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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小妻全文阅读

作者:七星盟主     侯门小妻txt下载     侯门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 兄妹齐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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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霓裳的肚子逐渐的鼓起,王府上下都进入了备战状态,皇甫玄月的脾气更是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定。请记住本站的网址:冠华居网。

    “奶娘接生婆都安排妥当了?”

    “御医呢?”

    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声,霓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离孩子出世还有好几个月呢…”

    “是吗?可是你的肚子…好像快要生了呀?”皇甫玄月看着她高耸的肚子,心有余悸的说道。

    见他这般紧张,霓裳觉得心里暖暖的,捉住他的手臂,轻柔的劝道:“才六个月大呢,御医也说过了,还得再等三个月才能生产,你也别太着急了…”

    “本王如何能不急…瞧这肚子,比皇后的肚子大了好几圈…”皇甫玄月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霓裳掩着嘴轻笑,道:“御医不是说了嘛,我肚子里可是两个,自然是比一般人的要看起来大上许多了…”

    “唉…怀一个就够辛苦了,没想到还一次来俩…”这会儿,皇甫玄月倒是没份胜利的喜悦了。

    原先,在霓裳被诊断出怀的是双生子的时候,他还洋洋得意来着。虽然窦皇后在霓裳前面怀上,但霓裳后来者居上,一下怀了俩啊,他总算是赢了皇甫临一回了。想到皇甫临那惊愕的表情,他心里就很爽!

    可是如今看到霓裳那单薄的身子,要承受这么大的重量,他就高兴不起来,恨不得早些将那两个兔崽子拖出来大屁股。

    霓裳在孕期受了多少罪,皇甫玄月可是清楚的很。不但是她受苦,他这个做爹的也跟着受累啊!

    霓裳不思饮食的时候,他得想方设法的为她寻找合她胃口的食物。霓裳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得陪在身边,直到她乖乖的闭眼。霓裳心情烦躁的时候,他得想办法逗她开心。霓裳的任何一个吩咐,他都义不容辞帮她达成心愿。

    怀了身子的妇人,总是变得有些不可理喻,霓裳也不例外。三更半夜的想吃醉仙楼的糕点,皇甫玄月二话不说就得出去买。心情愉快的时候,霓裳异想天开的让皇甫玄月带着她在天上飞,他也不能拒绝。

    总之,皇甫玄月在最近几个月里,有些该做不该做的事情,他都尝试了一遍。那里面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

    好不容易霓裳恢复了正常,肚子却越来越沉了。她每走一步,他都会提心吊胆一番,生怕她摔着。

    霓裳不想整日的躺在床上,于是只好跟他讲道理。“医书上可是说了,多走动走动,对胎儿有好处,也有助于生产。”

    “可是肚子这么重,走路不会累么?”他看她挺着肚腹的模样,眼里满是焦虑。

    霓裳从未见过他这种表情,心里暗暗窃喜的同时又充满了感动。试想,一个对敌人毫不留情的嗜血男子,却不忍看着娇妻受累而表露出担忧的表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这一刻,霓裳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不行…裳儿,你回去躺着好不好,这样看着我会很难受…”皇甫玄月觉得他快要承受不住了。

    万一霓裳一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越想越害怕的他,忍不住上前两步,将霓裳一把抱起,匆匆的回了屋子。

    霓裳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却没有阻止。她知道他是关心她,所以她不会拒绝。丫鬟们都被主子的举动给逗笑了,一个个拿着帕子掩着嘴,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看着霓裳安稳的躺在美人榻上,皇甫玄月这才安心了不少。找来了霓裳最喜欢的糕点水果,皇甫玄月正打算亲自喂食,墨香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启禀王爷王妃,君侯爷来了!”

    提到君侯爷的时候,霓裳稍稍愣了一下,继而开心的吩咐道:“快,快请进来。”

    三个月前,长乐侯上书朝廷,说自己年纪大了,不能为朝廷效力了,并恳请皇上将爵位赐予嫡长子君霓枫继承。皇甫临也很爽快,没怎么考虑就大笔一挥,同意了。

    故而,墨香嘴里的君侯爷,其实也就是霓裳的兄长君霓枫。

    看见娇妻脸上兴奋异常的笑容,皇甫玄月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大舅子来了么?想必是代岳母大人来看望娘子你的…”

    霓裳也赞同他的猜测,笑着说道:“嫂嫂也有了身子,母亲没空过来看我,只能大哥过来了…”

    他们猜的不错,君霓枫的确是受母亲所托,过来看望霓裳的。而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君霓擎和君霓熙。

    “姐姐…”两个小萝卜头刚踏进门槛,见到霓裳,就放开君霓枫的手,朝着她这边扑了过来。

    皇甫玄月被这两个小舅子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在他们接触霓裳之前接住了他们,有些胆战心惊的看着霓裳的肚子。在确认她没有任何的损伤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皇甫玄月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君霓枫冷着的一张脸也忍不住绽放出一丝笑意,将两个小萝卜头给拽了回来。“娘亲是怎么叮嘱你们的,嗯?怎么才出门就给忘了?”

    两个小娃娃一脸惭愧的望着麒麟王夫妇,绞着手指道歉:“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很想念姐姐才一时忘了分寸,姐姐勿怪!”

    霓裳哪里会怪他们,用眼神安抚好了皇甫玄月,这才亲切的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让他们靠近。“姐姐怎么会怪熙哥儿和擎哥儿呢…姐姐喜欢你们都来不及呢!”

    自从有孕之后,霓裳不是在别院养胎,就是在王府呆着,皇甫玄月根本不敢让她出门。所以,霓裳好久没回娘家看看了,对侯府众人也甚是想念。

    “姐姐…”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听她这么一说,立马释怀了。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敢再冒失的往前冲,而是乖巧的小步子走到霓裳的面前,一脸好奇的看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娘说,姐姐肚子里也有娃娃了,是不是?”

    “是呢…熙哥儿擎哥儿要当舅舅了哦~”霓裳捏了捏他们粉嫩的小脸蛋,有些爱不释手的感觉。

    两个小娃娃不怎么喜欢被人捏脸蛋,但因为是霓裳,所以才高兴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捏得尽兴。

    君霓枫看到这个情景,心里忍不住暗暗发笑。果然是两个狡猾的小东西,别人想要靠近他们,那还真是难上加难。没想到到了霓裳跟前,就变成了乖巧的小孩子,真是会装腔作势呢。

    “姐姐,我可要摸摸他们吗?”熙哥儿眨着眼睛,殷切的期盼着。

    霓裳打量了皇甫玄月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叮嘱道:“要轻轻的哦,不然你们小外甥可是会翻脸的哦~”

    熙哥儿点点头,似懂非懂的抬起头,慢慢的朝着霓裳的肚子摸去。看着小家伙小心翼翼的模样,霓裳嘴角掀起的弧度更大了。

    “哇…姐姐…小外甥在动…”熙哥儿被胎动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愕和震撼。

    霓裳握着他的小手,耐心的解释道:“小外甥很喜欢小舅舅,所以他是在跟你打招呼呢…”

    “真的吗?”熙哥儿的眼睛忽然亮起来,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擎哥儿见哥哥那么开心,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霓裳的肚子。那圆圆鼓鼓的触感,令他好奇不已。

    突然,霓裳的肚皮又往上顶了一下,可把小家伙给乐坏了,不住的拍着手欢呼着:“哦哦哦…小外甥也是喜欢我的…”

    “是是是,小外甥最喜欢你们俩了…”霓裳忍不住掩着嘴轻笑。

    君霓枫见他们玩的差不多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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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两个小家伙拉到自己身边,对霓裳说道:“柔姈有了身子,母亲走不开,便让我过来看看。喏,这是母亲亲手为小世子做的衣裳和鞋袜。”

    说着,君霓枫将手上的包袱递过来,放到了霓裳的跟前。

    霓裳迫不及待的打开包袱,看着里面那颜色艳丽,精致可爱的婴儿衣物,眼眶不由得泛红。“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劳累母亲绣这些东西,霓裳实在是受之有愧。”

    见霓裳双眼泛红,在座的两个男人心里都很是心疼。

    “妹妹快别这么说,不然,母亲知道了又要不安了。”君霓枫抢先开口道。

    皇甫玄月伸手擦去她的眼泪,也劝道:“是啊…霓儿,这是岳母的一点儿心意,你就安心的收下,嗯?”

    霓裳吸了吸鼻子,忽然发现自己居然落泪了,不由得笑了出来。“瞧我…竟然哭了,真是太失礼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故意忽略掉她的尴尬。

    两个小家伙也甜甜的在一旁安抚道:“姐姐不哭哦…熙儿也有礼物送给小外甥哦…”

    “是啊…擎哥儿也准备了礼物哦~”

    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就是想要逗霓裳开心。

    霓裳的眼泪总算是收住了,破涕为笑。“嗯…不愧是做舅舅的,还懂得给小外甥礼物。来,说说看,你们都准备了些什么?”

    听见霓裳问起,两个小家伙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傲色来。熙哥儿是哥哥,总是最先发言的。他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将藏在衣袖里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拿了出来,递到霓裳的手里,说道:“这块玉是我让大哥帮我选的哦…很漂亮吧?”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霓裳连连点头,不忍打击他。“是还不错。”

    “姐姐,姐姐…我送给小外甥的翡翠玉笔好不好看?”擎哥儿见霓裳夸奖了哥哥,顿时也沉不住气来,拿出自己的宝贝炫耀着。

    霓裳接过那碧色的毛笔,点头赞道:“擎哥儿的礼物也很漂亮,相信你们小外甥一定会喜欢的!”

    两个小家伙高兴的手舞足蹈,嚷嚷着:“那小外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陪我们一起玩啊?”

    霓裳额头上一排排黑线,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皇甫玄月接过话来,说道:“等你们长大一些,他们自然就能陪你们玩了。”

    “那到底要多久呢?”熙哥儿歪着脑袋,望着皇甫玄月问道。

    皇甫玄月摸了摸他的头,说道:“嗯…等熙哥儿会背诗会舞剑的时候吧?”

    听到要会背诗舞剑才能有玩伴,两个小家伙不由得殃了半头。他们目前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没有学会呢!于是,两个小家伙暗暗在心里发誓:等到回府之后,一定要认真开始认字习武!

    君霓裳见皇甫玄月将两个小家伙唬得一愣一愣的,还一副深思的模样,霓裳不由得觉得好笑。

    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霓裳觉得身子也轻松了不少。

    “要不要躺一会儿?”皇甫玄月见霓裳拿着帕子掩了掩嘴,便知道她困倦了,于是小声的劝道。

    霓裳有些不舍,可又真的想午睡,便由着皇甫玄月的劝,在美人榻上躺了下来。皇甫玄月看见她渐渐的沉睡,心疼的为她盖了床被子,吩咐丫鬟在一旁看守着这才放心的带着三个舅哥儿到主屋旁边的抱夏去说话。

    两个小家伙坐不住,皇甫玄月让初荷带着他们下去玩耍,独自留下君霓枫说话。“近来京城涌进了不少的外地人,侯府那边要加强防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时候,小爷我估计顾不上侯府那头,你们自己小心一些。”

    君霓枫依旧不擅长表达,但在主子的面前,态度依然恭顺有礼。“多谢主子费心。”

    “不是让你该称呼的嘛,你如今可是爷的大舅子!”皇甫玄月挑眉,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满。

    君霓枫已经叫习惯了,一时之间哪里改的过来,只得轻咳一声,答道:“有劳王爷费心了。”

    皇甫玄月呷了一口茶,这才低头与他密探了起来。

    君霓枫兄弟三人离开的时候,霓裳尚未睡醒。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霓裳对着皇甫玄月抱怨道:“怎么不叫醒我?”

    “见你睡得香,不忍心打搅你。”他扶着她坐起身来,体贴的为她披上毛皮的大氅,这才将头贴在她的肚子上,与肚子里的小家伙们交流。

    霓裳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举动,所以也颇为配合,任由他自言自语着。

    丫鬟们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便安静的退了出去。皇甫玄月在凳子上放了个软垫子,这才扶着霓裳走过去坐下。“我让丫头们准备了你爱吃的几道菜,来尝尝看?”

    “不必这么麻烦,最近胃口好了些,吃什么都觉得香。”扑鼻而来的饭菜香味让霓裳的食指大动,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皇甫玄月拿在手里的筷子差点儿就摔在了地上,继而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于是殷勤的为霓裳夹起菜来。“这道蹄髈做的不错…这鸡丁也挺好…”

    看着小碗里堆积如山的菜,霓裳小嘴半晌合不拢。“够了够了…都堆不下了…”

    “多吃一点儿,你们可是好几个人呢。”皇甫玄月面色微微泛红,依旧不停地往霓裳的碗里堆放食物。

    霓裳见说不动他,只能低下头去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食物,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美味可口的饭菜上。

    为了做出符合霓裳口味的菜色,王府的厨子可是换了一批又一批。那段折腾人的日子,王府只差没鸡飞狗跳。

    霓裳小口小口的吃着碗里的,也不时地往皇甫玄月的碗里夹有些他喜爱的菜色。相处了这么久,他的习惯她早已了如指掌。他不爱吃青菜,是个无肉不欢的家伙。他不喜欢浅颜色的衣服,酷爱黑色。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摩挲拇指上的扳指。他高兴的时候,眉头时常微微抖动。他脸色变得阴沉沉的,那就说明他很生气。

    点点滴滴,霓裳回想起来,他们竟然已经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了。

    “怎么不吃了,是不是小家伙们又调皮了?”见她愣愣的望着前方,皇甫玄月不由得停下手里的动作,关切的问道。

    霓裳笑着摇头,道:“在想一些事情罢了…不知不觉,我嫁入王府已经一年有余了呢。”

    “我倒是觉得日子过得太快了…”皇甫玄月眯起了眼睛,向她吐露自己的心思。

    又过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太皇太后不好了。霓裳作为皇室的媳妇,按照规矩,也是该进宫去侍疾的。但皇甫玄月不想她太累,便让她留在王府安胎,独自一人去了太皇太后的寝殿。

    那里,早已聚集了不少的人。

    除了皇上皇后之外,还有湘亲王,福亲王等人。见到皇甫玄月到来,不由得暗暗感到诧异。要知道,皇甫玄月可不是个在乎凡俗礼节的。

    “麒麟王也来了?”皇甫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悲痛,显得格外平静。

    皇甫玄月向他点头示意,抬眸扫了屋子一周,视线最终落在了床榻上的那个妇人身上。“御医怎么说,还有多少时日可活?”

    如此言简意赅直言不讳的一句话,顿时让屏气凝神的众人惊愕的张大了嘴,有些人更是震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他这也太直接了吧?太皇太后好歹还吊着一口气,他这么说,不是诅咒她老人家早点儿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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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太皇太后被气死了

    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太皇太后,在听了他的话之后,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一命呜呼。好在服侍她的宫女反应快,在她背后帮忙顺了顺气,这才让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麒麟王,太皇太后可是你的皇嫂,你怎么能如此诅咒她!”最先打抱不平的,就是那个一脸悲痛模样,假装拿衣衫拭泪的湘亲王。

    在洛亲王满门被抄斩之后,他忽然就变得谦虚谨慎起来,似乎是被皇甫临的气势给吓到了,安分了不少。如今在太皇太后的面前,他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岂会真的关心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婆子?

    皇甫玄月睨了他一眼,双手叉腰,冷冷的说道:“既然知道本王的身份,见到本王,为何不上前请安?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道?”

    被他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湘亲王气得脸红个脖子粗,恨不得冲上前去与皇甫玄月拼命。可惜,他的狼却告诉他,麒麟王是惹不得的人物,可不能因为几句口角就要了自己的小命儿。

    “都别吵了…太皇太后似乎有话要说?”皇甫临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显然是站在皇甫玄月这一边的,否则也不会打断他们的话了。

    皇甫玄月撇过头去,慵懒的神态叫人恨不得揍上几拳。

    太皇太后缓过劲儿来,将头瞥向屋子里的众人,忽然颤抖的抬起手来,对着窦连翘的方向伸去。

    皇甫临本不想让窦皇后过来的,可是窦皇后与窦氏一族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该有个了解了,故而才带着她一同前来。如今太皇太后摆明了要与窦连翘说话,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提防着,一边扶着她慢慢的靠近床榻,眼神充满戒备。“太皇太后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太皇太后见他这副架势,心里暗暗叹息。天逸皇朝的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在治国方面来说,他的确是个明君。继位以来,他将所有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天逸王朝迎来了新一轮的繁荣昌盛。但在某些方面,他完全不合格。就拿后宫的女人来说吧,他独宠皇后一人,将其他人当成是摆设,这让她忧心不已。就连皇后有了身子,他也不肯碰别人的女人。她真怕这大好的江山,将来无人继承。

    “太皇太后有何吩咐?”窦连翘走到太皇太后的跟前,居高临下,脸色坦然的问道。

    太皇太后抬眸,与她对视,却发现她的眼里满是冷漠,丝毫没将她这个太皇太后放在眼里。回想起以前的种种,她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报应了。

    她一直不喜欢窦连翘的母亲,可那是先皇指婚,她也不好过问。后来她母亲病死了,侄子想要抬另一个女人为继室,她也没反对,反而对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格外的关照,也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没想到,时隔变迁,那个她一直当做不存在的女孩儿竟然有这个运气,不但当上了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后,还将皇上的心笼络的死死的,独占荣宠。如此也就罢了,她还将整个窦氏一族给打压了下去,流放的流放,赐死的赐死,对她这个太皇太后也没放在眼里。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太皇太后来不及感慨,窦连翘就已经失去了耐性,抚着肚子不耐的问道:“太皇太后若是没什么吩咐,那本宫就先回宫去了。毕竟,本宫肚子里怀着龙种,若是有个闪失,怕是难当其责。”

    “你…”太皇太后颤抖着手指,到了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

    服侍她的老嬷嬷见皇后这副态度,心里微微的泛酸。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有谁敢这样跟太皇太后说话。

    太皇太后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却还是坚持着开口道:“皇后…哀家知道你一直憎恨于我,怪我当年亏待了你的母亲…可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要一直嫉恨下去吗?你可别忘了,你也是姓窦的…咳咳咳…”

    太皇太后一边说着,一边咳嗽着,神情似乎颇为激动。

    那老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跪倒在一旁,恳求道:“皇后娘娘…请您看在太皇太后一把年纪的份儿上,不要在计较当年的事情了…太皇太后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一个狗奴才,也敢教训起本宫来了?”窦连翘脸色陡然一变,语气也变得狠厉了起来。

    皇甫临见她心里不舒服,于是上前一步,一脚将那老嬷嬷给踹倒在地,大喝一声,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居然敢对皇后不敬,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来人,将这个婆子拉下去,廷杖一百。”

    廷杖一百,那岂还有命?四周一阵抽气声,都不禁为那老嬷嬷感到担忧。

    那老嬷嬷似乎是见惯了生死,并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继续劝道:“皇后娘娘,看在你也是窦家女儿的份儿上,听太皇太后一句劝吧…自古帝王就该后宫佳丽三千,你这么做,是要遭天谴的啊!”

    皇甫临气得青筋直暴,挥出去一掌,将那老嬷嬷给扫到大殿的门柱上,脸色阴沉的可怕。“真当朕死了不成?朕的天下,朕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插嘴?!”

    那老嬷嬷本来就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摔,已经变得奄奄一息,剩下最后一口气。听到吩咐的侍卫走过去,将她拎起,请示道:“启禀皇上,还剩下一口气,廷杖是否还要继续执行?”

    “打,给朕狠狠地打!”皇甫临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他人的死活。

    侍卫们领会了皇上的意思,拖着老嬷嬷就下去了。太皇太后见自己的心腹就这么被打杀了,胸口一痛,吐出一口血来,吓得宫女们尖叫不已。

    “太皇太后…太皇太后…”

    “皇上…请您给个恩典,让御医为太皇太后诊治吧…”

    太皇太后忽然苍凉的笑了起来,一把推开上前搀扶她的宫女,朝着皇甫临和窦皇后咆哮道:“皇甫临,你这个不孝子孙,哀家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的!你这般肆意妄为,到时候去了阴曹地府,看你如何跟列祖列宗交待!”

    “死后的事情,有谁知道?”皇甫临冷哼一声,根本不以为意。“太皇太后还是省点儿力气,再多活几日吧。”

    “你…窦连翘,难道你不怕天下的臣民骂你是祸国殃民的妖女吗?独占皇宠,你可真够厉害的,哈哈哈哈…。”

    “在乎别人做什么?只要朕觉得好,那便是真的好!”皇甫临挑眉,对太皇太后的言辞不屑一顾。

    太皇太后喘了一口气,艰难的趴在床沿上。她知道她无论说什么,皇甫临和窦连翘都不会如她的意的。如今,她也只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另外一个人身上了。

    “玄月…你过来…”

    皇甫玄月见太皇太后居然点到他的名字,不高兴的蹙了蹙眉,觉得她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

    果然,太皇太后挣扎着坐起来之后,便又是一阵语重心长的劝说:“玄月…你兄长打下来的江山,你也不想看着它就这么摆在他们这些人的手里吧?”

    她说的他们,自然就是指的皇甫临和窦连翘。

    皇甫玄月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满不在乎的说道:“太皇太后多虑了…本王觉得,皇上是个好皇上,这江山交到他手里,比交到任何人手里都要放心。”

    “你…你怎么也跟他们一丘之貉?咳咳咳…”太皇太后简直要被气死了。

    她没想到皇甫玄月居然跟皇甫临是穿一条裤子的!先帝在世的时候,也不见他与任何人交好,怎么突然就投靠皇甫临了呢?她实在是气不过啊!

    “太皇太后不知道,后宫不得参政么?这些本就是男人该操心的,太皇太后一介女流,还是安分的呆在后宫享福比较妥当!”皇甫玄月煞有介事的答道。

    四周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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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三千倾城帖吧

    有些可怕,湘亲王是一脸见鬼的表情,而福亲王也皱起了眉头,看向皇甫玄月的目光也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好…国事哀家可以不管…可是子嗣的事情呢?你怎么也学那不孝子孙,独宠一个女人?这不是拿皇室的子嗣开玩笑么?听哀家的话,将那些姬妾接回府去吧。若是不喜欢她们,哀家再另外为你选几个年轻貌美的,保证不比你那王妃差…”

    提到这事儿,皇甫玄月的脸色就如同皇甫临一下,变得不怎么好看了。“太皇太后都病成这样了,还在替本王操心,本王还真是感动…只不过,太皇太后看上眼的,本王却未必能够瞧得上。”

    “你…你…哀家都是将死之人了,你就不能看在先帝爷的份儿上,成全哀家的一片心意?”太皇太后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直响,整个人开始变得恍惚。

    皇甫玄月瞧了瞧她的脸色,知道她命不久矣,却依旧没半点儿心软,说道:“本王为何要委屈自己,来成全你所谓的心意?本王有贤妻,也即将为人父,人生已经圆满,何须再画蛇添足,让那些不安分的女人到王府来添乱?太皇太后还是留着口气,兴许还能挺几个月,见一见玄孙呢!”

    他嘴里的玄孙,自然是指窦皇后肚子里的小皇子。

    太皇太后只觉得胸口如针扎般疼痛,喉咙里涌出一股腥甜,接连吐了好几口血,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身后的床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在宫女们的惊呼中,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太皇太后…”

    御医这时候也循声跑了进来,仔细的给太皇太后诊断了一番,最后只得颤巍巍的跪倒在皇甫临的面前,哭丧着脸高喊道:“皇上…太皇太后…薨了…”

    皇甫临面不改色的扶着窦皇后,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脸上不见任何的悲伤,只是淡淡的吩咐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病体沉疴,如今仙去,也算是好事…”

    他打量了屋子里的几个人一眼,又警告道:“太皇太后是药石无用,故而仙去。若是这寝殿里发生的事情传了出去,你们应该知道朕的手段。”

    这意思,就是不想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了?湘亲王撇了撇嘴,心里有些不服气。明明就是麒麟王和皇上联手将太皇太后气死了,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福亲王倒还好,这些宫廷秘闻他早已习惯,也不足为奇。更何况,皇甫临的确是个好君王,他并没有不轨之心。故而,他第一个跪下去,答道:“谨遵圣谕!”

    “咦,你们听,好像有钟声。”一个小丫头本来拿着扫帚在院子里打扫,突然停在那里不动,好奇的嚷嚷起来。

    一个年纪稍长的丫鬟驻足听了一会儿,便嘟嚷着道:“这有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宫里死了人嘛!”

    霓裳在王府听到皇城方向传来的钟鼓声,停下手里的活计,叹道:“不会是太皇太后薨了吧?”

    不一会儿,初荷就从外面进来了,朝着霓裳福了福身,便凑上前去禀报道:“王妃,宫里传来消息,说太皇太后仙去了…”

    果然,霓裳挑眉,看来她猜测的不错。

    宫里除了地位尊贵的人逝去,才会敲响城楼的钟鼓的。而皇宫里地位尊贵之人,除了皇上皇后,就属那位太皇太后地位最高了。况且,太皇太后早就看起来不好了,这会儿离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王爷…”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丫鬟们的请安声,皇甫玄月很快便出现在霓裳的面前。

    “爷…”霓裳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多说一个字。

    将屋子里的丫鬟打发了出去,皇甫玄月才揽着霓裳的腰身坐下,关切的问道:“今儿个孩子们可还乖巧,有没有踢你?”

    霓裳抿着唇笑了笑,摇头道:“他们很安分,不怎么动。”

    隔了好一会儿,皇甫玄月才开口道:“太皇太后没了…”

    “我已经知道了…”霓裳依靠在他的怀里,轻轻地抚着他的衣襟,道:“王爷可是心里不舒服?”

    皇甫玄月扬眉,哭笑不得。“那个老太婆死不死,关小爷什么事?说起来,那老太婆还是被爷给气死的!谁叫她不长眼,还想着安排女人给爷,就这么死掉,还真是便宜她了!”

    霓裳惊愕的张了张嘴,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怎么,吓到了吗?”皇甫玄月见她神情怪异,不由得蹙眉。

    霓裳摇了摇头,道:“不过是觉得她死得太过可笑罢了…我还以为,她是身染重病不治而亡呢…”

    “本来也活不长久了,所以本王念在先帝的恩情,送了她一程啊。”皇甫玄月一副瞧我多善良,快来表扬我的姿态。

    霓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身子一抖一抖的,连带着圆滚滚的肚子也跟着动了起来。

    “哎哟…”

    “怎么了?”皇甫玄月一听见她的呼声,不由得紧张起来。

    霓裳摸着肚子,安抚道:“没事儿…刚才里面的两个踢了我一下…”

    皇甫玄月将手覆上她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的动静,眉头皱得死紧。“好你们两个混小子,居然敢让娘亲难受!等着,等哪一日你们出来了,我不好好的教训你们!”

    兴许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肚子忽然变得安静了起来。霓裳对皇甫玄月这孩子气的举动感到苦恼不已,胎教哪能这样!

    “哪有你这样的…他们可是你的骨肉,罚了他们,你不会心疼?”

    “谁叫他们折腾你,裳儿只能有我欺负,就算是儿子也不行!”皇甫玄月霸道的宣告着,脸皮简直厚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霓裳一边甜蜜一边暗暗为肚子的孩子感到悲哀,还未出生就被爹爹嫌弃了呢!可怜的孩子,以后娘亲只能偷偷地多疼你们一些。

    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肚子的孩子又动了动,好像在表示赞同。霓裳会心一笑,不再说话。

    太皇太后的丧事办得很简单,皇甫临美其名曰履行太皇太后懿旨,提倡节俭,故而朝中的臣子也没话说,安安静静的将太皇太后送进了皇家寝陵。

    这边的事情刚刚落幕,边疆却又传来紧急公文。说天启国蠢蠢欲动,已经秘密调遣军队前往边城,战事一触即发。

    皇甫临看着那加急的奏折,脸色不怎么好看。好不容易安静了几日,又有人不想让他好好地过日子。看来,他不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于是,皇甫玄月连夜被宣进宫。

    “你说什么?要我领兵攻打天启?”皇甫玄月从椅子里跳起来,脸上满是愤慨。好不容易能守着霓裳,等着孩子的降临了,小皇帝又要他四处奔波,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么?

    皇甫临笑得像只狐狸,不慌不忙的说道:“麒麟王,朕这不是器重你么。放眼整个天逸王朝,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份能耐。若是天逸不得安宁,你也没办法带着妻儿逍遥快活不是?”

    皇甫玄月才不吃这一套呢,板着脸说道:“霓裳快要生了,本王是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的!”

    “这个你放心,麒麟王妃在宫里会很安全的!”皇甫临拍着胸脯保证道。

    “她在皇宫里才是最危险的吧?”据他所知,萧汉城纠集了一批所谓的正义之士,想要攻进皇宫勤王,他能保护得了多少人?

    “你不信朕?你可别忘了,朕以前是干什么的!”皇甫临抬眉,得意洋洋的笑着。

    皇甫玄月看着他那得瑟的模样,忽然闭了嘴。尽管他已经请好了接生婆和御医,可放眼天下,有谁的医术能比得过鬼医?若是有他在身边,霓裳的安危就多一重保障。即使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还是忍不住开始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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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城乱,离别

    “裳儿…我可能要离府一段时日…”最终,皇甫临还是说服了皇甫玄月,答应领兵去边城。可是回到府里,皇甫玄月犹豫了良久,却发现有些话还真是难以开口。

    果然,霓裳在听到他这句话时,不由茫然的睁大了双眼。“怎么会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的裳儿果然聪慧,只是他宁愿她不要这么的聪慧,这么的…体谅。

    “嗯…天启国秘密调动军队,正暗中前往两国交界处。”皇甫玄月毫不隐瞒的将这件重大的机密告诉了霓裳。

    霓裳抿了抿嘴,心里虽然不希望他离开,但是想到他作为天逸皇室的责任,还是努力压制住心里的那股不舍,淡淡的笑道:“皇上肯让王爷带兵出征,说明他对王爷是绝对的信任呢…”

    他要的不是她的深明大义,他在心底呐喊。可是看着霓裳隆起的肚子,他还是妥协了,将她拥入怀里,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定来得及看到咱们的孩子出世…我皇甫玄月对天发誓…”

    “玄月…”霓裳抬起头来按住他的嘴唇,朝着他摇了摇头,道:“何必发这种誓言,我信你!”

    “裳儿…”他将她搂得更紧,舍不得放开。

    浓浓的离别情绪在屋子里荡漾着,霓裳能够感受到他的不舍和难过。“我会等你回来的…”

    “用不了多久…最多两个月…”他像是在暗暗的发誓。

    霓裳摇头,恳切的说道:“答应我,照顾好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

    这一次,他没有嬉皮笑脸的自夸,而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皇甫玄月即将领兵出征,整个王府的氛围都显得格外的低沉。霓裳一边默默地帮他收拾着行礼,一边暗中准备着一些东西。防寒的衣裳,放银票的钱袋,一个只有圆圆的脑袋没有身子的晴天娃娃。

    她预备让他睹物思人么?细细的想了想,她又将晴天娃娃拿了出来,换上了一本她亲手抄写的兵书。这也是拜大学时期的一位教授所赐,那个性格古怪的老头儿,特别喜欢兵法之类的书籍,恨不得走到哪儿就研究到哪儿。最后,学校竟然还同意他开了一门关于兵法的课程。好死不死的她,为了凑学分就选了那老头儿的课。没想到,第一节课,老头儿交待她们的任务,就是将孙子兵法给默背下来。那时候真叫一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派上用场了。霓裳偶尔也会想,她穿越到这个异世来,是不是早就命中注定的?

    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霓裳打包好行礼,然后开始对着窗子外面发愣。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连一向叽叽喳喳的将军也变得异常的乖巧。可是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鹦鹉旁边,温柔安静的金丝雀时,霓裳又忍不住感叹:连鸟都成双成对了,她却要与自己的夫君分开两个月!

    不知是第几次叹息了,霓裳努力将自己的思绪收回来,然后撑着大肚子去院子里晃悠着,她迫切需要转移注意力。

    “王妃,王爷此次去边城,要不要派两个丫头跟去服侍啊?”月香性子成熟了些许,但有些话说出来还是不怎么经过大脑。

    墨香瞪了她一眼,笑声斥责道:“你何时见王爷让人服侍过了?除了王妃,王爷谁都不让碰的!”

    “可是王妃又不能跟着去边城,如今还大着肚子…我也是为王爷着想嘛…”月香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

    “你还真是天真呢…就算王妃开口,王爷也未必会答应。更何况,王爷是去领兵打仗,你何时见过军营里有女人了?”墨香忍不住训斥道。

    月香撇了撇嘴,便没再吭声。

    霓裳假装没听到她们的嘀咕声,兀自在院子里转着。

    墨香狠狠地瞪了月香一眼,然后跟上前去,服侍在霓裳左右,生怕她有个闪失。犹豫良久,墨香才开口说道:“王妃不必往心里去,月香那丫头是个没脑子,她说的话,王妃可别当真。”

    霓裳轻笑,道:“其实月香的考虑并非没有道理,只是就如你说的,王爷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游玩,自然是不能让丫鬟跟着的。”

    墨香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心里暗暗盘算着,一会子寻个机会,与月香好好说道说道。王爷与王妃之间的感情,她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她知道,院子里的丫鬟们个个都羡慕王妃,嫁了王爷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可是有些人被这种现象所迷惑,以为只要能够接近王爷,便可以和王妃一样被王爷捧在手心里疼着。却看不清,王爷的笑容,只对王妃一个人展露,其他人根本没那个福气。

    她原先也存了点儿小心思的,尤其是在王妃有孕之后。

    一般的人家,在主母怀了身子之后,都会给爷们儿张罗通房丫鬟的。而她们几个又是常年服侍在王爷王妃周围的,自然是最有机会的,不是么?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不但王爷没有这个意思,依旧毫不避讳的住在王妃的屋子里,就连王妃也没有提及抬通房丫鬟的事。从那以后,她那点儿小心思也就彻底的消亡了。后来仔细想来,她不过是眷念王爷对王妃的那份柔情罢了。若真要她去服侍王爷,她怕是还是会有心理障碍。

    因为,王爷表面上看起来和善,但是却令人敬畏到害怕的程度。

    “墨香…你找我什么事儿?”月香放下手头的活儿,笑意盈盈的走过来问道。

    墨香深吸了一口气,很直接的问道:“月香,你是不是想跟着王爷去边城,肖想着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月香面色忽然变得惨白,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少含血喷人,我才没有…”

    “没想过,那你为何要在王妃面前提起要派丫鬟跟随王爷去边城的事情?”墨香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我也只是为王爷的身子着想嘛…”月香不服气的嘟着嘴,道。

    墨香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千金小姐,骨子里还是不甘心当个奴婢的。可是你也该知道,王爷对王妃的心思,否则这偌大的王府里,不会只有王妃一个女主子。”

    “可那又怎么样?王妃如今怀着身子,又不能服侍王爷,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王爷受罪吗?”对于这一点,月香很是不能理解。

    王妃纵然得到了王爷的宠爱,可也不该为了固宠就连王爷的身子都不顾。

    墨香听了她的话有些失望,说话的语气也渐渐变得讽刺起来。“你倒是会替王爷打算,可是你想过没有,王爷都不在乎,你热乎个什么劲儿?就算是王爷想要女人,也不可能看上我们这样的奴婢。京城里多少的名门闺秀等着嫁进王府里,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王妃也算是待你不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惹怒了王爷王妃,后果怕是你无法承受的!”

    “你就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算的,是不是?你没试过,你怎么知道王爷就不会喜欢我?”月香似乎是被逼急了,连心里话都被激了出来。

    墨香满是怜悯的看着她,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眼前这个女人,已经完全丧失了狼,多说无益。

    看见墨香转身离去,月香恨恨的咬牙。

    她们都看不起她,她一定会证明给所有人看,她一样能够获得王爷的宠爱。握紧拳头,月香垂下头去,默默地拿着针线篓子,回屋子里去了。

    晚上,皇甫玄月回来的有些晚。霓裳单手支撑着脑袋,在桌子旁边打瞌睡,桌子上的饭菜没有动过,可见她还在等他回来。

    皇甫玄月踏进门槛的时候,心里微微的泛酸。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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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模样,他如何能放心的离开京城?缓缓地走到她的身边,皇甫玄月轻轻地将她揽入怀里,让那个她找个舒适的位子躺在他的肩上,不忍吵醒她。

    霓裳的睡眠本就浅,躺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看见皇甫玄月那张熟悉的面容,霓裳便忍不住娇嗔道:“怎么不叫醒我?”

    在离别前夕,她格外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个时刻。

    “看你睡得香甜,不忍心吵醒你。”皇甫玄月心疼的轻抚着她的脸庞,好像要将她刻入骨子里。

    霓裳甜甜的笑着,依偎在他怀里,许久才抬起头来,问道:“用过膳没,我命丫头将饭菜拿去热热再吃吧?”

    皇甫玄月奉命去边城,事先有很多事情要安排,故而才忙得昏天暗地,哪里顾得上吃饭。霓裳提出来,他自然欣然应允。

    霓裳还来不及开口,月香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恭敬地请了安之后,便主动上前请示道:“王爷,是否要重新准备一份膳食,这一桌子的菜都凉了。”

    皇甫玄月挑眉,道:“膳食的事情,不是由初荷打理的么?”

    “初荷姐姐家的哥儿染了风寒,又不忍打扰王妃歇息,便嘱咐奴婢帮忙照看着。”月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语速缓慢,回答得条理清晰。

    霓裳微微蹙眉,却没说什么,任由她命人换了一份饭菜上来,陪着皇甫玄月慢慢吃着,静静地享受着两个人的亲昵时光。

    月香也不是傻的,知道怎么做才不会遭人质疑。送上饭菜之后,她便安静的退了出去,在外间等候着差遣。

    “有件事,要先跟你通个气。”皇甫玄月忽然压低声音,在霓裳的耳边说道:“为了不打草惊蛇,在我离开王府的这段日子,我会派一个暗卫易容成我的模样呆在王府里。你只消对旁人说,是我舍不得离开你,其他的一律不用理会。”

    “那…他是要住在书房?”霓裳有些尴尬的红了红脸。

    “这个是自然…”

    “可丫鬟们难道不会起疑?”

    皇甫玄月摸了摸她的发髻,宠溺的说道:“本王忙于公事,王妃有身怀六甲,睡书房合情合理。”

    “可平日里你再忙,都会回主屋陪着我的…”霓裳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思,心里却甜滋滋的。

    两个人腻歪了一阵,皇甫玄月才继续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人伤害到你和孩子的…那个暗卫,也会直接听从你的吩咐。若是遇到危险,他会带你从地道里离开。”

    “地道,王府居然有地道?”霓裳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嗯…我派人秘密挖的,前不久刚完工,正好派上用场。”他显得有些得意。

    霓裳简直无语了,看来他还真是料事如神,早有准备啊!

    “嗯,我知道…”霓裳点头。

    “那地道是通向皇宫,皇甫临不会看着你不管。若是有个万一,我说的是万一…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带着浅绿和初荷从地道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回来了,我自然会去皇宫接你回来。”他认真的说着,脸上再无半丝开玩笑的意思。

    “为何只带浅绿和初荷?”霓裳有些纳闷。

    “因为我只信得过她们两个。”皇甫玄月淡淡的说道。

    看来,他是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霓裳暗暗佩服他的观察力,心里溢满了幸福感。

    “我知道该怎么做,你安心的离开,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的。”霓裳抚摸着肚子,向他保证道。

    我如何能放心?皇甫玄月在心里暗叹,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两个人晚上吃的都很少,也不知道是没胃口,还是被那离愁搅和的,总之两个人的面色均很沉重。

    翌日,皇甫临派遣了一员大将前往边城,而皇甫玄月却如愿的留在了京城。众所周知,他是舍不得他那位倾国倾城的王妃,而且麒麟王妃生产在即,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该守在一旁,不是吗?

    王府顿时又恢复了勃勃生机,但只有霓裳心里暗暗叫苦。皇甫玄月昨日半夜就离开了王府,带着皇上的密令去了边城。留在王府的那个麒麟王,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王妃,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浅绿依旧做完月子,如今回到了霓裳身边服侍,心思愈发的细腻起来。

    她表现的很明显吗?霓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今她才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使那替身有着皇甫玄月一模一样的面孔,可是她却怎么都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那份气息,故而心里极为郁闷。

    霓裳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御医了,不过是平常的胎动罢了,不碍事的。”

    “可是王妃近来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浅绿就算许久没在主屋伺候,可也是生了一双眼睛的。

    近几日王爷一直睡在书房,白天也极少到主屋来陪伴王妃,这明显有问题嘛!莫非王爷跟王妃吵架了?

    浅绿暗暗地猜测着,努力的想要从霓裳的身上看出来点儿什么。

    “你别瞎想了,我不过是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最近他们动的太过频繁,也不知道是喜是忧…”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霓裳心里充满了焦虑。

    御医说,她怀的是双生子,生产势必会比一般的妇人要艰难一些。在古代医术和医疗条有限的情况下,想要平安的生下孩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皇甫玄月还不在她的身边,她心里就更没底了。

    “王妃…奴婢刚才看到月香那丫头端着茶水往书房去了…这端茶倒水的活儿,什么时候轮到她去做了?”带着一丝的疑虑,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丫鬟推门走了进来。

    霓裳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些许的惊讶,但惊讶过后却又是极尽的平淡。“王爷公务繁忙,她事事为王爷着想,也算是有心了。”

    “王妃…您可别再惯着那些丫头,以至于她们连主子的恩情都忘了!”浅绿似乎也不大赞同霓裳的说法,心里暗暗焦急。

    难道王爷与王妃真的有了嫌隙,所以王妃一向的精明都不见了,亦或是她故意不想去理会,任由着那有着小心思的丫鬟去爬王爷的床?

    霓裳自然不能告诉她们,府里的那个皇甫玄月是假的吧?月香的心思,她如何能看不出来?正好,她可以趁这个机会,将那些不安分的人全都给揪出来,也好一网打尽。

    “放心好了,我做事有分寸的。”

    “可是,王妃,月香她。”

    浅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霓裳阻止了。

    又过了几日,京城忽然闯入了大批的武林人士。他们功夫不凡,并四处占领府邸,见人就杀,不少的名门望族都在这一次的动乱中被灭门。霓裳听到这个消息,立刻警觉起来。因为麒麟王府,很可能就是那般毫无人性之辈的下一个目标。

    “王妃,不好了,有不少的人杀过来了…”初荷哭丧着脸从门外进来,急得满头大汗。她原本是想出去买菜,顺便回去看看孩子,可是没想到,刚走到府门口,就瞧见有一队人马杀了过来,这才急着回来禀报。

    皇甫玄月此刻不在府里,霓裳只能以王妃的身份发号施令。“去把王府的侍卫家丁小厮全都聚集起来,给本妃守住各个门口。女眷负责准备生火,尽量多烧开水和油,以防不时之需。”

    “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要生火做饭吗?”初荷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经意的话就冲出了口。

    *d^_^b*

139 王妃威武

    霓裳瞪了她一眼,在这个紧要关头,她若是再废话,怕是那些贼人都要打进府里去了。“按照本妃的吩咐去做,立刻马上!”

    霓裳很少有这般严肃的时候,故而初荷被吓了一跳,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

    此刻,整个王府里人心惶惶,不少胆小的还吓得哭出声来。霓裳站在高处,睥睨着下边的男女老少,沉着的说道:“如今王爷不在王府,你们可还当本妃是主子?”

    下边的人愣了愣,然后齐齐的跪倒在地,道:“一切听从王妃的吩咐!”

    “如此便好。王爷不在,本妃一定会帮他守住王府,不会让那些胆大妄为的贼人破坏王府的一丝一毫!”霓裳脸色凝重的宣告着,然后在众人的疑虑声中继续说道:“王府侍卫听令,守住王府四周的院墙,占领制高点,若是有人敢硬闯王府,定斩不饶!”

    “是,王妃。”侍卫们领命下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剩下的小厮和妇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霓裳一刻也不敢耽搁,继续吩咐道:“力气较大的小厮,去劈柴架灶,粗使丫鬟和婆子去负责提水搬石头,等水开油开了,生下的仆妇直接送去院墙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滚烫的油点燃,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灾情。”

    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心慌意乱的人们也都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对这位王妃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若是换做一般妇人,早就吓得直哭了,哪里还有这么多主意。看来,王妃能够得到王爷的独宠,也是不无道理的。

    霓裳懒得理会她们的心思,吩咐完这一切,便亲自去各个方位去巡视去了。而浅绿也按照她的吩咐,找来了大把大把的绣花针,分发到每一个丫鬟的手里,让她们拿来防身用。虽然绣花针杀不了人,但好歹也能造成一定的伤害不是?

    霓裳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将将军召唤到自己身边,抚摸着它那漂亮的羽毛,说道:“如今王府面临着巨大的艰难,我不能弃他人于不顾一走了之,只能反抗了。”

    “王妃威武,王妃威武…”将军叫嚣着,拍打着翅膀。

    霓裳轻笑,然后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四周忙碌的景象。“将军…我们一定会打赢这场杖的,是不是?”

    将军圆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着,不时地喊道:“王妃威武…”

    摇了摇头,霓裳心想,我跟一只鸟谈什么心事,真是脑子进水了。不过,将军是鸟类,行动力比人要快,倒是可以让它帮忙传递消息。

    围墙外面杀声震天,刀兵相接的乒乓声传入府里,更加令人焦虑彷徨。不一会儿,前门后门都传来消息,说那些贼人意图闯入王府,还杀了不少平民百姓。

    霓裳一边让他们稳住,千万不能让那些武林人士闯进王府,一边命人去砍了竹子来,做成最简单的弓箭,以备不时之需。此刻,王府上下,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亦或是侍卫,全都分派了任务,为保卫王府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着他们团结一心的模样,霓裳甚是欣慰。

    “王妃,那帮贼子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全都聚拢在一起,朝着前门攻过来了。”一个脸上挂了彩的侍卫跪在霓裳的面前,禀报道。

    是王府的自卫和反击令他们忌惮了吗?霓裳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万一王府被攻陷,那么整个王府就完了。m4xs.

    “一定不能让他们攻进王府。在箭头上绑上粗布,沾了油点燃,让他们尝尝火的滋味。”到了这一刻,霓裳再也不能有所顾忌,只能拼死一搏了。

    原先,她还想着杀人是犯法的。因为在她的骨子里,依旧是个思想开明的现代人,无法接受随意取人性命的事情。可如今,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看着那些疯狂的敌人就要杀进府来,她也不得不放弃某些原则,奋力抵抗了。

    “是,属下遵命。”那侍卫带着敬畏的眼神,回禀。

    霓裳抬了抬手,示意他离开,于是整个王府又忙碌起来,女眷们不停地撕扯着布条,男人们负责运送箭支,一切都井井有条。

    浅绿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还有王妃那稳如泰山的气势,不由得心里一热。能够服侍这样的主子,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妃…歇息一下,喝点儿参汤吧?”忙碌了一早上,王妃连膳用没来得及用呢。浅绿心疼的不得了,于是抽空又去弄了点儿补身子的汤水,她可不想饿着主子和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

    霓裳接过那汤碗,轻轻地抿了一口,却不再动了。

    “怎么,不合胃口么?”浅绿端起汤碗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异常。

    “不是…我只是在担心侯府…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霓裳淡淡的开口道。

    浅绿也担心侯府,因为她的老子娘都在侯府做事,听说那些贼人专门找达官贵人下手,而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她也是十分担心父母的安危。“会没事的…侯爷文武双全,不会有事的…”

    霓裳点了点头,总算是心安不已。

    这时候,月香也靠拢过来,为霓裳披上了一件披风,隐隐带着担心的问道:“不知道王爷怎么样了…”

    听见她提起王爷,浅绿这才回过神来,板着脸说道:“以王爷的本事,自然是不用担心的。这是你该操心的事么,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月香委屈的扁了扁嘴,就算是被贬为了奴婢,她也没受过这份委屈。她不过是担心皇甫玄月而已,怎么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好了,月香,你去帮忙吧,这里有浅绿一人就足够了。”自从发觉了月香的那点儿小心思,霓裳便逐渐的将她排在心房之外了。

    月香咬了咬唇,没说什么,黯然的离开了。

    这时候,外面的惨叫声愈发的明显,而敌人的进攻手段也越来越高明。虽然大部分人被阻在了门外,但还是有一些武功高强的没有受到波及,并利用上乘的轻功,朝着院墙上了过来。

    王府的侍卫,也算是能以一敌百的。可是那犹如潮水般涌过来的贼人,也耗费了他们不少的精力去应付。故而,便有少数的漏网之鱼窜了进来,见人就砍。

    “没想到麒麟王不在,王府竟然还这般井然有序,当真是不简单!”

    “一群老弱妇孺,居然也能挡住大半的攻势,果然非同凡响!”

    “不过,还不是让咱们闯了进来?”

    看着那三三两两提着剑,杀红了眼的贼子慢慢的靠近,院子里的丫鬟们全都惊呼着四处逃窜,只有极少数人围在霓裳的身边,全心全意的护着她。

    那些贼子自然是发现了霓裳的,当看清楚那是一个怎样的活色生香的美人时,那些人便起了歹意,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你们别过来!”初荷伸开双手,拦在霓裳的前面。

    “好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就连怀着身子,也是这般的明艳照人,这麒麟王府,咱们没白来一趟啊!”

    “瞧那细皮嫩肉的,真的好想摸一把啊…”

    “瞧她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该不会是王府的主子吧?”

    “王府不就一个女主子么,难道她就是麒麟王妃?”

    那些不怀好意的男子摩拳擦掌,得意的笑着,一步步的逼近霓裳。

    霓裳脸色微微的有些泛白,此刻呼救也是无济于事,而且还会影响整个王府的气势,她不能这么做。可是这些人全都是有武功护身的,她们这些弱女子,可没办法对付他们几个大男人。

    为了尽量减少伤亡,霓裳安抚得拍了拍初荷的肩膀,吩咐道:“带着她们退到一边去,没有我的吩咐,都要过来。”

    “王妃…”初荷焦急之下,将霓裳的身份暴露出来。

    浅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怪她太过鲁莽。

    那些武林人士在得知了霓裳的身份之后,便更加不会轻易的放过霓裳了。“原来她真是麒麟王妃,难怪长得这般标致!”

    “能够和这样的美人共度良宵,就算死了也值得啊!”

    “你们…”丫鬟们一边脸红着,一边愤愤的瞪着他们。

    霓裳深吸一口气,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没听见本妃的吩咐嘛,都给我退下!”

    “是。”丫鬟们不敢违背,只得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假山的后面。

    “不错不错,有几分胆量,不愧是做王妃的!”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赞赏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幽光愈发的浓烈。

    “没想到京城里还有这样美人儿,这是不枉咱们白来一趟啊!”另一个微胖的男子也逐渐靠近。

    霓裳一边注意着他们的举动,一边将隐藏在衣袖下的方盒子握到了手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可知道擅闯王府是死罪?!”

    那些人一阵狂笑,不屑的说道:“王府算什么,咱们还要打进皇城里去呢。那龙椅的滋味,老子早就想要坐一坐了。”

    大言不惭!霓裳给了他们这样一个眼神,脸上满是不屑。

    她这样的态度,显然是激怒了那些人。

    “她竟然敢瞧不起咱们?!”

    “兄弟们,给我上。我就不信,咱们连一个大肚子的女人都搞不定。”

    霓裳等的就是这一刻,手里的武器慢慢开启,只待他们自己送上门来。那些狂妄自大的男子,哪里会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她还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所以霓裳的一举一动,在他们的眼里,那都是害怕畏惧的举动,根本没想到她的袖子还藏着东西。

    就在这时候,府里的侍卫似乎也发现了不对,急着赶了过来。一只五彩斑斓的鹦鹉停在假山上,嗷嗷的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丫鬟们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表情都十分诡异。

    霓裳全神贯注的注意着那几个人的动向,故而没有被将军所影响。外面杀声震天,惨叫声不断,那几个贼人见事情有些不妙,便打算挟持霓裳离开王府。

    趁着他们靠近的时候,霓裳忽然抬起手臂,一按盒子上的开关,顿时多如牛毛的飞针不断地射出,打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啊…”

    “好痛…”

    “居然敢暗算老子…”

    那几个江湖人居然就这么倒地不起,哀嚎着。

    赶来保护霓裳的侍卫们见到他们的模样,全都震惊的呆在当场。霓裳却显得很坦然,慢条斯理的吩咐道:“外面可是救援的军队到了?”

    那侍卫头领又是一惊,然后垂下头去答道:“王妃预料的不错,正是皇上派来的御林军到了。那些贼子,全部被斩杀了。没想到,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也栽在了王妃的手里。”

    他说话的语气间充满了敬佩。

    “你个丑女人,居然敢暗算我…”那些人还是心有不甘,大声的吼叫着。

    “暗算么?你们倒也说得出口。瞧瞧你们的所作所为,哪有一星半点儿的正义可言?滥杀无辜,连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都不放过。你们这样的败类,早就该千刀万剐!”霓裳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愤恨不已。

    “王妃是如何制服他们的,属下真的很好奇。”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侍卫腆着笑,不耻下问。

    霓裳将手抬起,露出衣袖下的一个锦盒。

    那少年瞪着那锦盒,半晌没回过神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暴雨梨花针?”侍卫头领脸上满是惊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霓裳点了点头,忽然身子朝后一倒。浅绿赶紧上前几步,将她稳稳地接住,大声的喊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将王妃扶到屋子里去?”

    经过了刚才的一番争斗,霓裳的神经已经崩到了极点。如今王府安然无恙了,她突然放松下来,身子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许久之后,霓裳才渐渐地睁开眼睛,不安的朝四周打探了几眼,这才呐呐的开口道:“府里的情形怎么样了,可有伤亡?”

    浅绿一直陪在霓裳的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过。见她醒来,不由得欣喜异常,答道:“王妃,总算是醒了。放心,府里受伤的侍卫全都请大夫看过了,也只有极少数的人不治身亡,也已经收敛好了尸身,发放了抚恤金。一切井然有序,王妃尽管安心。”

    霓裳听了她的汇报,这才安心下来,继续闭目养神。霓裳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过来。

    困难的从床榻上爬起,霓裳先是安排好了府里的一切事务,这才抽了空找初荷过来,打探侯府的消息。

    “王妃可算是醒了,可吓坏奴婢了…”初荷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笑意盈盈的朝着霓裳走过来。

    “如今外头的情形如何了?侯府一切可还安好?”霓裳没有废话,单刀直入的问道。如今王府安定了下来,侯府的安危她却一直记挂在心。

    初荷打听消息的本事,她是信得过的。

    “王妃好心好了,侯府一切安好。侯爷事先有所防备,故而除了少数的奴仆遭了难,其他人都平安无事。侯夫人让奴婢带话给王妃,让您安心的养胎呢。”

    霓裳听了这个消息,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侯府众人的确是平安无事,可是侯夫人,也就是霓裳的大嫂,因为受惊过度,导致胎儿不足月便小产,不过好在母子平安,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王妃,王爷回来了…”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阵惊呼,接着皇甫玄月高大的身影便径直走了进来。

    初荷识趣的退了出去,不忍打扰主子们。

    等到屋子里众人全都退下,那男子却单膝跪地,请罪道:“属下该死,差点儿让王妃受伤,请王妃责罚!”

    “王府出事的时候,你在何处?”霓裳挑眉,不紧不慢的开口问道。

    “属下该死…属下被一个黑衣蒙面给引出了王府,直到那人影消息在城东,属下才惊觉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属下愚钝,请王妃降罪!”那带着人皮面具的男子笔挺的跪在地上,眼里满是自责。

    王爷将保护王妃的任务交给他,他却在最为难的时刻,没能在王妃身边,还差点儿酿成惨祸,他的确很失职。

    霓裳倒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说道:“以后做事,多用些脑子。这笔账先记着,你下去吧。”

    男子愣了愣,却不敢违背霓裳的命令,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月香,见皇甫玄月一脸哀愁的离开了主屋,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心疼。王妃也太不体恤王爷了,不就是回来的晚了点儿吗,就蹬鼻子上脸的。不管怎么说,男人都是天,是不能忤逆的。

    “月香你愣在这里做什么,王妃在叫你呢!”

    月香回过神来,暗暗吐了吐舌头,整理好情绪,小步的走进了里屋。朝着霓裳福了福身,月香微微抬眸,打量霓裳的脸色。“王妃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霓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黯然的说道:“王爷今儿个歇在书房里,你去传个话,让厨房将膳食送到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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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居心叵测

    章节名:140居心叵测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王府里也开始掌灯了,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霓裳命丫鬟将书桌旁多添了盏灯,这才安心的在书案上写写画画起来。

    昨日收到了秘密传回来的家书,霓裳兴奋地一夜都没怎么睡好。白天除了要打理王府的事务,还要补充睡眠,故而直到这一刻她才得了闲,安静的坐下来回信。

    脑海里浮现出他的只言片语,虽然只有寥寥几行字,却让她心里溢满了幸福。提笔想要写点儿什么,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忽然,霓裳想到偶尔在网上看到的一封信,是卓文君写给司马相如的,大概意思是: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君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忽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唉!郎呀郎,巴不得下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这不正是倾述男女相思之情的么?

    霓裳支着脑袋,嘴角掀起好看的弧度,脑海里满是某人的身影。情之所动,一往而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在她的心上了,挥之不去,随着相处的时日与日俱增,感情也逐渐浓厚,到了难分彼此的地步。

    她时常在想,他在边城过得可好?是否有可口的饭菜,是否穿的暖和,是否为了战事而烦恼,是否看到了她些的那些应急的措施?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轻轻一声叹息,霓裳执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一阕词,将相思之苦述诸笔端。

    霓裳的字迹娟秀笔挺,颇有大家风范,这些年来的练习,也算是小有所成。轻轻地吹干纸张上的墨迹,小心翼翼的将它折好,霓裳这才召来一个暗卫,将书信交出去。“仔细一些,莫要让人看见。”

    那暗卫自然懂得她是什么意思,毕竟真的麒麟王并不在府里,府里的不过是个替身的事情,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是,属下遵命!”

    霓裳做得久了,顿时感到腰酸背痛。身子越来越沉重,她也觉得越来越难以吃得消。

    一手扶着腰,一手抬着肚子,霓裳慢慢的起身,朝着美人榻走去。墨香见她如此吃力,不由得更加心疼,上前搀扶住她,道:“王妃有事尽管吩咐,何必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霓裳笑着摇头,有些事情,事必躬亲才会察觉里面的滋味。

    初荷从小厨房出来,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糕点,端了进来,一个人喃喃自语着,道:“这几日月香那丫头魔怔了么,整日没事儿往厨房跑干嘛?”

    听到她的唠叨,墨香的脸色微微一变,却不敢随意的开口。看着霓裳略显疲惫的脸,她实在是不忍心拿那些糟心的事情来烦她。

    霓裳哪有不明白这里头的玄机,只不过是不屑去理会罢了。反正府里的那个皇甫玄月是假的,就算月香懂得算计,她也不会得逞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怎么上心。可是她这样的态度,在墨香的眼中却是不知情。

    “初荷姐姐,我有些针线活儿上的事情要请教你,不如咱们去偏厅说话吧,别打扰了王妃休息。”墨香怕初荷说漏了嘴,只得先找个理由将她支开。

    霓裳这会儿的确是累了,歪在美人榻上就睡着了。

    墨香体贴的为她盖上被子,这才拉着初荷出去。

    初荷脑子一根筋,怎么都转不过弯儿来。见墨香要请教她的针线活,就忍不住嘟嚷起来。“墨香妹妹的针线活可是数一数二的,怎么想起请教我来了?”

    墨香暗暗叹气,难怪王爷不让初荷姐姐在王妃身边服侍。这样的脑子,怕是容易给主子惹上事端。

    平心静气的呼了口气,墨香才压低声音,在初荷耳边说道:“以后少在王妃面前提起月香的事,知道么?”

    “为何?那丫头惹王妃不高兴了?”初荷惊愕的张着嘴。

    果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墨香实在是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只能严肃的给她提个醒。“月香近来有些反常,想必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没见王爷近来都歇在书房嘛,那丫头瞅着机会就往那边凑,她安的什么心,姐姐难道还会不明白?”

    经她这么一提醒,初荷脑子顿时转过弯儿来,脸上顿时充满了怒气。“好个没良心的死丫头,王妃平日里对她那么好,她竟然做出这样背主的事情来,简直是…”

    骂人的话,初荷不会说,但心里却是有着极大的怨恨的。

    “月香怕是一时想岔了,觉得王爷近来与王妃不怎么亲厚,就起了心思。只要咱们看紧她,不给她机会,兴许就不会…”

    “呸…这样的狐媚子,就该拖出去打死了!”初荷胸口喘得厉害,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墨香怕她吵醒主子,捂住她的嘴说道:“姐姐小声些,叫王妃听见了,岂不是更加雪上加霜?王爷与王妃的感情,姐姐也是知道的。两个人同样是眼睛里进不得沙子的,若是王妃知道了,怕是又要伤心了…”

    初荷觉得墨香的考虑不无道理,于是耐着性子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办?要不将她赶出府去,眼不见为净!”

    墨香摇了摇头,道:“有了第一个月香,就会有第二个。将她赶出去,也是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难道要看着她胡作非为,爬上王爷的床?”初荷想到那丫头平日里一张小嘴甜的跟蜜糖似的,在王妃面前也有几分体面,却没想到她的心思居然这么大,竟然做起了白日梦,不由得感到愤恨不已。

    在她眼里,王爷就只是王妃一个人的。作为王妃的陪嫁丫鬟,她所想所做,都是为了王妃。没想到月香那个吃里扒外的,不但不感恩王妃的厚待,还想着跟主子争宠,想想她就觉得胸口憋着一股子闷气,隐隐泛疼。

    “除非王爷亲口打消她的念头,否则,她是不会死心的。”墨香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难的。

    王爷是什么性子的人,她们可都是一清二楚。莫说是跟丫头们说话了,就连多看一眼都难,怕是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的。

    墨香唉声叹气,初荷也烦恼的抓着后脑勺,脸色黯然。

    浅绿走进偏屋的时候,就见到她们俩都一副苦瓜脸的模样,不由得打趣道:“这是怎么了,瞧着小脸儿拉长的,都跟驴脸有的一拼了…”

    “姐姐又取笑我!”初荷比浅绿小月份,故而以姐姐相称。

    浅绿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都是做娘的人了,怎的还如此做派,跟个孩子似的…”

    “哪有…还不是因为…”初荷实在是不吐不快,便将墨香的话转述了一遍,然后揪着她不放,道:“姐姐你说,王爷不会真的经不住诱惑,收了那些小妖精吧?”

    浅绿瞪了她一眼,道:“主子的事情,岂是能随便非议的?再说了,王爷是那样的人吗?”

    “可是近来王爷都不怎么到主屋里来,还一直睡在书房,真的没事吗?”初荷担心的说道。

    这件事,浅绿也是看在眼里。可是看到王妃惬意的模样,似乎并未为此事烦恼,于是劝解道:“王妃没有开口,你们跟着急又有什么用?王爷对王妃的感情,你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王爷定是为了王妃好,才不歇在主屋的。你们快别瞎想了,免得多生事端。”

    初荷和墨香只得作罢,不过看到月香的时候,可就没了好脸色。

    “哟,打扮的这般花枝招展,是想给谁看啊?”初荷嘴巴一向厉害,说起话来带着浓浓的酸味,令月香不由得蹙了蹙眉。

    她拿着帕子拢了拢额边的头发,浅笑道:“初荷姐姐说什么呢,不过是平时的装扮啊,哪里花哨了?”

    还不承认?瞧瞧那头戴绢花,眉眼带媚的模样,可不就是思春了么!初荷咬着牙,恨不得将她一口吞了。

    月香懒得与初荷纠缠,理了理袖口,问道:“小厨房里熬着的参汤可做好了,主子等着用呢!”

    初荷见她那副模样,心里更是气不过,没好气的说道:“小厨房的事情,何时要你来过问了?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免得丢人现眼。”

    “你…”月香不知道初荷为何会这般针对她,气得小脸都红了。

    初荷看见她,就忍不住想要动怒。“你什么你,王妃身边不需要人服侍么,还不赶紧回去。”

    月香吃了瘪,没能拿到参汤,就意味着没办法接近书房。咬了咬嘴唇,月香扭头就走,打算另想它法。

    “月香姐姐,看到你真是太好了。玉珠姐姐突然肚子痛,没办法送膳食去书房给王爷,我手头上的事情也还没忙完,不如请姐姐代为跑一趟吧?”还真是心想事成,月香正愁没法子接近王爷呢,结果机会就来了。

    月香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明艳照人,结果那丫鬟手里的食盒,道:“看在妹妹这般急切的份儿上,姐姐就代你跑一趟吧。”

    “多谢月香姐姐,多谢月香姐姐…”那丫鬟一番感恩戴德,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

    月香转过身去,隐去眼里的洋洋得意,大方的拎着食盒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她前脚刚走,霓裳就得到了消息。“王妃,月香往书房那边去了,要不要奴婢派人…”

    霓裳刚睡醒,听了这个消息,眉头都没有蹙一下,说道:“不用理会。她想要去,就去吧…”

    “王妃…”浅绿见她如此的淡漠,心里隐隐替她担忧起来。

    “我肚子有些饿了,去看看膳食准备得怎么样了…”霓裳摸了摸肚腹,露出一抹笑意。

    浅绿不敢耽搁,很快便让丫鬟们将膳食端了进来。霓裳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的样子。浅绿在一旁伺候着,嘴巴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再开口。

    王府书房里,灯火通明。

    皇甫玄月斜倚在书案后面的躺椅上,正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里的书籍,很是入迷。

    房门的侍卫见有人靠近,不由得大声吆喝道:“什么人?”

    月香虽然不是第一次到书房来,可还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答道:“侍卫大哥,我是王妃娘娘身边的婢女月香,是奉了娘娘的命令,过来给王爷送膳食的。”

    扫了一眼她手里的食盒,侍卫们才收起冷峻的神情,挥了挥手道:“进去吧。”

    月香捏紧手里的手柄,低着头迈进门槛,当看到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时,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偷偷地睨了他几眼,才开口道:“王爷,奴婢给您送膳食来了…”

    “放下吧。”皇甫玄月依旧冷冷的,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月香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将食盒里的食物拿出来摆放整齐,鼓起勇气说道:“王爷,趁热吃一些吧,凉了用对身体可不好。”

    皇甫玄月嗯了一声,却没有再多说。

    “王爷,这是您爱吃的东坡肉,红烧肘子…”月香见他应了一声,胆子不由得大了一些,一一介绍道。

    这个假扮皇甫玄月的暗卫哪里知道平日里丫鬟是怎么伺候的,还当月香这番举动再正常不过了。于是拿起筷子,爽快的吃了起来。

    月香见他没有反感自己的服侍,顿时欣喜不已,于是更加殷勤的替她夹起菜来。“王爷,您尝尝这个。”

    “嗯…”暗卫对皇甫玄月的性子还是有所了解的,故而一直很少开口说话,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

    月香站在一旁,一边体贴的布着菜,一边望着皇甫玄月那俊逸的脸庞面红心跳,心里甜滋滋的,心想她总算是达成所愿了。想必假以时日,王爷定能被她的周到细心所折服,很快便会给她一个名分。

    越想越得意的月香,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想来十分得意。

    皇甫玄月隐隐觉得这丫鬟有些不对劲,但从未尝试过男女之情的他,又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奥妙所在,只能安静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王爷,要不要喝点儿酒水暖暖身子?”月香羞红着脸提议道。若是能够借助酒劲儿,让皇甫玄月宠幸了她,那么她今后的好日子就指日可待了。只要王爷要了她,就算是王妃心里不舒坦,也会看在王爷的份儿上,给她一个名分的。这样想着,月香真恨不得立刻变出一瓶酒来,将皇甫玄月给灌醉。

    皇甫玄月哪里敢饮酒,断然拒绝道:“不用了。我吃饱了,你收拾一下,下去吧。”

    月香咬了咬牙,见他并没有挽留的意思,只能将桌子上收拾干净,然后带着食盒离开。不过,既然有了好的开始,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不懈,一定会让王爷动心的。

    主屋这边,霓裳已经歇下了。月香回到麒麟居的时候,院子里的丫鬟都是一年鄙夷的看着她,都不愿意亲近她。

    “隔老远就闻到一阵骚狐狸的味道,有些人还真是自不量力,居然敢勾引王爷…”

    “王妃娘娘待她也不薄吧,居然背着主子勾引王爷,真是忘恩负义啊…”

    “就凭她那副德行,也能入得了王爷的青眼?”

    鄙夷的话语传到月香的耳朵里,令她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倔强如她,怎么会甘心认输呢。“哼…自己做不到的时候,不要以为别人也做不到。王爷今个儿让我亲自伺候的,怎么,你们嫉妒了?王爷还说了,今后都由我伺候用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一个个跪在我的面前,称我一声主子!”

    “真是大言不惭!”浅绿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跟前,随手就是一巴掌。

    月香没想到浅绿会突然发难,捂着脸愤愤的说道:“浅绿姐姐不要以为是王妃的心腹,就可以随意的责打下人。有朝一日,有你后悔的!”

    浅绿冷笑一声,道:“王妃将院子里的丫头们交给我管束,我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更何况是一个以下犯上,出言不逊之人!”

    月香眼睛里满是怒火,放佛淬了毒一般冷厉,被浅绿当众教训了一番,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她在心里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成为人上人,成为王府的主子,一定要叫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丫鬟们吃不完兜着走。

    “都回去歇着吧。”浅绿教训完月香,便将众人打发了。

    月香闷不吭声的捂着脸,回到下人房。忽然发现自己的床铺被翻得乱七八糟,连被子都被泼了水,心里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更加的浓烈。

    “走着瞧吧,等王爷将我收了房,抬了我的位份,叫你们再欺负我!”恨恨的扫了同屋的几个丫鬟一眼,月香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合衣躺下,一夜无话。

    霓裳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不过却没有开口,似乎有放任的意思。月香就更加的得意起来,往书房里跑的更加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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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虚假的幸福

    章节名:141虚假的幸福

    “王爷,奴婢给您送膳食来了…”月香与守在书房门口的侍卫早就熟识,故而她拎着食盒过来的时候,侍卫们便没再阻拦,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放她进去了。

    皇甫玄月依旧在烛火下翻着书页,神情淡漠。听见月香的声音,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不自在起来。“唔…将东西放下吧。”

    每天都是这样一句话,月香早已习惯。

    皇甫玄月个性比较沉闷,她是知道的,故而也没放在心上,依旧按照自己的心意做着。先是将碗筷摆放在书案一角,然后又将几道皇甫玄月爱吃的吃食端了出来,顺便还带来了一壶酒。

    “王爷每日辛劳,喝点儿酒解解乏吧?”月香自作主张的拿了一只汉白玉的杯子,将杯子斟得满满的,递到皇甫玄月的面前。

    皇甫玄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不似往日那般的冰冷。月香心里一喜,愈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

    不时地帮皇甫玄月夹着菜,月香几乎已经看到了今后与王爷生活在一起的场面。谁说只有王妃能够陪伴在王爷身边的?瞧,她不也做到了?

    暗暗得意得眨了眨眼,月香又刻意往皇甫玄月的身边凑了过去。“王爷,吃菜。”

    皇甫玄月闷不吭声的吃着,偶尔也小饮一杯,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似乎是吃醉了。月香看着他那副模样,心跳的都快要蹦出来。

    她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今儿个晚上,她一定要得到王爷的宠爱,成为王爷身边的解语花知心人。

    在月香刻意的殷勤下,皇甫玄月一改往日的冷厉,变得格外的柔情。“月香是吧…过来扶我过去榻上…”

    此刻的皇甫玄月早已醉的不省人事,步子也变得虚浮起来。月香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巧笑倩兮的依偎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慢慢的朝着床榻而去。

    房门外的侍卫听见屋子里的动静,没有任何的反应,有人甚至亲自将门给带上,怕打扰到里面的二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喝得烂醉如泥,会发生些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真没想到,王爷会看上这种货色,跟王妃比起来,真是差远了!”护卫甲不屑的哼哼着,心里极为不平衡。

    “别拿这种低三下四的女人跟王妃比,她连王妃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护卫乙上次见识到霓裳的厉害之后,便对这个女主子佩服的五体投地,恨不得拜她为师。听到有人诋毁王妃,他就不乐意了。

    “算我失言,唉…王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真的出了事儿,王妃岂不是要受委屈?”尽管那丫鬟勾引的不是真的王爷,可是在外人看来,他就是王爷。那丫鬟如果与王爷有了首位,为了王府的颜面,王妃也必须给那丫鬟一个名分。

    想到那些糟心的事儿,侍卫们就愤愤不平起来。

    月香丝毫没有发觉任何异样,还真当皇甫玄月看上她了。故而在皇甫玄月解开她的衣带时,她没有反抗,半推半就的躺在了他的身下。

    说起来,月香这丫头长得还算不赖。毕竟原先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细皮嫩肉的,是个男人对这样投怀送抱的女人都不会拒绝的。故而,假扮皇甫玄月的暗卫也没跟她客气,三两下就将她的身子给占了。

    在撕裂的疼痛过后,月香脸上满是欣喜。幻想着第二日王妃见到她与王爷躺在一起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偷笑。

    皇甫玄月疯狂的在她的身子上肆虐,直折腾到半夜才累得趴下,倒头便睡。月香身子虽然痛的要命,但心情却格外的好。于是揽着皇甫玄月的腰身,便沉沉的睡去。

    翌日,王妃起僧后,便没见到月香的身影。因为平日里都是这丫鬟负责梳头的,但霓裳等了许久都不见她,这才开口询问她的去向。

    “王妃…”墨香默默地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她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与月香住在同一间下人房,可是据她所知,月香昨夜送膳食去了书房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霓裳怔怔的看着铜镜里的容颜,忽然发现胖了许多,不由得惊呼道:“墨香…我是不是长胖了?”

    “王妃…”墨香有些哭笑不得。都到了这时候了,主子似乎并未多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浅绿从门外走来,脸色阴沉沉的,好像要吃人一般。她早就提醒过王妃,可是王妃偏偏没把她当回事儿,这不,出事了吧?

    想到书房那边传来的消息,她就替自己的主子不值。什么夫妻情深,什么心里只有王妃一人,全都是骗人的假话!到头来,还不是被那些狐媚子勾去了魂儿。

    “王妃…王妃…书房那边出事了…”初荷火急火燎的冲进里屋,不等浅绿阻止,就嚷嚷了起来。

    浅绿暗恨不已,恨不得将她的嘴巴给封起来。

    霓裳镇定自若的回过头来,问道:“出了什么事儿?”

    初荷脸色忽然一僵,忽然改口道:“没…没什么。”

    “怎么,连初荷也开始学会欺瞒主子了,嗯?”霓裳站起身来,挺着大肚子一步步的靠近。

    初荷死死地咬着下唇,为自己的鲁莽而懊恼不已。她怎么就总是不长记性呢,所谓的祸从口出便是这样的清醒吧?

    就在初荷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的时候,霓裳又开口了。“嗯…王爷近来似乎极少到主屋来,是不是生病了?浅绿,前面带路,咱们去书房。”

    一听王妃说要去书房,丫头们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主子的命令,她们又不得不尊崇,一时之间倒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霓裳不等丫鬟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踏出了主屋的门槛,朝着书房方向而去。怕主子有个什么闪失,丫头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书房内,月香早已醒过来了,但却赖在皇甫玄月的怀里不肯起来。皇甫玄月似乎尚未清醒,均匀的呼吸充斥着耳边,让她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想到昨晚发生的一切,月香忽然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王爷竟然没有拒绝她,还与她有了肌肤之亲,她如何能不欣喜若狂。只是不知道,待会儿王妃过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但照王爷昨晚的热情来看,想必一定会为她做主的。

    月香心里越想越得意,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她轻轻地抬起手臂,凝望着那迷惑人心的绝美容颜,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皇甫玄月一直在昏睡,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月香的胆子愈发的大了起来,沿着他俊美的轮廓一路往下,向着那略显得暗沉的脖颈滑了下去。

    咦?月香触碰到脖颈某处,发现不似其他肌肤那般光滑,不由得起了疑心。皇甫玄月的面和胸膛的肌肤几乎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颜色。若是正常人,脸上的肌肤经常在日头的照射下,会明显的暗于胸膛的肤色。可是皇甫玄月却恰恰相反,除了那张白皙的面庞之外,身上其他的肤色都是属于健康的麦黄色。

    月香正愣着,忽然听见门外的脚步声,嘴角不由得勾起。该来的总算是来了!将心里的不安和疑问压下,她闭上眼假寐,决定将这个难题丢给皇甫玄月去处理。

    守在门口的侍卫见到霓裳,都恭敬地上前行礼。“参见王妃!”

    “都起来吧…”霓裳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见房门紧闭,不由得抬眉。“都日上三竿了,王爷还未起身,可是身子不适?”

    侍卫们尴尬的愣在门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霓裳也不为难他们,便下令让他们将门打开,然后带着一帮丫鬟婆子进了书房。当看到那床榻上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时,霓裳身边的丫鬟个个都咬牙切齿起来。尤其是浅绿和初荷,恨不得上前去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揪下来,狠狠地痛揍一顿。

    可是碍于皇甫玄月,她们不能自作主张,只能恨恨的瞪着月香,脸上满是鄙夷。

    “啊…”随着一声尖叫,月香假装发现屋子里众人的存在,一把拉过身旁的锦被,将露在外面的身子给盖住。

    皇甫玄月似乎被月香的尖叫声给惊醒,睁开迷蒙的双眼。当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人时,他才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就要给霓裳跪下。

    “王爷…”忽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的揪住了他中衣的下摆。

    皇甫玄月回过头去,满是惊恐的望着那个女人,吓出一身的冷汗。而月香还以为他是因为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王妃的事情而自责,便故意挤出几滴泪来,哽咽着唤道:“王爷…”

    那娇滴滴的嗓音,真是要多妩媚有多妩媚。

    就在霓裳身后的丫鬟们要被她这副狐媚模样给气死的时候,皇甫玄月裹紧身上的衣裳,从床榻上翻滚下来。

    “王爷…”月香见王爷这反应,一时之间竟然没回过神来。

    王爷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软弱?王妃虽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可夫为妻纲,王爷才是王府的主子,他为何这般惧怕自己的妻子?平日里,王爷可不是这个模样啊!

    霓裳扫了那地上的男子一眼,然后将视线落在月香的身上。当看到她脖颈上的吻痕时,不由得冷笑一声,道:“真没想到,本妃身边居然养出这样的白眼儿狼来,啧啧啧…背着主子,学会爬床了?”

    月香知道王妃这是生气的征兆,可如今她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自认为有了靠山,赶紧牙骨一咬,轻声的说道:“昨晚奴婢奉命前来送膳食,王爷小喝了几杯,这才…这才…”

    “哦,奉命而来,奉的谁的命令?”霓裳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让月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月香脸色惨白一片,没想到王妃竟然抓住她的小辫子不放,难打她想要借此机会将她除去?不行,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王爷的宠幸,怎么能就此放弃?于是拖着酸痛不已的身子爬下床来,跪在皇甫玄月的身边,委屈十足的唤了一声王爷,希望可以得到他的怜惜。

    然而,那瘫坐在地上的男子除了呆滞,再无任何的表情。

    “怎么,答不上来么?哼…果真是不要脸!王妃何时给了你这个权力,允许你到书房来伺候?还不是你自己巴巴的凑上前来,还企图污蔑王妃,真该千刀万剐!”初荷愤恨不已,恨自己没早点儿将这个祸害给除掉。

    月香不死心的望了身旁的男人一眼,低下头去,说道:“是奴婢的不是,奴婢是怕王爷饿着,所以才自作主张,往书房送膳食的…奴婢也是想为王妃分担一些啊…”

    “替本妃分担?你有什么资格?”霓裳冷冷的勾起唇角。

    “可奴婢已经是王爷的人了…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王爷的孩子…”为了保命,月香真是豁出去了,什么羞耻的话都敢说。

    霓裳身后的几个丫鬟个个握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前去与她拼命。最先有动作的,便是初荷。

    她一边狠狠地拽着月香的头发,一边往她脸上吐口水,骂道:“你这个贪心不足的贱婢,居然敢打王爷的主意,看我不打死你!”

    “真是恬不知耻,在书房重地行这种苟且之事,亏你还是书香门第出身,简直有辱斯文!”墨香念的书不多,但传统的礼教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月香一边哀嚎着,一边拼命了呼救,想要唤起皇甫玄月的怜惜。“王爷…王爷救我…”

    奈何,此刻的皇甫玄月却懊恼的抓着头发,想着一会儿该如何跟王妃交待。看来,他是真的太过放松警惕了,居然让这个女人得逞了。想到王爷知道这件事以后的反应,他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王爷救我…”月香还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叫唤着,可是皇甫玄月却向霓裳露出求救的眼神,尴尬不已。

    霓裳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决定先做做样子,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做定夺。“地上凉,王爷怎么还坐在地上,还不快将王爷扶起来?”

    丫鬟都迷糊不已,不知道王妃这是怎么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若是寻常人,肯定已经闹起来了。要么是处置了那不要脸的丫鬟,要么就是伤心的离去。可是王妃却没有任何的悲痛之色,甚至还好心的让丫鬟停了手,只是罚了月香的禁足。

    初荷一边往回走,一边愤愤不平的说道:“真是便宜了那个不要脸的贱婢…不知道王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浅绿叹了口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王妃是太过伤心,所以才表现得这般异常?依照往日与王爷的恩爱,除了这样的丑事,王妃肯定会受不了,一个人默默地躲在屋子里哭。更何况,她如今还怀着王爷的孩子。

    莫非,王妃是被气糊涂了?

    各种猜测纷至沓来,霓裳却一直没有表态,只是挥退了众人,独独留下皇甫玄月一人在屋子里说话。

    “属下该死!”等到人都散去,男子便床腿一软,跪倒在霓裳的面前。

    霓裳面上没多大反应,心里却还是颇有微词的。虽说月香勾引的不是她真正的夫君,可是想到这个男人顶着皇甫玄月的脸跟别的女子欢爱,她心里还是觉得挺别扭的。“知道错在哪里了?”

    “属下不该反攻了警惕之心,让人趁虚而入,给王爷王妃惹了麻烦!”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只是在男女情事上显得有些迟钝而已。

    “月香那丫头有几分姿色,又是个温柔体贴的,洪侍卫会被她魅惑,也不算是太大的过失…”霓裳一边喝着参汤,一边说道。

    男子额头上不停地往外冒着汗珠,嘴巴翕动了两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洪侍卫跟了王爷多久了?”

    “回禀王妃,属下跟着主子二十年了。”他老实的回答。

    “可曾娶妻?”

    男子吞了口口水,低声答道:“王妃别说笑了,属下这种身份,怎能娶妻生子?”

    霓裳微微愣住,忽然对他产生出同情之心来。像他们这种死士一样的存在,心里想的最多的都是如何保护自己的主子,替自己的主子卖命,根本无法估计其他。计算有那份心思,也没那个精力去经营一段感情。故而,大部分的暗卫或战死或孤独终老,直到培养出接替自己的人选。

    “你中意那个叫月香的女子?”霓裳忽然问道。

    男子面上微微泛红,摇头道:“属下不懂何为中意。昨夜若不是因为贪杯,也不会发生那些事…”

    “这也不能全都怪你,毕竟,你不懂得与女人周旋。另外,别有用心的举动,也是防不胜防。”

    男子忽然很好奇,王妃与王爷是如何相处的,可是这毕竟是主子的私事,他一个做属下的,实在没办法开口。

    “很好奇王爷平日里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霓裳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挑唇问道。

    男子惊愕的抬起头来,然后低下头去请罪。“王妃恕罪,属下该死!”

    “这不怪你…为了能够扮演好王爷这个角色,本妃倒可以向你透露一二。”霓裳不介意替他解惑。“王爷与你最大的不同,便是除了本妃,任何女人都是近不得身的。”

    洪侍卫张着嘴,半晌都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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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从天堂到地狱

    章节名:142从天堂到地狱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王爷…王爷…月香已经是你的人了啊,你怎么可以这般绝情,置我于不顾?”

    “王爷…王爷…”

    王府西苑的柴房内,月香赌气般疯狂的捶打着被锁住的房门,不断地咆哮谩骂着,丝毫没有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气质。可惜外面负责看守的侍卫却不屑一顾,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神色依旧肃穆。

    兴许是喊累了,月香这才瘫坐在一堆稻草上,哭丧着脸坐了下来。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这与她的想法,实在是相差太大了。

    王爷难道不是喜欢她,才要了她的身子么?可是为何到头来,他却连吭都没有吭一声,就任凭王妃将她关押到这个破烂的地方来了呢?月香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害怕,整个身子缩成一团,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从前的那些好姐妹,肯定都在背地里骂她吧?她嘴角泛起微微的苦涩,心里泛起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懊恼不已。

    可是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想到这几日王爷对她态度的改变,她心里还是生出一股希冀来。“王爷肯定是看在王妃怀着身子,不敢明目张胆的提出要抬我为妾。等到王妃生下孩子,王爷肯定会有所表示,一定是这样的…”

    她喃喃自语着,神情恍惚的厉害。

    看守在外面的侍卫听到里面那细碎的自言自语,不禁感到好笑。恐怕到如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还以为要了她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王爷吧?还在做着白日梦呢,真是可笑之极啊!

    “王妃…月香,您打算如何处置?”浅绿小心翼翼的打量了霓裳几日,发现主子并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敢开口问道。

    霓裳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儿,问道:“她这几日可还老实?”

    “倒是没再闹腾了,只是听说不肯吃饭,人也消瘦了不少。”浅绿站在霓裳的身边,淡淡的答道。

    月香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却没想到养出个祸根,浅绿心里也是极为难受的。

    霓裳哦了一声,然后又继续拿起绣花针忙活起来,没再说什么。

    浅绿不忍心打搅主子的清静,于是默默地退了出去。初荷见到她愁眉苦脸的模样,开口劝道:“还在为那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自责呢?那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王妃都没说什么,你也别往心里去。”

    “可到底那丫头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没想到她…”提到月香,浅绿就暗恨不已。

    当初,她怎么就觉得她老实了?还亲手教导她该如何伺候好主子,这下倒好,那丫头居然利用她教给她的那些手段,爬上了主子的床,想想心里就郁闷。

    “这也不是你的错,你担心什么?王妃并不曾怪罪任何人,你何必这般折磨自己?”初荷性子大咧咧的,自然不会考虑很多。

    浅绿与她没什么可说的,只好转身出去,回了自己的住处。

    裴峰被王爷派出去执行任务,至今未归。府里又出了这么一档子的事情,浅绿真的感到很不安。

    看着儿子安静的沉睡的面庞,浅绿的心这才稍稍平和了一些。

    “孩子,你爹都来不及看到你出世就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轻轻地将熟睡中的儿子抱起,轻轻地哄着。

    就在她产子的前夕,裴峰突然说要离开一阵子。她知道他不舍,因为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愧疚。可是想到王爷的知遇之恩,还有王妃的保媒之情,浅绿任何话都没有说,只叮嘱他一定要平安的回来,便放他离去了。

    转眼间个把多月过去了,他们的儿子也快满月了,可是孩子的父亲,却连自个儿的儿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浅绿轻叹一声,抱着儿子在屋子里转悠着,脑子里乱成一片。

    忽然,一只灰色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她的窗前,来回在窗棱上走来走去,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浅绿好奇的将孩子放到床上,走到窗子跟前仔细一看,发现那鸽子的腿肚子上绑着一封类似书信的东西,便试探的伸出手去捉住那鸽子,没想到它一动不动,任由她取下腿上的书信,乖巧的不得了。

    浅绿的心砰砰直跳,直到那鸽子飞走,她才展开信件浏览起来。

    当看到那最后的落款时,浅绿的嘴角就抑制不住的往上弯起,眼中溢满了热泪。一句吾妻勿念,不日即归,让她心里暖暖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裂开了一样。

    “他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患得患失了好一阵,浅绿这才回过神来,抱着儿子默默地垂泪。

    远在边城的主仆俩,一同站在屋舍的房顶上,寂寞的看着天上的星星。

    “裴峰…你说裳儿的肚子有多大了,会不会提前就生了?”

    “裴峰…那群兔崽子什么时候清除干净,小爷我迫不及待想要回京了…”

    “裴峰…你说王妃在京城有没有想我呢…”

    裴峰整个人石化了,嘴巴翕动了两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皇甫玄月一个人自言自语了一阵,这才回过头来,对裴峰念叨着:“爷叫你写封家书回去,照做了吗?”

    裴峰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却不着痕迹的掩盖了过去,唔了一声,似乎是不好意思开口。看着他这般闷骚的模样,皇甫玄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裴峰…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识趣的,啊?嗯,看来浅绿嫁给你,算是嫁对了!”

    皇甫玄月的狂笑令裴峰脸上火辣辣的一片,却固执的撇开头去,不予理睬。这个疯子一般的主子,思维异于常人,故而他不用多做计较,只当他是空气就好。

    皇甫玄月痴狂了一会儿,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所有的部署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大鱼自投罗网了…通知风雨楼在天启国的内应,让他们想办法制造点儿混乱,让天启皇室更乱一些。”

    “是,属下这就去。”裴峰二话不说,干脆利落的一晃就不见了身影。

    待他离去后不久,另外一个黑影却悄悄地接近皇甫玄月,清冷的嗓音令人闻之一震。“麒麟王果然好手段,竟然瞒过了世人,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皇甫玄月抬眸,扫了那人一眼,道:“女侯爷也不赖啊,居然能够找到本王这里来,实在是不简单!”

    两个人略带嘲讽的对话,立刻引起了四周的警惕。刚才还潜伏在暗处的暗卫,见有陌生人靠近,于是全都现身,挡住了来人的去路。

    皇甫玄月抬了抬手,示意她们不要轻举妄动,淡漠的开口道:“女侯爷来此,有何贵干?”

    他们一个是天逸的王爷,一个是前影国的女侯爷,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在此地相遇,怕是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格敏咬牙切齿的怒视着他,说道:“麒麟王是否能解释一下,那假的麒麟令到底是这么回事?”

    “你找到风雨楼的主事了?”皇甫玄月叹了口气,神态却依然轻松自在。

    格敏没想到他的反应居然是这样,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没想到堂堂麒麟王,竟然也用这样卑鄙的手段!”

    “侯爷的手段也不会光明正大到哪里去吧?否则,那假令牌又如何会出现在你的手里?”若不是她做出偷鸡摸狗的勾当,也不至于上当受骗。

    皇甫玄月觉得这样很公平,不是么?

    格敏无话可说,她的确是棋差一招。可是这样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她的自尊心可是受到了大大的打击。“王爷难道就不怕我将你离开京城的消息散发出去么?”

    “你有何凭证?”皇甫玄月淡笑着说道,根本没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格敏捏紧了拳头,无力以对。

    他说的不错,这一切她虽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无凭无据的,她要如何揭发他的阴谋诡计?

    “不如,咱们做个交易,如何?”皇甫玄月见到她那张不甘心的脸,忽然心生一计。

    格敏略带防备的问道:“什么交易?你又想打什么棍意?”

    皇甫玄月笑得春风得意,狭长的眼眸都要眯成一条缝了。“与本王做交易,自然是有大大的好处。女侯爷不是想要摆脱影国的控制么,本王可以帮你一次。不过,你也要拿出点儿诚意来,帮本王一个忙。”

    格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风姿挺拔的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皇甫玄月勾起嘴角,道:“很简单,留在这里,帮本王解决掉那些企图侵犯天逸的不轨之徒,让本王瞧瞧你女侯爷的本事之后,你的难题自然可解。”

    对于战场,格敏并不陌生。在过去的几年里,她几乎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她是个天生的领兵打仗的好料子,也为影国的强盛贡献了不少的功劳。然而在所谓的飞鸟尽弹弓藏的规则下,她这个功高震主的女侯爷,也到了被打压的时候。

    为了能够生存下去,她不得不另寻一个安生之地。

    皇甫玄月的条件,很是诱惑。可是格敏也不是个头脑简单的人物,她总觉得皇甫玄月这么做,肯定是另有目的。

    “本侯为何要答应这个要求?”

    “因为你需要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特长的用武之地。”他回答的铿锵有力。

    格敏呼吸一窒,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没想到,在这个世上,还有这般了解她懂她的人。

    看到她的表情,皇甫玄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绝对是不甘心躲在男人的背后做个贤妻良母的平庸之辈。她有着自己的抱负和理想,是个很热别的人。

    “女侯爷不妨考虑考虑,本王给你三日的时间。”皇甫玄月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不用了…我答应你的条件。只不过,你说的话就要算数,我不想再被影国的那些人烦,这一点你必须做到。”格敏是个识时务的人,懂得如何获得最大的利益。

    皇甫玄月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倒也不含糊的保证道:“爽快!你放心,再过不久,影国便不复存在,你想要的安乐日子很快就会到来的!”

    听他这口气,天逸似乎早就打算灭掉影国了?想到她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格敏忽然开口道:“我还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皇甫玄月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影国有我一帮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想将他们带出来。”她毫不避讳的说道。

    皇甫玄月略略思索了一会儿,便点了头。“成交!”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又过了半月。霓裳的肚子膨胀的厉害,双腿也肿的不成形了,整日除了在床榻上躺着,连下地的机会都少了。

    “王妃这怕是要生了吧,肚子都那么大了?”私下底,丫鬟婆子们都紧张起来,每日盯着霓裳的肚子左瞧右瞧,惶恐不安。

    麒麟王近几日的表现,非常的怪异。每日除了按时的到麒麟居来报到,却与王妃极少有亲昵的举动,反而多了一丝的忧虑。

    “王爷看起来愁眉不展的,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

    “经过月香那么一闹,王爷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王爷该不会是想让王妃抬了那贱婢为妾吧?瞧这几日殷勤的…”

    丫鬟们猜测着,却不敢议论的太大声。

    霓裳只觉得腰酸背痛,浑身不舒服。肚子沉重的厉害,让她寝食难安。少了皇甫玄月在身边,她是日想夜想,本来就睡不好的她,最近时常失眠,这不是个好现象。

    “王妃…奴婢给您捏捏腿吧。”墨香走到霓裳的跟前,在她的榻前蹲下,然后力道适中的拿捏起来。

    霓裳舒服的叹慰了一声,这才觉得麻木的双腿有了一些反应。

    “王妃怀身子真辛苦,看着就觉得累…”一个负责端茶倒水的小丫鬟睁着圆圆的眼睛,不谙世事的话破口而出,响彻在屋子里。

    墨香谴责的瞪了她一眼,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那小丫鬟自觉说错了话,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吓得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霓裳听见她们二人的对话,脸上的神色不由得缓了缓。“你也别吓坏了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做丫鬟自然要有个做丫鬟的样子,她这般以后总会闯出大祸来的。”鉴于前朝之前,墨香不得不提醒霓裳,不要对丫鬟们太过宽厚了。

    月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月香被关起来,已经半个多月了。除了刚开始时候的闹腾,如今她就跟个哑巴一样,彻底绝望了。

    原先,她还盼着王爷会看在她尽心尽力的服侍上,在王妃面前求求情,让她出去。可是没想到,她不到没有等到任何消息,好像所有人都将她给遗忘了。

    她哭过喊过,绝食撞墙,能想到的招数,她全都用过了。可惜,没有一样会引起别人的同情,反倒是那些来送膳食的丫鬟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吃里扒外的贱人!”

    “王妃还真是大量,没有打杀了她,太便宜她了!”

    “哼,以为爬上了主子的床,就能荣华富贵了?省省吧,王爷才不会看上她这种货色呢!”

    “麻雀没变成凤凰,倒是变成了土鸡了,哈哈…”

    面对那些人的嘲笑,若是放在以前,月香还会不以为然的大声的反驳回去。可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王爷来救她,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都已经告诉过你,王爷跟王妃的感情,是不容许别人插足的,可是你偏偏不信这个邪,现在知道痛苦了吧?”某日夜里,浅绿提着灯笼过来看她,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只剩下叹息。

    此时的月香,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姣好的容貌也干巴巴的,没有任何的魅力可言。她愣愣的望着浅绿好一会儿,然后低下头去,连哼哼一声都没有。

    浅绿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去,月香忽然站起身来,笑得十分诡异。“先别太早下结论,浅绿姐姐…我的小日子好像还没有来呢,你说,我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王爷的骨肉?”

    浅绿惊怒不已,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月香竟然还没有死心。“你…那就等着瞧好了!”

    放下这句气话,浅绿真的很后悔过来看她。

    这个死不悔改的女人,她根本没必要对她产生怜悯。

    “哦?她真的这么说?”霓裳闲着没事儿,听浅绿汇报着月香的最新动态,眉头微微的抖动着。

    浅绿咬着唇,脸上满是黯然。“王妃…不能就这样让她得寸进尺了。何不将她打杀了,以免夜长梦多?”

    “让她就这么轻易的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霓裳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邪魅的勾起一抹笑容。

    浅绿看着主子脸上的那抹笑意,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主子嫁给王爷之后,也学会这样阴冷的笑容了?真是很可怕呢!

    “嗯…王妃说得对。对于那种吃里扒外,不守本分的奴婢,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道何时,皇甫玄月踏进了房门,微笑着朝着霓裳走去。

    霓裳愣愣的看着他许久,眼睛一酸,热泪滚滚而下。

    浅绿听到王爷的声音,也愣了好久。她好久没听到这样爽朗霸气的嗓音了,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孩子们不听话,又踢你了?”皇甫玄月温柔的坐到霓裳的身边,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可不知怎么的,霓裳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势。

    看着哽咽着娇妻,皇甫玄月不知道多心疼。他日夜兼程的从边城赶回来,就是为了陪着她生产。可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的心就觉得好疼。

    “你回来了?”霓裳哑哑的开口,浓浓的鼻音宣告着她此刻的心情。

    “嗯,我回来了。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皇甫玄月抚摸着她日渐丰腴的脸,宠溺的亲了亲她的额角。

    浅绿忽然有些迷糊。

    王爷不是每日都过来看王妃吗,他们之间的对话,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浅绿,你回去歇着吧,裴峰也回来了。”皇甫玄月见这丫头还愣在这里,妨碍他与霓裳亲热,不由得蹙了蹙眉,打发她出去。

    听说裴峰回来了,浅绿的脚不由自主的就往门外走去,连请安的礼节都忘了。可是刚踏出主屋不远,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王爷刚才说,裴峰也回来了,这一个也字,是不是代表,王爷也是刚回来?那么,这近两个月来,在王府里的那个,又是谁?

    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下一刻,浅绿便落入了一个坚毅而又温暖的胸膛。

    “绿儿…我回来了…”裴峰头一次表现的这般激动,抱着浅绿几个起落就回到了他们的家。

    浅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那个略带风尘,看起来有些疲惫的身影,也忍不住捂着嘴哽咽起来。“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看着心爱的女人流泪,裴峰心里像是什么堵着一样难受。

    这时候,屋子里另一道更为响亮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哇哇大哭的婴孩儿立刻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

    浅绿反应最快,走到床边,将孩子抱起,不停地摇晃着。“孩儿乖啊…娘亲在这里呢…乖,不哭不哭…”

    裴峰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当场。看着浅绿怀里那个白胖小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就是他的儿子吗?那就是浅绿为他生的孩子?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抱抱你儿子!”浅绿被他的举动给逗笑了,娇嗔的吩咐道。

    裴峰就像个傻子一样,顺从着浅绿的吩咐,一步步朝着她们母子俩迈去。“这…他就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难道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吗?”浅绿不满的抱怨着,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裴峰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面上不由得一红。

    看着他那般可爱的模样,浅绿又舍不得埋怨他什么了。“来,抱抱你的儿子,我叫他枕头,大名还得你这个爹爹来取呢!”

    裴峰颤抖着双手接过那柔软的不可思议的婴儿,整个身子都僵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生怕摔着他了。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浅绿心里一阵酸甜,再次流下感动的泪水。

    麒麟居

    主屋内,一个蓬头垢面的丫头跪在地上,神情倨傲,一只手得意的抚着肚腹处,挑衅的看了那高高在上的女主子一眼。

    “王爷…奴家肚子里怕是已经有了…”小日子已经过去好几日了,可依旧没有来潮,这就说明她真是怀上了。

    霓裳躺在皇甫玄月的怀里,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道:“哦,有了什么?”

    “自然是王爷的骨肉!”月香答得响亮而肯定。

    看向皇甫玄月时,眼神却变得柔情似水,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好像已经预料到,将来母凭子贵、荣华富贵的美好日子了。

    皇甫玄月却不屑的冷哼一声,道:“胡言乱语!本王什么时候碰过你?!”

    “王爷…那么多双眼睛亲眼看到的,难道您还想抵赖吗?”月香惊愕的张大了嘴,她没想到皇甫玄月竟然如此赖皮,竟然打算赖账。她如何能甘心,于是不顾自己的身份,大吵大闹起来。

    几个粗使婆子见她耍横,想要上前去制止,霓裳却在此时开口了。“月香,你真的那么喜欢王爷,不折手段的想要爬上王爷的床?”

    “是,月香第一眼见到王爷的时候,就仰慕王爷了…”被霓裳这么一问,月香更加信心百倍的昂首挺胸,大胆的承认自己的爱慕之情。

    可惜,皇甫玄月却不屑一顾,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很厌烦。

    霓裳抬眉,不经意的问道:“看来,你对王爷的喜欢,还真是令人感动。只不过,你的喜欢似乎并不怎么彻底。”

    “什么意思?”月香不太明白霓裳的话,痴痴地开口询问。

    霓裳瞥了她一眼,而后充满怜悯的说道:“你若真的喜欢王爷,又怎么能分不清楚与你一夜欢好的并非王爷,而是他人呢?”

    “王妃…你怎么可以这样诬赖我!那晚明明就是…”

    不待月香辩解,皇甫玄月的眸光就冷冷的扫视过来。“本王那一晚一直不在府中,又何曾与你有什么肌肤之亲?”

    “不…。不可能的…那隔天一大早,王爷还在床榻上的…”想起那羞人的一幕,月香的脸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不光是月香感到疑惑,就连屋子里的其他人也是摸不着头脑。那一日早上书房发生的事情,她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么王爷突然就变卦了呢?

    只有浅绿明白这里面的玄机,也不由得暗暗为月香的举止感到可笑。

    “不信是么?洪侍卫,你可以出来了。”皇甫玄月慵懒的斜倚在美人榻上,一手揽着霓裳的腰身,一边大声的吩咐道。

    不一会儿,一个长得跟王爷一模一样的男子从门外进来,单膝跪在了两个主子的面前。“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此刻的月香面色惨白一片,整个人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怎么会是这样…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

    屋子里的丫鬟们见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也都吓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吗?

    洪侍卫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露出本来面目,请罪道:“属下该死,不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一时意乱情迷,与王府的丫鬟行那苟且之事,请王爷严惩!”

    “很好,还有些自知之明。”皇甫玄月把玩着霓裳的发丝,媚眼如丝。

    月香看到那张完全陌生的脸,又盯着皇甫玄月瞧了许久,心里一团乱麻。难道那晚与她欢好的男子,真的是眼前这个看起来相貌平平的侍卫?这叫她如何能够平心静气的接受这个事实?

    她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算是彻底的醒悟了。

    “本王近来被皇上秘密派出去办事,未免打草惊蛇便让洪侍卫伪装成本王的样子,留在府里。没想到,有些人便开始不安分了,想着离间主子之间的感情,想要麻雀变凤凰。可惜啊可惜,她那所谓的爱慕,不过是喜欢本王的一张脸罢了。这样的喜欢,还真是不敢恭维啊!”

    一席话,令月香苍白的脸色更加的雪白起来,几乎都要变成了透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月香捂着脸,痛哭出声。

    她的一切算计,竟然都是白费了。她不但没能近的了王爷的身,还与一个侍卫有了苟且之事,还怀上了他的骨肉。这对她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打击。她那颗骄傲的心,那不甘于平凡的心,就这样碎了一地。

    那个姓洪的侍卫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鼓起勇气开口道:“主子,能否看在她怀着身子的份儿上,暂且饶她一命?”

    “你想留下那孩子?”皇甫玄月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咸不淡的问道。

    洪侍卫低下头去,恳求道:“洪氏一门不能断送在属下这一辈手里,恳请主子在她诞下麟儿之后,再行处置!”

    月香听了这话,顿时尖叫起来。“你凭什么替我求情,凭什么要我生下这个孽种,凭什么?!”

    屋子里众人都一脸惊诧的望着月香,心想:这丫头魔怔了吧?有人替她求情,她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她这是想一心求死么!

    不过想想,也是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个笑话,的确是够令人耻笑的。这样活着,倒不如死了干净。

    洪侍卫眼里有着挣扎,他从未与女人有过牵扯,就是在那一晚,他才知道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如今,那女人还怀了他的骨肉,他的心忽然就软的厉害。哪怕是知道这样做会得罪了主子,可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为她求情了。

    可是她的态度,却让他很是矛盾。

    很显然,她是看不起他这个莽夫的。她心心念念的,都是想着嫁给王爷,哪怕是做个小妾,那也是无尚的荣耀。可惜,那一夜的**,却成了王府里最大的一场笑话。她心里是恨他的吧?

    霓裳看着眼前这两个神态各异的男女,暗暗地替那侍卫打抱不平。他能担着背叛主子的危险,开口替月香求情,但月香不但不领情,还将他骂了一顿。这样的结局,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吧?

    不过,对于月香这个丫鬟,她一点儿都不觉得她值得同情。敢打她男人的主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王爷,您看呢?”不过,她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情。既然皇甫玄月都回来了,那么这些糟心的事情,就交给他这个当事人去处理吧。

    她摸了摸鼓鼓的肚子,换了个姿势,继续赖在他怀里。

    皇甫玄月的视线落在洪侍卫身上良久,这才开口道:“如此,本王就给你个恩典,带着这个女人,滚出本王的视线,永远都不用再回来了…”

    洪侍卫得到这个答案,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王爷竟然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如此一来,他今后就得离开王府,离开那般生死相依的兄弟们了。

    可是月香似乎并不领情,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厌恶。“谁要你好心救我?是你,是你毁了我这一辈子的梦,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不自量力!”皇甫玄月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那副骄傲的模样,一掌挥出去,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给扫到了庭院里。

    那重重的撞击,让月香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钻心的痛。好像身上的骨头都碎了一样,扎着五脏六腑,全都揪在了一起。

    “你这又是何苦…”洪侍卫面带怜悯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抹悲伤。

    主子出手,绝对不会轻。她肚子的孩子,怕也是保不住的。好不容易第一次动心,却被这个女人狠狠地践踏着尊严,洪侍卫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月香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甫玄月却在此时吭声了。“你放心,她死不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事,本王不过是废了她的手脚而已。本王就是要她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直到生下你们洪家的后代为止。”

    洪侍卫听主子这么说,心里才稍稍的好过了一些。“多谢主子开恩。”

    “罢了,带她离开吧。这样恶心的女人,本王一刻都不愿意见到。”皇甫玄月挥了挥手,再也没看那庭院方向一眼。

    洪侍卫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抱起地上那浑身痉挛的女子,缓缓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屋子里顿时显得格外的安静,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皇甫玄月沉吟了一阵,才又接着开口道:“这便是前车之鉴。你们当中,若是还有人存了什么心思的,最好就此打消。否则,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经过这一事,哪里还有丫鬟敢有非分之想啊。看着平日里温和亲切的主子,一出手就要了月香半条命,还让她不死不活的喘着气儿,她们早就吓得去了半条命。

    “王爷…”霓裳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

    皇甫玄月这才将意识到怀里的人儿额头上布满了汗水,神情略带着痛苦。“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

    霓裳不断地深呼吸着,支支吾吾的说道:“肚子…肚子好痛…”

    皇甫玄月愣了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着外头听候差遣的仆妇们大声的吼道:“去把宫里的御医全都请过来,立刻马上!”

    屋子外面的人一惊,继而明白过来。王妃这怕是要生了,故而王爷才会如此的惊慌失措吧?

    “快快快,你们几个负责烧水。”

    “你们几个,快去准备纱布…”

    “稳婆了,赶过来没有?”

    “哎呀,你们都别挡在这里,该干嘛干嘛去…”

    霓裳只觉得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疼,身下的襦裙也都湿了一片,想必羊水破了。皇甫玄月手足无措的抱着霓裳回床榻上躺下,一遍一遍耐心的询问着:“裳儿…痛不痛?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舒服一些?”

    霓裳这会儿哪有力气跟他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王爷…快些将王妃抱到产房去吧。”急匆匆赶来的稳婆们一边擦着额上的汗滴,一边小心翼翼的劝道。

    古代女子生孩子,是有专门的产房的。因为,在一般人看来,女子生产的场景,对于男子来说有些不吉利,故而要搬离主屋,而且不允许男子呆在产房里。麒麟王府也不例外,早早就准备了产房。

    不过,产房倒也不远,就在主屋旁边的偏房里。那里,早就摆放了一张宽大的床榻,丫鬟婆子也都各就各位,只等着王妃过去了。

    皇甫玄月抱着霓裳去了产房,却不放心,不肯出去。这可将那些接生婆子们给吓坏了,于是只能战战兢兢的劝道:“王爷…这里不是男人该呆的地方,您还是先出去吧?”

    “裳儿…是不是很痛…你别忍着,叫出来啊?”皇甫玄月却不理会她们这所谓的陈规陋习,坚持陪在霓裳的身边,不肯离去。

    霓裳知道他的体贴,却也不愿意让他太过担心,抓着他的胳膊说道:“王爷…还是出去吧…我没事的…”

    “你这还叫没事?瞧你的脸,都疼的发白了…”看着霓裳那样脆弱的模样,皇甫玄月就心疼的不得了。

    霓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继续劝说,却被他阻止了。“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孩子们出世,好不好?”

    霓裳感动得双眼含泪,刚要说两句,肚子传来的阵痛却叫她开不了口,只能揪着皇甫玄月的胳膊不放,苦苦的压抑着嘴里的声音。

    “痛就叫出来,裳儿…”皇甫玄月看她忍得痛苦,眼睛也跟着湿润了。

    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楚传来,霓裳再也抑制不住的叫喊出身,吓得皇甫玄月担心的大吼大叫,连带着那些接生的婆子们也都格外的小心,生怕惹怒了这位看起来很可怕的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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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传说中的双胞胎

    章节名:143传说中的双胞胎

    霓裳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挨过去的,只知道皇甫玄月的怒吼声充斥在耳旁,所有的御医接生婆都被他狠狠地教训了好半晌,才得以保住性命。那个平日里妖魅的无赖男子,在她生产的这一关,却完全失去了狼,像个疯子一样。

    “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得陪葬!”

    “救活她,不然,你们全都死无葬僧地!”

    那些要挟的话语,依旧清晰地回荡在耳边,霓裳在用完最后一丝力气听到婴孩儿的啼哭声之后,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翌日下午。

    霓裳的睫毛刚动了动,皇甫玄月就迫不及待的将她扶起身来,斜靠在他的怀里,轻声的问道:“肚子可是饿了,要不要让丫鬟们传膳?”

    霓裳无力的摇头,一双美目四处打量着。不等她开口,皇甫玄月便朝着外头喊了两声,立刻就有两个生面孔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王妃!”

    “孩子…男孩儿女孩儿?”霓裳忽然有种想要哭的冲动。那两个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她真的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她们是何模样。

    “是龙凤胎。”提到孩子,皇甫玄月脸上满是骄傲。

    原本,他还以为会是两个顽皮的小子,但没想到居然是一男一女,这可把他高兴坏了。这样多省事儿啊,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霓裳心里也很高兴,嚷着要抱孩子。皇甫玄月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将女儿塞到霓裳的怀里,自己则抱着儿子逗弄着。

    “你怀里的那个,是妙颜。而我怀里的,是博彦。”见霓裳还在微微发愣,皇甫玄月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她怎么那么瘦弱?”霓裳看着那有些皱巴巴还泛着红的小脸,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反观皇甫玄月怀里的宝贝儿子,却白白嫩嫩粉扑扑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提到这事儿,皇甫玄月也很为宝贝闺女感到不平。“都是这小子,喜欢争强好胜,在娘胎里就抢了妹妹的食物。”

    皇甫玄月怀里紧闭着双眼的婴儿不哭不闹,似乎从未将爹娘的话放在心上,依旧安稳的睡着。

    霓裳怀里的干瘪娃娃却微微睁开眼,适应了外界的光线之后,一双褐色的眸子却滴溜溜的转着,似乎对外面的世界感到分外的好奇。看着怀里的小东西,霓裳忍不住纳闷。刚生下来的婴儿,不是要好几天才会睁开眼睛的吗,她的主观意识也太强了一些吧?

    皇甫玄月似乎也发现了这小小的不对劲,与霓裳对视了一眼,将她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娘抱出去之后,才抱着霓裳倾述起来。“妙颜…嗯,她似乎与寻常人家的孩子有些不同…”

    还记得她刚刚生下来的时候,皇甫玄月抱着她的那一瞬间,她竟然会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对着他流口水,然后便是一抹甜甜的笑。当时,他差点儿没惊讶的摔了手里的襁褓。在震惊过后,他努力的平复着心绪。然后,他又抱起儿子看了看,却发现他除了睡觉还是睡觉,除了从娘胎里出来的时候啼哭了几声,往后连吭都不吭一声。

    一个好动,一个好静,完全两个极端。

    为了不吓着心爱的娇妻,皇甫玄月便没打算主动提起此事。直到刚才霓裳发现了一丝异常,他才努力的安抚着,希望她不会太过惊讶。

    “她…的确是很特别…”霓裳回想起刚才她那双灵动的双眼,心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裳儿,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很恨我自己,为什么会要你这么早就怀上孩子…若不是因为这样,你也不会这么辛苦,还差点儿…”皇甫玄月开口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眼睛里隐约有着水光,让人看着格外的心疼。

    霓裳捧着他的脸,情真意切的说道:“能为你孕育子嗣,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你想想啊,他们可是承载了我们两个人血脉的亲骨肉。或许等他们再长大一些,你会发现他们长得或像你,或像我,是我们生命和感情的延续,这样是不是很美妙?”

    “可是你生产时候说承受的痛苦,我想想就后怕。”他紧紧地搂着她,放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霓裳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道:“这点儿苦算什么?能够平安的生下他们,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更让皇甫玄月觉得故意不去。若不是他执意要她尽早怀上孩子,她也不用受这份罪了。霓裳的身子刚刚发育成熟,尚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故而,他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在近十年内,他不会再要孩子。

    “相公…我饿了…”霓裳忽然觉得肚子里一阵咕噜咕噜声响起,伤感的气氛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宠溺。

    “来人,传膳。”皇甫玄月哪里敢让霓裳饿肚子,大手一挥,立刻就有丫鬟鱼贯而入,将精美的食物摆放在了桌子上。

    霓裳想要下床,却被皇甫玄月给拦住了。他先是舀了一碗颜色看起来很清淡的鸡汤,然后又亲手喂到霓裳的嘴里,问道:“喂到怎么样,会不会太烫了?”

    霓裳微微蹙眉,道:“怎么什么喂到都没有?”

    皇甫玄月吹了吹瓢羹里的汤水,笑着劝道:“你刚生产完,御医说要吃些清淡有营养的东西来补身子,这样奶水才会充足。”

    “你…你允许我自己喂孩子?”霓裳微微有些惊讶的问道。

    皇甫玄月替她整理好发丝,笑着说道:“裳儿不是说,只有自己亲自喂养,才能算是尽到做母亲的责任么?”

    霓裳感动得投入他的怀里,说道:“你还记得这些…”

    “裳儿说过的话,我自己都放在心上。来,再多吃一些。”皇甫玄月很享受服侍心爱女人的这个过程,嘴角一直上扬着,可见他心情不错。

    看着他眼四周的黑色印记,霓裳也很是心疼,劝道:“你也要多吃一些,补补身子。这些日子,你一路驰骋的赶回来,怕是也没怎么睡好。”

    他何尝是没有睡好,是根本没有睡过!

    皇甫玄月在心里这样暗暗感叹,但嘴上却丝毫不介意。“等你吃饱了,我再去吃。”

    屋子里两个人浓情蜜意,屋外的丫鬟们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王妃总算是醒了,再这样下去,王爷怕是要撑不住了。”得知内情的浅绿轻叹一声,心情很是激动。

    根据裴峰无意中透露出来的消息,王爷近两个月都在边城镇压敌军,根本不在府里。等那本的局势刚稳定,王爷就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一路上都换过好几匹马,才在王妃生产前夕赶回了王府。

    王妃生产的时候,王爷又一直陪伴左右,没有任何的忌讳,这番举动不知道惹哭了多少的女子。

    好在王妃平安的生下小世子和小郡主,王爷这才心平气和的歇了怒火。王妃要是再晚一刻醒来,怕是这王府都要被王爷给掀了!

    “真是谢天谢地,王妃总算是母子平安!不行,我得去庙里去拜拜,给菩萨多烧些纸钱…”初荷也同样的眼含热泪,激动地有些手足无措。

    墨香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道:“两位姐姐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的还这般模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好啊,你个小妮子,也敢取笑我们了,看我不扒你一层皮!”初荷被墨香这么一调侃,眼泪顿时收住了。

    浅绿看着她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却没有说什么。王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欢乐的氛围当中,就放任她们一次也无妨。

    夜幕降临之后,皇甫玄月早早的就洗漱沐浴,然后钻进了霓裳的被窝,毫不避讳的在她的身侧睡下。

    “裳儿…睡吧…”他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眼皮子却累得睁不开,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去。

    霓裳心疼的轻抚着他的面庞,在他的嘴角印下一个轻吻,然后安心的缩在他的怀里,甜甜的闭上了眼睛。

    霓裳产下龙凤胎的消息,不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侯府的娘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送来了大批的贺礼还有补品,只差没将王府的仓库给淹没。宫里的赏赐也一波一波的下来,前来恭贺的宾客却被挡在了门外,皇甫玄月以霓裳身子尚未复原,不方便打扰为由,将那些人刻意巴结讨好的人给打发了。

    皇甫临在得知霓裳生下龙凤胎之后,心里很是不服气。明明就是皇后先怀上的身子,没想到皇甫玄月不但先一步他当了爹,而且还一次多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可把他给羡慕死了,嚷嚷着不公平。

    窦皇后的肚子也高高的隆起,即将临盆。在得知霓裳生了之后,便让宫女送去了两套她亲自缝制的小娃娃的衣裳。她知道霓裳不在乎礼物的轻重,更注重心意,所谓礼轻情意重,便是这个道理。

    霓裳收到皇后赐下的衣裳,便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儿给两个孩子换上了。两个孩子,一个高兴地手舞足蹈,另一个却安静的睡着,可把霓裳逗乐了。

    “王妃,小郡主似乎格外的活泼呢…”奶娘将皇甫妙颜递到霓裳的身边,笑着说道。

    霓裳牵着女儿那娇嫩的小手,怎么都摸不够似的。“这丫头,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闯祸精!”

    似乎听懂了霓裳的话语一般,穿着粉嫩衣裳的女娃娃抬起头来,凝望着她的娘亲,不服气的撅了撅嘴。“不…娘…娘…”

    这一开口,可把霓裳给吓坏了,立刻将屋子里的仆妇全都打发了出去。皇甫玄月的耳力不会错,他也听到女儿开口说话了。

    她才多大,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会说,这实在是太过诡异!

    霓裳仔细的打量着怀里的女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年头。莫非,她的孩子也很特别,也是穿越时空而来?

    这个想法一出来,她顿时有些不淡定了。“相公…妙颜她…”

    “嗯…我刚才听见了…她的确有些不正常…”皇甫玄月粗糙的指腹在婴儿的脸上摩挲着,长叹一声说道。

    霓裳眼里满满都是担心,说道:“若是这事被外人知道,恐怕会惹来事端。”

    她可不是她的女儿,被人当成是妖怪!

    “你放心,我会让她们闭紧自己的嘴的。”皇甫玄月安慰道。

    霓裳怀里的女娃娃瞅了瞅爹爹又看了看娘亲,然后才低下头去,放佛认识到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

    “她…好像伤心了?”霓裳惊愕的张着嘴。

    皇甫玄月蹙眉,将女儿抱到自己怀里,一本正经的跟一个几天大的娃娃交谈道:“不管外人如何看待,你都是我的女儿。若是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就抬起头来。”

    女娃娃咬了咬手指,然后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讨好模样,谄媚的朝着皇甫玄月笑了笑。“美人爹爹…”

    这回,轮到皇甫玄月惊呆了。

    美人爹爹?亏她叫的出来!尽管他长得的确是天人之姿,可他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能冠上这么个称号?!

    “知道我是你爹爹,就要乖乖的听我的话,嗯?”皇甫玄月抬起她的小下巴,假装冷着一张脸警告着。

    “唔…”皇甫妙言点了点头,然后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不管你来自哪里,既然投身到你娘的肚子里,日后便只能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可要记住了!”

    女娃娃不住的点头,还像是发誓般的举起三根手指头。

    霓裳许久没说话,仍旧沉浸在震惊中无法回过神来。那手势她太熟悉啦,难道这婴儿的灵魂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

    轻咳两声,霓裳强自镇定的问道:“你…来自哪里?怎么到这里来的?”

    女娃娃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两眼绽放着迷人的光芒,神情激动不已。难道她的娘亲也是穿过来的?真是太好了!

    “妈咪…”她娇滴滴的唤了霓裳一声,然后转身要投入她的怀里。

    霓裳将她接过来,放在膝盖上,耐心的询问道:“这个世界与我们那个世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首先你得努力去适应。其次,在外人面前,你给我管好你的嘴巴,别让人把你当怪物看。”

    面对霓裳的谆谆教导,女娃娃乖巧安静的听着,不时地还偷瞄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娘亲两眼,看不出半点儿的异常来。

    皇甫玄月也很赞同霓裳的说法,毕竟有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气和的接受的。

    担心完皇甫妙颜,霓裳不由得看了一眼床榻上睡得安详的儿子,吐露出自己的心思。“王爷,你说咱们儿子是不是太安分了一些?”

    不时地揪着娘亲的衣袖不放的女娃娃忽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长的异常好看的双胞胎哥哥,然后恶作剧的从娘亲的身上爬下去,冲着那软乎乎的脸蛋就是一口。

    睡梦中的婴儿被打扰,微微睁开眼睛,却不哭不闹,哼唧了两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霓裳惊讶的看着他的反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女娃娃见哥哥那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玩性更大,不时地捏捏这儿捏捏那儿,不亦乐乎。被吵得睡不着的皇甫博彦终于忍不住了,扁了扁嘴,眼看就要哭出声来。霓裳赶紧将淘气的女儿抱到一边,不让她继续胡闹下去。

    “他是你哥哥,又还小,不许捉弄他。”经过反复的观察,霓裳总算是安了安心。好在,不正常的就女儿一个,儿子除了过分安静一些,倒是没其他的怪毛病。

    皇甫博彦打了个呵欠,继续嘴巴叽歪了两下,继续沉沉睡去。除了吃就是睡,本就是婴儿的本分。

    皇甫玄月欣慰的叹了一声,然后将两个孩子丢给奶娘,顺便霸占了霓裳身边的位置。“这丫头长大了,可不得了!”

    “肯定是鬼灵精一个。”霓裳也跟着附和。

    “既然这都是天意,那就顺其自然吧。”霓裳放下心事,慢慢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过了十数日,宫里传来喜讯,说是皇后娘娘产下一个小皇子。霓裳暗暗地为她高兴,连夜准备了一份贺礼,派人送进了宫去。

    皇甫临欣喜异常,当即宣布封这个刚出世的皇子为太子,赐名皇甫胤绝,并大赦天下,为太子祈福。

    这一日,霓裳正喂完奶,便听见丫鬟进来禀报,说是侯夫人过来了。霓裳刚做完月子,身子略微有了些力气,便亲自迎了出去。

    “给王妃娘娘请安!”楚柔姈规矩的给霓裳行了个礼,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叙旧。

    “嫂嫂何必如此客气,快些坐下说话。”霓裳尚在恢复期,身子略显得有些丰腴,脸上却红光满面的,红扑扑的看着十分可人。

    楚柔姈将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儿拿出来,说道:“不是什么精贵的东西,做来给两个外甥玩的。”

    霓裳仔细看着那布老虎和木头的娃娃,喜笑颜开。“哥哥嫂嫂有心了,这手艺当真是无双了…”

    “你呀,就尽管取笑我好了…”楚柔姈轻掩着嘴,笑着说道。

    初荷浅绿上前来给侯夫人请了安,然后吩咐丫鬟摆上了茶水糕点,又将小世子和小郡主抱了出来炫耀。“大少奶奶,您瞧瞧,这小世子长得多俊哪!小郡主也漂亮!”

    楚柔姈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肚子依旧没有动静,故而看到霓裳的两个孩子,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的确是生的好,五官跟王爷很像…”她幽幽的开口,一双眼睛似乎都要黏在那两个娃娃身上,怎么都移不开。

    霓裳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失去了一个孩子的,不由得替她感到惋惜。于是将皇甫博彦抱起来,递到她的怀里,说道:“博彦最是乖巧,都不怎么哭,嫂嫂你抱抱看?”

    楚柔姈接过来,抱着皇甫博彦那小小的身子,眼里满是疼惜。皇甫博彦小朋友眨了眨眼,却不认生,任由舅母抱着,安静的呼吸着。

    “小世子真乖,模样生的又好,将来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子呢!”

    “可不是么…”丫鬟们也在一旁附和着。

    被冷落在奶娘怀里的皇甫妙颜有些不高兴了,不住的挥舞着小胳膊,试图引起大人们的注意。“啊啊啊啊啊啊…”

    霓裳见女儿不满意被冷落,于是接手将她抱到膝盖上坐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向她介绍道:“颜颜…这是大舅母…”

    楚柔姈看了一眼霓裳怀里的小丫头,恨不得上前捏两把。那粉嫩嫩的女娃娃,实在是太诱人了。“小郡主长大后,想必也会是鼎鼎有名的大美人!”

    似乎听懂了侯夫人的赞赏,小丫头竟然自顾自的拍起巴掌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很是得意的模样。

    “别太夸奖她,她会骄傲的。”霓裳还不知道这女儿的脾气么?简直就是个人精!惯会兜人喜欢。

    小丫头嘟着嘴,朝着霓裳挤眉弄眼。

    楚柔姈看着这还未满月的女娃娃,震惊的无以言语。霓裳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颜颜比较好动…”

    待两个孩子有些困了,沉沉的睡去。霓裳才舍得让奶娘将他们抱走,这才抽出空来与大嫂说话。

    “真羡慕你有一双如此优秀的儿女…”楚柔姈依依不舍的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神色有些黯然。

    自从上回失去了孩子,她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见到霓裳的孩子,心里自然是羡慕的紧。老夫人近来不时地明示暗示,让她为自己的夫君张罗着通房丫头,让侯府早日生下继承人。想到这事儿,她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

    见她黯然神伤的模样,霓裳自然是猜到了一些什么。她不能要求哥哥像皇甫玄月那般只一心一意的对表姐好,毕竟天底下能够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承诺的,只有鳞毛凤角。

    “嫂嫂不必着急,毕竟都还年轻,调养好了身子,总会怀上的。”

    楚柔姈苦笑了笑,道:“就算相公能等,可是老夫人那里…”

    霓裳就知道是老夫人的意思,不由得耐心劝道:“老夫人那里不是关键,关键是哥哥的态度。他想要纳妾吗?”

    楚柔姈害羞的摇了摇头,道:“他从来不曾提过。”

    “既然哥哥都没有纳妾的打算,那嫂嫂又何必庸人自扰?毕竟,要在一起过日子的,是你们夫妻二人,老夫人虽说是长辈,却不可能陪着你们一辈子。”霓裳拍了怕她的手,安抚着。

    楚柔姈点了点头,但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让她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若是…若是肚子迟迟没有动静,我该怎么办?”

    看着原先才情卓绝淡然芳华的女子,变得如此的卑微脆弱,霓裳也暗暗地为她感到惋惜,转移话题道:“看过大夫了吗,可有说过什么?”

    “说是上一次小产,伤了身子,叮嘱我要好好的休养。补药吃了不少,可就是不怎么见效…”楚柔姈越说心里越难过。

    要一个孩子,难道真的就那么难吗?这个小小的心愿,老天爷都不能帮她达成吗?能够嫁给君霓枫,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男人,却将她当成是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疼着,丝毫不介意她是被退过婚的,还顶着巨大的压力,不肯享齐人之福,三妻四妾。

    能够嫁给他,她真的很知足了。

    霓裳微微皱起眉头,轻言细语的劝导着:“既然大夫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除了身体条件,其实保持轻松畅快的心情也很重要。嫂嫂怕是压力过大,所以才会影响心绪,进而导致无法如愿的怀上孩子的。”

    “是吗?”楚柔姈抬起头来,眼里有着满满的讶异。

    这段日子以来,她的确是心绪不宁,即使在房事之中,她也没办法像以往那般的轻松自在,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见她用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霓裳拉起她的手,继续说道:“相信我…顺其自然,才是真的有益处。”

    楚柔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霓裳又问了几句平日里的饮食习惯,将自己的常用的几个保养配方写给她,说道:“幸福是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嫂嫂若是真的为哥哥好,就一定要开诚布公,彼此信任。说不定,话说开之后,心情放松了,就会有奇迹发生。”

    楚柔姈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着霓裳的这几句话。直到到了侯府门口,在丫鬟的轻唤声中,她才回过神来。

    “霓儿一切可好?小世子和小郡主长什么模样?”楚柔姈刚回府不久,君夫人便迎上来,迫不及待的问道。

    楚柔姈将霓裳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却没有提及霓裳对她说的那番话。尽管这个婆婆一直没有抱怨过什么,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公公与婆婆之间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可是尽管如此,公公依旧不止婆婆一个女人。这侯府里,还住着一位杜姨娘。虽然不大受宠,但却的的确确的存在着。

    婆媳俩说笑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楚柔姈回到自己的院子,手里拿着针线绣着,但心思却不在这方面。一不留神的结果,就是手指头被扎了好几下。

    “嗤…”感觉到手指处传来的疼痛,楚柔姈这才回过神来,将带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允吸着。

    君霓枫刚跨进院子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那温柔可人的娇妻,安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犹如一朵幽静的百合,叫人移不开眼。

    当他的视线落在那染红的绣帕上时,眉头不由得蹙了蹙,大步的走上前去,执起她细白的双手,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痛不痛?”

    他一边问着,一边将她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地舔弄着,放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她的痛苦。

    楚柔姈面上不由得绯红一片,有些不自在的想要将手收回。“侯爷…”

    君霓枫很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这么亲昵的一面,楚柔姈暗暗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四周,脸上早已染上了粉嫩的桃红。

    看着她那粉腮如霞的美景,君霓枫忽然想起一首诗来: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僧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样的美景,真是美不胜收。

    楚柔姈被他盯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娇羞不已。“侯爷…”

    君霓枫回过神来,毫不避讳的拉着她进了屋子。

    屋子外的丫鬟们见主子们离开,私底下小声的议论开来。“侯爷对夫人还真是好呢…看着真叫人羡慕…”

    “老夫人近来逼得紧,指不定什么时候,府里又要添新人了…”

    “说不定是同房丫鬟也说不定…”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理儿,从古至今都一直默默地延续着。夫人自打失去了那未成形的胎儿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老夫人可是急得不得了,一直想着给侯爷纳妾呢。

    “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居然对夫人如此的死心塌地…”

    “若是侯爷也能如此深情的看着我,我就算是死了也甘心啊…”

    几个稍微有点儿姿色的丫头聚在一起,心里泛起了异样的心思。在老夫人明示暗示之下,她们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的。只是侯爷整日冷着一张脸,也不要她们近身服侍,她们根本没机会与侯爷单独相处。

    “夫人也真是的,纵然侯爷宠着,也不能恃宠而骄,侯府的子嗣为大,自己肚子不争气也就罢了,还端着主母的架子,不容许丫鬟靠近侯爷一步,真真是个妒妇!”

    “若我是个男人,早就将这样心胸狭窄的女人给休了!”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丫鬟们越说越起劲儿,根本没将侯府的女主子放在眼里。

    这样的流言蜚语,楚柔姈听得也不算少。可是每每她想要开口跟夫君提纳妾的事情,他总是用别的话将这事儿揭了过去,或是想方设法的转移她的注意力。日子久了,她也就不再开口了。

    就因为他的纵容,她贪恋这样的柔情,才让府里的谣言越传越过分,简直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尽管楚柔姈是老夫人的亲外孙女,但她更看重君霓枫的子嗣问题。顺带的,连作为婆婆的君夫人也给一起训斥了一顿。“你这个做婆婆的也太失职了…姈儿嫁到侯府来也有大半年了,霓儿都已经生下一儿一女了,你是不是该催着她给枫儿纳妾了?就算不纳妾,通房丫头总得准备几个吧?”

    管氏有些为难的陪着笑,在一旁打圆场道:“这事儿,媳妇一定会提点姈儿的,老夫人就安心的静养,等着抱玄孙吧。”

    “哼…嘴上说说有什么用!”对于这个媳妇,老夫人依旧没有百分之百的满意。若不是看在她为侯府孕育了四个孩子,霓儿又是王妃的份儿上,她怕是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

    管氏一边陪着笑,心里一边微微苦涩着。

    自古以来的婆媳相处,就是一道难题。尽管她做的够好,可在婆婆的眼泪,却始终不够。

    “孙儿给祖母请安…”君霓枫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就算是行礼了。不过在面对自己的母亲时,他的态度格外的不同,脸色也柔和不少。“母亲安好。”

    管氏看着俊秀挺拔的儿子,眼里满是欣慰。“下朝了么?”

    “嗯。”君霓枫简洁的答道。

    所谓知子莫若母,管氏已经习惯了儿子的清冷性子,倒也不怎么计较。可是老夫人却始终接受不了他这副冷淡的态度,尤其是在对她这个祖母的时候,她总觉得孙子的态度愈发的冷漠。

    “枫儿…上回跟你提过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那些官家千金中,可有满意的?”

    面对老夫人的咄咄逼人,君霓枫的脸色显得更加沉重。不过,这府里的人全都敬着老夫人,他却没将她放在眼里。“在孙儿看来,她们没有一个及得上柔姈的。”

    “就算比不得姈儿,但也不至于入不得你的眼吧?你是不是成心跟老婆子我作对,啊?”想到送过去的丫头全被他赶了回来,老夫人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君霓枫故意忽视掉她脸上的愤色,优雅的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说道:“既然看不上眼,自然不愿意将就。”

    老夫人气得胸口直疼,只能愤愤的瞪着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孙子。

    管氏脸色忽明忽暗,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边是高高在上的婆婆,一边是爱如珍宝的长子,夹在两人中间,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方面,她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得罪了婆婆。

    君霓枫知道母亲的为难,倒也没有真的与老夫人翻了脸。兀自站起身来,君霓枫哂笑着说道:“祖母身子不适,就好好地在府里修养吧。若是觉得府里住着不安心,城西有个庄子,倒是清静的很。”

    一听这话,老夫人差点儿没气得吐血。他这是要做什么,想要将她这个碍事的老太婆赶出家门吗?

    “老夫人。消消气儿…何必跟小辈一般计较呢…”景嬷嬷见老夫人气得只喘粗气,于是上前安抚道。

    老夫人年纪越大,脾气也越大,一把推开景嬷嬷,站起来就往外跑。“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们是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我这就离开侯府,去庄子里住去!”

    管氏见老夫人又开始耍横,不禁感到头疼。

    这已经是近来的第三次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跟小孩子一样固执。以往,管氏总会上前劝阻两句,可是君霓枫却拦住了她,闷不吭声的在一旁看戏。

    老夫人哪里会真的离家出走,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媳妇过来劝阻,心里顿时难受起来,往地上一瘫,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居然会养出这样一群不孝的子孙来!一个个都忤逆我,还要将我这个孤寡老人赶去庄子里孤独终老,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管氏见老夫人哭闹不休,额头隐隐泛疼。

    君霓枫却没有上前去将她扶起的打算,他早就看不惯祖母的专横霸道了。想到柔姈时不时的背着他偷偷地抹眼泪,他心里就很不舒服。

    霓裳说,媳妇是娶来疼的,不是娶来当生孩子的工具的,他非常赞同这句话!他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老夫人何必急于一时,非得将他不喜欢的女人推到他的身边?

    柔姈失去孩子,已经够痛苦了,她还要再来掺和几脚。一个做祖母的,居然管到孙儿房里的事上来了,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母亲敬畏着祖母,事事都顺着她的意思,可他却没有打算委曲求全,以保全颜面的打算。

    过日子的是他们夫妻二人,与祖母何干?她凭什么干涉他房里的事情,还擅自做主,将那些心怀不轨的丫头送到他房里,给他的妻子难堪?

    想到过去的种种,君霓枫是不打算忍了,径直对景嬷嬷吩咐道:“老夫人身子不适,扶着她回床上躺着去吧。没有本侯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过来打扰老夫人的清静。”

    他以侯爷的身份来下了这道命令,可见事态的严重。

    老夫人见他如此不顾孝道,居然想要将她禁足,不由得哭得更大声。“你这个不孝子孙,居然敢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被世人责骂吗?”

    “若是谁想多嘴,让外头的人听到些无聊的流言蜚语,本侯保证,她绝对活不过明日!”君霓枫放下这句狠话,便站起身来,径直走了出去,连看一眼那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夫人都没有。

    管氏抿了抿嘴,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还是忍住了。

    老夫人似乎是被君霓枫的气势给吓到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管氏只得上前,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正打算将她送回里屋,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狠狠地责骂道:“这就是你的好儿子!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他死在外面,还回来做什么,专门给我添堵么?!”

    管氏见她如此咒骂自己的儿子,顿时也火了。可是她毕竟是个中规中矩的妇道人家,说不出什么狠毒的话来,只得愤然转身离去。老夫人见她这副模样,真是气急了,一口气没缓过来,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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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妖媚女人

    麒麟王府世子郡主的满月酒,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京城里的一大盛事。这一日一大早,霓裳亲自喂完奶之后,便让丫鬟们将两个粉嫩嫩的娃娃精心装扮了一番。看着床榻上或沉静或活泼的一双儿女,霓裳嘴角总是有隐藏不住的笑意。

    “王妃…小世子长得真俊啊…”负责给两个小家伙换衣裳的丫鬟看着那张酷似皇甫玄月的俊颜,忍不住感叹道。

    霓裳每天都会听到类似这样的议论,心里也格外的高兴。“长得像他的父王,自然是不差的…”

    听着王妃那自豪的语气,丫鬟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了。

    这时候,浅绿从外面走进来,对着霓裳福了福身,笑意盈盈的禀报道:“王妃,宾客们都到了,王爷命奴婢过来请王妃、小世子和小郡主出去呢。”

    霓裳轻轻点头,然后亲自抱着小女儿,然后将皇甫博彦交给浅绿,一同出了麒麟居。

    此刻的王府厅堂内,挤满了前来祝贺的宾客。好在霓裳的安排妥当,多准备了桌椅和膳食,否则以今日的盛况,怕是要招待不周呢。

    “小世子和小郡主来了…”不知道谁吆喝了一声,顿时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转移到了两个小主角的身上。

    皇甫博彦和皇甫妙颜一点儿都没有怯场,睁着明亮的眸子四处打量着,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尽管才一个月大,但霓裳一直不曾带着他们离开过麒麟居,故而这里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陌生的。

    皇甫博彦还好,他比较安静,眼珠子转了一圈之后,便又将视线收回,安静的躺在浅绿的怀里,微微闭上了眼睛。而皇甫妙颜,则精神百倍的到处瞄着,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逗得众人哈哈直笑。

    “小郡主真是个可人儿呢,长得真好看…”

    “哎呀,小郡主对着我笑了…”

    “王爷真是有福气啊,有这样乖巧的一双儿女…”

    那些恭维声,皇甫玄月早已听到麻木,但依旧扬着嘴角,表示他心情愉悦,也很看重这两个孩子。

    两个白瓷般的粉嫩娃娃,在乱哄哄的嘈杂声中,竟然不哭不闹,这也成为了众人激烈讨论的话题。

    “不愧是麒麟王府的世子和郡主,这么小就有这般的气势…”

    “瞧小郡主那般镇定,当真是虎父无犬子!”

    皇甫玄月从霓裳怀里接过宝贝女儿,让她趴在他的肩头,更是令满堂宾客震惊不已。自古都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做父亲的,是不能抱自己的孩子的,只能抱孙子辈的。皇甫玄月的举动,显然是与大众的认知相违背的。

    皇甫妙颜趴在老爹的肩头,睁着圆鼓鼓的眼睛,不时地啃咬着他身上的衣服,让上面沾染上湿漉漉的口水,玩的不亦乐乎。

    若是放在以往,有人敢往他身上吐口水,皇甫玄月怕是早就抓狂了。可是这个小人儿是他自己的女儿,就另当别论了。

    “丫头,乖…别啃…衣服脏…”皇甫玄月破天荒的扬着笑脸,苦口婆心的劝道。

    整个厅堂里顿时鸦雀无声,有些人还承受不住的险些晕倒。

    这是什么情况?那个阎王一般的麒麟王,居然转性了?他对其他人可没这样和颜悦色过,更何况还是个对着一个奶娃娃。

    霓裳看着皇甫玄月的袍子都被女儿啃湿了一大片,不由感到好笑。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接回女儿,说道:“既然大家都已经见过孩子们了,我便带他们回去午睡了。前面你招呼就行了,我让丫鬟给你准备醒酒汤去。”

    皇甫玄月点了点头,就算霓裳肯留下来帮着招呼宾客,他也不肯啊!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他才舍不得让别人多看几眼呢。

    得到了皇甫玄月的应允,霓裳便带着得体的笑容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后院,只留给众人一个绝丽的背影。

    皇甫玄月恨不得将那些黏在霓裳身上的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就算是羡慕嫉妒的女人也不行!

    等到宾客陆陆续续的散去,皇甫玄月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在霓裳看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喝得这么醉。

    “墨香,让丫鬟将醒酒汤端上来。”霓裳扶着皇甫玄月在软榻上躺下,略微有些担心的吩咐道。

    皇甫玄月却高兴的拉着霓裳说着醉话。“裳儿…为夫今日很高兴…”

    “是是是,爷高兴就好…”霓裳一边应付着他,一边帮他除去身上充满了酒味儿的袍子。

    因为皇甫玄月不允许丫鬟们近身伺候,所以这样的活儿,就得霓裳亲自来做了。墨香在一旁看着,却不能上前去帮忙,只得吩咐奶娘将两个熟睡的孩子给抱了出去。

    皇甫玄月露出一抹牲畜无害的单纯笑容,抱着霓裳一滚,就将佳人压在了身下。霓裳惊呼一声,来不及挣扎着爬起来,就被皇甫玄月给制服得动弹不得。

    墨香接过丫鬟手里的醒酒汤刚要进来,一看这架势,脸色顿时红了大片,迅速的背过身去,并将房门口的丫鬟全都带了出去。

    “墨香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醒酒汤不合王爷的胃口?”一个在厨房做事的小丫头不解的问道。

    墨香面色潮红,支支吾吾半晌,才咬着唇说道:“问那么多干嘛,都下去吧,该干嘛干嘛去!王爷和王妃歇下了,你们别去打扰。”

    一听这话,丫头们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这大白天的…”

    突然之间,屋子外头就安静了。

    霓裳伸手推拒着身上的男子,脸上早已布满了粉霞。“王爷…你喝醉了,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谁说我喝醉了?”皇甫玄月清明的嗓音从耳畔传来,令霓裳的动作一顿。

    莫非,他刚才喝醉的样子是装给别人看的?霓裳大胆的猜测着。

    皇甫玄月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身上的衣袍给轻易地除去了。等霓裳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便只剩下那藕粉色的肚兜了。

    “啊…”霓裳惊呼一声,本能的抬手,护住胸前的那一抹春色,并娇嗔的瞪了他一眼。

    皇甫玄月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逗,很快的便有了动作。他知道霓裳害羞,于是轻松地将她抱起,朝着内室的床榻走去。

    霓裳攀着他的脖子,将头埋得低低的,都不敢抬头看他了。

    自从霓裳怀了身子以后,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皇甫玄月一直压抑着自己的需求,忍得不知道有多辛苦。好不容易等那两个兔崽子生出了,霓裳也做完月子了,皇甫玄月才有机会补偿一下自己,哪里肯就这样白白放过大好的机会?

    “裳儿…”他的低喃在耳畔环绕,妖娆而又魅惑。

    霓裳双眼迷离,只能用双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腰身,努力的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红鸾帐暖,无限。即使是在青天白日的,皇甫玄月也顾不得那些凡俗礼仪,抱着心爱的娇妻在床榻上享受甜蜜的时光,而且还是一遍又一遍,不知满足的需索。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霓裳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此时,已经接近戌时三刻,这大好的春日,霓裳就在床榻上度过了。

    皇甫玄月披衣起身,去净房端来热水,拿起干净的帕子细心的替霓裳擦拭着身子,又惹来她一阵嘤咛。

    “裳儿…肚子饿不饿,我让丫鬟们准备了你喜爱的吃食。”某人吃饱喝足之后,还是没有忘记娇妻的肚子还饿着。

    霓裳勉强支撑起身子,套上中衣又加了件紫色的大氅,将自己包裹成一团,这才命丫鬟们进来收拾,服侍她用膳。

    丫鬟们眼观鼻鼻观心,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连眼皮子都不敢抬一下。

    霓裳慢慢的咀嚼着嘴里的食物,忽然又想起两个孩子似乎还没有喂奶,刚要吩咐丫鬟去让奶娘把孩子抱过来,却被皇甫玄月阻止了。“孩子们都睡下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明日再喂吧。”

    霓裳愣了愣,这才发现时辰不早了,只得叹道:“只好如此了。”

    霓裳生完孩子之后,身子恢复的还算不错。窈窕的身段愈发的丰满妖娆,皮肤上的斑点也渐渐的消失,整个人从内而外透着一股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比起那清丽的少女更增添几分动人。

    皇甫玄月的视线一直落在霓裳的身上,怎么都移不开。看着她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的迷人气质,他心里又是一阵悸动。

    想到白日里将霓裳折腾得够呛,他也只能轻咳两声,努力的将自己的给压制下去,试图转移注意力,也好让自己好过一些。

    忽然,屋顶上传来一阵不怎么规律的踩踏声。皇甫玄月先是将霓裳护在怀里,而后大喝一声:“什么人?”

    屋顶上的人似乎觉察到了下边的动静,脚步微微一顿,然后似乎解脱了一般,啪的一声就顺着那屋檐滚落下来,摔倒在主屋的庭院里。负责看护麒麟居的侍卫听到响动,很快便赶了过来,点起好几个火把,将整个庭院里照的亮堂堂的,犹如白昼。

    霓裳见皇甫玄月脸色十分凝重,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于是陪着他踏出了屋子。

    那滚落在地上,身上带着浓郁的血型味道之人,看身形是个女子。她一身水红色的纱裙,香肩半露,即使受了伤,也遮掩不住那妩媚的妖娆。

    霓裳仔细的打量着那地上浑身是血的女子,不由得微微蹙眉。再回头看向皇甫玄月,他似乎也在深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爷,这个女刺客要如何处置?”侍卫们不明所以,只得向皇甫玄月请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让一个刺客进了王府,他们的确是失职的很。

    故而,那些侍卫除了面面相觑,脸色也满是尴尬之色。

    霓裳也在等着皇甫玄月的反应,与以往不同的是,皇甫玄月并没有那么干脆,直接将这个所谓的刺客直接丢出去,而是召来两个隐身在暗处的黑衣人,吩咐道:“将她扶下去医治,一定要救活她!”

    皇甫玄月扫了那妖娆的女子一眼,便没再多说,搀着霓裳就进了屋子。霓裳也没有多问,让丫鬟们抬了热水进来,便去梳洗沐浴了。

    将身子泡在温热的浴桶里,霓裳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疲乏的身躯被散发着香气的热水包裹着,令人心旷神怡。

    直到水要凉了,霓裳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来,随意的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珠,裹上干净的中衣,回到了内室。

    此刻的皇甫玄月并不在房内,霓裳猜测他想必是有事离开了。于是命墨香将灯灭了几盏,然后窝进了新换的锦被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皇甫玄月才悄悄地推门而入,轻手轻脚的在霓裳的身边躺下。看着娇妻熟睡的面容,皇甫玄月忍不住在她微张的嘴唇上印下一吻,将她纤浓合度的身躯揽入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接连几日,皇甫玄月总会不声不响的消失几个时辰。他没有跟霓裳说,霓裳也不问。两个人默契的对那个女刺客的事情避而不谈,霓裳有儿女万事足,倒也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但麒麟居的丫鬟们却显得格外的不安,很是替主子着急。

    “听说王爷将那个女刺客安排在西苑的倚翠阁住着,也不知道适合打算?”

    “莫不是王爷打算纳妾了吧?”

    “不会的吧,王爷与王妃恩爱异常,怎么可能再有别的女人?”

    “那个女刺客长得很是妖媚,该不会将王爷的心给勾走了吧?否则,一个女刺客,王爷又岂会话费这么多的心思?”

    在避开霓裳的视线之外,丫鬟们心里惶惶不安的猜测着。

    浅绿无意中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心里也隐隐有着不安。王爷这次的态度很不一般,怎能不叫人担心?

    可是看着王妃脸上一片淡然,她也不好开口。

    私底下,初荷也找到她,商量道:“浅绿,你说王妃会不会生气啊?王爷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了,听说倚翠阁的那位姑娘的待遇可不比王妃差多少。各种补品大把大把的往那边送,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有了王妃这样的绝世美人,还要招惹那样妖艳的女子,这不是成心让咱们王妃伤心嘛!”

    “你别乱说,兴许王爷另有用意也说不定…”浅绿努力的替皇甫玄月找着借口,又好像是在努力的说服着自己。

    裴峰近来口风很紧,对那个女刺客的事情只字未提,搞的她心里很是不安。

    初荷哼了一声,对那女刺客很是看不顺眼。“听说王爷为了她,还去宫里将御医给找来了,她凭什么有这样的待遇?”

    “主子做事,哪里有咱们说话的份儿。你呀,还是回去小厨房帮衬着,免得那些不实的传闻传到王妃的耳朵里,徒增烦恼!”浅绿到底能沉得住气,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初荷嘟着嘴,一路碎碎念的回到厨房里,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绝对不能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抢走属于王妃的幸福,绝对不能!

    打定了主意,初荷便让厨房的厨娘张罗了一些吃食,然后亲自送到倚翠阁去了。

    不得不说,倚翠阁里的那位,的确有几分姿色。瞧她倚在窗下的美人榻上的模样,真叫一个勾魂。与王妃的端柔妩媚不同,眼前这个女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韵味,带着一股子的风尘味道。即使只是一个正常的动作,也能生出几分妖艳来。

    初荷咬了咬牙,挤出一丝笑容,提着食盒走了进去。“茹姑娘,奴婢奉命来送吃食。”

    一声茹姑娘,将妖娆女子的思绪拉了回来。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一眼,花茹便忍不住换了个更为妖娆的姿势,说道:“有劳这位小娘子了。”

    她的声音婉转悦耳,即便是同为女子,也深深地为她着迷。初荷努力的镇定着自己的心绪,故意板着脸说道:“不敢当!”

    不耐烦的将食盒里的几个小碟子摆放到桌子上,初荷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颐指气使的说道:“这些吃食,都是我们王妃赏赐给姑娘的。我们王妃就是宽厚,不管是什么猫猫狗狗,都充满着一颗同情怜悯之心,不忍心让它饿死。”

    花茹听初荷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心里便有了数。

    她在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虽没有见过麒麟王妃,却也听人提起过。但看这丫鬟的态度,对她充满了敌意,想必是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平来了。

    这是可笑,她不过在王府住了几日,又没有碍着谁,怎么就招来别人的嫌弃了?她的身份,她们想必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更唾弃?

    自嘲的笑了笑,花茹打断初荷的话,说道:“那还真是要多谢王妃了,等过两日,我身子样的差不多了,一定去好好地感谢王妃一番,必定不会让王妃的这番心血白费。”

    初荷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

    她的意思是,不要太得意了,这王府的主子的王妃,她最好安安分分的,不要有那些不该有的妄念。没想到,竟然换来她这样的回答。瞧她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又说要去见王妃,初荷只觉得自己做错了事,而且是大错特错。

    懊恼的瞪着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初荷跺了跺脚,警告道:“不准你踏进麒麟居一步,听见没有?”

    “麒麟居么?原本不想去的,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去瞧瞧了。”花茹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初荷更是气得要吐血。

    狠狠地握了握拳头,初荷白着一张脸愤愤的踏出了倚翠阁。

    她前脚刚离开,有人后脚就踏了进来。“你怎么招惹那位姑奶奶了?”

    花茹无辜的嘟了嘟嘴,挠了挠耳边的发丝,说道:“没有。是她自己找上门来的!说是奉了王妃的命令,过来送吃食的。”

    提到王妃,男子微微蹙眉,答道:“想必是她自个儿的主意,王妃不会理会这些事情。”

    花茹点头,很赞同他的说辞。

    “我的伤势差不多稳定了,什么时候可以回去?”花茹倒是挺自觉地。

    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地盘,她住着不太习惯。即使有锦衣玉食,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窝比较舒服,也比较自在。

    在王府的这几日,每日探头探脑的人不知有多少。她的存在,引起了许多人的猜疑和兴趣,她想,那些人肯定将她视为了勾引主子的狐媚女子了吧?

    皇甫玄月的确是很令人着迷,但她还没有那个胆子去做出那样的事情。更何况,她的一颗心早就遗失在了别人身上,她今后怕是再也无法爱上任何人了。

    高大颀长的男子站在窗前,双手抱臂,看见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伤感,开口道:“还是忘不掉他?”

    花茹苦笑,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成亲了,还有一个可爱的宝贝儿子?”

    男子见她将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答道:“嗯。”

    “那恭喜你了,总算是有个伴儿了,不至于孤独终老。”花茹说出这话来的时候,心里隐隐有着羡慕。

    裴峰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道:“运气好而已,遇到了对的人。”

    两人相视而笑,默契的不再开口。

    麒麟居

    霓裳正哄着儿子女儿睡下,就听见初荷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霓裳对她的性子了如指掌,于是很干脆的问道:“又有谁惹到程长舟家的了?”

    初荷咬着下唇,接受了上次的教训,不敢随意开口。

    “说吧,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子。”霓裳悠闲地端起汤碗,轻轻地抿了一口。为了能让孩子们吃饱,她每日逼迫着自己努力的吃很多。即使不合胃口,她也不停地往肚子里灌,努力的做着一个称职的母亲。

    初荷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王妃,也好让主子有所准备。“王妃…倚翠阁的那位,想必您也见过了…王爷这几日都往那边跑,也不知道是何用意,主子可要早作打算,免得被人骑到头上去,还不自知。”

    霓裳还以为是什么人给她气受了呢,原来是为她!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可是那个叫茹姑娘的,也太不识好歹了,整个儿人就是一狐媚子,一双眼睛可勾魂了,若是王爷…”

    初荷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霓裳给拦下了。“王爷怎么想,还轮不到咱们来议论。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知道怎么处理。”

    初荷无奈,只得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霓裳细长的手指轻抚着汤碗,心里免不了会泛起涟漪。皇甫玄月没有跟她解释什么,她也不会乱吃飞醋的追问。他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道理,他不跟她说,也是不想让她操心。霓裳不问,可不代表心里没有疙瘩。

    一个正常的女人,在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的情况下,难免会有些吃味的。只不过,霓裳还算狼,没有逼着他解释罢了。

    皇甫玄月踏进门槛的时候,见霓裳发着呆,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才来到她身边,从身后揽住她的腰身,与她挤在一起坐下。“孩子们都睡下了?”

    霓裳回过神来,轻轻地点头。“嗯,吃饱了就睡了。”

    “嗯…累不累,要不要去躺一会儿?”皇甫玄月圈着她在怀里,埋头闻着她身上那熟悉的香味,哄着道。

    他知道带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况且,霓裳还不想假手于人,坚持要自己带,更是一件吃力的事情,故而才会有此建议。

    霓裳揉了揉微微有些发胀的肚子,摇头道:“刚吃饱,要先走动走动。”

    “好,那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皇甫玄月不等霓裳答应,便起身,拉着她的手朝着门外走去。

    霓裳任由他的大手牵着自己的小手,嘴角微扬。

    这个男人,总是能够在些细节上做出令人感动的事情来。原先的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可碰到了他,他就成了她的依靠,如今的她喜欢他带着她往前走。不管前方是什么风景,她都喜欢由他带领着她一路前行。

    心里的那点儿酸涩早被他的举动给化解,剩下的只有满满的甜蜜。

    两个人默默地在回廊里走动,谁也没有开口。但这样的沉默,却也令人十分享受。有多久没有这样手牵着手四处走动了?自从那两个小家伙出生后,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孩子们的身上,都无暇顾及眼前这个男人了吧?

    似乎感受到了霓裳打探的目光,皇甫玄月轻叹一声,嘟着嘴说道:“娘子…是不是有了那两个小萝卜头,你就不要为夫了?”

    看着他一脸委屈的模样,霓裳不由得被他逗笑了。“相公这是吃味了?他们可都是你的亲骨肉,这醋你也吃?”

    “娘子整日围着两个孩子转,都没空陪为夫了…”皇甫玄月幽怨的说道。

    “所以…王爷耐不住寂寞,就去找别人打发时间了?”霓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皇甫玄月微微挑眉,忽然爽朗了大笑起来。“娘子这是吃味了么?”

    嗯,他的小娘子还是在乎他的!

    某人心里爽得不得了!

    霓裳故意撇开头,不肯承认。“谁说我吃醋来着?”

    “嗯,娘子吃醋的模样,真真是可爱的紧!”皇甫玄月忽然将霓裳拦腰抱起,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霓裳惊呼的同时,一双手牢牢地抓着他的肩膀,心情快乐的都要飞起来了。

    两人愉快的身影落入阁楼上某人的眼里,成了一道独特而又温馨的风景。女子斜倚着栏杆,一头乌黑的墨发垂在肩头,没有刻意的装饰,却显得柔媚动人。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总是那么的妩媚优雅,叫人移不开眼睛。

    “主子果然是很宠女主子呢…还真是不太适应啊…”她轻抚着发丝,嘴角勾勒出一丝狐媚的笑容。

    “习惯了就好。”伫立在一旁的裴峰淡然的答道,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花茹收回视线,哂笑道:“裴大哥整日呆在主子身边,不怕腻歪?”

    裴峰没有回答,脑海里想起的却是浅绿那清秀的面庞,以及胖乎乎粉嫩嫩的儿子。

    “唉…看来王府我是住不下去了,整日看着你们甜蜜厮守的,我那个心酸啊…”花茹故意撅起嘴来,阴阳怪气的说道。

    花茹跟那个人之间的事情,裴峰也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在一起训练了多年,又都是主子的得力左右手,感情自然不一般。

    “那个无情无义之辈,你还是趁早忘了吧。找一个踏实的男人过一辈子,不是很好么?”难得的,裴护卫也会安慰他人。

    花茹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叹气道:“哪能那么容易就忘记。若是能够忘记,我早就忘了,何必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裴峰微微蹙眉,花若九死一生,浴血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若不是那个男人太过绝情,花茹也不会伤的那么重。

    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在起事失败后,差到是花茹泄露了他的行踪,愤怒之下,便想要杀了她泄愤。若不是花茹所在的万花楼与王府离得不远,她的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找一个合心意的男人,谈何容易?”花茹喃喃的说道,眼里满是酸涩。

    即使那个人想要杀了她,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的抱负,他一生的追求,都毁在了她的手里,他恨她是应该的。所以,当他对她出手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怨言。

    从今以后,他们怕是再也没有交集了。

    看着她那沮丧的模样,裴峰暗暗替她感到惋惜。

    霓裳无意间抬头,看见阁楼上站着的两人,微微感到惊讶。裴峰那个木头,怎么会跟那个妖媚的女人站在一处,莫非他们是认识的,都是皇甫玄月的属下?

    想到这里,她总算是安心了。

    若那个女人是皇甫玄月的属下,那她就根本不用放在心上了。皇甫玄月对衷心的属下,一向很不错。他救她,也是出于主仆之情,而非男女之爱。

    裴峰那个木头,可不是对谁都和颜悦色的。如今能够安然的跟一个女子相处,那就说明那个女子肯定不简单,很可能是风雨楼里数一数二居于高位之人。有了这个认知,霓裳就更加淡然了。

    顺着霓裳的视线望去,皇甫玄月便瞧见了那站在高处的两人。“娘子想要问什么,为夫必定知无不言!”

    霓裳清了清嗓子,毫不避讳的问道:“那个茹姑娘,是风雨楼的人?而且还是分量不轻,身负重任之人?”

    皇甫玄月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嗯,更确切的说,她是风雨楼风堂的堂主,负责搜集各类情报。”

    “看她身上的气质,莫非是混在风尘之中的女子?”那女子与寻常人家的姑娘家不同,身上总是带着浓郁的妖媚气息,而且那种气息可不是一两日就能有的。故而,她才有这种猜测。

    皇甫玄月点了点她的鼻子,叹道:“为夫真是娶了一个心细如发的妻子啊!又猜对了,她目前的身份,是万花楼的老鸨。”

    霓裳皱眉,有这样风情万种的老鸨么?她还以为是花魁呢。

    “让她混在青楼里,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霓裳看得出,那女子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哀伤,顿时对她产生了一丝怜悯。

    皇甫玄月沉默了良久,才开口说道:“将她带入风雨楼之前,她就已经是万花楼的头牌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我不过是尊重她的意愿罢了。”

    霓裳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一种女人。明明有着干净的眼眸,却毅然投身青楼,任人践踏尊严,耗费大好的青春。

    “娘子觉得她可怜?”皇甫玄月勾起嘴角,偷偷地在她的嘴角亲了一口。

    霓裳反应过来,娇嗔的瞪了她一眼,道:“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命运捉弄,让她偏离了人生的方向,的确值得同情。”

    比起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霓裳更加欣赏这样特立独行,有担待勇气可嘉的女子!

    “那娘子不介意让她在府里再多住几日吧?”

    霓裳笑着答道:“无妨啊…反正王府里的屋子都空着,不就是多双筷子嘛。爷放心好了,妾身一定会好好地招待这位茹姑娘的。”

    皇甫玄月笑着摸了摸霓裳的脑袋,然后将她搂得更紧。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大半个月过去了,花茹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她想着,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去了一趟麒麟居,见了麒麟王妃一面。

    看着端坐在软榻上,带着恬淡笑容的优雅女子,花茹不由得愣神。

    “怎么了,这茶不合茹姑娘的胃口?”霓裳见她微微发愣,还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呢。

    花茹回过神来,笑着摇头。“王妃真是折煞属下了,王妃享用的,自然是最好的,花茹哪敢说不好?!”

    一声属下,令屋子里几个惶惶不安的丫鬟都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额模样。

    花茹瞧着她们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暗暗发笑。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是听到了不少的流言蜚语。总之,在这些丫头们心里,她就是一个居心叵测,想要与主子争宠的狐媚女人,想想就觉得可笑。

    以她的出身和身份,想要成为皇妃玄月的女人,太难了。她没那个心思,也不敢有那个想法。

    “身子可好些了,看着气色不错。”霓裳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只是多问了这么一句。

    花茹活动了活动双手,淡淡的笑道:“托王妃的福,已经大好了。”

    微微停顿了一下,她才有开口道:“王妃的抬爱,花茹无以为报,日后王妃有任何的事情尽管吩咐,花茹万死不辞。在府里打扰多日,花茹也该离开了。”

    “你要走?王爷知道吗?”霓裳粉唇微张,眼里带着一丝讶异。花茹的背景,她早就知道了。万花楼,她怕是不能再回去了。毕竟,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是她出卖了他,肯定不会放过她的。她一个女子,孤苦无依的,能去哪里呢?

    花茹点了点头,平静的说道:“王爷那边,花茹已经请示过了。”

    既然皇甫玄月都已经点头了,霓裳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霓裳还是不放心的多说了一句。“若是没地方可去,便去闻香阁吧,我正好缺一个掌柜。”

    花茹没想到这位出身侯门的王妃,竟然不介意她青楼出身,还有意为她的后半生考虑,心里顿时觉得暖暖的。

    即使这是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但她还是忍不住赞叹:主子果然有眼光,这位王妃的确能够配得上主子!

    “多谢王妃美意。”花茹朝着霓裳福了福身,然后大方的走了出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初荷才忍不住开口道:“这个茹姑娘,怎么自称属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霓裳知道先前初荷在花茹那里受了些气,心里隐隐不舒服,于是解释道:“她也是命苦的,若不是遇到王爷,怕是早就香消玉殒了。她是王爷的属下,爷救她也是天经地义。你们呀,以后别胡思乱想,整日草木皆兵的,没的叫人笑话。”

    初荷尴尬的笑了笑,脸上满是红晕。“王妃,以后奴婢再也不敢了。”

    霓裳将丫头们打发了出去,就看见负责照顾两个孩子的奶娘一脸惊慌的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哭诉道:“王妃,您快去瞧瞧小世子和小郡主吧。不知道怎么的,两位小主子身上起了红疹子,正哭闹不休呢…”

    霓裳一听孩子们出了事,顿时慌了神,一边吩咐人去将王爷寻回,一边朝着两个孩子的卧房跑去。

    *d^_^b*

145 虚惊一场

    看着怀里嚎啕大哭的一双儿女,霓裳心疼的直掉眼泪。

    皇甫玄月赶回来的时候,见到这副场景,心也抑制不住的抽痛。“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照顾小主子的!”

    两个奶娘吓得跪伏在地上,哭着申诉道:“王爷饶命啊…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呀…晌午的时候,小主子还好好的啊…”

    看着两个小家伙难受的抽泣着,皇甫玄月心里直冒火。一张脸阴沉沉的,带着生人勿近的浓烈气息,让服侍在周围的丫鬟婆子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霓裳一边摸着孩子们的额头,一边着急的问道:“御医,御医呢,到了没有?”

    墨香朝门口张望了好几次,脸上依旧失望。“王妃,已经去传御医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这样安慰的话语对此刻的霓裳来说,丝毫起不到作用。她着急的拉着皇甫玄月的衣袖,双眼哭的通红。“玄月…想想办法,他们千万不能有事…”

    “裳儿不哭,孩子们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皇甫玄月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像是有千万把刀剑割着心肝一样,可是这时候他不能慌乱,若是连他都失去了狼,那么他的妻儿要怎么办?

    霓裳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揪着皇甫玄月说道:“玄月…我们带着孩子进宫!”

    “进宫?”皇甫玄月略微思虑了一番,就顺从的点了点头,率先抱起两个孩子,然后大声的对着裴峰吩咐道:“裴峰,你亲自驾车,要快!”

    裴峰不敢耽搁,立马飞身去准备了。

    霓裳几乎是淌着泪水上的马车,一双眼睛也从未离开过皇甫玄月怀里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身子都红红的,脸上冒出了为数不少的红色疹子,看起来十分的恐怖。小世子平日里不爱哭,可小脸蛋儿上也是珠泪滚滚,看着特别的可怜。小郡主疼的直掉眼泪,哼哼唧唧的,只差没有破口大骂了。

    马车行至皇城门口,守卫的侍卫不敢阻拦,立刻通报了进去。

    皇甫临正拿着拨浪鼓在儿子的面前晃动着,脸上绽放着温柔谦和的笑意。“胤绝,来,对父皇笑一个?”

    窦皇后站在一旁,请捂着嘴笑道:“皇上,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可能会笑?”

    “是吗?可是麒麟王的小郡主生下来不久就会笑了呢。”皇甫临脸上微微有些失望,凭什么那家伙总是要事事领先于他?!

    看着皇甫临鼓着腮帮子,窦皇后便猜测出他又拿自己的儿子跟麒麟王的孩子作比较了。好笑的摇了摇头,窦皇后将皇甫胤绝抱起来,哄道:“绝儿…你要快快长大,要快些学会叫父皇母后哦…”

    皇甫临看着窦皇后抱着儿子的温馨画面,心里也甜滋滋的。于是忘记那些不甘,上前去拉着儿子的小手不放。

    “皇上,麒麟王和王妃带着小世子小郡主入宫求见!”这时候,侯英慌慌张张的从门外进来,弓着身子禀报道。

    皇甫临和窦连翘对望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可知道所为何事么?”皇甫临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能够让皇甫玄月主动进宫,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知道,每次找他办事,他都要大费周章,费好大一番功夫呢。

    侯英因为走得急,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可是他顾不上擦去额上的汗珠,如实的禀报道:“听宫里的侍卫说,麒麟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突然染上了疾病,进宫来怕是想要求见御医的。”

    皇甫临听了这个消息,眉头微微蹙起。

    依皇甫玄月的本事,谁能在他的子女身上动手脚?这件事,怕是不那么简单啊!

    窦皇后听闻霓裳的孩子病了,也很是着急,说道:“那还不快些请进来!”

    侯爷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不一会儿,皇甫玄月和霓裳抱着孩子匆匆忙忙的奔了进来。皇甫玄月从来就没有给皇甫临行过礼,霓裳也因为着急,一时之间也忘了礼数,只是哽咽着向皇甫临恳求道:“皇上,请您救救我的孩子…”

    看着霓裳悲伤的模样,皇甫临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你们稍安勿躁,待我先帮他们诊治一番再说。”

    侯爷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想到麒麟王夫妇进宫,虽然是为了求医,可求的不是太医院的御医,而是皇上。皇上什么时候学会医术了?而且看他们这架势,怕是早就知道皇上的医术了得?

    沉浸在震惊当中,侯英许久才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帮着收拾出了一个空点儿,将两位小主子放了上去。

    “连翘,你带胤绝下去,免得被传染。”皇甫临初步诊断了一番,便很快的做出了决策。“所有服侍的宫女都必须沐浴净身,用面纱遮住口鼻。将偏殿隔离起来,任何人不许随意进出。”

    “谨遵圣谕!”宫女太监们跪倒了一片,不敢有违。

    窦连翘知道失态严重,倒也没计较那些俗礼,抱着小太子离开了这个原本属于他的寝殿,将他带回了她的寝宫。

    偏殿内沉寂良久,皇甫玄月终于忍不住了,问道:“怎么样?他们的情形如何?”

    皇甫临脸色有些凝重,不过这天底下还没有什么疑难杂症能难得住他。放开两个娃娃的脉搏,皇甫临起身净手之后,才开口道:“是中毒。”

    “中毒?”皇甫玄月脸色突然变得阴森起来,看起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是的,中毒。而且,已经有段日子了。”皇甫临据实以告。

    霓裳看着两个在痛苦中挣扎的孩子,心疼的直掉眼泪。“皇上,求您救救他们吧。他们还那么小,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楚…”

    美人落泪,是何等的美不胜收!

    皇甫临想起以前的种种,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你们放心好了,这毒还难不倒朕!”

    说完,皇甫临又对侯爷吩咐道:“去将太医院的院首给朕宣过来。”

    侯爷年岁大了,哪里经得住这般折腾,一把老骨头都要散了。皇甫玄月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子的安危,于是主动请缨道:“还是我去吧。”

    说着,就不见了身影。

    霓裳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两个小家伙身上,发软的双腿不听使唤,终是支撑不住,瘫软在床榻跟前。

    “王妃…”宫女们见麒麟王妃那副模样,赶紧上前去搀扶。

    皇甫临看着霓裳心力交瘁的面孔,心里也十分不忍。可是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是皇室的王妃,就算是不论这些身份,男女之妨,也不允许他对她表现出一丝关心的模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摔倒在地上。

    窦连翘安顿好自己的儿子,也匆匆的赶了回来。见霓裳哭的伤心,也是心有不忍。“霓裳…快些别哭了,若是哭坏了身子,两个孩子可要怎么办?”

    霓裳听到窦皇后的声音,忍不住扑在她的怀里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孩子…”

    无论一个女人有多么的坚强,但是在触动了内心最柔软的那处的时候,总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管霓裳平日里表现的有多么的镇定自若,可是在看着两个孩子承受那样的痛苦之时,她又无能为力,只能用眼泪来发泄内心的不安和焦躁。

    窦皇后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部,劝道:“霓裳,你振作一点。你若是倒下了,孩子们就没人照顾了,坚强一些…”

    就在这时候,门外突然变得嘈杂起来。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让一让,让一让…”守在门口的太监一边嚷嚷着,一边紧跟在麒麟王的身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皇甫玄月的伸手,他们总算是见识到了。手里拎着一个人,还能健步如飞,武功果真是不一般的高。

    皇甫玄月拎着那老太医,将他往床榻跟前一丢,回过头来对皇甫临说道:“人,我带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皇甫临有些同情的瞥了那行将就木的老太医一眼,心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受这份罪,真是造孽啊!

    “老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过麒麟王,麒麟王妃!”

    那老御医是个老古董,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些破规矩。

    皇甫玄月把眼一瞪,喝道:“罗嗦个什么,人命关天,少在这儿废话,还不上前给世子和郡主诊治?”

    那老御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匆忙的从药箱子里拿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来,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搭在小婴儿的手臂上,闭上眼开始诊脉。

    皇甫临无聊的在一旁走来走去,手里的珠子数了一遍又一遍,等数到第一百的时候,那老头儿终于睁开眼睛,取走了帕子。

    “如何?”皇甫玄月急急地开口道。

    “回禀王爷,小世子和小郡主皆是种了一种名为红颜的慢性毒药。这种毒药产自一个小国,天逸并没有…”

    “好了,别废话了,就直接说,怎么医治吧!”如何中毒的事情,他自然会查清楚。等查到是谁在背后搞鬼,他一定让那些人死无葬僧地。

    老御医写下一张药方,交到皇甫临的手里,说道:“此毒很少见,微臣怕有些差错,还望皇上定夺。”

    皇甫临拿起那药方,仔细的看了一遍,觉得不算高明,又增添了两味药材进去,才吩咐道:“去准备药材吧,这几日,麒麟王夫妇就住宫里吧,方便救治。”

    皇甫玄月没有说什么,不过对皇甫临还是充满了感激的。

    他从窦皇后的身边将霓裳揽到自己的怀里,轻轻地安抚着,说道:“孩子们一定会没事的,裳儿…”

    霓裳哽咽着,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床榻上两个已经哭晕过去的儿女,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放佛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般。

    风雨楼总舵

    “裴峰,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了没有?”皇甫玄月策马赶回楼里,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如今花茹不在了,情报方面的事情就全都落到了裴峰的身上。裴峰翻看了一夜的卷宗,总算是有所收获。“主子,那叫红颜的毒药,来自西陲的一个小国,叫做乌国。乌国国主赫连氏,而萧汉城祖上有位当家主母,也姓赫连。”

    “萧汉城…”皇甫玄月眼睛眯了眯,眼底闪过一抹光芒。

    没想到萧汉城居然是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亏他还是聚义帮的帮主,对付不了他,竟然就拿他的孩子下手,很好,他算是记住他了!

    “主子,萧汉城事败之后,就去找花茹算账,想必还未离开京城。”裴峰见主子面色不善,好意的提醒道。

    皇甫玄月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子,脑子飞速的运转着。萧汉城的势力被瓦解的差不多了,如今能够栖身的地方,怕是少之又少。以他的谨慎和精明,肯定不会在去自己的联络点落脚,而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手指上的动作忽然停止,皇甫玄月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笑意,说道:“走,跟爷去一个地方,咱们去会会那位萧大帮主!”

    裴峰微微一愣,但没有丝毫的怀疑的紧跟了上去。

    万花楼虽然少了个主事的,可依然是生意火爆,人来人往。即使是在大白天,也有不少的老主顾流年忘返,搂着自己心仪的姑娘颠鸾倒凤,好不快活。

    皇甫玄月踏进万花楼的时候,那些姑娘们全都愣在了原地。她们见过不少的公子哥儿,可像这样的绝色可是极为罕见的。

    “这位爷…”还不等那些姑娘们黏上来,裴峰就已经挡在了她们前面。“花妈妈的房间在哪里,我们爷找她有事。”

    提到花茹,有些姑娘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客官见谅,妈妈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一个较为机警的姑娘站出来,淡淡的说道。

    “花妈妈的房间,在哪里?!”裴峰依旧是这么一句。

    看着眼前这两个容貌俊美身材颀长的贵公子,万花楼的姑娘们个个面红心跳,恨不得倒贴上去。可是当对上那两双冷厉的眼眸时,她们就识趣的站在一旁,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带两位上去。”倒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姑娘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径直走在前头,朝着二楼走去。

    裴峰见有人带路,便不慌不忙的退到了皇甫玄月的身后,不近不远的跟着。

    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一扇房门前停下,对身后的二人说道:“这里就是妈妈的住处,两位若是不怕妈妈发火,就进去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甫玄月没有迟疑,伸手将那两扇门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裴峰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心里依旧带着深深的疑惑。主子为何会找到这里来?莫非那个姓萧的就躲在这里?

    屋子里的人,在门口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就悄悄地跃上了房梁。他身上还带着伤,根本没有能力反抗,故而一直隐藏在暗处,不敢轻易的走到人前。花茹被他重伤,到如今也没有回来,想必是活不长久了。

    他一边黯然神伤,一边暗暗地诅咒,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毁了他的一切!可是回过头来,想起她的面容,他又深深地自责。

    他早就知道了她不简单,不是么?可他还是对她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从小到大,他所经受的那些训练,都告诉他:不要轻易的动感情,更何况是对一个隐藏在自己身边的敌人。

    可是他还是犯了错,对那个女人产生了异样的情愫。明明知道她喜欢口是心非,喜欢逢场作戏,可他还是无可救药的喜欢她。就算知道了她在背后捣鬼,可他还是不忍心痛下杀手。要知道,以他的武功,绝对不会让她留下活口。

    在动手的那一刻,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也不会任由她逃进王府,回到她的主子身边去。

    想到她的背叛,他就一阵阵心痛。

    突然,房门被推开,两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在这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身子也变得紧绷起来。

    “还要继续躲躲藏藏吗,萧大帮主?!”皇甫玄月即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方圆几里的气息,故而开门见山的放话道。

    萧汉城捂着胸前的伤口,冷着一张脸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麒麟王还真是好本事,居然能够找到这里来!”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第一次相见,眼睛里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只不过,一个人是恨,一个人则是不甘。

    “敢对本王的孩儿出手,你应该有所觉悟了。”皇甫玄月嘴角的笑意渐渐地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浓烈的杀意。

    萧汉城嘴唇翕动了两下,算是默认了。“不知道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不解我心头之恨!”皇甫玄月一字一句的说出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萧汉城忽然大笑了几声,踉跄的跌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说道:“萧某自以为聪明了得,没想到还是技不如人。也罢,王爷想要如何便如何吧,萧某悉听尊便。”

    到了这个时候,他反抗也没有用了。因为他知道,皇甫玄月的武功在他之上,这也是他没有亲自去王府动手的原因之一。

    “裴峰,将他带回刑堂,将所有的刑罚都领教一遍,留口气,吊到城门上,暴尸三日!”皇甫玄月不会轻易动怒,但一旦触犯了他的底线,那么便是生不如死。

    萧汉城被裴峰一把拎起,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苦笑,好像解脱了一般。“反正有王府的世子和郡主给我陪葬,死的也值了!”

    裴峰冷笑,不屑的哼道:“世子和郡主洪福齐天,岂是那么容易被伤害的?”

    萧汉城眼睛突然睁开,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么说,你们知道那毒的出处了?”

    过了不会儿,不等裴峰开口,萧汉城又自嘲的笑了起来。“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若不是你们知道了那毒的出处,也不会找到这里来了…哈哈哈…枉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啊,哈哈哈…”

    裴峰懒得理会他,径直点了他的穴道,飞快的将他带走了。

    皇甫玄月马不停蹄的赶回皇宫,宫里的侍卫都装作视而不见,不敢有所阻拦。故而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坤华宫的偏殿,见霓裳依旧保持着那姿势,看着床榻上的两个小萝卜头,眼里忽然感到一片酸涩。

    “裳儿…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吃食没有动过,皇甫玄月心里隐隐担心着。

    这样下去,霓裳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吃不下…”霓裳听到皇甫玄月的声音,总算是有所动容。

    可是她依旧没有进食的意念,孩子们都还没有吃东西,她怎么能吃得下?在这样的逻辑之下,她便想着与孩子们同甘共苦,共同进退了。

    “你不吃,哪里来的奶水喂他们?”皇甫玄月端着小碗来到霓裳的面前,劝道。

    霓裳怔怔的抬起头来,憔悴的望着眼前这个双眼泛红的男人。“玄月…孩子们一定会没事的,是不是?”

    “嗯…我向你保证!”皇甫玄月肯定的答道。

    霓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放佛坚持不下去了。皇甫玄月将她揽入怀里,小口小口的喂着食物。“来,吃点儿东西。你若是倒下了,孩子们醒来要怎么办?”

    霓裳勉强吃了两口,就将碗推开了。“不看着他们醒来,我实在是没胃口。”

    皇甫玄月也不坚持,却将她搂得紧紧地,默默地给予她支持。

    又一夜过去了,床榻上的两个小家伙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妈妈…”皇甫妙颜见屋子里没有外人,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试图引起美人爹爹和香香娘亲的注意。

    霓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女儿挥舞着小拳头,叫着她,顿时就清醒了过来。一把将女儿搂入怀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烧退了之后,又忍不住哭了出来。“我的宝贝…总算是挺过去了…”

    皇甫玄月也只是眯了眯眼,并未睡着。听见霓裳的哭声,立刻就醒了过来。看见她们母女俩抱头痛哭的样子,他心里既高兴又难过。

    被冷落的皇甫博彦倒也没有不高兴,只是睁着一双水润的眸子望着自己的爹娘和妹妹,安静的躺着,不哭也不闹。

    皇甫玄月叹了口气,将儿子抱在怀里,委屈的说道:“瞧,你娘都只记得颜颜,都快要将咱们父子俩给忘了!”

    霓裳听到他的抱怨,总算是破涕为笑。然后将皇甫玄月怀里的儿子抱过来,将女儿塞到他的怀里,辩驳道:“哪有…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宝贝!”

    “那我呢?”皇甫玄月撅着嘴,不高兴了。

    早知道这两个奶娃娃一出生,就霸占了霓裳所有的注意力,他就不会让这两个小家伙这么早到这个世上来跟他争宠了!

    “行了行了…你是我的大宝贝还不成吗?连儿子女儿的醋都吃,有你这样当爹的吗?”霓裳亲了亲怀里的儿子,小声的责怪着。

    皇甫妙颜见爹爹不开心了,也学着娘亲在他脸上波了一口,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爹爹…”

    这一声爹爹,让皇甫玄月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乖女儿,再叫一声来听听?”

    “美人爹爹…”皇甫妙颜又甜甜的叫了一声。

    皇甫玄月高兴的抱着女儿转了几个圈儿,这才安分的在床榻上坐下,一脸得意的对霓裳说道:“女儿会叫爹爹了,哈哈…”

    霓裳见他越说越大声,不免暗暗着急。“别嚷嚷,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皇甫玄月这才收敛了一些,不过还是很得意的。

    皇甫博彦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然后扭过头去,在霓裳的胸前拱了拱。霓裳面色一红,才知道光顾着高兴了,都忘记喂奶了。于是背过身去,解开衣裳,将发胀的奶水源源不断的送入儿子的嘴里。

    皇甫博彦吧唧吧唧的吮吸着,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一双手也一会儿捏紧,一会儿松开的,样子十分的可爱。

    皇甫玄月看着儿子吮吸的模样,心里又隐隐嫉妒起来。那是他的福利啊,如今被两个孩子给占了便宜,真是得不偿失!

    皇甫妙颜见哥哥吃的开心,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也饿得咕噜咕噜直叫唤。于是挣脱美人爹爹的怀抱,就要往霓裳的身上扑去。

    皇甫玄月怕摔着她,只得劝道:“别急,等你哥哥吃完,就轮到你了!”

    皇甫妙颜哭丧着一张脸,样子别提多兜人喜欢了。凭什么哥哥每次都要优先,这完全是性别歧视嘛!

    好不容易等皇甫博彦吃饱了,霓裳才将女儿抱过去,换另一边喂养。“你这丫头,还跟你哥哥较上劲儿了?”

    明明有着一个成熟的灵魂,为何还这般孩子气?霓裳有些不解。看着她不怎么认真的吃奶,霓裳就忍不住自言自语起来。“你多大年纪穿过来的?明明内心很成熟,却要装个小孩子,会不会不好意思啊?”

    皇甫妙颜美眸一翻,假装没听见。她已经很痛苦了好么?从一个大学生穿越到一个婴儿身上,小胳膊小腿儿的,又没有牙齿,还得吃奶过日子,她心里也很憋屈的好么?偏偏这个娘亲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揭她的伤疤么?!

    看见她那副表情,霓裳就知道说到了她的痛处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好了,好了,不说你了,乖乖的吃吧,吃饱了早些睡下,娘都担心死你们了!”

    皇甫妙颜给了她一个了然的表情,然后吧唧吧唧的吸了几大口。

    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哄睡了,霓裳也困得不行了。可是皇甫玄月还是吩咐宫女们将饭菜热了一下,端了进来。“孩子们没事了,你是不是肯吃东西了?”

    霓裳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在桌子旁坐下。“你也陪我用一些吧,我知道你也饿了!”

    为了这一双儿女,他们可是都没有闲着。

    “好在是有惊无险。”霓裳一边夹着菜,一边念叨着。

    “嗯。”皇甫玄月则是一边吃菜,一边思索着一个问题。

    萧汉城并没有出现在王府,那么两个小家伙是怎么中毒的呢?莫非,王府里还有不干净的人?

    想到这里,他的眼眸就暗沉了下来。

    能够躲过众多耳目,不知不觉的将毒下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而不引起怀疑的,那个人想必一定隐藏的很深。若是不将他揪出来,怕是要后患无穷了。

    见他许久不曾动筷子,霓裳便亲自夹了些菜到他的碗里,担心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在想那幕后指使之人?”

    “主事者已经抓住了,只是还有一些问题没弄明白。”皇甫玄月坦诚相告。

    “是谁想要置我们的孩儿于死地?”提到那个下毒之人,霓裳就觉得很恼火。有什么仇,可以冲着她来,为何要报复在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那人简直太可恶了!

    皇甫玄月简单的交待了几句,说道:“萧汉城已经被抓住了,剩下的,便是揪出王府里的叛徒。”

    “他们是怎么中的毒?”霓裳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皇甫玄月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过却还是安慰她道:“一会儿,我去问问皇甫临,看看那毒是如何染上的。”

    霓裳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用膳。

    皇甫玄月抱着霓裳和两个孩子在床榻上眯了一会儿,算好时辰便悄悄地离开了。皇甫临刚穿好衣服,便看到皇甫玄月出现,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麒麟王真会算时辰啊,朕才起身呢,你就过来了。”

    “那毒是怎么染上身的?”没有任何废话,皇甫玄月直截了当的就开口了。

    皇甫临挑眉,他还以为他已经忘了这茬儿了呢。“红颜这种毒,毒性很强,只要沾染到一点儿,就会透过肌肤深入到体内。”

    皇甫玄月很快就明了了,大步离开之前,他丢下两个字。“多谢。”

    皇甫临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拉着窦皇后的手,激动不已的说道:“皇后,你听见没?皇甫玄月居然会说出那两个字!”

    窦皇后忍不住掩着嘴笑了。“皇上还真是容易满足呢。”

    皇甫临裂开嘴笑得肆无忌惮,然后在儿子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才在侯英的服侍下去早朝了。

    自从有了儿子之后,皇甫临身上凌冽的气息就少了许多。也许是遭遇了童年的不幸,所以他对这个儿子的关心格外的浓厚。他不想那么苛待自己的儿子,也不想太过约束他。不管将来这皇位由谁来继承,但他如今最享受的,便是天伦之乐。

    后宫里一片祥和,前朝却因为边疆屡屡兴起战事而苦恼不已。

    尽管皇甫玄月让格敏在前面守着,不至于让天逸吃亏。可是一人难敌四手,那些边陲效果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联合起来,不停地滋扰生事,搞的多个国家人心惶惶。

    皇甫临冷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脸色很是难看。“这就是朕的好臣子,遇到这种事,居然没有一个人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下边儿的大臣们都跪伏在地,不敢吭声。

    忽然,君霓枫直起身子,拱手请缨道:“皇上,微臣愿为皇上效犬庐劳,前往边城平乱!”

    他的开口,令许多的老臣们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这位年轻的长乐侯,刚世袭了侯爵不久,在朝廷尚未站稳脚跟。如今却肯站出来,想必是想要通过建立战功来稳住自己的爵位吧?

    但是,看着他那儒雅的贵公子模样,这样一个文采翩翩的少年郎,能够吃的了那个苦吗?上战场可不是好玩儿的,那可是要命的啊!

    不过,还是有些人很佩服他的,例如那位同样是少年得志的丞相——耿烈。“皇上,臣也觉得君侯前去,必定能够为皇上分忧。”

    “耿相难得夸奖一个人,可见长乐侯的确是有些本事的。如此,那就封长乐侯为长安大将军,领兵二十万出征。不踏平那些生事的小国,朕誓不罢休。”皇甫临似乎就在等着某个人开口,故而很爽快的答应了君霓枫的请求。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君霓枫不骄不躁的磕头,然后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帅印,表现的十分得体。

    “大将军快快平身,朕给你三日做准备。”皇甫临勾了勾嘴角,似乎对他很是满意。

    那些跪在地上的老臣子,见到这副场景,心里都酸涩不已。果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皇逝去了,他们这些先皇的近臣都不怎么受待见了。如今皇上宠幸的臣子,大都是年轻有为的年轻人,他们这些老人,算是彻底没戏了。

    天启国,大皇子府

    “福儿…大皇子殿下呢?”满头珠翠,打扮的高贵典雅的贵妇轻轻地拨弄着后手腕上的玉镯子,慵懒的窝在软椅里问道。

    福儿低下头去,声音小到不能再小。“公主,大皇子他…在七夫人那里…”

    “又是七夫人!”坐在软椅上的妇人听到这个称谓,气得狠狠地将手头的东西挥出去,顿时地上碎了一地的瓷渣子。就连她手上的玉镯子,也在不小心磕到椅背上时,断裂成了好几截,而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可见她是多么的气愤。

    福儿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上前去劝阻。

    七夫人是大皇子最近在窑子里看上的一个狐媚女子,人长得十分艳丽,又极为伺候男人,故而将大皇子的整个魂儿都给勾走了。

    原先,三公主也是极为受宠爱的。只是,她的功利心太强,大皇子渐渐地对她冷淡了下来,也不再事事都顺着她。更何况,如今天启国内动荡不安,大皇子也因为毫无建树,被其他皇子打压下去。如今大皇子也只是个没权没势的皇子,只能窝在府里花天酒地,根本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

    三公主这个大皇子妃,原本地位还算稳固。可惜她不识好歹,撺掇着大皇子与天逸为敌,弄得两国关系破裂。从那以后,三公主就不再受到礼遇,更是受到其他皇子妃的耻笑和羞辱。可是她很不服气,想要重新帮大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可如今,那大皇子被那个小妖精迷惑着,根本听不进去任何的劝告,也变得毫无斗志,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公主…您消消气儿,可别气坏了身子。”福儿是这大皇子府里,唯一一个对三公主唯命是从,真正为她着想的人了。

    皇甫姗看着眼前这个唯唯诺诺的丫头,心里更是气愤不已。“你个没用的奴才,本宫将你送给大皇子,你居然没能留住他,真是个废物!”

    福儿努力的隐忍着,不敢有半句怨言。

    当初,为了能够挽回大皇子的心,三公主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上了大皇子的床榻。她被大皇子折磨的死去活来,可大皇子对她的新鲜感过去之后,就又去找别的女人了。如今有了那个七夫人,大皇子就更看不上她一个宫女出身的小丫头了。

    皇甫姗的脸色很是恐怖,狰狞的模样,让她姣好的容颜也失去了几分颜色。“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总之,一定要出去那个狐媚子,听到没有?”

    福儿呐呐的应了一声,然后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皇甫姗又发了一通脾气,直到屋子里狼狈一片,她才住了手。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叫丫鬟进来将屋子收拾干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皇甫临,我一定要报仇!”她暗暗地在心里发誓。

    走回内室,皇甫姗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裳,便打开书柜后的一扇暗门,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无人看见,便悄悄地走了进去。

    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后不久,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嘴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盯了三公主这么久,总算是让他找到了这个暗门。就是不知道大皇子在发现他的皇子妃与别的男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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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三公主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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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美人儿,你终于来了?”一道猥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接着一个老态龙钟穿着黄袍的男子邪笑着走到皇甫姗的面前,托起她的下巴,就想要亲下去。请使用"访问本站。

    皇甫姗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哪里还会记得奴家啊?”

    说着,她大胆的勾住对方的脖子,在他的耳旁亲昵的蹭了蹭。

    那老男人哪里经得住这样娇嫩年轻的女子挑逗,很快就晕陶陶的了,顾不上许多,一把将眼前的美人抱起,爬上了龙床。

    屋子里伺候的人早都被打发出去了,两个人肆无忌惮的滚在一起,撕扯着彼此身上的衣物,很快便裸裎相见。

    尽管对压在身上的男人深恶痛绝,但皇甫姗还是装作很享受的样子,娇滴滴的叫唤了几声,可是眼底却闪过一抹恶毒和算计,直到风停雨歇,这才扬起笑脸,依偎在男人的怀里撒娇道:“陛下还是勇猛如厮,可把奴家累坏了…”

    哪个男人不喜欢听这样恭维的话,就算是当了皇帝的男人也是一样!那老家伙一脸满足的搂着怀里的佳人,喘着粗气说道:“就这张小嘴儿甜…”

    “陛下…”皇甫姗假装羞涩的垂下头去,但眼底那深深地厌恶却怎么都掩藏不住。

    两个人亲昵的纠缠在一起,完全不顾伦理道德,嬉笑玩闹着。皇甫姗说笑了一阵,脸色就渐渐地失去了光彩,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隆庆帝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哄着说道:“小美人这是怎么了,谁又欺负到你头上去了?说出来,朕给你做主!”

    皇甫姗心里一边鄙视着,一边谄媚的说道:“陛下说的可是真的?”

    “朕乃天子,自然是一言九鼎!”隆庆帝脸上满是傲然的神色,帝王的威严展露无遗。

    皇甫姗将眼底的情绪掩藏的很好,心里很是得意起来。她就知道,这个老不死的贪念她的美色,肯定会帮她达成所愿。

    仔细斟酌了一番词句,皇甫姗咬了咬唇,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陛下…您也知道,儿媳在天启国无依无靠,只能仰仗陛下的宽宥而活。尽管如今天启与天逸势同水火,可是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

    隆庆帝瞥了怀里的小女人一眼,微微露出几分讶异。他没想到,这天逸国的公主,一个妇道人家,居然还懂得这些道理,不由得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加上皇甫姗刚才的一番恭维之词,令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故而在她提到政务的时候,他没有像以往那般敏感的发火,而是颇有兴致的问道:“哦?你倒是说说,何谓攘外必先安内?”

    皇甫姗抿了抿嘴,试探性的答道:“天逸国的虎视眈眈即为外患,就好比皮肤上渐渐溃烂的毒疮,而皇子们和各门阀之间的斗争,就如同五脏六腑有了疾患,这才在是心腹之患;因为这个内疾不除,外头的毛病就不能医好,而且即算医好,也还是无济于事,到了最后,病人还是要断送在这个心腹内疾之上。”

    隆庆帝听着皇甫姗的解释,心里微微有了动摇。

    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但这也是注定的事情,无法改变。更确切的说,这就是身为皇室子孙需要面对的现实,他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看着儿子们争得你死我活,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有想办法去制止。所谓强者为尊,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听了皇甫姗说的这一番话,他便开始忧虑起来。如今天逸和其他邻国兵临边城,随时都会逼近,若是皇子们还为了皇位争斗不休的话,那么天启的江山便岌岌可危了。

    看着隆庆帝陷入了沉思,皇甫姗不由得再接再厉,游说道:“陛下这千秋万代的江山,可不能落到外姓人手里去。”

    皇甫姗说完这句话,明显的感受到隆庆帝的身子一僵,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天启的江山,自然只能由我们封家的人来继承。”似乎是做出了什么决定,隆庆帝的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然后便闭口不再谈及此事。

    皇甫姗见达到了一定的目的,便很乖巧的不再说这事儿,转而用她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在男人的身上制造暧昧。

    一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是经不起这样的挑逗的。很快的,屋子里又发出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

    宫殿外面,摆着长长的銮驾打扮得端庄高雅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一步步的朝着这边的寝宫而来。守在门口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们先是一愣,继而全都跪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听说皇上今日身子不适,本宫过来瞧瞧。还不快进去禀报?”这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精明女子,便是天启的皇后,隆庆帝的结发妻子。

    那些太监宫女很是为难,可是皇后的命令他们又不敢违抗,只得战战兢兢慢吞吞的往宫门挪动,似乎是故意在拖延时辰。

    皇后隐忍着一口怒气,表面上却表现的格外的平静。当她在自己的寝殿内收到那封匿名的字条时,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那些太监宫女们的表现,就更加确定了这里头的蹊跷。

    皇上近日来很少踏足后宫,一直歇在这勤政殿内。起初,她还以为皇上是为了国师操劳,所以才废寝忘食。可是最近宫里不少的闲言碎语,说勤政殿内似乎有女人的声音,她才起了一丝怀疑。

    今日,那字条上说这里有一场好戏可看,她就再也忍不住,打算过来一探究竟。这青天白日的,勤政殿的大门却紧闭着,一看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作为六宫之主,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有权利维护皇室的尊严和声誉。所以,当看着那些宫女太监慢吞吞的不敢去打扰里头的人时,她就彻底寒了心,亲自上前推门而入。

    正在里头寻欢作乐的两人,听见有人推门进来,顿时慌了神。皇甫姗顾不得许多,抓起地上的衣裳,正要从地道里逃走,却被皇后身边的宫女逮了个正着。隆庆帝的面子上也不好看,尤其是想到皇甫姗的身份,不由得有些恼怒。

    “皇后,你这是做什么?谁允许你不请自来的?”

    看到皇帝有心维护那个小妖精,皇后就气得胸口直疼。“皇上,您别忘了,这里是勤政殿,不是后宫的寝殿!”

    尤其,还是在大白天的,不过这句话,皇后没有说出口,也算是照顾了皇帝的面子了。

    皇甫姗低垂着头,心里慌乱不已。

    她没想到,她与公公之间的事情,居然会被人撞破。尤其,那个捉奸之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婆婆。此刻,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要出来。

    与男人偷情也就罢了,偷的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公公。这样的丑事若是张扬出去,她这辈子就算是没脸见人了。更何况,还是皇家,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丑闻传扬出去的。

    因为脸庞被大半的发丝给遮住了,故而皇后并没有看清楚这个小狐狸精的面容,只觉得她的侧影有些眼熟。还以为是后宫哪个不懂事的妃子,魅惑圣上呢。“大胆贱妃,竟然敢在勤政殿勾引天子,该当何罪?!”

    “来人啊,将这贱妃给本宫拉出去仗毙!”皇后一来是气皇上竟然会不顾祖宗规矩,在勤政殿宠幸妃子,二来也是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心有不甘。

    皇甫姗一听要仗毙,顿时吓得惊慌失措起来,连连向隆庆帝传递求救的眼神,希望他可以出声阻止。

    隆庆帝面色尴尬,可又不能让皇甫姗这个儿媳妇就这样被处死,只得叫了一声:“慢着,朕…”

    皇后见皇帝这般维护一个妃子,心里更是不痛快,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坚硬起来。“皇上…难道您要置祖宗的规矩于不顾吗?若是让天下臣民知道了,皇室的面子要往里搁啊!”

    “朕知道该怎么做,皇后就不要管了…”隆庆帝又不能直说,只得先将这群人打发出去再说。

    毕竟在勤政殿宠幸女人,与跟自己的儿媳妇勾搭在一起相比起来,后者更加的骇人听闻一些。

    皇后见皇帝仍旧没有悔改的意思,还处处维护着那小贱人,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上前将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撕碎了。

    既然说不动皇上,那么皇后就只有拿那个下贱的女人出气了。“给本宫抬起头来,本宫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皇甫姗依旧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皇后的眼睛。

    还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机警,在皇后娘娘耳边说道:“娘娘…那女人好像…好像是大皇子妃…”

    皇后一听这话,身子更加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刚才那身被气得,这会儿完全是被震惊的。

    仔细一瞧,可不是么?那女人的身形还有容貌,可不就是那个天逸国嫁过来的大皇子妃么。难怪皇上会如此维护那个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

    但是回头一想,皇后更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公公跟儿媳妇搞到一起,那就是扒灰啊,可是天理不容的呀!

    “哎哟…”皇后只觉得头一阵眩晕,整个人就朝着身后倒去。

    宫女们赶紧上前去搀扶,生怕皇后娘娘有个闪失。

    看着皇后晕了过去,隆庆帝的脸色就更加的难看起来。让糟糠之妻撞见自己的丑事,他的确是颜面无光。

    轻咳了两声,隆庆帝面色一冷,呵斥道:“都出去吧,朕有话要与皇后说。”

    宫女们不敢多做停留,只得将皇后扶到椅子里坐下,然后安静的退了出去。皇后好半晌才悠悠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痛哭流涕。“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呜呜…”

    她真的很恨啊!

    为什么那个天逸国不要脸的三公主,竟然勾搭上了自己的公公,她的夫君!她既然已经嫁给了大皇子,为何还要来招惹皇上啊?!

    大皇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好歹叫她一声母后。可是做儿媳妇的,跟公公滚到一张床上去了,这要是传了出去,她都没脸见人了。皇甫姗那个贱人,这不是给她这个国母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么?

    她倒是有本事啊,将皇上的心笼络的死死地,还让皇上不顾尊严,不顾伦理道德的将她纳为己有。想想,皇后的心就疼的厉害。

    “皇后…”隆庆帝被皇后的哭声搅得心慌意乱,顿时失去了方寸。

    皇后见到了这个时候,皇上还维护着那个厚颜无耻的女人,心里更加气愤。“皇上…祖宗规矩不能废!”

    “你皇后到底想要怎么样?”隆庆帝已经恼羞成怒了。

    “皇上,要想不被人诟病,就得狠得下心来。”皇后的意思非常明确,那就是杀了皇甫姗,这样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反正这个女人是天逸国的人,而如今天逸与天启势同水火,早已撕破了脸。皇甫姗即使贵为他国公主,但如今也早已没了地位,杀了倒也省去许多麻烦。万一她是个奸细怎么办?留着她,只会有更多的威胁。

    隆庆帝不是不知道这里头的玄机,可是他对皇甫姗还有那么一点儿迷恋,至少她青春娇嫩的身子,他还是难以忘怀的。就这么杀了她,有点儿可惜。

    皇甫姗怎会不知道皇后娘娘是何打算,她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于是挤出几滴眼泪,跪爬到隆庆帝的面前,颤抖着双手扯住他身上的龙袍,恳求道:“陛下…姗儿不过是个被抛弃的棋子,能够得到陛下的垂怜,已经是莫大的福气。姗儿不奢求什么,只盼着能够有个安身立命的场所。姗儿嫁到天启来,生是天启的人,死是天启的鬼,绝对不会对陛下有异心的…”

    看着美人哭的楚楚可怜的模样,隆庆帝更加不舍得杀她了。

    可是皇后却双目含恨的瞪着皇甫姗,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恨恨的说道:“好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到了此时此刻,还想着勾引皇上。本宫看你就是不安好心,想要迷惑皇上,好为天逸国谋取利益,是不是?”

    “皇后娘娘,姗儿不敢!”皇甫姗假装很害怕的躲到隆庆帝的身后,显得惊慌失措,惶惶不安。

    男人么,天生的就有一种保护女人的**,尤其是那种看起来无害的白莲花一般的女人更是惹人心疼。

    与皇后的强势想必,隆庆帝更加喜欢皇甫姗这样纤弱柔顺的女子。故而,条件反射般的,他将皇甫姗搂入自己的怀里,对皇后娘娘疾言厉色的说道:“好了,这事朕自有定夺,皇后先回你的寝殿去吧。”

    皇后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久久不能回神。她没想到,皇上会为了这么一个敌国的贱女人,丝毫不顾及自己和皇家的颜面,处处维护那三公主,顿时气得胸口一闷,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母后!”就在此时,一群穿着锦衣华服的男子推门而入,在看到皇后被气得吐血的时候,全都吓坏了。

    当然,那个最为震惊的,要算大皇子封易了。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皇子妃,一脸娇弱的躺在皇帝怀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后娘娘嫡出的两位皇子见到这副场景,都气得浑杀发抖。

    而皇甫姗的脸垂得更低了,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保证,不会将她处死。偏偏这时候又闯进来一些人,而且其中还有她现任的夫君,她真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

    “你这个贱人,你居然…”大皇子看到皇甫姗依旧腻在皇帝的怀里不肯起来,就觉得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闪闪发光,整个人都失去了狼。

    隆庆帝微微闭上双眼,心里那个纠结啊。好不容易将事情压了下去,顶多就是在发妻面前丢了颜面而已。没想到,她与儿媳妇偷情的事情,被自己的儿子给撞破了,这下子他的里子面子全都没有了。

    “大皇兄,这就是你娶的好妻子?哼!”最先表示鄙视的,就是皇后所生的二皇子封堂。

    跟着,另外几个皇子也纷纷站出来,指责道:“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这样祸国殃民的妖女,就该被处以极刑!”

    “真够不要脸的,都嫁为人妇了,还想着勾搭别的男人,而且还是跟父皇。”

    “哎哟…我真的要晕倒了…皇室怎么出了这样的媳妇…”

    隆庆帝脸色很难看,一时之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这件事他确实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到了这个份儿上,为了自己的颜面,他也只能先稳住几个儿子了。

    皇甫姗明显的感觉到隆庆帝的转变,心里暗暗叫糟。

    果然,下一刻,她便被隆庆帝推开,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都是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打着有重要机密相告的幌子,勾引朕。来人啊,将这个敌国的奸细给朕拿下!”

    一声令下,等候在外面的侍卫接二连三的涌了进来,将皇甫姗的头发死死地拽住,丝毫没有手软。

    众人看着这一幕,顿时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弃车保帅呢!

    大皇子看着这戏剧化的一幕,心里又怕又恨。他恨皇甫姗的不知廉耻,居然跟自己的父皇勾搭在一起,给他戴了绿帽子。可是又怕父皇迁怒于他,让他原本就地位不稳的日子更加的窘迫。

    一来二去的,他简直恨透了皇甫姗这个女人!

    当初,若不是她怂恿他去争夺皇位,还私自发兵南下,也不会招惹了天逸国,害得他被父皇臭骂一顿,还收回了他手里的兵权。

    如今,这个女人还不知足的勾搭上了父皇,她到底还有没有点儿礼义廉耻?!难道她是想故技重施,想要迷惑父皇,让父皇出兵帮她报仇吗?

    想到这里,他眼中的恨意更盛。

    皇甫姗的头皮被拽得生疼,却仍旧没有放弃呼救。“皇上…姗儿不是奸细啊…皇上饶命啊…”

    “将她的嘴巴堵上,听着就厌烦!”隆庆帝脸不红心不跳的吩咐道,好像前一刻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与他无关似的。

    皇后冷哼一声,撇过头去,脸色很是黯然。

    皇上喜欢年轻貌美的美人,这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一次,却如此的糊涂,竟然跟自己的儿媳妇勾搭到了一处,这叫她的脸面往哪里搁啊!尤其是,这暧昧的一幕,还被儿子们给看见了,她真恨不得找根白绫吊死算了。

    “唔唔…唔唔…”皇甫姗脸上满是惊恐,挣扎的也就更厉害了。

    结果不该是这样的啊,她还是许多事情没有做呢,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去?她的仇,她母族的仇,都还没有报呢!

    “父皇英明!”几个看了好戏的皇子全都恭敬的跪下,给足了隆庆帝面子。

    这就是皇家,即使面对这样丑恶的事情,却依旧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抛弃一切,当真是冷酷无情。

    看着皇甫姗衣衫不整的被拖走,隆庆帝只是微微有些酸涩,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不就是个女人么,反正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再找一个就是了。于是,将皇子们和皇后打发了出去,他便又装作没事人一样,回御书房批奏折去了。

    阴森恐怖的天牢里,四处都是被虐打而产生的痛苦凄惨的哀嚎声。皇甫姗吓得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的衣裳早就七零八落,脏的不成样子了。

    原本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本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的金枝玉叶,如今却成了阶下囚,这样的转变,可真是耸人听闻,异常可笑。

    “听说那个是大皇子妃,天逸国的三公主?长得可真俊俏,不知道跟她共度**的滋味如何…”天牢里,几个狱卒聚在一起喝酒,一个长相粗鲁的男子端着酒碗,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却盯着皇甫姗身上,脸上满是垂涎之色。

    “你小子不要命了吧,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另一个比较老实的狱卒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声的笑道。

    兴许是喝多了,那狱卒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蛮横的说道:“反正她如今是个死囚,老子玩一玩又如何?老子睡过不少的女人,这皇子妃可还没有尝过呢!瞧那细皮嫩肉的,好像都能挤出水来!”

    听到他们的对话,皇甫姗不由得身子一颤,眼中露出惊恐之色来。“你们…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敢以下犯上!”

    “呸,你还当自己是公主呢?真是不识好歹!本大爷能看得上你,那也是你的福分,竟然还拿乔起来了…”那男子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朝着皇甫姗的监牢而去。

    皇甫姗吓得尖叫连连,不断地往身后的地方爬去。

    那狱卒是个男人,最不喜欢别人挑衅他的权威。被皇甫姗几句话一刺激,虚荣心就更加的膨胀起来。

    拿出钥匙,打开牢门,那男人粗鲁的将皇甫姗一把拎起,狠狠地朝着那木板子床上压去。皇甫姗惊恐的挣扎着,尖叫着,可惜无人理会,甚至还有人在外面拍手叫好。很快的,她身上的衣裳被扯落,露出里面白皙的皮肤和粉嫩色的肚兜。这样的美景,更是刺激了男人们的感官,让他们热血沸腾。

    “不愧是公主啊,这肌肤,跟白雪似的,真嫩啊…”

    “老四,别光顾着一个人享乐,也跟兄弟们分享分享啊…”

    说着,一群男人涌进监牢,顿时整个监牢里只剩下皇甫姗微弱的尖叫,以及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麒麟王府

    “三公主被隆庆帝拿下了大狱,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皇甫玄月看着手里的字条,嘴里说着,脸上却满是不在乎。

    霓裳正陪着两个孩子在床上玩耍,听到他的念叨,不由得抬起头来。“这不是相公你最希望看到的么?想必下场很惨!”

    如今天逸和天启剑拔弩张,三公主的待遇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情况似乎更糟…”皇甫玄月勾了勾嘴角,笑得更加肆意。

    霓裳挑眉,问道:“莫非是被严刑拷打了?”

    皇甫玄月笑而不答,摇了摇手指,道:“跟那比起来,严刑拷打就算不得什么了。一个女人,最珍惜的是什么?”

    霓裳张了张嘴,在那样的地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最是招那些狱卒们的欺负吧?

    “不会是…”有些话,她说不出口。

    皇甫玄月却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想法。“你猜的不错。那些狱卒可不是怜香惜玉之辈,反正上边儿都装作没看见,他们自然是肆无忌惮,三天两头的就到她那里去发泄一通,甚至还有别的监牢的犯人买通了狱卒,到她那里一逞兽欲的…”

    霓裳听了只咂舌,这也太残酷了一些吧,还不如将她一刀砍了来的痛快。

    “想必她坚持不了多久了…”以她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轻易认输的。可是这样非人的折磨,再意志坚强的女人也会被逼疯的吧?

    皇甫玄月根本不管三公主的死活,她这样的下场也都是她咎由自取。抱起在床上爬来爬去的闺女,皇甫玄月想的最多的还是另外一个问题。“大舅子马上就要领兵出征了,你家老夫人怕是又要得意了…”

    侯府的事情,他也略知一二,只不过极少主动过问罢了。

    霓裳蹙了蹙眉,知道他所说的所为何事。其实,这孩子也是要看缘分的。哥哥与嫂嫂恩爱情深,以后要孩子的机会多的是,何必急在一时?这回哥哥去了边城平乱,嫂嫂又是个愚孝的,到时候老夫人若是逼着她给侯爷纳妾,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唉,想想还真是伤脑经。

    每次回侯府,老夫人总是以那些所谓的贤妻守则来劝她,说什么女人不可以嫉妒,要三从四德,更要努力的为夫家开枝散叶。那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就是想要她主动给皇甫玄月张罗女人,也好凸显自己的贤名。

    可这样的贤名,她宁可不要。偏偏老夫人又是个老古董,她自己抬了个丫鬟做妾,就一定要逼着别人跟她一样,真是太幼稚了!

    “祖母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大哥这一走,大嫂不知道能否撑到他得胜归来。”想到那个嫂子,霓裳也十分的同情她。

    被自己的亲外祖母逼着给心爱的男人找小三儿小四儿,心里一定很痛苦吧?可是偏偏她又是个注重传统礼教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反抗长辈,真是太悲哀了!

    “大舅子这一去,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的。”皇甫玄月淡然的提醒道。

    “要这么久?”霓裳有些讶异。

    “皇上这次是真的动了心思了,既然那些小国主动的挑起事端,皇上势必会借由这次机会,将他们全都囊括到自己的手里。这四分五裂的天下,也是时候该一统了。”

    皇甫临会有这么大的野心?霓裳还真是吃了一惊。平日里看着他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想到当了皇帝,居然会变化这么大。她还以为他只是想报了仇,夺得了皇位就够了呢,没想到他想的如此长远。

    “所以…哥哥这次出征,是爷授意的?”霓裳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由得猜测起来。

    皇甫玄月没有否认,原本这活儿皇甫临是想让他去的。可是他刚回到霓裳的身边,又有了这么两个可爱的孩子,他自然是舍不得就此离开。所以才让君霓枫自动请缨出战,反正他也需要一个契机,将长乐侯府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那些旧的门阀世家渐渐地没落,自然得有新的势力取而代之。只要君霓枫够本事,就一定可以让长乐侯府更上一层楼,成为皇帝身边不可或缺的世家大族。如此一来,霓裳也就会少操心,他也便可以多一个帮皇帝分忧的人选,可以多抽出时间来陪妻儿。

    不得不说,他的打算很是精明。

    为了自己的安乐,却让自己的大舅子去四处奔波。

    见爱妻脸色有些戚戚然,皇甫玄月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将娇妻揽入怀里,哄道:“裳儿勿怪…大不了,爷帮着你摆平侯府的事情,如何?”

    “一个大男人,去管后院的事情,你也好意思?”霓裳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大哥的仕途想要平步青云,势必需要这样一个契机。而皇甫玄月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其实并没有错的。

    “可是,看着裳儿整日皱眉苦脸的,为夫也很是心疼啊!”要论哄人,皇甫玄月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当然,他这样的柔情似水,也只是针对霓裳的时候。

    霓裳想了想,这交易也挺划算的,于是佯装为难的答应道:“如此,那就劳烦相公陪着妾身回侯府一趟了。大哥马上就要出征,我这个做妹妹的,也该回去帮他践行。”

    皇甫玄月哪里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道:“娘子想去哪里,为夫跟着就是了。啊,娘子的三从四德,为夫可是牢牢地记着的。娘子出门,要跟从,对吧?”

    霓裳没想到,她不过是几句戏言,他竟然都记在了心里,真是又好笑又令人感动不已。

    长乐侯封了大将军一职,在京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上门恭贺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当麒麟王府的马车在侯府门口停下的时候,侯府管家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殷勤起来。“王爷王妃来了,快些里面请。”

    负责招待客人的君霓枫听说妹妹和姑爷回府了,一向冷淡的面容上破例绽放出一丝笑容,还亲自迎了出去。

    “霓裳…”

    “参见麒麟王、王妃…”

    侯府众人一一上前行礼问安,个个脸上与有荣焉。

    皇甫玄月手里各抱着一个孩子,神态自若的向众人点头示意,一副有子万事足的模样,羡煞了不少人。

    尤其是他怀里的那两个粉嫩嫩的娃娃,长得异常的好看,白白嫩嫩的,不知道勾走了多少人的心。

    “快看,那是麒麟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吧,长得真俊啊…”

    “这么小就有这般的风姿,长大了还得了?”

    听着众人的赞美,皇甫玄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了。要不是因为有他这样丰神俊朗的老爹,能生出这样优秀的孩子来嘛!所以,众人赞美两个孩子的同时,他很自觉地将他们的赞美转换成了赞美他的出色。

    霓裳与几位夫人见了礼,然后便随着君霓枫进了后院,带着外孙去见外祖父外祖母了。

    “是霓儿来了么?”管氏隔老远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激动地站起身来。

    “是呢,夫人。是麒麟王和王妃来了,还带来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呢。”丫鬟们也同样激动不已,因为那个俊美的过火的麒麟王。

    一听说外孙也来了,管氏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拉着媳妇楚氏的手就往外走。“走,咱们去迎一迎。”

    “娘…”霓裳刚踏进院子,就看见管氏和大嫂迎面而来,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君霓枫与皇甫玄月一同走在后面,看着霓裳娇俏的身影飞奔向管氏的怀里,嘴角都不由得微微翘起。

    “哎哟,都长这么大了。来,让外祖母抱抱。”管氏一见到两个小家伙,就忍不住笑得合不拢嘴。

    两个小家伙刚睡醒,倒也不怎么认生,很乖巧的让管氏和楚氏接了过去。

    君霓枫见母亲和妹妹有话要说,便带着皇甫玄月去了书房,打算与老侯爷叙叙旧。毕竟,明日他就要启程去边城了,许多的事情,还需要同父亲和王爷商量商量。

    上阵打仗,他可是头一回呢。

    “祖母的身子如何,听说病了好几日了?”霓裳陪着母亲和嫂嫂一起逗弄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随意的问了一句。

    管氏与楚氏对视了一眼,哀叹一声,说道:“你祖母年纪大了,有些病痛,那都是常有的事,霓儿不用太过担心。”

    霓裳微微有些惊讶,莫非哥哥在离开之前用了什么手段,好让老太太一病不起,没空来找大嫂的麻烦?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的跟着她们附和道:“没事就好…这府里若是太过嘈杂,城西的庄子里倒是清静,适合静养。”

    管氏听她这么一说,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嗯,你哥哥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大嫂日后若是得了空,就去王府多走动走动。这两个小家伙,愈发的调皮了,我一个人啊,还真的带不过来了。”霓裳的意思,一来可以缓解大嫂的相思之苦,找点儿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二来也是为了自己有个说话的伴儿。她们关系一向不错,也能说到一块儿去,多走动走动,也不至于以后生疏了。

    楚氏很喜欢这两个外甥,自然是极为愿意的。“那日后多有叨扰,表妹可不许烦我!”

    “嫂嫂说什么话呢,你能去王府看我,我高兴都还来不及呢。你们说是吧?”霓裳拉着两个孩子的手,逗着。

    皇甫妙颜听到母亲的问话,抬起头来,咯咯的笑着。皇甫博彦也难得配合一下,朝着霓裳眨了眨眼。霓裳激动地不得了,在两个孩子脸上一顿猛亲。

    管氏和楚氏见两个孩子这般灵动,都羡慕的不得了。很快的,三个女人就围绕着两个小家伙,聊得不亦乐乎。

    在回王府的路上,皇甫玄月忽然低下头,在霓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霓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就这么死了?”

    “嗯。她受不了那样的折磨,最终吞下整个馒头,噎死了。”皇甫玄月一本正经的答道,可是那话语却让人哭笑不得。

    霓裳想过三公主的很多种死法:撞墙而死,吞金而死,活活的饿死,被虐待而死,失血过多而死,就是没想到这种死法。从皇甫玄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真是愣了许久。这也太可笑了吧?堂堂一国公主,却是被馒头给噎死的,这还真是天下奇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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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伤了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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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最近那些小国动作频频,是不是你们在背后有所动作?”皇甫曜许久不过问这些事情了,可是听闻边城又要打仗了,他心里很是恼火。请使用"访问本站。

    叫莫名的儒雅男子,是皇甫曜多年来的心腹,对他忠心耿耿。听到主子这般质问,他倒也没有辩驳,只是据实回答道:“殿下,如今天下的局势动荡不安,正是起事的大好时机。”

    “起事?起什么事?难道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要你们如此自作主张?”皇甫曜本来就不苟言笑,如今生起气来,更是恐怖。

    莫名知道他这样回答,肯定会惹主子不高兴。可是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如此的消沉下去,任由别人欺负到头上吧?

    就算他们这些做属下的能够忍,但看着主子日渐消沉,毫无斗志的模样,他们怎么都无法忍受。

    “殿下…”

    不待莫名开口,皇甫曜就打断了他的话,呵斥道:“住口!如今,我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是一个侯爷,你莫要再叫错了!”

    “殿…侯爷,属下真的不想看到侯爷如此漫无目的的过一辈子啊…难道您忘了贵妃娘娘是怎么死的了吗?”莫名大声的呼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激发他的斗志,让他振作起来。

    他知道,主子虽然表面上接受了事实,不打算与皇甫临一争高下。可是骨子里,却还是没有认输的。论才华论能力,皇甫曜一点儿都不比当今的皇上差。更何况,他出身更高贵,声望更加的显赫。可是到最后,坐上皇位的却是皇甫临,那个来历不明,被皇室抛弃了好多年的浪荡子。

    “不必再说了,否则…”皇甫曜双眼通红的怒视着他,不想再听他胡言乱语。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不就是他所追求的么?为何他们要一再的逼迫他放弃曾经的理想,非要他去争那个他根本就不想要的皇位呢?

    “殿下…”莫名满脸悲愤的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里不知道有多痛。

    不同于先太子那些幕僚,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辅佐主子。跟随皇甫曜的这些人,都是有真本事的,也有许多出身世家大族的子弟,那种追随,是一种信仰。在他们的眼里,皇甫曜就是该做皇帝的人。

    当年的皇甫曜,意气风发,是战无不克的常胜将军,为天逸的江山社稷立过汗马功劳。那种功劳,可不是用谄媚的手段得来的,而是实实在在的军功。故而,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这样英伟的皇子,才配登上九五之尊。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皇甫曜的意愿。他们从愿意追随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致力于那个位子而奋斗,至死方休。到头来,却来了个大逆转。不是他们那个实力去争取,而是皇甫曜主动放弃了。

    新皇登基不久,根基不算稳。只要皇甫曜一句话,他们便可以奋不顾身的往前冲,为他夺得那带着无上荣耀的高位。可惜,他一句不想,就生生的折断了那些人的信仰。

    眼看着新皇的势力越来越大,他们便有些急了,所以才想着给天逸制造一些麻烦,好让新皇束手无策,继而会想到召主子回京,重新掌握兵权。

    “莫名,你别忘了,你是天逸的子民。与外邦勾结,坏我天逸江山,可是叛国的大罪,要满门抄斩的!”皇甫曜眯了眯眼睛,眼底的怒火显而易见。

    他劝说过他们多次,可他们依旧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们不听他的话,便是不将他当主子,这样的人留着何用?

    皇甫曜虽然整日冷冰冰的,但却极少发脾气。如今这副模样,也是拜这些步步紧逼的人所赐。

    “属下知道殿下喜欢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又何来的自由一说?殿下,您可要三思啊!”莫名的脑子里的念头早已根深蒂固,不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

    新皇不知不觉的就除掉了几个不安分的心头之患,这样的势头,对于皇甫曜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若是有一天,皇上想起还有皇甫曜这样一个威胁存在,又岂会任由主子逍遥快活的活着?

    到那时候,怕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他们才想着先下手为强的!

    “若你们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不必。本侯的命,他皇甫临可以随时来取,本侯何以畏惧?!”皇甫曜揉了揉发酸的额角,真是要被这群迂腐之人给气死了。

    看着主子的头疾又犯了,莫名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但还是忍不住想要上前劝告。一个身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从外头走进来,一脸怒意的瞪着那跪在地上的男人,恨恨的呵斥道:“你们不把他逼死,就不甘心是不是?明知道他不能动怒,还处处紧逼,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忠心护主,我呸!”

    那女子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长得水灵灵的,尤其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格外的引人注意。她的长发随意的辫了个辫子搁在肩头,头上的银饰随着她的动作轻晃,发动叮叮咚咚的响声,更加衬托得她俏丽非凡。

    女子毫不客气的一顿数落,让莫名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顶撞回去,只得咬了咬牙,暂时退让一步。“苗姑娘为主子诊治吧,属下告退。”

    满意的看着那人被自己给赶了出去,苗素素这才走到皇甫曜的身边,小声的嘀咕着:“你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吗,每日从寨子里偷溜出来,可是很危险的。”

    这姓苗的姑娘,是南方某个部族族长的女儿,擅长医术。皇甫曜无意间救过她一命,从此以后,她就黏上皇甫曜了。后来发现他有头疾,更是热心起来,不时地偷偷跑出寨子来探望,并以他的专属医正自居,自此以后纠缠不休。

    皇甫曜喜欢清静,故而这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小姑娘,他并不怎么喜欢。不过,看在她能帮他减轻痛苦的份儿上,他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她在他身边来来去去。否则,以他以前的个性,苗素素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你的脉象有些紊乱,较之之前又严重了。你怎么就听不进劝,又随便的动怒呢?”小姑娘一边替他诊脉,一边唠叨着。

    皇甫曜脸上沉如铁,修长的手指按压着额角,凉薄的嘴唇吐出两个字。“闭嘴!”

    苗素素先是一惊,继而高兴的裂开嘴笑了。“你…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啦?”

    皇甫曜瞪了她一眼,不耐烦的说道:“再不闭嘴,我就让人把你赶出去!”

    苗素素一边傻笑着,一边乖乖的闭了嘴,从药箱子里拿出银针来,熟练地在他的头上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几针下去,皇甫曜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额头也没刚才那般疼痛了。这小丫头虽然整日没个正形,不过好在医术还算佳,皇甫曜便不再计较她那些小毛病了。

    “是不是舒服了许多?”她看见他眉头松了松,不由得高兴的问道。

    皇甫曜嗯了一声,低哑的嗓音透着一股魅惑。

    苗素素此刻与他靠的极尽,他浑身上下却是放松的,并没有僵直了身子。苗素素发现这一点之后,嘴角的笑容就更深了。

    看来,想要虏获这个男人的心,还是很简单的嘛!小丫头自信的笑着,手上的动作又放轻了一些。

    她身上带着少女的淡淡芳香,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药草的味道,不算令人讨厌。皇甫曜允许她靠近,也正因为这一点。

    因为别的女子想要引起他注意,总喜欢涂脂抹粉,身上总是有着难闻的脂粉味道,他很不喜欢。故而,苗素素身上的药草香,令他觉得很舒适,便也不排斥她的靠近了。

    “还是苗姑娘有办法,可以令主子安静下来…”

    “听说,这苗姑娘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却整日黏在主子身边,她是不是对主子有什么想法?”“这都看不出来?苗姑娘喜欢咱们主子呗!”

    “那主子会不会也看上了这个黄毛丫头?”

    跟主子以往接触的女子相比,苗素素实在是太嫩了一点儿。不过还好,她长得还算不错,肤色虽然不是白皙的那种,却也泛着自然的健康的色泽,光滑细腻。

    几个负责保护皇甫曜的侍卫守在门外,唧唧歪歪着。

    “主子也该成家了,我觉得苗姑娘还不错,起码没什么心机!”

    “太过单纯的女子,不适合咱们主子…”

    “一点儿当家主母的样子都没有,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苗素素苦着一张脸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他们几个在那里说她的闲话。这样的场景,她已经习以为常。

    当她不顾颜面,厚着脸皮缠着皇甫曜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睁大双眼,她狠狠地瞪了这些侍卫一眼,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侍卫们惊悚的闭了嘴,愣在了当场。

    果然够彪悍的!

    苗素素转过身去,不甘不愿的背着药箱子,一步一回头的朝着山寨的方向而去。她的家人和族人所在的那个寨子很是隐秘,建在深山里。为了防范敌人和野兽,他们设置了许多机关和陷阱,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僧地。

    苗素素从小在山寨里长大,极少出去见世面,故而心思单纯。在被皇甫曜救下之后,那颗纯真的心便悄悄悸动着,一心一意的喜欢着他,甚至为了他,不惜违背爹爹的意愿,总是三天两头往山下跑。

    这不,她刚刚溜回寨子里,就被族长给捉了个正着。

    “素素,你是不是又偷跑下山了?”穿着黑色衣袍,头戴着毡帽的黑脸大汉看见女儿的身影,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

    苗素素硬着头皮,暗暗叫糟。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便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爹爹…今日天气不错啊…”

    看着女儿又开始耍赖,苗族长忍不住唉声叹气。

    他不允许女儿与山下那些人打交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族里的人都很淳朴,没多少的小心思。可山下那些汉人就不同了,他们奸诈狡猾,处处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他不想素素被人欺骗,最后落得个伤心欲绝的下场。

    “素素,你虽然是我的女儿,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给我去崖上思过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就回来!”这一次,苗族长没有心软,像是铁了心的要断了素素的念头。

    女儿偷偷去见的那个男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只不过,他们寨子一向不理世事,更不会加入到皇位之争这种事情当中去。所以,断了女儿的念头也是保护她不受伤害,他自认为这样做不会有错。

    苗素素见老爹真的动了怒,脸上顿时写满了委屈。

    情窦初开的女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磨。她一天不见皇甫曜,心里就会觉得空落落的,尽管他并不待见她。除了在替他医治的时候,他会和颜悦色一点儿。其实也算不上和颜悦色,顶多只是没有恶言相向。但是只要结束了诊治,他就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与她一刀两断,各不相干。

    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啊。不管他的态度如何,她就是想要陪着他,看着他的喜怒哀乐。这样单纯的想法,为何爹爹和娘亲无法理解呢?

    “族长,就不要罚大小姐了吧?她也是无心的…”

    “就是啊,族长,就饶了素素这一回吧…”

    族里的人听到这边的动静,闻声而来。苗素素一向讨人喜欢,故而见族长要处罚大小姐,全都在一旁求情。

    但这一回,苗族长是真的铁了心要让女儿断掉那个念想,故而冷着脸说道:“这丫头愈发没有规矩,若是不严惩,她以后肯定会惹出祸事来的。你们谁都不用劝了,小牛,将大小姐带到崖上去!”

    苗素素不想让族长为难,只得将药箱丢给族人,默默地上了崖。她一向都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只是在情之一字上,显得格外的执着而已。

    “他若是知道我被罚了,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因为等不到我而着急呢?”苗素素抱着身子,蹲坐在石头做成的小床上,脸上满是相思之色。

    这个高耸入云的山崖,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犯了错的族人的。因为地形艰险,又只有唯一的一条小道通到寨子里,故而方便看守。

    苗素素不是没来过这里,不过以往都是来这上面采药或者给那些犯错的族人送饭什么的。如今,她自己被禁足在这里,倒还是第一次呢。

    “没想到这山上这么冷,早知道要被罚,就该多穿两件衣裳了…”越是接近天黑,素素就愈发觉得冷了起来。她不停地搓着手取暖,可仍旧无济于事。“爹爹…你也舍得你女儿在这里受罪…唔唔…好冷…”

    翌日,到了晌午时刻,皇甫曜呆坐在摇摇椅上,眼睛一直望着某个方向,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主子…膳食做好了,要端上来吗?”皇甫曜身边没有婢女,故而服侍他的,都是他身边的侍卫。

    皇甫曜嗯了一声,但眼神仍旧无法从某个地方收回来。

    那侍卫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嘀咕着:“都这个时辰了,怎么不见苗姑娘下山来,莫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以往午时三刻,苗素素都会准备的出现在碧落居的门口。可是这午时都要过了,却依旧不见她的身影,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皇甫曜身子微微一僵,心情有些复杂。是呢,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自己。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会如此惦记一个人了?他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将这种不正常的想法给甩开。

    那摸娇俏的身影,还有她直爽的性子,以及被他气得直瞪眼的表情,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让他心情莫名的烦躁。

    “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着了。”为了摆脱这种失常的状态,皇甫曜再也做不到想往常那般镇定了,足尖轻点,起身就从窗子飞了出去。

    身后的侍卫端着满满一盘子的膳食,在身后追问道:“主子,那这膳食…”

    皇甫曜没有理会身后那道声音,几个起落就已经看不到了人影。他也不知道他想要去哪里,他已经许久没有离开过碧落居了。他的武功还不错,所以身后那些暗中保护的侍卫,跟了一段就将他给跟丢了。

    再往前飞跃了一段路程,他再回头看时,顿时发现他不知道身在何处了。带着自嘲的笑容,皇甫曜从树尖上飞身而下,在一个疑似山寨的山脚下落了下来。

    那山寨的大门,还是用石头做的。看起来有些粗糙,与繁华的城镇相比,不知道差了多少。但皇甫曜却从这简单的门扉当中,看出了不少的门道。

    这不是一座简单的山寨,至少,普通的寨子不会用到奇门遁甲之类的阵法。是的,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石头,其实就是一个较为繁琐的阵法。皇甫曜领兵打仗的那些年,也长了不少的见识,自然是认得的。

    莫非,这就是苗素素嘴里说的山寨?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了?

    正待离去,忽然看见两个穿着青衣的男子巡视到了这边,皇甫曜立刻隐藏到暗处,不想节外生枝。

    “大小姐真可怜,在山上冻了一宿,都烧糊涂了…”

    “族长也真是的,大小姐那样娇贵,如何能受得了那个苦…”

    “唉…大小姐真可怜…”

    两个小青年都是跟苗素素一同长大的玩伴儿,自然是替她抱不平的。山上夜里清冷,族长将她赶到崖上去,又没有吩咐人给她送被子,不生病才怪呢。可是,寨子里医术最好的就是大小姐了。如今她这一病倒,怕是要许久才能恢复元气了。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皇甫曜才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他的眉头纠结在一起,眼睛朝着那寨子门瞧了瞧,却又什么都没有做,转身就走。

    他与苗素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如此,他正好摆脱这个麻烦,不是么?这样想着,他似乎找到了症结的所在,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的加快了许多,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回到碧落居,已经是未时末了。

    看到皇甫曜安然无恙的回来,侍卫都松了一口气。

    “摆膳吧。”皇甫曜没有理会那些人复杂的眼神,径直吩咐道。

    当侍卫将桌子收拾干净,摆放好大大小小的盘子时,皇甫曜假装没事儿人一样,默默地咀嚼着,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伺候在一旁的侍卫,你望望我,我瞧瞧你,心里甚是不安。主子越是表现的平静,心里就越有事。

    莫非,主子的变化,跟那位苗姑娘有关?

    “愣在这里做什么,给本侯盛饭。”皇甫曜见侍卫居然在发呆,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那侍卫反应过来,将头压的低低的,生怕主子降罪。

    皇甫曜用完膳,完全看不出一点儿端倪,还去练功房耍了好几趟剑法,这才回到房间里沐浴更衣,跟平时完全没两样。侍卫们这才放下心来,回归到了原先的状态。

    一连好几日,苗素素都没有再出现,渐渐地大家也就将她给遗忘了。

    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苗素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是个医者,但最讨厌的就是喝药了。从小到大,她身子都很健壮,不轻易生病。可是没想到长到了十六岁,却染上了风寒,她觉得自己的颜面都要丢光了。

    “唉…”也不知道是第几声叹息了。

    服侍她的丫鬟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金灿灿的野花。“小姐,这花好看吧?”

    苗素素见到那束花,这才猛然想起,皇甫曜的药丸似乎没有了。于是从床榻上溜下来,打算去炼药房去寻药。

    “小姐,怎么下地了,身子都还没有好呢!”丫鬟急着追了上去。

    苗素素哪里顾得那许多,穿着绣花鞋,披上衣服就跑的没影儿了。因为走得太近,迎头撞上了一个人,整个身子站立不稳,差点儿就摔倒在地。好在那人及时的扶住了她,才没让她吃苦头。

    “冒冒失失的,这是要去哪儿?”族长见女儿这般无状,很是苦恼。

    苗素素打量了一眼那扶着她的男子,注意力很快就又转移到了别处。“我…我还有些药要炼制…”

    “你身子还未痊愈,给我乖乖的回屋子里躺着去!”对于女儿生病一事,族长还是很内疚的。可是他一贯不怎么会说好听的话,习惯了用这样命令的语气与人打交道。

    苗素素咬了咬粉唇,在外人面前,她总是懂事的为爹爹留一丝情面的。丫鬟追上来,给素素披上了一件外衣,这才扶着她回房。

    那个被素素撞了一下的男子,见她的背影离去,嘴角微微勾起,转回头对苗族长说道:“世伯,小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世伯能够成全。”

    片刻之后,苗族长便明白了眼前这魁梧男子的想法,脸上也带着些略微安慰的神色。“世侄想要娶素素?这孩子被我惯坏了,太过任性。”

    “素素很可爱,我喜欢她的直爽。”男子毫不避讳的说道。

    苗族长想了想,与其让素素整日想着那个汉人,倒不如将她嫁给眼前这个男人。起码,他们两个部族之间,关系一向和睦,又想能相互帮扶着。

    眼珠子转了几圈,苗族长就高兴的将女儿的亲事给定下了。不过,为了避免出什么差错,他让寨子里的人全都瞒着素素,不想她反悔。

    苗素素近日来都一直闷闷不乐,族里人看向她的眼光都太过暧昧,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蹦蹦跳跳的来到娘亲的房间,见屋子里堆满了各式各样好看的衣裳,素素眼前顿时一亮,娇声问道:“阿娘,这些都是给我做的么?”

    “嗯,都是给素素的。”阿娘笑得很开心,女儿长大了,就要嫁人了,她如何能不开心?只有被蒙在鼓里的素素毫不知情,还高兴的试着衣裳,开心不已。

    有哪个女孩子家不喜欢漂亮衣服呢?苗素素试了这件又试试那件,不亦乐乎。“阿娘,怎么想起给我做衣裳了?”

    苗夫人愣了愣,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倒是苗夫人的丫鬟比较机警,在一旁解围道:“小姐,难道不喜欢穿新衣服么?只有打扮的美美的,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啊。”

    听到丫鬟这个建议,苗素素忽然眼睛一亮。

    是啊,莫非是她平日里打扮的太过朴素,所以才不能引起他的注意?看着那些鲜艳明亮的衣裳,她忽然有种想要穿给他看的冲动。

    “阿娘,这些衣裳,我可不可以拿回去穿?”心里打定了主意,苗素素便缠着苗夫人撒娇。

    苗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见女儿喜欢那些衣裳,她也很欣慰,说道:“本就是给你做的,拿回去穿吧。”

    苗素素高兴的给了苗夫人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抱着最喜欢的一件嫣红色的衣裳躲开了。

    “夫人…那衣裳可是小姐的嫁衣…”丫鬟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将话咽到了肚子里。

    “她喜欢就好,何必在意什么时候穿呢?”苗夫人倒是很想的开。

    苗素素将繁琐的衣裳穿好,身上都微微的冒出了些汗珠。可是看到铜镜里,那个粉嫩漂亮的女人,她就觉得辛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只是,她的小脸又垮了下来,心道:不知道皇甫曜会不会喜欢她这个样子?她如今被看得紧,想要下山去,真是比上天还难啊!

    不过,她苗素素可不是吃素的。越是有挑战的事情,她越是精神百倍,绝对不会轻易的放弃。

    对皇甫曜,她势在必得!

    想通了这一点,苗素素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她决定了,今晚一定要偷偷地摸下山去,穿这件漂亮的衣服给她心爱的男人看。

    苗素素白日里表现的很正常,没事儿的时候跟寨子里的孩子们疯玩一阵,偶尔帮年纪大的爷爷奶奶们瞧瞧病什么的,一起都好像再正常不过。用过晚膳,就在寨子里防守最为薄弱的时候,她却背着个包袱,悄悄地从后山溜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踪,她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了寨子。只不过为了防止别人追踪,她不敢打火把。即使那条路她走了上千遍,可是没有光亮的情况下,她那样一路黑灯瞎火的摸下山去,身上也被树枝刮伤了不少的地方,等到天亮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狼狈不堪,有些衣不蔽体了。

    “糟糕,脚好痛。”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发现脚踝痛得厉害,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一打量,她这才发现,她的裤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割开来,脚踝被什么东西给刺破了一大块,微微泛着红肿。

    她身上的包袱,除了那件很漂亮的衣裳,就只剩下给皇甫曜治头疾的药丸了。这点儿小伤虽然算不得什么,可是她走得太急,还不小心崴了脚,如今才有了痛楚的感觉,想要走快一些怕是不可能了。

    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她一个女孩子家,还真是不方便。

    瞧了瞧四周,苗素素发现了几株可以止痛的药草,于是忍着痛拖着身子走过去,扯下几根枝叶,放在嘴里嚼了嚼,然后将它敷在脚踝处,希望能够起到镇痛的作用。

    就这样,拖着一条不方便的腿,苗素素又累又饿的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好不容易才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啊…看到城镇了,真是太好了!”她距离皇甫曜越来越近了。

    苗素素握紧了拳头,颠簸着朝着山坡下走去。

    “烧饼,好吃的烧饼…”

    “包子,腾腾腾的包子…”

    “姑娘,来两个包子吧?”看着苗素素死死地盯着他格子里的包子,店老板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看她一声的装扮,店老板便认出她是山寨里的姑娘,故而也没有多少的歧视。若是换做别的地方,她如此衣衫褴褛的模样,怕是早就遭了白眼了。

    苗素素咽了咽口水,却咬着牙走开了。

    她走得匆忙,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带上钱袋。她以为她可以在天亮的时候感到碧落居的,皇甫曜应该不会不给她饭吃的。可是没想到,她会崴了脚受了伤,拖到快要午时了,还未走到目的地。

    “这小姑娘真可怜,遇到强盗了吧?”

    “好像是被打劫了…”

    苗素素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去,默默地往前移动着。

    脚上的伤口已经没有流血了,但是昨晚走了一夜,她已经精疲力尽,双腿也变得有些麻木了。

    “架…让开,让开…”身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车把式不住的吆喝着,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不怕撞到了路上的行人。

    苗素素腿脚不方便,自然没原先那么灵活。当她听到声音的时候,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车朝着她撞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腰身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给揽住,整个人一阵眩晕,有惊无险的避过了那疾驰的马车。

    “你没长眼睛吗?马车过来了,也不知道躲避!”耳边响起一道冷冷的嗓音,吓得苗素素缩了缩脖子。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人却早已放开了她,神色愤然的离去了。

    苗素素反应过来,脏兮兮的小脸上顿时浮现出灿烂的笑容。“皇甫曜,你等等我…”

    是的,刚才英勇救下她的男子,正是皇甫曜。

    可是在救人之后,皇甫曜却没有停留的意思。他恨自己为何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小城镇上,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呆在碧落居里的日子,他实在是受够了。

    当他看到那惊魂一幕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将苗素素给救下了。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他感到厌恶。

    看着他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苗素素顿时急了,单腿蹦蹦跳跳的在后面追着。“皇甫曜,等等我呀…”

    皇甫曜不但没有停下来等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苗素素的脚疼的麻木,但还是努力的在后面追赶着。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她依旧没有放弃,仍旧远远地跟着。

    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很凌乱,皇甫曜不自觉的蹙眉。不过,他不想被这种感觉困扰,脚下生风,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苗素素喘着粗气,却丢失了他的身影,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这样的打击不是第一次,可每一次被他的无情给伤到,她都会心痛不已。可即使那般的疼痛,她还是舍不得放弃他。她想,只要她执着的跟在他身后,总有一日,他会被感动接受她的吧?

    她就是这样一个倔强而又单纯的姑娘,为着自己的坚持而默默地付出着。

    此刻的山寨早已乱成了一团,苗素素的失踪,让族长大人大发雷霆,一气之下派了好些人下山来寻人。苗夫人却是担心不已,素素毕竟是个女孩子,山里又是机关重重,她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碧落居

    “主子。”侍卫们见皇甫曜不声不响的踏进了门槛,立刻恢复了警惕。

    皇甫曜没有吭声,兀自进了屋子,一张脸恋睦骱Α!袄慈耍竞畎咽刈糯竺牛魏稳硕疾辉市矸沤矗包br />

    侍卫们互望了一眼,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便安静的退了下去。

    苗素素遥遥的望见那碧落居的牌匾,嘴角最算是露出一抹笑意。“终于走到了,我真的很厉害哦…”

    笑嘻嘻的背着包袱,一瘸一拐的朝着碧落居的大门慢慢的挪去。

    蹲守在大门边的侍卫见到苗素素那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吓了一跳。这小姑娘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是被人打劫了?

    苗素素见到守门的侍卫,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各位。”

    侍卫们面面相觑,嘴巴动了动,却不敢与她搭话。

    苗素素还当他们是纪律严明呢,也不在意,抬腿就要往门槛里迈,却被人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苗姑娘,主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打扰,请别让我们为难。”

    苗素素嘟了嘟小嘴,说道:“连我也不能进去?我是给你家主子送药来的。”

    “这个…”那侍卫为难了。

    主子的头疾看了不少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只有这位苗姑娘的一双巧手,能够减轻主子的痛苦。可是主子有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内。若是放她进去,怕是主子要怪罪下来,到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

    “侍卫大哥,我给你们主子送完药就走,不会打搅他的。”见他们略微有些动摇,苗素素再接再厉的游说道。

    “可是…”侍卫大哥很为难。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们受罚的…”素素竖起手指头,指天发誓。

    这时候,一道冷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凌冽的寒气。“没听到本侯的话么?若是敢放她进来,你们统统都得受罚!”

    皇甫曜的态度格外的强硬,令那些侍卫们胆战心惊。

    苗素素看着他那熟悉的面容,心情激动不已。可是那番无情的话,又让她刚刚燃起的炙热感情被泼了一盆冷水,冷的透心凉。

    “皇甫曜,我给你送药来了…”她呐呐的说道。

    皇甫曜撇开头去,不忍看她,冷冷的道:“本侯的事情,自会处理,不需再劳烦你,请自便吧。”

    苗素素咬着下唇,眼眶微微泛红。“你的头疾再有几个疗程,便会痊愈了,这时候放弃,以前的功夫不是白费了?”

    “普天之下,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医术。总之,本侯的事情,不需你过问。来人,送客!”他转过身去,大步离去。

    苗素素呆愣的站在原地,身上的痛楚怎么都比不了她的心痛。

    他真的那么讨厌她么?她真的那么不讨人喜欢吗?跄踉着后退了几步,她总算稳住了身子,没有狼狈的摔倒。

    沉沉的包袱从肩头上滑落,苗素素看着那包袱里露出的一个衣角,这才想起自己做什么来了。抬手抹了抹眼角,素素将包袱打开,将那件艳丽的衣裳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套在身上,颤抖着双手将衣服的带子一一系好。

    女为悦己者容,就让她再放肆一回吧!

    "

148 爱或者不爱

    “苗姑娘这是要做什么,魔怔了吧?”看着碧落居门口,那个忍着疼痛翩翩起舞的女子,侍卫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那身鲜艳夺目的衣裳,却令人印象深刻。

    “好像是嫁衣吧?”

    “莫非苗姑娘想要嫁给咱们主子?”

    “她脚都开始流血了,怎么还在跳?”

    四周的议论声,素素都已经听不到了。她只想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那个人的面前,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厌恶她。

    阁楼上,皇甫曜眼角的余光瞥到那抹娇俏的身影,又迅速的躲开,努力握紧拳头,试图收回那不受控制的视线。

    不远处的山坡上,一队策马奔来的人马看到那翩翩起舞的人影,脸上满是诧异。大小姐身上穿的是嫁衣么?可是,大小姐要嫁的,是隔壁山头寨子里的少主人,怎么在这汉人的地盘跳起舞来了?

    按照寨子里的规矩,女子若是在男子面前跳舞,是为了传达爱意的表现。看大小姐跳的那么忘我,想必是真的对某个男子动心了吧?

    “阿木,大小姐好像很伤心…咱们要过去将她带回寨子吗?”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子摸了摸后脑勺,请示道。

    领头的汉子大手一招,说道:“族长叫咱们干什么来了?自然是要将大小姐带回去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

    一群年青人不敢反驳,策马冲下了山坡。

    “大小姐,快些跟我们回去吧。”

    素素对四周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尽情的挥舞着手臂,就算是又累又饿,她也不能轻易的放弃。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她不能就那样回去。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很为难。

    大小姐在寨子里一向很受欢迎,也很受人尊敬。若是强行将她带回去,怕是要害她受伤,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大小姐,明日便是大婚之期了,您快些跟我们回去吧?”阿牛跟着素素一块儿长大,看着她这样,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心目中仙女一般的存在,都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个男子却始终没有现身,让她伤心的痛哭流涕,他都恨不得将那个杀千刀的千刀万剐。

    大婚之期,苗姑娘真的要嫁人了?侍卫们皆是一愣,都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

    苗素素手脚顿了一下,侧过身去,呐呐的开口询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大婚?谁要嫁人?”

    “大小姐…”阿牛自觉失言,但又不能否认,只得据实以告。“族长已经为大小姐定下了一门亲事,明日便是出嫁之日。”

    苗素素只觉得脚步一阵跄踉,身子虚弱的朝着身边倒了下去。“阿爹怎么会这么做?为什么要嫁人了,我却不知道?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她的喃喃自语,没有人在乎。

    那带头下山的男子瞥了神情憔悴的苗素素一眼,给两个比较健壮的男子使了个眼色,道:“还不将大小姐扶上马?”

    那两个男子对这名头领唯命是从,走上前去想要扶素素起来,却被素素给挥开了。“我不要回去,我不回去…”

    “大小姐,请别让我们为难。这是族长的命令,我们也不能违抗。”

    “我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地将我嫁出去,甚至连告诉我一声都没有?”素素摇着头,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碧落居门口的侍卫都惊愕的张着嘴,没想到苗姑娘真的要嫁人了。可是任谁都看得出,苗姑娘喜欢的是他们侯爷。而且,听他们的口气,好像苗姑娘是迫不得已的?不由得,侍卫们的视线偷偷地瞄向某处,试图想要弄清楚那人的心意。

    门口的争执,皇甫曜不是没有听见。

    在得知苗素素就要嫁人的时候,他的心隐隐有些不适,好像闷在湖底,肺部好像要爆炸了一样。他只知道他的头经常疼痛,但内脏都是完好的。为何突然之间,他的五脏六腑都好像揪在了一起?

    这样的感觉,他非常不喜欢。

    背过身去,他努力的抬起脚步,不再去想那个娇小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在她翩翩起舞的那一刻,他被迷醉了双眼。可是,他们毕竟不合适,他不能接受没有预知的事情。她就要嫁人了,这样也好,一切都结束了。

    苗素素起初还带着些希冀的看向那阁楼,只要他开口,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留在他的身边,不离不弃。

    可是,他没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转过身去,就进了屋子。

    “呵呵呵呵…”素素忽然傻乎乎的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一个劲儿的流淌下来。

    原来,这就是为情所伤的感觉。

    以往,她在医术上看到这几个字眼,她会嗤之以鼻,觉得那是小题大做。可是自从遇到了皇甫曜,她许多的信念都在改变。

    “大小姐…”看着素素那样伤心欲绝的模样,周围的人都吓得不轻。

    “要不要禀报主子?苗姑娘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其中一个侍卫对另一个侍卫说道。

    其实,他们对这位苗姑娘还是挺有好感的。她不但医治好了主子的头疾,还是个毫不做作,豪爽的小姑娘。比起那些大家闺秀,要多了一份灵动,更加招人喜欢。有一段日子,他们还以为主子对这小丫头还算上心。没想到过了几日,态度突然就转变了,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你有那个胆子进去么?”另一个侍卫还算狼,撇了撇嘴说道。

    苗素素盯着那门口好半晌,也不见那个人出来,心算是彻底的伤透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在遇到第一个心动的男人时,就遭遇了这样的打击,整个人就像是个失去魂魄的玩偶一般,任由那些寨子里的人将她带了回去。

    看着那行人越走越远,皇甫曜总算是松了口气。可是每呼吸一口,他就觉得心口更痛一分。

    “主子?”站在门外的侍卫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皇甫曜已经痛得只冒冷汗了。

    “去请大夫。”皇甫曜努力的挤出这几个字,咬紧牙关,害怕自己会痛得叫出来。

    从小到大,训练他的那些人都告诉他,他是男子汉,不能轻易的落泪,即使痛得受不了,也要学会忍受。

    习惯使然,他痛得脸色发白,却没有吭一声。

    只是,脸颊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有些惊讶。抬起手来,向那处湿润摸去,他竟然发现他流泪了。

    在战场上厮杀,受伤无数的时候,他都没有落泪。在母族被打压,母亲惨死的时候,他也没有落泪。可是此时,他落泪了。

    “主子…”贴身侍卫看到这幅场景,被惊吓到了。

    皇甫曜冷着脸,沉着声音呵斥道:“滚!”

    不一会儿,一个长着长长的胡子的老大夫被请了过来。皇甫曜躺在长榻上,冷着声问道:“本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老头儿把脉好一会儿,眼里满是诧异。可是看皇甫曜那身锦衣,便知道他身份尊贵,不是随便能惹得起的,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侯爷是不是有头疾?”

    皇甫曜蹙眉,不耐烦的拍了拍胸口的位子,问道:“本侯问的是这里!”

    老头儿眼神就更加的怪异了,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道:“侯爷…您五脏六腑都没问题啊…”

    “胡说!那为何本侯刚刚胸口疼的如此厉害?”皇甫曜凌厉的眸子扫视在那老者的身上,令人不寒而栗。

    那老头儿毕竟是医者,不想跟病人一般计较,只得耐心的问道:“那侯爷可详细的描述一下症状?是何事起的病,又是怎么个疼法?”

    皇甫曜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能说,他是在那个女人被带走的时候,胸口开始闷闷的疼的么?

    他开不了口,老者又诊断不出病因,只得开了一些清热降火的药物递给那侍卫。不过临走时,他还是小声的对那贴身侍卫嘀咕了两声。“你们家主子,怕是心病。”

    “心病?”

    “侯爷是不是有在意的人?那人是不是离开了?”老者见他神色犹豫,于是来了兴趣。

    那侍卫点了点头,苗姑娘的确是刚刚离开。

    “如此说来,你家主子倒是没有病,不过是失去了挚爱的人罢了。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老朽无能为力。”说完,老者便大踏步离开了。

    他们的对话,皇甫曜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朵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难道他真的是在乎那个人的?那种胸口的绞痛,是因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想到那人最后的离去时的场景,胸口处的痛楚渐渐蔓延开来,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主子?”

    “没事,出去吧。”他难得和颜悦色一回。

    静静地躺在软被上,皇甫曜微微闭上眼,沉浸在那患得患失中,就连屋子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主子…”那人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开口了。“巫族的族长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请主子去寨子里喝喜酒。”

    “谁的喜酒?”他的声音忽然有些沙哑,听起来不怎么真实。

    “呃…是苗姑娘的…”

    皇甫曜眸子闪动了两下,好像有一丝什么东西滑过,最后却又归于平静。“知道了,让人带个信儿回去,就说本侯一定会到。”

    听着主子如此平淡的语气,侍卫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是主子决定的事情,他们也无权过问,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办。

    翌日清晨,苗素素一大早就被人从被子里挖起来,一阵涂脂抹粉,换上大红的嫁衣,像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辰时刚过一个活生生的新娘子便呈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小姐打扮起来真好看!”

    “小姐本来就好看,只是穿着新娘子的嫁衣,就更美了!”

    丫鬟们的赞叹声络绎不绝,但新娘子本人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双眼空洞,毫无生气。

    苗夫人看着女儿那副模样,只能暗暗地抹眼泪。都说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做母亲的还真是失败,竟然连女儿的心思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女儿为了那个汉人而情伤,最后还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一个自己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素素…告诉阿娘,你是不是不愿意嫁人?”到了这一刻,苗夫人能为女儿做的,就是按照她的心意行事。

    可是,苗素素坐在梳妆镜前,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没有愤怒,没有喜悦,没有悲伤,什么表情都没有。整个人就跟一根木头一样,没有一点儿生机。

    “女儿…你可别吓阿娘啊…素素…”苗夫人此刻才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想要她清醒过来。

    素素被摇晃的东倒西歪,仍旧一声不吭,双眼直视前方,完全失去了魂魄。

    苗夫人被吓到了,转身就跑出去了。不一会儿,苗族长带着未来女婿急急地走过来。当看到那个毫无生气的女儿时,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相公…你快救救咱们女儿吧…”此刻,苗夫人吓得只会哭了。

    苗族长上前两步,凝视着素素良久,然后抬起手来就给了她两巴掌。瞬间,那白皙的脸蛋上就印上了两个巴掌印。可是,苗素素似乎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整个人像个木头一样向着旁边倒去。

    “素素…相公,你这是做什么?”苗夫人见女儿被打,顿时心疼不已,冲上前去,一把护在素素的面前。

    苗族长心里又急又气,他没想到,他的一意孤行,居然让女儿变成了这副德行。不过,他心里最怨恨的,还是那个令女儿失了心的男子。

    “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说着,苗族长一甩衣袖,就朝着竹楼外面走去。

    一个身穿着红色喜服的男子见老丈人离开,他只是淡淡的瞥了素素一眼,便紧跟了上去,问道:“世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苗族长感到汗颜,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只得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素素变成这个样子,你还要娶她吗?”

    “不管素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疼爱她一生一世。”男子很郑重的答道。

    苗族长叹了口气,道:“好,你要记住你今日的承诺。”

    男子不明所以的跟在未来岳父的身后,直到寨子门口出现了一群陌生人,他才有所警觉起来。

    那个骑在马上的男子,有着一张令人难以忘记的俊美容颜,乌黑的墨发用紫色的发冠束了起来,更加衬托得他俊挺不凡。他身上那身黑色的衣袍,面料光鲜,一看就价值不菲。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韵,也给人一种隐隐的压迫力,叫人不敢直视。

    “侯爷大驾光临,小寨蓬荜生辉!”苗族长见到眼前这个男子,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等回过神来,这才抱拳走了上去。

    皇甫曜从马上一跃而起,一双狭长的眸子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那身穿喜服的男子一眼,眼中的凌厉一闪而过,却很快的又恢复了淡然。“苗姑娘曾经有恩于本侯,今日她大婚,本侯怎么说都该来道贺的。”

    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的侍卫便递上了一个箱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箱子的黄金。

    这样的大手笔,还真是少见啊。寨子里的人看的眼睛都花了,不由得对这位年轻的侯爷产生了许多的敬畏。

    “侯爷如此大礼,老夫怎能担得起?”苗族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样一席话来,其实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害她女儿的凶手碎尸万段。

    皇甫曜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思,却也没有点破,回道:“应该的。”

    “原来是皇甫侯爷,久仰久仰。快些里面请!”站在苗族长身边的男子见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皇甫曜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打心底不喜欢眼前这个男子。毫不客气的走在最前头,朝着那摆在天幕之下的宴席走去。

    苗族长见到未来女婿的态度,不由得挑眉。这样见风使舵之人,真的会是女儿今后的依靠吗?

    “新娘子来了…”随着一声高呼,一个穿着嫁衣的纤细女子在众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地来到众人的视线中。

    这山寨里的婚俗,与汉人不太一样,不用盖盖头。故而,新娘子那张漂亮的脸蛋,就那样生生的映入每个人的眼里。

    “大小姐好美…”

    “谁能娶到大小姐,真是莫大的福气…”

    当然,也有发现不对劲的人在一旁嘀咕着。“瞧大小姐的气色,似乎不太好?”

    “那脸上是怎么回事?胭脂太浓了些吧?”

    “好像失了魂一样,没有一点儿表情…”

    苗族长看到女儿脸上那刻意掩饰的巴掌印,心里隐隐抽痛。他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没有用。任由别人欺负了自己的女儿,是他没有保护好素素!

    “苗姑娘似乎很有些不对劲…”皇甫曜身后的侍卫也交头接耳,小声的议论起来。

    自从苗素素走到众人面前的时候,皇甫曜的一双眼睛就停留在她身上,始终没有离开过。而胸口的痛楚也逐渐的扩大,让他的一张俊颜渐渐的苍白。

    这就是思念的滋味么?即使近在咫尺,却好像远隔天涯。

    皇甫曜捂着胸口,几乎要被那痛楚给撕裂。

    “主子…”侍卫发现他不对劲,赶紧上前去搀扶。

    皇甫曜推开身边的侍卫,努力的镇定着。“无碍。”

    明明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侍卫们个个心知肚明,可没有一个人敢指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看着他因为受不住煎熬而痛苦着。明明就是喜欢苗姑娘的,但却死都不肯承认,这样的倔脾气,只会让吃尽苦头。

    一直呆滞无神的眼眸,在看到某人熟悉的面容时,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苗素素水润的眸子里盈满了泪水,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滚落。

    他来接她了吗?他终于接受她了吗?

    素素正要冲上前去,却被一股力道给拉住。顺着那胳膊往上,素素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

    “素素,宾客们都到齐了,我们先拜堂吧?”男人的声音温和而又亲切,脸上洋溢着淡雅的笑容。

    苗素素惊恐的后退了两步,眉头微微蹙起,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男子的身子微微一僵,显得有些意外。

    他看了看一旁的岳丈,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未来的妻子,怕是还不知道她要嫁的是什么人,所以才如此惊慌吧?不过,他不会介意她的失态。他只知道,她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女子,是即将陪伴他度过一生的女子,他会包容她爱护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我是你的未婚夫婿,我姓黎,叫黎景阳。”男子态度依旧和蔼的解释道。

    苗素素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她望了望身旁的爹爹和阿娘,见他们朝着她点头,她心里不由得更加惊慌失措。

    看着他那样的无助,皇甫曜胸口的痛楚更加的强烈。

    黎景阳见素素如此害怕他,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但态度依旧很随和,没有一点儿生气的迹象。“素素…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不要怕我,好不好?”

    “不…”素素努力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眼神慌乱的向某处望去,看到的却是一双冰冷淡然的眼神。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替她解围的打算。

    是呢,他是来喝喜酒的宾客,自然是不能与新娘子有什么。苗素素忽然心灰意冷,仅剩下的一点儿希望也彻底的被浇熄了。

    他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而无动于衷,他怎么能如此的残忍!素素的眼珠子不住的往下掉,吓坏了一众人。

    “素素听话…乖乖的嫁给景阳,听爹爹的话。”到了这个时候,苗族长算是彻底的恨透了皇甫曜。

    既然他没有任何动作,并没有打算争取的意思,那么就别怪他狠心,将女儿另许他人了。黎景阳是个不错的人选,女儿嫁给他,后半生应该是衣食无忧的。

    苗素素睁大双眼,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到了嘴边的话却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习惯使然,她从来不会反驳作为族长的父亲的话。

    “素素…若是…”苗夫人心疼女儿,想要成全她,却被苗族长给打断了。“你想干什么?今儿个是素素的大喜日子,你想让她颜面扫地吗?”

    苗族长的意思是,如今宾客们都到齐了,若是素素被退婚,那么他们苗家将成为整个山寨甚至是整个南方部落的笑柄。

    可是苗夫人想的更多的是女儿的幸福,若是这样随随便便的嫁了,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熬?黎景阳看着虽然温文尔雅,对素素也很好。可是难保他在知道了素素的心思之后,还能一如往昔的对她好。

    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不想拿女儿的幸福做赌注啊!

    “相公…素素是咱们唯一的女儿,你要为她着想才是啊…”

    “就是为了她后半辈子着想,我才做了这个决定。”

    素素听着爹爹和阿娘为了她的事情而吵架,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可是要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她真的没办法做到。

    看着素素那止不住的眼泪,皇甫曜的拳头握得死紧。

    他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看着她投入别人的怀抱,难道他受的罪还不够吗?看到她哭,他的心就痛得更厉害,他这又是何苦?眼不见为净,可他偏偏还是来了。

    素素放佛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当那个自称是她未来夫婿的男子一步步朝着她靠近的时候,她反射性的躲了过去,然后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中,很不负责任的逃了。“爹爹,阿娘对不起…”

    素素带着愧疚的眼神喊道,然后转身,提起裙摆,朝着某条小路飞奔而去。

    “快,快拦住她!”在看到她奔上那条羊肠小道的时候,苗族长就急了。那可是一条不归路啊,她怎能如此的决绝!

    难道,是他逼得太紧了吗?

    想到那唯一的骨肉,苗族长急得面色苍白,身子一歪,便倒了下去。

    “族长…”

    “岳父大人…”

    “夫君…”

    皇甫曜见到这一幕,却生不出半点儿的同情。

    他们这是自作自受!

    当那抹身影即将消失在视线当中时,皇甫曜的反应却出人意料。他本就武功高强,运足了内力,那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几个起落就赶上了那红色的娇小人儿。

    “你…”见他挡住了自己的去路,素素收住脚步,怔怔的望着他。

    皇甫曜神色依旧冷冷的,但却少了一分凌厉。“回去吧,别任性。”

    苗素素却苦笑,喃喃道:“回去?接着拜堂成亲么,这就是你要的?哈哈哈哈…”

    她苍凉的笑声回荡在耳旁,令皇甫曜的心更痛了。

    “他,会是个不错的男人。”

    “皇甫曜,你不要太过分了!”苗素素算是彻底的死心了。

    这个男人就是冷血无情的木头,他根本就不配谈感情二字。他可以对她的喜欢无动于衷,可以将她的一片心意当成是空气,可是他没有权力主宰她的人生。

    他要她嫁人,她就得嫁吗?他还真是自以为是呢。

    “让开!”素素沉下脸来,头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

    皇甫曜看着她眼底的绝望,呼吸都充满了心痛。“回去吧,他才是你的良人。”

    依旧是无情之极啊!苗素素的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心尖锐的疼痛着,痛到快要窒息。她恨恨的望着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朝着山崖顶上跑去。

    他们都不顾她的意愿,是不是她死了,才有人会真的珍惜她体谅她的难处?钻了牛角尖的孩子,这样思忖着,脸上浮现出对死亡的漠然。

    不如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

    一步步的靠近那悬崖,鲜红的嫁衣拖拽在地上,漾出凄美的弧度。

    “素素…”皇甫曜愣了许久,这才追了上去。当他看到苗素素像个木偶一般,朝着那悬崖峭壁一步步靠近,他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的用意是想让她好好地嫁人过日子,可不是这样逼着她去死!

    在他的身后,寨子里的好多人都跟了上来。看到那惊魂的一幕,都快要吓得失去呼吸。“不要啊,素素…”

    “素素…”黎景阳这个正牌的未婚夫也来到了悬崖边上,脸色一片苍白。

    苗素素听见身后人的呼喊,缓缓地回过头来,朝着他们嫣然一笑。眼神掠过皇甫曜的时候,明显暗了下去。

    “对不起…”

    “素素,快停下来!”黎景阳焦急的呼唤着,他没想到她竟然是如此坚贞的一个女子,竟然会做出这样激烈的事情来,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在她的眼里,他根本就不存在。

    那日不经意的一撞,让她住进了他的心里。于是,他迫不及待的向苗族长提亲,想要将这个娇俏的女人占为己有。

    在度日如年的等待中,他好不容易穿上了大红的喜服,准备迎娶他心爱的女人过门,却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样一场生离死别。她为何不愿意嫁给他,如今他总算是知道了。原来,在她的心里,早就住进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令人望尘莫及的高贵男子。

    看着站在悬崖边的两个人,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这一场婚礼,只是他一个人美好的幻想罢了。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愿意嫁,他也不勉强了。

    “素素…”他刚要开口,却被皇甫曜给打断。

    “苗素素,你给我过来!”此刻的皇甫曜,脸上满是怒气,看起来十分的可怖。知道他脾气的人就应该知道,当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时,那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素素对他的呵斥充耳不闻,她不再相信他了。

    他一定是要劝她嫁给那个她连见都没见过的男人吧?既然他都不喜欢她,为何还要来干涉她的一切?

    对不起,皇甫曜。虽然我爱你入骨,但是请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听你的。苗素素朝着他露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然后向前迈了一步,整个身子被崖底的劲风给卷走,纤细的身影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

    “不要…素素…”苗夫人好不容易爬上山崖,却看见女儿跳下悬崖的那一幕,当即晕死了过去。

    “夫人…”

    “小姐…”

    “素素…”

    山崖顶上,乱成一团。

    皇甫曜看着那抹身影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身子却先于狼一步,也跟着跃下了山崖。在众人的惊呼中,那个颀长而又冷漠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崖边。

    “主子…”

    “侯爷…”

    跟随在皇甫曜身边的侍卫们眼睁睁的看着主子就那样陪着苗姑娘一起跳下了山崖,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恨不得都跟着一起往下跳。

    山崖顶上,忽然变得很安静,只听得见风吹着树枝发出的声响。被人扶着爬上山崖的族长,看起来一下子放佛老了几十岁,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素素…阿爹对不起你…”到了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错了,他生生的逼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连累了那个人。

    若是追究起来,这山寨怕是不得安宁了。

    明明就是想要远离那个祸害,结果偏偏还是栽在了那人的手里。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么?

    苗族长忽然变得异常的沮丧,除了默默地垂泪,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京城

    “你说什么,皇甫曜突然失踪了?这消息可准确?”高坐在龙椅上的男子丢下手里的朱笔,抬起头来,凌厉的眸子放佛能洞穿人心。

    跪伏在地上的暗卫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的欺瞒。“据南边传来的消息,逍遥侯为了一个女子坠入万丈悬崖,下落不明。”

    “为了一个女子,这倒是新鲜。”皇甫临神色忽然变得玩味起来。

    皇甫曜那个家伙,居然还会对一个女人动心?他不是很讨厌女人的么?他看上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那他的那帮追随者呢?”他最不放心的还是他的那些幕僚,总是喜欢在背后煽风点火,甚至背着他耍小动作,让人很是苦恼啊。

    “那些人有少部分人散去,隐于民间,不过都在暗卫的监视之下。大部分人还在打听侯爷的下落,似乎仍旧心有不甘。”

    “看来,那些人的算盘打错了…”皇甫临哂笑着,对皇甫曜那个人,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他若是想要造反,早就有所行动了,绝对不会等到他根基稳固之后。

    也许,这一次的失踪,也是在他的算计之内。那帮追随者,他不可能对他们动手。若就这样失去踪影,那么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便也闹不起什么事来了吧?

    不得不说,皇甫临还是很欣赏皇甫曜的。

    他将名利看得不重,更多的是考虑到天逸的江山社稷。嗯,若真的是他做了皇帝,天逸也会国泰民安也说不定。只不过,这个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唔…逍遥侯为抵御外敌,肝脑涂地,英勇无谓,最终与敌人一同坠落悬崖。朕体恤他劳苦功高,追封他为逍遥王,恢复皇室亲王身份,准其入葬祖陵。”皇甫临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让皇甫曜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皇甫临还不忘念叨着:“皇甫曜啊皇甫曜,朕算是对得起你了。白白封了你一个王爷,你也该知足了…”

    逍遥王为国捐躯的消息一传出,顿时举国上下一片哀悼之声,也更加激发了天逸国热血男儿的斗志。

    麒麟王府

    “皇甫曜就这么死了?”不管别人信不信,霓裳是不相信的。

    虽然与那人有些过节,但霓裳对他的本事还是有所耳闻的。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死去?这里头是不是有别的文章?

    皇甫玄月亲了亲娇妻的额头,说道:“他的死活,关爷什么事!只要皇上认定他死了,那么他就是死了。”

    “也是…”霓裳点了点头,算是转过弯来了。

    皇上判定一个人死了,那他就是死了。不管他以后过得如何,都不可能再用皇甫曜这个名字活在这世上。

    而他的那些追随着,也失去了斗争的意义。就算夺得了这天下又如何,皇甫曜不可能再出现在人前。

    妙招啊妙招,果然不愧是狡猾如狐狸的奸商!

    想到当初与皇甫临合作开商铺的事情,如今想想,霓裳真的亏啊!可惜,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就算没有后悔药。

    “解决掉了一个麻烦,皇上下一个目标,想必就是临近的那些大国了吧?”霓裳虽然不想理会政事,但无奈身在其位,事事都得考虑周全。

    皇甫玄月夹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含糊的说道:“只要他让爷四处奔波,管他怎么想!”

    很典型的皇甫玄月似的回答,果然够强悍!

    霓裳见他吃的那么欢快,嘴也有些馋了。好不容易给孩子们断了奶,她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吃东西了。

    “娘子,为夫伺候你?”见霓裳眼馋那些晶莹欲滴的葡萄,皇甫玄月忽然兴起了调戏之心。

    霓裳不知道他想干嘛,于是点了点头,指着桌子上的盘子道:“我想吃那个!”

    “遵命。”皇甫玄月长臂一伸,捻起两颗葡萄。然后又细心的将外头的那层皮剥了个干净,那细致的眼神,就好像在脱某人的衣裳似的。

    霓裳被他的动作所吸引,脸色微微有些泛红。

    “娘子,张嘴?”皇甫玄月将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逗着。

    霓裳轻启樱唇,刚要咬上那颗圆溜溜的东西,他却突然将手收回,让她扑了个空。在她嗔怒的目光中,他忽然将葡萄喂到自己的嘴里,然后趁着霓裳发愣的时候,猛地将她拉进怀里,然后嘴对嘴的将葡萄喂到她的小嘴里。

    这样吃葡萄,才够味嘛!

    某人心里得意着,窃喜不已。

    窗子边溜达的将军见到这一幕,赶紧示意那金灿灿的小情人背过身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罪过…罪过…”

    屋子外间的丫鬟听到将军一本正经的唠叨,都忍不住掩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d^_^b*

149 大结局(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天逸皇太子殿下满月这一日,百官朝拜,整个皇宫大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皇甫临威严的脸色也收敛了不少,增添了几分和蔼可亲。尤其是在皇太子满月这一日,他还收到了边疆快马加鞭传回来的捷报,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各位爱卿都起来吧,又不是在朝堂上,大家不必拘束。”

    皇上都开了口,臣子们自然不敢违抗,一个个笑容满面的上前说着恭维的话儿,让御花园里充满了和乐安康的氛围。

    “听闻大将军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就将那些闹事的小国给拿下,让其成为天逸国的一部分,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皇上的眼光独到,自然是不会错的。”

    “这一回长乐侯府算是长脸了…”

    许多臣子算是看出点儿门道来了,皇上之所以如此重用君霓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并放心的将几十万大军交到这个人手里,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眼前那个肆意张扬的麒麟王吧?

    “据说那位麒麟王妃才是真的有本事,竟然能够让麒麟王独宠她一人,真是个传奇般的女子啊。”

    “如此说来,这位王妃是个妒妇?”有些不明所以的人猜测道。

    一记眼刀杀过来,她瞬间就遭到了别人的打击。“小心祸从口出!麒麟王妃可是麒麟王心尖尖儿上的人儿,要是被他听到这样胆大妄为的话语,你还要不要命了?”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么?这样专宠,岂不是有违天理?”那人脑子太过木讷,始终转不过弯儿来。

    “这话,你可别随口乱说。没瞧见今上的态度么,你这般口若悬河,不是连皇后娘娘也一块儿给编排了进去?谁不知道皇上想要废除后宫,独宠皇后一人?你呀你,若是管不好你这张嘴,怕是要惹祸上身咯…”一个看起来颇为老练的中年男子呐呐的劝解道。

    那男子似乎刚从外地来的一般,听了周围那些同僚的劝说就更糊涂了。“皇上乃一国之君,怎么能…”

    他的话刚要出口,就被一个同乡给拽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齐大人,你刚调任到京城,所以不知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多着呢,想要保住全家人的脑袋,你还是先住嘴的好!”那人满脸紧张的打量了四周一番,这才小声的警告着。

    当初,新皇刚登基不久,那些臣子们哪个不整日逼着皇上纳妃,可是结果呢?皇上是选了秀女,可是一个都没留着,不是嫁去别的地方和亲,就是乱点鸳鸯谱,赏赐给了有功之臣,搞的那些拉党结派的臣子们很是苦恼了一阵。

    想想啊,自己的闺女孙女,嫁去了死对头的家里,那还有好日子过?原本想通过往皇帝的后宫送女人这种方式,来提高自己在朝廷的地位,到头来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京城的这些官员们,那可都是人精。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栽在了新皇的手里,从此以后暗无天日,只能兢兢业业的恪守本分,混吃等死。

    那种心酸,这些外派的官员哪里会知道?!

    那位齐大人看起来十分的清瘦,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当了一辈子的小官,好不容易熬出头,被召回京城,原本还想着大干一番有所作为的。可是没想到,这才回来没多久,就让人打击的体无完肤了。

    看着那坐在高位上,亲昵的逗着皇太子说笑的帝后,齐大人原本一肚子的大道理,却只能生生的咽了回去。

    “皇上,大将军打了胜仗,接下来该去天启讨个说法了吧?”趁着这个喜气洋洋的日子,许多官员都有意无意的试探起皇帝的心思来。

    众所周知,这位年轻的帝王看着慵懒无比,但其实却是个极有抱负,心怀天下之人。先帝爷虽然也有心逐鹿天下,但却因为少了一分魄力而久久无法实现心中的抱负。如今新皇继位,展开了一系列的行动,使得天逸蒸蒸日上,大有超越其他邻国的势头。这让他们心里都隐隐生出一股的希冀来。

    若是天下一统,那么他们作为天逸帝国的臣子,那前途可是不可限量啊!

    皇甫临逗弄了皇后怀里的儿子一番,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转过头去,对户部尚书说道:“如今国库还有多少的存银,粮食?”

    户部尚书没想到皇上会问起这档子事儿,强制镇定了一番,才上前回禀道:“回皇上,如今天逸国泰民安,库房的现银总计七百八十余万两,粮食也都充足,即便遇上灾年,也能支撑一年半载。”

    皇甫临对他的这个回答,似乎不是特别满意,说道:“好一个国泰民安!朕,自登基以来,谋逆之人便一直未消停过。如今天下局势动荡不安,小国挑衅,大国欺凌,大将军还在前方挥洒热血保家卫国,你竟然敢用国泰民安这四个字?”

    那户部尚书吓得直冒冷汗,不知道这句恭维的话,怎么就惹得皇上动怒了。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认罪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微臣…微臣…”

    窦皇后见皇甫临忽然变了脸色,心思微微转动,便知晓了他的用意,便在一旁温言软语的劝道:“皇上息怒…今儿个可是咱们皇儿的大喜日子,若是为了这等小事坏了心情,岂不是得不偿失?”

    窦皇后在人前,一向是温柔端淑的,看起来没什么威信,可是皇甫临偏偏最吃她这一套,脸色顿时好转了许多。“既然是皇后替你求情,那么朕就不追究你的口不择言。不过,前方战事吃紧,需要大量的粮食和军需装备。朕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年底之前,让国库的现银翻一番,你可做得到?”

    户部尚书额上冷汗直冒,心里暗暗叫苦。

    这叫什么事儿啊!为了让自己的政绩漂亮一点儿,他可是挖空了心思四处凑银子,可是没想到,皇上对这个数字依旧不满意,政绩再翻一番?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嘛!可是皇命不可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

    “微臣遵旨!”

    皇甫临满意的扫了户部尚书一眼,然后继续逗弄小太子,脸上和颜悦色的,放佛刚才的龙颜大怒根本就是一场梦境一般。

    皇甫玄月与霓裳对视了一眼,眉头微微挑动,似乎对皇上的做法感到很无语。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困了,奴婢让奶娘抱下去歇息吧?”一旁伺候的宫女见窦皇后有些酸涩的动了动胳膊,便好心的上前,要从她手里接过太子。

    窦皇后的确也是抱的累了,小太子虽然才一个月大,但喂养的白白胖胖,她抱一会儿就会觉得胳膊酸胀。于是将小家伙递给那宫女,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好久,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霓裳见她依依不舍的模样,心里也惦记起自己的一双儿女。皇甫玄月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反正这样无聊的场合,他也呆腻了,便起身拉着霓裳,跟皇甫临告了辞,便离开了。

    “麒麟王还真是大胆,这样的场合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论辈分,今上还得称他一声皇叔祖呢。”

    “……”

    回到王府,已经过了晌午。

    丫鬟们张罗了一桌子的菜肴端上来,霓裳和皇甫玄月随意吃了一些,便让奶娘将孩子们抱了过来。两人正逗着孩子们玩得不亦乐乎呢,突然一个黑影闪现在他们面前。那人一身黑色的衣袍,整张脸毫无表情,但是在见到皇甫玄月的时候,还是恭敬地跪了下来。“参见麒麟王!”

    皇甫玄月眉头微蹙,对他的出现方式感到十分不满。“有什么事?”

    “皇上召您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那暗卫不敢怠慢,从他额头上细微的汗珠可以看出,他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皇甫玄月有些纳闷,他刚从宫里回来不久,怎么又让进宫?这还让不让他活了!霓裳也是一头雾水,但是看那暗卫的情形,似乎事态紧急,于是拉了拉皇甫玄月的衣袖,说道:“想必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你快些进宫吧,免得耽误了正事。”

    皇甫玄月不甘不愿的站起身来,瞅了瞅两个小家伙,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我去去就回。”

    依依不舍的摸了摸霓裳的脸颊,皇甫玄月便挥了挥衣袖,率先消失在庭院当中。

    霓裳看着软榻上的两个奶娃娃,见他们二人都懒洋洋的打着呵欠,心里的担心也全都化为了满满的爱意。

    “宝贝们快些长大哦…”

    过了片刻,一个小丫鬟走了过来,朝着霓裳福了福身,道:“启禀王妃,忠勇侯府的侯夫人前来拜访。”

    忠勇侯府一向与麒麟王府虽然也沾亲带故,可平日里却不怎么来往,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霓裳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吩咐下去,道:“将侯夫人请到花厅,我一会儿就过去。”

    丫鬟领命下去,霓裳也将两个晕晕欲睡的孩子交给奶娘抱了回去,这才整理了一番仪容,带着墨香和荷香去了花厅。

    “见过王妃娘娘。”侯夫人虽然比霓裳高了一个辈分,可是在位份上却小了霓裳一截,故而见到她还是要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安。

    霓裳笑着迎上去,亲自将侯夫人扶起,说道:“侯夫人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忠勇侯侯夫人看起来面色有些憔悴,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却也难掩悲戚之色。霓裳见她如此神态,不由得关心几句。“夫人面色憔悴,可是有什么心事?”

    侯夫人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眼神有些挣扎。“托王妃的福,老身一切安好。只是…唉,家门不幸…吟雪她…”

    “吟雪表姐怎么了?”霓裳听她开了个头,便猜到了个大概。

    能够让侯夫人如此担忧的,想必也就是吟雪了。如今的忠勇侯府,虽然算不上特别惹人注意,但年轻一辈当中,也有不少的人得到皇上的赏识,位列朝班。侯府后继有人,应该算得上春风得意了。唯一的一块心病,便是那位曾经风光一时的太子侧妃了。

    侯夫人长叹一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霓裳知道她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家丑,于是将几个丫鬟打发了出去,这才耐心的说道:“这两个是我的心腹,侯夫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瞥了霓裳身后的那两个丫鬟一眼,见她们安分的眼观鼻鼻观心,很是稳重的模样,心里才踏实了一些。“本不想来打扰王妃娘娘的,只是到了如今,老身也不知道该找谁倾述这心里的苦楚了…”

    说着,她忽然潸然泪下,哽咽了起来。

    都到了这份儿上了,霓裳倒也不会怪罪她的失礼了。尤其是做了母亲之后,她更加能够体会到为儿女担忧的这份心情。

    “侯夫人先别难过…”霓裳给了墨香一个眼神,墨香立刻领会过来,递上了一块干净的带着幽幽香气的帕子。

    侯夫人感激的看了霓裳一眼,然后才娓娓道来。“这事儿也赖我…不该不管不顾她的感受,非要她再改嫁。原本想着,太子…不,是皇甫烨失去音讯都大半年了,吟雪一个人带着孩子,总归是不大妥当。好在有个年轻有为的男子,说不在乎吟雪是否嫁过人,还愿意将她的儿子当成亲生的来养。我以为…那对吟雪来说,也算是莫大的福分了…可是没想到,就在婚期订下后不久,吟雪忽然就不见了,连同皓哥儿也不见了…”

    说到这里,侯夫人都已经泣不成声了。

    霓裳微微思量了一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了个清楚。她没想到吟雪对皇甫烨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也难怪她会逃婚了。

    “侯夫人也不必太过哀伤,有些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吟雪表姐不愿意另行改嫁,想必是有她的苦衷。”

    “可是,吟雪下落不明,她在外头又无亲无故的,还带着一个孩子,可要怎么过活?”侯夫人最担心的,还是她们娘儿俩的生计。

    忠勇侯在皇甫烨被贬为庶人之后,就已经放弃了吟雪。只有侯夫人念在多年的母女之情,依旧对吟雪不离不弃。

    眼看着忠勇侯就要退位,侯爵之位也将由嫡长子继承,她能够为吟雪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她那个儿媳妇也不是好惹的,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帮不了女儿什么了。所以,她才急着过来见霓裳,想让她帮着想想办法。

    毕竟,她们表姐妹在出嫁之前关系还不错。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吟雪曾经为了想拉拢长乐侯府的势力为皇甫烨效力,做过一些很不地道的事情。霓裳虽然不至于记恨,但对这位表姐的感情,也渐渐地淡了。

    上一次,她求到她面前来,霓裳也是不想京城不得安宁,才答应了她阻止皇甫烨的复位计划。

    “那天杀的皇甫烨…若不是因为她,吟雪又怎么会如此固执…”侯夫人心里积压了这么长久的痛楚,总算是找到了发泄的窗口。

    霓裳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出言安慰两声。

    最后,侯夫人收了泪,一脸歉意的看着霓裳,道:“老身失礼,让王妃见笑了。”

    霓裳轻摇头,道:“侯夫人也别说见外的话,为今之计,是要找到吟雪表姐。这天下动荡不安,她们母子俩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是这个理儿么,可是侯府不愿意为了这么个丢脸的女儿大费周章的去寻找,这才是侯夫人找上霓裳最主要的原因。

    忽然,侯夫人噗通一声在霓裳的面前跪下,恳求道:“王妃娘娘…老身就这么一个女儿,请您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救救她们母子吧!”

    说着,她不断地重重磕头,吓得丫鬟们干净上前去制止。

    “侯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

    霓裳嘴巴动了动,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王吟雪这个人,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从开始的惺惺相惜,到后来的隔阂,再到渐渐地遗忘,霓裳不喜欢她,但也不到讨厌的地步。

    王吟雪也是个苦命的女子,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相比起来,那位慕容太子妃就精明多了,懂得适可而止,知难而退。如今,听说已经改名换姓,找到了另一个高枝儿,准备嫁人呢。

    “侯夫人请起,容我仔细想想…”霓裳也不知道能否找到王吟雪,故而不敢做出承诺。

    侯夫人知道不能强人所难,只得哭哭啼啼的起身,沉默不语。

    “侯夫人放心,吟雪表姐是个聪慧的女子,会懂得保护自己的。您先耐心的等上几日,容我与王爷商量一番。若有吟雪的下落,我一定会派人去侯府知会您一声。”

    霓裳的回答很是诚恳,侯夫人也不好再继续纠缠,只得千恩万谢了一番,黯然神伤的离开了。

    “王妃,真的答应帮侯夫人寻找吟雪姑娘的下落?”墨香觉得霓裳真是太好心了,竟然不计前嫌,三番两次的为了那样一个女人而劳心伤神,真是不值得。

    霓裳也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她也不是圣母玛利亚,不会悲天悯人,连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都包容。但有些事情,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能笼统的一概而论。王吟雪的确有过伤害她的举动,但却并未造成事实,不是么?她是个乐观积极的人,不会为那些不快乐的过往而惦记一辈子,让自己徒增烦恼。

    “等王爷回来,让他伤脑经去吧。过了这么久,小世子和小郡主想必也睡醒了,我过去瞧瞧。”霓裳自打有了孩子之后,什么事情都能放得下。

    提到那两位小主子,丫鬟们也都转移了注意力,跟着霓裳一道离开了。

    皇宫大内

    “皇上息怒…”侯英见皇甫临脸色沉的厉害,胆战心惊的上前劝道,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皇甫临这副要将人撕碎了的表情。

    所谓伴君如伴虎,他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皇甫临本就是个难以揣摩的君主,他随侍一旁,整日提心吊胆的,如今胆子是愈发的小了。

    “叫朕息怒,朕的皇子不见了,你叫朕如何息怒?!”看着怀里哭晕过去的女人,皇甫临的火气就愈发的大了起来。

    有人竟敢将爪子伸到了他的皇宫大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小太子劫走,他如何能不生气?

    “皇上,麒麟王到了。”一个侍卫适时地进来,这才算是解了大家的围。

    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女和太监,暗暗松了一口气,简直将皇甫玄月当做了救命的活菩萨,根本忘记了他那修罗王的称号。

    “哟…这里好热闹,发生了什么事?”皇甫玄月大摇大摆的走进大殿之内,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根本就没有被皇甫临满脸的怒气所吓到。

    皇甫临见他来了,脸上的神色才稍有缓和,但是仍旧可怖。“麒麟王来的正好,朕有事情要交托于你。”

    扫了一眼那地上的奴才们,皇甫临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废物,还不给朕滚出去?!”

    那些早已吓破胆的奴才战战兢兢的弓着身子,面前的站起身来,鱼贯而出,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皇甫玄月看到窦皇后脸上的泪痕,又见皇甫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心中已经多少有了线索。“皇上找本王来,究竟所为何事?”

    “太子不见了。”皇甫临说的很直接,跟皇甫玄月没必要拐弯抹角。

    皇甫玄月眉头紧蹙,似乎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不见的,如何不见的?”

    皇甫临也很想知道答案,可惜那个抱走太子的宫女已经被杀死在宫殿的耳房内,线索就这么断了。

    见他脸上又冷凌了几分,皇甫玄月便知道这其中的问题了。“皇宫的每个角落,皇上都派人搜过了?”

    皇甫临抬起头来,应道:“都找过了,没有任何的迹象。”

    “连那些空置的宫殿也都找过了?”皇甫玄月好意的提醒道。

    皇甫临挑眉,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皇甫玄月为了有安稳日子过,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道:“皇宫的防卫虽然滴水不漏,可是也未免会忽略一些地方。比如没有人居住的偏殿、冷宫,那里可是用来藏人的好地方。”

    皇甫临脑子忽然一阵清明,连忙召来暗卫,吩咐道:“速速带人去搜宫,尤其是偏远的宫殿和冷宫。记住,要暗中搜寻,莫要打草惊蛇。”

    太子失踪,这可是关乎国之大计的事情,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又要掀起一场大的风波。皇甫临好不容易让那些个臣子们安分了几日,不想再闹出什么事来。

    皇甫玄月悠闲地在宫殿内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样的情形,他也遇到过一次。先帝爷在世的时候,后宫的妃子们争宠吃醋,为了爬上高位不折手段。当年,有位位高权重的妃子一直没有子嗣,便嫉妒其他有子嗣的嫔妃,暗中派人将那些还不知事的皇子抱走,偷偷地藏了起来。后来被发现的时候,那皇子早已饿死了。

    所以,在发现太子失踪后,他能想到的,便是那些经常用来躲藏的地方。

    过了片刻,暗卫首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跪在皇甫临面前,羞愧的禀报:“启禀皇上,所有的宫殿都搜过了,却依旧杳无音讯。”

    皇甫临刚刚生出的一点儿希望,又被无情的冷水给浇熄了,心里无处发泄的怒火顿时达到了顶点。“一群没有的废物,朕养着你们何用?!”

    那暗卫首领承受了皇甫临一掌,五脏六腑被震得伤痕累累,吐出了好几口鲜血,却依旧笔挺的跪在地上,不敢有半点儿的反抗。

    “再去给朕找,找不到,你就不用回来复命了!”皇甫临严厉的呵斥着,心情坏到了极点。

    皇甫玄月没想到事情会是如此的复杂,不由得谨慎起来。短短的时辰之内,抱走太子的人不可能安然的离去。

    要知道,小孩子是最为敏感的,若是被生人触碰,肯定会哭闹不休的。就像他家里那两个小兔崽子一样,整日缠着霓裳,外人都是不轻易给碰的。

    “皇上,也许你该仔细的查一查这坤华宫,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既然来不及离开,那么肯定还会在原处。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么?

    皇甫临这会儿倒没有盲目的相信皇甫玄月的建议,不过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他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不一会儿,一个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着禀报道:“皇上…皇上…奴才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才发现,有个小太监不见了…”

    “谁?”皇甫临听到这个消息,眼神顿时凌冽了起来。

    那老太监胆战心惊的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答道:“是…是原先在太皇太后宫里服侍的一个小太监,叫文生的。”

    “太皇太后么?”皇甫临咬着牙,想起那个他厌恶的老女人,就恨不得将她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若不是想要稳住皇位,他早就将那个死老太婆给杀了。如今,她死后仍旧阴魂不散,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那个叫文生的,是何背景,怎么进的宫?”皇甫玄月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据老奴所知,那个叫文生的,原先是跟着太皇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太监,叫福生的。福生是太皇太后当年入宫从娘家带进宫里的,一直很低调,也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不过,奴才无意中发现,他是会武功的。”

    听了这样震惊的消息,皇甫临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如此说来,是窦家人仍旧不甘心咯?”

    当初,他将窦家打压下去,却没有赶尽杀绝,只将他们发配边疆,看来他们是还没有吸取教训,想要东山再起?

    窦连翘这会儿也醒了过来,在听到窦家人三个字的时候,脸上便浮现出决绝的神情来。“皇上…一定要将绝儿救回来…还有,窦家人,一个也不要放过。”

    当初的一时心软,没有将窦氏一族满门抄斩,才造就了如今的祸事。窦连翘是悔不当初啊!

    “你放心,这笔账,朕会跟他们慢慢算。”皇甫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皇甫玄月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突然开口问道:“那个叫福生的,可还在宫里?”

    “许多年前就死了。”那老太监答道。

    “唔…怎么死的?”皇甫玄月继续追问。

    “据说…是染上了重病,全身溃烂而死。”老太监不懂皇甫玄月的意思,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老实的回答道。

    “那福生与文生可有什么相似之处?”

    面对皇甫玄月的永无休止,皇甫临也很是诧异。不过,他却没有打断,而是一边安慰着伤心不已的窦皇后,一边侧耳听着。

    “面容上,倒是没有多大的相似,不过…”

    “不过什么?”

    那老太监想到他偶然发现的一件小事,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呀?!”皇甫玄月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奴才不敢说…”

    皇甫临见他吞吞吐吐的,面色立刻就变了。“让你说你就说,要是有所隐瞒,朕就将你以同谋之罪论处!”

    这样一顶帽子压下来,那老太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有所欺瞒。“老奴…老奴与那文生有些交情,曾经在他后背上发现过一个胎记…”

    “什么样的胎记?”皇甫玄月颇有兴致的问道。

    “一个…一个半月形的朱红色胎记…”

    突然,大殿之内寂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变得小了许多。

    皇甫临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许多的想法。可是,那些想法也太过荒唐了,让他不由得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天逸皇室有个秘而不宣的秘密,只有皇室子弟才会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每一位皇室的骨血的身上,都会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而且还会隔代相传。也就是说,他的身上也有这样一个胎记,但是先皇身上却没有。

    “那文生多大年纪,生辰八字可知否?”皇甫玄月叉着腰,手指轻轻地在后背处轻轻地抚摸着。

    “那文生生肖属龙,今年刚好十六。”那老太监负责记录每个太监的一切资料,故而十分清楚。

    “十六么?”皇甫玄月与皇甫临对视了一眼。

    那个叫文生的少年身上有着皇族的标记,年龄又尚小,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先帝的儿子。

    可是先帝在世时,膝下只有包括皇甫临在内的五个皇子,这个十六岁的文生又是打哪里来的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提到的那个叫福生的太监,他真的死了吗?”皇甫玄月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有趣了,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老太监忽然变得不敢确定起来,因为当初福生死的时候,身上面目全非,根本就已经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嗯,诈死的手段虽然不算高明,但也有用,不是么?”皇甫玄月这句话是对皇甫临说的。

    皇甫临脸色阴沉沉的,看得出来,他很不高兴。好不容易坐稳了龙椅,又跑出一个弟弟来,还真是令人不得安生啊。

    “去找画师来,将福生的画像张贴下去。朕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这个人。”既然那个福生是关键人物,那么必定与太子失踪有关。为了确保太子的安危,皇甫临不得不抓紧时间行事了。

    片刻之后,那个叫福生的太监的画像便跃然纸上。皇甫玄月瞥了一眼,觉得那人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啊…对了…这人不是负责打理御花园花圃的宫人吗?”皇甫玄月之所以记得这人,也是拜霓裳所赐。

    上回两个孩子中毒,他和霓裳带着孩子匆忙的在皇宫里行走,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在御花园里修剪花圃的老太监。那老太监被皇甫玄月那么一撞,竟然没有被撞飞,只是不小心的跄踉了两步,还不动声色的避开了那些花儿。当时,皇甫玄月想太多,一心只惦记着怀里的孩子,如今想来,那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宫人啊。

    “速速去御花园,将他带过来!”

    皇甫临一声令下,侍卫们立马行动起来,去御花园逮人了。

    皇甫玄月却唉声叹气起来,道:“这会儿去捉人,想必是太晚了。”

    皇甫临皱眉,心里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不管是真是假,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的一个机会。”

    不一会儿,侍卫们果然空手而回。“启禀皇上,那宫人的屋子里已经人去楼空,执勤的侍卫说他在宴会刚开始的时候就偷偷地往冷宫方向去了。”

    “冷宫?”皇甫临眼神一凛,忽然想到了什么。

    “摆驾冷宫!”

    皇甫玄月跟了上去,打算凑凑热闹。

    天逸的冷宫,名叫揽月宫,名字听起来很动听,据说是先祖皇帝当年一个颇为受宠的妃子所住的院落。只是后来,那位宠妃因为触犯了天颜,被囚禁于此。后来,凡是触犯了宫规的妃子都会被禁足在这里,久而久之,这揽月宫就成了冷宫。

    冷宫平日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来往,是最不引人注目的所在。皇甫临一行人匆匆赶到的时候,这里异常的安静。

    “皇上,这里乃不祥之地,还是让属下代为进去吧?”侍卫首领是个精壮的汉子,见皇甫临抬脚要往里面闯,便大胆的上前阻拦。

    皇甫临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冷着脸说道:“朕乃真龙天子,难道还会怕了这些忌讳?”

    “微臣不敢!”那侍卫吓得脸色变了又变,只得乖乖的退了回去。

    皇甫临抬脚,一脚将冷宫的门给踹开,眼睛四周打量了一番,才挥手道:“给朕仔细的搜,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

    如今冷宫里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的声响。原先被关在这里的妃子,早就死的死,疯的疯,在皇甫临登基之后,就已经全部清除了出去。偌大的院子里,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十分的冷清。

    “皇上,这边没有。”

    “皇上,这边也没有。”

    听着这些汇报,皇甫临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皇甫玄月却四处闲逛着,并未搭理那些忙碌的身影。忽然,大殿中央的一座佛龛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到那佛龛四周,皇甫玄月绕着那被灰尘覆盖的桌子转了好几圈,才淡淡的开口道:“嗯…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而这桌子上的灰尘尤其的厚…”

    不等他说完,皇甫临就已经欺身上来,朝着那佛龛一掌劈去。

    果真是没有耐心啊!

    皇甫玄月险险的躲过他的掌风,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果然,那佛龛在皇甫临的暴力之下,被打了一个大窟窿。而那佛龛的后面,竟然露出一个容得下一人进出的洞口来。

    “这里果然有机关!”侍卫们目瞪口呆,显得有些汗颜。

    皇甫临连续出掌,不一会儿,那佛龛后面的暗门便呈现在了众人面前。皇甫临刚要踏进去,却被皇甫玄月给拦住了。“皇上乃九五之尊,就这样进去,怕有些不妥。”

    皇甫临却将他的手推开,道:“朕去救朕的儿子,有什么不妥?你给朕让开。”

    皇甫玄月撇了撇嘴,道:“本王没有拦着皇上的意思,只是觉得那里面的空间狭小,又没有通风口,未必是暗道。只要命人在这里守着,里面的人憋不住了,自然会现身的。”

    皇宫里的密道,皇甫玄月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毕竟,他从小到大在宫里长大,又帮着先祖皇帝做着暗处的勾当,皇宫里的每一处他都熟悉。

    皇甫临皱眉,却没有再坚持,而是退到了一边。

    那些人抱走太子,而不是将他杀害,就说明,他们想要拿太子来威胁皇上。反过来说,既然要拿太子来要挟皇帝,太子自然是不会有事的。而且,皇宫守卫森严,他们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将太子弄出宫去,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仍旧还在皇宫里,只是躲起来而已。

    皇甫玄月的猜测不错,那躲在地道里的人的确无处可去。怀里的孩子不停地哭闹,让他烦心不已。

    “哭哭哭,就知道哭!”看着怀里那胖乎乎的小娃娃不住的嚎着,男子所有的耐性都要消磨光了,恨不得一掌将这个小兔崽子给解决了。

    “哇哇哇…”太子毕竟才一个月,哪里听得懂人话,好几个时辰不曾吃奶了,他早就饿了,不哭才怪呢。

    精瘦的老男人在地道里不停地来回走着,心情烦躁不已。如今宫里已经在四处寻找他的下落了,若是找到冷宫里来,那么他的计划就要全部落空了。

    “别哭了,听见没有?”老头儿实在是受不了这魔音穿脑般的婴儿啼哭声,忍不住大吼大叫起来。

    尽管地道位于冷宫的地下,非常隐蔽。但男子的吼叫声也是威力无比,很快就穿过厚实的土层,传到了外边。

    “皇上,那人果然躲在地底下!”禁军首领不得不佩服起皇甫玄月来。

    皇甫临听到那人的吼声,眉头又纠结到了一起。若是贸然的派人进去,怕是要两败俱伤,为了太子的安危,他不能冒这个险。可是让他守在这里,也不切实际。他是皇帝,掌管着整个天下,断然一直守在这里,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更何况,为了江山社稷,他也不能让此事张扬出去,免得后患无穷。

    “麒麟王,你有什么法子将他引出来?”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将希望放到身旁那个优哉游哉的男子身上了。

    见他总算是问到了自己的头上,皇甫玄月伸了个懒腰,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要辛苦一下太子殿下了!”

    皇甫临挑眉,问道:“此话何解?”

    “就是…让人往地道里放烟啊…虽然惨无人道了一些,但也是最快的法子了…”皇甫玄月摆了摆手,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皇甫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太子还那么年幼,如何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皇甫玄月是没有脑子么!

    皇甫玄月耸了耸肩,道:“太子乃皇上的亲生骨肉,自然也是非同凡响的。若是守株待兔下去,太子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一个月大的奶娃娃,每个一两个时辰就得喂奶,否则还不饿死?”

    皇甫玄月说的都在理,但皇甫临还是有些犹豫。

    “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那么年幼,如何能承受得住烟熏火燎的啊!”

    “是啊是啊…”

    皇甫玄月的话刚说完,就有人站出来反对了。

    皇甫玄月见他们都这么说,也没啥好说的了,只得安静的退回一旁,继续神游天外。反正又不是他的儿子,他着什么急?

    皇甫临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恨的牙痒痒。可是,想到时辰拖得越长,对太子越不利,他只能一咬牙,吩咐侍卫们去将干枯的稻草取来,放在地道的入口,准备点火。

    “皇上,万万不可啊,万一太子殿下有个不测…”

    皇甫玄月却冷冷的加了一句。“那人既然别有所图,自然不会让太子殿下有事的。”

    果然是当局之谜旁观者清吗?皇甫临在听到皇甫玄月的这番话之后,脑子忽然变得清醒了不少。“点火!”

    有些人还想要阻拦,却被皇甫临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不一会儿,滚滚的浓烟随风而起,将屋子里的人都熏得眼泪直流。皇甫玄月和皇甫临却早早的走到了北风的一面,躲过了泪流满面的凄惨境况。

    躲在地道里的人,在闻到那烟尘的味道是就忍不住咒骂起来。“好你个皇甫临,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来逼迫老夫出去,真是歹毒啊!”

    “你就不怕我一把掐死你儿子吗?”

    “咳咳…”

    老头儿不住的咳嗽着,地道里没有通风口,眼看着整个巷子里都冲充满了浓烟,怀里的婴儿的声音也渐渐地微弱起来,他顿时有些心急起来。

    “小皇帝,难道你就不顾你儿子的死活了吗?”情急之下,他用强劲的内力向外喊话道。

    皇甫临听到里面的动静,冷静的运气内力,说道:“朕的儿子,自然是有神灵保佑。朕只知道,你若是再不出来,就会憋死在里面。”

    “你…没想到,皇甫临你居然是个如此阴险毒辣的小人!”

    “对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孩儿动手,就很正义么?在说别人之前,还是先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吧!”

    两个人隔着地道对话,令周围的侍卫都有些痛楚的捂上了耳朵。

    皇甫玄月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继续往那火堆上加着枯草。

    地道里的空气快要用光了,那老头儿快要憋不住了。为了能够获得一线生机,他不得不咬牙,抱着怀里的婴孩儿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看着有个黑影散了出来,皇甫临赶紧挥出一掌,将那地道口的草堆给扫到一边,免得伤到了那人怀里的孩子。

    “总算舍得出来了么?”皇甫玄月拍了拍手,悠闲地说道。

    那老头儿睨了皇甫玄月一眼,愤愤的说道:“我道是谁出的这棍意呢,原来是麒麟王,哼!”

    “本王也没想到,太皇太后身边的最衷心的奴才,竟然会诈死掩人耳目,做出这样的勾当。”

    皇甫临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似乎彼此之间是认识的,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真的弄错了。皇甫玄月是认得眼前这个脸上带着疤的老头儿,可是他们真的没多少交情,不过是有些面熟而已。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古怪的老头子,就是那老太监嘴里的叫做福生的太监。

    “将太子放下,朕可以给你个全尸!”皇甫临懒得跟他纠缠,径直开口道。

    那老头儿一阵猖狂的大笑,道:“想要要回小太子,就得拿出点儿诚意来!”

    “凭你,也配跟朕讨价还价?”皇甫临不知道何时,已经来到了福生的面前,伸手朝着那呼吸微弱的孩子抓去。

    福生虽然是个太监,但是武功高强,也不是泛泛之辈。皇甫临的动作快,他的反应也不慢,一个转身,躲过了皇甫临的一击,然后将怀里的孩子举了起来,威胁道:“皇上若是不顾小太子的性命,大可以上前一步试试看。”

    皇甫临双眼通红,俨然已经起了杀意。

    皇甫玄月见他们双方对峙着,倒也不慌不忙,悠闲地在一旁转悠着。

    “怎么样,皇上可想好了?”福生阴险的笑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这与平日里那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完全是两个人。

    皇甫玄月一时感到好奇,突然开口问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为何会甘愿屈居人下,在宫里做一个任人驱使的太监?”

    福生微微一愣,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关你什么事?!”

    皇甫玄月见他这副表情,心中便已经找到了答案。他的日子过得太过无聊了,便忍不住恶作剧起来。“其实你不说,本王也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儿小心思。当年,你是跟着太皇太后一起进的宫吧?嗯…太皇太后当年,也算是倾国倾城的佳人,莫非是你对她存了某种心思,所以才…”

    “你给我闭嘴!”提到那段羞于启齿的感情,福生就发飙了。

    皇甫玄月一副我果然很了解你的表情,笑得很是欠揍。

    皇甫临趁着福生的注意力在皇甫玄月的身上时,猛地欺身上去,一手朝着他的手抓下去,另一只手却是冲着小太子去的。

    皇甫玄月也在此刻飞身而起,准备接应。

    “你们耍诈!”福生眼看着他们二人夹击过来,顿时狠了狠心,打算将怀里的小太子给推出去。

    “救太子!”皇甫临为了怕伤到他怀的孩子,突然收了手上的力道,如此一来,他的胸口直接的撞了上去,被福生狠狠地拍了一掌。

    皇甫玄月手里握着一根刚才粘在他衣裳上面的枯草,急急地朝着福生的手臂射去。刚好,福生在袭击皇甫临的时候,手臂露出一个破绽,他手里的枯草疾驰而去,正中目标。他的手臂一受伤,怀里的孩子也跟着掉落下去。

    就在众人的惊呼声当中,皇甫玄月一个海底捞月,身子诡异的从福生的胳膊下穿了过去,稳稳地接住了那哭声很是微弱的小太子。

    “哎哟,真是九死一生啊…”皇甫玄月抱着怀里的小奶娃娃,耐心的哄着。

    小太子刚才还哭的稀里哗啦的,可是见到皇甫玄月那张美得人神共愤的俊脸,立刻就收了声,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皇甫玄月,你竟敢坏我的大事,我跟你拼了!”福生这一辈子,从未遇到过对手,却败在皇甫玄月手下,实在是不甘心。

    可惜,就算他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不等他冲到皇甫玄月面前,只觉得腰上一痛,整个人就断成了两截。身子扑向了地上,震起一摞摞的灰尘,双腿却还在原地,许久之后才轰然倒地。

    四周不时地响起作呕的响声,想必是被皇甫玄月残忍的手段给吓到了。也是啊,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砍成了两半,的确是够令人胆战心惊的。而且,那人先前似乎还没有觉察到,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就知道皇甫玄月的手段有多么的高明了。

    “小绝儿乖…太爷爷一会儿给你糖吃哦…”皇甫玄月抱着怀里的孩子哄着,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敬畏了起来。

    直到皇甫临吐了一口血,那些人才回过神来,冲过去将皇甫临给扶住。“皇上,您没事儿吧?来人,快宣太医!”

    坤华宫

    “娘娘,太子找到了。”

    窦连翘脸色苍白的躺在软榻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某处,显然是伤透了心了。在听到宫女的禀报之后,她依旧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娘娘,太子殿下救回来了!”宫女激动地双目含泪,双手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窦连翘一听太子得救了,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只不过,因为伤心过度,她脚下虚浮没有多少力气,差点儿从榻上摔了下来。“快扶本宫出去…”

    “娘娘稍安勿躁,太子一切都好,奶娘正在喂奶,一会儿就送太子殿下过来。只是…只是皇上似乎受了伤,太医正在诊治…”

    宫女吞吞吐吐的说完,窦连翘的动作一顿,急急地问道:“皇上的伤是否严重?快扶本宫过去!”

    宫女不忍心见皇后伤心难过,想要劝阻,却被窦连翘狠狠地训了一顿。“皇上是本宫的夫君,是本宫的天。他若有个差池,本宫也不想活了,扶本宫过去!”

    皇后娘娘平日里端庄贤淑,哪里发过这么大的脾气?那小宫女被吓了一跳,不敢再阻拦,便扶着她朝着坤华宫隔壁的章仁宫而去。

    宽大的床榻之上,皇甫临双目微闭,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他原本不会受伤的,可是为了救自己的儿子,生生的受了那人一掌。尽管他自己的医术高明,可到了这会儿也只能任由别人摆布。

    窦皇后急急地走进去,连宫人的行礼都顾不上搭理,径直走到皇上的床榻跟前,急急地问道:“皇上…皇上到底这么样了…”

    “娘娘…微臣正在为皇上诊脉,还请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太医院的一个年轻的医正正在为皇帝把脉。

    今日宫里的几个老太医都出宫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御药房里留守,于是这活儿就落到他头上来了。原本,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医正,根本不配为皇帝诊治。可若是宫外传其他御医进宫来,怕是会耽搁时辰。

    不过,看着这位年轻的医正娴熟的为皇甫临把脉问诊,窦皇后的心这才冷静下来,吩咐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出去,自己则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耐心的等候着。

    年轻的医正见皇后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心里不由得暗暗佩服。难怪皇上会为了她舍弃整个后宫,这样张弛有度娴雅端庄的女子,的确是令人不得不高看。

    “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伤的重吗?”窦皇后恢复镇定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虽然受了内伤,但好在底子厚实,又有神功护体,并无性命之忧,只需静养半月就会痊愈了。”他放下手里的帕子,恭敬地跪在窦皇后的面前,不卑不亢的答道。

    窦皇后听了他的诊断,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眼神不由得移到那床榻上的俊逸男子身上。“替皇上开个药方,记得不要太苦,皇上不喜。”

    “多谢娘娘提醒。”年轻的男子再次拜了拜,这才拎着药箱子离开。

    窦连翘坐到床榻边上,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摸着皇甫临的侧脸。他一向都是强者,极少有这样脆弱的一面。如今看着他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她的心就揪得生疼。比起失去儿子,她更加不愿意看到他这副模样。

    “连翘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他好听的嗓音忽然响起,随之她的手也被他紧握在了手掌心里。

    窦皇后听他叫着她的闺名,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答道:“还能有谁?不正是夫君您么?”

    “让你担心了,是我的不对。”他放下皇帝的身份,与她道歉。

    窦皇后听到这话,眼泪更是掉的凶。“夫君没错,错的是那些狼子野心之辈。若不将他们千刀万剐,难以解妾身心头之恨。”

    “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的。”提到那些狼子野心之人,皇甫临忽然想起,似乎那个叫文生的依旧下落不明。

    见他蹙起了眉头,窦皇后还以为他伤口又痛了,正要唤太医,却被他阻拦。“皇后先莫要声张,朕忽然想出一个妙计。”

    窦皇后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是何妙计?”

    翌日,皇帝被行刺病危的消息传出,整个朝堂都震惊了。

    “昨儿个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就被行刺了?”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啊!”

    “皇上遇刺,这是何等的大事,为何没听人提起过?”

    “兴许是为了皇家的颜面,所以才秘而不宣的吧?”

    皇甫玄月站在大殿之上,耳朵被这些臣子们荼毒着,真恨不得扭头就走。可是想到皇帝的计划,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站在大殿之上,忍受着这样的折磨。

    见麒麟王半天没吭声,有些臣子就沉不住气了,上前试探的问道:“王爷可有听到风声,皇上被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甫玄月见他们总算是凑了过来,于是勾起嘴角,冷冷的说道:“本王如何能知晓?本王也是昨儿个夜里被召进宫里去的。唉…皇上胸口中了一剑,只怕是…唉…太子殿下还年幼,这可如何是好…”

    麒麟王的话,令他们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动容。

    麒麟王是皇上最信任的亲王,也是能够自由进出皇宫的,他说的话,自然是最令人信服的。

    “如此一来,那天逸的江山难道要交到一个奶娃娃的手里?”

    皇甫玄月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不着痕迹的笑得诡异。

    距离京城数百里的一个村落里,几个穿着打扮都很怪异的男子隐藏在一个农家小院儿里,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他们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农民。他们身上的衣袍也显得有些不太合身,感觉随时都要裂开一般。

    “将军…京城传来的消息,说小皇帝被刺身受重伤,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其中一个瘦高个儿警惕的打量了一番四周,这才激动地说道。

    被围在中间的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健硕男子沉吟着,半晌没有开口。紧挨着他一旁的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听闻了这个消息,眼睛也亮了起来。

    “爹爹…看来咱们的人已经动手了,机不可失啊!”

    “是啊,爹,这正是咱们举兵城下的大好时机!”

    为了这一刻,他们隐忍了多年,再也无法继续等下去了。当初先皇病危之时,他们就想过起事的,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功败垂成。不过,好在他们窦家军的势力没有完全被打垮,仍旧还有很多旧部跟随着他们,打算东山再起,共创荣华。

    “将军,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怕是难以达成所愿了…”皇甫临的势力日渐壮大,羽翼日渐丰满,若是再不采取行动,以后想要夺回江山,就更不容易了。

    原来的威廉大将军,如今应该在边陲做苦役的窦至善脸色黑沉如铁,嚯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从怀里拿出一块铁牌子,将它高高举起。“当今天子昏庸无道,溺宠妖妃,置祖宗规矩于不顾,又接二连三与邻邦为敌,陷天逸于不义。我等忠义之士,为了天逸的江山社稷,挥师南下,入京勤王!传本将军的命令,三日之内会师石门镇。”

    “遵令!”那些跟随着窦至善的将军们兴奋地跪倒在地,仰望着那铁令牌,个个激动不已。

    他们等待了两年,终于找到机会一雪前耻了。

    窦至善尽管被削去了军职,被贬为庶人,贬为劳役,可是他在军中的威望依旧不低。许多军中将士都唯他马首是瞻。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窦大将军,并没有当今天子。这也是皇甫临没有将窦氏一门尽数斩杀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两年来,皇甫临也没有闲着。军中的大权夺回自己手里,他也开始积极地培养自己的亲信。所以,窦至善自以为是的认为做得隐秘,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甫临的监视之下,一览无余。

    “皇上的计策果然奏效,窦至善纠结了一帮乌合之众,正朝着石门镇集结呢。”皇甫玄月慵懒的躺在树荫下的软榻上,一手护着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宝贝闺女,一手拨弄着耳边的发丝,吊儿郎当的说道。

    霓裳正抱着儿子喂奶,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微微上挑,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担忧。“皇上部署了这么久,也该收网了。”

    “是啊…两年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那些心存妄念的鼠辈,也该得到教训了。

    皇甫玄月看见闺女一个劲儿的朝着他脸上凑,口水沾得到处都是,眉头不由得皱起。这丫头貌似很喜欢他这个爹爹?

    霓裳也看到了他的窘迫,将吃饱的儿子放到软榻上,然后将女儿从他身上捉了下来。看到女儿对夫君垂涎欲滴的模样,她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总觉得被人抢了什么宝贝似的。

    皇甫妙颜抬头,望了霓裳一眼,似乎有些幽怨。

    “这丫头似乎不高兴了?”霓裳看着她扁着小嘴泫然欲泣的模样,哭笑不得的说道。

    皇甫玄月捏了捏闺女的脸蛋儿,哄到:“颜颜乖…陪哥哥睡觉觉去…”

    皇甫妙颜惊愕的瞪大双眼,嘴角抽了抽,恨不得大声的反驳:你才要去陪哥哥睡觉呢,你这是公然的要你的女儿**吗?

    皇甫玄月一句无心的话,令他的宝贝闺女别扭了半晌。不过,他自己倒没有发现哪里出了错,依旧笑得肆意。当然,他的另一层意思,也很明显。他不喜欢儿子霸着心爱的女人不放,霓裳是他一个人的!

    皇甫玄月的那点儿心思,妙颜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他整日粘着娘亲的狗腿模样,妙颜感到很不齿。

    堂堂的一国亲王,竟然整日围着一个女人转,像什么话!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腹诽,不敢宣之以口。毕竟,美人爹爹和香香娘亲感情甚笃,他们做子女的应该感到高兴,而不是在背后戳脊梁骨。

    临近盛夏,屋子外的空气变得燥热起来。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让人有些晕晕欲睡。霓裳觉得有些困顿,却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于是在皇甫玄月的怀里蹭了蹭,含糊的将侯夫人所求之事说了一遍。

    皇甫玄月一手搂着娇妻的纤腰,一手打着扇子,好让她睡得更踏实。“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她死不了!”

    “怎么说?”霓裳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问道。

    “皇甫烨那小子被我丢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自省去了,等他有了悔过之意,我自然会放他出来。至于那个王吟雪,我已经派人给她送了消息。她离家出走,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你放心,一路上会有人照应的。他们一家子能否有缘再聚,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皇甫玄月将一切都算计在内,所以霓裳的担心是多余的。

    见他考虑的如此周全,霓裳也放心了,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看着娇妻佳儿,皇甫玄月忽然觉得心里溢满了幸福。

    曾几何时,他想过会有这么一日?拥着心灵相通的妻子,看着两个娇嫩可爱的宝宝在身边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天伦之乐,也不过如此吧?

    与京城的紧张不安相比,远在边境的君霓枫却显得惬意无比。曾经的一代杀手,变身战场上的将军,肆意挥洒建功立业这样的场景,还真是有些像做梦。

    如今,敌军听到君霓枫这三个字,就吓得魂不附体,许多城池都不战而胜,因为敌军首领要么弃城而逃,要么自杀报国,君霓枫不费吹灰之力,一路横扫千军,将天逸周边一个小国全都收归到了天逸麾下。

    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与天逸相邻的天启国,安营扎寨下来,君霓枫一刻也不停歇的计划部署着,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踏平天启,早日班师回朝。

    离家已经月余,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了。想到柔姈那依依不舍的神情,君霓枫每每午夜梦回,总会梦见他们惜别的那个场景。如今他不在家,不知道老夫人是不是又开始不安分,找各种借口为难柔姈。

    白日里,他一心一意都放在战事上,不敢有半点儿的分心。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惦记的最多的还是家里,那个温柔娴淑的女人。

    “将军…”手下的副将唤了他几声,君霓枫才回过神来,淡淡的问道:“什么事?”

    “将军,朝廷拨下来的饷银已经不多了,天启不比南边的那些小国,天气严寒,据说许多地方都开始下雪了。若真的要开战,这些军备是远远不够的…”作为副将,他考虑的要更多。

    君霓枫微微蹙眉,问道:“京里最近可有什么消息?”

    那副将迟疑了片刻,才答道:“听闻皇上遇刺,似乎挺严重…”

    皇上竟然会遇刺?君霓枫听了这个消息,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麒麟王府可有什么动静?”

    副将先是一愣,有些不解的答道:“麒麟王府倒是没什么事情发生,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么,那就是不严重了?君霓枫终于安了心。既然皇甫玄月都没什么动作,那就表示皇上并无大碍。

    “吩咐下去,让管粮草的将领将剩下的银子,拿去附近的乡镇,全部换成厚实的棉袄和口粮,不得有误!”

    副将不敢耽搁,于是领命出去。

    一个将士,最重要的是服从上级的命令,这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跟着君霓枫的时日不算长,但是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未出现过纰漏。故而,君霓枫的命令,他从未怀疑过。

    越是接近天启,天气越是寒冷。君霓枫骑在马背上,白日里四处去观察地形,做好战略部署。晚上则将将领们召集起来,详细的商谈防守计划。

    起初,君霓枫刚上任的时候,那些将领们大多都是不服气的。他们半生戎马,却要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小子呼来喝去,他们心不甘情不愿。

    君霓枫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原本做了大将军,该死件很威风的事情,可真正到了军营里,就会有种束手缚脚的感觉。不过,好在军营里的老少爷们儿大都是朴实而单纯的。谁带领他们打了胜仗,谁就是他们心里的英雄。

    君霓枫不善言辞,但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敌,与他那儒雅高贵的儒生形象完全是两个样。也正因为这样,他初战告捷回到军营之中的时候,那些还颇有微词的老将们也都心服口服,变得恭敬起来。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君霓枫带着他们四处征战,建立大大小小的战功无数,更加稳固了他在军营中的地位。

    “将军,前方探子来报,天启国边城有异动。”一个将士一路小跑过来,高举着一封信函,跪在地上。

    君霓枫狐疑的接过那信函,干净细长的手指轻轻地展开,迅速的浏览了一遍,眉头不自觉的蹙起,似乎有着一些不相信。

    “这封信,谁送来的?”他挑眉问道。

    “属下不知,是守城的将士无意在城门上发现的。”那将士喏喏的开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闯祸了。

    君霓枫抬手,将他打发了出去,然后才又仔细的琢磨起那封信来。

    纸张上的字迹虽然流畅而且有气势,但却带着一股女子特意的娟秀,似乎是出自女子之手。正在狐疑中,一只灰色的鸽子从天而降,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上。

    趁着四周无人,君霓枫从鸽子的脚掌上取下信筒,然后将鸽子放飞了出去。回到营帐中,君霓枫小心翼翼的将书信展开,那熟悉的字迹令他安心了不少。

    信上的内容很简洁,却也给了他莫大的帮助。

    信是皇甫玄月送过来的,不过字迹却不是他的,而是出自女子之手。他猜测,那是霓裳的杰作。

    信上说,侯府一切安好,老夫人病重,被送去庄子里静养了,叫他不要担心。另外,还提到在天逸边城,会有人接应他。那人他也是认识的,是失去踪迹许久的女侯爷——格敏。只不过,她如今与皇甫玄月达成了协议,各取所需。霓裳所说的帮手,便是这位女侯爷。

    君霓枫放下手里的信件,心里洋溢着暖暖的气息,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渐渐平静。

    想必那封警示信,便是格敏送来的了。

    对于格敏,君霓枫几乎没将她当成是女人。一个比男人还要彪悍霸道的女子,是不为男人所喜的。他还是觉得楚柔姈那样的温柔谦和的女子比较适合他,能够给他温暖的感觉。

    “将军,好消息!”君霓枫正愣神,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便笑着闯了进来。

    君霓枫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温和的问道:“何事?”

    “朝廷派人给咱们送军饷来了!”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尤其是在这青黄不接的时刻。

    “可知道是谁负责押运粮草?”君霓枫不擅长与官场的人打交道,自然要先打听一番,免得见了面闹出许多笑话。

    那将领早就打听清楚了,唠唠叨叨的在君霓枫的耳边说了许久,才请示道:“将军,是否要将人请营帐?”

    君霓枫给了他一个哂笑的表情,道:“去请吧。”

    “得令!”那汉子大踏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穿着官袍,小眼睛留着小撇胡子的清瘦男子。

    见到君霓枫的那一刻,男子倨傲的脸色才稍微有些收敛。扶了扶袖子,那粮草官才走到君霓枫的面前,腆着笑,说道:“听闻将军又打了胜仗,真是可喜可贺啊!”

    “章大人,是吧?一路上辛苦了。”君霓枫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

    那位章大人见他态度不冷不热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看着四周那些身强体健的将领,他又不敢发作,只得强忍着心里的怨气,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敢当!将军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本官怎么当得起这一声辛苦?”

    君霓枫对官场的这些勾心斗角没多少兴趣,也没空理会他的装腔作势,只是打了个手势,便率先走进了营帐。

    那位章大人还要继续高谈阔论,述说自己能够将粮食安全运达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惜没人聆听他的这些废话,都跟着君霓枫走了进去,根本就是将他当成了空气。

    “哼…打了胜仗就了不起么?等回到京城,看我不参你一本。敢目中无人,简直是自讨苦吃!”章大人嘴里念叨着,但是却不得不跟在他们身后进了营帐。

    君霓枫的营帐里,从来都是干净整洁的,除了几张摆着酒水的桌子,便再无其他。章大人原本还以为可以有歌舞可以解解乏呢,却没料到堂堂将军的营帐,竟然如此的简陋不堪,看向君霓枫的眼神顿时变得鄙夷起来。

    当了大将军又如何,日子过得这般寒酸,还真是够丢人的!

    君霓枫瞥了这位章大人一眼,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却也没有揭穿他,只是象征性的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与众将领畅饮起来。

    “将军,请!”

    “众位将领,请!”

    君霓枫与手下的将领们互相敬酒,章大人却好像完全被忽视了一般,这让他心里很不是个滋味,说话也变得难听起来。

    “如今国库紧张,皇上日理万机,根本无暇顾及,咱们尚书大人为了这批粮饷,可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君侯爷在前方奋力杀敌,可也别忘了记住这份恩情。”章大人见无人理会,便自说自话起来。

    瞬间,整个营帐便安静了下来,那些将领们更是瞪大了双眼,一脸愤怒的望着那位趾高气扬的粮草官。

    君霓枫手里的酒杯顿了顿,才开口说道:“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不是做臣子该做的事么?章大人这话的意思,是说君某不够忠君爱国了?”

    章大人原本以为这个闷葫芦是个好欺负的,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将而已,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君霓枫在京城的才名,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皇上为何会钦点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统领三军,也不是没有一点儿道理的。

    看着哑口无言的章大人,那些将领们脸色变了变,将心里的怨气发泄了出来。

    “我等在前方奋力杀敌,九死一生,怎么就不忠君爱国了?”

    “章大人的意思,莫非这运送粮饷不是皇上的意思,而是尚书大人的恩赐?”

    “敢出言羞辱咱们将军,欺负咱们没脑子么?”

    那些武将都人高马大,平日里粗野惯了,说话毫不客气,声音也大的离谱。故而,那位章大人被吓得跌坐在椅子里,只差没有尿裤子了。

    “小臣…小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敢对咱们将军无礼,你好大的狗胆!”将领们个个眼睛瞪得如铜铃,恶狠狠地望着这个不识好歹却胆小如鼠的男人。

    这就是狐假虎威的下场。

    有时候,狐假虎威也是要分场合的。

    章大人自从那日被吓到之后,就一直不敢再出现在君霓枫的面前。连带的,尚书大人交待的任务,他都没办法开口。

    他还记得,离开京城的头一日夜里,户部尚书大人找到他,先是说了一番事实而非的话语,而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将君霓枫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来。就算是不能让他成为自己人,也要让他记住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日后也要向他讨要些好处。

    可惜,他错估了君霓枫这个人,也低估了他在军营里的影响力。

    一连几日,章大人都没见到君霓枫,后来再得到君霓枫的消息,他已经悄悄潜伏进了天启国,根本不在军营里。

    章大人一甩衣袖,只得恨恨的咬牙离开了。

    回到京城,章大人将君霓枫的恃才傲物添油加醋的禀报给了户部尚书,又在一旁怂恿着说道:“大人,那毛头小子也太不识好歹了…不如趁机奏他一本,也好让他瞧瞧,得罪大人的下场!”

    户部尚书沉吟了良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如今还不是时候,皇上遇刺尚未苏醒,就算上了折子,也无济于事…”

    “就算皇上晕迷至今,不是还有耿相监国么?谁不知道那君侯是麒麟王妃的胞兄,皇上对他有着偏袒。但若是耿相来处理此事,就要公正多了…”章大人依旧不死心,一心想着要为自己找回一些面子才善罢甘休。

    “君侯如此的态度,分明就是没将大人您放在眼里啊!日后若是论功行赏,岂不是要骑到大人您的头上来?”

    户部尚书姓荀,在朝为官三十余载,是新皇登基之后才有幸升为尚书的。原本,他也只是个三品的侍郎,而且在那个位子上一呆就是十数年。好不容易升任正一品的尚书,那官架子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如今被一些年轻的官员骑到头上,心里肯定是不大舒服的。

    不过,相比起这位没脑子的章大人,他还是稳重多了。“章大人,这一路上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

    “大人…”章大人不可思议的望着自己的上峰,嘴巴半晌合不上。

    荀尚书将章大人打发出去,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

    新皇登基之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侍奉着,不敢有半点儿的私心。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新皇启用青年才俊,他们这些老臣子全都成了摆设,他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最累最苦的活儿都是他们做,但升任最快的,却是那些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年轻一辈。

    新皇继位,自然是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这无可厚非。可是他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一朝却要被别人所取代,这样的痛苦,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的。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年轻的后辈所取代,很不甘心。

    掂量了许久,荀尚书终于下定了决心,走到书桌前,拿起一个空白的奏章行云流水般的书写起来。

    皇宫大内

    “皇上,这是近几日的奏折,请过目。”因为皇帝病重,故而朝政大事都由耿烈代为处置。不过,在奏折发放下去之前,他还是要拿过来请皇帝过目。

    他也算是少数几个知道内幕的臣子,心里对皇上假借除去贼子为借口,实则躲在后宫偷懒的行径感到很不齿。

    皇甫临随意的拨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慵懒的说道:“说说吧,都有些什么事?”

    耿烈有条不紊的将近来发生的一些拿得上台面的事情一一禀报,清越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坤华宫内,显得格外的悠扬。

    “运往边境的粮草已经抵达,君大将军回禀,天启国自乱阵脚,他打算趁机一举攻入天启国度,请皇上定夺。”

    “准了。”

    “影国的余孽被押解进京,却在沿途遭到暗杀,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随便找个地儿埋了,就说是死于疫病。”

    “另外,户部尚书上书,参了君侯一本,说他功高震主,恃才傲物,藐视皇恩。”

    皇甫临微微一愣,继而挑眉道:“这些老家伙,还真是不甘人后啊。朕不过是启用几个年青后辈,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定夺?”耿烈不缓不急的问道。

    皇甫临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单手支撑着脑袋说道:“朕尚在昏迷当中,做不了任何决断。”

    好一个赖皮的皇帝!

    耿烈抱着一堆奏折起身,在皇甫临戏谑的目光中退出了皇后的寝殿。

    又过了几日,荀尚书见奏折迟迟没有响应,心里便开始变得忐忑起来。莫非他的心思被皇上察觉了?忐忑了几日,荀尚书终于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便在某日下朝之后,秘密的去了丞相府。

    “耿相。”

    “荀大人。”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便各自落座。

    花厅里只听得见杯盏相碰的声音,再无其他。

    荀尚书斟酌了一番,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探的问道:“皇上近来身子可好些了,什么时候能够上朝?”

    众所周知,皇帝如今昏迷不醒,政务都是由耿烈和几位内阁大臣共同打理。他这样问,也不过是惺惺作态,不想让人拿捏住把柄而已。

    耿烈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的答道:“御医们已经在尽量的诊治了。”

    这话里包含的意思是皇上的病毫无起色?荀尚书抓住了这样一个信息之后,心思就开始转动起来。小太子如今尚小,就算要登基,势必也会由太后垂帘听政,直到太子长大成人之后归还权柄。太后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主见,还不都是听取他们这些臣子的意见?即便不是小太子登基,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位年仅十岁的先皇九皇子。可是据他所知,那位九皇子根本就不是块当皇帝的料子,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枪,向往着江湖游侠一样自在的日子,就连他的母妃瑶太妃也是个不管事的。到时候,朝堂上的事情,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耿烈用脚趾头都可以知道这位尚书大人的心思,因为他嘴角那抹不自觉的笑意,就已经出卖了他。

    “尚书大人特意过府来,不就是为了询问皇上的病情吧?”耿烈优雅的端着茶盏,动作有条不紊,看着令人很是着迷。

    荀尚书轻咳两声,为自己的失礼感到有些汗颜,于是转移话题道:“咳咳…耿相说笑了。本官过来,自然是想为耿相分忧的。”

    “哦?原来大人是一番好意,本相失礼了。”

    “耿相暂代监国一职,想必日理万机,忙得不可开交。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本官定义不容辞。”

    “荀大人的好意,本相心领了。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劳荀大人操心了。”

    荀尚书没想到与耿烈周旋良久,竟然没有探出一星半点儿的有用消息,顿时有些泄气。谁说这位少年丞相很容易相处的?别看他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但那笑容里却满是算计和疏远,根本就很难触摸到他的真心。

    暗暗自嘲了一番,荀尚书不好继续纠缠下去,打算另想它法,从其他几位内阁大臣那里入手,先将那份奏折拿回来再说。他也是一时冲动,才做了那样荒唐的决定。如今看来,他真实愚蠢到家了。

    麒麟居

    皇甫玄月从外头回来,脸上有着些许的怒意。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霓裳之后,便一个人坐在玫瑰椅里生着闷气。

    “这是什么?”霓裳看着手里的折子,不解的问道。

    “先打开来看看。”皇甫玄月撸了撸嘴,说道。

    霓裳半信半疑的将那奏折看完,眉头越皱越紧。“真是岂有此理!这老匹夫也太危言耸听了!”

    “不过是嫉妒大舅子深受皇宠罢了…”皇甫玄月有气无力的说道。

    霓裳抬眸,问道:“这折子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皇甫玄月一向不过问政事,故而霓裳猜测,这奏折肯定是某人交给他的。而且,这也是他为何会不高兴的原因。

    皇甫玄月将霓裳拉到自己的双膝上坐下,将头埋进她散发着香气的脖颈间,叹息道:“娘子还真是招人喜欢呢?”

    霓裳挑眉,这又是吃哪门子的醋了?

    “奏折是耿烈给我的…”他瞪着一双幽怨的眼眸哭丧着脸凝视着霓裳,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霓裳有些哭笑不得,她与那位耿相可没什么交情,就连说话都不超过十句。“相公是不是想太多了,他之于我,根本就毫无意义。”

    “我知道…”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呐呐的说道。“可每次见他提起你的时候,那种难以言喻的表情,我就恨不得狠狠地将他的脸撕碎!”

    霓裳惊愕张着樱桃般的小嘴,见皇甫玄月那一双凤眼亮的惊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知为什么,她忽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心疼的揽住他的脖子,将头贴在他宽广温暖的胸膛之上。

    他深情的眸子凝视着她,令她的心不争气的狂跳起来,脸颊也开始发热,又想到丫鬟们穿梭来回,看见又不太好,只得期期艾艾的道:“我,我去看看孩子们醒了没有……”

    说罢,她忽然松开双臂,打算从他的膝上起来。正准备离开的瞬间,却又重新跌进他的怀里,纤腰被强而有力的胳膊给束缚,怎么挣脱都没有用。

    皇甫玄月不是不知道她的害羞,可是越是这样,他越移不开视线。一向聪慧又大胆的霓裳,总是在他面前露出无限娇羞的模样,想想,他的心中就澎湃不已,尤其是看着她满脸通红的模样,他的胸膛就起伏不定,脸上的愁容顿时一扫而光。

    怎么这么可爱!

    霓裳有些羞愤的看着他的俊颜,知道又被他给骗了去,心里懊恼着,却没有真的生气。

    皇甫玄月趁着她愣神的这一刻,忽然上前两步,将她一把拖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她纤细的腰部,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先是抬头狠狠的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不管不顾外面的动静,抱着她大步来到床边,一坐一翻,就将人压在床上。性感单薄的嘴唇,便朝着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吻下去。他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霓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堵住嘴巴,火热而霸道的亲吻让她喘不上气来,晕晕乎乎的,随着他的节奏而飞舞着。

    直到有些喘不过气来,皇甫玄月才稍稍放开她的嘴唇,微微喘息着埋首在她发间,好半晌才平静下来。抬头就见霓裳发髻微乱,双颊发红的模样,他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深起来。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有那被他欺负得微肿的红唇,吐气如兰,胸前的衣襟也有些散乱…一副十分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蹂躏。

    皇甫玄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仰起头来在她唇上轻轻地啄了几口,这才翻身坐起来,替霓裳理了理衣襟,然后靠在床头慢慢的理着她的鬓角的头发。

    皇甫玄月之所以这样克制,是因为还有正事没有谈完。看着枕边那个奏折,他眉头就不自觉的蹙起。

    霓裳坐起身来,任由皇甫玄月俯身从背后环住她的腰,问道,“你打算让我如何处置那个荀尚书,嗯?”

    霓裳放松身体,将整个身子靠在皇甫玄月的怀中,说道:“夫君大人看着办好了,不是说女子不得议论政事么?”

    狡猾的小狐狸!

    皇甫玄月宠溺的碰了碰她的鼻子,而后才建议道:“这位荀尚书还不到五十,就已经老眼昏花,分不清是非黑白了,是不是该让他提前荣休呢?”

    霓裳对于那位尚书大人污蔑自己的哥哥一事,心里还是有些气愤的。不管怎么说,这样莫须有的罪名若是真的被人污蔑成了事实,那么大哥的一世英名岂不是要被他们这些喜欢搬弄是非的人给毁了?

    若是不给他们一些教训,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们?

    “夫君真的想帮妾身?”霓裳忽然换了副表情,勾起皇甫玄月的脖子,撒娇道。

    霓裳难得有这样的表现,皇甫玄月自然不会错过打吃豆腐的机会,伸手摸进她的中衣里,在光滑细致的肌肤上来回的摩挲着。“若是为夫帮裳儿解决了那滋事之人,裳儿要如何报答为夫呢?”

    这算是调戏吗?

    霓裳脸颊忍不住微微泛红,却也乐意陪他演下去。主动送上艳丽的红唇,当天晚上,霓裳被皇甫玄月吃干抹净又吃干抹净,按在床上狠狠的疼爱了一番。霓裳生过孩子后的身子更加的敏感,受不住哀哀求饶,皇甫玄月却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一夜贪欢的下场,便是翌日日上三竿了,霓裳也下不了床。

    奶娘抱着两个嗷嗷直哭的孩子在门外等了许久,最终在霓裳的轻唤中才得到了解脱。那么小的孩子,就已经学会认人了。因为霓裳一直坚持自己带孩子,故而两个小家伙只喜欢她的奶水,其他人的根本都不肯吃。

    霓裳心疼的看着两个哭的惨兮兮的孩子,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皇甫玄月一眼。皇甫玄月摸了摸鼻子,一脸谄媚的服侍左右,好不容易将两个小兔崽子给哄得不哭了,霓裳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娘子…为夫错了…”

    “错哪里了?”

    “为夫不该情不自禁的欺负娘子一遍又一遍…”某人低头,诚恳的认错。

    霓裳脸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生怕教坏了小孩子。要知道,她那宝贝闺女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早熟的很呐!

    果然,皇甫妙颜在听到这对恩爱父母的对话之后,眼角抽了抽,却故意装作视而不见,免得让幼小的心灵受到荼毒。

    农历七月十四,以窦至善为首,几个州县的诸侯相呼应的勤王大军,挥师南下,在京城脚下云集,声称要振国本,擒奸臣,声势浩大,京城百姓又有了新的话题,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京城百官又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有的甚至都称病不上朝了,私底下早已想好了退路,恨不得立马辞官回乡去,免得被这一波接着一波的皇位之争殃及性命。

    “终于有所行动了?没想到,他本事不小,还纠集了那么些诸侯!”皇甫临仰躺在榻上,嘴里吃着最新鲜的瓜果,脸上却没有半点儿的惊慌。

    几个心腹大臣跪在不远处,额头直冒冷汗,但是看到帝王这般镇定,他们的心也开始回落。

    “皇上,那般贼子如此猖狂,该派谁去镇压才好?如今朝里能派得上用场的武将,都去了边关,就算有心回来救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皇上…”

    皇甫临看着那些个杞人忧天的臣子们,不由得翻了翻白眼,道:“朕乃真龙天子,岂是那么容易被打垮的?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重症,朕不都挺过来了?”

    提到这件稀奇事儿,众臣子都无话可说,乖乖的闭了嘴。

    等到出了宫,几个交好的官员不由得凑到一起,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皇上遇刺来的蹊跷啊?怎么一会儿药石无用,一会儿又生龙活虎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叫帝王心,海底针!”

    “伴君如伴虎啊…”

    总而言之,皇甫临的高深莫测,算是让那些臣子们都领教了什么叫做帝王的心思你别猜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

    石门镇

    “将军,来了来了…”随着一阵欣喜的欢呼雀跃之声,一个清瘦的身影骑着白马由远及近而来,那马背上的少年挺着笔直的腰杆,看不清面貌,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尊贵气息,令人不容忽视。

    窦至善眯了眯眼,眼前这个少年,便是那个孩子?

    想到姑母临终前的嘱托,他心里不由得冷哼。凭什么他拼死拼活的,却要为他人做嫁衣?凭什么她一句话,他就要抛头颅洒热血,最终便是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推上皇帝的宝座?皇位本就是能者居之,他窦至善戎马一生,为天逸的江山立过多少的汗马功劳,可是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这辈子,他已经受够了被人驱使,呼来喝去。既然他有那个能力,何不换自己坐上那龙椅,傲视天下?

    想到这里,他眼底的幽光也更浓烈了一些。

    看着那马匹渐渐地靠近,看着那清瘦的孩子在大热天披着斗篷翻身下马,苍白着面容出现在他面前,窦至善脸上的神情忽然一变,脸上堆出一丝笑容来。“你就是靖儿?都这么大了?”

    “皇甫靖参见大将军!”那少年大热天的披着斗篷,脸上却没有一点儿汗水淌出来,真真是怪异。

    不仅是那些属下觉得奇怪,就连窦至善也觉得很不寻常,于是假意关怀的问道:“如此燥热的天,靖儿为何还穿着这么厚的衣裳,不热么?”

    少年脸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窦至善的话而感到任何的不适。“靖打小身子就不好,即使是酷暑之下,也不会觉得热。”

    看着少年如此的坦然,窦至善忽然生出一股不安起来。

    他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但是这样冷静自持的神态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他实在是太过惊讶。

    “将军,殿下赶路也辛苦了,不如先进营帐休息几日再作打算?”窦至善的长子窦庆云建议道。

    少年面容看起来十分憔悴,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累,不需要顾虑我。”

    “可是…”窦庆云见他的好意被漠视,心里隐隐有些不高兴。

    窦至善打断儿子的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道:“无妨。靖儿先回营帐歇息两日,此事不急。”

    少年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踏入了临时建造的军营。

    “爹…他一个小辈,见了你,怎么也不行礼问安,摆什么架子?”窦至善的幺子窦庆华背着皇甫靖之后,脸色就垮了下来。

    窦至善瞥了小儿子一眼,道:“你懂什么?在事成之前,若是让他看出什么端倪,那我们的努力不全都白费了?”

    这一次起事,他们虽然是打着清君侧的幌子,可到底手里还有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亮出这张王牌。等到事成之后,这颗棋子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到时候他想要怎么处置都行。

    只是如今,他还得处处让着他,好降低他的戒心。

    “庆华,你最好管好你那张嘴,免得惹是生非!”窦庆云毕竟大几岁,做事也老练圆滑许多,故而好心的提醒道。

    窦庆华是家里的幺子,从小就是被宠大的,脾气有些骄纵。加上那位继夫人溺爱幺子,他就更加无法无天起来。即使在落难的今时今日,他依旧放不下大少爷的架子,娇蛮任性,丝毫不减当年。

    “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你要如此的对我?!”窦庆华不服气的嚷嚷着,心里窝着一团火,无处发泄。

    从小到大,除了他的娘亲之外,整个将军府眼里就只有大哥这个长子。他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立了军功,父亲首先想到的总是大哥。大哥一直平步青云,功成名就,他却依旧籍籍无名,这都是拜父亲的偏心所赐。

    “庆华,别耍小孩子脾气!”窦庆云自认为做兄长的,就有照顾管教弟弟的责任,可惜他没想到的是,他越是这样,窦庆华就越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是故意在他面前显摆。

    “别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不小了!”窦庆华张牙舞爪的怒吼着,根本不顾及影响。

    窦至善狠狠地一拍桌子,冷冷的训斥道:“都给我住口!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看看什么场合,这样闹下去有意思吗?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是我窦家的希望,你们兄弟若是不能齐心,还如何成就大事?”

    “是大哥总是针对我…”窦庆华小声的嘀咕着,依旧顽劣不堪,难以驯化。

    自打窦家失势之后,他也被迫与母亲分离,其中的心酸,自然是外人难以体会的。他本就是个纨绔少爷,哪里受得了边塞的苦寒,整日哭爹喊娘的,若不是有窦至善昔日的部下照应一二,他的小命儿恐怕早就丢了。

    后来,又听闻一同被贬的母亲因为耐不住这般折磨,偷偷地跟一个男人跑了。那时候的他,几乎都要疯掉,四处打听着她的下落。可惜,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却一直杳无音讯,放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于是,他这位被宠着长大的娇贵少爷,便破罐子破摔,完全放任自己不管了。

    窦庆云看着他这副不服气的表情,恨不得上前揍他两拳头。若不是顾及父亲的面子,他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今日?

    “华儿…你是不小了,也该跟你哥哥好好学学本领,磨磨你那骄纵的性子,可别在关键时候给我下脸子。”窦至善虽然也疼爱幺子,可是正注重长幼有序。

    在他的眼里,他将来的一切,都该有嫡长子来继承。故而,小儿子怎么顽劣都不打紧,反正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就行了。也正因为他这样的态度,才让两个儿子之间产生了隔阂,没办法同心同德。

    “爹,你怎么能如此偏心?!论武功,我不比大哥差。论文采,我也中过举人。为何你的眼里就只有大哥,连一句称赞都不给我?”

    “你还有脸说?你都说说,这么些年来,你都做出什么成就来了?整日只知道花街柳巷,吃喝玩乐,可做过一件让为父自豪的事情?”

    窦庆华气得双眼通红,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的确没有做过一件正事,但他那样做也是有苦衷的啊!若不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他何苦将自己塑造成为一个纨绔子弟,任人唾弃?

    可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口。

    窦至善狠狠地瞪了小儿子一眼,警告道:“你最好给我安分一些,别去招惹皇甫靖,知道吗?”

    “不去就不去,谁稀罕!”窦庆华心里憋屈的厉害,转身就离开了营帐。

    窦至善见儿子如此冥顽不灵,简直要气得吐血。不过幸好,他有两个儿子,起码长子还是可以依靠的。

    “云儿,皇甫靖那边,你派人仔细盯着,一定要将他牢牢地控制在我们手里。”这些机密的事情,他从来都只跟嫡长子商量。

    窦庆云与他的父亲一样,是个野心家。

    在外拼搏了这么些年,最后却落得个抄家被贬,他早就恨透了皇室。所以,表面上,他与其父窦至善答应帮着太皇太后,扶持皇甫靖上位,可暗地里却有着自己的打算。

    “孩儿知道该怎么做,父亲请放心。”

    “嗯。为父能信得过的,就只有你了!”

    “儿子定不辱使命。”

    这父子俩一唱一和的,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下来。

    回到自己的营帐,一个黑影便出现在窦庆云的身后。“怎么样,让你准备的东西可准备好了?”

    “属下幸不辱命,找到了那位药。”

    窦庆云爽朗的大笑出声,拍着那人的肩膀,说道:“嗯,不愧是我最得力的手下。等有朝一日,我坐上了龙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属下就在此先恭贺大公子了!”

    “哈哈哈…”

    等到那黑影消失在夜幕中,窦庆云脸上顿时浮现出阴险狡诈的笑容。“父亲,可别怪儿子心狠手辣。那个位子,人人都想要。儿子可不想替人做嫁衣,还要等着你寿终正寝了,才能享受那至高无上的荣耀…”

    金銮殿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耿烈千篇一律的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神情淡漠如初。

    众位臣子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面有戚色,可又不敢问出口。如今皇上病危,上不了朝,乱臣贼子又兵临城下,眼看着就要攻进京城来,他们如何能安心的做事?

    “耿相,皇上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跟大家说说啊?”一些胆子小的最终还是忍不住,凑到耿烈的跟前,焦急的问道。

    耿烈看了一眼那些惶惶不安的同僚们,心道: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他们还是没有看通透么?皇上是那么容易就倒下的,真是杞人忧天!

    “各位臣工,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有先祖庇佑,不会有事的。”他坦然的回应着,面上依旧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那些臣子们听到这样敷衍的话语,心更沉了一分。

    耿相这是宽慰大家的吧,莫非皇上真的不行了?小太子还那么小,这天逸的江山交到他手里,能撑得下去吗?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之时,侯英搀扶着面色红润,吐气如兰的皇甫临走进大殿之中。“皇上驾到!”

    大殿之上的官员们愣了许久,直到被皇甫临锐利的眼神给扫到,这才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三呼万岁。

    “几日不见,各位臣工们似乎都不认识朕了?”皇甫临居高临下的望着下边跪着的人群,声音绵长动听,但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除了这么一句口号,还能说什么?

    皇甫临却忽然变了脸色,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地消失了。大咧咧的往龙椅上一坐,皇甫临将御案上的奏折往御阶一抛,冷厉的呵斥道:“朕休养的这几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啊?竟然让乱臣贼子来到了天子脚下,你们果真是朕的好臣子,啊?!”

    一声声质问,有些胆小的都已经开始簌簌发抖,冷汗直冒。

    “皇上息怒…”

    “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朕如何息怒?!”皇甫临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过火,平日里顶多也只是训斥两句,可这一回,他们算是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天子之怒。

    皇甫临眼神锐利,脸色沉如黑铁,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感。百官跪伏在地,心思千转百回,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熄灭皇帝的雷霆之怒。

    好在也有胆子大的臣子,例如少年丞相耿烈,他就比较镇定,后背挺得笔直,拱手道:“皇上,为今之计,选出德才兼备之人前去镇压那帮乌合之众才是最要紧的。”

    一旦有人开了头,自然就有人跟着附和。

    “耿相说的对,皇上请三思…”

    “那些乱臣贼子,就该灭其九族,五马分尸!”

    “皇上英明,定能得上天庇佑,保我天逸国泰民安!”

    皇甫临冷哼一声,接着问道:“那么各位大人认为,谁是那最合适的人选啊?兵部尚书,你能担此重任吗?还是你刑部侍郎能力王狂澜?”

    被点到名的官员面色很是难看,他们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平日里坐镇京城,享受惯了,哪里能经得起这番折腾。于是纷纷磕头,自谦了起来。“皇上抬爱,微臣虽然想为皇上分忧,奈何上了年岁,连马都骑不了,更别说是指挥三军作战了!”

    “皇上厚爱,微臣愿意为皇上效犬马力之劳,奈何身子骨虚弱,冲锋陷阵怕是要有辱皇上圣明…”

    皇甫临不过是想试探试探他们的胆量,没想到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胆小如鼠之辈,顿时很是失望。“如此看来,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了?”

    “皇上息怒…”

    “皇上,微臣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不知当讲不当讲。”突然,从人群中钻出一个人来,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开口道。

    皇甫临眼底闪过一抹亮色,故作不知的问道:“福亲王所说的人选,究竟是何人?”

    福亲王,少年宰相的父亲,先皇册封的异姓王,怎么把他给忘了呢?那些胆小的臣子也忍不住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希冀。

    好不容易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千万别改朝换代啊,他们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故而,这一次窦至善起兵造反,是失去了民心的。哪个老百姓不愿意安居乐业的过日子,这三天两头的造反,他们早就厌恶了,自然不会帮着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反倒是希望皇上赶紧发兵,将那些不死心的家伙一网打尽。

    福亲王朝着天子拱了拱手,诚恳的请缨道:“若是皇上不弃,老臣愿意领兵出征,为皇上分忧。”

    “福亲王要重披战袍?”对于福亲王的决定,皇甫临似乎很是惊讶。

    毕竟,福亲王年纪不小了,该是含饴弄孙安享晚年的时候了。虽说他老当益壮,在军中也有一定的威信,可是毕竟上了年纪,是否宝刀未老就不得而知了。

    耿烈对于父亲的决定,也颇为惊愕。可是看到福亲王脸上决绝的神情,他忽然有些释然。先皇在世时,父亲为了避嫌,不得不卸甲归田,当着他有名无实的一字并肩王,日子虽然逍遥自在,但却虚耗了半生的光阴。

    尽管身子骨依旧强壮,但是心情郁结,他也是知道的。没想到时隔多年,父亲还想着上战场杀敌,他这个做儿子的,心里始终带着一丝愧疚。

    他虽然娶了妻,但却一直不肯接受那个称为耿夫人的女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自从洞房花烛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她的院落一步。父亲还为此狠狠地训了他一顿,说他这样做,是摆明了想让耿家绝后。

    看来,父亲这一次自动请缨,也是做给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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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大结局(下)

    “窦家军打过来了,就要进城了,大家快逃啊…”随着一声声高亢的号角声,京城里人心浮动,许多人趁机制造混乱,想要里应外合。

    福亲王掌握着整个京城的五万城卫军,见到这样蛊惑民心的刁民,毫不手软,直接斩杀于民众面前,并大声宣告道:“皇上有令,凡通敌蛊惑人心者,一律杀无赦!”

    京城百姓见到这样的杀戮,自然乖巧多了,不敢随意在街上走到,全都躲进自己的宅子里闭门不出,倒也省了很多的事。

    麒麟王府内,丫鬟小厮们依旧和平日里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该干嘛干嘛,根本不用担心敌军会闯入王府来。

    有了上一回王妃的前车之鉴,他们自然不需要惊慌,只需要听主子的号令就可以了。更何况,这一次还有王爷在府里坐镇,就更不需要担惊受怕了。

    “王妃,外头日头大,还是去屋子里歇着吧?”

    因为到了夏日,屋子里一丝风都没有闷得慌,霓裳才忍不住到院子里透透气的。但是一过卯时三刻,外面骄阳似火,就热得有些受不了了。

    霓裳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拿着帕子帮两个孩子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心情有些烦躁。“府里的冰还有没有?这么热的天,也不用节省着。”

    皇甫妙颜小脸红红的,一个劲儿的扯着脖子周围的衣服,很是难受,还不停的腹诽着:还是现代好啊,夏天穿个三点式,多么的凉爽!到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着,不长痱子才怪呢。

    看着两个孩子难受的模样,霓裳很是心疼。想着孩子还小,倒也不用注重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便让墨香去把她近日才做好的两套新衣裳取了过来,给两个小家伙换上。

    那是两套现代样式的连体衣,上边做成唐装样式的盘口,中袖,下边是开裆裤,裤腿边还绣了两个活灵活现的kitty猫,可好看了。

    皇甫妙颜穿着这套凉爽的夏装在床榻上爬来爬去,可兴奋了。而那个一向安静的小世子则瞪大了眼睛,盯着妹妹的衣裳瞧了半宿,然后撇过头去,使劲儿的拽着裤腿上的卡通猫咪,似乎觉得有些丢人。

    “王妃的手真巧,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看的衣裳…”初荷也是有孩子的,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夏日的衣裳还可以是这样的,顿时新奇的不得了,还想找霓裳要了花样,自己回去学着做。

    浅绿也激动不已,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两位小主子。那衣裳不但新奇,而且很实用。这样以来,就不用担心衣裳太厚实,捂出一身的疙瘩来了。

    “这衣裳的样式倒是新颖,只是有些部位露在外面,似乎有些不妥…”一个尚未出阁的丫鬟见到小世子和小郡主那粉嫩粉嫩的屁股,不由得害羞了。

    霓裳原本也怕被人笑话,但随之又一想,反正是在自个儿屋子里,怕什么?也就没去多想了。“踏出了麒麟居,自然是不能这样穿的。”

    丫鬟们见王妃都这样说了,自然不会再去多嘴。不过说实在的,那两套衣裳着实好看,她们都暗暗地将那样子记在心里,私底下偷偷地做了些拿出去卖,竟然在京城里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当然这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尽管外面的局势紧张,但麒麟王府却完全没有被波及。

    皇甫玄月偶尔去皇宫逛逛,跟皇上密谋一番之后,大多时候都是称病躲在府里,享受天伦之乐。

    “爹爹飞飞…飞飞…”某日,皇甫妙颜无意中瞧见自家的美人爹爹竟然可以在屋檐上飞来飞去,如履平地,一双水润润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还挥舞着小拳头,想要美人爹爹带着她一起飞。

    皇甫玄月自然不会拒绝宝贝闺女的要求,于是将皇甫妙颜那肥嘟嘟的身躯往怀里一揽,几个起落就不见了人影。

    起初,皇甫妙颜那小丫头还吓得尖叫不止,习惯之后就不肯停下来了。原来,有轻功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啊,简直比坐飞机还要过瘾啊!

    小丫头片子暗暗腹诽,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稍稍长大一些,一定要学一身高深的武艺,这样就没人敢欺负她了。不过,想想归想想,至于能否吃的了那个苦,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暂时不提。

    霓裳看着女儿被皇甫玄月带到半空中,一颗心也跟着提心吊胆着,生怕一不小心摔下来。倒是怀里的儿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父女俩,似乎觉得那种运动很是有趣,指头含在嘴里吧唧了两口,也向皇甫玄月伸出了手臂。

    皇甫玄月刚落地,便见儿子挥舞着胳膊朝着自己扑来,于是将女儿丢到霓裳的怀里,将儿子一把拖到自己的膝上。“小子,你也想学飞么?”

    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皇甫博彦嗯了一声,眼里充满了向往。

    霓裳不可思议的看着父子俩,一张小嘴都惊讶的合不上了。“博彦他…他该不会…”

    “博彦不会。”皇甫玄月肯定的答道。

    经过长达几个月的细致观察,皇甫玄月发现,皇甫博彦虽然沉闷了一点儿,但饿了会哭,高兴的时候会笑,一切都跟普通的婴孩儿无异。只有身为双生子的皇甫妙颜,才会经常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不过,相对于别的婴孩儿,皇甫博彦的确是安静了一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的问题,只要他脑子灵活就好。从今日的表现来看,这小子八成是喜欢装深沉,所以才沉默寡言的。

    有了他的保证,霓裳悬着的心顿时落回了肚子里,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霓裳又忍不住唠叨起来。“孩子们还小,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以后还是别带着他们飞来飞去,看着就叫人胆战心惊。”

    “好,就听娘子的。”皇甫玄月飞来飞去的也累了,便将儿子往肩上一搁,带着他在院子里转起圈来。

    皇甫博彦虽然不满父亲的偏心,但也没有委屈的痛哭流涕。骑在爹爹的肩上也挺好的,他这样想着。

    于是王府里经常可以看到堂堂一国的王爷,顶着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在院子里奔跑的情景。

    王府里是一派祥和,但京城的城墙上却是剑拔弩张,局势紧张。

    窦至善纠结的那帮人,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人物,可加起来也凑了四五万人马,看起来声势浩大,有模有样的。

    围城三日以来,他们不断地在城墙下谩骂,企图想要借此机会抹黑皇甫临,为自己的勤王计划找到最为合理的理由。可惜,兵不厌诈,负责守城的福亲王也算是一代名将,根本不为所动,一直按兵不动,任由他们叫破了嗓子,也死守着城门,不给他们可乘之机。

    “将军,这可如何是好?将士们嗓子都喊哑了,也不见有人出来应和两句。”顶着光头的男子被太阳烤的直冒汗,不停地挽起衣袖擦拭着。

    “是啊,父亲,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将士们大多从北方而来,男方的酷暑,已经让许多人不适的倒下了。”窦庆云作为先锋官,将那些将士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焦急。

    若是京城里的那位打算用拖延战术,那么他们就只有等死的份儿。

    刚开始的时候,他或许还信心满满。可是随着时日的推移,粮草不断地消耗,士兵的水土不服,都让士气大大的受到了影响。长此以往,对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他们给拿下了,还谈什么春秋大业!

    “去打听打听,守城的究竟是何人?!”窦至善蹙了蹙眉,勉为其难的开口道。

    根据他的计策,周边小国聚众闹事,朝廷肯定会将精锐部队都派出去镇压,留守京城的不是老弱病残,就是毫无经验的将领,根本不足为惧。可是如今看来,他似乎是算漏了什么人物了。

    过来两柱香的时辰,探子终于回来了。“启禀将军,属下打听到,守城的将领,乃先皇册封的一字并肩王——福亲王。”

    “是那个老家伙?”听到这个名号,窦至善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早就弃甲归田了,怎么会想着上阵杀敌呢?

    看到父亲脸上的愁容,窦庆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爹,那福亲王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很厉害吗?”

    窦至善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当年,跟随先祖皇帝打江山的,在经历了三朝的更替,仍旧屹立不倒,你说厉害不厉害?”

    窦庆云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没了底气。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都行将就木了,不足为惧。”不知道是安慰儿子还是安慰自己,窦至善呐呐的说道。

    四周的诸侯都躲在营帐里喝着冰镇乌梅汤,有丫鬟伺候着,根本就吃不了那个苦。眼看着双方对峙,军心动摇,他们也渐渐地失去了冷静。

    “闇侯,你说咱们这样跟着闹,会不会没有好下场啊?我瞧着这皇城不是那么好破的啊…”一个穿着华丽锦服,头戴金冠的八字胡男子不安的说道。

    另外一个穿着紫色衣袍,皮肤白皙的男子也喏喏的开口道:“这都几日了,一直按兵不动,再不去京城,我都快要得暑热了…”

    “这该死的天气,真是令人莫名的烦躁…”

    “是啊是啊…难道是时机不对?”

    另外几个小州县的诸侯拼命的挥着手里的扇子,跟着附和道。

    “不许说丧气话!咱们既然都反了,就要坚持到底。否则,岂不叫人笑话?”当然,还是有一些意志坚定的人的。

    不过,这样的人却成了少数。

    “文昌侯,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我们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万一事败,那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其实,新皇也没啥不好的,起码没削了咱们的封号不是?虽然俸禄是少了不少,但起码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吧?”

    “唉…本侯这一次算是押错宝了…”

    听他们说着丧气话,那文昌侯就不干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要临阵倒戈吗?当初,是谁信誓旦旦的跟着一起上京的?你们这群有贼心没贼胆的鼠辈,真真是丢人!”

    “你有胆色,你怎么不去送死,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眼看着双方就要掐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营帐外传进来,幽幽的泛着冷气,叫人毛骨悚然。“想死还不容易?我这就去通知窦将军。”

    众人惊恐的望向营帐外,这少年是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忽然想起他的另一重身份,这些小诸侯就变得安分多了。

    “靖公子…”

    少年依旧一身斗篷,在烈日下浑身却泛着寒气,十分的诡异。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们几个一眼,他转身离去,好像刚才他的出现是一场梦一样。

    “真是太诡异了…”

    “他什么时候到的,怎么都没有发觉?”

    “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窦将军…”少年悠哉悠哉的步行到窦至善的面前,声音绵绵的,好似没什么力气。

    窦至善见到他到来,眉头又不自觉的蹙起,问道:“靖儿找我有事?”

    皇甫靖微微抬头,露出那遮掩在斗篷下异常苍白的脸,说道:“窦将军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军中士气最为重要。拖延的日子越久,怕是越难以出奇制胜。”

    少年的口吻与他的年纪完全大相径庭,听起来有些怪异。

    窦至善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被一个少年指出自己的失误,面子上却有些过不去,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靖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解燃眉之急。”皇甫靖仿佛没发现他脸色异常一般,径直开口道。

    窦至善原本想要动怒的,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怒气也渐渐地消散了,并迫不及待的问道:“什么法子?”

    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心急,失了分寸,脸色又是一阵尴尬,许久之后才继续接话道:“呃…我只是随便问问…”

    少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面上却依旧淡淡的,答道:“天干物燥,最容易走水,不是么?”

    “用火攻?”只要稍微一提醒,窦至善就明白了。

    可是想到那样繁华的京城,若是一把火烧了,是不是太可惜了一些?

    少年见他有所犹豫,补充道:“城毁了,还可以重建。若是失去这次机会,以后怕是再难以翻身了。”

    他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阐述事实。

    窦至善咬了咬牙,决定做殊死一拼。“来人,传本将军的令,准备火攻!”

    “得令!”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个将领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却不敢多加追问。

    站在巍峨的城墙上,福亲王看着敌军的一举一动,脸色渐渐地暗沉下来。“不好,他们要用火攻,快些传令下去,准备好水桶,随时准备迎战。”

    “是。”将士们不敢怠慢,训练有素的忙活了起来。

    城墙下,士兵们已经排好了阵列,手上的弓箭也都占满了桐油,只等着将军一声令下,就点火射击了。

    而防守在城墙之上的将士们也没有闲着,一边注视着底下的动静,一边紧握着手里的弓箭,准备先下手为强。

    福亲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面对这样紧迫的境况,也能稳如泰山。

    不一会儿,一个身骑白马穿着御林军服饰的男子高举着圣旨狂奔而来。“圣旨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福亲王率先跪拜下去,不敢轻视。

    那人将圣旨展开,铿锵有力的念出来,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乱臣贼子,其心泯灭,妄生为人,行大逆不道之事,实乃不忠不义之辈。着福亲王生杀予夺大权,凡有藐视皇权者,杀无赦;听信谣言非议者,杀无赦;趁火打劫,哄抬物价者,杀无赦;勾结匪类,助纣为虐者,杀无赦!钦此…”

    福亲王将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地接下圣旨,三呼万岁。

    “福亲王,皇上将皇城的安危交到你手上,可莫要让皇上失望才好。”那人看了一眼城门外的局势,脸上隐约有着担忧之色。

    “臣定不负皇上所托,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福亲王许久没有这样意气风发过了,口号喊得特别响亮。

    周围的将士们似乎也受到了鼓舞,一个个都精神焕发,刚才心里还有些忐忑,顿时如吃了定心丸一样,冷静了下来。

    “王爷,贼人已经开始点火了,要不要先下手为强?”身旁的副将有些着急的禀报道。

    福亲王瞥了一眼那金灿灿的一片,眼底闪过一片决绝,但却没有立刻下令,而是抬手,让衣衫随着风飞舞。

    “王爷…”

    “无妨,再等一等。”

    见福亲王没有开战的准备,将士们也都不敢动,只得更加小心翼翼的盯着城楼下的动静。

    这头,窦至善也微微有些纳闷。他都已经做好了攻占的准备了,那头竟然还能沉得住气,不动丝毫,真是不简单啊。

    “爹,还等什么?让他们动手吧。”窦庆云从来没这么心急如焚过,走过来对着他的父亲说道。

    窦至善望了一眼身旁那清瘦的少年,这才抬起手来,下令道:“放箭!”

    一声令下,箭雨如飞蝗一般的朝着城墙上射去,快如闪电。福亲王却不慌不忙的一抬手,将士们将早已准备好的盾牌举起,形成一道矮墙,将那些箭雨全都阻隔在了外头。偶尔有飞过头顶的箭支射到门板上,着了火,也会有人在一旁扑救,根本不用担心烧起来。

    窦至善在下面观战,见那带着火光的箭支射到那些盾牌上,竟然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本来燃烧的很旺的箭雨突然间全都熄灭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他身旁的人更不明白,就连那个提议用火攻的少年,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福亲王看着敌方的表情,忍不住勾起嘴角冷笑。他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若是连这点儿防备都没有,就不用带兵打仗了。不过,将盾牌上包裹上一层用冰水浸泡过的麻袋,却不是他的主意。

    不过这法子,的确好用。

    “王爷,您还真神了,这东西居然没烧起来!”一旁的副将见到这情形,可高兴坏了。

    王爷果然是宝刀未老啊,佩服佩服。

    福亲王却不敢居功,淡淡的说道:“这法子,不是老夫的主意,是麒麟王的吩咐。”

    “麒麟王?”副将惊愕的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

    麒麟王不是在家养病么,怎么突然关心起战事来了?还有,他怎么会未卜先知,早早的就做了这样的预备,莫非他知道窦至善他们要用火攻?

    正狐疑着,第二波进攻又来了。

    这一次,对方连续射了好一发箭支,那些箭支全部都调整了角度,竟然全都射过将士们的头顶,飞奔向那些一点即着的屋脊。

    “糟糕!”福亲王暗骂一声,脸色变得铁青。

    “王爷,风向变了。”忽然,一旁观测风向的士兵脸上满是笑意的禀报道。

    福亲王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下令道:“点火,反击!”

    “是。”将士们将准备好的箭支往油桶里一插,然后迅速的拿起,一旁的人点上火,然后便以牙还牙的朝着城下射去。

    因为居高临下,那些箭支的射程和力度远远超过了城下那些人。带着火光的箭雨飞驰而去,很快城下便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没想到,他们竟然也早有准备。快撤!”窦庆云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哪里想到,这会儿忽然变了风向,地上一着火,借着风势,火光顿时向着身后的大部队迅猛无比的蔓延开来,形势一下子调转了过来。

    “来人,快灭火!”

    “将军…没有水桶…也没水…”

    “不是有护城河吗?笨死了…”

    将士们无语了,我们也知道有护城河啊。可是一靠近城池,那墙头的箭就刷刷的往下落,他们可不想白白去送死啊。

    眼看着火要烧到营帐了,窦至善是真的急了。

    他没想到精心策划的一切,竟然会毁在这紧要关头。眼看着将士们东逃西窜,火势越来越凶猛,那些小诸侯更是哭爹喊娘,逃命去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站住,你们都给本将军站住!”

    窦庆云看着那火犹如魔鬼般扑了过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是经历过残酷的战场的,可那也仅仅只限于真刀真枪的拼杀。像这样被火烧的焦黑的情形,他可还是头一次见到,也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双腿忍不住打颤。

    “难道是天要亡我?不会的…不会的…”窦至善看着那些被烧焦的尸体,还有七零八落的队伍,已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刚才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回过头来,看到那抹清瘦的身影,窦至善忽然觉得诡异之极。他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他们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他吗?

    “你倒是想个办法啊?!”窦至善冲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吼道。

    过了片刻,窦至善有些受不了的放开他的手臂,只觉得他双手冰的可怕,一双眸子比他身上的温度更要骇人。

    “大势已去,我能有什么办法…果然是天意难违吗?”少年忽然抬起头来,看向那巍峨的城楼,就连衣裳被火烧着了,也毫无察觉。

    身边的人一直在尖叫着,提醒他衣裳烧着了,可他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呆呆的看着那城楼,还有尸横遍野的四周。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忘了太皇太后的交待么,啊?你该是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人啊!”窦至善见他脸上那副表情,就知道他没了斗志,顿时心急如焚。

    如今,他也不想什么皇帝梦了,他只要保住小命就好。

    一旦失败,他的命肯定就没了。如今,他要做的,就是全力以赴的帮眼前这个少年,他一直很不屑的少年夺得皇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的身世么?”少年忽然开口,脸色似乎更加白皙透明了。

    窦至善身子微微一僵,他的确是很想知道这个皇子是如何得来的。因为先皇在世时,并没有提过有这样一位皇子。若说是为了保住他的命,所以才没有对外宣称,那么先皇在死之前肯定会为他做一番打算。可是先皇没有,也没来得及。那么太皇太后是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个身世不明的孩子养在身边,直到她离世之前才让他承担起这份责任来呢?

    太皇太后可是姓窦的,她不扶持四皇子当皇帝,却偏偏要扶持这样一个诡异惊人的少年,究竟是何缘由呢?

    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可惜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如今,他倒是愿意开口替他解惑了。

    “我该如何称呼你呢,表哥?亦或是舅舅?呵呵呵呵…。”少年凄凉的嗓音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显得格外的渗人。

    窦至善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你…”

    “呵呵呵…你想知道我跟太皇太后的关系吗?呵呵呵…我可要告诉你,她是我的母亲,我的亲生母亲…”少年放佛呓语一般,声音听起来十分鬼魅。

    这下子,窦至善更是惊愕的合不上嘴了。

    太皇太后的儿子?先帝爷都死了好多年了,她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小的一个儿子?这也太荒唐了吧?而且,他还给他验过身,知道他腰上的胎记是皇室子孙的象征,才答应帮他夺得皇位的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窦至善越想越胆战心惊,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吗?我想,你应该不难猜出来吧…我这破败的身子,就是败他们所赐…既然知道是冤孽,为何还要生下我啊…为什么不干脆一碗红花将我打掉,为何还要让我道这个世上来受苦,为什么…。”

    少年低声呢喃着,脸上的痛楚愈发的明显。

    窦至善指着他,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说道:“难道…难道你是太皇太后跟…先皇的儿子?”

    少年抬起头来,却摇了摇头。“太皇太后还不至于这般泯灭良心,与自己的亲生儿子**…”

    “那…那是谁?”

    “先帝的儿子,又是先皇一个…”少年咯咯的笑着,神情完全扭曲了。

    窦至善打了个哆嗦,想到另外两位闲散的亲王。莫非是…洛亲王亦或是湘亲王?想到这段不伦的过去,他就觉得胃里只翻滚,想要吐出来。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丑闻啊!

    先帝爷过世的时候,太皇太后不到四十岁。没想到,她也会耐不住寂寞,竟然还跟叫自己一声母后的男人搞到一起,简直是…不知廉耻!

    “所以我生下来,就带着一身怪病…而她一直不让我知道她就是我的母亲…她竟然将我当成太监一般养大,哈哈哈…”

    “她真的该死!她该死…”

    说着,少年忽然哀嚎一声,跪倒在地。

    窦至善这才注意到,那火势已经蔓延到他的身上了。可是刚才他们说话的时候,他似乎还感受不到身上的灼热。这到底是什么怪病,竟然可以让一个人冷成这样,即使被火烧也毫无知觉?

    莫非,真的是近亲生下的怪胎么?

    难怪,难怪太皇太后会一心想要他当皇帝,而不是皇甫曜!

    最终,窦至善是被他的两个儿子夹着逃跑的。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够好,没有跑多远,就被埋伏在四周的官兵给捉住了。

    麒麟王府

    “一切都风平浪静了?”霓裳将视线从怀里的孩子身上转移到窗口前软榻上斜倚着的绝世美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

    皇甫玄月将手里的字条随手一扔,惬意的枕着胳膊,答道:“都过去了,总算是耳根子清静了…”

    “那一位,真的是太皇太后的儿子?”霓裳挑眉,她相信他知道她问的是谁。

    皇甫玄月眉头微微挑动,似乎只要想到那个人,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嗯…应该是吧…”

    太皇太后与庶皇子生的孽种!

    “这样算起来,辈分可真乱啊…”霓裳感慨了一声,然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不停地吮吸奶水的胖小子身上。

    皇甫玄月看着儿子蠕动着小嘴儿,嘴巴就忍不住撅了起来。“都半岁了,也该断奶了吧?”

    瞧着他满脸的醋意,霓裳只能撇撇嘴说道:“还早着呢,起码要喂养到一岁。”

    那岂不是还要让一双儿女霸占着霓裳整整半年时间?想想,皇甫玄月就有些受不了。他也知道不该跟儿女计较这些,可是要他跟别人一起分享霓裳的怀抱,他心里就怪怪的,即使那人是他的亲骨肉也是一样。

    霓裳将打着饱嗝的儿子平放到床榻上,看着他嘴里吐着小泡泡的可爱模样,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皇甫妙颜百无聊赖的躺在床榻上,胖乎乎的身子不时地翻滚着,就当饭后运动了。瞧着哥哥摊成大字型的模样,顿时玩兴大起,翻了个身,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儿,奋力的朝着他爬过去。“嗯嗯嗯嗯嗯…”

    爹娘不让她开口说话,她便自动的将想说的话变成了一个单音符。

    皇甫博彦不理会妹妹的打扰,侧过身子,打了个呵欠,就要进入梦乡。可皇甫妙颜偏偏不想让他如愿,伸出那肉乎乎的小胳膊,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着他的小脚丫子不放。嘴里的口水直往外淌,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呜呜呜呜…”皇甫博彦的瞌睡被打扰,就不乐意了,蹬了蹬小粗腿,努力想要摆脱妹妹的纠缠。

    霓裳好笑的看着两个小家伙在床榻上纠缠,一个笑得合不拢嘴,一个扁着小嘴瞪大双眼,那模样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

    皇甫玄月也看到了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暖暖的。“颜颜这丫头真是调皮,非得折腾她哥哥。”

    “她这性子,不是随你么?”霓裳一边拿起帕子替两个孩子擦着汗,一边打趣道。

    皇甫玄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顿时觉得有些汗颜。不过想到那过分安静的儿子,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若说颜颜像我,我没话说。可这小子到底随了谁的性子,啊?整个一小老头儿,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霓裳的性子可不是这般沉闷,皇甫玄月更是个骚包,一刻都安静不下来。皇甫博彦简直就是个怪胎,既不想美人爹,又不像温柔娘,总之怪异的很。

    两个小家伙听到爹娘的讨论声,也都罢了手,张着耳朵专心致志的听着,一副小大人模样。

    霓裳捏了捏女儿娇嫩的脸蛋,爱不释手。“快些长大啊,宝贝们。娘亲都迫不及待想要看你们长大时候的模样了…”

    皇甫博彦对母亲的话题不是很感兴趣,垂下眸子,往旁边一歪,就睡了过去。皇甫妙颜则艰难的爬到霓裳的膝盖处,然后朝着美人爹伸出了手。

    “这小丫头,就只喜欢你美人爹爹!”霓裳有些吃味的嘟嚷着。

    皇甫玄月听见她的抱怨声,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放心好了,娘子…在为夫的心里,娘子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

    说着,又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儿,赞叹道:“我们家颜颜长大后,肯定是个绝世美人儿…”

    皇甫妙颜对美人爹爹的赞誉很是满意,咯咯的笑了起来。

    一家子和和美美的窝在一张床榻上,欢声笑语不断。

    京城的天空,总算是雨过天晴。

    除了极少数的房屋被烧毁,倒也没有太大的损失。皇甫临着令户部拨了银子给无辜的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一场风波就这样顺利的度过了。

    皇宫内

    “皇上,微臣幸不辱命,如今窦氏三父子和谋逆的几个诸侯已经押解回京,关在刑部大牢里,请皇上定夺。”福亲王高举着城防军的令牌,恭敬地复命。

    皇甫临红润的脸上充满了笑意,不住的夸奖道:“福亲王果然是老当益壮,不负当年战神的称号啊!”

    “皇上谬赞,微臣不敢当。”福亲王一生都获得小心翼翼,即使面对比自己小上好几圈的小皇帝,也是战战兢兢,一丝不苟。

    皇甫临知道他的秉性,所以才放心的将城防军交到他的手里。如今立了功,他自然要论功行赏的。

    “侯英,去将岩国进贡的千年人参取一盒来,赏赐给福亲王。”

    侯英不敢怠慢,立刻便让心腹太监去领了东西过来。

    福亲王受宠若惊,要知道那千年人参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啊。这世上,能长到一千年的人参能有几根?皇上这样大方的就赏赐给了他,可不是一般的大方。

    “臣惶恐…”福亲王还要说些什么,却被皇甫临给打断了,说道“福亲王不必推辞,这是你应该得的。朕听闻你早些年征战在外,一到雨季就腰酸背痛。这千年人参虽不是治病的良药,但好歹也能补补身子。朕赏赐给你的,你就安心的收下吧。”

    “多谢皇上垂爱!”福亲王再一次跪了下去,心悦诚服的接过那紫檀木的盒子。

    “至于那些叛逆贼子,先关着吧,等朕想好了怎么处罚,自然会宣判的。”皇甫临把玩着桌子上的笔杆子,脸上带着一丝的玩味。

    就这样赐死,太便宜他们了。怎么着,他也得让他们吃点儿苦头,不是吗?

    刑部大牢

    “爹…你快想想办法啊,儿子还年轻,不想死啊…”窦庆华不顾形象的跪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窦庆云心里虽然也怕的要死,可还是倔强的不肯服输,冷声呵斥这个没出息的弟弟,道:“你给我闭嘴!男子汉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你有点儿骨气行不行?!”

    “我是没有骨气,你不怕死是吧?若是我们都死了,那窦家岂不是要断子绝孙了!”窦庆华见兄长到了这个时候还死要面子,心里就直冒火。

    一直沉默着没有吭声的窦至善听到断子绝孙这四个字,猛然惊醒,一双紧闭的眼睛也缓缓地睁开来。“华儿说的对…窦家可不能绝了后…”

    “爹…”窦庆云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脸上微微有些苦涩。“可是,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如何能翻身?”

    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里可是刑部大牢,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只等皇甫临御笔一批,他们的脑袋全都得搬家,哪里还有办法可想。

    “爹爹…我是你最疼爱的幺子,你一定要保我不死啊…”窦庆华见他的游说起了作用,顿时双眼放亮,似乎看到了希望。

    窦至善却轻轻地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吭声。

    这个小儿子,他虽然很是宠爱。可毕竟,是个不成器的。若是将这个活命的机会给了他,怕是窦家也没有兴旺的一日了。可若是保住了嫡长子的性命,那么窦家起码还有一线生机,不是么?

    他死来想去,还是觉得该给窦庆云留一条生路。至于他自己,反正活到这个年纪,也算是够本了。

    “爹…您打算怎么做?”窦庆云何等的聪明,看到父亲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了。既然有一线生机,那么他绝对不会浪费,一定要争取到才行!

    窦至善原本打算瞒着所有人的,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他也不想继续隐瞒下去了。“宫里不是还有一位皇后娘娘嘛,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姓窦的。”

    提到那个同父异母的女子,窦氏兄弟俩一口气憋在心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若是窦连翘靠得住,那么他们又如何会落到如此的下场?当年,若不是她在背后搞鬼,皇上如何又会拼命的打压窦氏一族?窦连翘那个丫头,心里可记恨着她母亲的事呢。想必这一次,她也是会袖手旁观,甚至还踩上两脚。

    “爹,你疯了吗?窦连翘那丫头早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了,我看她是巴不得我们死吧?怎么可能出手相救!”最先表示怀疑的,却是窦庆云。

    窦至善打量了两个儿子一眼,冷静的说道:“我既然敢开这个口,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只要见到窦连翘,我就有办法让她乖乖的听话!”

    “真的,爹你说的是真的?那还等什么,还不找人去将她叫过来?!”窦庆华见有希望,便忍不住嚷嚷了起来。

    负责看守大牢的狱卒听到他们的大呼小叫,不由鄙夷的瞪了他们一眼,道:“我看你们是魔怔了吧?皇后娘娘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

    “给老子安分点儿,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吵什么吵?是不是受点儿皮肉之苦,啊?!”

    窦氏三父子被他们这么一吆喝,顿时乖乖的闭了嘴。

    “告诉你们,到了这里,就等于判了死刑了。如果不安分一些,有你们好果子吃!”那狱卒的小头目冷哼一声,带着几个兄弟继续喝酒去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等我出去了,肯定让他们好看!”窦庆华嘟嚷着,声音却降低了许多,言语也变得毫无威胁之力。

    窦至善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这个小儿子,不由得唉声叹气起来。

    “爹,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到窦连翘?”窦庆云却没有像弟弟那般痴傻的乱发脾气,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让自己活下去。

    既然爹爹说有办法让窦连翘屈服,那么窦连翘肯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爹爹的手里。若是那个把柄够硬的话,那么他就有希望活下去了。

    坤华宫

    窦连翘正在哄着小太子睡觉,忽然听见侍卫进来禀报,说窦至善在刑部大牢里嚷嚷着要见她。

    “哦?他真的是这么说的?”窦连翘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熟睡的婴孩儿抱到小摇床上,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千真万确!他还说…”侍卫斟酌了一番,却依旧难以开口。

    窦连翘知道窦至善肯定没什么好话,于是冷着脸问道:“有话就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本宫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是,娘娘,是属下的不是。那人在牢里宣扬,说有一个重大的秘密,是与娘娘有关的。还有,他想见娘娘一面。”侍卫不敢有所隐瞒,只得委婉的转达道。

    “他还真是有本事,竟然能够传话到本宫这里。”窦连翘扫了这侍卫一眼,脸色隐隐有些难看。

    那侍卫连忙低下头去,单膝跪地,道:“属下也是迫于无奈,那人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属下唯恐辱没了娘娘的名声,才不得已前来禀报。”

    “你倒是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是不是该向皇上讨个奖赏给你?”窦连翘最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就算是她的亲信也一样。

    “属下该死!”

    沉默了良久,窦连翘才说道:“起来吧。”

    那侍卫站起身来,退后两步,却不敢再抬起头来。

    窦至善敢放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想拿什么与她交换。而那个用来交换的东西,想必要非常吸引人才是。

    “娘娘…”那侍卫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得开口唤了她一声。

    窦皇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淡淡的说道:“他想要见本宫,本宫就一定要去见他么?他不过是朝廷的钦犯,有什么资格与本宫谈条件!”

    “是,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侍卫低下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皇甫临回到寝宫的时候,便看见窦连翘一脸呆滞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怎么了,皇后有心事?”

    窦皇后木然的抬起头来,这才发觉走神了,脸上露出一抹歉然的表情。“在想一些事情,让皇上担心了…”

    “是不是窦至善父子的事情?皇后打算如何处置他们?”皇甫临倒是很直接,将话题引到了那几个人的身上。

    刑部大牢里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耳目。窦至善在牢里所说的那些话,他也是知道的,故而才开门见山的问她。

    窦皇后轻叹一声,脸上却并没有为难的神色。“皇上想怎么处置,妾身都没有意见。只不过,别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就好。”

    那些人就算是死千百遍,也不足以弥补他们对她母亲的亏欠。

    皇甫临自然是懂得她心里的苦楚的,于是怜惜的将她揽入怀里,安抚道:“你放心,朕不会太便宜他们的。”

    “皇上…”窦皇后红了眼眶,眼底满是泪水。

    过了这么多年,她母亲的仇总算是可以得报了。当初,若不是顾及太皇太后,她早就想将窦氏一门全都给斩杀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别哭,别哭…你母亲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倍感安慰的。”皇甫临柔声的哄着她,动作也格外的轻柔。

    窦连翘不知道母亲会做何感想,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个逆来顺受的温顺可人的女子。可是她不同,在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她的整个性子都变了。她并不是个善人,可以原谅那些人无休止的伤害。

    他们做出了那些事情,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一连好几日,窦连翘都没有出现。就算耐性再好的窦庆云,也渐渐地生出了一丝绝望。“爹…你不是说窦连翘听到那些话,就一定会来的吗?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两个鬼影子都没有!”

    “也许…老夫看错了她了…”窦至善有气无力的瘫坐在草堆上,脸色憔悴不堪,放佛一下子老了数十岁。

    “我不想死啊…爹爹…”窦庆华经过这几日的折磨,整个人都已经呈现出疯癫状态,算是彻底的被打垮了。

    “华儿,你是个男子汉,不该哭的…”窦至善看着小儿子痛哭流涕的模样,眼睛里闪过一抹杀意,狠狠地警告道。

    “爹爹…孩儿不想死,孩儿还有好多事情没做过,甚至都不曾娶妻…爹爹…”窦庆华扑在窦至善的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

    窦庆云瞥了一眼这没用的弟弟,眼里满是不屑。

    “华儿…别哭了…”窦至善再一次劝道。

    “爹爹…”窦庆华哽咽着,眼睛瞳孔不由得放大。

    他的手死死地拽着窦至善的衣袖,眼里满是痛苦和惊愕,他甚至都不敢相信,他的亲生父亲,会亲手杀死他这个备受宠爱的儿子。

    视线慢慢的往下,看着那不断往外淌着鲜血的腹部,那上面还插着一根尖细的木屑。而木屑的另一端,则握在他的父亲大人手里。

    尽管他的手有些颤抖,可是眼神却很坚定。“华儿,你是窦家的孩子,你不该害怕的。勇敢一些,你娘亲会在地下陪着你的…”

    窦氏兄弟听了他的话,很是惊讶。只是一个早已不能再开口,而另一个则瞪大双眼,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他们残忍的父亲!

    窦连翘得知窦庆华死讯的时候,没有感到任何的讶异。窦至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她丝毫都不惊讶。

    “如此说来,那位继夫人的死,也跟窦至善有关咯?”窦连翘比较好奇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

    “据属下查证得知,那个在塞外吃不了苦,后来与人私奔的窦夫人,在离开边城不久之后,便被人抓了回去,乱棍打死,死的很是惨烈!”

    “对于背叛自己的人,窦至善一向都是狠心绝情的。”窦连翘斜倚在贵妃榻上,手指熟练地穿针引线,神态安详。停顿了片刻,她才继续说道:“可打探出他手里的筹码了?”

    “属下无能,暂无所获。”侍卫惭愧的低下头去。

    窦连翘的手微微一顿,才又继续手上的活计,道:“不急,总有一日,他会耐不住性子,招供一切的。”

    “是,属下明白。”

    不过,在他招供之前,皇甫临看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刑部大牢的那些刑具,可不全都是摆设。

    当那些酷刑,在窦氏父子的身上一一试过一遍之后,就算是再用骨气的人,也都已经半死不活,跪地求饶了。

    “爹…孩儿承受不住了…您就招了吧…”窦庆云受够了折磨,宁愿痛快的求死,也不要再继续受各种酷刑。

    窦至善看着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眼神忽然变得冰冷。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如此的贪生怕死,这令他感到十分难堪。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可是窦庆云已经承受不住这种煎熬了,身上无一处不是痛的,好像刀割火燎一般,真是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爹…孩儿真的撑不下去了…”说着,窦庆云一口气没喘上来,就径直晕了过去。

    看着儿子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窦至善的脸色更加的阴沉起来。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照理说这剩下的一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失去了,否则窦家就真的要断后了。

    “窦连翘,好好好…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秘密么,好,那本将军就告诉你!”一阵狂笑之后,窦至善忽然变得老实了。“我有话要对皇上说,麻烦通报一声。”

    皇甫临接到禀报时,正在御书房与臣子们商议军政大事。

    “没见朕忙着嘛,谁准许你闯进来的!”皇甫临正在听着边关的战况汇报,被打断的时候,脸色很是难看。

    他窦至善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提出这样的无礼要求!

    “还不退下,真是没眼力劲儿!”侯英拧着那小太监的耳朵出去,狠狠地教训道。

    皇甫临瞥了那小太监一眼,继续与几位大臣商谈道:“长乐侯失踪多久了,什么时候失去联系的?”

    “信使来报,大将军率领一小队人马悄悄潜入了天启国都,打算来个里应外合。可是却在离开后三日失去了联系,至今下落不明。”从边疆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部将据实以报,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众位大臣心里都有些不安,望着皇甫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作为三军统帅,竟然擅离职守,让军中群龙无首,这可是大罪。可是依照皇上对长乐侯的宠爱,恐怕不会这样认为。故而,这些臣子们斟酌着,不敢轻易地说破。

    “皇上…您看,要不要派人潜入天启,秘密打探大将军的下落?”仔细的揣摩着皇帝的心思之后,一位与长乐侯府交好的官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皇甫临单手支着下巴,似乎在思虑着一些什么,良久之后才继续说道:“不急,朕相信朕的大将军会平安无事的回来!”

    皇上竟然这样相信那位长乐侯?众人眼里满是惊讶。

    皇甫玄月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嗑着瓜子儿,闲的不得了。“谁说失去联系了,本王昨儿个还收到飞鸽传书了,说一切顺利。”

    “王爷真的收到飞鸽传书了?为何却没直接禀报给圣上?”有些大臣有些不满皇甫玄月的嚣张态度,忍不住小声的抱怨着,恨不得皇上能够龙颜大怒,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惜,妄想总归是妄想,皇甫临这点儿容人之量还是有的。“既然麒麟王说没事,那就是没事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都跪安吧。”

    大臣们不敢耽搁,磕头跪安之后,就乖乖的退出了御书房,只有皇甫玄月慢吞吞的站起身来,最后一个离场。

    “麒麟王请留步,朕还要事情要与你商议。”皇甫临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皇甫玄月手里拿着一个未啃完的枣子,不解的挑眉。“皇上又有什么吩咐?”

    皇甫临似乎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一点儿都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开口道:“自然是你感兴趣的事情。”

    “哦?本王怎么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我那娇妻稚儿,还能有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兴趣!”皇甫玄月隔空又捞了一颗枣子在手里,喜滋滋的咬了一口。

    “嗯,给你一个任务。朕不想见那贼子,你替朕去见他,套出他嘴里所谓的秘密。剩下的,你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怎么样,是不是很有趣?”皇甫临也捏起一颗枣子,送到嘴里,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

    嗯,味道果然不错,难怪皇甫玄月一劲儿的往嘴里塞。往后,一定要让那芸国多进贡一些,一会儿带回宫去,让皇后也尝尝。

    皇甫玄月似乎并没有他意料中的反感,而是欣然的答应了。反正他最近闲的发慌,也是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将手指头捏的嘎嘣嘎嘣直响,皇甫玄月朝着皇甫临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当皇甫玄月大摇大摆的踏入刑部大门时,那些官员见到他的身影,立刻上前问安,心里却暗暗腹诽:什么风把这尊大神吹来了,该不是来捣乱的吧?

    “窦至善关在哪里,带本王去会会他。”皇甫玄月撩起衣袖,头颅昂的老高老高。

    “是是是,小的这就带王爷去。”刑部官员哪里敢说半个不字,一路小脸相迎,恨不得弄个八抬大轿将他给抬进大牢里去。

    听到外头的动静,窦至善还以为是皇帝亲临呢,嘴上忍不住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可是当看到来人并非皇甫临,而是鼎鼎大名的麒麟王时,他的士气顿时跌落到了谷底,心里隐隐有些发憷。

    先帝爷在世的时候,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是听过这位麒麟王的名号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你肯将那个秘密说出来了?”皇甫玄月嫌恶的扇了扇衣袖,被监牢里的霉味给熏着了。

    心想着,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先洗个澡,否则孩子们都不愿意跟他亲近了。

    窦至善咬着牙,努力的振作起来,冷冷的说道:“除非见到皇上,我是不会开口的。”

    “你确定?”皇甫玄月忽然一本正经起来,诚恳的问道。

    他越是这样,窦至善心里越是没底。“自然是真的…”

    “可是皇上不想见你,这可怎么好呢?!”皇甫玄月摊了摊手,假装很为难的说道。

    “皇上若是不肯见我,我就一直不开口,直到他肯见我为止。”

    “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真是天真啊…”皇甫玄月拍了拍手,在监牢外走来走去,碎碎念着。“皇上是什么人,岂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再者,你那所谓的秘密,本王早就知道了,根本不足为虑。你死守着它,又有何用?愚蠢,真是愚蠢。”

    “你说什么,你知道那个秘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窦至善心间微微的颤动着,眼睛瞪大大的,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长得过分妖孽的男子。

    “不信么,那要不要本王跟你透露一些?嗯…太皇太后在临死前,给了你一样东西自保,是吧?”皇甫玄月掏了掏耳朵,继续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情,是本王不知道的?”皇甫玄月得意的扬眉。

    窦至善倒退了好几步,吓得脸色苍白,心里防线一旦被攻破,他整个人的气焰就被压了下来。“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知道…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你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哈哈哈…”

    “你不用诈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皇甫玄月看着他愈发癫狂起来,不由得露出怜悯的神情来。“真是可怜啊,被人骗了都还不知道!你以为那东西,真的能能够保住你窦家的血脉吗,真是太幼稚了!太皇太后到最后,都想着让她的亲骨肉继承皇位,你以为她会真的放心将大权教到你这个外人的手里?你好好清醒清醒吧,别再做白日梦了!”

    “你所谓的保命符,不过是个莫须有的东西罢了,先帝爷根本就没有颁布过那样一块令牌。你手里的那块免死金牌,是假的。”

    皇甫玄月的话,像是尖刀一样,狠狠地插在窦至善的心上,将他的自信和傲气击得粉碎。他拼命地摇着头,不敢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太皇太后怎么会骗他呢?她可是窦家人啊,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呢,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皇甫玄月故意歪曲事实,骗他的!

    看见他那副神情,皇甫玄月就知道他仍旧不死心,于是继续打击道:“唔…太皇太后是姓窦不错…可是嫁入皇室,便是皇室之人,她的心里,便只有江山社稷。她为他的儿子考虑得周全,害怕事成之后,你仗着是有功之人,而不将小皇帝放在眼里,所以才故意弄了个假的免死金牌给你,好让你给她的儿子卖命…”

    “可惜啊…你至今还被她蒙在鼓里,依旧相信那不切实际的谎言,真是可笑之极…”皇甫玄月看着他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心里就格外的畅快。

    嗯,皇甫临还真是会给他找乐子呢。

    “皇甫玄月,你说谎的,对不对?”窦至善突然发疯一样的扑上来,死死地抓住监牢的栅栏,不死心的喊道。

    “本王为何要欺骗你?你对本王来说,简直一文不值。”皇甫玄月嫌恶的后退了两步,不想沾染上他身上酸腐的血腥味。

    听到这里,窦至善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没想到,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是黄粱一梦。“哈哈哈哈…太皇太后,你好狠毒…哈哈哈…最毒妇人心,果然没错…”

    “我是如此的相信你,没想到,全部都是假的…”

    她为何要给他希望啊!若是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他宁愿老死在塞北,也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窦家断子绝孙啊!

    “他这是魔怔了吧?”

    “真是可怕啊。”

    “一代大将,竟然就这样疯了…”

    负责看守的狱卒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嗤之以鼻,没有半点儿怜悯之心。

    皇甫玄月见目的达到,眼底闪过一抹精光,然后若无其事好心情的哼着歌儿,离开了刑部大牢。

    坤华宫

    “他真的疯了?”皇甫临听了皇甫玄月的禀报,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皇甫玄月也不太相信,但毕竟眼见为实。“亲眼所见,想必错不了!”

    “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皇甫临嘟嚷了一句,而后又将话题引到了正题上。“怎么样,他招供了没有?那个秘密…”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秘密,他瞎说的…”皇甫玄月坦然的答道。

    皇甫临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直到自己满意之后,才幽幽的开口。“既然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甭留着了…嗯,你说用什么刑好呢?是五马分尸,还是做成人彘?亦或是活埋、凌迟?”

    “皇上觉得怎么样痛快,就怎么样吧。”皇甫玄月倒是干脆,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直接扭头走人了。

    “哎…你倒是帮朕拿个主意啊!”皇甫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皇甫玄月却早已不知去向。

    三日之后,刑部量刑而定,判处窦氏父子及一帮附属谋逆之罪,诏告天下。皇帝陛下亲自下令,让这些逆贼扒光了衣服游街,然后才拉去菜市口凌迟处死。据说那一日,雷电交加,下起了倾盆大雨。百姓们无不在议论,说这是老天爷开眼了,结果还不等侩子手动手,一道闪电下来,就将那绑在木桩上的逆贼头子曾经的威廉大将军窦至善给劈死了。那场景,还真是惨不忍睹啊!

    行刑那一日,窦皇后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幕,嘴角隐隐带着笑意,脸颊上却濡湿一片。

    天启国

    “将军,一切都部署好了。天启国的皇帝老儿已经驾崩,但二皇子却秘不发丧,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是咱们动手的好时机。”

    白衣少年一身书生装扮,一双手背负在身后,神色淡漠,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不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的将士也辛苦了几个月了,不妨做一做这钓鱼的渔翁,等着坐享其成。”

    “将军的意思是?”跟随的将领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不解的挠着后脑勺,问道。

    白衣少年没有明说,但是嘴角却微微向上勾起,蹲守了这么久,总算是找到可乘之机了。天启国的皇子们斗得越厉害,形势对他而言,就越有利。

    天启国的皇帝荒淫无道,后宫佳丽无数,子嗣众多。为了豢养后宫里的那些美人,他不知道从民间搜刮了多少的民脂民膏,以供享乐之用。百姓生活在水火之中,早已怨声载道。如今,皇子们为了争夺皇位,依旧不停地奴役百姓,已经逼得无数人无家可归,妻离子散。在这样的统治之下,百姓苦不堪言,自然会反抗。

    京城里已经乱了,皇子们你争我夺,眼里只看得见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潜伏的危机早已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

    “四皇子,二皇子瞒着咱们皇上的死讯,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他不就是想拖延时机,好名正言顺的继承皇位么?”

    “上头不是还有个大皇子嘛,什么时候轮到他了?”

    “大皇兄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担当重任?你可别忘了,他的皇子妃还跟父皇有一腿呢,母后怎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他?”

    “嗯,看来如今,咱们最大的劲敌,便是二皇子和五皇子了!”

    “五皇弟不足为虑,她母妃的地位低下,根本不足为惧。二皇兄虽然有皇后撑腰,可是却是没有主见的,成不了大事。唯一能与本皇子不相上下的,是那九皇弟。别看他平日里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其实,心思可深沉了…否则,那掌管御林军的大权,也不会落到他的手里去。更何况,他的母族势力不凡,想必也是想要争上一争的。”

    “那该如何是好?一旦动起手来,御林军可不是好对付的?!”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御林军的统领早已被本皇子收买,到时候他来个里应外合,这皇位自然就是本皇子的了,哈哈哈…”

    听着这放肆的言论,白衣少年眼里满是不屑。

    这天下,指不定是谁的呢。就这样的头脑,也想坐上那高位,简直是痴人说梦!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一向安宁的长乐侯府,因为侯夫人被诊断出有孕,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起初,侯夫人还不大相信,请了好几个大夫诊脉,这才确认下来。

    可能是第二次怀胎,所以反应没有前一次那样明显。楚柔姈只觉得整日昏昏沉沉的,很是贪睡,还只当是炎炎夏日,容易叫人犯困呢。后来,丫鬟忽然醒悟,很是好奇夫人的小日子为何一再的拖延,这才警觉起来。

    轻轻地抚摸着肚腹,楚柔姈欣喜若狂。

    不知不觉中,她的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三个月了,而她这个迟钝的母亲,居然才发现他的存在。管氏听闻喜讯,亲自登门来看望,眼里也满是喜悦的眼泪。“算算日子,是枫儿离开之前就怀上了吧?真是老天保佑,老天爷保佑啊…”

    婆媳俩抱头痛苦,不过确实高兴地。

    “夫人,是不是该给侯爷报个信儿啊?”丫鬟在替主子高兴之余,也没忘了提醒一二。

    “对对对,是该给枫儿去个信儿,也好让他高兴高兴…”管氏说着,就要去行动。

    楚柔姈却一把将婆婆拉住,笑着劝道:“娘…千万别送信,免得让他分心。”

    管氏愣了一愣,继而才拍着媳妇的手,赞叹:“还是姈儿思虑的周详,瞧我一高兴就把正事儿给忘了…”

    “吩咐厨房去炖些燕窝参汤什么的,给夫人好好补补身子。”

    “还有你们…将屋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可别让夫人磕着碰着…”

    “去检查检查,熏香什么的,不能碰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若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有任何的不妥,仔细你们的皮!”

    “是。”丫鬟们不敢马虎,纷纷动了起来,顿时屋子里满是丫头们忙碌的身影。

    楚柔姈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连带着煎熬的相思也放佛少了些许。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她抬头仰望着天边的云彩,心已经飘向了遥远的北疆。

    霓裳听闻侯府的喜讯,立刻收拾了一堆的贺礼,在皇甫玄月的陪同之下,急急地奔向侯府。

    “恭喜嫂嫂,贺喜嫂嫂,终于得偿所愿!”霓裳脸上的笑容比起那六月的太阳还要耀眼,可见她是真心的替柔姈高兴。

    楚柔姈小心翼翼的起身相迎,脸上的愁绪早已一扫而光,整个人容光焕发,气色看起来很不错。“这还得多谢王妃的吉言呢…”

    “嫂嫂何必这般见外,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霓儿吧。”霓裳难得露出这样的小女孩儿家的一面,为人母之后,整个人愈发的沉稳起来,像这样撒娇的时候,还真是罕见。

    楚柔姈也就顺着她的意思,两个人放佛又回到了初次见面时候的亲昵。“霓儿,你家的小世子和小郡主怎么没带来?许久不见,我还真是想念的紧呢。”

    提到家里那两个小淘气,霓裳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本来也想带过来给舅母你贺喜呢,不过外面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怕他们吃不消,只得等过些日子天气凉爽一些了再带过来给你瞧瞧了…”

    “说的也是…这样炎热的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出门…你能来看我,我应该知足了…”尽管屋子里放了很多的冰块,但空气依旧燥热,薄薄的纱裙坐一会儿就湿透了。

    “近来胃口可还好?”

    “有没有不适的反应?”

    “胎教很重要的,我跟你说,巴拉巴拉…”

    说起育儿经,霓裳可是有很多的话题可以说。既是表姐妹,又是姑嫂关系的两人躲在屋子里,一聊就是好几个时辰。

    直到丫鬟过来相请,说是老夫人在院子里设了家宴,请她们过去,她们怕是要聊到三更半夜去。

    “时辰过得真快,肚子饿了都不知道。”霓裳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皮,双眼都笑得眯了起来。

    “姑奶奶回门,竟然饿了肚子,我这做主人家的,还真是失职。”楚柔姈拉着霓裳的手,两个人并肩而行,一路朝着拢翠院而去。

    侯府的宅子还是当初皇甫玄月低价卖给霓裳的那一座,占地广,从一个院子到另一个院子,走路过去还真的要些时辰。

    霓裳和楚柔姈相携而到的时候,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边,皇甫玄月和老侯爷已经喝上了。管氏见到女儿和媳妇一同过来,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

    “你们姑嫂俩还真是能聊,这都什么时辰了。就算你们肚子不饿,姈儿肚子里的孩子也该饿了!”

    霓裳嘟了嘟嘴,放开楚柔姈,改去缠着管氏撒娇,道:“娘亲是有孙子万事足啊,连我这个女儿都不待见了…”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欢声笑语,被霓裳的话语给逗笑了。

    老侯爷也难得高兴,与女婿喝了几杯,平日里的一丝不苟的神态也变得宽松了许多,对霓裳的撒娇也没说什么。

    管氏打趣了女儿一番,这才让丫鬟去院子门口守着,两个小儿子刚下学堂,应该快要到门口了。

    果然,过了不多大一会儿,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家伙背着书袋子就先后蹦蹦跳跳的奔了进来。

    “爹爹。娘亲…孩儿回来了…”

    “咦,姐姐姐夫也在啊…”

    “怎么不见小外甥…”

    兄弟俩先是礼貌的给长辈和宾客见了礼,这才走到霓裳的身边,拉着长姐的手,问东问西。当然,他们最关心的,还是那两个比他们更小的小萝卜头了。

    霓裳先是捏了捏两个弟弟的脸蛋,问了一些课业方面的事情,这才回答他们俩的问题。“小外甥也想来看两个舅舅的,只是外面太热了,他们会不舒服。你们若是想他们了,可以去王府看他们哦~”

    “可以吗?爹爹、娘亲?”两个小家伙立刻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转过头去,一脸期待的望着老侯爷和管氏。

    老侯爷喝的有些高了,哪里还能做什么承诺。倒是管氏比较开明,笑着应允道:“想去就去呗,娘又没关着你们。”

    两个小家伙一听这话,顿时高兴的手舞足蹈,欢欢喜喜的在院子里肆意的奔跑着。

    一顿家常便饭之后,霓裳扶着有些微醉的皇甫玄月与父亲母亲大人辞别之后,这才上了马车。

    “娘子…为夫今日觉得很开心…”皇甫玄月将头搁在霓裳的肩膀上,含糊的说着。

    霓裳故意挑刺,打趣道:“莫非相公今日之前,都过得不开心?”

    皇甫玄月愣了愣,然后将干净细长的手指伸进霓裳的衣裳下摆里,惊得霓裳赶紧捂住嘴巴,一双美目更是瞪得老大。“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娘子故意曲解为夫的意思…”皇甫玄月果然是无赖。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他则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喜欢动口最喜欢动手。

    霓裳在他的撩拨之下,气息渐渐地不稳,身子也柔的像一滩水,整个人歪在皇甫玄月的怀抱里。浑身上下都汗淋淋的,很是不舒服。可是即便如此,霓裳也不讨厌与他腻在一起的感觉。

    不知何时,他们的唇黏在了一起。

    霓裳的发髻微乱,香肩半露,媚眼如丝,红唇被吻得有些红肿,那模样看起来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皇甫玄月眼眸越发的沉了下去,幽幽的泛着光芒,犹如捕食中的饿狼,充满了危险和魅惑。

    “裳儿…”他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努力的克制着,想要拯救那快要崩溃的自制力。他怕他不受控制,会在马车里就要了她。

    此时此刻,马车可是在街道上行驶着,若是真的发生点儿什么事,事后霓裳还不让他去睡书房?

    所以,他忍了。

    回到王府,皇甫玄月像个没事儿人,只不过拉着霓裳的手,脚步走的飞快,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他一样。

    “参见王爷、王妃。”麒麟居的丫头们见到主子们回府了,都放下手头的活计上前请安。

    皇甫玄月脸色如常的吩咐道:“去打些热水进来,本王要沐浴更衣。”

    霓裳的脸颊上还残留着一丝潮红,听闻他要沐浴,这才想起两个被丢在家里的孩子来。挣脱皇甫玄月的手,霓裳急急地说道:“我去看看孩子们。”

    皇甫玄月没有拒绝,埋头去了净房。

    陪着两个孩子玩耍了一会儿,直到他们在小床里睡下,霓裳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主屋。净房的屏风后面,丫鬟们早已准备好了浴桶和热水。霓裳脱下**的外衫中衣,只穿了件肚兜,然后将身子滑进温热的木桶里。

    兴许是没有午睡,霓裳泡着澡,渐渐地睡了过去。

    皇甫玄月许久不见娇妻从净房出来,不由得暗暗好奇,忍不住从床榻上一跃而起,朝着隔壁的屋子走去。

    当看到那个泡在木桶里睡得香甜的女人,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将心爱的女人从木桶里抱出来,取下屏风上干净的衣裳将她紧紧地裹在怀里,皇甫玄月三步并作两步的就抱着她回到了床榻之上。

    夜深人静,丫鬟们早早的就被打发了出去,屋子里边只剩下他们夫妇二人。

    月光皎洁,即使不点灯,也能看清楚霓裳身上的每一寸。她的肤色白皙,莹莹泛着迷人的光泽,细腻的触感更是令人流年忘返,叫人移不开目光。多一寸则肥,少一分则瘦的身子,让皇甫玄月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欲火又被勾了起来。艰难的咽了口口水,皇甫玄月顿时化身为狼,将那蛊惑人心的躯体压在了身下。

    霓裳是被某人毫无节制的需索给弄醒的,当看着某人仍旧不满足的在她的身子上肆虐,霓裳便忍不住轻轻推拒起来。“不要了,相公…”

    皇甫玄月正在兴头上,哪里肯轻易地罢休。见霓裳醒来,心情更是难以平复,欺身上来,吻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娘子…裳儿…”

    听着他那低沉略微沙哑的嗓音,霓裳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很快的便在他的身下化为了柔若无骨的妖姬。

    两个人非常的默契,也非常的贴合,就好像天生就该在一起。他知道她的每一个敏感点,她也知道如何才能取悦他。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害羞的躲进了云层,不敢再出来偷窥呢。

    一炷香之后

    “皇甫玄月…不要了。”

    “嗯,还有力气挣扎,继续…”

    两柱香的时辰过去了

    “皇甫玄月,你混蛋!”

    尾声

    半年之后,君霓枫凯旋的队伍,终于回到了京城。

    皇帝为了嘉奖他的功劳,亲自带着臣工们在城门口迎接。

    半年不见,君霓枫依旧是那个儒雅高贵的公子模样,只是愈发显得成熟稳重了。骑在高头大庐上,身穿着白色的铠甲,那模样,不知道激荡了多少闺阁女子的芳心。

    “那位便是名扬天下的长乐侯,原来他这么年轻啊…”

    “皇上都亲自出城迎接,这是多么高的荣耀啊…”

    “听闻这位君侯爷文武双全,仅用了七个月的时间,就帮皇上收服了四周的邻国,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下子,长乐侯府算是要翻身了…”

    君霓裳与皇甫玄月并未在这迎接的队伍当中,而是在醉仙楼的二楼,包了一个雅间,一边品尝着最新研发出来的美味佳肴,一边静静的欣赏着外面的人山人海。

    “真没想到,哥哥这么受欢迎啊…瞧那些千金小姐们手里的帕子,都快要挥断了。”霓裳塞了一块绿豆糕到嘴里,慢慢的品尝着。

    皇甫玄月翘着二郎腿,换了只胳膊,将坐在肚子上玩耍的宝贝女儿丢给身旁的裴峰,这才回应道:“唔…大舅子打了胜仗,这阵仗是在所难免的…”

    “可惜,哥哥心里只有嫂嫂一人,那些闺秀们怕是要失望了…”霓裳知道大哥与大嫂的感情深厚,他们中间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

    皇甫玄月勾起嘴角,看着愈发小孩子脾气的娇妻,心里很是满足。

    “啊…那那那…那个不是格敏吗?她怎么会跟着一起回来?”霓裳惊愕的站起身来,连手里的糕点掉了都不自知。

    好在皇甫玄月这个东家有的是银子,不在乎这点儿吃食,立刻让掌柜的重新换了一份上来,这才开口解释道:“她早已投向了天逸,如今皇上也破例封了她一个女将军做做,算是对她的奖赏吧。”

    “她果然很厉害啊,竟然上阵杀敌,真是难以想象。”什么花木兰梁红玉,那些传奇女子,与格敏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格敏虽然厉害,可皇甫玄月还是喜欢霓裳这样的女子。温柔妩媚,那个人还算是女人么?除了胸前多两坨肉,下边儿少个把儿,她简直与男子无异。

    “听说那位女将军至今未许人家?”霓裳闲得无聊,偶尔也会八卦一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皇甫玄月被她直勾勾的瞧着,心里痒痒的,可是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男人婆一个,怎么好找婆家?”

    “那皇上会不会又要给她指婚?她应该会拒绝的吧?”霓裳知道她那样的女子,是不会轻易的任人摆布的。

    皇甫玄月赞同的点了点头,却转移话题道:“娘子…你该关心的是你家相公,怎么管起别人的闲事来了?”

    “日子太清闲了,无聊啊…”霓裳回过头来,将浅绿怀里的儿子接过来,逗弄了一番,才满是哀怨的答道。

    如今,她有相公,有儿子,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用操心,自然是太闲了。

    皇甫博彦如今已经一岁了,个子也长了许多,都会模模糊糊的叫人了。只可惜,她这个做母亲的细心教导,他却始终不肯叫她一声娘亲,还真是令人挫败不已。

    “美人爹爹…舅舅好帅啊…”皇甫妙颜则有些肆无忌惮,而且一开口就很惊人。不过好在身边的这些人都已经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小郡主聪慧过人,牙牙学语也比别人家的孩子早。

    “帅?”皇甫玄月挑眉,勾起女儿的下巴,不解的问道。

    皇甫妙颜扑腾着胳膊,捏了捏美人爹爹的脸颊,说道:“帅的意思,就是很好看,就像美人爹爹一样!”

    “唔…闺女这是在恭维爹爹吗?”皇甫玄月眯了眯眼睛,对女儿的答案还是颇为满意的。谁叫他生了一张过分好看的脸呢,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皇甫妙颜谄媚的笑着,连连点头,道:“女儿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哟,都会用成语了,不错不错。”皇甫玄月赞赏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眼底满是笑意。

    霓裳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很是羡慕,于是满脸期待的望着怀里的儿子,哄着道:“小彦,叫声娘来听听?妹妹都已经会叫了哦…做哥哥的不可以认输!”

    可惜,皇甫博彦似乎没那个比试的兴致,依旧信奉沉默是金的最高原则。

    “相公,你儿子欺负我!”霓裳见他始终不肯开口,渐渐地失去了耐心。

    皇甫玄月最见不得霓裳这副委屈的表情了,立马眼睛一瞪,将儿子捉到自己的膝上,怒目相对。“嗯,又不听话了?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皇甫博彦依旧不为所动,冷着一张笑脸,撇过头去。

    “嘿…这小子,居然还有倔脾气…”皇甫玄月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个小不点儿,觉得大大的没有面子。

    一听要挨揍,霓裳又不敢了,苦口婆心的劝道:“皇甫玄月,你要是敢打我儿子,我就跟你没完!”

    “这不是警告来着嘛,我哪里跟碰他一根手指头啊…”皇甫玄月立刻换了副谄媚的表情,摸了摸儿子那粉嘟嘟的脸蛋示意道。

    就在这时,窗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鞭炮声,皇甫玄月怀里的小世子忽然脸色一阵苍白,张着小胳膊就要往霓裳的怀里钻。“娘…怕怕…抱抱…”

    霓裳惊愕的张着嘴,没想到儿子真的开口叫她娘了,一时之间,乐得都忘了东南西北了。“儿子,你刚才叫什么了,再叫一次好不好?”

    小家伙眼角挂着一串泪珠,委屈的嘟嚷着:“娘…”

    “真是太好了,小家伙终于肯叫我了…”霓裳激动地抱着皇甫博彦,恨不得诏告天下。

    皇甫玄月平日里哪里见过霓裳这样的一面,顿时看的有些痴了。

    浅绿也替霓裳高兴,毕竟小世子是头一次叫娘啊,那个激动啊。裴峰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腹诽道:天不怕地不怕,连王爷都不怕的小世子,居然怕鞭炮?简直是太匪夷所思了!侯府门口,楚柔姈在丫鬟的搀扶下,依旧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因为她挺着个大肚子,丫鬟们生怕她有个闪失,都劝过好几回了。可是盼夫心切的她,怎么都听不进去,非要在门口等着不可。

    那望眼欲穿的双眼,一直在人群中搜索着那熟悉的身影,直到那高头大马从门前经过,她才哽咽着,捂着了溢出喉咙的哭声。

    “夫人…那是侯爷,侯爷回来了。”不只是楚柔姈这位侯夫人,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很激动。

    远远地,君霓枫就看到了楚柔姈,还有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先是一阵错愕,继而他不顾皇上还在皇城门口等着他,飞身下马,朝着那道日夜思念的人影奔去。

    “姈儿…”

    楚柔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越靠越近,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当中,久久无法言语。

    “姈儿…我回来了…”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倾述。

    而楚柔姈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两个相爱的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相拥而泣,让不少的人都落下了感动的泪水。

    “侯爷与侯夫人还真是恩爱情深啊…”

    “听闻长乐侯府几代主子都是专情之人,府了都没什么小妾通房丫头…”

    “能嫁进侯府,还真是好福气呢…”

    “可不是么…听说长乐侯府的嫡长女,也就是那位麒麟王妃,也是颇受麒麟王的宠爱,让身为皇族的麒麟王只有她一个女人呢!”

    “看来,这长乐侯府还真是宝地啊!”

    站在醉仙楼的楼上,皇甫玄月与霓裳相拥着,手里各抱着一个孩子,看着眼前那样一副温馨的画面,他们的眼眶也湿润了。

    终于大结局了,小七打算休息几日再上传番外,然后开新文,顶着锅盖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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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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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小妻介绍:
她,是雄才善辩从无败绩的大律师,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不知道帮多少人洗脱了罪名。
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女,却引狼入室,被叔伯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客死异乡。
阴差阳错,她成了她。

她,长乐侯府唯一的嫡出,气质娴静,风华万千,是名扬江南的大家闺秀;
他,身份神秘的朝廷清贵,相貌清秀,翩翩公子,乃臭名远扬的狂妄暴君。

阴险狡诈的大伯,觊觎侯爵之位?让他断子绝孙!
心有城府的姨娘,妄想正室之名?叫她原形毕露!
贪得无厌的堂姐,憧憬贵女之衔?许她身败名裂!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做大树人为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小人不淑良!

拥有十八岁不老容颜的大龄男青年!
靠长相欺骗世人把轮椅当交通工具性情阴晴不定的古怪男子!
明明身份显赫却喜欢假装闲云野鹤一心想要把女主拐骗到手的腹黑皇叔!
某日某女被一声“皇叔”给惊悚了,于是看着身前这个玉树临风风采绝伦的美男子,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
坐在轮椅上兜风的美貌王爷,微微挑眉道:“本王虚岁三十,你不是早算出来了吗?”
“你...你竟然这么老了!”某女惊愕的瞪着眼,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的不甘表情。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这不是娘子你说的嘛!”某男无辜的眨着眼睛,俊秀的脸庞很是受伤。
简介无能,多说无益,亲们看正文吧!

此文宅斗,结局一对一,绝无断更。亲们踊跃跳坑吧!
侯门小妻侯门小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小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小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