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侯门小妻TXT下载侯门小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侯门小妻全文阅读

作者:七星盟主     侯门小妻txt下载     侯门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4 再议亲事

    因为霓裳还是未嫁的姑娘家,老在外面走动也不大好,管氏与刘府的老太太和刘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带着霓裳离开了。

    刚走到二门处,便瞧见一个翩翩少年迎头走过来。霓裳赶紧退至管氏的身后,低下头去沉默不语。男女之妨于古代可是很严格的,就算是相熟的,也只能点头示意,更别提是没见过面的了。

    “侯夫人这是要回府了?”少年朝着管氏作了个揖,态度十分的恭敬。

    所谓礼多不怪,管氏虽然觉得他的举动有些不妥,但毕竟是在刘府,也不好冷言冷语斥责,只得淡淡的回应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也是刘府的亲戚?”

    “在下江南督察使邓大人膝下幼子邓坤,见过侯夫人。”那少年倒是一点儿都不含蓄,径直报了自家的名号。

    管氏朝着他点了点头,算是明了,又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虽然面相还不错,家世也不错,但总觉得为人轻抚,有些看不上。“邓公子远来是客…侯府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就不与小公子多聊了,告辞。”

    霓裳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管氏一动身,她立马紧跟上去,连跟他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邓坤看着霓裳远去的背影,心中泛起无数的涟漪。她越是表现的娴静端庄,他就越觉得想要打破她沉着的面具,想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耶下,让她只为他一人绽放笑颜。想入非非许久,他终于按耐不住,朝着邓氏的院子而去。

    “姑母,侄儿给您请安来了!”作为邓家的幺子,这位邓坤公子可谓是集百千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看上了侯府的小姐,自然是想要弄到手的。而他在京城里无依无靠,只能来找这位姑母帮忙了。

    “你这孩子…在府里可还住的习惯,丫鬟们服侍的周到吗?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姑母开口!”对于这个娘家的侄子,邓氏表现的很是亲热。

    远嫁到京城,邓氏在这里孤立无援。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但儿子又不争气的偏袒儿媳妇,她心里的自然不欢喜。如今娘家来了人,她就倍感亲热,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给送给这侄子。

    邓坤讨好的说了些恭维话,最后带着一脸的谄媚对邓氏乞求道:“姑母,侄儿倒是真的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姑母能否帮侄儿达成心愿?”

    “哦,难道你看上了刘府的那个俏丫头,想要纳回去当妾?”邓氏笑着打趣道。她这个侄子长得一表人才,家世又还不错,就是人风流花心了一些。从成年后,屋子里的通房丫鬟就一个接着一个的纳,这正室还未进门呢,妾侍就有了一大堆。到了刘府,他倒是还算安分,没有打过那些丫鬟的主意。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忍耐了这么些日子,想必也是按耐不住了。

    邓坤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腆着脸说道:“姑母误会了…侄儿就算再怎么浑,也不会对姑母府里的人下手的,这不是给姑母下脸子么?”

    “难得你能为姑母着想。说说吧,你到底所求何事?”邓氏也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便继续追问道。

    邓坤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才吞吞吐吐的说道:“今儿个在后院见到了长乐侯府的小姐…侄儿惊为天人,想要娶她为妻,还望姑母成全!”

    邓氏先是一愣,继而有些不开心的道:“这侯府的小姐也太不懂礼数了,见了男子也不知道避一避…”

    “是侄儿的错,与侯府小姐无关。小侄是对那侯府小姐一见倾心,她并不曾见过小侄…还请姑母帮忙说道说道,让小侄儿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邓坤见姑母似乎对霓裳有所误会,便迫不及待的解释道。

    邓氏原本是想亲上加亲,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娘家去的。可是女儿姿色平平,又是个没加过世面的,有些胆小。这侄子那么多的美妾通房,自然是没看上这刘家的表妹,邓氏失望之余,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如今,侄子看上了侯府的小姐,还是自个儿儿媳妇的表妹,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儿子为了这个儿媳妇,可是一再的忤逆她这个做娘的。要不是那管氏怀了身子,她早就家法伺候了,哪里还容得她在府里这般的得宠?

    想想,她心里就很不服气。“坤儿啊,这京城的漂亮女子多了去了,你怎么就看上君侯府的小姐了呢?在姑母看来,她也不过是个三品小官的嫡女,根本配不上你…”

    “可是小侄就是看顺眼了,姑母一向最疼我,还请姑母看在爹爹的份儿上,帮小侄这一回吧!若是事成了,小侄定当献上厚礼答谢。”邓坤为了能够娶到心仪的女子,是什么都豁出去了。

    邓氏拿他没办法,打算先敷衍他几句然后再做定夺。可没想到,这邓坤从邓氏的屋子出去,就去了刘老爷的书房,将自己的心事说了一遍。

    刘大人是个清廉的好官,一向极为正派。对夫人娘家的侄子有些看不顺眼,觉得他举止轻浮,丝毫没有书香门第的气质,平日里都不怎么见面。如今他却恬不知耻的求到他的面前,还要娶侯府的大小姐,一时之间他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贤侄,这本就不是我这个做姑父的该管的事情,你与你姑母商谈就可以了。”

    见姑父没打算过问此事,邓坤就有些急了,道:“小侄知道以前行事有些荒唐,但我这次是认真的。小侄与那侯府的小姐两情相悦,若是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将来必定感激姑父大人的相助,侯府与刘府成了亲戚,以后在官场相互扶持,也是百利无一害啊!”

    提到这长乐侯府,刘大人倒是有些钦佩的。长乐侯不同于那些百年世袭侯爵的家族,他们父子都是凭着军功受封的。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却也备受器重。况且,侯府的老夫人,还是忠勇侯的亲姑母,忠勇侯的女儿可是嫁给太子做了侧妃的。这一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下来,长乐侯府算是各方势力都不俗的了。

    “姑父…”邓坤见刘老爷有些犹豫,心中顿时生出一丝希望来。

    “你真的与那君侯小姐看对了眼了?”为了保险起见,刘大人还是要先仔细的考察一番的。

    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远嫁到江南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那位君侯可是很宝贝这个女儿的。况且,宫里还有一位瑶妃娘娘撑腰,就更加的不易了。不过事在人为,若是那位侯府小姐也有意于这邓家小子,他就成人之美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不过还需要与你姑母商量看看。”

    “多谢姑父成全!”邓坤见说动了这位严肃的姑父,心情顿时豁然开朗。

    长乐侯府

    管氏接到刘府的拜帖之时,还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让丫鬟们将人请了进来。

    那刘夫人笑容满面的带着一些礼物上门,见了管氏就亲热的挽着对方的手,不停地说着讨喜的话。“这侯府就是阔气,瞧瞧这里的一草一木,比起王府来都毫不逊色…这是侯夫人家的两位小少爷,长得真是俊…”

    管氏见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心里也是高兴的。只是侯府素来与刘府没什么来往,如今这刘夫人上门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刘夫人谬赞了,不过是些寻常的景致,哪里能跟书香门第的刘府相比。”

    “侯夫人太谦虚了…”刘夫人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侯府,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果然是王侯之家,比起刘家来真是好太多了。原先还不想促成这门亲事,想着侯府的身家如此的雄厚,心思忽然一变,有了计较。

    “怎么不见侯府的大小姐?”等到进了屋子,二人寒暄了一阵,刘夫人这才试探的问了一句。

    管氏回过神来,总算是明白了。回想起昨日在刘府碰到的那位小公子,她心里就有些底了。“霓儿去老夫人那边请安,被老夫人留下来说话呢。”

    “侯夫人真是好福气,生了一个国色天香又知书达理的女儿…只是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娶得这样的妙佳人…”刘夫人小口的抿了口茶,才继续打趣道。

    管氏低垂着眼帘,却并未立刻答话,而是转移话题说道:“这回礼的事,夫人派个管事妈妈过来也就罢了,怎么还劳您亲自跑一趟?”

    刘夫人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才厚着脸皮答道:“不瞒侯夫人,我这也是受人所托。我娘家有个小侄儿,对贵府的大小姐一见倾心,这不竟害起了相思,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的,可真把我这个做姑母的给急坏了。”

    总算是进入正题,管氏的态度也变得冷淡了起来。那位小公子,她倒是有些印象,只不过是不太好的印象。如今刘夫人为了娘家侄子上门来说亲事,她自然是不大乐意的。“刘夫人抬爱,实在是愧不敢当。只是侯爷与我都极为疼爱这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她远嫁,还想着在京城给她挑个人家呢。”

    “侯爷侯夫人疼女儿,这也是人之常情。江南虽远,但邓老爷不日任期将满,说不定到时候便调回京城了。如此,侯夫人想要见女儿,不也一样方便么?”刘夫人见招拆招,极力的游说着。

    侯夫人不动声色,依旧陪笑着吃茶,顾左右而言它。“刘夫人吃茶,这是霓儿那丫头及笄时,宫里的瑶妃娘娘赏下的雾凇。瑶妃娘娘平日里性子冷淡,但对霓儿这个外甥女还是十分挂念的。”

    刘夫人听了这些事实而非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似乎察觉到了侯夫人有些不情愿,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地淡了下来,说起话来也变得阴阳怪气儿。“侯夫人果真是好福气…瑶妃娘娘处在深宫,还能如此关照娘家人…”

    管氏并没有生气,只是眉头微微挑动,对刘夫人的态度有些许不满。“夫人也是个有福的,儿媳妇有了身子,马上就要做祖母了…”

    提到那个儿媳妇,邓氏的脸色就更加的阴郁了。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果然一点儿不假。在婚事受到阻碍的时候,儿子就不顾刘家的颜面,三番两次的到学士府登门请罪,说什么非卿不娶。成了亲之后,更是处处维护着媳妇,不时地与她这个做娘的顶撞,想想就令人生气。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了,可以在媳妇面前耍一耍威风,端端婆婆的架子,却被老夫人数落了一顿。说什么是刘家先对不起管家,还说宫里有瑶妃娘娘照拂着,对儿媳妇不要太刻薄了,免得影响了老爷的官声。

    她哪里肯服气!

    儿媳妇娶回来做什么用的,除了传宗接代,不就是侍候公婆么?她倒好,娶了个高门媳妇,处处还得看媳妇的脸色,这叫她情何以堪。

    “侯夫人莫不是觉得我那侄儿配不上你们侯府的小姐?”一腔的怒气,刘氏无处发泄,只得在嘴上讨些便宜。

    管氏抿了抿嘴,觉得这刘氏简直不可理喻。亲事说不到一处去也就罢了,何苦非要弄得双方都难堪呢?

    “刘夫人误会了,不过是心疼女儿,舍不得她远嫁罢了。”停顿了一下,管氏才继续说道:“邓小公子那样的风流人物,京城亦是罕见,只不过我们霓儿从小就被宠坏了,性子有些骄纵,怕是配不上贤侄儿。”

    虽然是谦虚的一番话,但却将邓坤的品行不端点破,算是比较直接的拒绝了。

    “侯夫人话可别说得太满了…何不将贵府的大小姐请出来问问清楚,两个小辈自己看对眼了也说不定…若是两情相悦,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自当成全不是?”刘夫人见侯夫人如此贬低自己的侄儿,心中怒火更炙,便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意在指责侯府小姐品行也好不到哪里去,居然与外男私会。

    管氏再好的脾气,也被刘夫人这般无礼的挑衅给激怒了。霓裳什么性子,她这个做母亲的岂会不知?那邓家小公子是什么德行,女儿岂会看上他?上次在刘府碰到,女儿可是连头都没抬过。

    “刘夫人说话可是要讲证据,如此诋毁我侯府小姐的名声,也不怕让人笑话!我堂堂侯府的千金,岂会是那种不知礼义廉耻之辈?!更何况,当时本夫人也在场,我们霓儿连见都不曾见过邓家小公子,又何来的两情相悦,夫人还是莫要再胡诌。否则,就算是告御状,我也要为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侯夫人这话已经说得十分严重,显然是气急了。

    刘夫人脸色黑沉沉的,却不敢在侯府撒野。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侯府的势力单薄,可背后还有学士府忠勇侯府撑腰,她也不好做的太过火。若是撕破了脸,回去还不被老爷骂死!说起来,这邓氏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有些爱慕虚荣,眼皮子浅。娘家还未发迹的时候,她也就是个七品小官儿的闺女,哪里加过什么大世面。如今邓家渐渐地出人头地了,她自以为跻身豪门贵族之列了,便不怎么把别人放在眼里。做事情,总是缺乏大度和大气,经常得罪人。

    “侯夫人何必说的如此严重,我不过说出事实而已。你们侯府的闺女虽然娇贵,但我们邓府的男儿也不差。江南督察使,可是比侯爷这正三品的兵部侍郎要高了一等,大小姐嫁过去也算是高嫁了,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好不如早点儿将亲事定下来,否则过了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可是有很多大户人家想要与我们邓家结亲的呢!”刘夫人理了理衣袖,眼睛早已到了头顶上去了,不经大脑的说出这样一番大言不惭的话来。

    霓裳躲在屏风后头不住的勾唇冷笑,这个刘夫人还真是说得出口呢!江南督察使听起来是好听,可在那些封疆大吏的面前,可是半句话都说不上。地方上各自为政的现象,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谓的督察使,不过是挂着个名号而已,其实权力早已被架空。她还真当自己与有荣焉,可惜太过盲目自大了!

    管氏也是冷冷一哼,道:“夫人的侄儿这般优秀,的确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匹配不上的。我看,也只有皇家的公主郡主,才配嫁入邓家。”

    提到公主郡主,刘夫人忽然脑子一亮。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如今三公主五公主正是到了待嫁的年纪,若是她的侄儿成了驸马,那公主岂不是要尊称她一声姑母,那她岂不是与皇上同辈儿?

    想到这里,她还真的仔细琢磨起来,想着如何让侄儿在公主面前露露脸才行。

    霓裳见到她那副想入非非的蠢样,已经完全无语了。示意侯夫人早早的将她打发了,这才忍不住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这刘夫人还真是眼高于顶呢…”

    “等着瞧吧,回去有她的好果子吃。”管氏虽然对这位夫人很不满,但到底有一些亲戚关系,加上刘大人作风正派,算是个清官,她也不好得罪的太狠了。

    “这样的女人,当真是愚蠢之极。”霓裳在管氏身边坐下来,一双手的拳头捏的死紧,可见她刚才是有多么的愤恨。

    管氏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放心,娘亲绝对不会让你嫁入这样的人家的。我的女儿那可是天上的凤凰,岂是这些愚昧之人能匹配的?”

    “娘…”对于管氏的爱护,霓裳心存无限感激。

    “老夫人最近也时常邀请京里的老姐妹过来,想必也是在给你挑好的人家。我的霓儿长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了…”管氏不舍得看着这个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眼睛顿时酸涩起来,心里很不好受。

    “娘亲这又是怎么了?女儿即使嫁人了,也可以时常回娘家来看您啊…”霓裳一边替管氏擦拭着泪水,一边安抚着。

    管氏哽咽着,将女儿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般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叮嘱道:“日后嫁了人,可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一切都得以夫家为重。我的霓儿这般美好,才貌双全,将来必定是有福气之人。娘没什么别的盼头,只希望霓儿能够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都像你爹爹那般对你一心一意就够了…”

    “你是个不喜欢服输的,婚后也得改改。男人都是极注重颜面的,在外人面前,一定要以他为重。也别太使小性子,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只要你能抓住他的心,就算他有再多的妾室,也不会越过你的位份去…”

    霓裳趴在管氏的膝盖上,听着管氏絮絮叨叨的说着,并没有反驳。“母亲放心,女儿知道怎么做的。”

    “你一向是个聪明的,母亲还是很放心的。只是你的两个弟弟还小,将来少不了还需要你多帮衬着…”

    管氏十分抱歉的看着女儿,喃喃说道:“女儿家本该是娇养大的,可怜你上无兄弟,下无姐妹,小小年纪就要撑起整个家,实在是难为你了…”

    “娘亲说的什么话,这不是做女儿该做的么?女儿算是很幸运的了,没有兄弟姐妹争宠,更得到了爹爹娘亲还有祖母全心全意的爱护,女儿已经很知足了。”霓裳抬起头来,笑着对管氏说道。

    叹了了口气,管氏才又说道:“对了,你屋子里的丫鬟年纪也不小了。那个叫浅绿的,也十七八了,可打算嫁人了?”

    “女儿过问她了,说暂时没有嫁人的想法。”霓裳不太明白管氏的意思,只能照实回答道。

    “你呀,屋子里的人也该培养起来了。哪些是将来要带着一起嫁去夫家的,哪些是要嫁出去的,可都要有所准备了。娘亲知道你有几个心腹丫鬟,长相也还不错,做事也算沉稳。将来你也有不方便的时候,该开脸做通房的,也要留意着了。”管氏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一些门道。

    与其让未来的婆婆指手画脚,硬往房里塞人,还不如她自己主动一些,也要落得一个贤德的名声,又不动摇自己的地位。婆媳相处,可是一门学问。管氏做的虽然不是特别好,但这么多年来,也算是颇有心得。

    霓裳不屑的扬眉,那个无赖要是敢有别的女人,那他不嫁也罢!不过,她还是有自信能够管住自己的男人的。毕竟,像他那样自恋的男人,若不是非常优秀的女子,恐怕是难以入他的眼的。

    “娘,这些事情就不用您操心了,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霓裳不想继续纠结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转移话题道:“刚才好像听到哥儿们的哭声了,怕是饿了吧?”

    说起那两个小子,管氏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过去。奶娘们将两位小少爷抱进来,管氏逗弄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将他们哄得不哭了,霓裳却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夫人也不用太担心,大小姐的本事您还不清楚么?”跟随她多年的老嬷嬷见她一脸沮丧的模样,好生的安慰道。

    “就因为她太过优秀,心气儿自然也是高的。这一般的门第,怕是看不上啊…”想到女儿的婚嫁,管氏又是一阵头疼。

    虽然近来有不少官家夫人上门来试探口风,但管氏为了霓裳能够嫁得好,可是千挑万选,却始终没一个合适的。就连远在阳城的姑奶奶再次休书,提起亲上加亲,都被她跟侯爷婉拒了。想到楚凌羽那温吞的性子,管氏还真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她的女儿嫁出去是享福的,而不是去替人操心的。

    为人母者,都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子女,管氏也是一样。

    晚上,侯爷回府来,管氏便将刘夫人到府上来说项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侯爷听后,也是极为气愤,骂道:“还真是眼高于顶!我长乐侯的女儿,也不是萝卜白菜,任人挑选的!她看不上咱们侯府,本侯还看不上他们邓家呢,什么东西…”

    “侯爷也别太生气。总之,将来霓儿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看她还有何话说!”管氏抚了抚他的胸口,体贴的安慰着。

    “对了,近日朝堂很是动荡不安,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你们近来也都别出府了,就安心的呆在家里。宫里传来消息,皇后娘娘怕是要不行了…唉,也不知道这场争斗,什么时候是个头。”侯爷眉头皱得死紧,满是忧虑的叮嘱道。

    管氏应了一声,不再开口。朝廷的事情,不是女人家能过问的,她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翌日,霓裳依旧在辰时三刻起身,洗漱妥当之后,正待要去福安堂请安,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发生了何事?”

    “小姐,不好了…皇后娘娘…没了…”一个十四五岁的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脸色慌张的说道:“老夫人让全府都换上丧服,为皇后娘娘致哀呢。”

    霓裳眉头一拧,脑子里无数个念头涌现。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太子的处境,没有了皇后这个最后的支撑,他的日子怕是更加难挨了吧?还有就是二皇子那边,肯定是更加的志得意满,嚣张跋扈了吧?唉,看来这京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去找一些素净的衣服来换上,府里的事情夫人只有安排。我先去老夫人那边瞧瞧,你们留下来帮忙,不用一起过去了。”霓裳吩咐完,便转身去里屋换衣裳去了。

    皇后娘娘薨逝,举国致哀。

    京城里到处都是一片白色,街上的人潮也少了大半。各府邸衙门里,也是挂着白孝,朝堂上也是罢朝三日。侯爷难得在府里,给老夫人请了安之后,便去了书房,一呆就是大半天,都不怎么出来走动。

    刚到京城的一队马车,见到满城的白色,便知道出了大事了。拉过人来询问一番之后,这才得知皇后娘娘没了,立即让下人去店铺买了素白的衣裳换上,这才没惹出什么祸端来。“此次进京,也不知是福是祸…”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内,传出一道苍凉的声音,似乎颇为感触。

    另一道年轻的声音却在一旁劝导着。“侯爷不必担忧,殿下必定会安然无事。侯府,也会像往日那般兴盛的。”

    “世事难料,难料啊…”那老人咳嗽了两声,便不再开口。

    马车顺着大街一路朝着皇城而去,一路给人留下印刻的印象。当那些马车停在长乐侯府的门口时,顿时引来了不少人的观望。

    “那位老爷是何许人也?居然进了侯府…”

    “想必是外头的亲戚吧,没瞧见他们还带着行李么…”

    霓裳在老夫人那里听到下人进来禀报时,愣了许久。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起忠烈侯这号人物来。

    老夫人脸上也是满满的惊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个儿也从罗汉床上下来,整理了一番妆容,打算亲自迎出去。这一次,是老忠烈侯亲自登门拜访,老夫人也不敢怠慢。霓裳刚帮着老夫人理顺了衣裳,就听见外面一道爽朗的男声传了进来,说道:“亲家嫂子,几十年不见,可还好啊?”

    老夫人在霓裳的搀扶下走上前去,笑着答道:“几十年不见,侯爷依旧意气风发,不逊当年啊!”

    两个老人家相互问候寒暄了一番,小辈们才上前见礼。那老忠烈侯也是个豪爽之人,说话好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的说道:“此次进京,一来为了公事,二来也是为了孙儿的亲事。凌羽凌风都是老头子看着长大的,人品模样都还过得去,就不知老嫂子的宝贝孙女可定了人家了?”

    老夫人手里的茶盏一顿,眼里满是惊愕。楚家自然是不错的,可是经过两次的接触,老夫人心里还是有些底的。楚凌羽虽然是她的亲外孙,但他的个性太过软弱,跟他的爹一样,是个没多大出息的。她的女儿在忠烈侯府过得并不如意,她可不想再把孙女也给赔进去。至于那个楚凌风,不过是个过继到侯府的嫡长孙,出身上到底还是差了一些。若是以前,这亲事也算是马马虎虎。可今时不同往日,霓裳这样的模样和才华,值得更好的人家。

    霓裳显然也被这位老侯爷的话给吓到了,这样直接的人还真是罕见。眼睛偷偷地瞟了一眼那两位故作冷静的表哥,霓裳微微叹气。怕是要让他们失望了!

    果然,老夫人回过神来之后,便含蓄的开口说道:“不瞒亲家老爷,霓儿的亲事如今也轮不到咱们自己做主了。宫里的瑶妃娘娘可是发下话来,说是皇上要替霓儿指婚呢。”

    霓裳惊讶的轻启樱唇,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这话可说的太大了,为了拒绝别人的求亲,也用不着撒这样一个大谎吧?可是看着老夫人那认真的模样,难道瑶妃娘娘真的派人来传达皇上的意思了?想到那个从中作梗的人,极有可能是七皇子,霓裳袖子里的手就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题外话------

    今天是教师节,虽然提倡环保节俭,就给恩师们发个短信吧!还有…看书不冒泡的妞儿们,小心吃泡面没作料…。

75 圣旨下,赐婚

    “怎么…霓儿的亲事竟然还要劳烦皇上钦定?”老侯爷听完老夫人的话,亦是吓了一跳。

    老夫人长叹一声,道:“据说是人求到了皇上那里,皇上才赐下这个恩典的。老身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的,倒是让侯爷您白跑一趟了…”

    霓裳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楚家的两位公子,虽然还算镇定,但脸色却变得黯然,楚凌羽的脸色甚至一片惨白。

    “看来,是我们楚家没这个福气啊…”老侯爷叹了口气,说道:“早就听闻老嫂子你的孙女是如何如何能干,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但人长得标致,性子更是温和有礼,不愧是老嫂子你带大的,就是不一样。”

    这般恭维的话,从老侯爷的嘴里说出来,倒是一点儿都不显得谄媚,反而辣气壮。老夫人谦虚了两句,这才问道:“柔姈那丫头,可曾许了人家?”

    “姈丫头原本是订了亲的,只是…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提到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老侯爷就一阵心烦。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尤其是二房那个姨娘养大的女儿,简直就是个混账!居然厚颜无耻的勾引未来姐夫,还被人捉了个现成。姈丫头的婚事毁了不说,连带着侯府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上门提亲的人也少了。姈丫头都十七八岁了,好不容易熬到了要出嫁的日子,结果却被庶妹抢了夫君,她又急又恨,心灰意冷之下说是要去做姑子。最终,溪丫头替了姈丫头嫁了过去,不过男方家里还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只给了一个贵妾的名分。

    老夫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只得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兴许是缘分未到。姈丫头心里苦闷,不若接来京城,一来可以散散心,二来么也可以帮她留意一下京城的子弟,指不定能说门好亲事。”

    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老夫人自然是记挂着。

    老侯爷点了点头,道:“我正是这个意思,正想要厚着脸皮开口呢。”

    老侯爷直来直去惯了,说起这样的话来,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老夫人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耿直的性子,倒也不多做计较。让下人们收拾好了住处,留他们一行人在府里住了下来。霓裳留下来多有不便,便早早的回梨香院去了。只是想到皇上赐婚的事情,她就满脸的愁绪,无法展露笑颜。

    不过好在皇后娘娘丧期,不宜谈婚论嫁。想必那圣旨也没那么快下来,她这才稍稍安了安心。

    “小姐,刚才听说楚家的老侯爷和两位表少爷来了,可是真的?”初荷的八卦因子总是停不下来,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她都能敏锐的嗅到。

    霓裳淡然的翻着书页,没有做声。倒是一旁的浅绿,搭话道:“可不是么…我还听说,老侯爷前来,意在向老夫人提亲呢!”

    “那老夫人答应了吗?”初荷好奇的瞪大了眼睛。

    “自然是没答应。”浅绿爽快的说道,心里还暗自替小姐高兴。

    两位表少爷,不管是谁,都配不上她们家小姐!想到那两位表少爷做的那些事情,她就忍不住嗤之以鼻。两个人都是唯唯诺诺的软性子,连个女人都拿捏不住,更别提是做大事了!小姐才华横溢,样貌出众,就算是做皇妃都是可以的,凭什么要嫁给他们两个。

    初荷亦是深有同感。“小姐可是有福气的,将来必定是人上人。两位表少爷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如何能够匹配的上小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将霓裳这个当事人当做了空气一般。直到霓裳实在是被吵得无法安生了,这才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小姐我都要被你们吹的飘到天上去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让人听见了笑话。”

    “奴婢说的可是千真万确,哪里吹捧了。”初荷不服气的撅了撅嘴,表示抗议。

    这时,鸟笼子里睡醒了的将军也插起话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这笨鸟,居然也会念诗?”初荷抬头望了望那只鹦鹉,一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是充满了兴趣。

    “谁是笨鸟?谁是笨鸟?你才是笨蛋…”将军见初荷出言侮辱自己,便很不服气的大声嚷嚷起来。

    “就说你笨,笨笨笨…”初荷对那鹦鹉扮了个鬼脸,乐呵呵的看着它在上面干瞪眼。

    将军挥舞了几下翅膀,气得在鸟笼子里来回走动着,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真如此…”

    “小姐,它…它竟然骂我!”初荷没读过书,一只鹦鹉都可以出口成章,她自然是又惊又气,想要找霓裳替她做主。

    霓裳扫了将军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你们也别顾着斗嘴了。如今府里有贵客,还是多费些心思管好下面的小丫头,别让她们失了礼数。”

    浅绿拽了拽初荷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太过分了。小姐对她们不薄,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的。可不能因为主子的体恤,就忘了自己的本分。

    初荷安静下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小姐,据说刘夫人昨日回去之后,被刘大人痛骂一顿,还禁足在房里呢。”

    “她那是自作自受。”霓裳对于那位自诩高贵的刘夫人,可是没啥好印象。

    “可不就是。也不瞧瞧自个儿什么出身,也敢在侯府大放厥词,败坏小姐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

    霓裳倒没在意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她的心思可都用在该用的地方。“天气渐渐转冷了,成衣店的款式也该换换了。前段日子刚进了一批貂皮,初荷你派人去取一些回来,我也好抽空给老夫人侯爷、夫人做些过冬的衣裳。”

    “小姐何必亲自动手,交给会针线的丫头们做就行了。长此以往,眼睛怎么受得住?”浅绿苦口婆心的劝着。

    霓裳嘴角微微勾起,总算是有了一丝真诚的笑容。“做几件衣裳而已,也算尽尽孝心了,哪里来的辛苦。”

    浅绿和初荷看着主子脸上的笑意,都忍不住发呆了。自从小姐及笄之后,容颜更甚往日,连丫鬟们都有些移不开眼了呢。

    七皇子府

    诺大的书房内,皇甫临独自一人坐在长榻之上,俊挺的眉毛微微蹙在一起,似乎有什么心事。一向笑脸示人的人,极少有这样的表情。

    回想起前两日他在御书房向父皇请旨赐婚,却遭到拒绝的事,他心里就很是不快。一向对他言听计从的父皇,竟然也有不能答允的事情,这让他没有来感觉到挫败。霓裳是他第一眼就看上的女子,大仇得报之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娶她为妻。奈何造化弄人,在大功告成之前,他不得已娶了别的女子。原本想着等再过一段时日,等他放下手头的一切,做个闲散的王爷之时,停妻再娶。可是不曾料到,那风雨楼的楼主,竟然也在打霓裳的主意。

    即使面对残酷的敌人,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在与风雨楼楼主打过照面之后,他却破天荒的心慌意乱。那个男人气场太过强大,让人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最大的威胁。即使在面对其他心怀叵测的兄弟时,他也没有如此惊慌过。

    于是,他的心乱了,也慌了起来。于是,他恳求父皇将霓裳嫁给她做侧妃,打算等到与窦连翘和离之后,便将霓裳抬为正妃。出人意料的是,父皇竟然不同意,任他如何恳求,他都不答应,还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那些话语回荡在耳旁,依然清晰。可他对霓裳的渴望,也一日强过一日。只是如今形势所迫,他必须专心致志的将那些麻烦解决掉,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他的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殿下,七皇子妃派人过来问,晚膳要摆在哪里。”书房门被敲响,一个低眉顺眼的内侍走了进来,禀报道。

    窦连翘也算是个奇女子,承诺过的事情,一直很尽心的在做。若是没有心里的那个她,他或许会喜欢上她吧?

    皇甫临沉默了一阵,这才应道:“去回了七皇子妃,本殿今日就在书房睡下了,让她不用等了。”

    对她,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

    内侍低垂着头,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主屋里的烛光闪烁,窦连翘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久了。直到丫鬟进来禀报,说七皇子殿下在书房用膳,让她不用等了,她这才回过神来,吩咐丫鬟们摆饭。

    窦连翘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是个极为自律的人。虽然将自己的心控制的很好,但有时候也未免有疏忽。从原先的救命恩人,变成了光明正大的夫妻,窦连翘心里不是没有触动的。作为一个如花似玉的名门千金,她自然也是憧憬过美满的将来的。可现实的残酷,却生生的将她的梦给打碎了。

    叹了口气,窦连翘放下筷子,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翡翠在一旁看着,心里直发酸。她的主子是多么优秀的一个名门闺秀,相貌才华一样都不输给任何人。可老天爷却待她如何狠心,从小到大受尽了折磨,就连嫁了人,也过得这般艰辛,她真的很替她心疼。“小姐,再多用一些饭菜吧。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没胃口,吃不下。”窦连翘呆坐在椅子里,吩咐丫鬟们将桌子上的剩菜撤了下去。

    翡翠摇了摇头,端了一碗温补的汤过来,捧到她的手里,道:“多少也喝些吧,这几日还有的累呢。”

    皇后娘娘的丧礼已经定下了日子,作为皇家的媳妇,窦连翘自然是要在宫里帮忙打点着的。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再累病了,可就糟了。

    “我醒得的,翡翠,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窦连翘心乱如麻,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翡翠不敢打扰她的清静,便面带忧色的退了出去。

    望着依旧喜气洋洋的新房,窦连翘忍不住苦笑。这一切,都是她与那人之间的交易。她助他报仇雪恨,他助她脱身自由,合作而已,十分公平。可是等到了这个位置之后,她忽然心中生出一丝不满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求个什么,心里总是闷闷不乐。即使地位尊贵无比,人人羡慕不已,可她就是开心不起来。

    原版以为,她只要爬上高位,就可以狠狠地将窦氏一族的人踩在脚下。可是真的做了皇子妃,她却没有以前那般的淡然了。

    皇甫临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她是知道的。尽管不清楚那人是谁,但每每他出神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心里那刻骨的相思。那名女子是幸运的,至少她被人爱着。而她呢,空有一个七皇子妃的头衔,却与他之间存在着永远无法跨越的沟壑。

    这一刻,她真的有些嫉妒那个占去他心房的女子了。

    “窦连翘啊窦连翘,你不该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一遍遍警告自己,想要更加的狼一些,但总会有感到无力的时候。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视线便一直在他身上停留的呢?轻轻地揉了揉突突跳的额角,窦连翘的嘴角泛起无奈的苦笑。

    入冬时节,皇后娘娘终于风光大葬了。顺德帝感念夫妻之情,特追封她为仁顺贞德皇后,葬于皇家园陵。在丧礼期间,太子与二皇子闹得十分不愉快,顺德帝也被气得倒下了。若不是皇后临死前的嘱托,顺德帝都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了。不过,七皇子与九皇子却格外的低调,默默地在帝王身边侍疾,倒是让朝臣们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九皇子也长大了,倒是个孝顺的。”

    “七皇子也真沉得住气,看来也不是个中庸之辈…”

    当二皇子和太子听到这些传言的时候,气得不知道又摔了多少的杯子器皿。他们之间斗得你死我活的,倒是便宜了别人。

    皇后的葬礼之后,太子殿下就显得更加的阴沉了。没有了皇后娘娘的依靠,顺德帝虽然不至于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但若是有朝一日皇上驾崩了,那他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殿下切莫着急,以静制动才是最上策。”看着太子焦急的在书房内走来走去,谋士们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安慰他。

    皇甫烨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这些没用的,说道:“本宫怎么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除了让本宫按兵不动,你们还会有什么良策?”

    幕僚们一个个低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太子的性子愈发的暴虐了,与先皇倒是有几分相似。想到先皇的那些手段,他们就更加的谨慎小心起来。若是落个不好,指不定会被怎么样呢。

    “怎么都不说话,哑巴了么?”见他们个个都低着头,皇甫烨心情更糟。

    沉默许久的柯有城忽然开口,道:“殿下何不找个合作的对象,先除掉最大的敌人二皇子?”

    “本宫手里一无兵权,二无可用之人,找谁共商大计?”皇甫烨是真的急了。眼看着太子的地位不保,他比谁都着急。

    从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临死之前,曾经要求见了皇上一面。二人在寝殿内密谈了个把时辰,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从宫人们汇报的情况来看,皇上离去之时,脸色很不好看。想必,皇后在离去之前,说了一些令皇上不怎么高兴的话。而这些话的内容,肯定与他这个儿子有关。

    柯有城也不恼怒,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殿下可别忘了,还有四皇子呢。”

    “怎么会想到他?”说起这位四皇弟,他还真是快要将他遗忘了。自打四皇子愤然离开京城,去了南边儿,就一直没了消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如今的窦家已经不复往日,宫里淑贵妃一人独大,二皇子才会有恃无恐,冒出头来与殿下争夺皇位。可就草民看来,二皇子的实力也不过如此。他手里掌握的兵力,也只有京城的兵马司,再有就是收买了宫里的一些人做内应。殿下在宫里安插的内应也不少,他闹不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只要夺了京城守卫的兵马,再与四皇子联手,来个里应外合,何愁大事不成?”

    “你又怎知四皇弟会心甘情愿的与本宫合作,而不会在背后捅本宫一刀呢?”皇位人人都想要,四皇子肯定也不例外。他不过是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罢了,若是把握住了机会,还不反咬他一口?

    “殿下请放心,只要给了四皇子殿下足够的好处,相信他会合作的。”柯有城信誓旦旦的说道。

    皇甫烨捏了捏拳头,忍耐着脾气问道:“那柯先生打算让本宫做出什么样的承诺,以便达成同盟?”

    柯有城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一双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什么滑过,却难以让人捕捉。“殿下将来若是得到了天下,只要册封四皇子殿下一个亲王称号,给他一块封地,相信他也是肯合作的。”

    “那本宫岂不是自讨苦吃,埋下了一个隐患?”皇甫烨冷凝着双眉,对他的这个建议感到十分的气愤。

    “同盟不过是暂时的,殿下也不能指望他会一直忠心耿耿。倒不如大方的给他一块封地,然后慢慢断了他与四周的联系,将他孤立起来。就算他有什么异心,也只是赤手空拳,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一旁旁听的谋士们听了柯有城的话,也跟着不住的点头。“柯先生说得有理,还请殿下定夺。”

    皇甫烨沉默着,许久没有开口。

    柯有城的提议,的确是很诱人,但又充满了隐患,这让他一时之间陷入了两难之中。与虎谋皮,的确是一个险招!可想到二皇子的嚣张,他的眉头就皱成一团,太阳穴也突突的跳个不停。

    “你们都赞同柯谋士的意见?”他再次确认的问道。

    那些依附太子的人,大都堵上了整个身家,不可能再倒向任何人。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他们也只能孤注一掷兵行险着了。“我等都觉得柯谋士之策略甚好,值得一试。”

    皇甫烨见大伙儿都觉得柯有城说的有道理,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如今的京城几乎都在二皇子一党的控制之下,若他再不拿个主意,怕是就要被人欺压的毫无反击之力了。拳头松了紧,紧了松,如此反复好几次之后,皇甫烨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如此,便如柯谋士所说,派人去打探四皇子的下落。”

    “殿下英明!”众人又是一阵唯唯诺诺。

    从书房里出来,皇甫烨在内侍的簇拥下,正要往慕容太子妃的庭院而且,忽然在分岔路口停住了脚步,改为向兮然园方向而去。

    慕容正妃原本已经让丫鬟们准备好了晚膳,正在铜镜前精心装扮着,忽然接到禀报,说太子殿下去了兮然园,手里微微一顿,玉梳差点儿跌落在地。但到底是出自慕容世家的大家闺秀,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知道了,都退下吧。”

    等到丫鬟们退出去之后,慕容昭华紧咬着的嘴唇才渐渐地松开,捏着玉梳的手也慢慢的松开。“王吟雪…看来我是小看你了…”

    太子殿下一向都是个有分寸的,虽然面色冷峻了一些,但到底不是个绝情寡义之人。他是正统的东宫,从小耳濡目染,为人谨慎克制,喜怒不形于色。早上答应过来晚上陪她用膳,他就一定会做到。而且,太子说过的话,一直都言出必行,从未辜负过她。可刚才丫鬟的通报,让她引以为傲的自信心产生了动摇。

    从嫁入太子府那一刻起,她就下定了决心,会成为太子身边的贤内助,会陪着他一路走上那最高处,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慕容一族向来低调,纵使她满腹的才华,却也一直未在外人面前显露,为的就是保存实力,一鸣惊人。

    果然,在成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她的言行举止,便得到了太子殿下的赏识。太子敬重她,放心将太子府的事务交给她打理,女人们之间的争风吃醋,她拿捏起来亦是轻车驾熟,从不留人话柄。她以为,她在太子殿下是名正言顺的妻,是陪他同甘苦共进退的那个女人,也是他唯一一个放在心上的女人。

    可是,王吟雪那个女人,竟然强大到能够影响到太子殿下的情绪。这让她顿时产生了危机感。

    这太子府的后院,是她的天下。将来太子荣登大位之后,皇宫大内也该是她慕容昭华的天下,绝对不能让王吟雪那个女人夺去她所拥有的一切。

    “王吟雪…咱们走着瞧…我绝对不会让你得到太子殿下的心的…太子殿下是我的…”慕容正妃狠狠地拍案而起,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全都扫到了地上。

    兮然园

    “殿下怎么过来了,妾身都没来得及相迎…”王侧妃听到丫鬟的禀报,已经来不及梳妆,只能理了理微乱的发丝,批了件披风就迎了上去。

    看得出来她刚沐完浴,发丝上的水珠还在往下滴。这样的一幅美人出浴图,着实令人心悸不已。

    皇甫烨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亲自将她扶了起来。“爱妃请起。是本宫临时起意过来看看你…”

    王吟雪略显羞涩的低着头,并没有因为太子的柔情而露出得意的神色。“殿下不是要去太子妃那里用膳么?”

    “一会儿再去。听说你近来身子不太舒服,可好些了?”皇甫烨拉着这个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侧妃在软榻上坐下来,语气平淡却不乏温柔。

    王吟雪眨了眨眼,面上微微露出红晕,答道:“不过是感染了些风寒,不碍事的。不知道是哪个丫头多嘴,竟让殿下百忙当中还要惦记着妾身的身子,妾身实在是过意不去。”

    “爱妃也别太苛责她们。若连爱妃身子不适都不向本宫禀报,留着她们还有什么用?”皇甫烨难得用这种关爱的语气与后院的女人这般说话,屋子里的丫鬟们都娇羞的低下头去,默默地退了出去。

    王吟雪脸上脂粉未施,自有一番清新自然,美丽不可方物。跟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比起来,更加显得姿容出挑,清丽无双。皇甫烨看着这样的王吟雪,身上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的火来,从未悸动过的心也悄然的失去了频率,只想着拥着怀里的美人,一同赴那巫山。失控的将怀里的美人抱上宽敞柔软的床榻,皇甫烨迫不及待的解开王吟雪身上的素色单衣,温热的唇也跟着印了上去。

    就在二人陷入氤氲的美好气氛当中之时,忽然有丫鬟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下跪道:“启禀太子殿下,侧妃娘娘,太子妃忽然晕倒了…”

    皇甫烨暗叹一声,犹豫了一阵,然后才从床榻上翻身而下,脸色不愉的说道:“知道了,退下吧。”

    王吟雪光洁的身子裹在锦被下,显得格外的耀眼。皇甫烨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尴尬的开口道:“爱妃先歇下吧,我…我先去看看太子妃。”

    王吟雪脸红着点了点头,然后将身子侧向里面,轻轻地闭上了眼睛。等到屋子里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王吟雪才睁开眼睛,神色阴郁。看来,太子妃是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了,竟然用晕倒这一招将太子给弄走,实在是可笑。太子对她,不过是敬重而已,根本谈不上爱。而她最厉害的武器,就是太子殿下日益浓烈的爱。得到他的心,就夺得了一切。就算做不了皇后,她依旧可以权倾六宫,成为与他比肩的唯一的那一个女人。

    她对自己的魅力和手段,充满了信心。从刚才太子殿下的反应来看,太子殿下已经真的将一颗心遗失在了她的身上,否则他不会那样的失态。如今可是在皇后的丧期,皇后娘娘对太子的意义,天下人皆知,他是断断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可他还是失去了控制,差一点儿就在丧期要了她。

    嘴角一点点勾起,王吟雪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慕容昭华,鹿死谁手还尤未可知。就让你再多得意一会儿又如何,太子的心,我是要定了!

    相对于太子府的暗潮汹涌,长乐侯府可是热闹非凡。

    这一日清早,霓裳去给老夫人请安回来的路上,竟然与楚凌羽不期而遇。霓裳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毕竟是受过宫里嬷嬷教导规矩的,定然时刻谨记于心,早已深入骨髓形成了习惯。

    “表妹…表妹是否还在怪我没有处置好淳儿的事,让表妹受了连累?”楚凌羽近来一直都在找机会与霓裳私下碰个面,将心里那快要满溢的相思倾述。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却久久无法开口,只能蹦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出来。

    霓裳对这位表姐还真是没多少的好印象。楚凌风好歹也是个敢作敢当的,有话也说的很直白,可是这位嫡亲的表哥却性子软弱,连表个白都弄得这般复杂,还生生的将人给得罪了,实在是个呆子。

    “表哥误会了…淳儿的事情我早就忘记了,倒是表哥,到如今都还念念不忘,到底是与那丫头一起长大的,情谊不同…”霓裳说话也很不客气,因为她知道,与这种人于是客气,越是难以摆脱。

    楚凌羽心里咯噔一下,愈发着急起来。“表妹误会了,我不是…”

    “表哥不用解释,因为此事霓儿早已不再介意。霓儿还有事要办,先告退了…”霓裳朝着他微微点头,然后掉头离开。

    楚凌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是一阵刺痛。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他心里很是不甘。正待要追上去表明心迹,却听见一群丫鬟婆子迎了过来,个个脸上喜笑颜开,边走边向溺水恭贺道:“大小姐,侯爷让您赶紧去前院呢,说是宫里来人了,让您去接旨呢!”

    霓裳微微一愣,继而想到老夫人提过的赐婚,于是提起裙裾,往前院而去。有些惊愕过度的楚凌羽却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动弹。

    *d^_^b*

76 侯府嫡女成王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乐侯嫡长女,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嘉敏郡主,赐婚麒麟王皇甫玄月为妃,择吉日完婚,钦此!”

    当太监总管侯公公宣读完圣旨,跪满一地的侯府众人皆是一愣,除了霓裳挑了挑眉,其他人竟没反应过来。

    众所周知,被封王的除了皇上的两位兄长,便只有一个异姓王福亲王。这麒麟王是哪一号人物,怎么都没人提起过,难道是新册封的王亲贵族?莫不是皇上下错了旨意吧!尽管她们心里都抱着同一个疑问,但却不敢轻易的问出口。

    “君大小姐,接旨吧?”侯英将明黄色的踞轻轻地合上,然后恭敬的递到了君霓裳的面前。

    霓裳微微抬起身子,高举双手接过圣旨,口呼:“民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大小姐日后可就是王妃了,侯爷是个有福气的…”侯英笑眯眯的拿着拂尘,朝着君侯爷拱了拱手。

    侯爷谦虚了两句,让丫鬟们奉上了一张白两的银票,将公公们迎去了抱夏里喝茶。老夫人神情有些激动,她的孙女果然不是普通人,竟然要做王妃了!

    “霓儿…”管氏倒是很快平复了心情,拉着女儿的手问道:“这麒麟王究竟是哪一号人物,怎么从未听过?”

    在她的眼里,女儿是无所不知的。

    霓裳还未开口,老夫人倒是替她回答了。“说起来,这位麒麟王,是先帝的幼弟,按照辈分,还是当今皇上的皇叔。”

    “那…那霓儿岂不是要嫁给一个老头子?”管氏忽然一阵心慌意乱,整个人变得不安起来。

    老夫人听了管氏的话却笑了,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据说那位王爷比当今皇上还小,正值壮年。霓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管氏眼里的泪水被逼了回去,不敢置信的问道:“真的吗?那这位王爷为何从未在众人面前出现过?”

    老夫人回忆起年轻时候的记忆,慢慢的说道:“说起来话长。这位麒麟王与先皇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年岁上却相差了几十岁。先皇的脾气,你们也都是知道的。可偏偏对这个幼弟,先皇极为疼爱与信任。不但请了最好的师傅教导武艺,甚至一直到成年都舍不得让他出宫单府。可这位麒麟王的脾气却很怪异,不喜欢热闹,每当宫里举办宴会的时候,他总是匆匆到场又匆匆离去。故而,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对于这位王爷确实很陌生。后来,今上继位,不久便失去了这位王爷的消息。宫里传出的消息有很多的说法,有的说麒麟王不喜欢宫廷生活,出去历练了。有人说,他身子一向不好,怕是早已病逝了。还有人说,他甚是思念先皇,便在先帝驾崩之后也随他而去了…”

    “十多年没有消息,怎么这会儿却冒出来…”管氏喃喃自语着,却不敢大声的说出来。

    这个秘密,也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对于皇上的赐婚,侯府上上下下都高兴异常。唯一两个不怎么展颜的,便只有楚家的两位公子了。

    侯府后院的凉亭,月明星稀的天幕之下,两个锦衣男子默默地坐在石凳上,对着月亮发呆,脸上流露出的皆是不甘和挫败。

    “堂兄,你说表妹怎么就厌恶了我呢?”楚凌羽似乎还未从失去霓裳的悲痛中清醒过来,依旧为着那件事耿耿于怀。他一直还沉浸在深深的自责当中,觉得自己当粗若是果断一些,狠心一些,不让淳儿搅了霓裳的生辰,兴许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吧?毕竟双方家里都想着亲上加亲。

    楚凌风看着这个堂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同是天涯沦落人,他心仪的女子就要嫁人了,他如何能不伤怀?

    比起楚凌羽来,楚凌风倒是冷静自持多了。与生俱来的自卑感,让他认清了现实,觉得自己配不上霓裳这样的好姑娘。可心底的那份念想,却一直延续至今,甚至会一直延续下去,不死不休。“羽弟,霓裳表妹并未怪罪于你,是你自己思虑太多了。再说了,淳儿那个丫头,也不值得霓裳将她挂在心上,你也一样。”

    这样一句提醒,放佛触动了楚凌羽的伤心之处。想起早上霓裳说的那些话,他就心痛难忍。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与她赔罪道歉,她却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不是告诉他,他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么?

    “羽弟,你要看开些。霓裳表妹能够嫁给麒麟王做王妃,也是她的造化和福气。我们只能祝福她,而不是给她添麻烦。”楚凌风是早已放下了这段奢望了,可楚凌羽却似乎越陷越深,若是不及时制止,怕是要闹出乱子来。

    楚凌羽痛苦的捧着头,一个劲儿的朝嘴里灌酒,想要醉倒在地。这样,他就不用再想那些纠结的问题了。

    楚凌风夺下他手里的酒杯,劝道:“羽弟你这般的意志消沉,难道霓裳表妹就可以回心转意了么?那是圣旨,任何人都不得违抗。若真是为了霓裳表妹好,你最好还是表现的大度一些,免得传出一些闲言碎语,辱没了表妹的清誉。如此反倒是你的过错,表妹心里也会嫉恨你一辈子的!”

    楚凌羽抬起头来,望着这个平时不怎么亲热的大堂哥,痴痴地问道:“难道就要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嫁为人妻么?你是不明白我心里的感受…从第一眼见到表妹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了…”

    楚凌风长叹一声,他何尝不也是这样。只是命运弄人,天意难违,他就算再舍不得,也只能放弃。“你的痛苦,我如何不了解…只是,你再这样消沉,表妹也不可能嫁给你的…难道,你想让表妹难做吗?”

    “我…我只是太过伤心,我并没有…”

    “皇上已经下了圣旨,表妹是一定要嫁给麒麟王的。她以后不但是我们的表妹,她也是皇室的王妃。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是万万不能出差错的。羽弟若是真心的为了表妹好,就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今晚,我可以陪你一醉方休,但明日起,你就要拿出些男儿的担当来,彻底的了断了这段不该有的念想。”

    楚凌羽愣愣的看着这个堂哥,心里即使一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来,堂兄,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七皇子府

    “你说什么,皇上将君侯府的大小姐赐婚给了麒麟王?”七皇子从外面回来,受到的第一个信息便这么的震撼,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的,殿下。”黑衣男子恭敬的单膝跪地,低眉顺眼的答道。

    “麒麟王,谁是麒麟王?!本殿为何没听说过?”皇甫临狠狠地拍打着书案,只感觉胸口一阵阵的疼,气愤难当。

    “启禀殿下,那麒麟王,据说是先皇的胞弟,当今皇上的皇叔,殿下您的…皇叔祖…”那黑衣男子几乎是提心吊胆的将打探到的情报汇报出来,为了不牵连到自个儿身上,连呼吸都快要停了。

    “他叫什么?长什么模样,年纪几何?”皇甫临暗暗咬牙,沉着脸问道。

    黑衣男子微微一顿,继而头垂得更低。“属下该死,并未打探到这些具体的消息,请主子惩罚!”

    “没有的东西!”皇甫临气愤之下,一掌将黑衣男子扫到了门边,重重的摔了下去。

    那黑衣男子挣扎着爬起来跪好,不敢有任何的怨言。说来也奇怪,那个麒麟王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京城,又突然向皇帝求了这么一门亲事,可是却从未在人前露过面,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批暗卫,可是殿下栽培的个中好手。可是关于那个麒麟王的消息,他们却怎么都打探不出来,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发泄了一通之后,皇甫临才冷静下来,抬了抬手,道:“起来吧。”

    “谢殿下!”那黑衣男子艰难的爬起来,捂着胸口挺直了脊背。

    “三日为限,将麒麟王给我找出来!否则,就别留在我身边了!”皇甫临发脾气的时候,还真是有些令人畏惧的。

    黑衣男子道了声是,然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屋子的光线忽明忽暗,照的人有些不真实。皇甫临静静地坐在椅子里,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来父皇拒绝他的请旨赐婚,就是为了将霓裳嫁给那个麒麟王!那个麒麟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说动父皇,让他改变心意。他绝对是个难缠的人物!

    他苦心孤诣的回到京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他的母妃报仇雪恨么?当初,那场大火,的确是人为的。而他,也的确是被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所救,带出皇宫养大成人的。他没日没夜的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回来报仇。可到了如今,听到霓裳被指婚的消息,他心里忽然一空,放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那东西,比起报仇来,还要重要!

    微微闭上了双眼,皇甫临脸上充满了焦虑惶恐还有不安。难道他真的要错过那个心仪的女子吗?他是该继续报仇,还是放下仇恨,带着她远走高飞呢?

    痛苦的挣扎中,皇甫临走神了。

    窦连翘提着食盒来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他那痛苦不堪的表情。秀眉微微蹙起的同时,窦连翘放慢了脚步,故意弄出了一些声响。

    “什么人在外面?”皇甫临是习武之人,听觉不是一般的好,自然知道有人接近,顿时全身充满了戒备。

    窦连翘努力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听服侍的下人们说,殿下还未用晚上,妾身便做了几道菜送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等着他的应允。

    皇甫临见是自己的妻子,戒心才稍稍放下,声音冷淡的说道:“我没有胃口,你拿回去吧!”

    “是妾身打扰了,但殿下再忙也不能不用膳。妾身做了一些清爽可口的吃食,最是开胃健脾。妾身将它放下便走,殿下若是觉得饿了,吃上两口也好。”说着,盈盈走上前去,将食盒往桌子上一搁,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窦连翘如此聪慧之人,自然是不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既然下定决心要留住这个男人的心,她就会一点一点慢慢的将她收服,绝不会急功近利。

    看着那窈窕的身影远去,皇甫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一直摆放的很清楚。既然是合作者,他便不会在她身上多花心思,表面上做做样子也就罢了。这个女人他也一向很放心,因为她聪明机智,识大体,不会做出什么令他为难的事情来。可刚刚这一举动,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身为七皇子妃,她关心他是理所当然的。多少双眼睛盯着七皇子府,他心里清楚的很,并没有觉得她的行为不妥。这样的事情,她派个丫鬟来做也就行了,又为何会亲自前来。若说没有别的意思,好像说不过去。可她放下吃食,干脆的离去,更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窦连翘…”他低声的唤着她的闺名,觉得异常的顺口。

    连翘者,清热解毒的药物,早春先叶开花,花开香气淡艳,满枝金黄,艳丽可爱。对发热心烦,咽喉不适有很好的疗效。正如她的人一样,清新自然,艳丽却不显俗气。

    她身上,总有一种奇异的淡然,似乎看破了红尘。当初她求上门来请他医治她的身子的时候,他便是被她眼底的那抹倔强和坚韧所打动。起初他替她治病,是想利用她打击威廉将军府,但一次次的接触下来,他对她的看法也在悄然的改变。当得知她也对窦老匹夫恨之入骨时,他便提出了合作。如此一来,他们配合默契,不断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一直到如今。

    她亦是个清丽脱俗的美人,不但文采出众,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原先锁在深闺人未识,才让她这颗珍珠蒙了尘。如今光明正大的站在众人面前,突然见光芒万丈,让人移不开眼。

    几位皇子妃当中,她也算是出挑的。说起来,几位皇子妃亦是各有千秋。太子妃慕容氏,端庄稳重擅于心计;二皇子妃姜氏,娇憨可人直率坦荡;四皇子妃萧氏,英姿飒爽巾帼红颜;七皇子妃窦氏,贤淑高雅娴静淡然。

    尽管她出自窦氏一族,皇上对她颇有忌讳,但对她却十分欣赏。就连太后,也是赞誉有加,还因为原先的冷落而自责不已。

    皇后娘娘丧礼上,她的表现更是深得朝廷命妇们的心。不骄不躁,冷静自持,待人温和有礼,倒是比太子妃的高高在上,二皇子妃的目中无人,四皇子妃的闷不吭声要好得多。为此,太后给了她许多赏赐。

    这样的一个女人,让人不动心都很难。

    但他对她,仅在于欣赏。

    叹了口气,皇甫临从思绪中抬起头来,渐渐地将视线移到了书案上那副未画完的仕女图上。他心里的那个女人,俏丽可人的形象,跃然纸上。

    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熟悉而陌生的脸庞,他喃喃自语道:“霓裳…我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个麒麟王的…你,是属于我的。”

    长乐侯府

    “今儿个姈姐儿该到了吧?”福安堂内,老夫人和忠烈侯府的老侯爷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却是围绕在楚柔姈这个外孙女。

    楚柔姈自打被退婚之后,心情一直不畅快。在老夫人的再三邀请下,侯府的老夫人才同意她来京城散散心,顺便物色一户好人家。

    十几日过去了,算算日子,她差不多该到了。

    “昨儿个收到消息,说是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处的客栈了,想必今日便能到了。”管氏重新掌家以来,倒也很顺手。

    老夫人点了点头,对这个媳妇越来越满意。

    “这次要麻烦老嫂子你了…”老侯爷感谢了一番,见嫡亲的孙子气色不怎么好,忍不住叹道:“也是我们羽小子没那个福分,不能娶霓儿那丫头为妻。”

    “侯爷您谦虚了…”提到霓裳的亲事,老夫人眉眼都是笑意。不过对于这外孙的心思,她也是了解一二的。但两个小辈有缘无分,这也是天意,她只盼着外孙能够敞开心扉,寻觅一个更好的女子为妻。

    又过了半个时辰,有丫鬟进来通报说,楚表小姐到了。于是管氏便带着霓裳前去相迎,不一会儿便带着人进了福安堂来。

    “姈儿见过外祖母,外祖母长乐安康!”几年不见,楚柔姈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见到老夫人的时候,竟然流下了热泪。

    老夫人见外孙女哭成了泪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怎么了,快些起来,地上凉,可别伤了身子。”

    祖孙俩抱头哭了一场,楚柔姈这才擦干眼泪,乖乖的与其他人见礼。老侯爷是个典型的重男轻女的老顽固,平日里对家里的几个孙女都不怎么关注,一心都放在了栽培几个孙子的身上,故而楚柔姈刚才的一番举动,在他眼里却是大大的不妥。“怎么进来就是一顿痛苦,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楚柔姈咬着下唇,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如烟和如云也上前来给老夫人磕了头,见自家小姐委屈的红了眼,便忍不住替主子叫冤,道:“老太爷有所不知,这一次在来京城的路上,半路突然冲出一些灾民,抢了我们不少的东西,还差点儿伤了小姐。若不是承蒙一位义士相救,老太爷怕是见不到小姐了…”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都惊愕的瞪大了眼。

    “怎么会有灾民,姈儿快让外祖母看看,可有受伤?”老夫人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视线在楚柔姈的身上打探了一边,没见到明显的伤痕,这才稍稍放心。

    “多谢外祖母关心,姈儿多亏获救及时,才没有受伤,让外祖母舅母担心了…”楚柔姈朝着老夫人和侯夫人施了一礼,仪态大方,规矩得体,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霓裳对这位表姐也很是喜欢。

    若不是因为姑母故意隐瞒事实,想要将她娶回去给病秧子表哥冲喜,她会更加喜欢这位表姐。如今长大了,过去的事情她忘记的也差不多了,所以并未将那些糟心的事情记在柔姈表姐的头上,反而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一同在椅子里坐下,安抚道:“表姐一路上受罪了,一会儿我便让丫鬟们将我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以后我们姐妹俩还可以做个伴儿。”

    对于霓裳的亲近,楚柔姈很是感激。在来的路上,她还想了很久,生怕表妹与她生疏了。如此,她住在侯府,心情也不会欢愉的。“表妹几年不见,小嘴是愈发的甜了。”

    “可不是么!这丫头啊,就一张嘴厉害,常常逗得老婆子我开怀不已。”说起自己的孙女,老夫人倍感自豪。

    老侯爷将这两个孙女辈的女娃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也觉得霓裳比起自己的孙女来,要强太多了。也不是说他的孙女不好,到底是在京城生活了两年的,霓裳的仪态要更加的自然大方,又会说些讨喜的话,很容易让人亲近。

    一旁沉默着没开口的楚家兄弟,一时的拿眼珠子偷瞄着言笑晏晏的霓裳,心里一边委屈着一边快乐着。看到霓裳明媚的笑容,他们心里放佛也照进了阳光,格外的明亮。

    “姈姐儿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霓儿,带你表姐下去歇着吧。”老夫人倒也是个体贴的,舍不得孩子们在屋子里拘着。

    霓裳朝着屋子里的众人福了福身,高兴地挽着楚柔姈的手臂离开了。

    “这里是挨着梨香院的风荷园,表姐进去看看,可还符合你的心意?”霓裳献宝似的拉着楚柔姈进了屋子,陪她四处逛了起来。

    崭新的被褥和床帐,紫檀木的雕花屏风,别致的梳妆台,简洁却不失品味的一些摆设,看着就令人很舒适。

    “表妹有心了,这房间我很喜欢。”楚柔姈眼前一亮,心里充满了感激。

    “表姐还跟我客气什么?你是不知道,我在府里是多么的孤单。爹娘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没个说话的伴儿…”霓裳难得找到一个聊得来的,话也多了起来。

    楚柔姈安静的聆听着,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神色讲述着点点滴滴,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对于霓裳,她是羡慕的。因为在忠烈侯府的长辈们眼里,女儿家都是赔钱的货,根本就不受重视。加上她的爹爹生性风流,娶了无数个小妾,她的庶出姐妹好几个。那些个庶出的,都只顾着争宠,根本没有姐妹之情。相较于霓裳的孤单,她倒宁愿孤零零的一个人,免得被那些人弄得心烦。

    长乐侯疼闺女,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她羡慕霓裳能够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爱护,得到老夫人的欢心,可羡慕归羡慕,她的日子依旧很难熬。为了帮母亲整治那些不安分的小妾和庶出子女,她变得越来越让自己讨厌。她感觉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她渴望被人呵护,被人宠爱,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是一场空。

    “表姐,跟我说说这一路上的见闻可好?我都许久没有出府了,都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了。”霓裳见她微微有些出神,便故意转移话题。

    楚柔姈看着她那双灵动的双眼,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前不久在哪里见过一般。虽然神态差很多,可是同样的眼眸却是一模一样的。

    “表姐?”霓裳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不依的摇晃着她的胳膊。

    “霓儿,还记得刚才我那两个丫鬟说的事吗?近来从北方过来了许多灾民,他们逢人便抢,根本已经失去了狼,沦丧了道德。我们几个姑娘家,虽然有几个护院保护着,可还是寡不敌众,被他们抢了许多银钱去。有些人在见到马车内的女眷,还不知羞耻的加以侮辱…在车帘子被掀开的那一刻,我都吓傻了,根本无法动弹。眼看着他们爬上了马车,想要对我们非礼,如烟和如云便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阻挡。奈何那些人力气太大,她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如云和如烟,被欺负了?”霓裳关心的问道。

    楚柔姈摇了摇头,才继续勇敢的说下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个义士救下了我们,并一路暗中护送我们到了京城才离开。”

    “义士?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那表姐知道他是谁么?”听到这样话本似的故事,霓裳顿时来了劲儿,不停地追问道。

    看着表姐那脸红羞涩的模样,霓裳就知道,那个救下她们的男子,肯定是已经进入了她的芳心了,否则怎么一提到他,表姐就娇羞成这个样子呢?

    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想着自己当初被人英雄救美的时候,不也是心跳加速么?或许,那个救命恩人,真的可以是表姐是良缘呢!

    提到那个救下她的男子,楚柔姈顿时羞涩低下头去,久久无法言语。在她惊慌失措,想要以死护住清白的时候,那个男子像天神一般飘然的落在她的眼前,动作干净利落的将那些坏人给打下马车去,那样的英姿不凡,顿时让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

    尽管他总是冷着一张俊脸,尽管丫头们都觉得他杀人如麻很是可怕,但她对他却没有一点儿畏惧,反而很欣赏他的仗义相救。

    这一路上,她曾经想要试着问出他的名字,以便将来重重的答谢。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这让她感到特别的沮丧。不过,她却记住了他那一双眼睛。那双令人沉醉,令人着迷,令人不知不觉深陷的眼眸。

    “表姐是不是看上那个救人的大英雄啦?”霓裳见她神情恍惚,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于是故意打趣起她来。

    楚柔姈回过神来,娇羞的握起拳头,轻轻地捶打了霓裳几下,道:“表妹惯会取笑我,不理你了!”

    “表姐这是害羞了,咯咯…”霓裳见她不打自招了,心情更加的愉悦。

    她一定要找到那位令表姐芳心大乱的男子,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居然能够打动这位大小姐的芳心!

    两人嬉闹了一番,楚柔姈才喃喃的说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士,却记住了他的一双眼睛。说起来,那位义士的眼睛,与表妹你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与我的眼睛相像?”霓裳惊呼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

    “嗯,虽然他总算冷冰冰的,不爱说话。可是我知道,他是个善良温厚之人。只是…天下如此之大,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到他…”

    “与我的眼眸相似…冷冰冰的…”霓裳努力的回忆着,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某个人来。那个叫宋锦城的杀手,不就是长着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眸么?难道救了表姐的就是他?

    看着霓裳惊愕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楚柔姈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问道:“表妹是不是认识那个人,或者是见过面?”

    她心情有些激动。

    霓裳勾了勾嘴唇,故意卖了个关子,才说道:“这个嘛,的确是曾经见过这么一位,不过也仅仅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若是表姐想要见他,我倒是可以找人帮忙打听他的下落。”

    “真的能找到他?”楚柔姈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充满了期待。

    “可以一试。”霓裳肯定的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答谢他的救命之恩呢…”楚柔姈捏着手里的帕子,脑子里勾勒出他俊逸的侧脸,心跳个不停。

    翌日,霓裳便让初荷送了封信去飘香楼,交给了那里的掌柜,让他帮忙联系那个叫宋锦城的少年。因为他离去的时候承诺过,说有什么事情,可以去哪里找他。为了表姐的终身幸福,霓裳打算试探一下,也许她真的能促成一段锦绣良缘呢!

    *d^_^b*

77 宋锦城,似曾相识

    风雨楼

    “夜枭,飘香楼的掌柜送来密保,说有人想要见你。”身穿着黑色锦衣的男子回过神来,接过下属递过来的飞鸽传书,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冷漠的神情在看到字条上的字眼之后,瞬间柔和了不少。隐隐浮动的嘴角,让他冷峻的容颜更加的耀眼。“知道了。”

    黑衣下属见到有着第一杀手之称的夜枭,居然也有失神傻笑的时候,不由得也跟着晃了神,差点儿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右护法。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魔怔了么?”陵川一手拿着盘算,一手拿着账册,言笑晏晏的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他在拼死拼活的为组织卖命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居然一个个给他走神,实在是太过分了!他决定了,这个月所有人的月银都减半,哼!

    “右护法,主上请您过去一趟。”一个尾随而来的黑衣男子恭敬地朝着陵川拱了拱手,道。

    陵川皱起的眉头还未舒展开来,瞬间又凝结成了一团。“可知道是何事么?”

    “属下不知,不过应该与主子的大婚有关!”

    陵川想到又要大放血,就肉疼的厉害。那些银钱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赚回来的,主子为了讨好佳人,一口气败出去好几百万两,他能不心疼么?看着账册上那数字一点点的增加,他多么的有成就感。可是主子嘴巴一张,就要将那数字砍去一多半,想想就令人欲哭无泪啊。可主子发了话,他又能如何,只能以后慢慢再赚回来。

    这做人下属的,还真是个受气包。

    “陵川,你来的正好。帮小爷我挑一挑,送哪些东西去侯府下定比较合适?”陵川刚踏进主子的临月阁,就看见主子穿梭在几口大箱子之间,满脸愁绪的挠着腮帮子。

    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珍贵之物,陵川不禁心惊肉跳。乖乖,主子这是要下血本啊,娶个婆娘用得着这般破费吗?

    上回侯府小姐生辰,主子可是送了不少的好东西,他现在都还肉疼呢。这不,主子又来挖他的心肝来了,嗷嗷嗷嗷…

    “主子,这下定的礼物不宜太过张扬。否则世人指不定要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您想啊,这还未成亲呢,就已经这般看重,就算主子再宠一个人,也要有个限度不是?不然,别人会以为主子您惧内呢!”陵川为了留住那些辛辛苦苦赚来的宝贝,极力的游说着,双眼冒光,就只差唾沫星子横飞了。

    皇甫玄月愣神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小爷我就喜欢宠着婆娘,怎么了?”

    陵川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主子,您能不能矜持一些…”

    “婆娘娶回来,不就是用来疼的么?唉…也对,陵川你这种没人爱的人是不懂的…”皇甫玄月故意长叹一声,颇为同情的看着他。

    陵川面色涨的青紫,一双手拽得死紧,好几次都忍不住扑上去咬主子两口。只可惜,他狼的大脑时刻提醒着他,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连主子的身都近不了,只恨得去撞墙角。

    “行了,小爷我知道你舍不得这些身外之物。放心好了,小爷我又发现了一个宝藏,风雨楼不会就这么倒了的!”皇甫玄月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陵川哭丧着一张脸,默默地从箱子里挑挑拣拣了一些器物出来,吩咐属下装了整整两箱子,才算是完成了主子交待的人物。

    这边忙着准备下定,那头夜枭已经如风一般消失在了风雨楼。

    “夜枭又出任务了?他近来挺忙的啊…”

    “不愧是风雨楼第一杀手,那轻功高的,一会儿就没人影了…”

    “夜枭有任务,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夜枭离去的身影,无数个杀手仰天长叹,一副崇拜而又嫉妒的模样。

    这一日一大清早,霓裳简单的梳妆了一番,便带着浅绿去了风荷园。昨日,她已经征得了老夫人的同意,说去寺庙里还愿。老夫人觉得孙女将要嫁为王妃,的确是该去庙里拜拜菩萨,酬劳一番,便欣然同意了,还让楚柔姈也跟了去,好做个伴儿。

    霓裳说去寺庙,并不全是假话。只不过她还没有虔诚到真的要靠拜佛来保佑自己,反倒是楚柔姈上了心,遇到菩萨就要参拜一番,如此下来,竟然耽搁了半日。

    “表姐,一会子回了城里,咱们先去飘香楼用膳吧。刚才在寺庙里吃的斋饭,不怎么合胃口。我还是喜欢飘香楼的口味,表姐也一定会喜欢的。”坐在马车内,霓裳一路上都和楚柔姈腻在一起,默默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宋锦城已经差不多到了吧,一会儿表姐见到他,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呢?脑子幻想着无数,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勾起,绽放出诡异的笑容。

    如云和如烟两个丫头与浅绿也相处的不错,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进了城门,马车便按照霓裳的吩咐,去了城东的飘香楼。此刻早已过了用膳的高峰,店内只有几桌客人还在喝着小酒畅谈。掌柜的见到霓裳进来,刚要迎上去,却又看见她身边站着一个陌生面孔的女子,便收敛了一些姿态,恭敬的拱手道:“两位姑娘是要用膳么,雅间还有空位。”

    “麻烦掌柜的安排一间靠里的雅间,再上几道招牌菜式,外加一壶小酒。”霓裳很自然的说着,并未露出过多的热络。

    那掌柜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吩咐小二将她们带上了二楼的雅间。

    霓裳和楚柔姈刚上了二楼,门口便出现了一抹冷清的身影。他神色有些复杂,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掌柜的见到他,刚要行礼,却被他阻止了,道:“君侯府的小姐可来了?”

    “来了,不过随她而来的,还有一个看着脸生的女子。”掌柜的如实禀报道。

    男子眉头微蹙,心中很是疑惑,却没有问出口,便径直上了楼。临走前,还叮嘱掌柜的,将这顿饭钱算在他的身上。

    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掌柜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尽管同为风雨楼办事,可他们一向没什么交集,偶尔见上一面,传达消息而已。可他这般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飘香楼,还是头一次呢。而且看得出,他与长乐侯府的大小姐似乎是相识,这个消息是否要禀报给主子呢?亦或是主子有任务交待他?

    掌柜的犹豫了许久,还是打算先静观其变。

    毕竟,夜枭也不是他能惹的起的。

    二楼雅间内,霓裳和楚柔姈刚落座,两人的丫鬟便殷勤的奉上了茶水,服侍的周到仔细又妥帖。

    “京城果然是天子脚下,比起阳城来繁华热闹多了…”仅仅在马车里坐在溜达了一圈,楚柔姈便对京城的一草一木叹为观止了。如今坐在临窗的位子俯瞰大街上的繁华热闹,她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被退婚对于一个古代女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像上一回管家表姐遭到退婚,还差点儿闹出人命来。不过这位表姐比起管家表姐来,还要觉得屈辱吧?被自己的庶妹抢了未婚夫,还是以那种不堪的方式被公诸于众,她心里不伤心是不可能的。

    “表姐若是喜欢,大可留在京城。反正侯爷的任期也快要满了,说不定楚家便会举家搬来京城了…”霓裳安慰道。

    楚柔姈挑唇笑了笑,脸上满是苦涩。“霓儿的好意表姐心领了…只怕到时候,侯府便要分家单过了…”

    想到自己那无良的爹爹,楚柔姈就忍不住叹气。如今的侯爷是大房的老爷,自己的爹爹虽然也是嫡出,但却一事无成,整日只知道悲春伤秋,根本就没有能力养家糊口,还与娘亲貌合神离。一旦大房升迁到京城,老太君肯定会提出分家。到时候二房要拿什么过日子?

    虽然老太君不至于苛待了二房,但爹爹的妾室甚多,庶出的子女也一大堆。光靠一些田产和店铺怕是难以养活。娘亲的本事再大,也敌不过爹爹没来由的乱花钱。到时候,二房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霓裳自然也是知道二房如今的情况的,尽管姑母是个厉害的,但却失去了姑父的宠爱,偏偏嫡子又是个软弱无能的,楚柔姈的担心也不是空穴来风。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霓裳慰藉道:“表姐也不必太过挂念,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以后娘家的事情,你也无法去操心。姑母是个明智的,知道该怎么办的,你就安心的等着嫁人就好。至于那些庶出的,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我还能嫁人么…”楚柔姈说的楚楚可怜,一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

    见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霓裳心里忍不住轻叹,嘴上却不住的赔礼道歉。“表姐勿怪,我也是无心的,并不是故意提及表姐的伤心事。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若一味的沉浸在过去的光阴里,那今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自嘲的笑了两声,楚柔姈倔强的眼睛里充满了讽刺。“大不了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去,也省的心烦。”

    “表姐可千万别这般妄自菲薄,表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还记得在庙里求的那只签文么,说会否极泰来的。”

    楚柔姈很信佛,故而霓裳才用那签来劝说。

    果然,楚柔姈缓缓地抬起头来,充满期待的望着霓裳。“真的可以么?”

    “表姐不信我,可菩萨的话总该信吧?”霓裳咯咯的笑着,试图将气氛缓和起来。

    楚柔姈沉默了一阵,总算是打起了精神,不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儿。过来一阵,房门被敲响。浅绿在得到霓裳的默挟后,才去开门。

    当见到门口的颀长男子时,浅绿愣了好一会儿,才福了福身,请安道:“这位公子,是否就是宋锦城,宋公子?”

    夜枭点了点头,他另一个名字的确是叫宋锦城。

    “公子里面请。”浅绿打量了一番四周,没发现任何人,这才将他请了进来。

    夜枭的步幅很大,却走得极为优雅,根本不像个做那种营生的人。霓裳微微有些愣神,尤其是看到他那双清澈命令的眼睛之后。若不是楚柔姈失态的差点儿摔了手里的杯子,她还回不过神来。

    不过,看到他们二人的反应,霓裳便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这二人,果然是有过一些交集的。瞧瞧楚柔姈那羞涩的模样,还有宋公子面露尴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君姑娘…”宋锦城一时之间萌生了许多念头,最终却只化为了这三个字。这个纯良端庄的女子,是主子未来的妻子,不是他能肖想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令他明亮的双眸瞬间黯然下去,变得幽深起来。

    霓裳故意忽略他眼底的那抹失望,大方的站起身来,朝着他福了福身,替自家表姐介绍道:“宋公子有礼…这位是小女子姑母家的表姐楚柔姈。”

    楚柔姈红着脸上前行礼,酝酿了许久,却也只说了句。“承蒙公子相救,柔姈不胜感激,请受小女子一拜…”

    说着,就真的要下拜。

    夜枭蹙了蹙眉,反射性的出手将她扶起,道:“楚姑娘不必多礼,不过举手之劳。”

    他不过是个杀手,忠烈侯府的嫡出小姐给他行礼,可大大的不妥。

    楚柔姈被他手上传来的冰冷吓了一跳,不过当看到他俊逸的脸上并无厌恶之色时,这才稍稍放了心,悄悄地退到一旁。“公子的大恩大德,柔姈无以为报,便以茶代酒,答谢公子救命之恩。”

    楚柔姈是大家闺秀,虽然觉得私会外男很是不妥。但心底的那份思念作祟,她也暂时抛下骨子里的那份矜持,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夜枭的面前。

    夜枭先是下意识的扫了霓裳一眼,见她亦是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不得已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算是应了她的要求。

    霓裳见他们也算是认识了,便招呼着他们入座。“别光顾着说话,快请坐。浅绿,吩咐小二再多加一副碗筷。”

    浅绿自然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转身出去了。

    一时之间,屋子的气氛有些尴尬。霓裳瞧着分别坐在两侧的一对俊男靓女,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对佳偶,心里雀跃的同时,又不免想到一些世俗的规矩来,不由得心中感慨无限。若是宋公子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该有多好,这样与表姐的亲事倒是可以顺利一些。

    “君姑娘邀约在下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夜枭极少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令人惊叹不已。他的嗓音略微低沉,抑扬顿挫,像醇厚的美酒一般,耐人寻味。

    楚柔姈有些痴痴的偷瞄了他几眼,却碍于大家闺秀的束缚,只得仰仗端庄矜持的低着头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他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觉得公子与表姐描述的救命恩人很像,这才想要求证一番。”停顿了一下,霓裳才又接着问道:“说来这也是缘分。与公子相识一场,还不知公子祖籍何处,今年贵庚,家里可还有些什么人?”

    霓裳的试探不无道理。因为宋锦城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杀人如麻的冷血杀手,举手投足间充满了高贵典雅的气质,叫人好生疑惑。

    夜枭沉吟了一阵,在霓裳期盼的目光中,呐呐的说道:“小时候的记忆,在下不太记得了。在西疆长大,孤身一人,虚活了二十载,也没什么亲人了…”

    虚岁二十,岂不是比她刚好大五岁?!

    这也太过巧合了吧?霓裳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却没能将它清晰的捕捉到。而一旁安静的坐着的楚柔姈在这两人身上扫视了一番,忽然有了一丝惊奇的发现。他们二人的眼眸,如出一辙。不仅如此,就算是容貌,也有几分相似。

    霓裳被楚家表姐打量的有些不自在,这才想起光顾着跟宋公子交谈,而忘了表姐还在一旁了。“听表姐说起宋公子一路护送她上京,不胜感激。今儿个特在此摆下宴席,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君姑娘严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足挂齿。”夜枭淡淡的回应着,眉宇间有些失望。

    原来,她邀约他是为了楚家姑娘的事情,倒是他自作多情了。自打被霓裳姑娘救了一命之后,夜枭的心里不知道何时便有了她。尽管知道他们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但他依旧将她视为自己一生一世要守护之人,至死方休。

    没见到她的时候,他时常想念,但又害怕见到她之后,会因为她客气而疏远的态度而神伤。在见与不见之间挣扎徘徊许久,好不容易等到佳人相约,他既紧张又兴奋,大半夜的不睡觉,披星戴月的赶到了京城,在侯府门口徘徊了整整一夜。

    正在愣神之时,楚柔姈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加入话题道:“公子行侠仗义,却不肯留下姓名,这样的品行,小女子甚为敬佩。这一杯,敬公子的高风亮节。”

    夜枭抬眸,正好看见楚家姑娘含羞带怯的望着自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平日里,也不是没见过女子对他投来娇羞的目光,他从未当一回事,直接忽视了。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捧着茶杯端庄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倒是不好无视了。更何况,她还是霓裳姑娘的表姐,他更是不好拒绝,于是接过杯子,爽快的仰头。“多谢姑娘抬爱,在下愧不敢当。”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

    夜枭本就不是个喜欢说话的,自然是一直保持着沉默。除非霓裳与他搭话,他才简洁的说上两句。楚柔姈又是个再端方不过的大家闺秀,不比霓裳这般随性大方,亦是脸色微红的不吭声,倒是让霓裳有些为难了。

    刚好此刻小二端了酒水和菜肴上来,几个丫鬟帮忙张罗了一番,那小二打量了几位贵人一眼,临走时含糊的摸着后脑勺嘀咕道:“不记得君侯府还有位少爷啊?怎么生的如此相像呢…”

    霓裳耳力不差,自然是将店小二的话听了进去。不由自主的,也将视线落在了宋锦城的身上,仔细的打量起他的五官来。

    楚柔姈来回的打量了二人一番,也小声的附和道:“的确有几分相像呢…”

    霓裳抬手,反射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看看宋锦城,也是一头雾水。“听表姐提起过宋公子的眼眸,的确是似曾相识。”

    浅绿在一旁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可不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么…不知情的,还以为宋公子是咱们小姐的兄长呢!”

    霓裳和夜枭皆是浑身一震,看向对方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缠绵起来。霓裳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叫嚣着,想要冲出口来,却最终还是化为了无言的沉默。

    夜枭苦笑一声,道:“在下哪里有这等的福气,可以做君姑娘的兄长…”

    浅绿听了他自嘲的话语,倒是观察的更加仔细了。“说起来,小姐与宋公子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啊…”

    浅绿忽然捂住嘴,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霓裳回头睨了一眼这个丫头,似乎也想到了些什么。宋锦城的五官,可不是与侯爷有几分相像么?难道…他真的是母亲嘴里提到过的那个无缘的大哥?他不是死在战乱中了吗?若说不是血缘关系,但天底下真的有那么相像的人吗?

    “公子难道是打小与家人失散了?”就在气氛异常尴尬的这一刻,霓裳大胆的开口问道。

    “也许吧…”夜枭每每回想往事,都会头痛欲裂。故而,他一直都在回避,不敢去想过去的事情。

    看着他神情有些痛苦,霓裳忽然窜出一个想法。“公子的头部是不是受过重创?每每回想过去的事情,就会如针扎般的痛苦?”

    夜枭惊讶的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姑娘怎会知道?”

    霓裳心里咯噔一下,居然被她猜着了。看来,这位宋公子的确是脑部受到了创伤,患上了失忆症。既然是病,那么就能治。定下心来,霓裳露出一抹笑意来,说道:“小女子府里原先有个下人,也是不小心撞伤了脑子,患过这种病,症状与公子的情形一般无二,时常觉得头疼。后来找了大夫诊治,才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情。”

    “能治得好吗?”一直没有吭声的楚柔姈听了霓裳的话之后,不免关心的问道。

    自打知道了他的姓名,楚柔姈眼底的那抹坚定就更加的明显了。尽管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但从他通身的气派来看,绝对不是个平凡之人。待嫁孩儿的心思,便将一颗芳心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比起那个空有其表的未婚夫来,这位宋公子不知道要优秀多少。虽然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看到他与霓裳表妹之间的来往,她却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温柔。而这一腔的柔情,令她沉醉不已。

    霓裳笑着说道:“我刚好认识一位神医,他的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宋公子的头疾的。”

    “真是太好了…”楚柔姈听她这么一保证,比宋锦城本人还要开心。

    看着表姐重新展露笑颜,霓裳也很为她高兴。多么相配的一对金童玉女啊,看着都那么的养眼。霓裳在心里嘀咕着,头一次有了做红娘的打算。

    夜枭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寻常,但看霓裳笑得那么开心,他的心也感到格外的温暖。这一次的短暂相聚,却成为了以后的一段奇缘。不得不说,霓裳还真有做红娘的天份,第一次帮忙撮合就成其美事。当然,这是后话了。

    “君姑娘不必这般客气,叫我锦城就好。”这声公子,他真的无力承担。他是个冷血嗜血的杀手,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而霓裳却是高贵的侯府嫡女,不是他可以攀结的起的。

    能够见她一面,他已经知足了,不敢再有其他的非分之想。更何况,她还是主子未来的妻子,亦是他的主子。这般称呼他,的确不合适。

    “也好,那你也别叫我姑娘了,叫我霓裳便好。”尽管知道女子的闺名是不可以随意透露给外人的,但霓裳却想着,眼前这个神情冷漠的男子极有可能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大哥,她也就不再纠结这些问题了。

    夜枭感激的看着霓裳,却不敢真的将那两个字叫出口,只能放在心底。

    楚柔姈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由得生出一丝嫉妒来。她看的出来,他的眼里从来就只有霓裳一个,就如她眼里只看见他一人。

    如烟和如云站在楚柔姈的身后,暗暗地替主子叫屈。表小姐都要嫁人了,却还四处招摇,惹的小姐心仪的男子也对她心生爱慕,实在是太知道收敛了。可毕竟是主子,她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殷切的盼着表小姐赶紧出嫁。这样,她们小姐才有机会与宋公子独处。

    一顿饭的功夫,竟然用了近一个时辰,等回到府里的时候已经近黄昏了。霓裳将楚家表姐送回了风荷园,刚踏进梨香院,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院子里的丫鬟们个个喜笑颜开,用羡慕的眼神望着她,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可是念叨了好几遍呢…”初荷挽着妇人的发髻,嘴巴都笑得合不上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霓裳不解的问道。

    初荷顿了顿,才笑道:“小姐,今儿个是麒麟王来下定的日子。您是没瞧见,那满满两箱子的礼物,晃得老夫人的眼都花了。还有两只好大的雁呢!”

    是呢,霓裳总算是想起来了。这古代人的亲事,可是一门很深的学问。上至天子,下至百姓,都要经过一系列的规程,才能作数。这个全过程,可分为纳采,向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部分,缺一不可。今日初荷所说的下定,便是纳采,是议婚的第一阶段。男方请媒提亲后,女方同意议婚,男方备礼去女家求婚,礼物一般是雁,而且要活的,象征着忠贞之意。

    霓裳愣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说话也没了平日里的镇定。“不就是下定么,也值得这般兴师动众的…”

    初荷和浅绿互望了一眼,知道小姐这是害羞了,便忍不住拿起帕子遮挡着嘴笑了。这才像个待嫁的新娘子嘛!

    霓裳娇羞了一阵过后,便想起了给宋锦城诊治头疾的事情。这天底下医术最为高明的,恐怕要数有着“鬼医”之称的南宫祺了。可如今他的身份不同往日,也不知道能否请得动他来为宋锦城医治。

    正为了此事烦恼着,忽然听见窗户上传来一阵熟悉的鸟叫声。“丫头,丫头,你跑哪里去了?”

    霓裳抬手逗了逗将军,帮它顺了顺羽毛,喃喃说道:“要怎么样,才能请得动那尊大神呢?”

    “什么大神?”突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到霓裳的耳朵里,若不是他出手快,她几乎要惊呼出声。

    端着果盘进来的浅绿见小姐屋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男子来,吓得丢了手里的盘子,仔细打量之下,发现是熟人之后,这才没有尖叫出来。

    “见过黄公子…”在她的认知里,皇甫玄月还是那个三番五次替小姐解围的公子。只是,他今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具体是什么不对劲,她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

    “浅绿,发生了什么事?”初荷听见屋子里的响动,推门进来。在见到皇甫玄月时,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俯身行礼,道:“见过王爷,王爷安康!”

    “王爷?”浅绿惊讶的捂住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霓裳轻咳一声,佯装镇定的说道:“浅绿,还不过来给麒麟王爷请安?”

    “麒麟王?”浅绿像鹦鹉一样学着舌,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一样。

    黄公子什么时候变成了麒麟王?还有…他的腿竟然能够站起来行走了?好吧,浅绿丫头你真相了。

    *d^_^b*

78 溺宠,交给我

    “裳儿在为了何事烦恼?”将一众丫鬟打发出去之后,皇甫玄月便毫不避嫌的凑到霓裳的身边坐下,顺势将她揽入了怀里。

    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离开了几天,这丫头似乎又圆润了几分。看来,他的叮嘱,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

    被把玩着手指的霓裳,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白眼。“王爷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如此明目张胆的闯入民女的深闺,就不怕人诟病么?这叫民女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谁敢在外面乱嚼舌根,不要命了么?”皇甫玄月勾起嘴角,酷酷的笑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瞧这细干白净的手指,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是这般的白皙娇嫩。某人完全已经陷入了想入非非之中,不可自拔。唉,要是能早点儿将媳妇儿娶回去就好了。奈何皇后新丧,再怎么也得半年之后才行。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霓裳还在为如何医治宋锦城的头疾而烦恼呢,他倒在这儿不正经,霓裳如何能不气恼。“好歹也是个王爷,怎的这般没规矩!”

    “规矩?小爷从来都不将那些规矩放在心上。”皇甫玄月洋洋得意的说着,一双邪魅的眼睛还不时地抛出一个媚眼。

    霓裳又气又羞的瞪了回去,道:“我正在想正经事呢,劳烦王爷先回去吧。”

    “有什么烦心事何不说出来,让为夫替你分担?”皇甫玄月看着那娇嫩的小脸满是愁绪,心疼的举起手来,想要替她抹平皱着的眉头。

    被他这么一提醒,霓裳倒是开通了不少。所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尽管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多一个出主意,也是不错的。于是也不隐瞒,只是将宋锦城的名字给省略了,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朋友,他脑部受过创伤,失去了部分的记忆。想必王爷大人也听说过鬼医的大名,也只有他能够治愈他的头疾。我正是为了此事而忧心,王爷可有什么好的良策,能够助我说服鬼医,让他替我那朋友医治?”

    鬼医的名号,皇甫玄月也是听过的。他那一手神乎其神的医术,的确是天下无敌。只是听说那人行踪不定,最后一次出现在京城,便是在这长乐侯府里。想必霓裳与那鬼医是熟识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何还要为此事而烦恼。既然是熟识,派个人去请不就得了,怎么却这样一副苦恼的模样,这有些说不通啊。“裳儿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被他透视人心的锐利双眸盯着,霓裳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如今有着另一重的身份,我不敢贸然的前去打扰。”

    她说的极为含蓄,皇甫玄月却是猜到了一点,道:“娘子说的那个鬼医,不会就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七皇子吧?”

    霓裳惊愕的抬头,正好与他的眸子相对。“王爷如何得知的?”

    “小爷我也一直在追查他的下落,只是追到京城,便失去了下落。”稍微停顿了一下,他眉头一挑,神色不愉的追问道:“你那个有头疾的朋友,不会就是风雨楼的夜枭吧?”

    “夜枭?”霓裳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继而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认识他?他是你们风雨楼的杀手?”

    “聪明,果然是小爷我亲自挑中的娘子。”皇甫玄月赞美霓裳的同时,也大大的自恋了一把。

    霓裳给了他一个不害臊的表情,然后将头轻轻地倚在他的胸前,难得乖顺一回的说道:“王爷可以跟我说说那个夜枭的事情吗?”

    皇甫玄月一边享受着未婚娘子的投怀送抱,一边喝着干醋,脸色沉沉的道:“娘子这是贿赂么?娘子与夜枭究竟是如何认识的,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你可是小爷我未过门的娘子,怎么能想着别的男子呢?”

    霓裳微微抬头,打算先给他一些甜头,好让他乖乖的听话。于是在他光洁的下巴处印下一个轻吻,这才娇嗔的说道:“机缘巧合下见过一面而已,王爷何必这般斤斤计较。再者,他极有可能是王爷未来的大舅子呢,怎么能不多关心一些。”

    “大舅子?娘子的意思是,夜枭是君侯的儿子?”皇甫玄月有些惊讶的问道。

    霓裳点了点头,将管氏告诉她的一些关于大哥君霓枫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这才撒娇似的握着他的手指戏耍着,道:“王爷没看出来,我们长得有几分相似么?”

    皇甫玄月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明了了。当年,他的确是在战火纷飞的边城救下夜枭的,那时他也就四五岁的模样,不过胆子却挺大,面对那样残酷的杀戮,居然没有掉一滴眼泪,所以他才顺手将他捡了回来,教他武艺,留他在风雨楼效力。

    见他沉默了许久,霓裳忍不住抬头望着他。“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夜枭的身世,你可知道?”

    被美人那样深情的凝望着,皇甫玄月的心顿时飘飘然起来。看着那一张一合的小嘴,还有唇边的那抹笑意,他顿时将她的问题抛到了九霄云外,改为欺负起她来。

    看着那张俊颜越来越靠近,霓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根本就无心替她解决困扰,脑子里整日只想着占她的便宜。男人啊,果然是经不起诱惑的!

    霓裳开始懊恼自己的献殷勤了,这是羊入虎口啊!

    “皇甫玄月…你不能乱来…唔…”话还未说完,那翕动的小嘴儿就被两片温热的唇给堵住,挣扎的手臂也被他牢牢地固定在怀里。

    最是美人恩,这话一点儿没错。

    皇甫玄月放开霓裳的时候,她早已羞得满面通红,嫣红的小嘴被吻的红肿了起来,一双会说话的眼眸也水润润一片,看着格外的诱人。霓裳象征性的捶打了他一番,气呼呼的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这个无赖,就会欺负她,真是太讨厌了!

    耳鬓厮磨了一番,皇甫玄月连哄带骗的将霓裳逗笑之后,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夜枭的小时候的记忆真的那么重要吗?他若真的是你的亲哥哥,自然是可以拿得出证据来的,何须多此一举的去找人来医治他的头疾?就算是他想起了些什么,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记得了多少的事情?”

    霓裳仔细的琢磨着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心里的烦躁便被他的几句话给抚平了。“可要怎么证明,他就是爹爹的儿子呢?老夫人可是到如今都还不知道这个孙子的存在呢!”

    皇甫玄月嘴角扬起,露出一个令她安心的笑容,道:“自然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霓裳眼前忽然一亮,兴致勃勃的追问道。

    “大舅子可是小爷我亲自救下的,我就是最好的证明!”皇甫玄月毫不谦虚的说道,一张脸上写满了得意。

    霓裳眨了眨眼,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谦虚。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个自恋的男人的确是有这个本钱的。

    “我一直有个疑问…”霓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神色犹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皇甫玄月狭长的眸子弯弯的笑着,纤细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鼓励的问道:“娘子有话不妨直说,为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霓裳赏了他一记白眼,斟酌了良久才开口道:“依照皇上对王爷您的猜忌,如何肯下旨赐婚呢,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霓裳的分析不无道理,毕竟他也是姓皇甫的,更是先帝爷最宠爱的皇弟,这对今上的帝位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派人追杀他,想要将他置于死地了。

    皇甫玄月笑得神秘,却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解释道:“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帝王亦是一样。只不过是与他谈妥了一项交易,仅此而已!”

    霓裳歪着脑袋回想着他刚才所说的话,心里大概有了一个答案。皇上如今的身子,并不怎么乐观。看着几个儿子为了争夺皇位而互相算计,这天逸王朝的江山,显得不是那么的太平,加上临近几个国家的虎视眈眈,他绝对不会拿自己的江山开玩笑。故而,皇甫玄月肯定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与他交换这门亲事。至于是什么条件,霓裳大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无非是保某个皇子登上帝位,巩固天逸的江山社稷之类的。

    看着心爱的女人眼底闪过了然的智慧光芒,皇甫玄月顿时倍感欣慰。与聪明的女子打交道,果然是一件很舒心的事情。

    “娘子可知道,为夫为了娶到你,答应了我那位皇侄什么条件?”他故意吊着她的好奇心,戏谑的问道。

    霓裳推开他,站起身来,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悠闲自在的道:“王爷说与不说,与我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见她的反应竟然是如此的冷淡,皇甫玄月就忍不住嘟起了嘴,表示不满。“为夫为了娘子,可是牺牲了很多。不管不管,我一定要讨回一点儿利息才行。”

    “难道王爷娶我,就是为了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霓裳斜了他一眼,觉得他的举止实在太过幼稚。

    她真的很怀疑,他到底多大了,还这般的顽皮。

    皇甫玄月尴尬的愣了愣神,继而干笑两声,道:“自然是因为喜欢娘子,才心甘情愿的想要娶回去当王妃的…”

    “既然如此,那哪儿来利息一说?或者,王爷将我当做了什么筹码?”霓裳假装生气的背过身去,留给她一个窈窕的背影。

    皇甫玄月原先根本就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见霓裳生气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想着陵川传授的那些乱七八糟花样百出的绝技,皇甫玄月想来想去,脑子里就成了一团浆糊,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将军哑着嗓子叫唤了起来。“丫头,丫头,我一辈子的小丫头…”

    霓裳被鹦鹉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

    这只鸟还真是会说话,嘴巴比起它原先的主子来,倒是利索多了。真不知道,这只鸟是谁训练出来的,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

    霓裳难得心情不错,便不与这位大爷计较了,说道:“说笑而已,王爷也别太当真了。时辰不早了,王爷是否该回府了?”

    皇甫玄月轻咳两声,给了将军一个赞赏的眼神,当真乖乖的起身,朝着霓裳作了一个揖,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为夫就先告辞了…娘子好好歇息,我就不打扰了。最近京城不大太平,娘子千万要保重。等到解决了那些麻烦,为夫一定尽快上门迎娶娘子过门。”

    看着他这般的举止,霓裳倒是有些不喜欢了。那样无赖的一个人,忽然变得正经起来,怎么看都觉得诡异,让人很不习惯。既然他爱做戏,那么她也就奉陪到底,规矩的福了福身,道:“小女子恭送王爷…”

    皇甫玄月嘴角抽了抽,然后转身离去,顺便摸走了霓裳手里的帕子。

    浅绿和初荷匆匆的走进来,见自家小姐衣衫整齐的坐在桌子旁边,这才安了安心。好在王爷还算是懂些礼节的,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接近隆冬,天气愈发的冷了。整个京城笼罩在云谲波诡的氛围当中,闹得人心惶惶。大街上突然多出了好多的官兵,城门的防守也严格了许多,许多外乡人都不让进城了。而京城里的人想要出去,也必须要有官府发放的通关文牒。

    忠烈侯老侯爷在京里呆了一段时日,也该回去了。如今世道这么乱,他便将孙女楚柔姈留在了京城,只带了两个孙子离开。

    这一日,霓裳与楚柔姈正窝在暖阁里研究着新的花样子,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之声,还夹杂着不少丫鬟婆子的尖叫声。

    “初荷,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霓裳收起手里的针线,吩咐道。

    初荷是个勤快的,又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也乐得去跑腿。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脸上一片苍白,像是惊魂未定的样子。“小姐…不得了了…有官兵将侯府包围了…”

    “什么?”霓裳突然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可知道是为了何事?侯府一样恪守本分,怎么会突然有官兵上门呢?”

    初荷喘着粗气,好半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姐…听说是听命于二皇子的,说府里藏了敌国的奸细,非要闹着进来搜查。”

    “敌国奸细…”霓裳听到这四个字,整个人都懵了。

    长乐侯府怎么可能跟敌国奸细扯上关系,这怕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只是,一个小小的长乐侯府,根本威胁不到皇子们的利益,二皇子为何非得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府来搜查,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表妹…这可如何示好?”楚柔姈毕竟是个闺阁女子,从未见过这样的阵仗。想到那些粗鲁的官兵要进来搜查,她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那些人可不管什么男女之妨,奉了上边的命令,自然是横行无忌。若是姑娘家的闺房被搜查了,那岂不是要遗人笑柄,以后还怎么嫁人?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近。霓裳安抚的拉着楚家表姐的手,道:“我们姑娘家单独在这里有些不妥,还是先去老夫人那边再作打算。”

    楚柔姈点了点头,立马让丫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朝着福安堂赶去。眼看着那些官兵闯进了院子,霓裳也顾不上小库房里的那些珍奇宝贝了,先稳住侯府的人要紧。

    老夫人听闻二皇子连招呼都没打一个,就直接带人闯进了侯府,差点儿没气得晕厥过去。长乐侯府虽然不比那些皇亲贵戚,但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侯爵之家,岂是那些人能够随便闯入的?

    管氏一边安慰着婆婆,一边派人出府去请了侯爷回来,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所措。毕竟是后宅的妇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失去了主张。

    当霓裳踏进福安堂的时候,管氏迫不及待的起身,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安了安心,道:“你们没事就好…这二皇子简直太目中无人了,居然就这样闯进侯府,当我们侯府好欺负么!”

    “母亲先消消气…”霓裳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府里的那个秘密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她更加不能将那个秘密告诉他们,免得惹来祸端。

    老夫人缓过劲儿来,也是异常的气愤。可比起管氏来,她还是狼的多。如今哪位皇子能登上大宝,还是个未知数。这二皇子嚣张归嚣张,长乐侯府却不能不为将来做打算,不敢轻易的得罪了他。“先不要自乱阵脚,先去前院看看情况再说。”

    说完,老夫人便在管氏的搀扶下,急匆匆的朝着前院而去。此刻,长乐侯府已经被团团围住,二皇子皇甫瑾更是大摇大摆的带着官兵朝着内院而来,已经到了二门处。府里的下人们在老夫人的吩咐下,都集中在了一起,正准备去前面讨个说法,却与二皇子皇甫瑾碰了个正着。

    皇甫瑾一改往日的儒雅装扮,换上了威风凛凛的银色盔甲,腰间还挂着一柄五尺来长的宝剑,显得意气风发,卓尔不群。

    他打量了这些老弱妇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了出落得亭亭玉立,颇有风华绝代意味的霓裳身上。尽管霓裳只是简单地用一只玉簪挽了一个发髻,衣裳也颇为素雅,不施脂粉的脸蛋,莹莹如玉,淡雅高洁的如月宫仙子。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神情看不出任何的慌张。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镇定自若,大方得体的女子。思绪忽然又回到了两年之前,他亲自登门提亲的那一天。若是他当时坚持,想必这位绝代佳人,早已归他所有,而不是嫁给那个什么麒麟王了吧?想想,他就有些心有不甘。

    “二皇子殿下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何指教?如此的兴师动众,到底所为何事?”老夫人到底是侯府出来的,即使内心慌乱,却也还保持着大方风范。

    二皇子朝着老夫人拱了拱手,毫不避讳的说道:“本殿今日收到举报,说是在京城发现敌国奸细的行踪,追到侯府附近,便不见了踪影。为了京城百姓的安定,这才上门来打扰,希望老夫人不要见怪才好。”

    老夫人哪里不知道这只是个借口,神色冷淡的回道:“二皇子真会说笑!长乐侯府怎么可能有敌国的奸细?”

    皇甫瑾脸沉如铁,说道:“老夫人是在怀疑本殿无理取闹么?本殿奉了皇命,接管御林军,负责皇城内外的安危,老夫人还是乖乖的配合为好,以洗清侯府的嫌疑。否则,这阻挠御林军搜查奸细的后果,老夫人可要想仔细了。”

    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背过气去。

    霓裳眉头都没有蹙一下,只是冷冷的看着皇甫瑾。这样蹩脚的借口,还真是令人无语。他这不是以权压人又是什么?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想要得到那笔宝藏吗。只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见老夫人她们都不敢再阻拦,皇甫瑾便带着御林军四处搜查起来。“给我搜仔细了,每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那些粗鲁的官兵哪里知道个轻重,借着搜查奸细,将所有的屋子都翻了一遍,还打破了不少的器皿,闹得府里一阵阵的哐啷直响。

    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心里咒骂了无数遍,却也无计可施,只盼着他们快点儿搜完,赶紧离去。

    侯爷回府的时候,便看见府里一片狼藉。官兵们拿着刀,四处乱敲打不说,还将府里的女眷们吓得魂不守舍的,甚至还私底下搜刮了不少的珠宝。

    “你们这是做什么?竟然敢搜我侯府!”长乐侯扶起体虚无力的老夫人,气愤的呵斥道。

    一个长着络腮胡,身材魁梧的军爷不屑的瞪了他一眼,道:“本将军奉了二皇子的命令,在侯府搜查奸细,长乐侯一再的阻拦,这是何道理?难道说,你与那奸细乃是同伙,想要包庇纵容?”

    “你血口喷人!”侯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恼怒不已。“本侯乃皇上亲封的侯爵,岂是你空口白牙可以污蔑的!”

    “本将军只是奉命行事,侯爷何必如此愤怒。等搜完了,自然就会还侯府一个清白的,侯爷还是在一边等着消息吧。”那军爷根本就没有将长乐侯放在眼里,依旧翘着腿坐在椅子里,悠闲自在。

    老夫人不想侯爷惹出事端,于是上前劝道:“柏儿先忍一忍吧,忍一时风平浪静。”

    “母亲…您看看他们,这哪里是在搜奸细,简直就像是土匪。”侯爷不满的瞪着那些顺手牵羊的御林军,气得涨红了脸。

    霓裳叹了口气,也十分赞同侯爷的观念。

    这群官兵,的确跟土匪无二。蛮横无理也就罢了,见了值钱的东西,就往自己的衣袖里塞,只差没杀人放火了。想着放在库房里的那些箱子,霓裳就心疼的不得了。不是多么在意那些东西的价值,而是那都是皇甫玄月找来送她的生辰贺礼。那些东西,可都是价值连城,那些人见了,还不垂涎三尺?

    正想着呢,就听见初荷一阵尖叫,指着那些人骂道:“小姐…小姐你看…他们竟然将您屋子里的箱笼都抬走了,真是岂有此理!”

    “这哪里搜奸细,分明就是强取豪夺嘛!”侯夫人也忍不住开口指责道。

    侯爷气得手上的青筋直跳,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东西夺回来。要知道,那些可都是女儿将来的嫁妆,怎么能便宜了这群为非作歹的贼子!

    “爹爹莫要冲动…若是伤了自己,可就不划算了。”霓裳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侯府众人的性命最重要,故而拉住火急火燎的长乐侯,劝阻道。

    “可那些都是你的嫁妆啊…”侯爷急的额头直冒汗。

    老夫人见那些人二话不说,连孙女的嫁妆都抢了,顿时气得捶胸顿足。“哎哟…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堂堂皇子,竟然连女儿家的嫁妆都要抢!老天爷,你开开眼啊…”

    长乐侯府门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见那些官兵从府里抬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箱子,不由得都愣住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些官兵是来抄侯府的家么,瞧都带走了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侯爷刚刚不是好好儿的回来了么,没听说皇上要抄家啊?”

    “没听见里面传出话来,那些官兵抢的是侯府小姐的嫁妆么…”

    “这些人也太胆大妄为了吧,居然连姑娘家的嫁妆都抢,简直太没天理了!”

    “你懂什么呀?这叫做公报私仇!没听说上一回二皇子来提亲,被侯爷拒绝了嘛。这不是借着搜查奸细的机会,霸占侯府的家产嘛…”

    隐藏在暗处的男子,双眼冒着火,却只能握着拳头默默地隐忍着。他已经派将军去通知王爷了,相信王爷很快就会到了。

    果不其然,没等那些御林军将那些箱子带走,一对穿着黑衣的侍卫簇拥着一个谪仙般的美男子来到侯府的门前,三两下就将那些人给制服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挠御林军办差?!”一个瘦猴儿一样的男子抽出腰上的宝剑,对着那些黑衣人呵斥道,脸上满是骄傲和不屑。

    如今的御林军,有二皇子撑腰,他们自然是有肆无恐。

    皇甫玄月也懒得与他解释,只是打了个手势,那些黑羽卫们便齐齐动手,将那些人斩杀于大街上。

    “哇…杀人啦…”

    “这些是什么人啊,竟然敢杀御林军的人?!”胆子稍微大点儿的老百姓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好奇地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个亲戚也是在这支军队里效力的。他们是隶属于麒麟王的黑羽卫,只服从麒麟王一个人的调遣!”

    “那个神仙一般的美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麒麟王?”

    “不然呢?他为何会帮着长乐侯府?那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可是未来的麒麟王妃。”

    “那二皇子殿下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上门找茬儿?”麒麟王,那名号都要比皇子来的强大啊!

    “总之,二皇子这一回是真的栽了…”

    围观的百姓渐渐地散去,不敢再继续呆在侯府跟前,怕被牵连。

    皇甫瑾正带着一群官兵在一线天处寻找暗门,忽然接到消息,说麒麟王带着黑羽卫来了侯府,还斩杀了好些趁火打劫的御林军,顿时脸色一沉,匆匆赶到去前院。

    侯府的一干人等,在见到麒麟王的时候,犹如见到救星一般的迎了上去。那御林军的小军官先是一愣,继而手忙脚乱的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上前抱拳跪拜道:“末将李琦,参见麒麟王爷!”

    皇甫玄月冷冷的看着他,不时地与侯爷寒暄,却并未叫他起身。那个叫李琦的将军脸色涨得通红,却又不敢轻易得罪了麒麟王。

    皇甫瑾赶到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的下属跪在地上,头上冒着冷汗,脸色不由得更加阴沉起来,大声的呵斥道:“李琦,你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给本殿起来!”

    他的人,只有他能够处置,其他的人他根本没放在眼里。尽管这个麒麟王是他的爷爷辈儿,但他却十分的不屑,认为他空有一个名号而已。况且,麒麟王的年纪看起来与他相差无几,要他毕恭毕敬的对着他行礼,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怎么,皇侄孙见了本王,居然不知道行礼?”皇甫玄月忽然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皇甫瑾。

    皇甫瑾咬着牙,却是不肯低头,说道:“本殿有皇命在身,正在搜查敌国奸细,无暇周全礼节,还望皇叔祖恕罪!”

    皇甫玄月突然笑了笑,道:“哦,原来是在搜查奸细,本王还以为天子脚下,竟然出现了一窝土匪呢!”

    *d^_^b*

79 麒麟王威武

    “麒麟王也太耸人听闻了吧?御林军可是皇家的禁卫,深受父皇的器重。王爷这般的诋毁御林军的名声,可有把父皇放在眼里?”皇甫瑾不想被他的身份压一头,便以他的封号相称,皇叔祖那三个字,他实在是不屑说出口。

    皇甫玄月到底没计较这些,脸上依旧笑得灿烂,腹诽道:小爷我还真没把皇上放在眼里!怎么说,我都还是皇上的叔叔呢!

    “哦,难道是本王看错了?可那门口被抬出去的一口口箱子,又是怎么回事?”他故作无知的开口问道。

    “什么箱子?”皇甫瑾眉头紧蹙,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

    那个叫李琦的将军见自己的主子来了,顿时胆子大了不少,站起来就往二皇子身后一躲,小声的提醒道:“殿下,从侯府小姐的闺房里搜出来不少的好东西,属下便想着拿回去好好地孝敬您和贵妃娘娘,所以…”

    皇甫瑾双手不由得握紧,心里恨不得将这些蠢蛋狠狠地揍一顿。他们这般行径,置他的声誉于何处。如今正是他展露实力,争夺皇位的最佳时机,这些蠢蛋竟然给他惹事,简直不知好歹。

    可是当着麒麟王和侯府众人的面,他还是不肯轻易低头认错的。“那些箱子里,装的都是证物。一经查明,侯爷若真的与奸细无关,东西自然会如数归还!只是麒麟王不问青红皂白,就斩杀了本殿的属下,这又该如何解释?”

    “呵呵…证物?你竟然将本王送给未来王妃的聘礼,当做证物?简直岂有此理!”皇甫玄月见他是这般不知死活的,也就没必要与他客气了。

    皇甫瑾微微一愣,不甘的问道:“王爷莫不是想要维护侯府,才故意这么说的吧?这通敌卖国包庇奸细的罪名,可是不小。”

    皇甫玄月冷哼一声,道:“本王岂会像你们这般,毫无真凭实据就信口开河,污蔑朝廷命官!本王送给未来王妃的东西上面,可都是有记号的。二皇子若是不信,可派人去查证一番,看看本王所说是否属实。”

    李琦在一旁听得满头大汗,心虚不已。他们平日里去搜查某处,那些官员们为了讨好他们,惯常都会对这样的小偷小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吃点儿闷亏保个平安。但没想到,这一次却被麒麟王抓了个正着。这样的行为,若是按照军法论处,可是要杀头的。更何况,他们抢的还是未来的麒麟王妃的嫁妆。

    想到这里,李琦便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二皇子虽然也是有权有势的,可这个麒麟王却不是个容易对付的。就连当今皇上,都对他有着几分的忌惮,就更别提其他人了。二皇子若真的与他对着干,怕是讨不到什么好去。到时候,他们这些追随二皇子的,也都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在听到麒麟王义正言辞的回答之后,皇甫瑾就显得有些为难。承认御林军强取豪夺吧,于他的名声不利。但若是不承认,怕是麒麟王也不会善罢甘休。进退维谷之下,他只好牺牲属下,来保住自己的声誉。

    “李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背着本殿,纵容属下做出这等违法乱纪的混账事来!来人,将他拖下去,军法处置!”

    那位叫李琦的副统领吓得脸色苍白,跪倒在二皇子的面前,求饶道:“殿下,求殿下恕罪!是属下一时起了贪念,属下罪该万死!但请殿下看在属下多年尽忠职守的份儿上,饶属下一命吧!”

    皇甫瑾使劲儿的甩开他的手,对着那些愣神的御林军将士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他拉下去!”

    皇甫玄月用怜悯的目光瞧了瞧那个副统领,这就是得罪小爷我的下场啊。你谁的东西不好抢,偏偏要抢小爷未来娘子的东西,活该被打死!

    李琦被拖出去的时候,皇甫瑾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可怕。李琦是他在御林军里的左右手,帮他做了不少的事情,如今被麒麟王断了他一条臂膀,他心里如何能够甘心。他在心底暗暗发誓,绝对会找机会报复回去。

    “二皇子殿下可搜到了些什么?那奸细可在侯府里?”皇甫玄月暗中给霓裳抛了个媚眼,这才假装一本正经的问道。

    皇甫瑾眉头紧锁,双目阴沉沉的,许久没吭声。他还在等着属下的禀报,若是参透了一线天的秘密,那么他就有借口将侯府一举拿下,找回面子了。

    一炷香过去,皇甫瑾几乎要按耐不住的时候,一个穿着御林军服饰的官兵急匆匆的跑过来,小声的在皇甫瑾耳旁说了些什么。皇甫瑾脸色愈发的阴森起来,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后,双目微闭之后,这才渐渐睁开来,挤出一抹笑容,对着侯爷和麒麟王拱了拱手。“看来,是情报有误。府内的确没有发现奸细的踪影,侯爷,得罪了!”

    “二皇子殿下这般的为国为民,微臣佩服之至。”侯爷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敬意,还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皇甫瑾不是听不出来,而是必须忍耐。这一次围住侯府,东西没搜到也就罢了,还损失了一条手臂,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他可以一不做二不休,将长乐侯府打入天牢,以发泄心头之恨。可如今多了个麒麟王给长乐侯府撑腰,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给自己少树立一个敌人了。

    麒麟王表面上虽然只是一个控油虚衔的王爷,鲜为人知,但却是祖皇最疼爱的幼弟,曾经最富盛名也是最神秘的皇室子弟。父皇继位之后,他忽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所踪。可就在前不久,他忽然出现在京城,还让父皇恢复了他的名号,这样一个神秘的王爷,的确是令人惊叹不已,更得小心提防。

    他不知道父皇为何会突然器重于他,允许他留有自己的暗卫和王府护卫军。甚至二人还时常不计前嫌的把酒言欢,还允许他自由出入皇宫。这样的特权,即使是皇子们,也是少见的。

    这个皇甫玄月,比起那笑面虎一样的皇甫临来说,更加的令人可怕。

    “原来是情报有误,这也不是什么大错。只是希望二皇子殿下,日后可要先打探清楚再行事为妙,免得落人口实,影响了殿下的英明。”皇甫玄月阴阳怪气的哂笑着,口气不咸不淡的,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皇甫瑾宽大的衣袖下,拳头紧握,指甲几乎要陷入肉里,掐的掌心生疼。可是,他除了忍耐,还是得忍耐。“多谢王爷关心,本殿今后一定会多加注意的。告辞!”

    说完,一甩身上的披风,挟怨离去。

    侯府总算是恢复了宁静,丫鬟小厮们也各司其职,将满是狼藉的庭院重新打扫干净,屋子也收拾妥当。

    侯爷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麒麟王便无赖的提出要与霓裳单独说两句话,美其名曰培养一下感情,侯爷起初对这门亲事还十分的反感,迫于皇上的旨意,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可如今看来,麒麟王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女婿人选。至少,他对霓裳是认真的,而女儿似乎也对他有着好感。

    侯爷一边感叹着女大不中留,一边唠叨着不合规矩,但最后还是妥协了,让霓裳亲自招待王爷殿下去后花园走走,让两个人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彼此。

    “王爷今日来的挺及时的?”霓裳挽着手里的帕子,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时地眨动着,看起来明艳动人。

    皇甫玄月眉头微挑,似乎对她这个称呼表示很不满。“裳儿,这里又没有外人,为何这般的生疏,叫我相公或者是夫君都行,再不济,叫小爷的名字也行啊?”

    “民女怎么敢直呼王爷的名讳,这可是杀头的大罪。”霓裳软绵绵的嗓音从那红艳艳的小嘴里吐出来,却不怎么显得恭敬,反而像是在调侃。

    皇甫玄月的心被勾得痒痒的,看着她越发明亮的侧脸,趁无人跟着,忽然上前一步,拉住了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霓裳小脸忍不住一红,挣脱道:“王爷…”

    “娘子害羞了?”皇甫玄月用不捏痛她的力道捉住她的手,一张人神共愤的俊脸上却无比的正经,一路牵着她的手朝着回廊一直向前。

    俊男美女的搭配,总是让人心旷神怡。尤其是穿着一身黑色金丝麒麟图案高大英伟的俊挺男子,身旁站着一身素白娇小玲珑娇艳欲滴仙子一般的美人,这样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的确是十分的完美。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两人并肩而行,似乎连周围的景色都变得格外的别致动人。一路沿着抄手回廊来到被挖的乱七八糟的一线天,霓裳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王爷究竟做了什么,令二皇子殿下那般的气恼?”

    “也没什么,就是故意让人透露暗道在何处,然后留给他一个空的密室而已。”想到自己的杰作,皇甫玄月就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瞧他,多么的善解人意。不但告诉他一线天的秘密所在,还让他亲眼目睹那些宝藏不翼而飞,让他多年的念想成了空,从此以后便不再有任何的奢望,这是多么大的善举。从此往后,他便可以睡个安心觉了。

    “王爷不担心他蓄意报复么?毕竟那些东西他可以心心念念了多年。”霓裳眨了眨,故意问道。

    “那他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小爷我没什么别的本事,最会的就是杀人了。他若是还想活命的,最好乖乖的离我越远越好,否则惹恼了小爷,那可是自寻死路。”皇甫玄月很是狂妄的说着,眼里闪烁着得意。

    霓裳简直无话可说,对于这样自恋的人来说,言语都是多余的。

    “那往后是不是不会有人再来打侯府的主意,侯府上下是不是可以安心的过日子了?”霓裳瞧了瞧四周被毁掉的竹林,还有四处丢弃的渣土,暗恼不已。

    原本好好的一个景致,就被这些贪婪的家伙给弄得面目全非,一句情报有误,就将所有的过错给揭了过去,简直太没天理了。

    “放心好了,我会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说侯府的宝藏被二皇子殿下取走了。”皇甫玄月狭长的眼眸弯弯像月牙,笑起来像个孩子。

    果然是只狐狸,这样的损招都想的出来。不过这样也好,日后二皇子殿下怕是自顾不暇,不会再来找侯府的麻烦了。“王爷果然高明。”

    听着未来娘子这样的赞誉,皇甫玄月更加骄傲的像只花孔雀,一只把玩着发丝的手顿了顿,爽朗了大笑起来。

    麒麟王将迎娶长乐侯嫡女的消息,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就连京城的老百姓也再纷纷议论,惹来了不少名门闺秀们的嫉妒。

    “哼,不就是三品侍郎府的千金么,凭什么能够嫁入王府做王妃?!”当中最不服气的,就要算御史府的千金何小雀了。

    她与霓裳同在锦州城长大,自认为样样都比对方优秀。结果她都已经十七了,尚未寻到婆家,而霓裳却好命的得到了皇上的赐婚,还是嫁给一个王爷,叫她如何能甘心认输?

    “何妹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不过是个无实权的闲散王爷罢了,不过是有个好听的头衔,哪里能与那些贵人们相比。”在一旁耐心劝导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用花言巧语说服了自个儿夫君吴知县,寄居在何府的郑氏。

    她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皇宫里的宴会的。纵使何小雀很照顾她,可碍于身份,她也只能在大家闺秀的聚会上带着她露露脸,却不敢在真正的贵族面前与她太过亲近。

    何御史自从在大殿上诬陷君侯不成,便一直备受皇帝的冷落。如今外面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说御史公子与一个有夫之妇关系暧昧,不清不楚的,弄得整个御史府不得安生。若不是郑霜整日哭哭啼啼的寻死觅活,让何家公子起了庇护之心,她早就被赶回锦州城去了。不过从那以后,她在何府就更加的谨慎小心,生怕何家人要将她送回去。

    京城多么好的地方,是锦州城无法相比的。见惯了京城的繁华,郑霜更是想要摆脱那吴夫人的头衔,在京城另攀高户,让自己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她自诩温柔美丽,任何男子都会被她的娇柔所打动。故而,只要有机会,她就会求着何小雀,让她将自己带到众人的面前,以少女的身份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最优秀的一面,希望可以被一些贪念美色的侯门公子看中,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近日来,她算是看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御史府,在京城里也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儿,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以前,他还觉得跟着何铭,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今,她不免的将目光放远了一些,想要嫁入公侯之家都快要想疯了。

    在她的眼里,何小雀样样都比不上她优秀,却因为有个御史的爹,所以可以经常出入皇城。她心里既嫉妒,又愤恨。这么些年来,一直被她欺压着,像个奴婢一样供她使唤,她早就受够了。她一定要嫁入高门,成为那人上人,也好让她们瞧一瞧,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天命贵女!

    故而,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借着何小雀,一步步的爬上高位。前些日子,她在聚会里认识了一位侯府的庶出小姐。尽管那位庶出的小姐不怎么受宠,但对她却是十分的信任。昨日,那位侯府小姐还送来了帖子,要邀请她去府里参加赏花宴呢。想到可以结实更多的权贵,她激动地一夜都没有睡着。

    “小霜,你到底在想什么,本小姐在跟你说话呢!”何小雀咒骂完了霓裳,回过头来与她商量对策,结果却发现郑霜痴痴地望着某处,嘴角泛着笑意,顿时恼怒的大喊大叫起来。

    郑霜眉头微蹙,假装道了声歉,便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劝道:“她还不是王妃,不是么?若是她在婚前,德行有失,你说那位麒麟王还会不会履行婚约,娶她过门呢?”

    何小雀顿时茅塞顿开,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道:“还是小霜姐姐脑子灵活…你说的对,我绝对不会让君霓裳那么顺利的嫁入王府。王妃那么高贵的身份,本该由我这样优秀的人来当才是。”

    郑霜鄙视的睨了她一眼,嘴上却跟着附和道:“可不是么…只有咱们何大小姐这样冰雪聪明、端庄贤淑之人,才配得上王妃这个称号。”

    何小雀不知郑霜心里所想,还以为她是真心的夸赞她呢,那倨傲的神情更加的不可一世了。

    忠勇侯府的赏花宴,霓裳自然是接到帖子了。这日一大早,浅绿就给霓裳装扮妥当了,还特意在发间点缀了一支珍珠流苏的步摇,来凸显她的身份。霓裳也没有拒绝,在手腕上套了一只通体碧绿的镯子,便起身去了荷香园。楚柔姈寄居在侯府的消息,王家似乎也早就知道了,还特意给她也送了一张帖子。

    “表姐可收拾妥当了?”霓裳踏进屋子的似乎,刚好见到如云如烟两个丫头从里屋出来,便随口问道。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恭敬的道:“见过表小姐,回表小姐的话,小姐已经妆扮妥当,正等着表小姐过来作伴呢。”

    霓裳笑着点了点头,抬腿走了进来。

    今日的楚柔姈也算是郑重妆扮过了,脸上略施薄粉,将一张清丽可人的脸蛋衬托的更加光彩照人。细长的眉毛中间,还特意点上了一个梅花妆,清秀当中不乏妩媚,看了叫人惊艳不已。

    头上的发饰虽然不多,却都十分名贵,彰显着侯府嫡女的典雅和高贵。与霓裳的灵动比起来,多了那么一丝的庄重。一身浅粉色的衣裳,淡雅素净,面料是极为珍贵的贡缎,既没有大肆铺张,却又不失得体,当真是聪慧异常。

    “霓儿怎么这般看着我,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楚柔姈被霓裳打量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霓裳笑出声来,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道:“表姐想多了,不过是小妹见到一位绝世佳人,惊艳不已,故而看得有些愣神了。”

    “霓儿尽会取笑我…要看美人,你每日在镜子里见得不就是了,我这般颜色哪里入得你的眼!”

    两个人互相恭维着,携手走向府门。那里早已有干净朴素的马车等在门口,丫鬟们见到她们走了过来,立即上前打起车帘子,恭敬地将她们扶了进去。

    霓裳这次出门,将浅绿留在了屋子里,带了墨香和荷香两个丫头。由于车子够宽敞,两个主子并四个丫鬟坐在里面,倒也不算拥挤。

    忠勇侯府举办赏花宴,霓裳倒是挺意外的。不过听说是太子侧妃亲自举办的,她顿时就明了了。

    上一回,这位王侧妃想将她招揽入太子府,好在她身边帮衬着,好利用她去对付那个端庄却不失阴险的太子妃。可惜,后来皇上突然指婚,打乱了她的计较,她只好将视线放到了其他人身上。这一次,竟然还给寄居在侯府的楚家表姐发了帖子,这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霓裳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冷,握着楚柔姈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

    “霓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楚柔姈关怀的问道。

    霓裳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两边都是亲戚,她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毕竟,王吟雪如今是太子侧妃,纵使日后太子当不了皇上,那她也是个王府的侧妃,不得罪还是尽量不得罪吧。但想到楚柔姈本身就够可怜的了,若是再被人算计了,她又于心不忍。于是只能隐晦的提点几句,免得她还蒙在鼓里。“听说这一次的赏花宴,是有着第一才女之称的王家表姐,也就是如今的王侧妃举办的,意在为太子挑选几个可心的人儿,将来一同服侍太子殿下。表姐这般钟灵毓秀的人儿,怕是一出现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呢。”

    她说的含糊,楚柔姈却是听得明明白白。她先是一脸质疑的望着这个表妹,继而脸色沉重起来,点了点头,道:“霓儿的心意,我心领了。你放心,我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不过是礼貌的拜访而已,吟诗作对什么的,都与我无关。”

    “表姐的才华,自然是有目共睹的。我倒是不怕那些台面上的较量,反倒是更应该提防那些私底下的伎俩。”霓裳好意的说道。

    楚柔姈点了点头,道:“姐姐我也是头一次来忠勇侯府,自然是需要妹妹多照拂的。若是走错了路,那可就不妙了。”

    “忠勇侯府,我倒是来过几次。表姐若是怕走丢了,尽管跟着我就是。”霓裳说完,又叮嘱几个丫鬟道:“不管什么人将你们支开,先不要声张,跟着去。找到机会,寻个借口离开,千万不要跟任何人有纠缠,听明白了吗?”

    “奴婢们一定会警惕小心的,请小姐(表小姐)放心。”几个丫头都是大宅子里出来的,自然知道那里面的猫腻儿。

    霓裳安了安心,拍了拍楚家表姐的手,便是安抚。

    不一会儿,马车在忠勇侯府门口停了下来。侯府的仆妇们早已恭候多时,热情的将两位表小姐迎了进去。

    隔老远,霓裳就听见了后花园传来的笑声。那些莺莺燕燕围着王侧妃,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她们交谈的很是愉快,王侧妃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并不排斥她们的亲近。霓裳深吸一口气,然后带着楚柔姈先去给府里的长辈们请了安,这才在丫鬟的带领下,去了花园。

    当霓裳和楚柔姈出现在院子里的似乎,周围的交谈声忽然停了下来。一双双羡慕又嫉妒的眼神扫射过来,令霓裳很是不舒服。不过,她的教养也是极好的,并未露出半点儿不高兴,上前给王侧妃请了安,并将楚柔姈介绍给了大家。

    “瞧瞧这是谁来了?”王侧妃依旧如往常一样,亲热的拉着霓裳的手说笑着。“几个月不见,妹妹出落得是愈发标致。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与妹妹比起来,不知道逊色多少…”

    她有意无意的提及第一美人的封号,令在场的闺秀们心里很是不服气。窦银霜虽然长得也不错,可那第一美人的封号,却是靠着太后娘娘和德贵妃娘娘得来的,根本夹杂了不少的水分在里头。如今,太子侧妃又如此抬举君侯府的小姐,这让她们如何能甘心当个陪衬?

    “可不是么…不然,那位当今皇上的皇叔,怎么会看得上,想要娶回去当王妃呢?”一些没用见过麒麟王的闺秀,还以为他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故而哂笑着嘲讽道,想要令霓裳难堪。

    不过,这样的功底,到底还是伤害不了霓裳半分。只见她抚了抚发间的珠钗,美目盼兮,巧笑嫣然,道:“多谢娘娘夸奖,民女真是愧不敢当。”

    这番自谦的话,在别人听来,却成了炫耀。而霓裳,的确是在炫耀,脸上丝毫没有谦虚的神态,反而很是得意。

    王侧妃手指微微紧了紧,将视线从霓裳身上转移到一旁的楚柔姈身上,假装不经意的问道:“这位便是忠烈侯府的楚小姐吧?”

    “楚柔姈见过侧妃娘娘,娘娘万安!”楚柔姈不愧是大家族出身,礼仪十分周到,不曾露出半点儿窃喜或者是害羞的模样,大方得体,让人瞧着就很喜欢。

    王侧妃是头一次见这位楚家小姐,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与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子。想着以前她也是这般的淡然处世,不骄不躁,备受世人关注。可自打嫁入太子府,她便如明珠蒙尘一般,处处得隐忍压抑自己的情绪,变成了太子的陪衬。

    王侧妃身边的丫鬟见自家主子微微有些愣神,于是好意的提醒道:“娘娘,楚小姐这般清丽无双的可人儿,当真是世间少见呢…”

    王侧妃回过神来,从容不迫的将楚柔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嘘寒问暖了一番。那些围在太子侧妃四周的闺秀们,显然是对这个一进来就夺取了侧妃娘娘所有主意的女子感到非常的不满和嫉恨。

    这里面,嫉妒心最为强烈的,当然要数侯府的庶出小姐王韵诗了。作为侯府的小姐,又是太子侧妃的妹妹,她才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可是君霓裳和楚柔姈一出现,那些闺秀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她顿时就被冷落了,她如何能甘心?

    郑霜站在王韵诗的身后,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身上的怒气,于是小声的在一旁煽风点火道:“瞧侧妃娘娘那般的看重这位楚小姐,怕是真心想要将她接入太子府,一同服侍太子殿下吧?”

    提到太子殿下这个冷峻迷人的姐夫,王韵诗就抑制不住的更加气愤。本来,她姨娘都暗中给她透露了那么点儿意思,说让她好好表现,王吟雪若是看中了她,便会许她入太子府做个侍妾。尽管侍妾的身份并不高贵,但只要她将来率先一步怀上太子殿下的子嗣,一举生下皇太孙,那么她在太子府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莫说是侧妃,就算是正妃也是做得的。

    想到那些荣华富贵,王韵诗就兴奋的不能自已。可是王吟雪回府之后,对她这个妹妹并不怎么亲热,反倒是对一个外人这般的客气,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该死的贱人,居然敢跟我争!”手里的帕子几乎要被扯烂,可见这位侯府的庶出小姐是多么的气愤。

    郑霜一直低垂着头,不敢让霓裳看见自己一身待嫁小姐的装扮,只能在王韵诗的背后躲躲藏藏,帮她拿主意。“我有个主意,可以一箭双雕,不知道王小姐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做?”0:>_

80 偷鸡不成蚀把米

    侯府后花园的某处假山后面,一个鬼鬼祟祟的高大身影不时地向外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忽然,拐角处的门廊后面,走出来一个遮遮掩掩,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她穿着碧色的上裳,一身月白如意裙,外面罩着一件银白色的狐皮斗篷,头上的步摇随着她每走一步,姿态摇曳的摆动着,模样分外的诱人。这样的一身行头,一见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躲在假山后面的男子,瞅准了她头上的珠钗,便搓了搓手,迅速的扑了过去,然后一把将那女子掳到了假山的后面。

    那被掳的女子,闻到男子身上的异香,脸蛋儿渐渐地起了红晕,眼神也愈发的柔媚起来。女子柔若无骨的身躯依靠在男子的怀里,脸上虽然害着羞,但想着日后的美好前程,双手也很配合的爬上他的胸膛,主动勾引起来。

    这些手段,还是有人教给她,说是很容易让男人动情呢。

    光线幽暗的假山洞穴里,一男一女彼此撕扯着对方的衣裳,亲昵的拥吻在一起。那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和低吟声,令整个假山里春意盎然,却也格外的引人注目。

    从旁边经过的小丫鬟听到这怪异的声响,不免有些好奇。等听到那些细碎的呻*吟声之后,这才红着脸,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向侯府的主子禀报去了。

    侯夫人正在老夫人的屋子里伺候着,听到丫鬟的禀报,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今日府里来了不少的贵人,若是让她们撞见,那可就大事不妙了。老夫人脸色也极为阴沉,侯府绝对不能发生这样藏污纳垢的事情来,否则多年来的声誉将毁于一旦。

    “你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记得莫要声张。”老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躲在假山里面的男女到底在做什么龌蹉的事。心里对那些个破坏侯府声誉的男女也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侯夫人紧赶慢赶,赶到假山处的时候,那边已经围了许多人。不过好在大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是路过而已。

    “小姐,表小姐出恭的时辰也太长了一些吧,这会儿仍旧没见到人影。”墨香有些担心的在霓裳耳边轻喃着,心里很是不安。

    表小姐从未到过府里,自然是对侯府的路是不熟的。万一走错了地方,或者是有人故意误导,冲撞了什么人,那可就不好了。

    霓裳衣袖下的手也渐渐地收紧,却不允许自己过早的下结论。毕竟,楚家表姐早有防范,应该不会有事的。

    王侧妃走在最前面,耳尖的听到假山后面有些异响。但作为侯府的嫡女,又贵为太子侧妃,她自然是要维护侯府的声誉的,故而假装没有发现异常,依旧带着那些闺秀们朝前走着。忽然,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女子尖叫一声,指着假山后面露出的一截衣裙,叫喊道:“那…那是什么…好像有人晕倒了…”

    王侧妃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平静的道:“假山后面,哪里有什么人。这位小姐,怕是看花了眼了吧?”

    王侧妃一边暗暗好奇,一边镇定的掌控着局面,心道:太子殿下明明就在厢房里休息,而楚柔姈也让她的丫鬟带去了那里,不可能出现在这假山后面。难道是府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奴婢与小斯在这里厮混?

    但到底是自己的娘家,她也不能将事情挑明。只盼着大伙儿赶紧离开这里,免得节外生枝,破坏了侯府的清誉。

    可那个看起来极为面生的女子,却似乎并没有就此揭过的打算,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指着那假山道:“那月白色的如意裙,好像是侯府三小姐所穿…”

    见她说的这般清楚,那些本来没怎么当回事儿的闺秀们,立刻警觉起来。而假山后面的男女似乎并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反而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yin叫的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令外面的女子们都羞红了脸。

    “这也太大胆了吧,居然在花园的假山后面就…”

    “简直不知廉耻…也不知道是谁家的闺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做出这般…太不要脸了…”

    刚才还一副惊魂未定的郑霜,此刻倒是安静了不少,低垂着头颅,站在一边,放佛刚才那个故意揭穿此事的人与她毫无关系一般。

    霓裳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多管闲事了。不过仔细打量之下,她忽然认出她来。她不是经常跟在何御史千金身后的吴知县夫人吗,怎么一副少女的打扮,她到底演的哪出戏?

    王侧妃和侯夫人咬着牙,恨不得将刚才那个故意声张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这事儿一旦传出去,侯府的名声可就坏了。不管那假山后面的人是谁,侯府都逃不过一个管理不善,约束不良的恶名。到时候,侯爷的脸面要往哪里搁啊!

    不过,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侯夫人也不好再继续遮掩,只得吩咐几个年长的婆子去假山后面看个究竟,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

    不一会儿,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被拖了出来,被带到了侯府的面前。王韵诗脸上没有丝毫的害羞和愧疚,心里满心欢喜着。如此也好,她与太子殿下的好事被众人知晓,太子就不得不将她纳入太子府,若是她运气好,怀上了皇子,那么她便可以一飞冲天,成为那人上人,就算是侯夫人,也会对她毕恭毕敬。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得意的抬起头来,做作的叫了声。“母亲…”

    “竟然是侯府的三小姐,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果然是个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人在假山后面苟且,真是太不知廉耻了!”

    “天呐…侯府的颜面都叫她给丢尽了…”

    王侧妃气得浑身发抖,上前就是一耳光,打的三小姐整个身子一晃,就趴在了地上。“好你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母亲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竟公然做出这等下作之事,你对得起侯爷的疼爱,对得起母亲的栽培吗?”

    王韵诗被打得头昏脑涨,脸上很快就肿了起来。可是想想有太子殿下为她撑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抬起头来对着王侧妃挑衅道:“姐姐这是恼羞成怒,见不得我与太子殿下两情相悦了?如今我与太子殿下互相爱慕,一时之间情不自禁,姐姐也该大度一些,乖乖的将我接进太子府,日后我若是怀了皇嗣,姐姐也与有荣焉不是?”

    周围的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这三姑娘是魔怔了吧?居然将一个如此丑陋的男子当成了太子殿下,她眼睛被屎糊住了吗?

    “真是笑话!”王侧妃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嗤笑道:“妹妹当真是恬不知耻,与人做出那无媒苟合的事情来,居然还想栽赃给太子殿下,当真是厚颜!你且看清楚了,他是何人。太子高风亮节,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庶女可以染指的,简直痴心妄想!”

    王韵诗发泄了一通,这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刚刚还热情如火,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此刻却沉默着,连一句话都不敢说,这实在是有悖常理啊。如今又被王吟雪一顿痛骂,她这才回过头来,去打量那男子。这一看不要紧,眼睛瞬间瞪得如铜铃,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究竟是谁…不…不会的…怎么会是你…明明是…”

    “来人啊,将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侯夫人平日里最见不得那些狐媚子一样的姨娘和庶女,如今抓住了机会,自然是能除掉一个是一个。更何况,此事关乎侯府的声誉,她自然是要严惩不贷。否则,侯府威严何在。

    王韵诗一脸惨白的呼喊着,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一心想要攀上高枝儿,成为那万众瞩目的焦点。如今倒是如愿以偿了,只不过这样的焦点却不是满心的羡慕,而是声名狼藉,一败涂地。

    “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是冤枉的…”她被拖走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喊冤。不过眼见为实的闺秀们,自然对她是没有丝毫同情的。

    唯一一个面色不对的,就是郑霜。

    她刚才还以为王韵诗的计划得逞了,从此以后便可以嫁入太子府了。但没想到,那个与她在一起的男子,竟然不是尊贵的太子殿下,而是那个男人。

    想到那个她早早安排进府的男子,郑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若是让他认出自己来,那她岂不是也要受到牵连?

    正打算偷偷地离去,却被霓裳身边的墨香给拦了下来。“这位小姐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郑霜脸色微微泛白,支支吾吾的答道:“我今日是头一次来侯府,君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吧?”

    “是吗?”霓裳微微一笑,比起那院子里的梅花还要艳丽几分。“莫非真的是我认错了?可是怎么看,都觉得小姐与我在锦州时候的一位故人很相像呢。只不过,她已经嫁人了,听说最近借住在何御史的府中。说起来也是有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处,是哪个府上的千金小姐?”

    众人的视线顿时被霓裳所牵引,全都闻声望了过来。

    王侧妃冷冷的打量着那个穿着淡雅朴素,毫无品味的陌生女子,想起刚才若不是她故意声张,众人也就不会发现侯府的丑闻,心里顿时有了决心,与侯夫人对视一眼,便想着怎么除掉这个祸害。

    “霓儿说的那位故人,究竟是谁?”她故意问了一句。

    霓裳虽然对这位表姐已经失去了好感,但到底也是亲戚。侯府的颜面有损,她面上也不好看,于是配合的答道:“霓儿在锦州有一位故人,名叫郑霜,嫁给了当地的一个知县为妻,人称吴夫人。这位吴夫人,还与何御史府的大小姐是手帕交,又与何御史的公子青梅竹马,关系匪浅…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跟着升迁的何御史一家,来到了京城,寄居在何府。”

    那些闺秀们个都是玲珑人,自然听出了里面的猫腻,于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郑霜,在一旁窃窃私语道:“原来她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啊,居然与旧情人藕断丝连,还厚颜无耻的住进了别人府上,难怪最近弹劾何御史的奏折一个接着一个呢,真是家门不幸啊…”

    “她不都已经嫁人了,怎么还一副少女的妆扮,这是要做什么?”

    “这不很明显的,想要趁机在勾搭上一些贵门公子,攀上高枝儿呗…”

    “侯府怎么会给这种人发帖子,真是太侮辱咱们这些家世清白的人了…”

    王侧妃和郑霜的脸上同时一白,很是不好看。王侧妃是因为那庶妹的失当,让一个惹是生非的女人弄进了侯府。而郑霜所担忧的,却是那些人冷嘲热讽的话语,如此她以后怕是在京城难以立足了。

    她真是不甘心啊!

    霓裳看着她眼底那抹不敢和嫉恨,嘴角微微勾起,不急不缓的说道:“其实,这也怪不得侯府中人。此人居心叵测,凭着一张伶牙俐齿,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才得以混进侯府。刚刚三小姐出事之前,我的丫鬟也瞧见她鬼鬼祟祟偷偷的消失了大约两柱香的时辰。也许,三小姐真是的被冤枉的呢?”

    虽然对那个三表姐没啥好感,但霓裳为了维护祖母娘家的声誉,还是打算帮她们一帮。“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子还押在那里了,不如请侯夫人审问一番,便知分晓。”

    一听说要审问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郑霜的脸色更是一片灰白,完全没了血色。她战战兢兢的看着霓裳,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题外话------

    亲们,小七要跟大家请几天假。小七的母亲突发重病,小七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妈妈,最近三天的稿子每天估计三四千左右。如果回家后有时间码字,我会每天更新一些,如果没有时间码字,希望亲们能体谅一个做女儿的孝心!不过大家放心,小七绝对不会弃坑的!爱你们~

    *d^_^b*

81 身败名裂

    若不是霓裳多事,她顶多被冠上一个欺瞒的罪名。可若是那男子招供出来,那她就是故意诋毁侯府声誉,破坏侯府小姐名声的大罪,那可是要下大狱的!

    侯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对霓裳投来感激的一笑,吩咐那些粗使婆子道:“去叫几个力气大些的小厮过来,若是他不肯招供,就给我往死里打!”

    那男子本是个游手好闲之辈,整日喜欢眠花宿柳,自诩风流。偶然被郑霜注意到,便花了一些银两让他偷偷的混进忠勇侯府来,想要找个机会报复一下君霓裳。可是没想到,君霓裳并没有上当,反而是那个三小姐中了招。她明明跟他说好,看见戴着珍珠步摇的女子便是目标,他怎么会认错呢?

    到底是肉长的,那男子很快便挨不住,招认了。说是郑霜想要报复侯府的小姐,这才让他混进府里,趁机占了她的便宜,也好成为侯府的女婿,光宗耀祖。但他只说了是要玷污侯府的小姐,却并未指出是哪一个,这不但保全了霓裳的颜面,也让郑霜这个幕后指使人百口莫辩,成为了众矢之的。

    “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如此包藏祸心,居然让人毁了侯府三小姐的名声,真是太过分了!”

    “三小姐果真是养了头白眼儿狼,交友不慎啊…”

    “明明是个有夫之妇,居然还想瞒天过海,冒充大姑娘,真真是没脸皮…”

    “据说左相府的公子还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呢,果然是狐媚子,尽会做出那无耻之事…”

    周围那些闺秀们的话,一个比一个难听。郑霜在听了这些话之后,整个身子都摇摇欲坠,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就算她要下地狱,她也一定会拉上霓裳做垫背的。就在她打算澄清陷害的对象是君霓裳的时候,霓裳已经早先察觉到了她的企图,让丫鬟上前将她制住,并娴熟的往她嘴里塞了一团手帕,堵住了她未说出口的话。“侧妃娘娘,您说这位吴夫人要怎么处置才好呢?”

    “如此的不守妇道,心狠手辣,居心叵测之人,打死也不为过。只是,这样未免为有失侯府的风度。不如,就将那吴知县召回京里,让他将人领回去吧!”王吟雪并非不敢真的下手,而是觉得死对她来说也太便宜她了。

    这种惹是生非的祸害,就该让她身败名裂,从此在京城无法立足。

    听了王侧妃的回答,霓裳低垂着眼眸,很是满意。果然是个聪慧之人,既给侯府挽回了一些颜面,又让郑霜生不如死,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

    “侧妃娘娘如此大度,当真是贤惠无双,不负盛名。”

    “这都是侯夫人教导有方,是侯府之福。”

    侯夫人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一边招呼着客人们往别的地方而去,一边吩咐丫鬟婆子将郑霜关进了府里的柴房,并安排人轮流看守。

    突然,一个丫鬟匆忙的迎头跑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来到太子侧妃的身边,悄声说了些什么,王侧妃便找了个由头匆匆的离开了,留给大伙儿一个诧异的背影。

    “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太子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咦,刚才那位备受娘娘喜爱的楚家小姐去了哪里?出恭也去得太久了吧?”

    霓裳暗暗咬了咬唇,心中十分的忐忑。

    不一会儿,如云和如烟从外面进来,朝着众位小姐福了福身,然后走到霓裳的面前,请示道:“表小姐,我家小姐刚刚在院子里不小心扭伤了脚,行走多有不便,便派奴婢过来与侧妃娘娘和表小姐打个招呼。”

    “表姐的伤势不打紧吧?”霓裳一脸焦急的追问道,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莫不是表姐真的误闯入了太子殿下休息的厢房,被人算计了?千防万防,还是躲不过某些人精明的算计啊!

    “小姐只是扭伤了脚,已经让婆子们扶到了马车上了。”如云努力保持着镇定,恭敬地回答道。

    霓裳听了这暗示的话语,这才稍稍安心。“如此,那我去看看表姐的伤势。荷香,你去跟侯夫人告罪一声,就说我们先打道回府了,下次再来赔罪。”

    荷香乖巧的应了一声,便去寻侯夫人了。

    那些闺秀们见霓裳渐渐远去,这才忍不住冷哼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扭伤了脚,这也太巧合了一些吧?”

    “刚才一直不见那位楚小姐的身影,指不定发生了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呢。”

    “刚才那丫鬟紧张的模样,莫非是太子殿下那边出了事?”

    几个人互望了一眼,都流露出猜疑的神色来。

    侯府东苑的厢房内,太子殿下正满头大汗的躺在床榻之上,面色潮红,衣裳半解,似乎正在受着极大的折磨。

    王侧妃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美男横卧的香艳画面。她嫁给太子的时日也不短了,从未见过他这般衣衫不整的模样,更别提是这样诱人了。

    “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打扰。”王侧妃自然知道太子殿下那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将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留下来亲自照顾。

    皇甫烨看见自己深爱的女子一步步的靠近,身上就像着了火一般难受,挥舞着手臂想要让她靠的更近一些。“爱妃…爱妃…”

    “殿下可是很难受?”王侧妃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的反应,难道楚柔姈并没有帮殿下解除那媚药?

    皇甫烨只觉得浑身难受的紧,哪里还肯听她废话,一把将她揽入怀里,便直接滚进了松软的榻上,开始撕扯起她的衣裳来。

    王侧妃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热情如火的太子殿下,一时之间也忘记了矜持,与他纠缠在了一起。缠绵悱恻的纠缠一直到次日东方吐白方才停歇。这一晚,太子殿下夜宿忠勇侯府一夜未归的消息传到太子妃慕容昭华的耳朵里,顿时勃然大怒,当众失态的摔了一套四君子的茶杯。

    “简直岂有此理!殿下如何能在外过夜。”慕容正妃狠狠地拍案而起,金色镂空的宝石护甲竟然裂开了一条缝,将她细白的手指划破了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娘娘息怒,保重身子要紧。”丫鬟们吓得跪了一地,忙着去找帕子来为太子妃包扎。

    慕容昭华忍着手指上的疼痛,脸色依旧死灰一片。看来,她不做点儿什么,那王侧妃是越来越不将她放在眼里了!

    “来人,派人将我亲笔写的信函送去慕容府。”冷静下来之后,她便将早已写好的书信拿出来,交给了她的心腹丫鬟。那丫头是她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鬟,对她忠心耿耿,也是她在太子府最信任的人。

    “娘娘放心,慕容家主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丫鬟将信函放于衣袖中藏好,然后运起轻功,从太子府的院墙飞了出去。

    慕容氏乃天逸王朝最古老的几大世家之一,平日里行事极为低调,也很少在朝为官,但却实力不俗,掌握着天逸王朝大部分的商脉,可谓富可敌国。这也是太子会娶慕容家的女儿为太子妃的原因之一。

    夺嫡的道路上,不但要有高明的手段和兵权,还要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为后盾。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很多问题只要有钱财便可以迎刃而解,不费一兵一卒。况且,慕容氏一族也不单单是商人这个背景,慕容氏在武林中的地位也极为显赫,朝中不少的武官都是慕容家培养出来的弟子,可谓桃李满天下。太子当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关系,这才爽快的娶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为妃。

    可如今,这个一向低调温柔大度的太子妃被彻底激怒之后,一改往日的贤惠,打算动用慕容家的势力来对付她想要铲除的人了。

    火热缠绵的一晚,令王吟雪累到了极致。皇甫烨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女人,脸上露出颇为心疼的神情。虽然不知道昨夜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并未对这个端庄贤良的侧妃产生任何怀疑,只道是有人居心不良,想要爬上他的床,从而获得荣华富贵。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吟雪是真的很爱他的女人,是绝对不会主动把女人往他的身边送的。

    微微睁开眼,王吟雪看着那怔怔望着她出神的太子殿下,不由得又是一阵脸红。“殿下…都是臣妾的罪过,不小心让有心之人混进了侯府…望殿下恕罪…”

    “爱妃不必自责,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么?无碍。”

    “只是这一夜未归,太子妃那边…”

    “怕她做什么?难道本宫的行踪,还要向她报备不成?”提到那个看不透心思的女子,皇甫烨心里就觉得很厌烦。

    他一向不喜欢太过聪明又自以为是的女人,以前太子妃虽然处处体现着自己的智慧,但却没有做过什么让他反感的事情。可如今,为了争风吃醋,脾气越来越差,还喜欢插手他的事情,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可慕容姐姐毕竟是太子妃,慕容世家又是那样的声名显赫。这妖妃的骂名,妾身是要背定了…”感到一阵后怕的王侧妃依偎在心爱男人的身边,无声的流着泪。

    心疼的为她擦去泪水,皇甫烨牵着她的纤纤玉手,宠溺的说道:“放心,我会护着你的。”

    这一次,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本宫。

    吟雪心头一暖,忽然觉得为他做的那些事情都值了。即使与霓裳闹翻了脸,她也在所不惜。他是她一辈子依靠的夫啊,是她一辈子要守护的人!

    只是,这一夜的缱绻,却也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日后,王侧妃也是因为这个隐患,差点儿断送了整个忠勇侯府。

    长乐侯府

    “到底发生了何事,表姐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在马车上,楚柔姈一声不吭,把霓裳可给吓坏了。直到进了府,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她这才仔细的问道。

    楚柔姈苍白的脸色挣扎犹豫了一番,才将事情的原委道了出来。原来,王侧妃一个劲儿的劝她饮茶,她实在撑得慌,便打算出恭一趟。但她对侯府的地形不熟,自己的两个丫鬟又怎么都找不到,只好请求侯府的丫鬟带路。那丫鬟也不知道怎么的,一声不吭,带着她七弯八绕,到了一个陌生的院子。然后那丫鬟突然就不见了,她心知不妙,打算往回走的时候,突然被人打晕。后来的事情,她不太记得。只知道一个黑衣蒙面人将她直接送到了马车里,又去通知了她的两个丫鬟,这才有了扭伤脚这么一段谎话。

    霓裳想了想,很快就把事情给串联起来了。想必那个带路的丫鬟,也是王侧妃安排的。而她的目的,就是想要将楚家表姐与太子殿下凑成堆,然后借由联姻,拉拢忠烈侯府的势力为太子效劳。只不过,中间被人给破坏了。

    浅绿还说,王侧妃不会那么豁达,肯亲自将别的女人送到太子的身边。可霓裳却知道,王吟雪那样聪明的女子,是绝对不会让人来分享太子的宠爱的。她用这种方式,将楚柔姈送上太子殿下的床榻,一来可以拉拢一个帮手,二来也毁了楚柔姈的名声,从而让太子殿下对楚家表姐生出鄙夷来,从此杜绝了分宠。这样高明的一箭双雕,当真是运用的极好。

    果然不是血缘亲近的表亲,亲情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可以用来利用的工具而已。亏她以前还那样的喜欢她,结果她倒反过来陷害。

    “那个救人的黑衣人,你可看清是谁了?”霓裳继续追问道。

    楚柔姈摇了摇头,那会儿她还昏迷着呢。不过,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她倒是有些印象,好像是松木的味道。只不过她脸皮太薄,这样的话,她可说不出口。

    见她许久不吭声,霓裳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安慰了两句,便回自己的梨香院去了。

    “小姐,表小姐看起来有些奇怪啊。”浅绿陪同霓裳一同往回走,边走边嘀咕着。

    霓裳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心里早有了答案。

    ------题外话------

    祈祷妈妈能快点好起来…。

    *d^_^b*

83 郑霜被沉塘

    吴知县接到忠勇侯府的帖子时,还兴奋异常,觉得是郑霜在京城里走动起了作用,他升官有望了。没想到快马加鞭赶到京城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另一个震惊的消息。他那个一向温柔恭顺,聪慧可人的美娇娘,居然背着他在京城勾三搭四,还设计陷害侯府小姐,闹得声名狼藉,让他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吴知县气得一口气没喘过来,就晕厥了过去。等醒过来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想着自个儿的升官发财梦就这么破碎,还戴了好多顶绿油油的帽子,他就恨不得将郑霜那个贱妇给揪出来痛揍一顿。

    不过在侯府,他也不敢太放肆。从侯府丫鬟婆子手里将人接走之后,就让几个小厮将郑霜扔进了一辆下人们坐的马车里,一路堵着嘴被带回了锦州城。

    郑霜没想到,侯夫人竟然没有将她乱棍打死,还让吴知县将她接了回去,心中窃喜的同时,又开始冥思苦想,想着怎么跟吴知县解释,让他放过她。

    一路上颠簸着回到锦州,吴知县甩袖子回到府里,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派人将郑霜关进了祠堂,并未开口听她解释的意思。

    郑霜慌乱的挥舞着手臂,眼泪更是不停地流淌,想要用那娇柔的一面软化吴知县的心。吴知县却只是睨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想起临走时,侯夫人所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浑身一阵轻颤。

    “吴知县,要知道你的夫人造下这么大的罪孽,你头上的乌纱帽早该不保了。可念在你不知情的份儿上,便也可以饶恕于你。不过,你可要想好了,这郑霜该如何处置。若是让本夫人知道,她还继续逍遥快活的活在这世上,那么你这县令也就算做到头了。”侯夫人那阴森森的笑容,让他记忆犹新。

    想到自个儿奋斗了大半辈子才考取功名,当上了一个知县。虽然不是什么高官,但好歹也是个官儿,手里也还有几分权力。若是失去了这个知县的头衔,那么他下半辈子可能就要在颠沛流离中度过了。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他除了识得几个字,会念几首诗,对其他的简直是一窍不通。若真的丢了官,不但面子上过不去,生计也是一个大难题。

    侯夫人倒是有先见之明,说郑霜不是个轻易会认罪的,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上一场。到时候,怕他会一时心软,做出什么糊涂事来。所以,他听从了侯夫人的话,一路上堵着郑霜的嘴,不打算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也怪他心智太过薄弱,以往总会被她的眼泪所打动,三言两语就被她忽悠了过去。

    可如今,在她闯了这么大的祸之后,他不得不狠下心来。为了自己的前途,为了吴家上下几十余口的性命,他必须要做出一个抉择来。

    长乐侯府

    “小姐,听说那位吴知县兴高采烈的进京来,却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想必他那位夫人,可是让他丢尽了颜面吧?”初荷一边啃着手里的红薯,一边乐呵呵的通报着最新消息。

    霓裳将选好的几个花样子挑出来,递给荷香,这才接话道:“嗯,我让你送的信,可送到了?”

    “小姐交待的事,奴婢怎能不上心?侯夫人接到书信之后,还直夸小姐心思玲珑呢。”初荷做了母亲之后,爱吃的嗜好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反而变本加厉了。

    从早膳过后,她的最就没停歇过。霓裳看着她愈发红润的脸蛋,却没多说什么。反正这些买零嘴的钱,她还是出得起的。

    “嗯,看来这次郑霜是没有翻僧日了。”

    “小姐的叮嘱,侯夫人肯定会转告那位吴知县的。任凭郑霜再如何的装可怜喊冤,也无济于事了。”浅绿替霓裳捶捏着肩膀,十分的周到用心。

    霓裳闲下来,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叮嘱道:“近来城里愈发的乱了,日后都不要随意四处走动了。安安分分的呆在府里,免得惹祸上身。”

    “奴婢们时刻谨记。”几个丫头福了福身,笑容可掬的各司其职去了。

    霓裳放下茶盏,扫了一眼屋子,没见到那熟悉的墨绿色身影时,忍不住问道:“墨香去了哪里?”

    “小姐难道忘了?老夫人今儿个一早就将墨香和月香叫去了福安堂,说是有事情要交待她们去办。”浅绿好意的提醒道。

    霓裳娟秀的眉头微微蹙动,心里很是疑惑。墨香和月香都是她房里的丫头,老夫人有差事,也不会动用她这个孙女房里的人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一会儿子,墨香和月香回来了,让她们来见我。”霓裳依旧放心不下,打算直接问个明白。

    一个时辰之后,墨香和月香回来了。听说小姐要见她们,两人相视一对,继而低眉顺眼的进了里屋。

    “小姐…”两个丫头进了屋子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霓裳眉头微挑,假装惊讶的问道。

    月香性子懦弱,胆子又小,被小姐这么凝视了一眼,就吓得低下头去,不敢吭声了。墨香跟着霓裳的时日也不短了,也学会了几分稳重,说起话来也有了几分胆色。“小姐,老夫人把奴婢二人叫去,先是问了小姐近来都在忙些什么,后来又旁敲侧击了一番,大意是想提点奴婢二人,日后小姐嫁去麒麟王府,不方便的时候,也不能让旁人钻了空子…”

    霓裳哪里听不出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替她准备通房丫头嘛!墨香和月香的模样虽然算不上顶好,但在侯府养了几年,也渐渐地水润了起来,比起小门小户人家的小姐也差不到哪里去。为了她以后在王府的地位,老夫人的安排无可厚非。可是这样越俎代庖,直接跳过她,去提点丫鬟,做的也太过了一些。

    霓裳心里有些闷闷的生气,不是针对老夫人,而是针对这个万恶的封建社会。凭什么男人就得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而女人却只是个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尽管她有信心拴住自己男人的心,不让他有别的女人。可在外界看来,她这样的举动,便是妒妇所为,是犯了七出之条的失德行为!

    揉了揉微微犯疼的额角,霓裳恨不得咒骂出声,可是看着那两个丫头,尤其是墨香那一脸的平静,她还是忍了下来。“那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一出口,跪在地上的二人微微有些发愣。

    墨香最先反应过来,磕了个头之后才应道:“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奴婢知道小姐的心性,希望可以得到姑爷一心一意的对待。奴婢虽然没读过书,但也有自知之明的。奴婢身份低微,万万不敢有那非分之想。”

    霓裳对墨香的态度很是满意,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一直闷不吭声的月香身上。月香比较胆小,故而仍旧做着二等丫鬟,在梨香院众丫鬟当中,算不得出众但也一直规规矩矩。霓裳知道,越是这样闷不吭声的,越是有城府,于是也不掩饰,直接问道:“月香你呢,你是听老夫人的话呢,还是忠于本小姐?”

    月香打了个激灵,垂下眼眸,道:“奴婢自然是忠心小姐的。”

    霓裳打量了她几眼,才继续说道:“你们最好记住今日所说的话。若有朝一日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可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

    霓裳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宽容对待,唯独男女私情之上,有着洁癖。她的男人,就只能属于她一个人。若是有了第三者,那么再美好的感情也会有瑕疵,最后可能会因为这一点点的缝隙,而让曾经最为纯净的感情变质。

    皇甫玄月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未来的依靠,更是她选择的携手一生的伴侣。她对他的感觉虽然还说不上浓烈,但却也是上了心的。他在她的心里,是特别的。他们初遇时的调侃,偶尔霸道的耍无赖,却也懂得心疼人。他对她的用心,任谁都看的出来。纵然皇甫临也曾经对她很特别,可是两年未曾谋面,他又有了窦连翘那样一位有魅力的妻子,她对他便不再有任何的感觉了。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想,她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男人推到别人的女人身边去的。即使是再信任的人也不行!

    月香吓得将头垂得更低了,怯懦的答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你们对我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以后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就如初荷一样,有了喜欢的男子,我会亲自替你们准备嫁妆,让你们欢欢喜喜的过日子。可若是某些人有了别的心思,我也能保证,定叫她生不如死。”

    “奴婢谨记小姐的教诲。”两个丫头再次叩拜下去。

    霓裳抬了抬手,将她们二人打发了下去。不一会儿,浅绿断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乌鸡汤进来,劝道:“小姐别跟她们这些小妮子计较,先喝些热汤暖暖身子吧?”

    这几日是霓裳的小日子,肚子一直不大舒服。又遇到这么些糟心的事儿,心情不好,身子就愈发的觉得不爽了。“还是浅绿你深得我心…”

    “能够服侍小姐,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浅绿浅笑盈盈,态度一如往常的恭敬,并没有因为得宠而忘了自己的本分。

    霓裳喝了一碗汤,肚腹处渐渐地暖和起来,身子也舒服多了,心情也渐渐地开朗起来。来到书案前,霓裳再次拿起笔,在宣纸上勾勒起新的花样来,打算用来点缀嫁妆用。

    浅绿端着汤碗出去之后,窗前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出去的将军拍打着翅膀盘旋了几圈,停在了鸟笼子上,昂首挺胸的叫嚣着:“沉塘,沉塘…贱人被沉塘了…嗷嗷嗷嗷…终于少了个麻烦…”

    霓裳回过神来,这才知道它所说的是何事。“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该死的女人,敢动小爷我的女人,找死!”将军学着某人的口气,神气十足的嚷嚷着,好像某人灵魂附体一样。

    霓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想念来。那个霸道无赖的男人,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相较于侯府的安宁,二皇子府可谓不得安生。

    自从消息放出去之后,二皇子府已经被好几拨人给惦记上了,三天两头的上演一出夜闯皇子府的戏码,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还有不少的侍妾被掳走,二皇子妃据说也被人看光了身子,总之整个二皇子府被搅的一团糟,弄得人心惶惶。

    皇甫瑾要对付太子,本就分身乏术。如今,又被栽赃说带走了原本埋藏在侯府的宝藏,可谓是不胜其烦,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竟然让那些强盗闯进府里来,还…真是养了一群没有的废物!废物!”

    那些被骂的侍卫只能低垂着头,不敢有任何的怨言。

    皇甫瑾骂的累了,坐下来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丫鬟来报,说姜正妃不小心怀了胎,正在屋子里闹呢。

    皇甫瑾狠狠地拍下一掌,将书案击得粉碎,一张俊脸已经完全扭曲变形。屋子里的人全都屏气凝神,生怕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

    “混账!都是干什么吃的。姜氏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滑了胎?!你们这些伺候奴婢,通通都该死!”

    “殿下饶命啊…奴婢们冤枉啊,是刘庶妃不小心撞倒了姜正妃,不关奴婢们的事啊…”那丫鬟为了保命,立刻将罪魁祸首给推了出来。

    一提到那刘庶妃,皇甫瑾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毒。姜氏肚子里的孩子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全府上下都知道。可偏偏有些人,为了争风吃醋,根本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趁着府里出了乱子,就任意妄为。

    “来人,将刘庶妃禁足。没有本殿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尽管再痛恨那个女人,皇甫瑾还是会给右相一个面子,不会重罚了她。lw*_*wl

84 二皇子倒了大霉

    “殿下,殿下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刘庶妃那个贱人,竟然以下犯上,不顾妾身是有身子之人,枉顾殿下对她的宠爱,害死了殿下的第一个孩儿啊,殿下…”姜氏平日里仗着是淑贵妃的娘家侄女,趾高气扬惯了,遇到事情也只会哭闹不休,是个没脑子的。如今失去了孩子,更是无法控制住情绪,非要闹到皇甫瑾的书房去。

    皇甫瑾正为了夺嫡和宝藏的事情烦着,这姜氏又哭闹不休,更是让他眉头紧锁,心情烦躁。“你们活腻了不成?连本殿的书房,也让人乱闯了进来!”

    侍卫们苦着一张脸,表情颇为尴尬。这姜正妃,岂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她可是淑贵妃的亲侄女,谁敢拦着?殿下平日里都拿她没办法,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是在皇甫瑾恼怒的当头,他们也不敢吭声,生怕惹祸上身。

    “一群没用的东西!”皇甫瑾除了大骂出声,也找不到别的方式发泄。

    姜氏披头散发的跪倒在皇甫瑾的面前,戚戚哀哀的放声痛哭了一番之后,又开始数落起他的不是来。“殿下,妾身肚子里怀的,可是您的亲生骨肉,还可能是天逸王朝的皇长孙,您怎么能就那么轻易的放过刘庶妃那个贱人…妾身不服,妾身不服啊…”

    看着这个母妃硬塞给他的女人,皇甫瑾就觉得一阵恶心。姜氏没脑子也就罢了,偏偏还生了一副泼辣的性子,根本不懂得男人需要的是温柔贤惠端庄沉稳的妻子,而不是像她这种整日没事找事的。而且,她的姿容也只能算作一般,根本就让他提不起兴趣来。若不是为了应付母妃,他才懒得去她房里呢。

    “你给我闭嘴!”他的耐性终于到了尽头,头一回大声的斥责起来。

    姜氏先是吓了一跳,眼泪鼻涕收住了没多大会儿,便又尖着嗓子干嚎起来。“殿下,妾身失去了孩儿,心痛难当…您还这么大声的斥责于我,您于心何忍呐…不管怎么说,妾身还是您的表妹呢,您怎么忍心这么对我…呜呜…”

    皇甫瑾冷着一张脸,双手不自觉的握紧,脖子上青筋直跳,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伸手给了姜氏一巴掌。“泼妇!你瞧瞧你这个样子,哪里有半点儿皇家媳妇的端淑仁慧。失去了孩儿,我难道就不难过?已经禁了刘庶妃的足,你还想怎样,杀了她吗?我看你是被仇恨蒙了心,完全失去了狼吧!”

    “她一个低贱的庶女,给本妃的孩儿陪葬是她罪有应得!殿下不但不护着我这个正妃,却对一个庶出的这般容忍,你才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姜氏在娘家的时候,也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别说是挨打,连责骂都几乎没有过,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人一旦气急了,便会口没遮拦。姜氏这番话一出口,四周的空气忽然变得冷凝起来。众人都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一副惊恐的模样。

    皇甫瑾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他长这么大,从未被人如此辱骂过。一个妇道人家,竟然敢跟他顶嘴,还指责他妇人之仁,她以为她是谁?!就连淑贵妃,都不敢这般与他说话,她凭什么!

    震怒之下,皇甫瑾下手更狠了。

    一双青筋爆满的手掐上姜氏的细白的脖子,紧接着手指慢慢的收紧,在那如玉的肌肤上留下几道深刻的印记。

    姜正妃双眼暴凸,脸色青紫一片,加上刚才抽抽搭搭哭闹了一阵,气息极为不稳,瞬间脸色就变得五彩斑斓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惊骇。

    她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拼命地抓着皇甫瑾的手,心里突然害怕起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皇甫瑾,也才意识到了刚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纵然这个男人,是她的表哥,但也是天逸王朝最尊贵的皇子。她说的那些话,对于自尊心极强的皇子们,的确是极大的不尊重。藐视皇子的罪名,就算她是姜家的人,背后有淑贵妃给她撑腰,但若真的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她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跟随着姜正妃一同而来的几个丫鬟吓得面色惨白,等回过神来之后,便齐齐的跪了下来,不住的磕起头来。

    皇甫瑾手指已经开始泛白,姜氏的脸也青紫的厉害,眼看着都要没气儿了。最终,皇甫瑾还是松开了手指,狠狠地将她推到一边,冷声下令道:“姜正妃经历了丧子之痛,身子极度虚弱。即日起,送去西山皇家寺庙静养。府里的一切庶务,交由殷侧妃打理。”

    姜氏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就听见皇甫瑾说出这样一番无情的话来,心里一急,就晕厥了过去。

    姜氏声势浩荡的而来,被抬着离去,几乎成为了整个二皇子府里的笑柄。皇甫瑾如此的态度,也让府里的那些侍妾们生出了几分妄念。而轻而易举同时除掉两个心头大患的殷侧妃,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笑得肆意。

    “侯英…你说那东西已经落入二皇子手里了?”华丽宽敞的龙榻上,顺德帝小口的喘着气,精神很有些不济。

    侯英恭敬地在一旁服侍着,说话的语气轻重缓急拿捏的十分到位,让人听着很是舒服。“不过是外界的传言罢了,倒是二皇子近来诸事不顺,心情有些浮躁。”

    “瑾儿这孩子的心思,朕又如何会不知?他打小就是个要强的,却偏偏一直被淑贵妃压抑着。如今淑贵妃是管不了他了,自然是会心高气傲一些…”说完这些话,皇上只好停下来歇口气,隔了许久才说道:“麒麟王最近可有异动?那东西可是他的保命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别人占了去的…”

    侯英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答道:“回皇上,四大护卫出去打探消息回来,说麒麟王近来正在修葺王府布置新房,并没有踏出府门一步。”

    “他倒是真的对那丫头上了心,咳咳…”喘息了一阵儿,顺德帝才继续说道:“说起来,朕的这位小皇叔也真是个奇才。在皇嗣倾轧之下,不但能够备受父皇的宠爱,还能在朕密集的追杀中活下来,当真不容易…”

    侯英不敢接话,只能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替皇帝陛下顺着气儿。

    等休息够了,顺德帝才又开口道:“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物,居然能让麒麟王如此上心,侯英你可知道?”

    侯大总管抬起头来,语气尽量平淡的说道:“据奴才所见,那位侯府千金除了模样还不串外,也有几分聪慧,仪态端庄,举止得体,有着几分才气,却也只是个德才兼备的大家闺秀。这样的女子,在京城里多了去了。”

    按照六皇子的吩咐,在提起君霓裳这个人的时候,他要尽量做到低调,不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顺德帝轻轻地瞥了这个老奴才一眼,神色黯然。侯英跟了他大半辈子,一直对他忠心耿耿。可如今皇子们争夺天下,他肯定也是要为自个儿谋个出路的。只是不知道,他投靠的是他的哪个儿子。

    “侯英啊,朕有些累了,你去将临儿宣进宫来,朕有些想他了…”顺德帝叹了口气,微微闭上双眼,轻轻地吩咐道。

    侯英恭敬地弯下腰去,道了声遵命,就弓着身子退了出去。他身影刚消失在帷幕后,一道矫健的身影便悄无声息的进了皇帝的寝殿,来到了龙榻之前。

    “皇侄别来无恙啊?瞧着模样,似乎是病的很重?”黑色的身影翩然的往龙榻上一坐,根本没经过主人的同意。

    顺德帝惊愕的睁开眼,看着眼前那嬉皮笑脸的一张俊颜,呼吸更加的急促起来。这人实在是太过放肆了,竟然这样闯进皇宫,他的寝殿来,简直是目中无人。可是他既然能够躲过那些大内高手,可见其武功高不可测,他也不是个蠢笨之人,知道呼救无用,便没做那个动作,直接开口问道:“皇叔还真是悠闲…今儿个来,又是为了何事?”

    想到上一回皇甫玄月深夜闯入御书房,死皮赖脸的要他下旨赐婚的情景,他仍旧心有余悸。这个看似无害的男人,却是个极其难对付的人。他想要用皇权来压制他,根本无济于事。因为这个男人神出鬼没,行为更是诡异莫测,根本是个无法掌控之人。要抓他,他滑的跟泥鳅一样。想杀他,又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想笼络他,任何东西他都入不了他的眼。就连这个皇位,他也说不稀罕,觉得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他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了!

    故而,每次只要他一出现,顺德帝就开始头疼。唉,这世上还有比他这个皇帝更窝囊的吗?

    皇甫玄月看到他那活像吃了屎的模样,心里暗爽不已,不过脸上还是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扯着皇帝的衣袖,说道:“皇侄啊…你说皇叔我娶个媳妇容易么?我都快三十的人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顺眼的,可偏偏有些不长眼的就是看不顺眼,非得欺压我未来的王妃,你说我该怎么办?”

    顺德帝蹙了蹙眉,心道:就凭您这般本事,还有人能欺负到您头上去不成?

    不过想归想,顺德帝还是没有将实话说出来的。“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未来的麒麟王妃,活的不耐烦了么?”

    皇甫玄月眨了眨眼,很无辜的说道:“除了你的那没眼力劲儿的二儿子,还有谁看在太岁头上动土?”

    顺德帝吸了一口冷气,眼珠子差点儿没瞪出来。这人也太嚣张了,竟然在他面前数落他儿子的不是。简直胆大包天恬不知耻目中无人大逆不道欺人太甚!

    皇甫玄月见他生气了,脸色也沉了下来。“看在死去皇兄的份儿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过去那些糟心的事儿。可如今,你儿子不知好歹,偏要惹上我,可别怪小爷我不客气!事先跟你打个招呼,是给你个机会管束好自己的儿子。若是让我出手,那可不是处罚这么简单了…”

    他冷着一张脸威胁着。

    顺德帝小心翼翼的呼吸着,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子阴冷之气。皇甫玄月平日里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其实是个阴狠狡诈之辈。否则,当年得罪先皇的那些兄弟和功臣怎么会一个个凭空消失的,不都是这个小皇叔在背后替先皇处理的么?

    先皇虽然暴戾嗜杀,但却也是极其要面子的。为了防止后人辱骂他没有人性,便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污秽之事,全都交给了这个年纪最小,武功诡异的小皇叔去办。那些不为人知的杀戮,都是皇帝为了稳固自己的皇权而做出的必要牺牲。这也是皇甫玄月为何会是先皇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兄弟,而且备受宠爱的原因。

    不过,这样一个危险之人,先皇为何还会如此重用和信赖,他一直很纳闷。直到后来,他得知了一个秘密。为了那个秘密,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势力。可到头来,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

    “那皇叔想要朕如何处置二皇子啊?”为了稳住他,顺德帝只好先忍一时之气。

    皇甫玄月见他开了口,眼睛顿时笑得眯了起来。“不愧是当皇帝的,果然英明果断。其实小爷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他乖乖的呆在府里,等到小爷大婚之后,再将他放出来。这不算过分吧?”

    的确是不过分!顺德帝暗暗咬牙切齿。可对一个皇子来说,尤其是一个夺嫡的皇子来说,被禁足在府里,那是多么严重的一个惩罚。这不但会给他的声誉造成不良的影响,还间接的剥夺了他手里的权力。如今二皇子可是掌控着御林军,他若是被禁了足,即使可以用暗卫调动兵马,但也大大的失去了先机。

    “怎么,皇上这是不肯答应?那小爷我可就亲自动手了!”皇甫玄月假装站起身来,打算离去。

    顺德帝想到那个一向孝顺的儿子,心有不忍,最终还是只能妥协了。他只盼着,临儿那孩子能够顾念手足之情,得到皇位之后,不要对其他皇子赶尽杀绝。“朕答应,朕答应还不行么…”

    *d^_^b*

85 太后召见

    仙寿宫

    缓缓地放下手里的佛珠,太后窦氏被服侍的宫女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回到椅子里坐下,这才开口问道:“哀家几年不曾外出,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直服侍在太后身边的一个老嬷嬷恭敬的站立在她身后,一边耐心的替太后按压着肩膀,一边将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娓娓道来。当说道麒麟王这么个人物的时候,太后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开,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苏嬷嬷,你刚刚说谁回到了京城?麒麟王?”太后向来端庄秀雅,极少有这般将心中所想写于脸上的时候。

    苏嬷嬷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答道:“是的,太后娘娘。奴婢听得真真儿的,的确是麒麟王殿下回京了。而且,还被皇上赐了婚,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

    “荒唐!麒麟王是何等的尊贵,怎么能娶一个三等侯爵家的小姐,皇上难道糊涂了不成?!”太后心情烦躁的一拍桌子,吓得屋子里服侍的宫女们全都跪了一地。

    等心情平复了之后,她才冷静下来,赦免了她们,耐着性子继续问道:“那赐婚的圣旨,真是皇上所下?”

    “千真万确。”苏嬷嬷不敢有所隐瞒,实话实说道。

    沉吟了片刻,太后才又问道:“那麒麟王又是怎么个反应?依哀家对他的了解,他可不是个轻易会屈服的。”

    “提到那位麒麟王爷,奴婢至今记忆犹新。先皇当年那么多兄弟,最后就只剩下这么一位。尽管这位爷极少在人前现身,但奴婢也是有幸见过几次的。那风采,绝对是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是天生的贵人。”苏嬷嬷在提起麒麟王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活络了不少,似乎还隐约带着一丝的赞赏和倾慕。

    太后点了点头,仿佛也想起了过去很多事情。

    作为先皇的皇后,窦太后地位不同一般。起初嫁给先皇的那几年,她的恩宠也颇浓,即使后宫不止她一个女人,但也是三千宠爱在一身。只不过,先皇不但暴虐,而且喜欢美色。随着年纪的增长,青春一去不复返,窦太后也渐渐地失宠了。后宫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那些美人一批一批的进来,她的恩宠也越来越少。即便是贵为皇后,那种独守空闺的寂寞,她也是备受煎熬。

    说起来,这麒麟王与她的儿子差不多年纪,却比较早熟。在她备受冷落的那段日子,当时年仅五岁的孩子,便时常到她的宫殿里来看望她。虽然话不多,每次去也只是请个安就走。可是总能给她带来一丝的温暖,让她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跟他比起来,她亲生的儿子就显得冷淡多了。为了皇甫家的江山千秋万代,先皇一直不许太子与母族太过亲密。故而,她即便是贵为皇后,也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如此下来,母子之间的感情,也就淡了。

    “太后娘娘是不是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苏嬷嬷算是宫里的老人了,也服侍了太后几十年,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学了个透彻的。

    太后淡淡一笑,往软榻上边的软枕上一靠,说道:“说起来,哀家还真是想念那个孩子了…”

    “娘娘若真是惦记麒麟王,一道懿旨便可以见到了。”苏嬷嬷嘴角含笑,沧桑的脸上皱纹都渐渐地舒展开来。

    太后沉默良久,才叹道:“如今这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这是嫌弃哀家这个母后了呢…窦氏一族,早已不复往日。呵呵…这孩子打小就与哀家不亲,如今窦家的势力被打压了下去,他就更加不待见哀家了…”

    “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的!皇上不过是身子不大利爽,这才没空来探望您。皇上是个至孝之人,绝对不会不敬太后您的!”苏嬷嬷一边劝说着,一边吩咐宫女们将炭火烧的更旺一些,生怕冻坏了太后娘娘。

    拿起帕子掩口轻咳几声,太后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来。“你说未来的麒麟王妃,是长乐侯府的大小姐,叫什么来着?”

    “姓君,名霓裳。太后寿辰之际,还召见过呢。据说,还是京城有名的绣娘姜十娘的徒弟。”苏嬷嬷记性好,似乎太后所问的事情,她心里都有了答案。

    太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那么一个模糊的身影来。“原来是那个小丫头…”

    “算一算年纪,他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吧?”沉吟良久,太后才又问道。

    苏嬷嬷笑着答道:“是呢…麒麟王今年二十有八了。”

    “他也的确该成家了…只不过那个君家的丫头,才刚及笄吧?”太后娘娘喃喃低语着。

    “娘娘记性真好,那君家小姐,的确才刚及笄。”苏嬷嬷笑着赞道。

    太后微微闭上双眼,一边享受着苏嬷嬷的周到伺候,一边吩咐道:“也罢,改日将她召进宫来,哀家想见一见她。”

    麒麟王不同于一般的皇亲贵族,按辈分,他还是当今皇上的叔叔辈。他的婚事,自然是马虎不得。

    霓裳接到太后娘娘的懿旨,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太后娘娘忽然召见,准没什么好事。太后娘娘可是窦家的人,窦银霜与她之间的那点恩怨,想必太后娘娘也是有所耳闻的。如今的窦家虽然失了势,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后娘娘乃当今皇上的生母,地位自然是不低的。皇宫内院可不是好进的地方,一言一行都得谨慎小心,闹个不好就要掉脑袋。故而,霓裳心情很不爽,非常的不爽。

    “小姐,太后娘娘怎么突然想起您来?”初荷送走了传旨的公公回来,见小姐一脸的不高兴,心里也万分的担心。

    霓裳无心做其他事情,便索性在窗前坐了下来。“太后娘娘的心意,又岂是我们能猜测到的?”

    “小姐也无需担心,有未来姑爷在呢,肯定出不了事儿。”浅绿倒是个眼睛清明的,在见过几次皇甫玄月之后,便认定了这个准姑爷。

    霓裳觉得这丫头的话在理,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勾了勾手指,霓裳逗着鸟笼子里的将军,说道:“小家伙,你说你家主子明日是否会得了空,去皇宫里逛逛呢?”

    “皇宫,皇宫,吃人的皇宫…”将军夸张的叫着,神情颇为惊恐。

    “哟,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浅绿等几个丫头都捂着嘴笑出声来。

    将军昂首挺胸,在木头制成的棍子上走来走去,哼哼道:“皇宫里的人,都不是好东西!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霓裳赞许的点了点头,丢给它几颗花生米。“果然很有见地!”

    “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好歹瑶妃娘娘在宫里呢。”墨香近身伺候霓裳的日子不算长,但也跟着霓裳学到了一些洞察人心的皮毛,说起话来有条不紊,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忽然提到这个人来,霓裳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瑶妃在宫里一向低调内敛,九皇子也年幼,对其他皇子构不成威胁,故而在不怎么太平的后宫里,过得也算是比较清静,清静到霓裳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了。

    “许久没有瑶妃娘娘的消息了…”霓裳感慨道。

    浅绿上前递上一杯香气扑鼻的清茶,接话道:“娘娘是个有福之人,小姐自是不用担心。将来无论哪个皇子继位当了皇帝,九皇子都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霓裳还是忍不住替姨母担心。若是皇甫临继位还好,他不是个滥杀无辜之辈,九皇子将来或许真的能够封个闲散王爷,逍遥一世。可若是其他人爬上了那高位,那以后的事情可就难说了。

    亲兄弟都还有明算账的时候,更何况是出生在皇家的孩子。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手足之情存在。

    “听闻太后娘娘一直在仙寿宫静养,怎的突然想起要召见小姐了?”丫头们都有些疑惑,私下里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可又不敢当着霓裳的面问出口,怕犯了主子的忌讳。

    霓裳倒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命人备了一份不算太好但也不差的礼,准备好了进宫时穿的衣裳,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翌日卯时三刻,霓裳准时的出现在皇城宫门口,等候着内侍的传唤。在偌大的皇宫内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霓裳才来到了太后居住的仙寿宫。

    太后娘娘倒也没有为难她,宫女通报过后,就让她进去了。布置得低调奢华的宫殿内,太后娘娘稳坐在正中央的织金软榻上,神态安详,慈眉善目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平静。

    “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霓裳恭顺的按照规矩给太后行了大礼,仪态翩翩,风华无限。太后默默地看在眼里,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孩子,她第一眼瞧着就很喜欢,尤其是个懂规矩的。一举一动都堪为女子的表率,让人挑不出一丝的毛病。可想想她的身份,不过是个三等侯爵之女,尽管皇上封了她一个嘉敏郡主的封号,但毕竟出身摆在那里,根本就不是麒麟王妃的最佳人选。

    想到麒麟王那个孩子,太后的眼光就变得挑剔起来。“起来吧…”

    大殿内的宫女太监们全都低眉顺眼恭敬地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尽量减低着存在感。霓裳谢恩起身,然后乖巧的退到一边,等待着太后娘娘的下一个指示。

    “你…与麒麟王原先可认识?”太后半眯着眼睛,试探的问道。

    霓裳将下巴微微一敛,低垂着眼帘,道:“回太后老佛爷的话,臣女久在深闺,怎么会与外男相识?不过皇上赐婚之后,倒是见过一两次的。”

    以往,她是个没有品级和诰命在身的侯府嫡女,只能自称民女。如今她是皇帝亲自册封的嘉敏郡主,乃正二品,自然是可以称臣女的。

    半真半假的话,令太后忍不住蹙眉,看向霓裳的眼神也变得尖利起来。“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可人若是太聪明,反而会让人厌恶…嘉敏郡主心思玲珑,想必能够领会哀家的一片心意吧?”

    “娘娘的教诲,臣女自然谨记于心。”霓裳态度恭敬,面如止水,只不过心里却没怎么当回事。

    太后在后宫屹立不倒几十年,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霓裳的确是个不错的大家闺秀,秀外慧中,娴静端庄,还有着常人没有的几分胆色。若是她出身在王侯世家,这门亲事倒是门当户对,她也是极力赞成的。

    殿宇内,一瞬间静的有些可怕,唯有金色神兽镂空鼎炉内的熏香袅袅,香味扑鼻。霓裳正想着如何脱僧时,忽然见到一个匆忙的身影朝着殿内奔来,急匆匆的在窦太后的跟前跪下,禀报道:“启禀太后娘娘,七皇子妃过来给您请安了。”

    太后眉头一皱,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个七皇子妃窦氏连翘,虽然出自窦家,但一直都与她不亲,怎么突然会想要过来给她请安?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文章?

    “宣她进来吧。”为了彰显太后的威仪,窦太后还是命人将她宣了进来。太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后了,自从窦家被打压下去之后,她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听说如今最得皇上信任的,是七皇子皇甫临。而这个窦连翘,又是七皇子妃,她自然是要多留意一些的。

    窦连翘原本是极其不愿意踏入这个冷冰冰的皇宫的,尤其是窦太后的仙寿宫。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既然答应了过来替霓裳解围,她就要一定要做到。那还是他头一次低声下气的求她办事呢!

    微微叹了口气,窦连翘袅袅的走进殿内,盈盈的朝着太后娘娘一拜。“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福禄万安!”

    ------题外话------

    中秋节,小七在医院度过,小七的妈妈要住院十天左右,所以我每天只能更新四千字左右,很感谢亲们的支持,么么么!迟到的节日问候,月饼节快乐!lw*_*wl

86 杠上了淑贵妃

    从仙寿宫出来,霓裳一直没有吭声,与七皇子妃窦连翘并排行走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她与窦连翘交好,绝大部分是出于利益的考虑。两人虽然惺惺相惜,但却并无过命的交情。窦连翘对窦家人的恨意,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如今她这般为了她,替她解围,令人感动的同时,也叫人疑惑。

    “今日多亏了娘娘的相助,霓裳不甚感激。”来到御花园内一个僻静之处,霓裳将跟随的丫鬟和宫女全都打发到几丈开外,这才出声道谢。

    窦连翘嘴角微翘,将霓裳搀扶起来,说道:“我们之间,何须这般客气?当初若不是霓裳妹妹你倾力相助,也不会有今日的窦连翘!”

    “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姐姐见外了。今日若不是姐姐及时赶到,霓裳指不定会被太后娘娘怎么责难呢~”霓裳福了福身,并没有因为窦连翘的几句话而忘了本分。

    她到底是七皇子妃,身份尊贵。若是皇甫临有朝一日君临天下,那么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听闻妹妹即将嫁给麒麟王爷为正妃,嫁妆可都绣完了?”窦连翘难得心情好,便忍不住打趣着霓裳。

    看到霓裳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窦连翘这才发现这小妮子娇羞的女儿状,的确是倾国倾城,就连同样身为女儿身的她,也不禁看得有些呆了。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他心里为何会一直记挂着她了。

    “娘娘,淑贵妃往这边来了…”不知何时,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靠近来,小声的禀报道。

    提到这淑贵妃,她可是如今这后宫之中最有权势的女人。太后不理后宫中的事务,德贵妃又失了宠,这偌大的后宫中,就属她的位分最高了。二皇子殿下手握兵权,淑贵妃如虎添翼。近段时日以来,她再也不用刻意掩饰自己的野心,整日在后宫中招摇横行,其心昭然若揭。

    霓裳与七皇子妃见那仪仗由远及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稍稍拉开一些距离之后,才一前一后的走到显眼的位置,假意恭顺的朝着那淑贵妃娘娘拜了拜。“参见贵妃娘娘!”

    淑贵妃坐在软轿之上,一双丹凤眼微微眯着,头上的八尾凤钗随着轿辇的摇晃而晃动着好看的弧度,显得仪态万千。身上的华贵锦服,一针一线皆精致,大朵的牡丹图案,娇艳欲滴,显得富态十足。这样的装扮,无疑是在彰显她高贵的身份。

    见到眼前那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淑贵妃心里忽然觉得一阵不舒服。她虽然才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毕竟已经生养过孩子,皮肤和姿容早已大不如前。一向颇为自负的她,见到比自己更美更有气韵的女子,她心里也是会嫉妒的。

    淑贵妃愣是让她们跪拜了两柱香的时辰,这才假装才见到她们,用施舍一般的语气说道:“瞧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让七皇子妃和嘉敏郡主跪拜了这么些时辰,真是不好意思…”

    霓裳早已习惯了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情景,福了福身,与七皇子妃一同站起身来,巧笑倩兮的说道:“娘娘整日为了后宫事务操劳,自然辛苦。娘娘可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这还不到不惑之年呢,身子累垮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霓裳故意提及淑贵妃的年纪,又讽刺了她年纪轻轻就显了老态,淑贵妃醒悟过来的时候,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嘉敏郡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本宫冷嘲热讽,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霓裳假装惊愕的张着嘴,不解的眨了眨眼,道:“娘娘是不是误会了,臣女可是一心为娘娘的身子着想,才会好意提醒娘娘。怎的娘娘竟然如此生气?”

    “君霓裳,别以为皇上封了你一个郡主的封号,你就真的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在本宫眼里,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美色,四处勾引男人的卑贱之人,根本就不配进宫,不配站在本宫面前说话!”淑贵妃盛怒之下,面容变得有些狰狞。精心妆扮过后的眼角,露出了几条细小的纹路。

    窦连翘冷冷的看着淑贵妃,并未搭话。霓裳的那张嘴,她是知道的。淑贵妃想要从霓裳身上讨到好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见霓裳面露委屈的福了福身,对着淑贵妃请罪道:“娘娘息怒…臣女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娘娘,竟然让娘娘如此憎恨臣女,甚至气糊涂了,连皇上册封的郡主都不承认。娘娘最是规矩端方之人,又掌管着六宫事宜,这话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该如何是好?臣女斗胆,望娘娘大人大量,宽恕臣女则个,莫要气坏了身子。”

    淑贵妃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只能恶狠狠地瞪着霓裳,朱钗上的流苏因为她的怒气而颤抖不已。

    “大胆,竟敢对娘娘无礼!”淑贵妃娘娘身边的宫女都是惯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将一个小小的侯府嫡女以下犯上对自己的主子无礼,自然是要出声呵斥几句的。

    可等待她的,不是温软言语的道谢和骇然,而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大胆的是你这个卑贱的奴婢吧,竟然对郡主指手画脚,你的主子没教过你规矩吗?!”

    这一巴掌,是七皇子妃身边的老嬷嬷打的。这个老嬷嬷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太后身边服侍过的嬷嬷,专门教导宫人规矩的。

    窦连翘虽然没有闲工夫跟淑贵妃斗,但要处罚一个宫女还是绰绰有余的。“贵妃娘娘宫里的奴婢,果然是不一般。见到主子不知道行礼也就罢了,还口出狂言,污蔑当朝郡主,这般的不懂规矩,娘娘留在身边,可是个心头大患。不如,就将她交给徐嬷嬷处置吧,以免玷污了娘娘的名声。”

    若论嘴上的功夫,窦连翘也是个中好手,丝毫不输给霓裳。只不过,她不怎么喜欢争强好胜,一直很低调罢了。

    那徐嬷嬷不等淑贵妃开口,就指使着几个孔武有力的宫女将那个出言不逊的宫女给拉了下去。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身边的奴才,岂是你们可以动的?!”淑贵妃气得直跳脚,差点儿从轿辇上摔下来。

    “娘娘…”周围服侍的宫女们吓得面色苍白,赶紧上前去搀扶。

    霓裳摆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假装害怕的躲到七皇子妃的身后,怯懦的说道:“娘娘,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奴才罢了,何须动怒?动怒,可是更容易老得快!”

    “你…你们…好好好,本宫记住你们了!”淑贵妃咬牙切齿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气呼呼的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霓裳对着她的背影比划了一下手指,脸上怯懦的表情早已不复存在。

    “淑贵妃是个难缠的角色,霓裳今儿得罪了她,日后怕是麻烦不断。”窦连翘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丝毫没有为她担心。

    淑贵妃这样自认为心机深沉的女人,其实也就是个盲目自大的。在后宫隐忍了这么些年,她以为扳倒了德贵妃和皇后,她便是全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了。可是看如今的情形,皇上并无意封后,她这般的张扬,简直是自寻死路。

    后宫那些想要往上爬的妃子,可都不是简单的角色。皇后的位子,谁不想做一做?她淑贵妃肖想着,难道别人就不想么?

    “连翘姐姐多虑了…淑贵妃想要对付我,可没那么容易呢。在这后宫里,她还算是个角色。可一旦出了皇宫,她便什么都不是了。”二皇子手握着御林军又如何,还不是在皇甫玄月吃了哑巴亏?想要凭着儿子手里的势力对付她,简直痴心妄想!

    “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窦连翘看着她明朗的笑容,心中羡慕不已。这样的恣意妄为,她自认做不到。

    “姐姐慢走…我还要去瑶喜宫探望瑶妃娘娘,就不与姐姐一道了。”霓裳微微福了福身,娇俏的与七皇子妃道别。

    直到窦连翘一行人消失在拐角处,霓裳这才朝着瑶喜宫方向而去。

    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一闪而过,朝着屋顶上纵身离去。将所见所谓据实禀报之后,一身华贵衣裳的男子挥了挥手,将黑衣人打发了出去。

    “敢欺负本王的王妃,简直自寻死路!”某男横卧在长榻之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淑贵妃那么在意她的身份地位,敢让他的亲亲小娘子向她叩拜,那他就让她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她绝对会后悔今天所做的事情的!

    瑶喜宫

    “霓儿都是要出阁的人了,怎的还如此爱撒娇?”瑶妃依旧年轻貌美,只是神色太过漠然,也只有霓裳这小妮子能够让她偶尔开怀,露出些许别的神情来。

    霓裳坐在瑶妃身侧,挽着她的胳膊,笑着说道:“姨母乱会取笑霓儿!霓儿就算嫁人了,可也还是您的外甥女呢,怎么就不能亲近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有理!”瑶妃爱怜的睨了她一眼,这才沉下了脸来,担忧的说道:“听宫女们说起,你今日在御花园里顶撞了淑贵妃?”

    “消息传得可真快啊…”霓裳感叹了一番,这才撇了撇嘴,不屑的哼道:“姨母放心就是,淑贵妃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她可没闲工夫来找霓儿的麻烦!”

    瑶妃狐疑的睁大双眼,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姨母难道没听说过暗卫么?他们可是无处不在啊!淑贵妃所说的那些话,怕是也已经传到了某些人的耳朵里了吧?看着吧,用不了几日,淑贵妃就自顾不暇了。”不是霓裳太过自信,而是以她对某人的了解,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欺负过她的人的!

    那个极其自恋的家伙,没别的优点,就是喜欢护短。尤其是对他自认为私有的物品,那更是护的厉害!

    不知不觉中,霓裳已经自觉地将自己归类为他的所有物了。不过,那前提是,他的全部,亦归她所有!

    看着霓裳面上露出那样自得的表情,瑶妃这才稍稍安了安心。不一会儿,有宫女来报,说九皇子殿下过来给娘娘请安了。霓裳很少见这个小表弟,顿时来了兴趣。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个锦衣华服活泼可爱的小男孩从殿外小步跑了进来。但到了瑶妃面前,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规矩的行了个礼。“孩儿给母妃请安!”

    “修儿下学了?快些过来见过你霓裳表姐。”

    霓裳友好的朝着九皇子笑了笑,并未向其他人一样起身向他行礼,说道:“修儿长得真俊,像极了姨母!”

    瑶妃淡漠的神情再次被打破,嘴角隐约含着一丝笑容,嗔道:“霓儿你这张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令人舒坦!”

    “姨母本就是国色天香,生的孩子自然不差!修儿这眉眼,就跟姨母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真真叫人羡慕!”

    瑶妃与霓裳互相打趣着,九皇子皇甫修却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黏在霓裳的身上,许久都没吭声。

    “修儿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呆了?”瑶妃回过神来,见一向活泼好动的儿子竟然变得沉默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尽管她平日里要求他沉稳一些,但他总是记不住,总是回过头去就忘,为此她还真是伤透了脑筋。可霓裳几句话,就让儿子变得乖巧了,当真是不可思议!

    沉默许久的皇甫修被瑶妃这么一问,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霓裳表姐?你就是那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霓裳表姐?听说你要嫁给皇叔祖了是不是?你不要嫁给那个老头子好不好?修儿很喜欢表姐,表姐等着修儿长大,娶你好不好?”

    屋子里忽然很静,瑶妃更是惊愕的张着嘴,半天都合不上。lw*_*wl

87 小婿捡了个大舅子

    “侯爷,有贵客来了。”这一日,君侯刚好休沐在家,难得有个清闲的日子,忽然接到小厮来报,大感意外。“哪位贵客?”

    “不就是侯爷您未来的女婿,麒麟王么。”常生腆着笑脸答道。

    君侯爷一听是这位大爷登门拜访,手里的毫笔微微一抖,一滴墨汁好死不死的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一张纸就那么废了。“王爷驾临,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等了这么久才来报,这不是给老爷我惹麻烦嘛!”

    “麒麟王不是老爷您的女婿么,等一等也是应该的。”常生跟随了君侯大半辈子,自然是清楚侯爷对大小姐的宠爱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肯定要捧在心尖尖儿上疼爱着。这未来女婿,自然是半个儿子,等等也无妨。

    可他不清楚的是,麒麟王可不是一般的女婿啊,那可是天逸王朝的贵胄,当今圣上的亲皇叔啊!一想到那未来女婿的尊贵身份,君侯爷就一阵头疼。原本以为女儿嫁得好,自己这个当爹的也面上有光。可是到头来,许了这么一门亲事,面子上虽然好看,可见了自个儿女婿还得点头哈腰的,他心里怎么都觉得不舒服。可人家到底是个王爷,他也不敢拿乔,只能放下手头的事情,亲自迎了出去。

    “下官迎接来迟,还望王爷恕罪!”尽管君侯是麒麟王的未来岳父,可是在君为臣纲皇权至上的约束下,他这个小小的侯爷还是得向堂堂王爷行礼的。

    麒麟王倒是没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反而十分客气的抬了抬手,虚扶了他一把,道:“岳父大人不必拘礼,往后便是一家人了,何须这般客套。”

    君侯暗暗腹诽:王爷大人您嘴巴一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是在外人看来,他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天朝王爷,礼数自然是不能废的!

    两人先是客套了一番,这才各自落座。侯爷起初忙着跟皇甫玄月打招呼,根本没有时间关注到其他人。等到落座之后,他才发现皇甫玄月不是独自一人前来,跟在他身旁的,还有一位俊秀异常的年轻人,年纪看起来在二十上下,相貌堂堂,气质独特,总给人一种熟悉感,放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位公子是?”依照皇甫玄月的性子,能够跟随在他身边的,肯定都是能力卓越之人。故而侯爷不敢有所怠慢,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皇甫玄月眼角含笑,一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上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表情,故意试探道:“岳父大人是不是觉得此人颇为眼熟,就跟自己照镜子一样?”

    经过皇甫玄月这么一提醒,君侯爷似乎有所顿悟,却又一时没将心里头那个念头抓住,顿时愣在了那里。

    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夜枭看着眼前这个据说是自己父亲的男人,心里百味陈杂,很不是个滋味。若是要认祖归宗,那么就意味着,他一直以来默默喜欢的姑娘,就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那段感情,他一直埋藏在心底,并不为外人所知。他以为就那样默默地喜欢,也是一种福分了。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们的身份竟然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第一次相见时的狼狈,他仍旧记忆犹新。只不过,在他的印象里,霓裳给他第一眼的感觉就是善良聪慧,美丽大方。正因为那独特而又美丽的邂逅,让一向活得像行尸走肉的冷血杀手,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可如今,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那个打算一辈子藏在心里的女子,却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妹妹。这样的转变,他曾经消化了许久都无法接受。直到被主子带到侯府来的时候,他才逼着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不管如何,他与霓裳的距离又亲近了一步。

    “他…他是…”侯爷激动地双唇直发抖,眼中也溢出了可疑的泪光。

    皇甫玄月见他终于回过神来,这才笑嘻嘻的向侯爷介绍道:“岳父大人觉得眼熟吧?正如您心中所想那般,他便是小婿一不小心捡回来的一个大舅子!大舅子,还不上前给岳父大人请安?”

    夜枭只觉得浑身一颤,对这个主子兼师傅的德行已经彻底的失望。不过,他一向是个听命行事之人,于是上前一步,拱手朝着侯爷一拜。“儿子给父亲请安!”

    “枫儿…你真的是枫儿?”君侯仔细的打量着夜枭,神情极为激动。

    那个五岁就被歹人抓走的儿子,一直是他与侯夫人心中的痛。最初的那几年,他们夫妻俩没有一天过得舒心,心里总是观念着那个无缘的儿子。直到霓裳的出生,这才有所缓解。如今儿子活着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倒是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侯府后院,接到通报的管氏正在逗弄两个黏糊的紧的小祖宗,听说那个杳无音讯,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儿子居然回来了,太过激动之下,竟然晕了过去,可把身边伺候的丫鬟给吓坏了。“夫人。夫人…”

    “枫儿…我的枫儿回来了?”悠悠转醒的管氏斜靠在软榻上,额图上搭着一条雪白的帕子,眼泪不由自主的就掉了下来。

    丫鬟们见夫人喜极而泣,也不由得替主子高兴起来。“是呢!侯爷已经仔细审查过了,的确是大少爷,千真万确!”

    “我苦命的枫儿…”侯夫人戚戚哀哀的哭了好一阵,才将泪收住。

    霓裳赶过来的时候,见到母亲这般的神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仔细询问之下,才得知是侯府的大少爷她的亲哥哥回来了。微微愣神之后,霓裳才反应过来,跳起来拍着手叫了起来。“母亲,真的么,霓儿的哥哥回来了么?太好了!以后不但有爹爹和娘亲疼,还有哥哥给我撑腰了!”

    侯夫人在听了女儿的欢声笑语之后,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笑着嗔骂到:“瞧你高兴的那急样儿,哪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做派!”

    虽然是责问,但任谁都听得出那是一种由衷的宠溺。

    霓裳勾住侯夫人的胳膊,不依的摇着她的手臂,道:“女儿这不是高兴么,还注意那些劳什子的规矩做什么!哥哥能回来,我也替爹爹和娘亲高兴啊!只是…祖母似乎还不知道当年哥哥的存在,怕是会吃惊不小吧!”

    想到这个问题,侯夫人倒是没有多大的顾虑。“你哥哥可是侯府的嫡长子,是侯府未来的家主,你祖母高兴还来不及呢。”

    霓裳见管氏这般的信誓旦旦,便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如此便好!”

    停顿了片刻,霓裳突然又变得兴奋起来,一个劲儿的拉着管氏的手问道:“母亲一定想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哥哥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了吧?不如,咱们出去看看?”

    管氏有些心动,便让丫鬟们重新帮她梳洗装扮,还戴上了一只平常舍不得戴的金步摇,弄得霓裳哭笑不得。“母亲,您就不怕爹爹吃味么?打扮的这般光鲜,不知情的还以为您去相看夫婿呢!”

    “你这个孩子…”管氏娇嗔的瞪了女儿一眼,觉得这小妮子是越来越放肆了。

    母女俩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觉得满意了,刚要去前院探望一番,却见丫头们个个面带粉色的朝着这边涌了过来,含羞带怯的,比那院子里的梅花还要娇艳。

    “这些丫头,平日里最是规矩,今儿个是怎么了,这般的无状!”管氏小声的嘀咕着,还不时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角,生怕不够得体。

    霓裳掩着嘴,笑道:“没想到哥哥的魅力这般大,迷得府里的丫鬟们个个羞红了脸!”

    果然,领头的一个穿着妃色衣衫的婢女上前一步,福了福身道:“夫人,侯爷和大少爷朝着这边来了…”

    管氏双眸不由得睁大,又让丫鬟仔细检查了一番,直到确定没有任何的问题之后,这才望眼欲穿的瞧着回廊尽头,眼巴巴的盼着。

    霓裳能感觉到母亲的紧张和期待,心里也由衷的开心。

    不一会儿,两道同样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当夜枭的面容落入管氏的眼帘时,那澎湃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母亲,哥哥回来是好事,快莫要哭了…”霓裳心疼的拿起手帕,细心的替管氏擦去脸上的泪痕。

    管氏连连点头,可泪水却不争气的一再砸下,擦都擦不完。

    夜枭的视觉一向敏锐,在很远的地方,就瞧见了穿着素雅衣裳,巧笑倩兮的娇人儿。那个他曾经发誓要守护一生的女子,正满怀期盼的看着他,一双柔媚的眸子闪烁着晶莹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那便是你的母亲和妹妹。”侯爷长叹一声,神情复杂的介绍道。

    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的确是他的嫡长子——君霓枫。高兴激动之余,他唯一感到不太满意的,便是儿子的态度。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保持着冷淡,与他的激动相比起来,他显得太过冷静沉稳,有些不同寻常。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失散了十五年才重逢,不怎么亲热也是正常的。

    少年嗯了一声,然后抬步朝着霓裳母女的方向走去。

    “枫儿…”不等夜枭开口,管氏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真的是我的枫儿…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夜枭的身子紧绷,显得很僵硬。

    他是一个杀手,从不与人亲近。那些触碰过他胳膊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可是眼前这个哭得泪人似与霓裳有着几分相像的的美妇人,是他的亲生母亲。故而,他一直极力的忍耐着,任由她哭倒在自己的怀里。

    侯爷见爱妻这般的激动,眼眶也跟着红了。“夫人…快莫要哭了,枫儿这不是回来了么,是值得高兴的事啊!”

    “是呢…”霓裳立马赞同的去搀扶侯夫人,劝道:“母亲,哥哥好不容易才找回来,您可别把他给吓跑了!”

    管氏娇嗔的睨了女儿一眼,赶紧用手里的帕子抹了抹眼角,哽咽着吩咐道:“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如枫苑收拾出来给大少爷住!”

    丫鬟们忍不住面红心跳的偷偷打量着这个相貌冷峻却不失高贵典雅的大少爷,做起事来格外的麻利。“是,奴婢们这就去。”

    霓裳见到这副场景,不由得掩嘴偷笑。

    大哥的魅力果然很无穷,瞧那些丫头们的神情就知道了。想必日后这府里会有很多的好戏可以看,霓裳不由得偷偷乐着。

    不过,碍于礼节,霓裳还是一本正经的朝着夜枭,不,是如今的君霓枫福了福身,笑着说道:“霓儿见过大哥,有这样一个大哥真好!”

    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君霓枫心头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

    换一种方式来守护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起码,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保护她,爱护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他以前曾经一度非常羡慕主子,能够娶到霓裳为妻。但如今,他倒是一点儿都不羡慕了,反而无比的自豪。

    那个善良聪慧,美丽过人的君家小姐,是他的亲妹妹!即使她将来嫁了人,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兄妹这个事实。

    想到这里,君霓枫的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耀眼的笑容。

    福安堂

    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老夫人,得知儿子竟然瞒着她,她曾经还有一个大孙子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极为古怪,时而怨怼,时而高兴,时而恍惚,时而激动,整个人都呆在了椅子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老夫人…老夫人…”景嬷嬷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可见她被这个消息震撼的有多深!

    ------题外话------

    认祖归宗了有木有?lw*_*wl

88 暗潮汹涌

    “殿下,太子府派人来了,是否要见?”

    军帐中,身穿银色盔甲,腰配青峰宝剑的男子正在和部下商讨城防步兵的事情,忽然接到属下来报,微微愣了一愣。将军帐中的将领们打发了出去,皇甫曜这才在虎皮铺就的太师椅上坐下,沉着脸开口道:“将人带进来。”

    过了片刻,一个将整张脸掩藏在黑色斗篷之下的男子掀起帐门帘走了进来。见到皇甫曜那张冷凝的脸之后,便单膝跪了下去。“参见四皇子殿下!”

    皇甫曜扫了那人一眼,忽然从椅子里站起身来,亲自走上去将那人扶了起来。“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

    “能够为殿下办事,是鄙人的荣幸!”那披着斗篷的男子客套了一番,这才站起身来,朝着皇甫曜躬身行了一礼。

    “先生快些请坐。来人,上茶!”皇甫曜冷峻的脸上绽放出一丝不同以往的轻松。

    军营里没有女子,故而身边服侍的,都是皇甫曜从四皇子府带来的几个心腹内侍。听见他的吩咐,守在帐外的人立刻端了热腾腾的茶水进来,然后又恭敬地退了出去。

    “先生此次过来,可是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皇甫曜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向来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

    黑衣男子将身上的斗篷取下,露出那张平凡却又熟悉的面庞,拱手道:“太子府近来的确颇不宁静,朝堂上许多臣子都投靠了二皇子和七皇子。太子的士气日渐衰落,手头又没有兵权在握,那太子之位怕是不保了!”

    “所以,他就想着与本殿联手,来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皇甫曜轻蔑的冷哼一声,根本就不屑与那人打交道。

    黑衣男子面容沉静,似乎早就料到了四皇子会是这般的态度,于是接着说道:“太子的确有这个意思,而且还是在鄙人的授意之下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皇甫曜不自觉的挑了挑眉,脸色有些难看。“先生为何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他皇甫曜要的是自由,无拘无束。谁做皇帝都一样,只要不来打扰他的清净,他绝对会很安分的在自己的领地安乐的过日子。他手里的兵权,是用来自保的。若谁想做皇帝,就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去抢,他不会干涉。若谁想借用他的势力,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殿下多年的心愿,有城全然了解。只是殿下不愿意去争,并不意味着别人登上高位之后,就不会想将兵权收归己有。没有任何一个帝王,会容许兵权旁落他人的。即使殿下没有那个争夺之心,上位者也绝对不会让殿下手握兵权的,威胁到低位的。”黑衣男子苦口婆心的劝着。

    他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第一谋士——柯有城。然而,他真正的主人,却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这位四皇子。

    皇甫曜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真的志不在此。他最擅长的,是在战场上杀敌,而不是玩弄权术。父皇登基这么些年来,不是为政务而操劳,就是为后宫的女人们所累,又有多少时日过得舒心过?

    从小在皇宫长大,看着宫妃和兄弟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他早已厌倦。他没有一日不想逃离那个令人厌恶的地方,后来终于有机会,他进了军营,在男儿们的战场挥洒汗水和热情,找到了自身真正的价值。那个牢笼一般的京城,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先生所虑,曜何曾没有想过?只是争得了天下又如何整日被困在那金丝牢笼里,任人摆布,还不如死得其所,流芳百世。”

    柯有城叹了口气,心里感慨无数。

    他与四皇子的交集虽然不多,但却深深佩服他的军事才干和做人的气度,这才一心一意的投向他,为他出谋划策,肝脑涂地。奈何这四皇子,丝毫么样争夺帝位之心,一心想要过着无拘无束的逍遥日子。他这么多年来的心血,怕是要白费了。不过,这个情景他当年也是想到过的,故而付出了那么多,他也是心甘情愿。

    “有城明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他原本打算利用太子发动政变,将二皇子和七皇子一党给镇压下去,然后再将太子暗中除去,那么这天下便是四皇子的囊中之物了。但既然四皇子无心皇位,那么他的计划就要变动一下,先保住太子再说。二皇子阴险狡诈,七皇子深藏不露,相比起来,还是太子更容易掌控一些。

    皇甫曜知道他的决定,让很多跟随他的人很失望。但这一辈子,他就想任性这么一次。不管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依旧想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窦家如今算是彻底的被打压了下去,太后依旧是太后,但地位是大不如前了。他对窦家,甚至是对他的生母德贵妃也没有多少感情。至于他府里的那些女人,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故而,他才好无所恋的离开京城,来到南疆边塞。

    “先生这么多年来的帮衬,曜没齿难忘。日后若是先生有任何的心愿,曜会竭尽所能,替先生完成。”

    柯有城默默地站起身来,朝着四皇子深深地鞠了一躬,到:“殿下的知遇之恩,有城感激在心。能够为殿下效劳,有城荣幸之至。有城只盼望殿下能够岁岁平安,福寿延绵!”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营帐,消失在夜幕下。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皇甫曜心里忽然一松。以前,若说他还有什么牵挂,那便是觉得对不住这些全力支持他争夺高位的衷心将领和谋士。如今,看到他们都能够坦然的接受自己的决定,他也就再无羁绊了。

    “先生一路走好!”皇甫曜对着那人的背影拱了拱手,楠楠自语道。

    距离营帐不远处的一处树林里,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整齐的伫立在原地待命。为首的一个青衣男子,身材颀长,器宇轩昂,就是脸色冷了一些。当看到有个黑影从军营里悄悄地离开,他便挥了挥手,低声吩咐道:“跟上那人,找到合适的机会动手。”

    “是!”瞬间,那些蒙面人便飞身离去,不见了踪影。

    柯有城来去匆匆,并未带多少的仆人在身边伺候,只带了一个常年跟随他,对他忠心耿耿的哑巴老奴。

    从军营里出来,刚要爬上马车。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接着后脑被狠狠地一击,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

    不一会儿,从树林里钻出几个蒙面人。

    坐在马车上的车把式见到他们,没有任何的惊慌,而是警惕的朝着四周看了看,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向那些蒙面人招了招手,让他们将人劫走。等到那些人消失了两柱香的时辰,他才朝着军营奔去。

    “啊…啊…啊啊啊…”

    “他不是柯先生的仆人吗,怎么又回来了?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守在军营门口的将士虽然认识这个哑巴老伯,但却不敢轻易地放他进去,只能先进去禀报再说。

    皇甫曜听说柯谋士的仆人找来,心中顿时感到不妙,立刻派人将他接进了营帐之中。在哑巴仆人比手画脚一番之后,皇甫曜总算是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来人,去宣布都统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长着络腮胡,看起来十分粗犷的汉子走了进来,朝着皇甫曜抱了抱拳,道:“殿下叫属下来有何吩咐?”

    “布都统,你速速带两队人马,沿着小树林方向去搜寻柯先生的下落,不得有误!”柯有城是个心思缜密足智多谋的谋士,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若是落到旁人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布都统领命下去,便带着两队人马出了军营。

    守候在不远处山坡上的人马,见军营里调兵遣将,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然后上马掉头朝着京城方向飞奔而去。

    “启禀皇上,四大护卫回来了!”勤政殿内,侯大总管躬身站在顺德帝的面前,柔声的禀报道。

    顺德帝咳嗽了两声,从奏章中抬起头来,道:“宣。”

    不一会儿,四个高大威猛浑身穿着清一色紫色衣袍的男子走进殿内,跪倒在皇帝陛下的御前。“参见皇上,属下有重大军情要禀报!”

    “说。”顺德帝气息有些不稳的轻喘道。

    四人中的老大夜影微微抬头,斟酌了一番之后才答道:“启禀皇上,四皇子的南防军有异动!”

    “你说老四的军营有异动?可知道发生了何事?”顺德帝不愧是个帝王,并未因他们的一句话就恼怒,反而冷静的追问详情。

    夜影略微压了压头,道:“属下打听到一个消息,太子身边的幕僚趁着天黑,进了四皇子殿下的军营。过了一个时辰才出来,然后…属下便看见南防军军营内火光点点,有两队人马出了军营,朝着北边而来。”

    顺德帝听了四大内卫的禀报,气息更加的紊乱,咳嗽的也更加厉害起来。侯大总管自作主张的将他们打发了出去,便搀扶着皇帝在榻上躺了下来,又端来太医们熬好的汤药,慢慢的给他灌了下去。

    “皇上,保重龙体啊!”侯英满脸担心的劝道。

    顺德帝挥了挥手,艰难的开口道:“太子这是想要联合老四手里的兵权,除去老二和老七啊…咳咳咳…”

    侯英不敢接话,毕竟这话题太过敏感,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安静的伺候着。

    “侯英啊…你说朕都还没有死呢,他们就开始斗得你死我活的,他们眼里到底有没有朕,有没有我这个父皇啊…”顺德帝喘着大气,说完这一番话,整个人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皇上…龙体要紧…皇子们都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是情喇中的事情。您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保住龙体啊…”侯英眼眶微红的劝道。

    顺德帝没再吭声,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叹气。他自认为英明一世,却偏偏养出了这么些个狼心狗肺的儿子!他都已经病得卧床不起了,他们没说多在身边尽孝,反而肖想着自己的皇位,简直大逆不道!

    这些儿子们当中,太子内敛却缺乏主见,二皇子高傲自负却急功近利,四皇子英武不凡却不受拘束向往自由,七皇子倒是孝顺,只是他却始终看不透他的心思,九皇子最得他的喜爱,活泼聪明,却又太过年幼,不谙世事。

    眼看着他没多少时日了,他还真不放心将皇位交出去。他倒是有意将皇位传给老七,毕竟他是他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孩子。只是他心中始终没有忘记仇恨,也不知道这江山在他心里到底占着什么样的分量。

    长叹一声,顺德帝眉头皱的更紧了。

    “皇上,四大暗卫还在外面等着呢…”侯英犹豫了好久,在顺德帝快要睡着之前,面带尴尬的提醒道。

    沉吟了片刻,顺德帝心思千转百回之后,才开口吩咐道:“你去把内阁大学士管仲尧宣进宫来,让他替朕拟一道圣旨。”

    “是,老奴遵旨。”侯英低头退了出去,派人去请管大学士去了。

    管大学士被叫起来接旨后,二话没说,就换好朝服,跟随宫里的太监进了宫。勤政殿内,顺德帝神情疲惫,正闭目养神。

    “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管仲尧规矩的上前行礼,跪伏在地。

    顺德帝听到他那熟悉的嗓音,抬了抬手,道:“管卿家不必多礼,平身。”

    “谢皇上。”管大学士起身,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问道:“不知皇上深夜召见,可是有什么急事?”

    顺德帝喘了口气,才接话道:“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没几日好活了…咳咳咳…与其看着他们兄弟之间斗来斗去,你死我活的,还不如早些将皇位继承人选定下来,也省得他们再去争了…咳咳咳…”

    管大学士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了然。皇上这是要立遗诏了!

    “微臣谨遵圣谕!”说着,他便走到书案前,开始研磨润笔。

    *d^_^b*

89 新的局势

    “侯爷,管大学士派人送来一封书信。”常生拿着书信到书房的时候,侯爷正在练字。听到他的禀报,便将笔往砚台上一搁,将书信接了过来。

    近日来,皇上身子不适,已经好几日不曾上朝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是提心吊胆,生怕皇上有个不测,不知道这将来上位的,会否影响到自个儿的前程。当看过大舅子送来的书信之后,侯爷的神色才缓和了不少。

    “老爷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来了,想必是有什么好事吧?”常生跟了侯爷这么多年,自然是对他的脾性了如指掌。

    侯爷点了点头,道:“心里总算是踏实了。”

    “老爷心里踏实,小的也就放心了。”常生乐呵呵的笑着。稍稍停顿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对了,老爷。秦三已经到了京城,住在城东的客栈里头。您看是否让他进府来,继续帮老爷做事?”

    “秦三绝非池中物,让他在侯府做下人委实屈才了。倒不如送他一个恩典,让他摆在管大学士的门下,日后有了出息,也能记得老爷我的恩惠,岂不是更好?”君侯爷捋了捋下巴处的胡子,面带笑意的说道。

    “老爷高见,那秦三必定不会让老爷您失望的!”常生在一旁附和道。

    说起秦三那个落魄秀才,满腹经纶真才实学,不过因为家里败落,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卖身进侯府当小厮。好在侯爷慧眼识珠,给了他一个恩典,让他摆脱了奴籍,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他倒也是个争气的,不但一路过关斩将,顺利的得到了到京城会试的资格,还在锦州城成为了名声响亮的才子。于是侯爷便做主,让他带着老母亲上京来准备春闱考。

    随着年关将近,京城的事态愈发的紧张了。

    先是宫里最得势的淑贵妃与侍卫苟合,被人发现,被削去了贵妃头衔,降为贵人打入冷宫。二皇子一党为了给淑贵妃平冤,指使御林军逼宫,被七皇子的人镇压了下去。然后皇上经受不住打击,雪上加霜一病不起,奄奄一息。接着又是四皇子遭到贬斥,由一个皇子降为逍遥侯。虽然保留了他手里的兵权,但身份地位大大的降低,令人唏嘘不已。然后又有人举报太子私藏龙袍意图不轨,太子的几个幕僚相继倒戈,揭发了他结党营私以权牟利的罪行,皇上听闻后又吐了一口老血,已经昏迷不醒。太子被圈禁,却心有不服,意图集结自己的势力平反,却被七皇子的人马率先一步侦查到,双方发生了争斗,太子被误伤。

    这些事情发生在一月当中,令人措手不及。

    如今的京城,都被七皇子的势力统治着。原先那些有望登上皇位的皇子全都败下阵来,让许多人意外不已。

    “七皇子果真是深藏不露啊,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能耐和魄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七皇子可是瑾妃娘娘所生,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所生的儿子,怎么会差?”

    “看来,这皇位的人选算是定下来了…”

    “闹腾了这么些年,总算是平静下来了,往后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

    “但愿七皇子能跟当今圣上一样,是个仁君!”

    老百姓闲暇的时候,也喜欢聚在一起议论。当然,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日后能否有安生的日子过。只要能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谁当皇帝不都一样么?

    一番雷厉风行的整顿下来,整个京城又变得活跃起来。

    太子府

    “殿下不必介怀,外面的那些传言也不可尽信。我慕容氏一族,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殿下乃皇上的嫡长子,又贵为太子,继承皇位那是名正言顺。那些真正怀有不轨之心的人,是绝对不会得到民心的。殿下如今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慕容正妃坐在太子的床榻边,一边温柔的伺候着他用药,一边说着安慰的话语。

    其实,慕容昭华一早就派人送信回本家了,奈何慕容氏的家主却丝毫没有想要掺和到皇子夺嫡的斗争中来。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是为了让太子宽心罢了。如今京城里的局势呈现一面倒的状况,太子这一次被击倒,恐怕是无力回天了。

    皇甫烨紧闭着双唇,一言不发的靠坐在床上,神情冷漠如初。

    慕容昭华将那些哭哭啼啼的侍妾们都打发了出去,不容许她们靠近太子的寝殿一步。就连最得宠的王侧妃,也不得近身。

    王侧妃如今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算起来应该是在国丧期间怀上的,也就是那一夜在忠勇侯府有的。为此,王侧妃便被慕容正妃冠上了一个妖媚祸主的罪名,将她关了起来。本来还想着要一并除去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奈何有太子护着,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如今太子身受重伤,又精神萎靡不振,正好是她慕容昭华除去心头大患的时候。

    服侍太子躺下之后,慕容昭华便带人去了王吟雪所居住的兮然园。门扉紧闭,屋子里没有一丝的光亮。王侧妃坐在软榻上,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太子受伤,她心里十分记挂。可不管她如何的恳求,太子妃就是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如今这太子府,就是她慕容太子妃的天下。她院子里的丫鬟,全都被她用各种借口给处置掉了,剩下的都是她派过来的心腹。

    以前,还有太子护着她,太子妃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下手。可如今太子被软禁在太子府,心情不畅,根本无暇顾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太子妃那阴测测的眼神,她就不禁后背一阵发凉。

    “将门打开。”门口传来一道清冽的嗓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王吟雪浑身一颤,忍不住用手护住自己的腹部,一脸戒备的望着站在门口的太子妃。

    “怎么,见了本宫,也不知道行礼么?”太子妃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的扇了扇衣角,捂住鼻子冷哼道。

    王侧妃不敢不从,只得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跪了下去。“参见太子妃。”

    “王侧妃似乎不大乐意看见本宫啊?不过也不打紧,本宫也讨厌见到你那张虚伪做作的脸!”太子妃哂笑两声,继续说道:“这院子里的丫头是怎么服侍的,怎么连盏灯都舍不得点,也不怕光线不好,让王侧妃磕着碰着了…这万一有个好歹,伤了王侧妃肚子里的孩子,那可就罪过了…”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王侧妃肚子说完这番话的。她是堂堂正正的太子正妃,凭什么一个侧妃能在她之前怀上太子殿下的骨肉?这个王吟雪,表面上看着恭顺端柔,从不争风吃醋,可就是这样不会叫的狗,让她这个太子妃颜面尽失受尽了耻辱!

    看着怀了身子后,愈发容颜出色的王侧妃,太子妃心里就一阵不痛快,恨不得毁了她那张让太子痴迷颠倒的容颜。

    不过,她是慕容昭华,是未来的皇后,她不能落人把柄,就算是做这些阴损的事情,也不该她亲自动手。

    招了招手,身后立刻闪现出几个粗壮的身影来。那是太子府里,专门做些粗重活儿的粗使婆子。她们虽然没有机会伺候主子,但都是最容易收买的人手。

    “王侧妃怀了身子,极为辛苦。你们还不过去,帮她揉捏揉捏。”太子妃挑了挑眉,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吩咐道。

    那些婆子们走上前去,一把将王侧妃架住,然后便下了狠手,在她柔嫩的身子上使劲儿的掐了起来。

    “啊…”王侧妃痛得惨叫一声,但却不敢出言顶撞。因为她知道,如今的太子是无法再护着她的。她若是呼救,想必太子妃会更加的痛恨自己。

    可是微微隆起的肚子,是经不起她们这般折腾的。她只能默默地祈祷,那孩子坚强一些,能够挺过这一阵去才好。

    太子妃见她不开口,顿时没了兴致,带着一大帮的丫鬟婆子离开了。等到太子妃离去,王侧妃这才小心翼翼的跪了下来,哭着恳求那些粗使婆子手下留情,并答应将自己的珠宝首饰都给她们,只求她们不要伤害她肚子的孩子。

    那些婆子也都是见钱眼开的,有了好处,自然就不怎么折腾人了。不过太子妃的命令,她们也不敢不从,只不过不再针对她的肚子。

    “王侧妃也是个可怜的,都大着肚子了,太子妃还要那样对她。”

    “你说话小声些,小心被人听到传到太子妃的耳朵里!”

    “平日里看着太子妃端庄敦柔,一脸和气的,没想到嫉妒心这般大…”

    “出身世家大族又如何?没有孩子傍身,又如何能在太子府立足?这不王侧妃有孕,太子妃急了呗…”

    几个下人聚在一起,正谈论着主子们的是非。反正如今太子被软禁,根本毫无地位可言。她们这些当下人的,自然没那个心思尽心尽力的服侍人的。

    角门处,一个长相丑陋的丫鬟给了看门的一些好处,偷偷的溜出府去,直奔忠勇侯府而去。

    侯爷在听闻女儿的遭遇之后,不由勃然大怒。“好个慕容氏,竟然不将本侯放在眼里,如此刁难欺负本侯的女儿,真是欺人太甚!”

    “侯爷您先消消气,可别为了那些不值当的伤了身子。”侯夫人虽然心疼女儿,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太子如今失了势,一蹶不振,女儿的地位自然也跟着下降。慕容昭华出身慕容一族,乃清贵之流,又贵为太子妃,处置府里的侍妾,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女儿出错在先,如今被刁难也是在所难免。可到底是自个儿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侯夫人如何不心疼?只不过若是就这样闹上门去,怕是讨不到好不说,还会因为理亏而造人诟病。

    太子生母东宫皇后娘娘薨逝,太子本该守孝一年。然而阴差阳串下,女儿在这期间怀上了孩子,这可是大逆不道的灭门之罪!

    “夫人叫我息怒,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忠勇侯气得跌坐在椅子里,脸上满是怒容。

    那个通风报信的丫鬟,正是王侧妃的陪嫁丫鬟。因为有几分颜色,碍了太子妃的眼,便叫人毁去了她的脸蛋。如今她的脸上满是伤疤,沟沟壑壑,惨不忍睹。可是对王侧妃的衷心,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这毕竟是太子府后院的事情,侯爷掺和进来不合适。”侯夫人一边劝着,一边努力的想着对策。

    她并非是怕事之人,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还是谨慎小心为妙。太子的处境已经大不如前,若是再抖出什么别的罪状来,那太子的地位怕事更加保不住了。

    侯爷听侯夫人这么一说,也不好多置喙,气得拂袖而去,去练武房拿那些兵器发泄去了。

    长乐侯府

    霓裳听说王侧妃在太子府的遭遇,起初有些不大相信。王家表姐那样聪慧伶俐的一个人儿,岂会被欺负到这般田地?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虽然如今的太子府有重兵把守,但有些事情还是瞒不住的,稍微使点儿手段就能打听得到的。”初荷满是自得的说道。

    她包打听的本事,可是实至名归的。

    “看来,表姐的处境的确不怎么好。”霓裳感慨了一句,却并未有多余的同情。

    她不是圣母玛利亚,对算计过自己的人还能一如既往的包容和喜欢。她对王吟雪的好感,早在她想要将她弄进太子府当侧妃的时候,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原以为做皇家的媳妇是多么荣耀的事情,看来也不过如此!”初荷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失望。

    霓裳瞪了她一眼,道:“不过表面光鲜而已。太子虽然身份尊贵,一旦失去了那个光环,也不过是普通人。你以为几个女人共事一夫能够相安无事?简直痴人说梦!”

    初荷吐了吐舌头,惭愧的道:“小姐说的是。能够像侯爷这般妻妾和睦的,这世上的确少有!”

    说到这里,霓裳不禁又想起了那个杜姨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心如止水,不在乎名分地位,甘愿人下之人?lw*_*wl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665/ 第一时间欣赏侯门小妻最新章节! 作者:七星盟主所写的《侯门小妻》为转载作品,侯门小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侯门小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侯门小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侯门小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侯门小妻介绍:
她,是雄才善辩从无败绩的大律师,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不知道帮多少人洗脱了罪名。
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女,却引狼入室,被叔伯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客死异乡。
阴差阳错,她成了她。

她,长乐侯府唯一的嫡出,气质娴静,风华万千,是名扬江南的大家闺秀;
他,身份神秘的朝廷清贵,相貌清秀,翩翩公子,乃臭名远扬的狂妄暴君。

阴险狡诈的大伯,觊觎侯爵之位?让他断子绝孙!
心有城府的姨娘,妄想正室之名?叫她原形毕露!
贪得无厌的堂姐,憧憬贵女之衔?许她身败名裂!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做大树人为草!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宁小人不淑良!

拥有十八岁不老容颜的大龄男青年!
靠长相欺骗世人把轮椅当交通工具性情阴晴不定的古怪男子!
明明身份显赫却喜欢假装闲云野鹤一心想要把女主拐骗到手的腹黑皇叔!
某日某女被一声“皇叔”给惊悚了,于是看着身前这个玉树临风风采绝伦的美男子,一脸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你今年到底多大岁数了?”
坐在轮椅上兜风的美貌王爷,微微挑眉道:“本王虚岁三十,你不是早算出来了吗?”
“你...你竟然这么老了!”某女惊愕的瞪着眼,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的不甘表情。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这不是娘子你说的嘛!”某男无辜的眨着眼睛,俊秀的脸庞很是受伤。
简介无能,多说无益,亲们看正文吧!

此文宅斗,结局一对一,绝无断更。亲们踊跃跳坑吧!
侯门小妻侯门小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小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小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