慌的跳开来,只有一个小孩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早已看出,这马车绝对不会压到这边来。

    “拿去,这是夫人看你们可怜,赏赐给你们的。”高大的马车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声音一落,马车上突然洒出大把铜钱。数以百计的铜钱坠落地上,出钉铛的脆响。

    “噢!”原本惊慌四散的乞儿们欢呼着涌了过来,抢夺地上四散的铜钱。

    林君玄坐在古桥边,冷漠的看着这群乞儿在眼前争抢着铜钱,没有丝毫伸手的意思。尽管‘穿越’前,林君玄保持着简单的生活,但多少也是见过世面的。几枚铜钱而已,没有必要为了这几枚铜钱而将自已置身于一群乞儿中间,与他们一起抢夺。更重要的是,林君玄现在的身体,只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在这样的争抢中,很可能铜钱没有抢到,先身体就受伤了。

    乞儿们哄抢铜板的时侯,马车内一双眼睛始终盯着后面,看到林君玄没有出手抢夺,那双眼睛的主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窗帘垂下,在‘咕噜噜’声音中,马车向着城内驶去,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宇中……

    …………

    林君玄是在一个寒冷的深夜降临到这个世界的,他降临的一刻,这个世界绝大部分都陷入了沉睡中,即便有人听到那坠地的声音,也只以为是些稀松平常的声音,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在醒来的时侯,林君玄现的第一件事,是自已的衣服似乎太大了。然而,很快,他就现,不是衣服变大了,而是他变小的。他变成了四岁的相貌,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林君玄很快的平静下来。震惊对于事情来说,并没有任何帮助。重要的是,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那个晚上,林君玄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度过的。他在黑暗中四处飘荡,最后在一颗歪脖子老树下,林君玄现了一个冻死的老乞丐。穿上了老乞丐宽大很多的破旧衣服,林君玄把自已的衣服套在老乞丐身上,在磕了三个响头后,林君玄把这位素不相识的老乞丐埋葬了。

    这个世界的一切,对于林君玄来说,都是陌生而新奇的。从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他一直在观察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所使用的文字是隶书。隶书与现代中国所使用的文字除了个别字体不同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另外从城门口那两个小篆字体,林君玄知道了他所在的地方叫做‘临安城’其他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一切都需要他自已去挖掘,去了解。

    尽管对于这个世界近乎一无所知,但林君玄却很肯定一件事:这个世界必然与自已所熟知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一点,只从他们的语言,以及他们在郑重场合使用小篆,而在其他普通的场合使用隶书这点就可以看出来。

    这两样字体,林君玄都很了解。前林君玄因为对古书的喜爱,曾特地学习过,至于后根本无需学习,大部分现代人都能一眼认出。

    从降临的那一刻起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月的时间里,林君玄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所谓言多必失。他一直在学习,学习这个世界的一切,了解这个临安城的一切。

    寒风肃瑟,路人们都瑟缩着,把脖子藏进了衣领里。在这个深秋的季节里,林君玄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坐在一群乞儿中央,林君玄摸了摸胸口,一阵暖流从胸口传来。衣服下面,是一根星形坠链,那股暖暖的感觉就是从星形坠链的上传来的。正是因为这根坠链,林君玄才能以四岁的身体,压根不惧深秋的寒意。除了这件星形坠链,林君玄还保留了一本《奇门遁甲》,这两样东西都是他太公留下的。

    “也不知道太公身上生了什么!”林君玄心中默默想道。这是一个谜,这个谜的谜底现在的他还无法接触到。但只要保存太公传下来的这根坠链还有这卷《奇门遁甲》,林君玄相信,迟早有一天自已会找到太公,了解这一切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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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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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上真魔介绍:
一个生活在现代,读古圣贤之书,养浩然之气,追求内心世界的现代少年,在一次回老家祭祖的过程中,遇到传说中的豺狼拜月,无意闯入其中,进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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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玄无意中得到剑公子死前赠送的四大凶剑诛、戮、陷、绝,这与明朝许仲琳所著《封神演义》的诛仙四剑又有何关系?许仲琳又是何许人也?
一卷《道法正藏》让林君玄明悟道境之途,一卷《奇门遁甲》让少年游刃有余的周旋于这个世界的众高手之间。
即使道法再高的真人,也要遇上天人五衰,终难逃一死。唯有臻至“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之境方可脱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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