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江山国色TXT下载江山国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山国色全文阅读

作者:幸福来敲门     江山国色txt下载     江山国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七章 魏征之怒(第一更)

    听到杨娥皇,拂衣这么说,芸娘,曲嫣然对视了一眼,心道此事难道还有其他人知晓。

    杨娥皇笑着言道:“此事早有传闻,东都坊间传言,说是齐王殿下身旁之人抓刀所作。”

    杨娥皇轻轻一句话揭过,拂衣心知失言,当下就闭口不语了。

    曲嫣然亦是笑了笑,揭过别的话题,一行四人倒是没什么说话。

    渐渐天色渐晚,道路旁已隐隐有了犬吠人声。

    马车停了下来,杨娥皇徐徐睁开了眼睛。拂衣扶着杨娥皇下车,曲嫣然言道:“好妹妹,已是快到了黎阳了,现在城门已闭,我们在村落里休息一晚,明日入黎阳城。”

    杨娥皇点了点头,心道黎阳莫非是李密之地。

    曲嫣然见杨娥皇心事重重,言道:“妹妹,我来黎阳不过是暂住而已,奴家不过飘零之人,只求一口安乐茶饭而已,眼下天下大乱,东都打成一片瓦砾,河北能稍算安定,也只有黎阳与幽州而已。妹妹不嫌弃,暂时与我在黎阳住下,先把病治好。”

    杨娥皇听了疑虑渐去,言道:“好姐姐,你说的幽州,可是冠军侯李重九所据?”

    芸娘笑着言道:“李重九已不是冠军侯了,现在为李密封为上谷公,幽州刺史,领幽州八郡之地。此人甚是厉害,幽州之地,被他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威服番人,连高句丽,契丹都被他击破了。”

    杨娥皇垂下头,点了点头。手边不由摸了摸腰间。

    一旁杨暕亦刚好下车,听了这一耳朵的话。言道:“哦,李重九。此人当年一介布衣,今日居然也一方称侯道公。”

    杨暕心有不快,芸娘故作不知地言道:“哦,莫非这位公子识得上谷公?”

    杨暕傲然言道:“当然识得,此人当年不过我……不,是齐王府上一行走罢了。”

    杨暕想到这里不由一叹,东都打成一片瓦砾,自己昔日在东都宜人坊的齐王府,早就是破落了吧。

    芸娘暗暗察言观色料定不仅齐王。连这位女子也与李重九相熟,在青楼她也算阅人无数了,早就奇怪这女子身份,正要开口试探,见曲嫣然对她摇了摇头,当下将她话头止住。

    一夜无话,众人在村落中找了个人家,休息一晚后,次日即进了黎阳城。

    黎阳城之中。魏公府上。

    李密白衣纶巾,轻摇羽扇坐在主位上。李密率瓦岗军新破宇文化及,正是踌躇满志之时。瓦岗军上下大破宇文化及的十几万精锐骁果军后,亦觉得大胜之后。可纵横天下。

    众将坐在大堂之上,却乃是兴高采烈。

    “魏公此次大破宇文化及,告捷于天子。再顺势入朝,东都必倚重之。我等诸将荣华富贵,皆在魏公身上了。”单雄信开口言道。

    李密看了单雄信一眼。笑了笑。

    长史邴元真捏着三撇长须,笑道:“天子尚幼,朝中大臣元文都,卢楚,皇甫无逸之臣,皆非匡弼社稷之臣,魏公入朝,乃天下仰望之事。”

    李密笑道:“邴长史,入朝是不错,但某不为王莽、董卓,乘危邀利,而当为伊尹、霍光以继绝扶倾,匡济国难,此密之本志。”

    邴元真笑着言道:“以魏公今日匡扶社稷之功,伊尹、霍光复生也只能甘为其后。”

    李密闻言不由朗声大笑,众将也在一旁凑趣。李密左右看之大堂之上,唯有大将徐世绩一人独饮。

    李密心底对徐世绩颇有芥蒂,当日杀翟让时,徐世绩,单雄信二人皆是在堂。二人见翟让身死,自己也要加于刀斧之下时,跪而求饶。李密念二人骁勇能战,故而皆免之他们的死罪。

    李密表面上对二人虽信任有加,但心底却颇为防备,疏远,见徐世绩一人独喝闷酒,不由眉头一皱。

    徐世绩亦在喝酒,突见李密看着自己,微一惊慌下筷箸落地,连忙举杯。李密笑了笑亦举杯,小啄了一口。

    李密微微一晒,心道单雄信,徐世绩二人心有芥蒂又如何,眼下天下大势已在我掌握之中,这一度击败宇文化及,又得皇泰主信任,自己表面恭顺,实际上却有入东都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志。

    就在瓦岗众将饮宴时,突有人来报言道:“魏公,东都传来消息,数日之前,王世充率兵兵谏,夜袭皇宫,内史令元文都,尚书左丞卢楚,内史侍郎。郭文懿,黄门侍郎赵长文皆被杀之。”

    “什么?”众将中有人酒杯落地,李密勃然斥道:“慌什么,继续说下去。”

    “是,现在王世充已掌握东都全局,以兄王世恽为内史令,入居禁中,政事兵马皆由其党羽操控,天子已被架空。”

    李密仰天长叹言道:“此乃国之不幸尔!”

    当下李密立身而起,手捧酒杯一洒至地。众将见之当下亦效李密,将酒杯中之酒撒落在地。

    李密盈泪而下,喟然言道:“我与元文都,卢楚数位大臣,神交久已,此皆乃是忠于社稷之良臣,不意今日竟命丧奸贼之手,大隋主幼国疑,而今天子又遭蒙难,而密欲一展抱负,尚不能作为,何为人臣?”

    见李密如此,众将皆是纷纷上前劝解,群情激动。

    众将纷纷言道:“恳请魏公下令,攻打东都,杀奸臣,救天子!”

    “不错,杀奸臣,救天子!”

    众将皆是振臂高呼。

    李密见此正色言道:“王世充乃窃国奸贼,密绝不能与之干休。现与众将同命,告令天下,吾不破东都,誓不归黎阳!”

    瓦岗军与宇文化及的童山之战,才刚刚落下帷幕不及一个月,而这边滔天战鼓再度擂响,李密率二十万瓦岗军南下,再次攻打东都。

    幽州。

    虽到了夜间,但城内却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皆掌灯,万家灯火之下,透着一股暖暖的温馨。

    在这天下大乱之时,幽州已成为河北仅有不多的净土,百姓在此安居乐业。

    郡守府内,灯火通明,郡守府的官吏早已知晓郡守的习惯,每日不到三更,这屋内的灯火绝不会熄灭。

    一盏油灯下,魏征正在批改的公文,眼下涿郡因为流民依附,人口增多,治下忙碌之事亦越来越多。

    快近岁末,蓟县内的户数已是突破了一万户,城内拥挤颇有人满为患之感。

    这还不算上蓟县城北的草市。

    入城虽免出入城税,但在城外市集贩卖所得却需要交纳交易税,聪明的胡商汉商,故而在蓟县城外,建了一草市售卖。

    郡内的官员对于草市,颇有微词,认为如此乃是偷税漏税之举,需予以取缔,将草市封闭。

    魏征听说后,亲自往草市视察,只见城外廛肆甚盛﹐列肆如栉,繁华不逊色于城内之市集,况且草市因夜间没有市坊约束,不需闭门,没有宵禁。

    许多找乐子的人可以在此通宵达旦,当然如此之地,也是鱼龙混杂,治安极差之所。

    魏征看后决定写一个条陈,在草市中置一校尉所,市署令。校尉所设巡城校尉,维持草市治安,而市署令则是对草市之内,进行收税,扩大财源。

    以草市的繁华,再设立一市署令后,每月所得之钱,何止千贯,如此又可以给幽州捉襟见肘的财政,稍稍松一下脖颈上的缰绳。

    魏征写完条陈之后已快到三更。

    魏征搁下笔正要歇息,却恰好看到案上刚送来的一封公文,不由随手拿起看来。对于魏征而言,不将事务办完绝不歇息,已是他的常事。

    谁料魏征看完公文后,却怒而站起,将公文直接甩在桌案上,喝道:“岂有此理。”

    这一下直接惊醒了,本是在旁磨墨,且昏昏欲睡的书吏,书吏很少见魏征动此大怒。

    魏征深吸一口气,言道:“快备马,我要去刺史府!”

    “现在?”

    “难不成还天明吗?”

    魏征下令之后,士卒马夫立即从睡梦之中惊醒给魏郡守套上车马。

    大街之上,魏征坐车直往刺史府而去,而一路之上巡城值夜的巡骑见有人赶路,立马尽职地上来盘问,待见了是魏郡守的车马立即退避在一边。

    一名巡骑看着魏征的车马过去,不由对旁人言道:“魏郡守大半夜的出门,肯定又是谁要倒霉了。”

    “唉,还不是,我们校尉大人,整日战战兢兢,本来好两口的酒,现在值夜时也不敢喝了,还不是怕魏郡守的缘故,去吧,去吧,祸害别人去吧,不要找我们麻烦就好。”

    闲聊几句,巡城骑兵又骑马而去。

    幽州刺史府中。

    李重九揉着室得芸,正在好梦,陡然听闻有人在外敲门。

    李重九不快地醒来,连室得芸亦是揉了揉眼睛。

    “何事?”

    门外传来自己亲卫的声音:“启禀上谷公,魏郡守求见。”

    李重九听到睡意全无,当下下床,连忙言道:“就说我已经睡下了。”

    “不行,卑职也是这么说的,可魏郡守说十万火急,一定要今夜见到上谷公。”

    “连觉都不让我睡了。”李重九下榻,胡乱穿鞋,魏征连夜而来,为了何事他心底有数。

    但想到对方那猪肝脸,以及那倔脾气,李重九不由头大如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官民两利(第二更)

    郡守府内。

    魏征正面黑如炭,大声陈词,口中唾沫是飞了一地都是。

    “这是卑职昨夜写下的条陈,在城南草市设一市署,任一得力官员为市署令,收取税赋,如此一月所得,可增千贯!可是……可是,使君你攻下一太原郡,税赋未至,就未经商议扩军上万,敢问钱从何来?”

    “卑职自从为郡守以来,战战兢兢,每日不过睡三时辰,为郡守内安百姓黎民,外开源内节流,辛苦筹钱,但上谷公你一意孤行,卑职费劲心血又有何用,耗了半夜写下这条陈又有何用?卑职这就将它撕了。”

    李重九连忙从魏征手里抢下这条陈,心道看来这幽州府内的传言是真的,宁夜半遇鬼,莫路见老魏。

    魏征坐镇幽州官场,刷新吏治,幽州官员无不战战兢兢。

    才想的当年李世民会说,某誓杀此田舍汉,果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的。李重九心底亦不由大恨。

    不过眼下财政入不敷出却是真的,魏征辛苦给李重九积攒的钱,就如流水一般的花出去了。

    次日幽州府,郡守府两班人马,再度一并举会。两府官员闻此无不战战兢兢,心道不知谁也要被老魏给骂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一次倒霉的居然是刺史本人。

    众人坐定,陈孝意闻之李重九扩军一万后,也是吃了一惊,毕竟太原府是刚夺回的,今年的税赋交不上来。

    李重九就先行扩军一万,加上这一次战损。安抚阵亡士卒家属,嘉奖有功将士。即便是这次洗劫并州诸县,收入不少。但这根本顶不住这天文数字。

    陈孝意看着魏征给李重九列出的长长的账单,言道:“使君若是如此下去,不用到明年夏天,我们府库……”

    嗯,这个时代还没有破产这个词。

    魏征重重一坐,当下不语。

    温彦博言道:“魏郡守,你是否能再挨三个月,毕竟到了来秋,下面的税赋就交纳上来了。我们可以暂且渡过这一关。”

    魏征摇了摇头言道:“来不及。不说幽州,上谷数郡官吏的薪资,就是几万大军士卒米粮都发不出来,我们官吏还好,若三个月发不出军粮,那士卒就可能会哗变。此外万一在这时窦建德杀过来,我们拿什么打这一战。”

    薛万述言道:“卑职有个办法,不如将明年的税赋,从秋季提前至夏季征收。”

    “不可。”陈孝意一言否之,言道,“此乃是寅征卯粮之举,百姓没到秋收。哪里有粮米缴税,此令一出不知要多少百姓破户。”

    薛万述言道:“陈司马且听我一言,幽州。上谷两地百姓,多栽夏麦。夏麦四五月时就可成熟。我们可征夏麦之税。”

    众人听薛万述这么说,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这时陈孝意却言道:“李唐于关中富饶之地。乃袭前朝租庸调役,每丁纳租二石,绢二丈,绵三两。而我幽州税赋亦袭前朝之法,可幽州不必关中富庶,但税赋相当,故而百姓颇为疾苦。再征夏税怎行?”

    姬川言道:“这还不容易,卑职倒有一议,幽州多大户商贾,可以叫他们募资!”

    姬川这大言不惭的话,一出众人皆是侧目。高徐道,赵何然,卢承庆脸色顿时颇为难看。

    不愧是姬川,如此犯众怒的话,整个幽州也只有姬川才能道出。

    自古以来,大凡税赋,都乃是取财于民之道。至于往既得利益者身上收取,不要坐这位子了吧。

    李重九没有言语,他想起自己刚入主幽州时,粮仓之中,粮官向自己言,粮仓中粮米两层被幽州士族偷偷拿去私卖,而他们自己家中米粮堆积如山,不出分毫。士族在幽州水道蓄坝作碾硙,导致沿河百姓无水灌溉,良田歉收。

    故而姬川此言,李重九颇有想赞同的念头,不过他也知若是自己答允,等于好容易与幽州士族保持和睦的关系,就要决裂了。

    魏征言道:“姬郎中此言是不错,但是我想要大户答允,恐怕有些难处。”

    林当锋当下言道:“上谷公,我们可令幽州上百商行一并募资,助刺史府渡过难关。”

    李重九笑了笑,言道:‘林司马有心,当初北平郡要你们商行助力置办船坞,已是费了不少钱粮了,怎可再问你们拿钱?”

    林当锋一脸感激地言道:“没有上谷公,哪里有林某今日,故而必当竭力助之。”

    李重九微微一笑,当下看向高徐道,赵何然,卢承庆,问道:“三位以为如何?”

    高徐道,赵何然,卢承庆三人对望一眼,都是面有难色。

    卢承庆言道:“府库不足,我等幽州士族自当进献薄力。”

    高徐道,赵何然亦言道:“正是,我等也愿意一并出力。”

    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在此之际,大家能众志成城,竭力而为,我实在欣慰,不过我这次并非只是向大户商贾,而面向整个民间。”

    “上谷公……”魏征刚要出言反对。

    李重九伸手一止,言道:“众所周之,我们只是眼下无钱,而来年秋粮税赋一旦征收,即可保钱粮无忧,故而我决定幽州府的名义向民间放债,称为民债。”

    “民债?”

    众人一听皆是不知李重九这新名词的意思。

    李重九言道:“所谓民债,就是以我幽州府的名义,向民间借贷,我以百钱为额,向民间借贷五万贯,持债者次年二月后,可至幽州府来兑换,年息为半成,你们意下如何?”

    听了李重九之言。众人这才恍然,不过年息半成。对于很多有余钱的富户百姓而言,这可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

    若是李重九可以还清这笔贷款。相信不少人愿意借贷,唯一就是信用的问题了。万一李重九欠债不还,或者战乱一起,李重九丢了幽州,那么这笔钱到时候问谁去讨。

    众人听了李重九的话后,议论纷纷。

    李重九却有十足把握,这现代国债之法,在宋末时早有通行,只是当年行此的宋徽宗。也是逼不得已为之,结果在民间留下滔滔骂名。

    但李重九不仅有利息,而且还限定归还的期限,对于众人而言,将钱借贷给州府,就比较新鲜了。

    不过消息一出,从原先的摊派到每人头上的募资,至现在的民债,无论如何。名义上好听了许多。

    卢家府内。

    卢子迁正在榻上品茗,他的茶碗内乃是蜀地来的贡茶,在这四处战乱,道路断绝之时。卢子迁能喝上蜀地的茶汤。不得不说是卢家的本事。

    卢子迁将茶碗一盖,冷笑言道:“民债,真是天大的笑话。你真以为李重九会还这笔钱吗?不过是换个方子从我们手里拿钱罢了。”

    卢承庆言道:“叔父,我倒觉得。若李重九真能还这笔钱,则不失为一个良法。可官民两利。”

    卢子迁哼地一声言道:“取利放贷。那平良陈家,雍奴周家的行径,你不是没看到,放贷给那些破落户,三分利,利滚利,这半成利算什么。”

    卢承庆言道:“叔父不是最不齿这等行径,陈家,周家此举逼的乡邻一个个家破,无力偿还借贷,最后逼得人不得不将田产典当,沦为佃户。之后叔父严令我卢家不得有人行放贷之举。”

    卢子迁叹了口气,言道:“不错,你们在外地可以购置田产,巧取豪夺,你们如何弄都没关系,但地方乡邻,却绝不可欺之分毫,有难反而应该助之,此乃是我卢家世世代代的祖训。”

    似卢家如此大门阀,行事自有规矩,当然不似其他小士族行巧取豪夺,连乡里都不顾了。

    卢承庆言道:“陈家,周家近来也收敛许多了,估计怕是被魏征抓到把柄,不过叔父,这一次我们卢家该出多少呢?”

    卢子迁双目一眯,言道:“这笔钱就当丢到水里,别想着收回,但以你在幽州府的地位,以及我们卢家的脸面,却不可太少,就三千贯!”

    “三千贯!”卢承庆不由一愣,以卢家的财力,这实在也太寒碜了吧。

    卢子迁负手言道:“就算万贯家财,也自有用度,子孙不孝,也能坐吃山空,不可空作大方。”

    “是,叔父。”卢承庆抱拳答允到。

    卢子迁见卢承庆答允也有几分勉强,知他嫌少。卢子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叔父老了,这卢家马上就要轮到你来当家做主了,我卢家家产几何你可知道?”

    卢承庆笑道:“这我倒不晓得,不过古人有言,大厦千间,夜寝一床;良田万顷,日食一钟。就学时候,夫子也说,人贵在安贫乐道。”

    卢子迁听卢承庆这么说,露出又是嘉许,又是骄傲的神色来,言道:“儿孙不问耶娘田,这才是我卢家的好男儿。兄长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我这几个子女中,怎么都没有你这般的。”

    卢承庆听叔父夸奖,脸色微赫言道:“叔父谬赞了。”

    卢子迁笑而不语,当下回到榻上喝茶。

    这一次幽州府放行民债之事,一时也弄得沸沸扬扬。

    李重九再郡县二道,分别售卖,并令人做成票据,何人何时何地购买,户籍一一登记。

    在售卖之地,百姓排成了长龙。

    ps:明天要去婚检,可能只有一更,额这一周每天双更,对于上班族的俺来说着实不易啊。这一周都没陪老婆,老婆已是很有意见了,所以明天陪陪她,下周会补这一更的。(未完待续。。)

第三白六十九章 民心可用

    十二月的冬季,幽州下了一夜鹅毛大雪,家家户户屋檐之上结成手臂般粗的冰柱。

    各坊里,坊丁,里长,党长挨家挨户敲开大门,让百姓出门扫雪铲雪,并除去屋顶上的厚雪,以防厚雪压塌了屋子。

    日头出来后,照得众人暖烘烘的。

    鼓声过后,坊门从内打开,蓟县百姓,穿着御夷镇制上好羊皮袄子出门上工。御夷镇,怀荒镇设立之下,幽州的羊皮,牛皮是一降再降,连着皮袄子也是一并便宜,能在大冷天穿着一件皮袄子,无论内外都是暖烘烘,不必担心受冻。

    现在蓟县的县衙旁,在雪天里,搭起了三排草棚。

    草棚前幽州的百姓,一个个手兜着袖子,排起了长龙,虽然四面皆用布幔围起挡风,但在大冷天,百姓们留着鼻涕,呵着粗气,暖着冻青的手,或者捂住沉甸甸的钱袋子。

    在县衙四面,上百名乡兵士卒,手持铁戈站立,如临大敌一般,而一旁巡城铁骑,亦是来回巡视,他们戒备森严,如临大敌一般。

    草棚之上,书着一横大字‘民债之务,利国利民’。

    草棚之内,蓟县户曹,六名户曹书办,伏在案上,一手持着笔,一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还有好几个皮箱子敞开口,里面隔着厚厚的肉好,白钱,有披着铁甲士卒时刻看守着。

    一名五十多岁的蓟县的百姓来到一名书办的面前。

    “哟,赵掌柜,快请坐。你老怎么来了。”

    这人呵呵一笑,从腰间拿出一油腻腻羊皮袋子。谨慎地先问道:“来年真的有半成利?”

    “是的,就好比母鸡下崽。一年之后,赵掌柜你不仅还一头母鸡,还有一窝的蛋。”

    “这就好了,”赵掌柜当下笑了笑,露出了满是缺牙的嘴,当下从羊皮袋子两串钱取出,仔仔细细地数过,交到了户槽手里。

    一旁书办先掂量了一下钱币,先看钱的成色。之后言道:“都是肉好。”

    户槽书办笑着点点头言:“先把黄籍拿来。”

    “早就带着了。”赵掌柜从兜里抽出写着自己身份黄籍来。

    户槽书办看了一眼,再将赵掌柜的黄籍抄录到一竹简之上,上书赵六甲,蓟县人士……

    一旁另一位书办数过钱之后,将之记录在册,笑道:“一共是两百零三个大钱,我们只收整,还你三个大钱,就给你两牒民债。记得保管好,明年凭此来取,万一若丢了,要补办就麻烦了。”

    “好咧。”赵掌柜欣然接过官府画押作保的竹简。小心翼翼地放进皮袄子里,脸上露出欣然笑意,之后心满意足的走了。

    之后的蓟县百姓议论纷纷。

    “你说这半成利。一年后能不能拿得到。”

    “瞧你说,上谷公是什么人。还欠着你这点钱。”

    “上谷公为我们幽州作了那么多事,今年还免除合县的丁钱。这是多大的恩德,眼下幽州府缺钱,我娘让我拿着三兄弟今年免役的五百钱,就算交纳了丁钱,拖个几年还也没事。”

    “你这么说倒是,不过这五百钱,是我娘给我老婆本。”

    “现在这时米贵钱轻,你说钱拿在手里有何用。战乱一起什么都贵了一倍。”

    “我幽州幸好有义仓,五十个钱一斗米,那些奸商才没办法囤积居奇,你听说了吗,渤海,河间那里,一斗米卖到三百钱了。”

    “说来这都是魏郡守的恩德,当初若非他向上谷公建议,我们几个人今日哪里有一口安乐茶饭吃。冲这么一点,我老胡还吝啬手里这几个钱。”

    “快,快,要到了我们,别让别人挤了。”

    数日之后,幽州刺史府。

    魏征向李重九禀告之后,李重九不由欣然点头,言道:“幽州郡合郡百姓能纷纷解囊,此乃对我李某的信任。”

    薛万述言道:“这一切都是郡守之德,郡守两年治理幽州井井有条,百姓这都看在眼底。”

    一旁姬川冷笑言道:“民心可用又如何,但都是微薄之力。真正要出钱的大头还是几个士族,他们才是一郡富户。”

    说到这里,卢承庆有几分尴尬,幽州郡以卢家为首的合郡士族不过铁公鸡,随便拔了点毛出来,就买了一万多贯,而幽州百姓即便再踊跃,但一人百钱,两三百钱的民债,卖出了五万多张,但是也不过五千多贯罢了。

    最后还是林当锋的幽州商贾凑了一万三千多贯。

    即便如此预期五万贯民债,也只是堪堪售卖超过了三万贯了。

    不过此事对于李重九而言,已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五万贯不过是名头,对于他而言,能收取一半已是足够。

    如此也可以试探幽州各家士族对己的态度,可以看出比李重九当初刚入主幽州时,幽州士族从开始不合作对立,至谨慎观望,这一次已有不少士族倒向李重九一边,着实可喜。

    无论如何说,三万贯之钱对于李重九,魏征而言,可谓解了燃眉之急。

    而这时北平郡郡守周博向李重九禀报,北平郡三岔河口的船坞已是修建完毕,并且从涿郡雍奴县至三岔河口的大道已铺就,至于通往卢龙县的官道还在修建之中。

    从雍奴县至三岔河口的大道用黄土夯实,可容两列马车并行。

    闻之此消息后,李重九不由大喜,不过半年周博主建,林当锋凑款,就将三岔河口的船坞,与连接的大道一并建好,这大大超出李重九之前预期。

    到了明年海港解冻,李重九水军就可以在船坞之上操练了。而林当锋和周博二人,在完成船坞的建设外,还在海边开设盐场。

    林家,周家管理盐场的数百人,已是驻扎于三岔河口了。

    周博还向李重九提议,因为盐场与水军都督府并在一地,人口集中,可以考虑在三岔河口筑城拱卫,还可设置一县,如此北平郡就由原先的一变为两县了。

    李重九闻之周博办事有利,当下将周博提拔为北平郡郡守,至于在三岔河口筑城设县之事,李重九也是一并同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除夕之日

    皇泰元年,

    在一场大雪迎来了岁末。

    除夕那天,幽州百姓都是起了个大早,家家户户都是打扫屋内,一片尘土飞扬景象。

    除夕,除旧迎新,故而每家每户这日都不能偷懒。

    除尘之后,家中的长辈在家中竖起了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之上悬着长幡,在寒风之中抖动。

    悬幡立竿,乃是百姓用以祈福长命的习俗。

    晚唐时出身河东薛氏的诗人薛能,除夜作言道,燎照云烟好,幡悬井邑新。

    幡悬井邑新说的就是家家户户,竖起新幡的景象。

    此风俗后传到日本,江户时武家取鲤鱼跃龙门之说,就有了五月五挂鲤鱼帜。无论中日都十分崇鲤,特别是大唐,鲤因与国姓李谐音,故而禁捕食鲤鱼。

    悬幡立竿之后,大户人家于门前,画上虎头,再书以聻字,以趋避鬼邪。

    聻乃是鬼死之后,根据当时说法人死作鬼,人见惧之。鬼死作聻,鬼见怕之。所以要书聻字,以避鬼邪。

    画虎头,书聻字后,百姓们将书有神荼,郁垒,挂了一年的桃符取下,换上新的。没办法,这时钟馗还未去考科举,尉迟和老秦尚未闻达于天下,神荼,郁垒二神一直乃是我朝的主力门神。

    在除夕这一夜,幽州百姓家家户户,都在庭院里点起了大火堆,此称为庭燎。燎照云烟好,幡悬井邑新,说的就是每家每户。燃庭燎,竖幡之景。庭燎的火光冲破万千的屋瓦墙舍。将幽州城的大街小巷,照得是一片亮堂堂的。

    郡守府中。魏征,卢承庆亦宴请郡守府的官吏守岁。郡守内热闹非凡,众官员将领皆是举杯畅饮,明灯高悬。

    而刺史府内,却是一片静悄悄,李重九却轻装便衣,携带妻儿,以及二十多名亲卫,一并到大街上。参加驱傩大会。李重九来到大街之上,此二回大街,乃是直通南北城门的主道。

    在城北街道末端,乃是幽州郡守府。

    在除夕寒夜之中,幽州城却暖烘烘的,庭燎的火光,将一切照亮,更是驱散了严寒,现在这条主道上更热闹非凡。挤满了人群。

    大道上执戈扬盾、戴着面具、蒙着熊皮的方相氏;执棒鼓角、戴着假面、穿着皮衣的唱师,戴着假面、身穿红衣的侲子在大道之上挥舞着,敲打着,大声地唱着言辞犀利的逐疫歌。

    李重九将李鹰捧在头顶。与室得芸一并挤在人群之中跟随着驱傩大队,而李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瞪着前方的傩翁,傩母。看得乐呵呵的,不时还拍着手。室得芸看得不住微笑。而一旁百姓们热热闹闹地跟着驱傩的人们,一并高唱起驱傩歌。

    李鹰驱傩歌听不懂但是也在李重九头上咿呀咿呀地叫起来。众人一并齐唱,顿时声音更加嘹亮。

    “甲作食凶,胃食虎,雄伯食魅,腾简食不祥,揽诸食咎……”

    歌声远远地飘动,在如同末世的隋末,天下一片纷乱,但幽州城仍保持着乱世一方净土。火光在人人脸上跳跃,众人皆是写满了欢悦的表情。

    李重九看看老婆,看看孩子,不由其乐融融。

    长长的驱傩大队一直向北门而去,之后绕城而行。

    而这时家家户户里的小孩,将竹子丢入了庭燎之中,砰砰的爆竹声在街头街尾响起。

    到了夜间驱傩大队撒去,李重九与室得芸,李鹰一并回到了刺史府中。

    守岁至三更,城楼大鼓响起,之后各个坊门的鼓声依次而作,百姓们亦是拿起了锣啊鼓啊,一并敲响。

    在这吵杂的声音之后,刺史府内的官员,依次向李重九,室得芸贺年。

    “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听着下属的吉利之言,李重九亦是回拜,彼此相互说着吉利话。李重九还命人准备了铜钱,红纸包裹,奉人派发,在这个没有红包的时代,李重九之举,顿时令府内上下官员仆役皆是惊喜。

    接受完下属的拜贺后,李重九回到屋内,室得芸穿着了一身汉装,笑吟吟地对李重九言道:“夫君,福延新日,庆寿无疆。”

    李重九看着室得芸如此模样,心底更喜,将她搂在了怀里,待看到床榻上翻来覆去打着滚的李鹰,李重九从衣袖中取出一金锁来戴在李鹰的脖上。

    金锁刻着吉祥话,还请了城外堪称幽州第一寺的龙泉寺的大僧开光加福于金锁上。

    乃是李重九新年给长子的礼物。

    幽州城迎来了新年第一日。

    次日旭日东升,家家户户院内的庭燎仍旧缭绕着层层青烟,遍地都是竹屑。

    李重九起了个大早,按照幽州府李重九定下的官吏休沐之策。乃是九日驰驱一日闲,也就是十日中一日的时间,给刺史府的官吏,在家洗头沐浴的时间,其余九日都要来衙门给自己干活。

    这种休假称为旬休,此外还有上元,中元,除夕三日,一共是五日的假。

    这假期明显是不够的,故而对于大部分幽州官吏而言,这有点过劳了,深感这份薪水对不起他们的工作时间,但对于个别官员,如魏征来说,这又丝毫不成问题,但连李重九都以身作则,幽州官员还有什么意见。

    故而在这大年初一,也是李重九少有的一家同乐的机会,李重九与室得芸起了个早,到刺史府的院落里,将穿过的旧鞋埋入沙中。

    依照当时的习俗,埋鞋之举,家里的小孩将来是会作大官的。为人父母者,这都是对小孩的一片心意。

    中午时,李虎,室得芸母亲,孙二娘,王马汉,尉迟恭,昙宗一并前来刺史府家宴。

    尉迟恭,昙宗与李重九乃是师兄弟,二人没有娶亲分家,故而家宴都是一起。至于孙二娘,王马汉,一位乃是李重九干姨,一位则是七千寨时的生死弟兄,自有一起参加这家宴。

    众人按照年岁,长幼之分而坐,李虎坐在首位,而李鹰却是最末。

    仆从端上了屠苏酒,第一杯名为得岁酒,倒在了李鹰面前的杯中。正是小者得岁,以酒贺之,老者失岁,故后与酒。

    汉人重礼,明长幼之序,将尊长养老,孝弟立行。

    众人看着李鹰添了口辛辣屠苏酒,就发出咿呀咿呀的声音,显然很是抗拒,不由上下皆是大乐。

    李虎看着孙子,更是喜着言道:“这小子和他爹小时候一个脾气。”

    说完众人大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偃师之战(第一更)

    武德二年,长安。

    大兴宫坐落于长安城的最北部,背龙首原南面而立,北高南低。

    大兴宫共有十门,承天门乃是太极宫南面正门,汉人以南为尊,承天门为十门之重。

    而北门玄武门,取之四象之中玄武,因坐于于龙首原之顶,故而在此门门楼上俯瞰,太极宫可一览无遗,所以论用兵,玄武门才是宫门的要害。

    凭借击败薛举,收服河东之功,李世民为李渊赐承乾殿居,而齐王李元吉,虽丢了太原郡,丧军失地,但李渊念其年幼,不通军务,亦没有责怪他,而赐武德殿给其居住。

    加上太子李建成居东宫,故而三兄弟皆住在大兴宫内。

    李渊特许,太子与秦、齐二王出入皇帝寝宫,皆允乘马、带上侍从,携带刀弓杂物,彼此相遇也只是按家人行礼。

    元旦的长安,正是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

    武德二年的元旦大朝会,对于眼下运势蒸蒸日上的李唐而言,自是一个好日子。

    百官从南面承天门踏过,一并入太极宫,向唐主李渊朝拜,之后再前往东宫向太子李建成朝拜。

    之后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李芷婉一并告祭太庙。

    按照礼制,天子七庙,诸侯五庙。所谓七庙,四亲,二祧和始祖。

    太庙之内,左昭右穆,太庙中以始祖庙居中,面东而向。二世、四世、六世位于始祖的左方,朝南。称昭;三世、五世、七世位于右方,朝北。称穆。

    李渊登基之后,即追尊七世,还追尊尧舜时名臣皋陶,李氏之始祖,为德明帝,老子李耳,为大圣祖,西凉开国雄主李暠,为兴圣帝。

    告祭完太庙。李渊于太极殿之后的二仪殿赐宴,命诸子诸大臣携家眷赴宴,与君臣同乐。

    李渊身着龙袍,红光满面,正与河间郡王李孝恭换杯交盏。

    李孝恭为李唐连破三十州,收取川蜀三十余州,李渊自是对这位堂侄青眼有加。

    而李孝恭着一身绛袍,相貌平平,笑起来有几分和蔼。丝毫不像一方统领大帅的模样。此人待降附之人怀之以礼,抚慰有加。川蜀三十多州,多是传檄而定,此既与李唐而今大势所至。而任用得法,也是一因。

    李渊与李孝恭欢饮之后,又有裴寂等数名重臣又上前与他举杯。李渊今日心情极好。故而来者不拒,一脸几杯酒下。脸上已是有了红晕。

    转头看去,殿内一片尽欢。这其中不少隋时旧僚,昔日与自己同殿为臣,而今已为他的臣属,而其余几子,李建成,李元吉,李世民亦是举杯与众臣大将结交。

    李建成为世子时,即善于笼络人心,现为太子,这手段更是熟络。至于李世民早深得军中大将拥立,故而身旁亦是聚拢了一帮不逊于李建成的人马,至于李元吉还稚嫩了一些,不过近年来也有所长进,向他两位兄长学习之中。

    李渊见几个儿子如此得力,不由龙颜大悦。

    这时一旁太监恰移走一处宫灯,李渊见宫灯之后,一背影负手独立。

    李渊对众臣言不胜酒力,退入长廊中。

    “三娘,你在看什么?”

    李芷婉转过身来,眼见李渊在侧,言道:“参见父皇,儿臣只是不喜如此酒宴罢了。”

    李渊听了,笑着言道:“朕倒是忘了,你一贯如此。你看殿上这些都是新归附我李唐的重臣,其中数人连朕都要结好,故必须乘此笼络一番。”

    李芷婉言道:“儿臣自是知道,只是想起晋阳家宴时,虽人没有这么多,也没有住这么大的宫殿,也没有如此丰盛的宴会,但那一日,爹你会教我画虎,大兄会带我们放爆竹,二兄会与我比箭,玄霸会在一旁擂鼓,四弟也会缠我说,他最不爱吃五辛盘了。只是从今以后,怕是再也没有这机会了。”

    李渊听了哈哈一笑,言道:“孩子气的话,明日朕设一家宴,几个人一起来吃个便饭,不久成了。眼下大唐已坐拥半个天下,家事即国事,只不能像当初,你要适应才是。这一年来,你替李家打下长安,又从长安至晋阳,从晋阳至潞州,奔波久了,我让你回京,共聚天伦之乐,其他事就不要想太多了。”

    李芷婉听到家事即国事二字,不由言道:“父皇,我这几日刚回到长安,似大兄与二兄之间有所不睦,父皇是否有所察觉?”

    李渊笑道:“一家之中,瓦罐使用起来,也会磕磕碰碰的,凡是兄弟之间,哪会没有分歧,你多心了。朕看他们二人好的很。”

    李芷婉默然不语。

    李渊知女儿的心思,自小自己与她意见相左,就一言不发。

    但李渊觉得自家的家事,自己作父亲怎可以不知,意气飞扬地言道:“三娘,争霸天下,眼下才是刚刚开始,薛举父子虽刚被平定,但关中仍有李轨,并州有梁师都,刘武周,河北有李重九,窦建德,宇文化及未服,河南有李密,王世充,淮南有杜伏威,扬州有陈棱,李子通,沈法兴,荆襄萧铣。九瀛未定,各个都想裂土称王,一方称孤。朕晋阳起兵,就是为了匡扶社稷,扫荡**,一统天下,打下一个万世江山,此唯有你们兄妹数人同心协力,俗语不是有言,家和才能万事兴。”

    “陛下,淮安王有事求见。”

    “知道了。”李渊摆了摆手。

    李芷婉言道:“父皇,那儿臣暂且告退了。”

    李渊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又止住,当下大步而去。

    夜晚,李芷婉走了二仪殿,回头望去殿内沉浸在一片歌功颂德和莺歌燕舞。

    洛水河畔。

    大巫带着面具正在河边跳着巫舞。

    篝火之下,无数王世充麾下的士卒,皆是一脸虔诚地跪伏在地上,看着大巫。

    王世充麾下的士卒多是淮南子弟,楚人好巫,故而士卒上下对于大巫无不崇信。

    大巫浑身颤抖了两下,含糊不清地言道:“周公有言,不久后有一场瘟疫而降,尔等皆死于此。”

    淮南军听了无不惶恐,跪伏下一并叩头,一名将领大声问道:“敢问上师,周公可有破解之法?”

    大巫身子又颤了颤言道:“洛水堵塞,乃是魏贼之罪,破魏贼,可全军无忧。”

    听到巫师之言,士卒们皆是拜伏下,一并大声言道:“多谢周公!”

    偃师城中。

    王世充正听着部下的回禀,随即哈哈大笑,言道:“如此军心得矣。”

    一旁一名将领言道:“还不是尚书神机妙算,我军皆是楚人,好信巫法,以周公托梦之言,让士卒同心协力,此更胜于赏赐之金钱啊。”

    王世充笑了笑,言道:“也没说得那么玄乎,不过这一度我独揽大权,将府库中钱帛皆厚赏左右将士,他们能不为我效死么?至于李密新破宇文化及,兵马死伤甚众,他不乘此养兵修甲,反而轻兵冒战,此乃是自寻死路之道。此消彼长之下,若不能破之,我王世充还有何脸面为将。”

    “王公所言甚是,此乃李密智短。”

    “李密不是蠢材,只是李渊眼下夺取了关中,河东,川蜀他眼红不过罢了,故而急切要夺取东都与李渊分庭抗争,但是欲速则不达,若非他有此念头,怎么会给我王世充机会,若真正两军交战,我自承绝非李密之对手。”

    众将闻此皆是叹服,一并言道:“请尚书放心,此战必马到成功。”

    武德二年,二月也是皇泰二年,二月。

    李密令王伯当守金墉,自率精至偃师。

    新春冰雪未消融,寒风扑面,瓦岗军士卒擎着旗帜,冒着风雪进兵。

    大军漫道而行,与前数度进兵东都而言,这一次瓦岗军士卒显得有些疲惫,军容不整。

    李密按缰于马上,望着大军行进,一旁老将裴仁基言道:“魏公,王世充率军悉数而至,洛下必是空虚。我军可分兵数路,一路分兵攻打东都,王世充还,我可按甲,王世充出,我军逼之。如此调动于敌,我军有余力,敌军则疲于奔命,必破王世充。”

    李密言道:“此言大善,东都军与我瓦岗军相较,有三不可当,其一兵仗精锐,弓弩铠甲皆胜过我军,其二,食尽而求战,必逞血勇之气,其三,可以看出王世充已决意孤注一掷,故而必全力而来。我军若暂避其锋,倒是上策,如此王世充不出十日必为我所擒。”

    一旁骁果军降将樊文超,言道:“裴公此言差矣,我军兵马倍之王世充,况又数度摧败其军,其士卒面对我军实已丧胆,眼下正可以一战击破,何必多此一举。”

    樊文超乃是民部尚书樊子盖之子,能言善辩,李密因素来敬重樊子盖为人,故而爱屋及乌,对其子也十分器重。

    樊文超一言后,瓦岗军的大将纷纷求战,王世充之前数度败在李密之手上,故而众将对王世充此番再来挑衅,也是不惧。

    李密听樊文超之言,当下也是面露犹豫,见众将皆是坚决,也是不再反对,一旁老将裴仁基极力劝阻,但却争不过众将,最后将头盔往地上重重一掷,对众人言道:“尔等他日必定后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成败得失(第二更)

    幽州冰雪消融。

    去年埋在地里的春麦,已在地面上冒着出翠绿的苗头,百姓们忙着在田间浇水固墒,幸而今年冬季幽州频降大雪,所以墒情不重,正应了瑞雪照丰年那句话,田里的老农,都说今年幽州大半会是一个丰年。

    河北只要风调雨顺,百姓都能过活,但最怕一是干旱,二怕黄河泛滥。

    在这个以农为本的时代,是否丰年,成了百姓一年活下去的希望。河北与关中之间,争霸天下,有一个大不利的地方,就是河北处于黄河下游,而关中在上游。

    要知道,河北虽然广袤,天地易于耕种,但黄河泛滥改道多发生在下游,大业七年的黄河大水,漂末河南山东三十多郡,百姓淹死无数,几十万亩良田尽被水泡,颗粒无收,加上同年隋炀帝征讨辽东败北,丧师百万,直接导致了王薄,高士达等人在河北山东的揭竿而起。

    所以不能驯服这条黄龙,百姓都年年受灾,何谈与关中争霸天下。

    但对于无可掌握的气候,目前所能做的就是尽人力,对于幽州激增的人口而言,新田的开垦,就变得至关重要。魏征为了鼓励流民开垦新田,令涿郡大匠坊造了三百铁犁,以及从草原上新买五百头牛,用作开垦新田之用。

    流民有了安生之地,如此就不会祸乱地方。

    而在蓟县城北的草市之中,胡商们从草原上牵着种马,来到蓟县。

    春暖花开。这是马儿配种的时候,草原上出名马。好马,特别是李重九去年大破辱纥王部。缴获了数千匹的乌珠穆沁马。

    故而对于汉人而言,擅长奔跑,耐力极佳的乌珠穆沁马,十分受青睐。汉人的马商都是牵着一匹匹毛色上好的母马,来到草原,寻觅合适的种马。

    榷场内,胡汉两边马商激烈的讨价还价后,双方达成交易,若是不合。也可以到魏征新设的市署令仲裁。

    在演武场中。

    新一批的士卒加入了府兵。这批士卒都是由乡兵之中,选拔精锐而出的。

    选入府兵,需考核弓马剑矛槊,若有一所长者,就可以入选,若你能识文断字,那么连考核都不必了,直接挑入军中。

    去年与李唐在关中一战,幽州军上下亦意识到唐军之能。全军上下意识到将来若要与如此劲敌作战,还需苦练才是。

    与以往不同,府兵之中,新设了一军种。名为工兵。

    初设时,众将皆以为所谓工兵,就是如同之前的辅兵。干着挖壕沟搭桥等之事。

    但事实上不仅仅如此,去年在攻打晋阳时。攻破城楼,而大发神威的八梢砲。正式编入军中制式武器,而工兵就乃是专门操作这八梢砲。

    此外还有力达十二石的床弩,也是由工兵操纵。

    李重九正在视察着工兵操练着六梢砲和十二石的床弩。

    一旁负责制作兵器的李作匠,周作匠站在一边。李作匠向李重九禀告言道:“此新制的六梢砲,我们以八轮牵引,两头牛或四匹驮马就可以托载,如此此抛石机就可以随军行进,随时都可以入阵。”

    一旁薛万述质疑问道:“此六梢砲,能牵引是不错,但必须平地而行,一旦我军若翻山越岭,这六梢砲如何能随军?”

    李作匠早有准备,当下言道:“若是出兵并州,翻越太行山,这当然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若是攻打一马平川的河北之地,此六梢砲就可以用了。”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甚好,可下令再打出三十具以来,还有十二石床弩,还是太重,宁可轻便一点,我也要能随军行进,随时可入阵,与敌野战的。床弩我还要二十具来。将来我军用兵的方向是在河北。”

    “诺。”李作匠听李重九答允了他抛石机改进方案,顿时大喜。

    李重九准备继续视察新军时,这边一骑快马从校场大门中入内。

    新任记室参军的王珪,来到李重九身前下马言道:“上谷公,河北疾报,魏公李密率二十万瓦岗军进兵,留王伯当驻守金墉城后,自率精锐之兵数万至偃师,而王世充亦率两万人马至偃师迎战。”

    李重九听王珪之言,脚步猛然一顿。

    薛万述言道:“此战可定东都之得失啊,想必王世充屡败于瓦岗军,应不是对手吧。”

    李重九听薛万述直言,连旁观之人都如此认为,那么瓦岗军从上到下,岂非也都是以为必胜。

    王珪言道:“这倒未必,只是瓦岗军新与宇文化及大战,元气未恢,骤然决战恐怕不是上策。但魏公若所谋无误,以当今瓦岗军的实力,击败王世充亦不在话下。”

    王珪说话谨慎一些,但同样也是认为李密会胜王世充。

    李重九言道:“备马,我要立即回刺史府,让卢承庆立即为三千骑兵准备粮秣。”

    薛万述,王珪二人对视一眼,不知李重九为何突然作这打算。

    回到刺史府后,温彦博正与魏征二人相谈,原来魏征听说李密出兵与王世充决战后,亦从郡守府至刺史府来,想看看李重九如何处置此事。

    温彦博,魏征见了李重九一并作揖。

    李重九却摆了摆手,言道:“没时间作礼了,我今夜就自幽州率三千骑兵南下,前往黎阳!”

    “黎阳?”

    温彦博,魏征,以及李重九身后的薛万述,王珪二人都是一惊,黎阳乃是瓦岗军的大本营,同时黎阳仓也是河北的粮仓所在,李重九骤然去黎阳作什么。

    李重九长叹一声言道:“此战魏公必败!”

    “上谷公,何故作此言?”温彦博,魏征皆是不解。

    李重九沉默不语,这就是知道历史大势走向的难处,确实在天下人都想不到李密不会败时,李密却终于败了。

    从破张须陀奠定威名后,李密率瓦岗军连战连捷,夺洛口仓,以粮济民,深得民心。但杀翟让时,李密一直不忍杀,单雄信,徐世绩,邴元真这三人,却又不肯信任。

    故而三人与李密虽表面甚密,但实际上却是背心离德。

    一旦李密战败,这三人必先反,之后李密靠连胜威信所创立瓦岗军,因他不败神话的破灭,而最后毁于一旦。

    李重九摇了摇头,对魏征四人,言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去黎阳一趟,你们不要劝了,准备就是。”

    当夜,李重九与王马汉二人率三千骑兵,从涿郡出发赶往黎阳。

    从涿郡出发,李重九率骑兵经上谷郡轻骑南下,离上谷郡后所经之处,各个势力犬牙交错,有李唐的势力,有窦建德的势力,还有各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乱贼。

    李重九三千骑兵,一路谨慎,并且大军疾行,李重九来得突然,无论是李唐还是窦建德谁也没料到,李重九派这么大队的幽州骑兵过境,到底是意图何为。

    各州县得知之后,想派兵来拦截,也是慢了一拍。

    到了武安郡,算了入了瓦岗军的地界,但形势却没有稍好。李重九甚至连一座瓦岗军的城池,进入歇脚都不能。

    这里局势混乱,交错复杂。

    当初据魏郡林虑山的贼帅王德仁,当初纵兵杀了来往于李密李重九之间房彦藻。当时李密闻之消息大怒,派徐世绩征讨,王德仁抵挡不住徐世绩,就投降了李渊,李渊授他岩洲刺史。

    李渊又置相州刺史吕珉,介入李密地盘,之后武安通守袁子才也自李密帐下投奔李渊,李渊也是一并收容。

    而武安郡境内,除了马贼,盗贼之外,宇文化及北归的骁果军又占据了魏县,趣城,境内更是不断有骁果军与地方势力交战。李重九路上遇骁果军强征兵粮,居然被主意打到自己骑兵的头上,结果骁果军被王马汉大败。

    李重九见此情景,不由长叹,李密简直是白取了河北五郡,枉费自己当初一片给他献计。

    这瓦岗军境内,人心不附,草寇横行,李密只是各置册封当地官员,反王,或者是乱贼,授以官职,却根本不思如何消化招揽。不仅没有用心经营地方,甚连有效的管理约束当地势力,都没有做到。

    洛口仓,黎阳仓里堆积如山的军粮,反而是害了瓦岗军,李密有源源不断的军粮供给,就不思去经营州县。反而是瓦岗军空有军粮,却无钱财来源,将士立功而不能厚赏,阵亡却不能抚恤,史书上评价是说士卒多怨李密。

    现在宇文化及占据李密当初河北五郡之一的武安郡,李密不思先灭老将宇文化及这残兵,反而率军前往东都与王世充决战。

    当初李密与宇文化及打得几乎两败俱伤的时候,王世充带着洛阳的残兵,休养生息,缓过气来。现在李密带着疲惫之师与王世充决战……

    李重九越看越是失望,果真是马上得天下容易,马下治天下难,而是瓦岗军皆是草寇出身,哪里懂得治理地方。而李密心底只想着快点打下东都,好凭此号令天下,而疏忽了对地方的治理。

    如此只要李密在偃师一败,那么整个瓦岗军的势力,将会崩溃无疑。

    李重九按马行在路上,不由怀疑起自己此番前往黎阳的目的,是否正确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故人重逢

    黎阳城之中。

    一清静的院子内,徐世绩,王君廓二人正在对饮。

    徐世绩缓缓举起杯子,他生得一双浓眉大眼,故而瓦岗军中相熟之人,都叫他徐大眼。徐世绩风度翩翩,颇有儒将之风,当年他家中也是富户出身,后投瓦岗军之中,破张须陀,屡立战功。

    宇文化及北上与李密决战之时,徐世绩谨守仓城,宇文化及数攻之下,难以得手,为瓦岗军大破骁果军立下大功。

    李密能屡战屡胜,徐世绩可谓是功不可没。

    徐世绩虽是瓦岗军大将,但也知自己不为李密信任,而面前与他一并饮酒的王君廓进入瓦岗军,也是一直郁郁不得志,不得李密看重。

    徐世绩与王君廓也算是同命相怜,现在是被李密名为委任,实为疏远地,派作黎阳的守备。

    当日二人得空,就是一盘熟羊肉,以及几盘酿鸡酿鹅,配上黄酒对饮十分痛快。

    两人越吃越得畅快,徐世绩开口言道:“王兄,听闻你乃是幽州刺史李重九的叔辈,可有此事。”

    王君廓摸了一把美须,双目一翻言道:“此事也不瞒你,魏公也知晓的,确实如此,我与他爹乃是结义兄弟,所以他也乃是我的子侄。”

    徐世绩点了点头,夹了筷羊肉,停下笑着言道:“原来如此,乘四下无人,问一句,那为何当初王兄弟,你不投奔幽州呢?”

    王君廓言道:“懋功,不要用言语来挑某。某眼下虽在魏公麾下不得志,但却也没有他投的意思。一旦魏公攻下洛阳,某封王称公虽是不能。但再不济也可以有个侯爷当当,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徐世绩长叹言道:“王兄,真可谓是豁达,某不如。若是某随魏公夺取天下,功成名就后,只求隐居深山,闲云野鹤,什么功名利禄都不在眼底。”

    王君廓听了心底有数,也用言语挑之道:“徐兄弟。年纪轻轻,正是大有作为之时,何必说此惆怅话了。”

    徐世绩摇了摇头,言道:“非是惆怅话。”

    徐世绩止下话头,他心中本也有一番抱负的,但自从为李密猜疑之后了,他也就颇为灰心。

    从古至今,可以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君臣多了。何况李密与自己现在连打天下,这段同患难时都很勉强。故而若是李密能夺取天下后,徐世绩自觉得能保全这条性命就不错了。

    正在这时,一名将领急匆匆地入内。噗通一声半跪在地。

    “将军……”

    徐世绩对方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看就知出了大事。

    徐世绩当下笑容一敛,沉声言道:“慌什么。慢慢说。”

    这名将军勉强吞咽了一口吐沫言道:“启禀将军,魏公在邙山惨败!”

    王君廓脸色一沉。喝道言道:“怎么个惨败法?”

    这名将领哭丧着脸言道:“我也是刚刚接到了急报,具体如何不知。只是听逃过黄河的人说,我瓦岗军完了,二十万大军漫山遍野的溃逃,已是溃不成军了!”

    王君廓闻言重重一拳,砸在桌上,言道:“魏公,这怎么可能。”

    徐世绩深吸一口气,言道:“王兄弟,事情尚未确认,我军是否败北,不可先乱了阵脚。我们可先派人过河打探行踪,同时谨守城池以防止他人来偷城,我想若是二十万大军惨败,河南是保不住,洛口仓一失,那么此黎阳仓,就是我瓦岗军最后的希望了。”

    王君廓见徐世绩在此刻,仍见事明白,心道此人遇大事有静气,某真不如也,如此良将,李密不能信之,真乃是损失。

    当下王君廓站起身来,抱拳言道:“一切听凭将军吩咐。”

    两边事情刚落,这边驻守城门的一名旅率,急切奔进屋内,言道:“启禀将军,城北尘土扬起,有数千轻骑向我城靠近。”

    “好啊,正说的,就来了,”徐世绩将头盔戴起,言道,“必是宇文化及此贼无疑,他听到魏公败北的风声,故而乘虚来袭黎阳城,真是来得好快。王兄弟陪我走一趟,于城上观敌如何?”

    王君廓站起身来,凛然言道:“宇文化及丧家之犬,也敢来此,纵有百万也不足惧。”

    “说得好。”徐世绩击掌赞道。

    当下二人一并上了北城的城楼,但见城下尘土滚滚,几百骑在城下奔行,将尘土抛得四处皆是。

    徐世绩在城头一看,指着城下,对王君廓言道:“千里奔驰,而不惜马力,从此一点,足可见敌将骄傲无能了。”

    王君廓言道:“也可能是故意如此,诱我军出击。”

    徐世绩冷笑言道:“纵有计谋,我也不惧。王兄弟,你率三百骑兵从瓮城杀去,一击即退,挫挫敌军锋锐,我再行图之。”

    王君廓抱拳言道:“愿听将令。”

    当下王君廓从城楼下城,一旁正上城墙的士卒,纷纷给之让路。

    到了城下,一名心腹立即牵上他的坐骑一匹枣红色的大马。

    王君廓跨马之后,又从心腹手里接过一把全身镔铁的青龙刀,重枣脸,美髯垂胸,端地威风凛凛。

    王君廓策马进入瓮城,身后三百瓦岗骑兵一并进入,随即身后的城门缓缓关上。

    陡然一声锣响,瓮城城门大开,王君廓双腿一夹,战马如风一般奔出。

    城门吊桥早已放下,王君廓手持大刀,胯下战马是快如风,疾如电,陡然眼见视野开阔。

    王君廓瞅准一名穿着黑衣黑甲的敌军大将,当下杀去,临空一声大喝:“贼子,尝尝你王爷爷的大刀!”

    四蹄交错,已距对方不足十丈,但见对方似愣住神了一般。王君廓心道此乃是作死,阵上不知多少人在他刀下作了无头鬼。

    王君廓当下将青龙刀挥起,正要作势一刀劈下时,对方陡然大喊言道:“哎呀,这不是二当家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王君廓双目一睁,暗道不好,陡然收力,快马疾驰,一刀险些从对方脸上砍过。

    而身后瓦岗骑兵见军中骁将王君廓居然失手,皆是大惊。

    正待这时王君廓硬生生将缰绳一扯,将青龙刀一举喝道:“都给某住手了。”

    冲出城门的瓦岗骑兵听此,一头雾水,但见王君廓罢手,众人也一并勒马,在城外查看动静,到底如何回事。

    对方那黑甲大将却是呵呵笑着,从马背翻滚下来,在地上抱拳言道:“王马汉见过二当家。”

    王君廓将大刀朝王马汉鼻子上一指,喝道:“你这杀才,不在幽州,到这里作什么,若非方才收得快,差点还作了老子刀下鬼。”

    王马汉赶忙言道:“二当家,小的怎么敢与你动手,某是陪少当家来的。”

    “小九?”王君廓顿时美髯一抖。

    “王二叔!”

    话音刚落,王君廓但见一名穿着明光铠的大将,从后策马赶到,直接下马向他行了一个参拜之礼。

    王君廓当下亦是下马,一对虎目闪动,言道:“小九这真的是你。”

    “是啊,二叔。”

    王君廓可谓是看着李重九长大了,虽没有收他入门,但是李重九的武艺也是他手把手教起来的,故而看见李重九长大成人,胸中激动之情,难以言表。

    “好!好!好!”王君廓连道了三个好字,言道,“当初我和你爹就愁你不能成才,而今你不仅长大成人了,这几年,二叔每次听到你的消息,是好生欣慰。”

    李重九听王君廓这么说,亦是胸中一热。

    正待这时,城楼之上徐世绩大喊言道:“王兄弟,来的是好朋友吗?”

    王君廓言道:“是啊。”

    徐世绩言道:“那请上来说话。”

    王君廓听了,当下低声问道:“小九,你不在幽州,千里迢迢来黎阳作何?”

    李重九言道:“还不是为了魏公与王世充决战之事。”

    王君廓啊地一声,言道:“莫非你已知魏公败北之事,不可能,幽州据此上千里,你不可能比我先知道的。”

    李重九一愣,心道,没有料到,李密这么快就败了。

    当下王君廓引李重九入了城,而王马汉自率兵马在城外驻扎。

    王君廓,李重九一并从城门上楼,到了城楼下,但见一名浓眉大眼的将领按剑站着,他开口问道:“王兄弟,这就是你那位好朋友吗?”

    王君廓点点头,言道:“是啊,徐将军,这位就是我与你提过了我那侄儿。”

    徐世绩闻言身子一震,连忙从台阶上走下三步,交手抱拳言道:“莫非是幽州刺史,上谷公?”

    李重九亦是抱拳,言道:“正是区区。敢问将军可是为魏公驻守此黎阳城的徐懋功将军吗?”

    徐世绩当下言道:“不想微名,能入使君之耳。”

    李重九当下正色言道:“将军名震天下,谁能不知,今日能一见,实在某的荣幸才是。”

    徐世绩听李重九夸赞,当下脸上一喜,言道:“上谷公谬赞了,不知此来黎阳作何事?”

    李重九叹了口气言道:“某本听说魏公与王世充,决战洛阳,本特率三千精骑来助魏公一臂之力,不料方才听二叔言,魏公却是败北,实是出乎意料啊。”

    听了李重九之言,徐世绩,王君廓二人不由对视一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徐世绩之心

    黎阳城。

    徐世绩,王君廓,李重九三人并立于城楼之上,城中士卒往返奔波,瓦岗军在先败邙山,再败洛水之事,已为士卒知晓。城中除了居民之外,还有不少瓦岗军将士的家属亲眷,听此消息,人人都是坐立不安。城内虽有徐世绩如此名将坐镇,但也是人心惶惶。

    此刻西面夕阳西下,一片如血,孤城危立于四野。

    在徐世绩,李重九等人看来,这一幕预示着瓦岗军似也到了日薄西山的境地。

    李重九言道:“我千里迢迢率军而来,但可惜还是没有帮上魏公。”

    徐世绩抱拳言道:“上谷公千里而来这位情谊,我想魏公一定会记住的,我瓦岗军上下也会感激不尽。”

    李重九点了点头,徐世绩这话让他心底稍安,当下他进一步问道:“魏公兵败于河南,士气大挫,不知将军意欲下一步何为?”

    徐世绩闻言默然不语。

    李重九与王君廓对视一眼,见徐世绩似有他志,不由为李密的前途担忧起来。

    邙山以北,黄河岸边,滔滔。

    魏公李密披头散发,头上的纶巾,不知落到何处,而身上本是一尘不染般的鹤氅,早已是皱巴巴的,沾染上泥土。

    黄河解冻,浊浪咆哮,李密按剑,望着奔流向东的大河,突而仰天长叹言道:“时至今日,方知霸王之境,穷途末路,吾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密当一死了之。”

    李密拔出剑来,反手一握向脖颈上抹去。

    “魏公不可啊!”

    “魏公!”

    一旁众将见了。连忙七手八脚地将李密的长剑夺下。

    大将王伯当死死的抱着李密的身子,大声痛哭言道:“魏公。万万不可自寻短见啊!”

    李密悲然言道:“死有何惧,事到如今,一败涂地,我李密已成霸王末路,你们拿我的人头,一并去王世充那邀功领赏。以我李密一人之死,保你们公侯万代。”

    王伯当连忙言道:“霸王昔日,何能比之魏公,当年霸王乌江边上。精锐丧尽,只剩一人一马。而我军退路不失,河阳中城还在我手,浮桥亦是无恙,魏公左右还有我等,还有从邙山逃出的两万将士,我们都追随在此啊。”

    王伯当一说,众将皆是附和。

    李密听王伯当说还有两万人马追随,不由悲从心来。瓦岗军二十万大军渡河而来,现在只剩下两万。

    当初在邙山下,为王世充所败后,十几万大军尽溃。如裴行俨,秦琼,程知节。张童仁、陈智略,单雄信。杨公卿,裴仁基。牛进达,吴黑闼,祖君彦等人,皆是没于阵中,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大败之后,李密收拾残军本有挽回之机,但左司马郑颋献偃师,长史邴元真不仅将瓦岗军部署泄露给王世充,并将对于瓦岗军而言,最重要的洛口,与右司马郑虔象一并献给王世充。

    洛口对于瓦岗军而言,不仅仅是都城,而且乃是洛口仓的所在,洛口一失,李密终于回天无力,在洛水之畔再度被王世充大败后,引兵退至黄河边,幸亏王伯当弃金墉,而率众保河阳。

    李密自虎牢率败军会合后,方才有了二人君臣相见,李密要拔剑自刎的一幕。

    想到这里,众将一并在黄河河畔抱头大哭。

    李密深吸了口气,言道:“眼下王世充得洛口仓后,河南已不可守,我有意返回河北而去,南据河而阻,北守太行,东联黎阳,以图进取,众位以为如何?”

    听李密之言,众将面面相窥。

    记室许敬宗出首言道:“启禀魏公,当初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乎身死,今我军失利而去投黎阳,恐怕乃是自投罗网啊!”

    许敬宗乃是给事中许善心之子,父子二人同仕大隋,宇文化及政变时,杀许善心,而许敬宗向杀父仇人宇文化及跪地哀求,宇文化及方才饶他一命。之后宇文化及兵败后,他转而投奔李密仕之,因之前他向杀父仇人哀求之事,为人揭出,故而瓦岗军上下对其十分鄙夷,但李密念其才华,委他为记室。

    听许敬宗之言,王伯当出首揪起他的衣领,大喝言道:“汝安敢污蔑我军大将!”

    许敬宗见王伯当,揪住他的胸口,当下有几分害怕言道:“王将军,可否放下我说话?若是我说的不是,就不说了。”

    李密言道:“伯当先放下他,但说无妨。”

    王伯当气呼呼地放下许敬宗。

    许敬宗整了整衣冠,向李密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单雄信敢投王世充,邴元真,郑虔象敢献洛口仓,何况徐世绩?”

    王伯当喝道:“若是连徐大眼都信不过,还有任人可以信任?我军该往何处。”

    许敬宗言道:“眼下大军失利,三军士卒心底皆是危惧,眼下若是停留河北,恐怕叛亡之众愈多。若魏公要再与王世充一战,恐怕无人愿意,难以成功。”

    许敬宗一言,顿时一旁众将纷纷出声附和。

    李密看了仰头,心道我在瓦岗寨数年,自谓广施恩德,未料到今日窘境下,众人恩义如此之薄,一战而败,众人皆意欲弃我而走。

    李密环视众将,徐徐问道:“你们皆如此认为吗?”

    众将低下头,李密积威下,不敢复言,不过其默然已表明态度。

    李密喟然言道:“众人皆所持此见,吾道穷也。”

    许敬宗当下上前一步言道:“魏公,我等何不投关中,如此众将皆愿追随。”

    李密闻言视之当下默然不语,府掾柳燮上前当下言道:“明公与唐公同族,往昔就彼此交好;虽唐公与我军各自起兵,然我军攻打东都,断隋军归路,使唐公一鼓作气攻下长安,此亦明公之功劳也。”

    众将一并言道:“柳府掾所言甚是啊。”

    李密看了众将如此,当下驻足,默然良久。

    许敬宗,柳燮二人为首,复又催促。这二人都是一颗投效李渊之心,对他们而言,李密现在大败,只有李渊才是夺取天下之主,若是他们能说动李密,将来投奔李唐,二人的倡议之功绝是免不得的。

    李密看向众人,当下低下头,言道:“好吧,就依你们所言吧。”

    众将闻言皆是心底欢喜,但不敢表露在外,当下瓦岗军从河阳渡过黄河,返回河北。

    众将随李密一并至河内郡,正要派人作信使前往关中禀告李渊时,突而前方禀报言道:“魏公,前方有大军而来。似是徐世绩的旗号。”

    许敬宗听了急言道:“徐世绩这小子,如此迫不及待了吗?断然是乘我军兵败之际,来为翟让报仇,魏公不可不防。”

    王伯当喝道:“胡说八道,徐大眼不是如此人。”

    李密听了当下将手一按,言道:“不必再吵了,待看看徐世绩所来作什么?”

    不久骑兵掀起的烟尘远远而至,王伯当看了一阵,对李密言道:“魏公,黎阳城之中何时有这么多骑兵,你看对面骑兵还有一人双马,甚至三马,我瓦岗军骑兵一人都不能一骑,而此骑兵居然能一人三马。”

    许敬宗冷笑言道:“还用说,必是徐世绩勾结了宇文化及,一并来攻打我军。”

    “休要噪舌!”王伯当一声怒叱,许敬宗脸上一红,拂袖不言。

    这时徐字大旗已是出现,李密,王伯当都清楚看见徐世绩带着数骑,直往李密中军而来。

    见徐世绩只携数骑,李密,王伯当脸上皆泛起了喜色。

    李密喝令言道:“不可阻挡,让他们过来。”

    当下前军分开,放徐世绩数骑而至。

    徐世绩来到李密身前,翻身下拜,言道:“魏公,末将来迟一步了。”

    李密下马,待扶起徐世绩时,待看到对方身旁还有一人,当下一愣,问道:“莫非是李贤弟?”

    对方当下抱拳,言道:“魏公,正是在下,闻瓦岗与王世充决战东都,某特率三千幽州铁骑前来助战。”

    “幽州!”

    瓦岗军众将皆是交头接耳,心道幽州距此有上千里啊。而另外有人听闻对方乃是幽州刺史李重九,都是不敢置信,众人都是久仰其名,当下一并争相打量对方究竟如何相貌。

    原来李重九心知在历史之上,李密兵败王世充后,心灰意懒退过河北后,因担心留守黎阳的徐世绩作乱,失去洛口仓后,黎阳仓再失,瓦岗军失去就粮来援。

    李密心灰意懒,故而听从部属之言,前往关中去投奔李渊。

    故而之前特意去黎阳,李重九试图说服徐世绩,若徐世绩无力叛李密,则邀他一并前往河内,以示别无居心,若是徐世绩有心作乱,那么黎阳城内有王君廓所在,还有自己三千兵马在外监视,徐世绩就算谋反也要掂量再三。

    最后自是李重九说服了徐世绩,一并来见李密,邀他重回黎阳。

    李密见李重九,陡然泪滚衣襟,言道:“唉,为兄羞见吾弟也,我瓦岗军二十万大军先败于邙山,再败于洛水,眼下只有两万人马,连洛口仓都丢了。”

    李重九上前托住李密的手,言道:“某自已知悉,当年轩辕九战方平蚩尤,高祖数败于项羽,然垓下一战而得天下,眼下我军虽是稍稍受挫,但请魏公返黎阳,整兵休甲,他日再图中原为时不晚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说服(第一更)

    李重九向李密建议休兵修甲再战之时。

    一旁一名文士站出,朗声言道:“上谷公,有所不知,魏公已与众将商定,一并入关中,与李唐携手。”

    李重九手腕轻抖,看向李密,心道自己难道还是迟了一步,不能扭转,李密历史上瓦岗兵败之后,入关中投奔李唐之结果吗?一旦李密投奔李唐,那么麾下瓦岗那些随他转战天下的精兵猛将,以及现在瓦岗所据有的河北之地,亦将尽数为李唐所有。

    对于李唐而言,现已是有了关陇门阀的全面支持,若是再得到以瓦岗为首的河东豪强依附,到时对于自己而言,李唐的大势将越来越强,终于到了不可逆转的一步。

    李重九当下仔细看李密神色颇为踌躇,对于许敬宗之言,李密眉头一皱,显然内心是反对的,但却没有出言反对。

    李重九见此心有数,若是李密亦不肯降伏李唐,那么他犹事有可为。

    若是李密真的一败之后,就此死心,不复争霸天下,那么就不是李密了。否则历史上李密也不会投降李唐后,听王伯当之言,以收复山东旧部的名义,前往山东。

    结果李渊担心将李密纵虎归山,反悔命大将斩其半路之上。一代枭雄,东山再起之志,中道而折,弄得如此下场。

    只要李密不愿意降,那么就是其麾下将领逼迫李密做此决定。那么要说服李密,必先说服瓦岗诸将。

    李重九当下没有与李密言语,而是抱拳向这文士问道:“不知道阁下是谁?”

    对方作揖言道:“回禀上谷公。在下魏公帐下记室许敬宗。”

    “许敬宗。”

    李重九不由讶然,不想在此碰到此人。李重九上下打量。此人名气现在虽不显,但任何熟知武周历史的人。却无不晓此人。

    没有许敬宗,就没有武则天,此言虽有些过了,但也差不太远,历史上唐高宗要废后,立武则天为后,许敬宗向高宗说,田舍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立一后。后此人凭迎奉之功,高宗一朝位极人臣。无人可及。

    还有一事,就是此人撰写武德实录,太宗实录二书时凭一己好恶,应和权贵,涂改史书。

    许敬宗听李重九一副有听说过自己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他身为南朝士人,累世为官,除了李渊。李密等寥寥数子,他人都不甚看不上。

    至于李重九在他眼底也是一个武夫罢了,但许敬宗心知即便是武夫,在眼下天下大乱之时。对方也是幽州的一方诸侯,于是笑道:“没想到区区微名,还能入上谷公之耳。”

    李重九不由一笑。言道:“哪里是微名啊,听闻宇文化及谋逆之日。虞世基被诛杀,虞世南伏地而行请求替兄受死。尊父被处死,汝手舞足蹈用来求生,此事吾幽州人人知矣。”

    李重九说完,在场众人皆是哄然大笑,特别是王伯当等早就不齿许敬宗的人,笑得乃是格外大声。

    许敬宗见在众人面前,为李重九奚落嘲笑,当下咬牙切齿,言道:“吾是留此有用之身,为父报仇,尔等怎知当年韩信之辱。”

    “韩信之辱,也未听说过事杀父仇人之事啊。”王伯当冷冷言道。

    许敬宗被人嘲讽,当下失了气势,心知再与王伯当,李重九争辩,乃是自取其辱。当下许敬宗退后了数步,但见李密凝眉,又怕其中途改变主意,当下向柳燮挑眉示意。

    柳燮会意,上前向李密言道:“明公,我军之败,已不复与王世充相争,即便得了黎阳,于大局又有何益,与其苟全于一地,倒不如为天下一统,万民之福祉谋划,早点消弭此战乱。”

    柳燮先扯上大义,再言道:“而今唐公占据关中,河东,川蜀,天下三分实已有其一,我军若是据东都,尚未必能与之争锋,何况现在,王世充在河南虎视眈眈,若不借助唐公的名义,连河北亦未必能自守。唐公与明公乃是同族,若投关中必不会亏待,古人云,屈于一人之下,伸于万人之上,何乐而不为呢?”

    柳燮这一番话说得很精彩,众将有数人又当即附和起来。

    李密听柳燮之言,踱步向东走了几步,负手远望,还是没有拿出主意。

    而李重九向徐世绩使了眼色,徐世绩会意当下上前,言道:“柳府掾此言差矣,当初我军凭一瓦岗军,不过数年有了今日之势,眼下不过区区失利又复有何惧。凭黎阳仓之内粮秣,足可度支大军数年之用,若凭此据守,再借助上谷公,窦建德之力,可再渡黄河与王世充一战,到时再东山再起。若是现在归顺李渊,恐怕日后后悔,亦是徒然无用了。”

    徐世绩说完,李密又踱了几步,看向李重九,当下翻身上马,李重九会意亦上马跟去而去。

    李密看向李重九点点头,二人近前,言道:“贤弟有何要说?”

    李重九拱手言道:“方才柳燮,许敬宗之言,实误兄矣,众人皆可降李渊,唯兄不可降李渊。”

    李密问道:“何出此言?”

    李重九言道:“众人降李渊,累官不失州郡,兄降李渊,求得是什么呢?位不过封侯,车不过一乘,骑不过一匹,从不过数人,岂能有今日大权在握,一方称孤。众人之意,都是各自为己,谋取出路,不可听之。还望兄自定大计。”

    李密年轻时也是博览群书之人,否则也不会当年有牛角挂书之事。李密听李重九之言,大笑言道:“贤弟,此莫非效仿当年鲁子敬说孙仲谋,联蜀拒曹之事否?”

    李重九亦是笑道:“古今虽易,事有变迁,但理都是相同的,不会更易的。当年孙刘能以数万之军,在赤壁抗衡曹操二十余万,可席卷天下之军,而今日魏公于天下之声势,当年孙刘远不可企及,何必一战不利,就行弃之。纵然进不至于争霸天下,但分疆裂土,成鼎立之势,亦可为退路,何必前去关中,为李渊所驱策。”

    李密听李重九之言,不由抚须长叹,言道:“未料兄自以为穷途末路之际,还能听到弟这一番金玉良言,众人实负我啊。密虽不敢自比,刘玄德,孙仲谋,但亦未必逊色于宇文化及,那这匈奴皁隶破野头都敢称帝,我岂能不如之。”

    说罢李密那失败的颓废之意顿消,当初那一股意气飞扬,睥睨天下的样子,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李重九闻言大喜,李密当下一挥马鞭言道:“对众将,我意已决,传令下去,大军开拔,进黎阳!”

    许敬宗,柳燮闻言皆是失色,柳燮急忙言道:“还请明公三思啊!不可违众将士之心啊。”

    李密言道:“我李法主用人,自留自便,眼下我不济,并非将来也是一并如此。要走就走,若是将来我缓过这口气来,你等后悔了,大可回来找我。但李密绝不会降任何人,将来也是一样,将来我东山再起时,你们几个不妨拭目以待好了。”

    许敬宗,柳燮听李密之言,皆是语塞,这时徐世绩,王伯当一并举臂高呼言道:“愿誓死追随魏公!”

    二人一高呼,当下数将亦是一并呼喝起,三军将士在黄河大呼。

    “誓死追随魏公!”

    到了这一刻,许敬宗,柳燮等人还能说什么。

    李密看着一幕,不由心中激动,几乎难以自抑。从邙山兵败后,人心崩离,单雄信全师而降,左司马郑颋献偃师,长史邴元真,右司马郑虔象献洛口,等于瓦岗军中几名心腹大将文臣,都叛变了李密。

    兵败加上,部属叛离,李密仓皇率败军逃到黄河边上,在众将面前拔剑自刎的一幕,虽是有几分作态,但也是发自内心,真有恨不得一死了之的冲动。而到了现在将士听命,本是兵败如山倒的瓦岗军,这才有了几分起色。

    听着众将士的欢呼声,李密看向李重九,几乎唏嘘地言道:“若非弟,兄不能保黎阳,今日也不得不西入关中,求李渊活命了。”

    李密这感慨是发自内心的,他不怕李重九对他有什么图谋,因为幽州远在千里之外,图谋李密之地,就算拿下来,也守不住,故而他的话绝对是中立的。

    不过李密也知道李重九,也全非一片无私。

    李重九与李渊之间的恩怨,李密清晰了然,去年李重九与李渊在太原,上党两郡,双方一共出动了十几万大军,打得是天地色变,他即便是攻打东都,也是一直留心的。

    李重九对此一直不干预,对于李唐而言,虽然他现在和李渊一直称兄道弟,互以反隋斗士相互吹捧,但李密李渊也都知道瓦岗军攻下东都之日,也就是二人情分到头一日。

    一山不容二虎,李密与李渊只能有一人夺取天下,而李重九在身边,就是自己对于李渊最好的一个打手。

    但对于李重九眼下小心思,李密不但可以接受,并且若是对方一片不为自己打算,反而叫李密担忧李重九是否别有所图。

    毕竟不降伏李渊,不仅对于李密而言,对于李重九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ps:不知不觉本书点击超过七十万,字数超过一百万,很欣慰啊。和大家继续一起前进,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黎阳之雨(第二更)

    黎阳城里,迎来了一阵春雨。

    雨下得不大,雨丝如沫,下了老一阵,地上方菜湿了一片。

    这一幕颇有几分烟雨江南的意境,与这兵荒马乱的黎阳城乃是格格不入,但是城内此刻倒更是无人有这闲情逸致欣赏,空费了一好看的雨景。

    曲嫣然将支起的窗合上,将这雨后黄土和泥的气味,隔绝在外。

    这里是河北,没有家乡雨后泥土的清香,有的只是黄土满面。曲嫣然自是不喜这里,但无奈江南大乱,作为一个颠沛流离之人,哪还计较那么多呢。

    曲嫣然回来走入屋内,继续调弄着他的相思木琵琶。

    但凡名匠都懂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作为名善才的曲嫣然,对于琵琶调试,从不假手于人,非要弄得十分,方才满意。

    做完最后一工序后,楼下的脚步声响起,曲嫣然抬起头,看着杨娥皇正立于她的面前。

    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这是山东来的杏仁酥,妹妹来尝一点。”

    杨娥皇点点头,拿起银勺在食盒里挑了一抹,言道:“好甜。”随即又加了一勺,便不食了。

    曲嫣然与她相处日久,心知她的性子,除非是非要食完的,任何美食,绝不动第三口。

    “姐姐,我是来告辞的。”杨娥皇轻声言道。

    曲嫣然微微吃惊,问道:“好妹妹,是我招待不周吗?”

    杨娥皇连忙言道:“姐姐。不要误会,我这身子已是大好了。搅扰甚久,总也是要告别了。”

    “哪里有搅扰。不搅扰的说法,我们姐妹情投意合……哦,我知道了,你可是有如意郎君,要投奔于他?”曲嫣然一副笑语嫣然的样子。

    杨娥皇脸一红,言道:“姐姐休要取笑,是我二兄那已拿了主意,要出远门。”

    曲嫣然闻言,叹了口气。兄如半父,不可轻违。曲嫣然言道:“原来如此,那么我也不便强留妹妹,冒昧问一句,妹妹要往何处去?”

    杨娥皇微微犹豫一下,才轻声言道:“东都。”

    曲嫣然听了上前合住杨娥皇的手,正色言道:“妹妹,现在战乱虽结束,但东都还是乱得紧。听闻王世充专权,天子已形如傀儡,你们……”

    说到这里曲嫣然话音一顿,杨娥皇垂头言道:“我怎么不知。也劝过二兄了,但他其意甚坚,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故而我特来向姐姐拜别。”

    杨娥皇说到这里。想起杨暕去街边喝酒,认识了一个什么瓦岗军的书办。

    杨暕郁结之下与对方聊了很多。也知道东都为王世充所据,回来后杨暕就对自己说天下除了东都。哪还有我杨家的地盘那话。她心知杨暕一直不甘心,杨广不把皇位传给他,故而对于东都的权位十分恋栈。但是此去东都,王世充要为董卓,王莽之心毕露,他们兄妹二人此去,恐怕凶多吉少。

    曲嫣然自也清楚杨暕的性格,知道他要去东都作何,故而对曲嫣然的处境不由生起了怜惜之意。她此去东都,恐怕二人今生就不能相见了。

    曲嫣然想到这里,侧过身子微微抹去眼泪,当仍是强自言道:“既是兄命不可违,姐姐唯有希望妹妹你一路平安了。”

    说到这里,杨娥皇点点头,将手镯从手上退出,放在曲嫣然手里,言道:“临别之际,赠此物留念,至于姐姐的救命之恩,只有来世衔草结环为报的。”

    曲嫣然见此手镯一个碧绿弯弯好似一泓碧水,抚上温热,心知此物乃是价值连城之物。而对于杨娥皇的身份,如曲嫣然早心底有数,只是二人都不说破罢了。

    曲嫣然也不推辞,当下十分利索地答允言道:“那好,我就先替姐姐收着。”当下抹去泪痕,将手镯带上手腕之上。

    曲嫣然噗哧一笑,言道:“正合手。”

    杨娥皇也是欣然。

    曲嫣然当下言道:“这几日魏公大宴,这得归楼的老板,要我给魏公献上一曲,你也知我们飘零之人,拒不得魏公之邀,姐姐你就等我数日,我们再一并去东都。”

    杨娥皇讶然,抬头见曲嫣然神色,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杨娥皇心知这位姐姐重情重义,此番定要陪自己去东都照拂自己。

    当下杨娥皇轻轻点了点头,曲嫣然嫣然一笑。

    当下二人坐下来。曲嫣然岔开话题,言道:“魏公虽在东都打了败战,但这一度幽州刺史,李重九率大军赶来,帮他守住了黎阳,故而魏公能保全河北之地,多亏他之力,这才设宴答谢。”

    “李重九至黎阳?”杨娥皇心底不由一跳,心道幽州至黎阳上千里,未料到李重九与她今日竟在同一城之中。

    “妹妹,妹妹。”

    见杨娥皇面泛红晕,魂不知属,曲嫣然不由讶然,杨娥皇这方言道:“这李重九与魏公十分亲厚吗?”

    “那我不知,但诸侯之间,今日为友,明日为敌的事,看得多了,你叫我这局外人如何晓得。不过听闻这次天子在江都遇难,李重九在幽州替天子发丧设坛,还让幽州百姓一并拜祭了。”

    “如此啊,”杨娥皇乍然甜甜一笑,曲嫣然与杨娥皇相识许久,却从未见过她如此明艳的笑靥,顿时好似满室生光。

    曲嫣然言道:“妹妹这一笑,可不让他人看见。”

    “为何?”

    “倾国倾城之故啊。”

    “姐姐取笑了。”杨娥皇抹过一丝羞色,随即看向窗外,悠然言道,“我还以为他会怨怼父皇,没想到他亦没有忘了我杨家的恩德。”

    黎阳城外。

    雨幕之中,几十骑快马轻骑踏过泥土。

    快马上为首之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他对一旁言道:“无忌?距离黎阳还有多远?”

    马旁骑士言道:“回禀秦王,应该还有十几里地?”

    对方点了点头,将马鞭一扬,言道:“这从长安沿水路至黎阳,坐船不过数日可至,兵贵神速,此番我们要速战速决,迫得李密下定决心,归顺我李唐。”

    一旁之人言道:“此恐怕不易啊,李密乃是野心勃勃之辈,况且我听说李重九亦在黎阳,秦王此去轻身犯险,恐怕不可,是否先知会陛下一声?”

    对方摆了摆手言道:“不必了,我就是要出其不意,竖此大功,李密观之如反掌之上,连李重九恐怕也要被我擒于黎阳之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李世民之邀

    黎阳城之下,百姓排成长队准备入城。

    作为瓦岗军的重地,黎阳城自是盘查森严,特别是败给王世充之后,瓦岗军上下一直严查细作。

    但对于李世民一行而言,进入黎阳城却如履平地。

    雨水打在蓑衣上滑下,李世民手里牵着马,双目抬头注视着黎阳城三个大字,一旁瓦岗军检查了十几人一行的身份后,露出恭敬的神sè,当下言道:“原来是唐国的特使,末将立即派人领你们前往驿站。”

    “不必了。”长孙无忌冷冷地言道。

    守城的城门官当下不敢多言,直接放行。

    入了城门后,长孙无忌向李世民请示问道:“秦王是否先往驿站下榻?”

    “派人先去安置行李,我倒是有一件私事要办。”

    长孙无忌领命,当下令人押送行礼,自己与三名秦王府上的亲兵,跟随李世民一道。

    大雨未歇,依旧落雨,黎阳的屋子,不同于江南,都是平顶而建,如此利于冬rì保温。屋顶上皆着青瓦铺就过去,倒是十分有序。

    李世民每到一地,必先观察一地风土人情,黎阳城内虽因战乱,但是民心却还算安定,在乱世之中,勉强可算得栖身之地吧。

    不久来到一三层的小楼前,小楼屋檐斜铺,上面盖着瓦筒,倒是有几分江南之风。

    李世民至得归楼之前驻马,抬头就见得归楼三个大字。

    长孙无忌笑道:“秦王,若是要寻一佳人,何必如此匆匆。”

    李世民翻身下马,将马鞭一折,言道:“如此才显得我意诚。”

    “依我看齐王才当笼络,不可令之落入其他诸侯之手才是。而至于公主,如今却是落难,何必大费周章。”

    李世民摇了摇头,言道:“她不同于一般莺莺燕燕,她是凤凰,我当用凤凰之礼求之。”

    得归楼前的老鸨,见有人前来,言道:“客官,这时候还没到……是,不知道公子有那位相熟的姑娘,我这就去给你通禀。”

    给了一银豆子,老鸨立即换了个脸sè。

    李世民言道:“请劳烦找一位姓杨的姑娘!”

    老鸨笑道:“偏巧老奴就姓杨。”

    李世民微微莞尔,言道:“她是曲大家的客人,你通报一声就是。”

    老鸨迟疑言道:“原来并非楼里的姑娘,我给你去通报,不过见还是不见,就……”

    李世民再给了老鸨一银豆子后,老鸨立即堆笑言道:“这怎么好意思,奴家这就去。”

    说完这老鸨入得楼内,来到一门前敲门。芸娘开门之后,两人耳语了一阵后。芸娘走到屏风后打量了一番对方,当下转身来到曲嫣然房内。

    这时曲嫣然正在与杨娥皇学女红,二人正款款细语。

    芸娘入内,正sè言道:“嫣然,外面有一位公子说是要找杨姑娘。”

    杨娥皇微微一怔,当下放下手底的女红,曲嫣然站起身来,拍了拍杨娥皇的手,示意无事,言道:“是,什么样的公子?”

    “二十多岁,十分年轻,听说手腕上的虎口上有剑疤,似习武的,一进门就给了两个银豆子,说要见杨姑娘,依我看这公子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度,一看就知久居人上之人。”

    芸娘身在青楼多年,可谓阅人无数,一言道出不离七八。

    曲嫣然沉吟言道:“妹妹你住在我这得归楼中,除了楼里的姐妹以外无人得知,这年轻公子能找上门来,必是有十分的手段。这黎阳城内能手眼通天的人不多。”

    杨娥皇低下头,陡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快抹过一丝绯红,心底突突地急跳了起来,心道在这黎阳城中,年轻公子,又是久居人上的,除了他还有谁。

    曲嫣然看得真切,笑着言道:“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杨娥皇大嗔言道:“姐姐休要取笑。”

    “那见还是不见?”

    杨娥皇低下头,眼眸中露出复杂的神sè,终于言道:“既是知我在此,若不见面,恐有事端。”

    说没有说完,曲嫣然就拉着杨娥皇,与芸娘三人一并出门,来到二楼一屏风之处。

    芸娘朝堂下一按剑站立之人一指,言道:“就是这位公子。”

    曲嫣然,杨娥皇顺着芸娘手指的地方看去,但见一名穿着锦袍,头戴武士冠,手中按剑,的男子,立在堂外。

    对方虽是风尘仆仆,但是却是英气勃发,双目炯炯有神。其相貌也并非英俊,但仅仅是这轩昂挺立之态,却让路过青楼的女子,亦无不侧目。

    不少青楼女子不由眉目传情,对方只是洒然一笑,却犹自按剑巍然不动。

    这时对方将眼一抬,似看到了屏风后有人在窥探他,对方自信地笑了笑,对屏风这里微微抱拳,朗声言道:“在下冒昧前来,还请杨姑娘赐见!”

    曲嫣然笑着言道:“此人乃是人中龙凤,如此出sè的人物,已多久没有见到了。妹妹,你说呢?”

    杨娥皇不答,在屏风后见了对方,看清了容貌后,目光却是一暗。

    曲嫣然握住杨娥皇的手,问道:“这公子,妹妹可是认识的。”

    杨娥皇点点头,当年在雁门之外,对方曾救过自己。

    曲嫣然当下言道:“芸娘,请这位公子到厢房来。”

    不久之后,厢房之门打开,李世民入内,见屋内陈设简约,见一女子,坐在垂帘之后,当下言道:“李世民拜见长乐公主!”

    垂帘后,杨娥皇的声音幽幽传来道:“国破家亡之人,还称什么公主。”

    李世民言道:“宇文化及在江都谋逆之后,人神共愤,父皇恸哭,言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因而夜不能寐。眼下在长安闻之公主下落,故而让我接公主,前往关中,仍以臣子之礼事之。”

    杨娥皇斥道:“尔父食君之禄,不忠君之事,天子将太原托之,信任有加,而尔父居然起兵攻入长安,如此忘恩负义之人,今rì还有何面目派你来见我。”

    杨娥皇胸口起伏,她虽是极怒,却竭力让自己不失态。

    李世民抱拳言道:“公主,岂不闻身不由己,方时天下大乱,义军四起,社稷动荡,就算我李家不起兵,大隋又焉有几rì国祚。家父迫从于众人,起兵而至关中,实不得已为之,只希望能以一己之力,保住国朝血脉,令其不落于如宇文化及,杜伏威,窦建德这等人物手中。”

    “我知我眼下如何说,公主都以为我只是在找借口,但我李家问心无愧,攻入长安后,秋毫无犯,待宗室亦是优厚有加,一切待遇如旧,若换了宇文化及等其他反王得了天下,你说我大隋宗室还能有几人活命。”

    杨娥皇苦笑言道:“按是你这么说,我不该怪你们,反是该道谢了。”

    “不敢,”李世民诚恳地言道,“我眼下只是为公主安危着想,一旦公主身份暴露,无论是黎阳,还是任何之处,恐怕都有别有居心之人对公主意图不轨,现在天下之大,唯有长安方可安身,我李世民千里迢迢,来到黎阳,在此恳求公主随我返回长安,我以xìng命担保,李家保公主一生无忧。”

    不久后,李世民带着一丝黯然之sè,离开得归楼。

    长孙无忌看了李世民的脸sè,言道:“秦王,不就是一介弱女子,不必与她呱噪,直接绑来就是了。”

    李世民摇了摇头,言道:“我李世民还没有这么不成器,她与你姐姐一般,都是不容易劝动的人,此来我早有预料,毕竟是我李家夺了她杨家的天下,这点无论如何说,毕竟是我李家亏欠他们的。”

    长孙无忌言道:“秦王言之有理。”

    李世民笑着言道:“无忌,要得佳人,没点耐心怎么行,这就和行军打战是一个道理。走,我们下榻后,就去见李密。”

    厢房之内,曲嫣然来到珠帘之后,见杨娥皇低着头。

    “妹妹,为何不开心,他并非是你的心上人吗?”

    杨娥皇站起身,拉住曲嫣然的手,言道:“他并非是我什么心上人,只是以前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又是他令我眼下国破家亡。”

    曲嫣然一怔,杨娥皇深吸了一口气,言道:“此人乃是李渊二郎君。”

    “就是在关中称帝的唐公李渊?”曲嫣然一惊。

    “不错。”

    杨娥皇仰头言道:“他眼下亲自来此,说要迎我回长安。”

    说到这里,杨娥皇微微一笑,言道:“相处多rì,还未相告,我乃是已故天子之女,封长乐公主。其实曲大家早已知晓了吧。”

    曲嫣然点了点头,当rì认出齐王时,她就大半猜出对方身份。但对方皆不说破,自己也就不言。

    杨娥皇言道:“姐姐,你我相投,自幼在宫里人人敬我畏我,却没有一个朋友,此番落难,能结识于你,乃是我的福分。”

    曲嫣然言道:“妹妹。”

    曲嫣然眼眶微红,却不知说什么。

    杨娥皇将身份告之后,曲嫣然也不必佯作不知,二人这一番心结互去后,情谊却又增了几分。

    曲嫣然问道:“妹妹,算我多嘴,唐公虽是有负于你杨家,但听说名声还不错,并且厚待宗室,朝廷旧吏,故而关中虽不及江都,却胜过洛阳百倍,你去还是不去呢?”(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变卦

    见杨娥皇不语,曲嫣然笑了笑,她见过那李公子看杨娥皇的眼神,似乎有凤求凰之意。

    这李二郎君虽不是大唐世子,但年纪轻轻,已率李唐大军南征北讨,破宋老生,再败薛举,天下有几人不知秦王殿下的英明神武。

    在天下之间,若论青年俊杰,除了李重九外,也就当属李世民。

    故而曲嫣然想若是杨娥皇能嫁给李世民,也是门当户对,只是二人国仇家恨在那,曲嫣然不懂杨娥皇的心思,故而也没有道破李世民的追求之意。

    去或者不去?

    这时杨娥皇双目微微有迷离,是的,关中比洛阳好一些,但李渊与王世充之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天下虽大,但大隋已是过往云烟,去哪里也不是一样。

    曲嫣然见杨娥皇正望着窗外出神,待看见桌上有一四角垂香囊。曲嫣然见此香囊虽非名贵,但是表面上摩挲痕迹显然,看来是杨娥皇用得许久的贴身之物。

    深闺之中,见到香囊并不奇怪,不是装着香料,就是女儿家的一些物件,而曲嫣然分明见的香囊其中似有一个尖锐之物。

    曲嫣然当下不由拿起看去,垫在手里,却不由一惊。

    原本香囊之内并非是女儿家之物,而是一钢制的箭镞,箭镞上血槽赫然,陡然在香闺之中,见此凶物,曲嫣然不由讶然。

    曲嫣然眼见,看见箭镞后截一小段箭杆,箭杆上书着一行小字。看到此曲嫣然突然抬起头。

    杨娥皇心觉得有异,但见曲嫣然正手捧着一箭镞。不由伸手往腰间一摸,香囊果然不在身上。

    曲嫣然看到。箭杆所书小字,乃是李重九三字。

    曲嫣然顿时心头百转,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很多,但杨娥皇认识名叫李重九的人,能有几个。

    她与李重九在明月楼时,共聚过一个月,认得他的笔迹,而这三字显然是出自他之手。

    记得李重九当时自言自己乃是一介武夫,大字写不全。这李重九三字用毛笔写来歪歪扭扭的,实在不敢恭维。难怪当日行琵琶行时,那纸上之字糟糕透顶,差一点为人丢去。

    李重九当初齐王府随伴,长乐公主乃是齐王府的座上客,必是认识此人的。是啊,长乐公主都知当初齐王琵琶行有人帮他捉刀所作,怎会不知捉刀之人乃是李重九。

    二人原来早就相识,而今杨娥皇将此箭杆作为贴身之物谨藏。曲嫣然如何还不明白她的心思,难怪那英气勃发的李二郎君她看不上,长安洛阳都不愿去,原来她心中早是意有所属。

    杨娥皇见到曲嫣然托着箭镞略有所思。解释言道:“姐姐,五年前,在雁门我与父皇被突厥二十万铁骑围在汾阳宫。我奉旨与樊尚书一并突围求援,路途之中。遇突厥骑兵伏击,有一名突厥人爬到我的车厢上。幸亏此人施箭相救,我才能安然无事。”

    “救命之恩不可忘,故而此箭镞我一直放在身边,一来作个信物,二来祈求他能平安无事。”

    二人相识于他微末之时,又有救命之恩,曲嫣然颤声言道:“原来救下姐姐此人,正是当今幽州刺史。”

    “嗯。”杨娥皇点了点头,但见曲嫣然抬起头,怔怔地看了自己,手腕轻抖。

    “姐姐,你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苍白?”

    曲嫣然强笑言道:“可能有几分冷了吧,妹妹,我身子有几分不适。”

    杨娥皇关切地言道:“姐姐……”

    “没事,我躺躺就好。”

    说罢曲嫣然将手中香囊放下,转身走出厢房的门,待到了一僻静无人之处,靠着屋板,双肩耸动,不可自抑泪如雨下。

    黎阳不知何时,大雨如瀑。

    在魏公府里,隐约之间,鼻尖闻到一股清馨的檀香之味。

    李重九缓缓醒来,睁开眼时,只见自己在一暖塌之上,青罗帐高挂,一龙首檀盒内,檀烟正氤氲升起。

    耳旁是哗哗的雨声,李重九捏了捏额头,这几日到黎阳城之后,李密相待李重九甚厚,每日一小宴,两日一大宴,饶是李重九酒量惊人,但在此酒池肉林之中,也是十分吃不消了。

    李重九在大宴小宴中,与瓦岗军高中层将领以及官员,虽没有办法一一深谈,但也算在他们面前混了个脸熟,将人与纸面上的资料对上了号。

    李重九起床后,就有人送来参汤醒酒,这几日在魏公府上,住得李重九可谓是格外舒坦,但同时也看到了瓦岗军上下生活如何的奢华。李密还好,原先就是士族子弟,懂得奢华之下如何克制自己,至于瓦岗军众将,现在还未得了天下,但一个个都似已作了万户侯了一般。

    如此就算李密仍在,但是瓦岗军哪里扶植起啊,李重九不由如此心道。

    正待李重九喝着参汤时,外头亲卫禀报,王君廓求见。

    李重九立马起身,披上衣服,见王君廓入内,当下言道:“拜见二叔。”

    王君廓摆了摆手,示意李重九不必多礼,坐定之后,板着重枣脸言道:“小九出了大事。”

    李重九见王君廓亲自前来,心知必有大事发生,问道:“二叔何事?”

    王君廓言道:“徐世绩派心腹人告之我,说李渊的二郎君秦王李世民,秘密来到了黎阳,昨夜入了府内与魏公秘商了一夜。”

    李重九微微思索一番,言道:“李世民,必是来作说客无疑。李密非三言两语,可以轻动的人,李世民此来有何所持?”

    王君廓抚须,面露凝重之色言道:“若是秦王前来,倒也是罢了,只是当日魏公会见秦王时,却有意将某调走前去巡查城池,显然是不欲我知此大事。”

    李重九听到这里心里一噔,暗道不好,调走王君廓,这说明李密心底有鬼。

    李重九向王君廓言道:“徐世绩既命人来告之你,说明心向于我们,我可与其暗通消息,看看他的心意。”

    王君廓话未说完,突闻外周高声言道:“魏公到。”

    李重九王君廓二人都对视一眼,一并起身到门前迎接李密。

    李密仍是一席羽扇纶巾的打扮,看见李重九后喜道:“贤弟,你酒醒了,哦?王将军你也在此。”

    李重九,王君廓二人,猜不透李密是事先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王君廓在此。

    对方城府深沉,也不是二人能从脸上能看得出的。李重九言道:“多劳魏公关心,我睡得极好,若不是幽州有窦建德相逼,我真要在此再逗留一个月再说。”

    李密微微不悦,言道:“贤弟何必如此匆匆,你我相识于微末,这数年来天南地北相隔一方,好容易有相聚之日,何必言要走了。你放心,若窦建德有不轨,你我南北夹击,必破之。”

    李重九哈哈一笑,当下不说什么了。

    李密言道:“今日来是与弟把臂同游的,随我来。”

    说完李密拉起李重九的手,一并出门,临行前,王君廓向李重九使了个让其小心的眼色。

    府门之外,早备好了牛车,坐牛车乃是魏晋士族的遗风。在秦汉时,士人还是以马车为贵的,史书上说,汉初时因国力疲乏,天子的马车,不能用同一毛色的驷马,将相只能坐牛车。

    到了魏晋时,士族开始喜用牛车,当时之人爱玄学清谈,缓慢而行的牛车,为谈玄的人提供一种优游闲适的环境,故而大受欢迎。

    比如李密和李重九,现在出外所乘的牛车,双辕双轮,四牛驱策,敞篷视野无遮挡。若非有蓑衣披身,李密宽袍大袖,羽扇纶巾站在牛车之上,倒是十分应景。

    李密邀李重九出门,也不知什么兴致,不顾大雨,在几百名亲卫护送下,乘车来到黎阳城城外黄河河畔。

    黄河滔滔,李密与李重九指点江山般地言道:“贤弟,你看黎阳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便利,大隋在此设立官仓,将河北收得粮粟,皆屯于远处的仓城之中,故而民间有云黎阳收,九州固。”

    李重九见一旁黄河奔流,不知李密拉自己来到此说这一番话的用意,但黎阳仓之富足,他是知道的,历史上黎阳仓,李密取后散粮聚兵,得众二十万,窦建德得黎阳仓,尽收山东,而仓城之中的粮草,最后足足用到贞观十一年,御史向李世民禀报,还言黎阳仓中粮草一直为关中所用,但至今未尽。

    与之相比,自己好容易夺取的涿郡的粮仓,还有李渊晋阳时,裴寂所献的太原仓城相比,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

    难怪瓦岗军攻取黎阳仓,回洛仓后,对于河北河南各郡,也不思守备,以获粮米,因为二仓之中的粮米,足可支度大军之用,源源不绝。

    李重九心知李密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番话,当下言道:“此乃是上天赐予,王霸之基啊,魏公正可乘此进取,选河北河南流民中精壮为军,以卷土重来。”

    李重九真不知,李世民拿什么动摇了李密,毕竟已与历史上大不相同了,有黎阳仓在手,李密不至于放弃。

    李密听李重九这么说,长叹一口气言道:“说得好,这道理贤弟你晓得,愚兄也晓得,但偏偏就是有一帮愚昧凡夫俗子看不懂。”(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天时地利人和

    眼见李密流露出痛惜的意思,李重九隐隐猜到李密为何有所变卦的原因,看来原因并非是出自李密身上,而是李密麾下之人。

    当初李密在杨玄感兵败后,四处流亡,因被王伯当举荐给翟让,方得入瓦岗寨。之后李密为瓦岗寨屡立大功,而翟让自知以自己小吏的身份,不足以号令天下,篡取大隋江山,所以自己让出权位给出身赵郡李氏,有门阀背景的李密上位。

    随着瓦岗军势力作大,翟让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导致李密新入蒲山公营的隋朝旧吏一方,与原先翟让等瓦岗军草创时老将的一方,发生冲突。

    遂李密杀了翟让,但也与单雄信,徐世绩,邴元真产生裂痕。

    李密独揽大权后,强自以自己百战百胜的威信,让瓦岗群雄聚拢在自己麾下,在表现上仍保持最有希望,取隋室而代之第一势力的样子。但是眼下邙山,洛水两败后,李密威信丧失,部下亦是离心。

    否则在李密威信丧失之下,也不会凭着府缘柳燮,记室许敬宗二人,差一点‘逼宫’成功,迫使李密投向关中李唐。

    李密现在的口气,似颇有萧瑟之意。

    李重九看向李密,当下问道:“兄长,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密笑了笑,言道:“无事,只是我有穷途末路的一路,贤弟当照拂我就是了。”

    李重九连忙言道:“魏公怎敢,到时若有吩咐,一并示下。弟唯有肝脑涂地报效之。”

    李密笑着携起李重九手来,言道:“有弟这一句话。密就足以放心了。放心,为兄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有弟这一句话,足见某没有白交了你这兄弟。”

    说完李密命马车驶回魏公府。魏公府内,王马汉,王君廓早就坐立不安了,见李重九平安回来,都是大喜。

    三人回到屋内,王马汉言道:“他娘的,李密真乃是忘恩负义狗贼,我们替他保住了黎阳。他倒想降伏李唐。”

    李重九言道:“事未有定论,此都乃是我们的揣测而已,或者是我们猜错了魏公也说不定。”

    王马汉言道:“罢了,罢了,这绕绕弯弯的事,某是不懂的,只是二当家,既是小九平安回来,你也该回去。免得李密起疑。”

    王君廓言道:“浑人,你懂什么,若是如此,反而更见我心中有鬼。小九乃是我侄儿,瓦岗军上下皆知,若是我处处顾忌避嫌。反叫李密疑心。”

    李重九言道:“二叔所言甚是。”

    正待这时,亲卫拿了一竹筒进来。言道:“此乃是林司马布在黎阳秘谍,送上的密信。”

    李重九打开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布帛来,看后言道:“果真如此。”

    当下李重九将布帛给王君廓看过,王马汉不识字在一旁干瞪着眼,问道:“咋了?咋了?”

    王君廓看完布帛后,一抚长须了,随即将布帛丢入一旁香炉中,点火焚化。

    王君廓面露凝重之色,言道:“武陟总管李育德,户曹参军高季辅,司仓参军事贾闰甫,襄城守将张善相等,将河南之地,皆献给李唐,难怪李密灰心。”

    李重九言道:“是啊,瓦岗军虽早放弃了河南之地,但若这些人降伏王世充,虽难以接受,总也算情有可原,但不降王世充,也不归附瓦岗,而是选向李唐,已说明李唐现在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无怪,李密灰心至此。”

    李育德,高季辅,贾闰甫,张善相等人降伏李唐,确实给了李密致命一击。降伏王世充,乃是迫不得已,将来瓦岗军反攻河南一日,这些人说不定会再度倒戈。

    但降李唐,表示他们彻底放弃了李密,为自己寻求出路了,特别李育德,是通州刺史李谔之孙,与李密一般,都是赵郡李氏的同宗。

    而贾闰甫乃张须陀副将贾务本之子,张须陀兵败后说服裴仁基,投降李密,故而立下大功。这些人不同于单雄信,徐世绩,他们都是隋朝旧吏,算是李密在瓦岗军中的心腹班底。

    难怪李世民敢亲自到黎阳游说李密,所凭的并非是口舌之能,就算是苏秦张仪复生,也不能说服李密放弃夺取天下之心,但心腹班底的背叛却是可以,所以这才是李世民的底气所在。

    李世民的底气,就是李唐看不见,抓不着,却能左右天下的大势。大势就是人心相背,如同历史上攻伐王世充,王世充除了能保全一个洛阳外,河南周边郡县,李唐大军一至,皆是不战而降,甚至箪食壶浆,恭迎王师。

    此刻李唐大势已渐渐有汇聚成江河之势,李密,窦建德,王世充这等枭雄,虽已明白如此,仍是逆流而上,但大多数人却想顺流,而不思逆流。一旦大势所聚,溪流澎湃成江河,方时成就帝王将相。

    至于逆势而动者,成王败寇时,谁还记得你曾经了得。

    故而识时务者,都是顺势而为,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当窦建德为李唐所败,为小兵所执时,谁能说窦建德不如一个小兵,只能说窦建德的时运不如李唐罢了。

    现在李世民就是借着这大势,迫使李密非得从己之意。

    王君廓言道:“现在黎阳城内人心惶惶,河南之众也尽归李唐,王世充所有,我看魏公现在有弃黎阳之意。”

    “二当家,李密这厮若弃了黎阳,还有哪里可去?要知道除了黎阳仓之外,这河南河北哪有地方,可供几万大军吃食的。”

    王君廓看了王马汉一眼,言道:“或者这正是今日李密来的用意,我猜李密不是想去别去,而是去幽州!”

    此言一出,李重九,王马汉皆是动容。

    王马汉正要拍桌子骂娘,却被王君廓一瞪,只能坐了下来,口中却仍不住直娘贼,贼厮鸟,忘恩负义狗贼的大骂。

    李重九想到今日李密的口气,似乎确实隐隐有此鸠占鹊巢的打算。自己当初在白马寺,在晋阳,两次向李密献计,先夺河北,后联山东,再谋东都争雄于天下。若是当初李密能够依计行事,就算自己占据了幽州,也哪敢与瓦岗军这帮精兵猛将争锋。

    反正不让李渊当皇帝一统天下就行,也算退而求其次了。

    结果李密没有完全听从,虽比历史上延迟了半年攻打了东都,但最终还是让李唐,乘虚而入夺了关中。

    而今败在王世充之手,事有悔意,这才想着去河北东山再起。幽州之地,乃是李重九百战而得之,岂能拱手让之。就算李密肯甘为人下,李重九也不能作刘备借下邳于吕布之事,或者成为第二个翟让。

    此刻魏公府内。

    府缘柳燮站在李密身后,双手交握,背心微躬,低头向地一副谦卑之状,但脸上却连连浮出冷笑。

    作为瓦岗军的府缘,柳燮事实上早已是投靠了李渊,从李密杀翟让之初,他就明白李密并非是能夺取天下之主,故而暗中与李唐往来。

    眼下李密兵败于邙山,正是给他劝动李密的机会。

    见李密不语,府缘柳燮装出十分诚恳的样子,言道:“魏公,正如方才秦王所言,天下大势,皆为李唐所有,以天时论之,民间有谶言,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所不知,所言者,李氏将代杨氏为天子。”

    一旁王伯当言道:“这话我也听过,但谶言岂能轻信?”以往谶言在瓦岗军中人人皆知,无非李密也是姓李,但现在形势一转,变成了李渊。

    柳燮拱手言道:“无论信或不信,但前朝之谶,如亡秦者胡也,大秦亡于胡亥,代汉者当涂高也,曹操为魏公,魏乃是门阙,立于道上,当道而高大者,魏也,却无不应谶。而今李氏当为天子,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谁能不知。”

    王伯当争不过柳燮,顿时哑然无语。

    柳燮继续言道:“天时即天命,此一也,李唐现据关中,八百里秦川天府之国,东顺黄河,乃是顺流而下,在此对山东河北用兵,如高屋建瓴也,何况并州又握李唐之手,天下地三分,李唐已据其一,天时地利有之,此二也。”

    李密,王伯当面色阴沉皆是不语,唯有柳燮声音咄咄逼人的回响在二人耳边。

    “李渊出身陇西李氏,乃关陇门阀,其母为独孤氏,其孙媳长孙氏,皆为代北贵戚。而李渊在朝为官二十年,人称德厚,交游广阔,如卢赤松,靳孝谟等旧吏,与之无不交好。李渊入得长安,故而士族,官宦无不归附,关陇,代北门阀为其门下行走,地方郡守,皆不战而降,以郡以城来投,岂非人和,此三也。”

    “天时地利人和,尽数归之,李唐夺取天下,大势所趋,魏公何必迟疑不断,不如现在附之,功可比于窦融,若是……悔之晚矣。”

    柳燮说到最后,几乎声泪俱下。

    王伯当亦是言道:“末将无话可说,恳请魏公自定。”

    李密看看柳燮,又看看王伯当,干笑了两声言道:“你们皆是我心腹之臣,我胸中已有定计,明日曲大家来府中献乐,我决定分请秦王李世民,上谷公李重九一同赴宴。”(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杨暕之意(第二更)

    黎阳城之中,小酒肆内。

    书着老祥子三字酒幡子上,早已是起边破旧。

    酒肆内只有几张矮塌,塌上铺着几张破苇席,来来去去也只有几个客人。

    四十多岁的,满脸沧桑的掌柜正在给一客人沽酒,而一旁老得掉牙,走不动路的老伙计,正端着一叠卤豆子,蹒跚地走到一个客人面前。

    这客人醉醺醺地言道:“老板,我要牛肉,怎地给上得是豆子。”

    掌柜左右看了一眼,连忙走到此人面前,言道:“客官莫要作声,不说小店没有牛肉,就是有,也不敢上啊,律令上言杀牛者,徒三年。”

    这客人看了勃然大怒,一把揪起掌柜的衣服,喝道:“告诉你,这里卖些劣酒,我平日也就忍了,什么牛肉,在东都时龙肝都吃过,你莫非看我寒碜,故而不给我上菜。”

    说罢这客人挥舞起拳头,掌柜连忙言道:“客官,小人这就给你去别家寻来。”

    说罢,对方方才放下拳头,重新坐在矮塌上一杯酒一杯酒的入肚。

    不久掌柜回来,身旁却带着五六个穿着葛衣破袄的大汉。掌柜朝这客人脸上一指,言道:“就是这厮!”

    说罢,五六个大汉一并入内,正要七手八脚地这客人拖出店门,一旁有人立起喝道:“休要动手。”

    两名客人从一旁桌子站起身来,手中把着明晃晃的刀子。

    店家一见当下言道:“莫要误会。”

    其中一名客人将手一止,言道:“我可以将此人带走吗?”

    “请便。”

    “我不认识你们。”这被拿下的客人挣扎。但随即被二人推出,来到一横巷。

    “我不认识你们。”

    “但我们认识你。齐王殿下。”一人回答言道,对方放弃了挣扎怒道:“我不是齐王。你们是谁?”

    两名掳走对方的客人中,一名男子收了刀子,笑了笑言道:“齐王殿下贵人多忘事,当年在西京时,我们曾经见过一面,请恕方才冒昧,在下乃是秦王帐下长孙无忌。”

    “长孙家?”杨暕双目一挑。

    “家父正是右骁卫将军讳晟。”

    “忠良之后,”杨暕点点头,言道。“不错,我正是齐王,你们找我来有何事。”

    “秦王说,黎阳乃是险地,不可久留,故而恳请齐王能够入关中,必以王爵之礼待之。”

    杨暕怒道:“不必了,关中孤是不会去的。”

    长孙无忌正色道:“齐王殿下,当今天下除了吾主善待宗室之外。其他反王如李密,宇文化及之流,闻之齐王殿下在此会是何反应,到时齐王殿下身份被揭破。岂非落入虎口。臣父乃是大隋之臣,臣心向大隋,也是为齐王殿下现在处境着想。不忍殿下身陷险境。”

    杨暕听长孙无忌说得诚恳,言道:“你倒是有几分忠心。念着我杨家的恩德,好吧。我就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如何?”

    长孙无忌抱拳言道:“如此在下就静侯佳音了。”

    说完长孙无忌二人,看杨暕摇摇晃晃地回了得归楼的样子。长孙无忌的随从,不由冷笑,言道:“齐王果真乃是无能之辈,难怪隋主不肯将天子之位传给他。只是这么无用之人,还请回长安作甚?空耗米粮而已。”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言道:“就算空耗米粮,也要将他养着,隋主逝于东都后,宗室中数他身份最为尊贵,我们大唐虽用不着他,但是落在其他别有居心人手中,恐怕会迎奉此人为天子,打出为大隋复辟的口号,到时也可占得几分名分大义。”

    那随从言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杀之,以绝后患。”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若是可以,他当然采用此法,省事简单,但谁叫秦王爱屋及乌呢。

    因得归楼之中,都是女子,曲嫣然只能给杨暕在楼安置了干净的房间,虽没有与龟奴,仆人同住,但杨暕也是觉得大折了身份。不过因为曲嫣然,杨暕也不会抱怨。

    杨暕直接去寻杨娥皇。

    杨娥皇见杨暕一脸酒气,当下言道:“二兄,你又喝酒了,不是说不要浪饮吗?万一酒后失言,为人窥破身份怎办?我这就给你端一碗醒酒汤来。”

    杨暕一甩手,推开杨娥皇,言道:“我没醉,这点酒醉不倒我,哼,你让我不喝酒,不喝酒我还能作什么?整日在这屋内,看这些龟奴,仆人吗?闻这些脂粉之气吗?”

    杨娥皇见杨暕作色,当下不说话。杨暕借着酒劲自顾骂了一阵后,当下坐下言道:“不过这样日子,也没几天了,我已决定离了这鬼地方。”

    杨娥皇见此不由言道:“不是说好,等曲大家去魏公府献艺之后,再一起去东都吗?”

    “谁要去东都?”杨暕冷笑言道,“王世充在那篡权,挟我杨家的名义以令诸侯,司马昭之心已然,我去东都不是寻死路,就是当傀儡。”

    杨娥皇见此喜道:“二兄,你终于想明白了。”

    杨娥皇几乎喜极而泣,心道自己这位二兄,终于回心转意了。

    杨暕哼地一声言道:“今日李唐秦王府帐下一个长孙无忌来找我,代北贵戚长孙氏知道吧,长孙无忌乃是长孙晟的儿子,他来找到我说,要我西入关中,李唐会保我世代王公的地位。”

    杨娥皇言道:“前日秦王与长孙无忌来得归楼,寻过我们兄妹二人,也是谈及此事。”

    “哦,居然还有此事,为何你不告诉我?”杨暕问道。

    杨娥皇言道:“兄长,你这几日都在外彻夜不归,我哪里找得你?”

    杨暕哼了一声,怒着言道:“那你不会来寻我说吗?”

    “我。”

    “你眼里还有无我这个兄长?”杨暕不快地言道。

    杨娥皇低下头,问道:“那么兄长你答应了那长孙无忌吗?”

    杨暕深吸一口气,言道:“天下诸侯之中,眼下也只有李家承袭我大隋旧制,李渊确实比李密,王世充之流好多了,料想我们去那,李渊不会亏待我们的。”

    最终还是要在长安吗?杨娥皇心底顿生茫然,手间不由握住了腰间的香囊,脸上浮过一丝黯然之色。

    “不过,”说到这里杨暕脸上陡然浮出一丝寒笑,他言道,“不过李渊乃我杨家家奴,我堂堂齐王怎会去投此篡逆之贼。”

    杨娥皇露出一丝讶然,问道:“那二兄,既非关中,也非东都,你到底意欲何往?”

    杨暕笑了笑,上前搭住杨娥皇的肩膀,言道:“妹妹,你这几日不要怪我,都是流连于酒肆之处,孰不知酒肆之处,都是走南往北的贩夫商贾,从他们口中,天下大小之事都逃不过我耳。”

    杨娥皇对杨暕不由有几分刮目相看,歉然言道:“二兄,原来如此,这几日是我错怪你了。”

    杨暕笑道:“我们兄妹二人,自幼长大,何必说这些生分话,你可知道眼下的幽州刺史是谁?”

    “二兄。”杨娥皇心底猛然一颤,不由脱口而出。

    杨暕笑道:“你绝对想不到,此人乃是我当年府上一行走,嗯,你也知道的,就是李重九,你可记得,不记得也没关系,此人当年雁门救驾有功,为父皇封为冠军侯,后为李渊这匹夫陷害,割据自立,听说此人能征善战,威服番人,远至辽东,强如李渊父子,在他手底都讨不得好,但说来说去,他也是我齐王府的人啊。”

    杨娥皇神色微冷,问道:“二兄,莫非你要去投他?”

    杨暕颇为奇怪自己妹妹的反应,但仍是正色言道:“不错,但不是投他,而是要他迎我为天子!”

    杨娥皇身子一震,手掩其口,杨暕却跪下,向东面叩拜三下言道:“父皇龙驾西归,宇文化及之仇不共戴天,我杨暕时刻铭记,不敢忘之。”

    “二兄。”杨娥皇听杨暕听此,不由心底震动。

    杨暕站起身来,言道:“妹妹,我乃是父皇之嫡子,皇室之中地位最尊之人,为我杨家复仇,还有这大隋存亡断续的重责,舍我其谁。”

    “李重九虽为幽州刺史,但我听说其出身低微,故而幽州太原士族不能归心,但我不一样,我乃是天家贵胄,只要振臂一呼,河北士族望之还不景从。李重九现在有势力,无大义,而我有大义,无实力,若我们能合二为一,幽州算什么,席卷河北乃至天下都易如反掌。”

    杨娥皇看着杨暕,他这位二兄,在这数月奔波之中,皮肤黝黑了,嘴边亦留了胡渣,伤疤,显然沧桑憔悴了许多,比之当年养尊处优的样子全然不同。

    杨娥皇不由苦笑,言道:“二兄,你当年若能如此,父皇哪能不将皇位传给你。”

    杨暕甩袖笑了笑,言道:“现在也是不迟。”

    杨娥皇言道:“可是李重九在幽州也是一方诸侯,他如何甘心自让其位。”

    “这有何不可,一介布衣焉敢奢望天下,当年翟让可以让给李密,李重九又为何不效仿翟让。”

    “然后待势力稳固之后,你再如李密杀翟让般,将李重九除掉吗?”杨娥皇问道。

    杨暕犹豫了一下,言道:“他若识趣,将来不失封妻荫子,若是不识趣,我自好狠下心了,怎么说他也是我齐王府出来的人,杀了他,大义上也不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二雄相会

    杨暕自顾说着,但见杨娥皇紧闭嘴唇,亦心知自己有几分失言,将心底话不知觉的就说出来了。

    杨暕言道:“妹妹,这几日我在酒肆打听,碰巧知道李重九,为助李密率三千人马从幽州而来,这几日正好在黎阳,我决定这就当门去寻他。”

    “二兄!”杨娥皇拉住杨暕的衣袖。

    杨暕看了杨娥皇一眼,言道:“怎么了,你不同意为兄这么做吗?我知你心存仁慈,但为了祖宗社稷,为了我大隋的万世江山,必然的牺牲还是要的,想当年高祖,父皇平定天下不知杀了多少人?”

    杨娥皇看向杨暕,言道:“二兄,我担心的并非是李重九,而是你,李重九乃是当世枭雄,他不招惹别人的,也就罢了,而你这么图谋他,可是自取杀身之祸。”

    杨暕言道:“妇人之见,李重九不过一介莽夫,只要我能得幽州士族支持,收拾他还不容易,好了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不,”杨娥皇拉住杨暕言道,“二兄,一朝兴亡自有定数,若是你打定了谋夺他人基业之心,如此我宁可不去幽州,而去关中。”

    “关中,”杨暕怫然言道,“去关中,就是一辈子作个笼中鸟,李家要我们叫,我们就得叫,供人观赏。你愿意吗?”

    “关中也非我所愿,但是二兄,若是你真要去幽州,我就将你这些图谋,都告之给李重九。”

    “你敢?”杨暕怒喝言道,当下将右掌张开。看见杨娥皇目光定定的看向自己,满眼的求恳之色。当下不由将手掌放下。

    杨暕言道:“你将我野心告诉李重九,为兄必死而矣。你难道要帮一个外人来害你兄长吗?你要说就说去吧,这是我想到的最后出路,你不让我去做,就和杀了我没什么两样,早死晚死又有如何呢,国仇家恨不能雪。你去吧,你现在就去,帮一个外人来害死我,也好过我日日受亡国之痛。。”

    “二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娥皇已是泪如雨下,拉住杨暕的袖子。

    杨暕转过身去,气鼓鼓的负手站立。

    杨娥皇深吸一口气,言道:“二兄,那你非要去幽州也好,但你答允我,复兴大隋之事,自有定数。你万万不可强求,一切量力而行。”

    杨暕见杨娥皇回心转意,转过头去,顿时哈哈一笑。言道:“为兄晓得。你放心,为兄行事自有分寸。”

    “如此我就放心了。”杨娥皇低下头。

    之后杨暕转身而去,回到自己的屋子。看陈设破旧,不由眉头一皱。但想起若非曲嫣然在自己落难时收留。现在哪还有片瓦栖身。想到这里杨暕不由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气量真是宽广了很多。若是以往必是大发脾气了。

    “患难见真情,乱世见人心,”杨暕自言自语地言道,“汉高祖有泗水亭长之时,刘备也卖过草鞋,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苦其……罢了,就这个意思,我已不是当年那齐王了。”

    杨暕又左右踱步,自顾言道:将来若大权在握一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宇文化及必诛连九族,李渊,窦建德,李密等人必要授首,至于曲嫣然落难时相救,必然报答,她毕竟出身青楼,身份是低微了点,不能立为皇后,不过没关系,我将来定要将她册为贵妃,以报答今日之恩。”

    就在杨暕细细思着将来掌权之后的事时,杨娥皇已是回到了香闺之中,坐在榻上,默坐了一会,陡然脸上露出决然之色。

    杨娥皇当下拿出方砚,和水研墨,之后取出一布帛来,提笔蘸墨挥就。

    杨娥皇写得很快,一行精致的小楷落于纸张之上,她在宫中时,曾向虞世基学过隶书,向虞世南学过小楷。虞世基在外虽被骂为奸臣,但待她却是极好,虞世基擅长草隶,其弟虞世南,极擅楷书。

    虞世基曾说公主的字,甚得古风,虽是有些恭敬之词,但杨娥皇对自己的字也甚满意。

    写就之后,杨娥皇将布帛收起,当下唤过拂衣,言道:“此物你就交给城南驿站的一名姓长孙的侍卫,就言我与兄长已是答允秦王之请了。”

    拂衣顿时讶然,言道:“公主,我们真的要去关中吗?”

    杨娥皇点了点头,言道:“我已是决定了,回来再与你解释,不过此事需瞒着二兄,从你后廊下楼,若碰到他就说给我买胭脂。”

    “是,公主。”拂衣看了一眼手中的布帛,当下纳入袖中,转身出屋。

    杨娥皇站到窗外,待见拂衣的身影没入街角,方才回到榻上。

    杨娥皇想到从此以后,自己就要身入关中,终于不能履幽州一步,泪水簌簌而下。这一度杨娥皇悲从心来,伏在塌沿悲泣不可抑制,榻上锦被湿了一片。

    黎阳城下一夜雨,大街之上尘土浥浥。

    车轮碾过土道,留下一道道浅浅的车辙。

    魏公李密于府内大宴,请名善才曲嫣然献艺,而城内瓦岗军大将,以及各官吏,皆是一并赴宴,好生热闹。

    数骑停在魏公府面前,马上之人,娴熟的翻身下马,一旁门吏见来人锦衣华冠,当下不敢怠慢,言道:“贵客光临,敝府蓬荜生辉,不知……”

    “劳烦通禀,在下秦王李世民。”

    “秦王殿下。”门吏连忙作色,当下双腿飞似得奔入府内。

    立即有人给李世民拴马,李世民看着魏公府前络绎不绝的人流,笑道:“李密果真华而不实,偏好排场。”

    长孙无忌一旁言道:“可是我看着怎么有几分鸿门宴的味道。”

    “哦?”李世民言道,“何以见得。”

    “不敢,”长孙无忌言道,“李密此人城府深沉,心思诡异,谁也猜不透,此人究竟在想什么,虽说柳府缘再三说,李密投降李唐之事,乃板上钉钉之事,但我总觉得会生变故。到时与我们不利。”

    李世民笑着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况李密这老虎现已是被拔了牙,他麾下的官吏已有二十多人,都秘密向我们写了效忠信,这黎阳城城内,李密还能掌控几分大局?”

    长孙无忌一笑,正待说话,这时魏公府中门大开,魏公李密一身冠袍,亲自迎接。

    一旁之人河北士族,瓦岗军官吏见李密居然出迎,亦不知到底是何人大驾,当下都翘首望这边。

    “秦王驾临黎阳,实在是荣幸!”

    李世民退后一步,作了一个大揖,言道:“世叔亲迎实在折煞小侄了。”

    李密笑道:“你是贵客,此礼不会太过,来!”

    原来是秦王众人皆是一叹,关中李唐现在如日中天,难怪李密出中门迎接。

    当下李密与李世民把臂同入,二人入府。

    府内众人见,李密与一人把臂同入,早就侧目了,但见此人一表人才,堪称是龙凤之姿,天日之表,不由纷纷相询此人是谁,待得知乃是李渊次子秦王李世民后,皆是露出果然是他的表情。

    而许敬宗,柳燮等有心投靠大唐的瓦岗军官吏,看了李密以此看重李世民,以厚礼迎之,皆是大喜,相顾左右,面有得色,心道大事成矣。如此李唐必厚赏,他们劝进之功。

    李密把着李世民之手,笑着对左右,言道:“秦王不过弱冠,已是勇冠三军,唐主进军长安时,秦王在霍邑又破宋老生,后于浅水原破薛举父子,实是攻必克,战必取。”

    李密不吝啬赞美之词,但李世民却老成稳重,在众人夸赞之下,丝毫也不见有半点自骄之色。

    正当这时一旁有人言道:“魏公,上谷公到了。”

    李密与李世民笑道:“好啊,今日真是蓬荜生辉啊,天下年轻一辈的俊杰,今日都同聚在此。”

    说罢,李重九入得门内,在场众人都早与李重九相熟了,当下纷纷一并作揖的作揖,抱拳的抱拳。

    李重九笑了笑,当下作了一个团揖,边直来到李密身旁。

    李密满脸喜色,与李重九言道:“上谷公,我与你介绍,这位乃是大唐秦王殿下。”

    李重九看了李世民一眼,李世民亦看向李重九,面露微笑。

    在场众人皆是看向,这李重九与李世民的会面,二人年纪相仿,又是能征惯战。

    李世民凭借父辈之力,统帅大军屡战屡胜,而李重九则是布衣出身,白手起家,至今打下幽州之地,二人皆是天下年轻一辈的翘楚。

    况且李唐与幽州敌对,数个月前,李重九率六万番汉大军,翻越太行山,攻打并州,连下李唐数州,兵锋甚锐,河东震动,听闻李渊甚至有将河东弃之,退保关中的打算。

    但李世民一力阻之,率三万大军收服了并州之地,二人本该有一场决战,但薛举父子在陇西作乱,使得李世民不得不回师长安。

    作为彼此的劲敌,众人不免揣测二人,该如何针尖对麦芒,会有一场怎么样的恶斗。

    不少人皆认为,恐怕当堂会有一场好戏看。

    但出乎意料时,堂上李重九抱拳言道:“李二郎君,别来无恙。”

    李世民亦是笑道:“当年匆匆一别,重九兄风采依旧。”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叙旧之语,当堂众人听了不由是大生意外,原来二人乃是早就相熟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61/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国色最新章节! 作者:幸福来敲门所写的《江山国色》为转载作品,江山国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山国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山国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山国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山国色介绍:
隋大业七年,乍看正是盛世当年。
隋炀帝征伐辽东,欲成万世帝王;李渊在辽东前线督粮,籍籍无名;知世郎王薄,正在长白山唱着‘长矟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转眼间,烽火四起。
李世民踌躇满志,李密牛角挂书,张须陀正要黄沙百战。
李玄霸,宇文成都,秦琼,尉迟敬德,程咬金这一系好汉,亦要粉墨登场。
江山如画,河山万丈;国色天香,美人倾国,一舞动天下。
穿越千年之时空,在此波澜壮阔的时代,自布衣而起,少林学艺,聚义瓦岗,睥睨天下!
已有一近两百万字完本小说,人品保证。本书一个月内就要完本,敬请大家收看。江山国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国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国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