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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星盟主     侯门小妻txt下载     侯门小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杀鸡儆猴

    院子里传来凄惨的哀嚎声,屋子里的人全都屏气凝神,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尤其是那些向着舅老爷一家子的管事,个个额头冒着冷汗,生怕王妃一个不高兴,将他们也给处置了。说到底,他们还是贪生怕死的!

    “今日请各位管事来,也是想要了解一下王府的产业和运作。各位为王府做事,也不是一两年了,想必王府在各位的打理下,该是井井有条的吧?”霓裳隔着珠帘,似乎没有被外面的喊叫声影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那些管事,原先还当这个王妃年纪小是个好糊弄的,可经过了这么一遭,也都变得安分了起来,不敢大意。

    “回王妃娘娘的话,小的们不才,虽然不敢居功,但也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拱了拱手,恭敬地回话。

    霓裳打量了他一眼,继而接着说道:“本妃也是相信各位的…”

    “娘娘今日可要查看账本?”沉默良久之后,一个瘦高个儿的男子突然吭声,谄媚的询问道。

    霓裳早已派人调查过他们的背景,知道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背后另有其主。那个中年男子,早些时候是王府的一个小厮,后来因为能力出众,才被提拔成为了管事,做事倒也利索,有几分能耐,也不偏向任何一方,算是这些人当中声望最高的一个。而那个瘦高个儿,一看就是个擅长投机取巧的,一张嘴很是厉害,惯会逗人开心,只不过霓裳并不喜欢这样溜须拍庐辈,况且他又是那些人的心腹,她自然是看不顺眼的。

    “账本自然是要看的。不过在此之前,本妃想要听各位亲自汇报一番。都负责哪些具体的事务,盈利如何,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说说。”霓裳倒也不急着管账,只是想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一些东西,顺便考察一番他们的能力和人品。

    这话一出口,许多管事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些年,麒麟王一直不在府里。朝廷给王府的俸禄虽然一分不少,但有些不长眼的奴才,欺负王府没有主人,欺上瞒下层层剥扣下来,也就所剩无几了。好在王府的底子厚实,不然早就撑不下去了。加上舅老爷和姑奶奶那两家子人都是喜欢享受的,开销颇为巨大。起初,他们这些管事也是颇有怨言,但苦于无法向主子申诉,便只能任由他们为所欲为了。而那些太过正直的管事,因为不讨那些人的喜欢,也被先后赶出了王府。

    如此一来,王府便成了外姓人的天下。

    他们虽然是各司其职,是各个产业的管事。可真正掌控着实权的,却是舅老爷一家子,他们也不过是听吩咐做事罢了。

    所以霓裳开口让他们汇报,他们就有些为难了。那些人都是贪婪之辈,又不学无术,王府再大的产业,也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如今,能够勉强维持下去,就很不错了,更别提盈利一说了。

    “怎么,你们连自个儿管辖的事务都不清楚么?”霓裳瞥了他们一眼,语气陡然冷厉起来。

    那些管事又都是胆小的,立刻跪倒了一大片,有些人还不住的磕头认错,口口声声喊着饶命。

    “娘娘恕罪…小的们实在是无能为力…”

    “小的们都是听吩咐办事,根本没有权力过问啊…”

    “娘娘。请看在小的们上有老下有小的份儿上,饶了我们吧…”

    霓裳越听越气愤,双手不由得握成了拳头。

    这些人简直都是饭桶!没有能力将王府的产业打理好也就罢了,居然还都是这般没有担当之人。难怪那些外姓人在王府也能只手遮天,难怪下人们会将那些狼子野心之辈当做自己的主子,都是他们这样见风使舵的人给惯出来的!

    “哼!既然如此无能,王府也不会白养了你们这些米虫。本妃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主动交出手中权力的,以往的事情可有既往不咎。若是还想着插科打诨,继续败坏王府产业的,本妃也不会心慈手软,直接交由官府处置。你们,可要想好了!”霓裳知道他们这些人当中,还有很多保持着观望态度。她若是不狠一点儿,那些人势必会继续做墙头草。

    她原本可以将所有人都撤换下来的。可是王府不比一般的人家,事务颇为复杂,若是全部撤换新人,怕是好一段日子才能将事情捋顺。故而,她才想着将有用之人留下,没什么本事的找人填补。

    那些管事当中,大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听见王妃这么说了,一大批人都站出来,找了各种由头,交出了手里的权力。

    “老夫上了年纪了,精力不够,望王妃体谅,准许老朽回家含饴弄孙颐享天年…”

    “小的身体有疾,不能继续为王妃效力,望王妃海涵…”

    “小人…小人高堂过世,恳请王妃给个恩典,准许小人回去尽孝…”

    对于这些人,霓裳只是睨了一眼,并未放在心上。让丫鬟接过他们手里的令牌,便将他们打发出去了。

    屋子里剩下的,一部分是确有几分能耐的,另一部分就是蔡家培养的心腹,心有不甘不愿放弃到手的权力。

    “很好…想必留下来的各位,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她呷了一口茶,才继续说道:“你们先回去吧,等本妃看完了这些账册,再召你们问话。”

    那些管事大都皱着眉头,摸不着头脑。可是王妃的命令,他们不敢不从,只能先退了出去,再做打算。

    西厢

    “她什么都没问,就将你们给打发出来了?”胡氏疑惑的蹙起秀挺的眉,眼中里满是不敢置信。

    霓裳从她手里夺取掌家之权,不就是为了清理门户,彻底将他们打压下去吗?怎么临时又改变了主意呢。

    “回主子的话,那王妃也是个厉害的。刚见面儿,就将李管事给杖责了,想来是想杀鸡儆猴!”其中一个管事,腆着笑脸恭敬地对胡氏说道。

    另外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却不以为意的冷哼一声,说道:“我看她也不过如此。那般做,也不过是想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做做样子而已…”

    胡氏一向自负,自然是倾向于后者的言论的。“她如今是威风着,我倒要看看,等真正接受王府事务的时候,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王府的产业,她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些年来,那些赚钱的铺子盈利越来越少,不少的田产和珍贵的器物,也都卖的七七八八了。而大把的现银,都在她的府库里藏着,王府的账房那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银钱。她倒要看看,在没有银子傍僧下,她如何能够让王府起死回生,恢复到往日的繁华景象。

    “夫人说的是…”那些管事们都惯会讨人喜欢,是万万不会得罪人的。既然胡氏有把握将管家之权夺回来,那么他们只要附和着,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胡氏满意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恭维的话语,心情无比的舒畅。留他们吃了茶,这才命丫鬟送他们出府。

    初荷添油加醋的将西厢那边的情况汇报了一遍之后,满是愤慨的说道:“这舅夫人也忒不要脸了!都已经交出管家之权了,还霸占着王府不走,与那些管事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

    霓裳倒是不怎么生气,这些事情早在她的预料当中,不是么?

    “你也别生气了,生气可是老得很快。都是做娘的人了,这性子怎么就没有半点儿的沉稳…”霓裳开玩笑的说着,丝毫没有将胡氏那帮人放在眼里。

    “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跟浅绿学学,帮着我看看账本!”霓裳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掌家了。只不过王府的事务繁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自然是要添两个帮手的。而浅绿和初荷一直以来都是她的心腹,自然是最佳人选。

    初荷摸了摸头,有些汗颜。“王妃,奴婢承蒙王妃照拂,学会了认字。可是看账本,奴婢可是一点儿都不会…”

    “不会可以学。浅绿原先也不会看的,这不是学会了么?”霓裳不介意她的笨拙,看重的是她的忠心。

    初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跟着浅绿去了小书房。

    霓裳随手拿起几本账册,翻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沉的厉害。那些人果然是不怀好意,趁着王爷不在王府的这段期间,几乎将整个王府都掏空了。不仅名下的店铺被转卖了出去,就连先皇御赐的许多珍宝,都不翼而飞。

    “果真是贪婪啊…”霓裳合上账本,眼中闪过一丝凌厉。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裴峰…”霓裳随口这么一喊,没想到那个黑影竟然真的就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放佛幽灵一般。

    “王妃有什么吩咐?”冷面男子微微屈身,问道。

    “王爷的手下,可有会做生意的好手?”霓裳知道皇甫玄月背后有个神秘的组织,网罗了不少的能干之人,故而才有此一问。

    裴峰想了想,如实的回答道:“有的,陵川就是一个。”

    霓裳有些惊讶的抬眸,问道:“可否知会王爷一声,说我想借用他的人。”

    “王妃吩咐就是了,王爷已经打过招呼了。日后,王妃也是属下的主子,任何事情,只要吩咐一声,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效劳!”裴峰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在霓裳的面前,还是表现的十分恭敬。

    霓裳的心砰砰砰的跳着,很是欢喜。她一直都知道皇甫玄月对她的宠溺,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如此,那就劳烦裴护卫去将那位陵川公子请过来了。”

    裴峰点了点头,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浅绿从里屋走出来,惊愕的半天合不拢嘴。“这人也太诡异了,来无影去无踪,真真是可怕…”

    霓裳看着浅绿脸上那抹惊艳,心里忍不住讶异。这丫头跟着她多年,连她的淡然也学了个七八层,很少有人能够让她露出这般的神情来呢。那裴峰的本事不小,竟然让这小妮子崇拜有加,当真是不简单!

    “王妃…那些人真是太混账了…好好地一个王府,居然入不敷出…”浅绿出来,本是为了这事儿而来的,刚才被裴峰打断,这会儿才想起正事来。

    霓裳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心里对那些人也是恨得牙痒痒。“你放心,他们拿了王府的,我定叫他们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浅绿眼眸一亮,惊喜的问道:“王妃可有了良策?”

    “自然是有的。”霓裳喝了口茶水,却没有明确的将自己的计划说出来。所谓隔墙有耳,她院子里还有些别人的耳目,她只能格外的谨慎小心。

    浅绿看见门外一个身影不着痕迹的走过,心中顿时了然。“王妃,那个叫胭脂的丫鬟被赶出了麒麟居,回到西厢那边就被舅夫人狠狠地修理了一顿,据说第二天便发卖了。如今这麒麟居,还剩下一个如雪,王妃打算怎么处置?”

    “先观察一段时日再说。若依旧不知悔改,直接发卖了便是。”霓裳对于敌人,从来不会心软。

    浅绿应了一声,心中已经有数了。“王妃放心,奴婢会小心防备着的。”

    那个叫如雪的丫鬟,倒是还比较安分,做事也勤勤恳恳,是个不爱说话的。可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格外的防备着。这不叫的狗,才是最凶残的!

    “也不用刻意防备着,只要让她不能靠近主屋便好。”霓裳对那个如雪的印象还不算很糟糕,打算先看看再做定论。

    皇甫玄月早些时候派人传话回来,说会晚些回府,叫霓裳不必等着他一起用晚膳。也许是累极了,霓裳晚膳也不曾吃什么,早早的沐浴过后,就躺下来歇息了。

    夜深人静,正是人最放松的时刻。然而,在这个鬼魅的时刻,一个丫鬟偷偷摸摸的朝着主屋而来,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着,生怕惊动了别人。

    今日该初荷值夜,不知怎的,竟然也昏昏欲睡,渐渐沉入了梦乡。那丫鬟见外间的人睡死过去,心中更加焦急起来。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没经过通报就径直闯入了霓裳所安歇的里屋。

    霓裳的警惕性比一般人要高,但是今晚却睡得格外的香甜。那丫鬟走到霓裳的床榻边,犹豫了良久,这才伸出手来使劲儿的推搡着她,希望能够让她早点儿清醒过来。

    霓裳在睡梦中被人打扰,自然是有些脾气的。她还当是皇甫玄月那个混蛋回来了呢,随手就是一挥。“皇甫玄月…你这个无赖,别打扰我睡觉…”

    那丫鬟微微一愣,眼看着时辰快要到了,不得已狠狠地推了霓裳一把。“王妃,王妃…王妃醒醒…”

    听见是一道女声,霓裳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睁开眼,当看清楚面前的是何人时,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丫鬟吓得不轻,意识到自己失了规矩,于是下跪道:“王妃,奴婢是不得已才将娘娘吵醒的…有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霓裳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睨了那丫鬟一眼,道:“有什么事就直说,若是无足轻重的小事,打扰本妃清静的罪,可是不能轻饶的!”

    那丫鬟咬了咬唇,犹豫一番之后,这才开口说道:“娘娘明鉴,奴婢不是有意打扰娘娘休息的…只是,奴婢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事关王妃的清白,所以才不得已闯进娘娘的寝殿…”

    “哦?”霓裳狐疑的蹙起眉头,不解的问道:“是什么秘密,竟然让你冒着被罚的危险来打扰本妃的清静?”

    “奴婢知道,娘娘对奴婢有一定戒心,但奴婢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谁才是王府的主子。奴婢是真的替王妃担心,这才没了规矩。娘娘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哪里奇怪?”霓裳不动声色的问道。

    那丫鬟垂了垂眼帘,说道:“娘娘今日是不是觉得有些犯困?外间的初荷姐姐如今睡得正香,连奴婢进来都没有察觉…”

    霓裳眉头一拧,眼中浮现出一抹凝重。如此说来,她们的确是被人算计了。只是那算计之人目的何在,就有待考量了。

    “继续说下去。”

    那丫鬟磕了个头,言辞恳切的说道:“娘娘…奴婢无意中听到,有人想要毁了娘娘的清白…奴婢知道娘娘是个好人,奴婢不忍心…”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霓裳觉得这丫鬟有些奇怪,她不是西厢那边派来的眼线吗,怎么倒替自己担心起来了?莫非是想借此事来博取她的信任?

    万千思绪一闪而过,但霓裳面上却佯装震惊,没有露出任何的破绽。“你是说…有人想对本妃不利?”

    “奴婢知道娘娘定是不信奴婢的话,可是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句虚言,定叫奴婢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狠毒的誓言都说得出口,看来她的话还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毕竟,在古人的眼里,神明都是很神圣的,是不能随意拿来赌咒发誓的。

    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霓裳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任何的细节都不要错漏。”

    那丫鬟使劲儿的点头,从头到尾都皱着眉头,没有一丝的松懈。“奴婢前些日子发现西厢那边的蔡家少爷曾经鬼鬼祟祟的与府里的管家商量着什么,那管家便递给蔡家少爷一个小纸包。奴婢觉得奇怪,便一路跟了上去,想要偷听他们说些什么。因为怕被人发现,奴婢只能远远地跟着,隐约听到他们提及管家的权力,还有娘娘的把柄什么的…具体的,奴婢实在是没有听清…从那以后,奴婢就开始留意西厢的一举一动,直到今日傍晚,那位蔡家少爷偷偷的潜入麒麟居的厨房,偷偷地将一包东西混进了装有茶叶的罐子里…奴婢不敢惊动他,等他离开之后,便想着将那罐茶叶给换掉…可厨房人多眼杂,奴婢又不是娘娘的心腹,怕惹人怀疑,只能叮嘱厨房的管事,说娘娘近日休息不好,煮茶的时候,茶叶最好不要放得太多…可没想到,茶叶放得再少,还是出了事…”

    听着丫鬟的讲述,霓裳心中便有了计较。想来,西厢的人沉不住气了,想要暗中毁掉她的清白,然后拿捏住她的把柄,再透过她去左右王爷的决定。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继续无忧的在王府住下去,甚至凌驾于她这个王妃之上。

    果然是好计策!

    “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霓裳冷笑一声,脸上露出几分戏谑之意来。

    那丫鬟见王妃不但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带着玩味的笑意,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是别人眼里的棋子,可她还是有些良知的。这些日子以来,王妃所表现出来的豁达和宽厚,让王府的下人们赞不绝口。跟自己的主子比起来,王妃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所以,她才冒着背主的危险,投靠到王妃的麾下。

    霓裳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能够服侍娘娘,是奴婢的福分。”那丫鬟低下头去,福了福身。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如雪。”

    “你就是如雪?”霓裳挑眉,似乎想起了些什么。“倒也是个明辨是非的。今后,你就跟着浅绿做事,只要你终于本妃,本妃是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娘娘厚爱,奴婢一定恪尽职守,尽心尽力的伺候娘娘。”如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跪下来谢恩道。

    霓裳知道此事不宜声张,于是让如雪先回下人房去了。那些人想要对付她,她又如何能够让他们失望?

    “裴护卫?”她试探的唤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便落在了窗外。“王妃有何吩咐?”

    “今晚可能会有些不太平,若是有人闯入,直接将人捉了关起来,先不要伤及性命。我倒要看看,是谁有着天大的胆子,敢在麒麟居撒野!”

    “是,属下遵命。”裴峰应了一声,便悄无声息的隐藏进了黑夜中。

    夜很静,凉风习习。

    麒麟居已经陷入沉睡,主屋的灯也灭了,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是时辰动手了…”院墙外,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徘徊着,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原本他打算随便找个地痞流氓来做这件事的,可是想到霓裳那如花似玉的脸庞,还有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他就忍不住动了色心,想要一亲芳泽。

    他心中暗想着,若是能够与王妃一夜欢好,倒也不枉来人世走一遭。那样的绝色女子,想来滋味是不错的。得到了她,就等于得到了整个王府。他可是听说了王爷表哥和这位小表嫂尚未圆方,他若是做了王妃的第一个男人,害怕她不听从他的摆布吗?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就更加的得意忘形了。“君霓裳,小爷我来了。”

    说着,他猫着腰钻过墙角一个隐蔽的洞穴,偷偷地钻进了麒麟王妃的院子。仔细打探了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男子便小心翼翼的推开微张的门扉,正打算瞧瞧潜进去与美人相会,可是脚下刚刚一动,整个身子就动弹不得了。他有些惊恐的张着嘴,却发现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这样的货色,也配当采花贼?”裴峰冷哼一声,拎着他的衣领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霓裳听到外面的动静,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来,刚要躺下,却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接着皇甫玄月那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裳儿…我回来了…”皇甫玄月神态有些疲惫,但是见到霓裳,顿时就将那些烦人的任务抛在了脑后。

    霓裳见他脸色有些不好,便亲自迎上前去,道:“怎的如此疲惫,我这就叫人去打水替你沐浴。”

    “还是娘子会心疼人…”皇甫玄月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显得神采飞扬。

    霓裳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便去将初荷叫醒,让她去找人取热水过来。

    “裳儿想要借用手下的人,只要跟裴峰知会一声就可以了。你是小爷我的夫人,自然也是他们的主子!”皇甫玄月一把拉住霓裳,将她轻轻地揽在怀里,想必是已经从裴峰那里得到了消息。

    霓裳顺从的点了点头,说道:“有夫君这句话,霓裳就放心了。”

    “娘子何必这么客气,我的不就是你的么?”皇甫玄月大方的说道。

    夫妻二人腻歪了片刻,皇甫玄月就去净房沐浴更衣了。等他回来的时候,裴峰也已经办完事回来了。

    “人藏好了?”霓裳提起那人的时候,眉眼处尽是厌恶之色。

    裴峰话不多,但却精辟。“保证没人能够找得到。”

    “如此甚好!等到西厢那边发现人不见了,就派人送封信给他们。就说蔡大少爷遭遇了山贼绑架,必须拿出十万两才能将他赎回来!”他们从王府搜刮的财物可不知十万两,霓裳已经算是客人,给他们打了折扣了。

    裴峰抖了抖眉毛,冷不丁的说道:“他可不值十万两!”

    霓裳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也会说笑,便也忍不住笑了。“他的确是不值十万两。可是在王府白吃白喝了这么些年,也该付出点儿代价吧?”

    “属下知道了。”裴峰拱了拱手,然后便消失了。

    皇甫玄月见小娇妻脸上满是喜悦,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好事,娘子也不跟为夫分享分享?”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赚钱的门路罢了。”霓裳并没有将今晚的事情告知于他,怕他一气之下就去将那些人给砍了,那她的乐趣可就没有了。

    “小爷我可是差了娘子的吃穿用度?为何娘子这般热衷于赚钱?”霓裳开的那些铺子他是知道的,而且也十分欣赏。这样问,不过是找个话题与小娇妻逗个乐子罢了。

    霓裳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不经意的说道:“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真金白银更可靠的吗?”

    “娘子这是在埋怨为夫不是那可以依靠之人?”皇甫玄月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不悦。纵然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可是毕竟没有亲口听她说过,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的。想到那么多优秀的男子都暗中爱慕着他的小娇妻,他心里就有些堵得慌。

    不是他没有那个自信,而是觊觎他娘子的人太多,他不吃味都难!

    “当然不是!”霓裳察觉到他身子有些僵硬,于是很知趣的反口道:“相公自然是靠得住的!只不过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需要银钱来支撑。裳儿不过是想要相公在外面打拼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霓裳的这番话,果然取悦了某人。

    “娘子说的可是真的?当真不是嫌弃为夫?”皇甫玄月幼稚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跟孩子有的一比。

    霓裳见他这副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你多大年纪了,还这般跟孩子一样爱计较?!”

    “为夫的年纪,娘子不是很清楚么?”皇甫玄月无辜的眨了眨眼,摸了摸鼻子道。

    霓裳仔细的盯着他那张俊美的过分的脸,忽然发现她似乎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王爷今年到底贵庚几何?”

    “本王虚岁三十,王妃不是早就知道了么…”某男回答的很是心虚。这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

    霓裳嘴角微微抽了抽,惊愕的瞪着眼,说道:“你…你竟然这么老了!”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这不是娘子你说的嘛!”某男无辜的眨着眼睛,俊秀的脸庞很是受伤。

    霓裳想起当日在湖上泛舟时说的话,顿时悔不当初。没想到,她千挑万选的夫君,居然是个老男人!都说三岁一代沟,他们相差了十几岁,那是多少的沟沟壑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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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问的童鞋,能帮忙找到具体是哪个章节么?小七记忆力再好,也挡不住几十万字的字堆里找个把词语啊!0:>_

107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翌日一大早,江氏用过了早膳,也不见自己的夫君,心中十分疑惑。去给老太太胡氏请安的时候,见到那些前来请安的小妾,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昨儿个老爷在你们谁那里歇下的,怎么也不见人?”

    那些小妾虽然年轻貌美,又很得男人的喜欢,可是在江氏多年的打压之下,异常的安分,不敢有半点儿的忤逆。听到江氏的问话,她们相互望了一眼,都摇了摇头,说道:“昨儿个老爷不是在夫人屋子里歇下的么?”

    江氏听了这回答,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么些年来,她自认为将自己男人的心栓的死死地,他是绝对不会背着她在外面胡来的。往日里就算是回来的再晚,也会知会她一声。可像昨日这般的夜不归宿,还是头一回。

    胡氏是个喜欢摆款儿的婆婆,见儿媳妇企图将儿子管的死死地,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桐儿终归是个男人,自然以事业为重。你们后宅的女人,只要将他侍候舒服就行了,别整日的只想霸占着他。”

    这婆媳之间,就是世仇。不管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如何和睦,但始终是有些隔阂的。江氏一向很会做人,但被婆婆这样数落,心里还是不舒服的。她不想着自己的男人,难道还能想着别人不成?跟她过一辈子的,可是她的男人!

    可是在嘴上,江氏还是不敢顶嘴的。小声的应了一声,便寻了个由头从老太太的屋子里出来了。

    在院子里徘徊了良久,江氏越想越不对头。“燕儿,去门房处打听一下。老爷昨儿个去了哪儿,夜里可曾回府?”

    燕儿一路小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启禀夫人,门房处的张伯说,老爷昨儿个并未出府。”

    没出府,难道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江氏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看来,又是那些狐媚子在从中作怪!哼,三天不教训,就学会阳奉阴违了!”

    想到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江氏心里就隐隐作痛。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私下打听一下?”要知道,这府里的女人,可不止西厢这边的这些。东厢那边的狐媚子也不少啊,兴许老爷是偷偷去了那边呢?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那些进府多年,连王爷面儿都没见到过的女人,自然是耐不住寂寞的。而这府里的男子就那么几个,平日里见了面,偷偷传递眼色,她就撞见过好几回了。

    只是,这事儿毕竟不怎么光彩,下人们又怕惹得主子不快,就将事情瞒了下来。江氏怕是到如今都不知道,老爷跟东厢的几个女人有染吧?

    江氏心情莫名的烦躁,又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好让人去找了。结果一番走访下来,燕儿带回来的结果却是,老爷晚上偷偷出了府,一直没有回来。

    “老爷去了哪里,你们竟没有一个人知晓?”江氏听了汇报,脸色十分的难看。她自认为这府里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是没想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老爷的下落,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正要发怒,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慌张的闯进来,连礼都没来得及行,一边擦着汗一边颤巍巍的将手里的书信递了上去。“夫人…有人送了这封信来,说是关于老爷的…”

    江氏几乎是从他手里抢过信来的,迫不及待的开启信封,大概的浏览了一遍之后,整个人差点儿晕厥过去。

    “怎么会这样…老爷怎么会被山贼盯上?”江氏呼天抢地的这么一哭喊,整个王府都被惊动了。

    蔡大老爷和胡氏听到这个消息,也跟着急晕了过去。要知道,蔡家如今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若是他出了事,那蔡家可就断了根了啊!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动我的儿子!”舅老爷回过神来之后,便是滔天的怒火。他自认为在京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是王府的当家人,没人敢对他不敬。可是看着手里那赤果果的要挟信,他往日的镇定全都化为了泡沫。

    “老爷啊…你一定要救救我的桐儿啊…他可是我们唯一的宝贝儿子啊…”胡氏被抢救过来之后,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什么高贵典雅,全都见了鬼。

    江氏心里火急火燎的,可是在公婆面前,她又没有开口的资格。那种憋屈感,她心里很是难受。

    “爹,娘,为今之计,只有听从他们的吩咐,先将老爷救回来再说啊…”到了这个份儿上,江氏也只能盼着自己的夫君平安无事,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要知道,一个女人,若是没有了男人作为依靠,就等于失去了一个保护。孤儿寡母的,不但要饱受非议,还要承受更多的压力。看看姑奶奶的下场就知道,失去了夫君的维护,她的日子过得是多么的凄惨。

    江氏出身不算低,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厉害的。

    “可是…十万两银子。我们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啊…”一提到那笔赎金,胡氏就觉得肉疼。虽然儿子很重要,可钱财也很重要啊!

    十万两不是一笔小数,就算她手里有那么多的银钱,她也舍不得一下子将它们全部送出去啊!

    江氏知道婆婆是个极为吝啬之人,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居然还心疼那些银子,不顾儿子的死活,心里就有一对的怨言。

    “娘…银子没有了,还可以赚。可是相公是您唯一的儿子啊,若是他有个好歹,那媳妇要怎么活,蔡家可就要断了根了啊…”

    胡氏不是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她手里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啊。这么年来,她虽然私底下攒了不少的财富,可加起来也不够十万两啊!

    “十万两…我们哪儿来的十万两!”提到这笔巨额的赎金,舅老爷也开始挠头了。他一向不管府里的账务,只知道没钱了就伸手向儿子媳妇要,根本不知道家底还剩多少。

    江氏听他们的语气,知道他们没有说谎。可是若凑不出那十万两,自己相公的命就保不住了。情急之下,她不得已将夫君私自吞下的铺子吐了出来,说道:“娘…夫君从王府管事手里弄得几个铺子,也值个一两万两。加上媳妇的嫁妆,勉强能够凑个三万两。剩下的,爹娘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帮媳妇啊…”

    乍闻儿子私下里吞了两个盈利的铺子,二老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们那么乖巧懂事的儿子,居然背着他们藏了私,这些年来他们算是被他给骗了啊!

    江氏瞥见他们那不善的眼神,就知道刚才说的话刺激到了他们。可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也顾不上许多了,跪在二老面前,就是一阵磕头。“爹娘…请二老先不要计较这些了,先就回相公的命要紧啊!”

    胡氏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心里开始算计起来。据儿媳妇的盘算,他们小夫妻俩只能拿出三万两银子,剩下的七万两,怕是要动用他们老两口的棺材本了。哼,他们倒是好算计,这不是要挖她的心么?

    可是想到就那么一个儿子,胡氏左思右想,就算再不舍,也要先救人再说。“你先起来吧…这笔账,留着以后跟你们算。”

    停顿了一下,胡氏又对舅老爷说道:“老爷,我们手里哪儿来这么多银两,不如先去王爷那里借点儿过来周转一下。反正都是一家人,想必王爷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

    舅老爷有些为难起来,提到自己那外甥,他就忍不住胆寒。麒麟王平日里看着是个风流潇洒的俊伟公子,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嗜血起来,是可以六亲不认的。占着王府这么些年,他们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若是再去伸手找他要钱,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你不是还有一些嫁妆嘛,先拿出来垫一垫…等救回了桐儿,咱们再去找王爷,让他帮忙捉拿那帮山贼,到时候银子不就又回来了吗?”不敢找麒麟王要银子,倒是可以借用他的势力,去将山贼给捉住。到时候,银子照样会回到他的手里,不是么?

    胡氏狠狠地瞪了自己的男人一眼,那模样要多狠就有多狠。“你还有脸提我的嫁妆?当初,要不是你贪婪好色,非要一房接着一房的纳妾,我的嫁妆会都赔进去吗?”

    说起这事儿,胡氏就满肚子的火气。

    蔡大老爷是个贪念美色的,见到年轻漂亮的女子,就想着要纳进府里。当时的国舅府早已入不敷出,可他的女人却越来越多。胡氏为了得个好名声,一边帮着他纳妾,一边积极的对付那些小妾。她带进国舅府的嫁妆,大都在那时候被挥霍一空了。

    他再次揭开她的伤疤,她如何能不生气?

    被胡氏这么一吼,蔡大老爷的面子就有些挂不住了。“你嫁入了国舅府,你的东西自然就是我的!纳妾的事情,也是你同意的。怎么,如今反悔了,开始数落老爷我的不是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

    “一家之主?有你这样的当家人吗?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的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里抬,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身子吃不吃得消!你是大老爷,你有本事,怎么没多生几个儿子?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怎么没一个下的出蛋来?”被彻底激怒的胡氏,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骂起人来那叫一个顺畅。

    蔡大老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脸色涨得通红。

    不待他开口,胡氏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谩骂。“也不想想,若是没有我娘家的支持,你这国舅爷还能坐得稳么?如今我娘家势力不如以前了,你翅膀硬了,就可以无视我的功劳了是吧?蔡震,你这个老不休的,我跟你没完!”

    江氏看着两人动了怒,都已经偏离了正题,不禁暗暗心急。“爹娘…你们别吵了…如今救相公回来,才是正理啊…”

    提到蔡家那唯一的儿子,两个老人家才停止了谩骂,互相看不顺眼的撇过头去,重新在椅子里坐下来。

    “先把银子凑出来,救人要紧。”蔡大老爷还算是个清醒的,认得清孰轻孰重。

    胡氏再不愿意,但想着那唯一的儿子,她还是妥协了。“我这里有些私房钱,凑一凑也差不多了。若是不够,就把早些时候搜罗的那些珍宝卖了,凑够十万两。”

    江氏见他们肯拿钱出来赎人,心里的担心总算是少了一些。“儿媳这就回去整理嫁妆去…”

    屋子里的人闹够了,都各自回屋去了。

    姑奶奶那边,听到这边的动静,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有些幸灾乐祸。她被胡氏这个嫂嫂压制了这么些年,如今总算是找到了出气的机会了。

    “恒儿…你听到没,你表哥被山贼绑了呢…”姑奶奶知道儿子自打受伤后,心情一直不好,于是提起这个话题,想让他开心开心。

    廉恒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性格大变。以往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受了重创之后,整个人就变得阴沉起来,脾气也十分的暴躁。“他活该!谁叫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还敢瞧不起我!”

    “就是…真希望那些山贼拿到了赎金就将他撕票,如此蔡家就后继无人了…到时候,蔡家的家业,就是恒儿你的了…”打着这样的主意,姑奶奶脸上笑得一脸诡异。

    廉恒冷冷的瞥了自己的母亲一眼,心情舒畅了不少。他既是廉家唯一的嫡出,又是蔡家的外孙。若是蔡桐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倒是可以坐收渔利。

    “那娘还等着什么?还不出去打听打听,联络到那些山贼,也好让他们给舅舅送一份大礼!”他不能人道了,他也想看着别人断子绝孙。

    阴险的笑了笑,廉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狠绝。

    姑奶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是儿子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好站起身来,拔腿往外走。“恒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让你如愿的!你乖乖的躺着休息,娘一会儿再过来看你。”

    廉恒都懒得搭理她,兀自阴险的笑着。

    麒麟居

    “十万两这个价格,看来还是少了啊。没想到,才四五个时辰,他们就将钱凑得差不多了…。”霓裳把玩着手里的玉器,嘴角微微勾起。

    裴峰恭敬地站立在一旁,等候着她的吩咐。

    “裴峰,陵川收的那些奇珍异宝可查到出处了?”

    “查到了,都是当年先帝爷赏赐给王爷的。”裴峰平淡的述说着,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御赐之物都敢倒卖,他们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霓裳轻笑一声,心中又有了主意。“等到交易的时候,记得带上官府的官差。倒卖皇家御赐之物,那可是重罪。”

    “属下明白!”裴峰嘴角抽了抽,隐隐觉得这个小主子的阴谋诡计一点儿都不输给王爷啊。

    霓裳抬了抬手,裴峰便识趣的离开了。

    “王妃,奴婢刚才看到姑奶奶出府了。”如雪从门外进来,走到霓裳身边,轻声的禀报道,生怕说话声音大一些会吵到她。

    霓裳忽然抬眸,眼中满是笑意。“这些人还真是不消停啊…”

    “奴婢已经让机灵的小厮跟上去了…”如雪低下头去,对自己的自作主张感到一阵后怕,小心地试探着。

    霓裳瞥了她一眼,觉得这丫鬟还真是有些聪慧过人的。连她没有吩咐的事情,就已经做到了,果真是不同凡响。只是,不知道她的主子日后知道了,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做的不错。”

    见主子没有生气,反倒夸奖了她,如雪心里暗暗高兴着,脸上却依旧谦卑恭顺。“是主子教导的好。”

    “浅绿和初荷要是有你的一半聪慧,本妃就轻松不少了。”霓裳随口说着。

    如雪眼眸微敛,心中警惕起来。“娘娘说哪里话,奴婢怎能与浅绿和初荷两位姐姐相提并论。”

    “先下去吧,打听清楚了再汇报。”霓裳微微闭上双眼,做出要休息的假象。

    如雪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见主子不愿意多说,便乖巧的退了出去。刚转身,就瞧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踏进了屋子。那迎着光而来的伟岸男子在见到她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惊讶。

    如雪赶紧福了福身,上前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嗯。”皇甫玄月点了点头,挥手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习惯了霓裳的侍候,皇甫玄月自然乐得享受与妻子的温存。至于其他的女人,根本就没有机会近他的身。

    如雪眸子闪动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踏了出去。

    “这丫鬟看着有些面生,裳儿怎么会让她在跟前伺候的?浅绿和初荷呢?”在皇甫玄月的印象里,只有那两个丫头是霓裳的亲信。

    霓裳神秘的笑了笑,却撇开话题道:“浅绿年纪也不小了,我正张罗着给她寻个婆家呢。相公的那些能人异士,可有尚未成家的?”

    提到这事儿,皇甫玄月眸子就亮了起来。回想着几年前,他与霓裳相遇时的情景,他还以为裴峰那个冷面,喜欢的是这个丫头呢。结果霓裳如今成为了他的娘子,裴峰却还是孤身一人。算起来,他是该还他一个娘子啊!

    “唔…娘子看裴峰怎么样?相貌俊秀,功夫也不错!除了性子冷点儿,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看着某人极力赞扬着自己的属下,霓裳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起来。她的相公,果然是个奇葩。

    “裴峰么?是还不错…”

    “那娘子就赶紧选个良辰吉日,将他们俩的事儿给办了吧!”皇甫玄月见她不反对,顿时安心了。

    “只是不知道浅绿那丫头是个什么想法,不知她愿不愿意呢?”霓裳不止一次的问过她的意思,可每次都被浅绿找各种借口给推拒了。

    “她有什么好考虑的?小爷我的人,能差到哪儿去?不识好歹!”某人张牙舞爪。

    “是是是,王爷的属下,自然是不差的。可是浅绿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不能亏了她。”霓裳看着他,抿着嘴笑了。

    皇甫玄月骄傲的昂着下巴,一手揽着霓裳的纤腰,说道:“那就将那丫头召过来问问。若是没有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不想看到她整日为了这么些繁琐的小事而伤脑经,娶了娘子回来,自然是用来疼的!

    不一会儿,浅绿带着丫鬟们端了膳食进来,见王爷和王妃亲昵的坐在一处,脸色不由得微微泛红。

    “王爷王妃,晚膳已经准备妥当,可要用些?”这丫头一向心细,准备的都是主子们平日里爱吃的。

    皇甫玄月对无关紧要之人,从来都不甚关心。如今为了他那影子般的随从,也开始正眼打量起浅绿来。还别说,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姿色,面貌清秀可人,性子沉稳,神态与自己的娘子颇有几分相似。在他面前,也能镇定自若,这份气度,就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人选。

    被主子们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浅绿的面色更加的红润了。“王爷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霓裳与皇甫玄月对视了一眼,便以女主人的身份开口说道:“浅绿,算算日子,也该满十九了吧?”

    “回王妃的话,再过两个月就满二十了。”浅绿如实的回答着。

    霓裳抬眉,诧异的说道:“就二十了吗?岁月还真是不饶人啊…”

    浅绿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明白主子今儿个怎么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感觉怪怪的。“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告退了。”

    “等等。”皇甫玄月却在此时叫住了她。“本王的属下裴峰,相信你也见过了。本王做主,将你许配给他为妻,你意下如何?”

    乍闻这话,浅绿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从前,主子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她,可她心里真的没有半点儿想要嫁人的意思。也许是没遇到可以令她动心的人,也许是她这辈子真的注定要孤独终老。如今,王爷却要将她许人,她惊愕之余,却又带着一点点的期待。

    裴峰,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冷面男子,很是神秘。近来,主子与他走得很近,时常见到他的身影。那样伟岸俊挺的男子,当真愿意娶她这么一个丫鬟为妻吗?

    在她看来,裴峰不仅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更是王爷倚重信任之人。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恐怕只在王妃之下。而她,地位卑微,充其量也只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始终低人一等。他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娶她?

    想到这里,她便开始打退堂鼓了。

    尽管,她对他充满着好奇与好感,可地位也相差的太远了。此时此刻,她忽然生出一股自卑感来。

    “王妃…奴婢不想嫁人…”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

    霓裳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若是裴峰想要娶你为妻,你也不愿意嫁吗?”

    浅绿轻咬着下唇,眼神闪烁,内心挣扎不已。“奴婢蒲柳之姿,如何能够配得上裴公子。还请王爷收回成命,奴婢别无他求,只想一辈子服侍在王妃身边。”

    “就算嫁了人,也可以服侍王妃。”皇甫玄月难得有这个闲工夫当起媒人,耐心的游说着。

    浅绿只是低着头不吭声,也不知道心里是如何想的。

    霓裳看了她一眼,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王爷,不如将裴峰也召来,问问他的意思。”

    皇甫玄月点头,觉得甚好。于是拍了拍掌,对着窗外唤了一声。“裴峰。”

    一阵风过后,一个黑衣男子伫立在了主子的面前,脸色依旧冷然。“主子有何吩咐?”

    “裴峰啊…你也年纪不小了。本王做主,给你找了个媳妇,来瞧瞧,看看是否满意?”皇甫玄月一向都这么不正经,抬手指向了浅绿。

    裴峰瞥了浅绿一眼,记起她是王妃身边得力的丫鬟。就那么轻轻地一瞥,却让浅绿心跳如鼓擂,心中百味陈杂,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奴婢…”

    “属下遵命!”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浅绿愣愣的望着一旁身材高大的男子,眼里有着浓浓的震惊和惊喜。他。他。他居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裴峰本就对皇甫玄月忠心耿耿,既然主子开了口,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起初,他心里还是有些排斥的,毕竟成家之后,他的生活里就会多一个人来,贸想之下,还是有些不太适应的。可是回想起王爷娶亲之后,脸上的笑容明显增多,与王妃浓情蜜意,也的确让人有种羡慕之感。

    他从来不认为他可以像主子那般宠妻无度,放下脸面,围着一个女人转。可是孤单了这么多年,他竟也开始向往那种相濡以沫互相照顾的日子来了。而浅绿这丫头,比起那些小丫头起来,显得成熟稳重,想必会是个贤良的妻子。所以,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他便应了下来。

    “既然裴峰都答应了,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浅绿,你回去准备准备,等裴峰将聘礼送来,商量好婚期之后,就嫁了吧。”皇甫玄月先是惊讶于裴峰的决定,按他所想,这个木头是打死都不会想要成亲的呢。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啊!

    霓裳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浅绿,你就安心的待嫁吧。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不会亏待你。添箱礼我都准备好了,另外,我还会收你为义妹,到时候在麒麟居摆上几桌为你庆贺,你看如何?”

    浅绿听了这话,眼眶顿时就红了。她没想到,主子竟然连这些都想到了,当真是体贴入微。她一个低贱的奴婢,何德何能,能受到这般的厚待?

    “奴婢…奴婢叩谢王妃…王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浅绿跪下来,虔诚的在霓裳面前磕头。

    “快些起来吧,这是你应得的。”这些年来,浅绿的确是她身边的好帮手。做事也稳重,待人接物都显得大方得体,一点儿都不像个丫鬟,反倒是比那些小门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体面呢。

    停顿了一下,霓裳又对裴峰说道:“以后,浅绿就交给你了。若是知道你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裴峰瞄了浅绿一眼,见她面颊泛红,略微露出羞涩的美感,心中那最后一点儿的犹豫也没有了。“裴峰定不负主子所托!”

    解决掉了一件心事,霓裳的心情格外的舒畅。

    相较于麒麟居的温馨,西厢那边可是乱成了一锅粥。

    “怎么办,还差八千两…”江氏看着手里的银票,数来数去就那么几张,顿时心急如焚。

    胡氏坐在主位上,高高在上的姿态依旧,斜了这儿媳妇一眼之后,才说道:“能拿出来的,我都已经给你了,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江氏咬着牙,没敢跟这个婆婆顶嘴,可是心里还是很不舒服的。这些年来,婆婆搜刮了多少的金银珠宝,她心里可是很清楚的。嘴上哭穷哭的厉害,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吧?

    想到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全都进了婆婆的腰包,江氏就满心的不服气。这都什么时候了,婆婆还只想着自个儿,实在是愧为人母。

    “娘…儿媳妇无能…连衣裳首饰都卖了,还是无法凑齐这十万两啊…”既然婆婆喜欢哭穷,她也不是个笨的,自然也懂得用这一招。

    胡氏不满的瞪着江氏这个儿媳妇,眼神凌厉。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让她多年来的积蓄都搭进去吗?怎么会有这样不孝的儿媳妇!

    “你没有,我这里更没有!”胡氏不耐烦的侧过身去,根本不想理会。

    蔡大老爷看着儿媳妇紧锁的眉头,还有妻子不耐烦的表情,脸色就冷了下来,朝着胡氏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抱着那些死物不放,难道不想救桐儿的命了吗?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母亲,竟然将钱财看的比儿子还要贵重?!”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说什么?!”胡氏嚯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气得浑身发抖。

    老两口为了这十万两银子的事情,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加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在一旁煽风点火,蔡大老爷是越看这个正妻越不顺眼。想着那唯一的宝贝儿子,可能在贼窝里受罪,他的火气就愈发的旺盛起来。“你个守财奴!没见过银子是不是?是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那些珠宝首饰重要,啊?”

    胡氏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是儿子的命重要!可那都是我最后的一点儿积蓄了,那可是我的棺材本啊!”

    “爹娘,你们不要再吵了…相公已经被他们捉去两天了,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饭吃,有没有水喝…会不会被虐打…”江氏见他们二老依旧争论不休,整个人都急哭了。

    城外十里地的九凤山上,有一处隐蔽的山坡。山坡上建着一个茅草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放佛许久没人住过。

    屋子里的地上,随意的铺着一些稻草。那些稻草已经分不清楚是什么颜色,散发着浓烈的腐朽的气味,很是呛鼻。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钱…”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上传来,高大的身影蜷缩成一团,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显得狼狈不堪。

    “放屁!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能够住在王府的,岂会是没有一点儿身份地位的?给我老实的呆着,再多说一句,就要了你的狗命!”那些负责看守他的粗鲁汉子,凶狠恶煞的吼道,丝毫不给这位大少爷一些情面。

    被捆绑在地上,蒙着眼睛的男子,正是失踪了两日的蔡桐。自从被裴峰打晕打走之后,他就被囚禁在这个地方,每日给喂给他少量的水,连饭都没的吃。经过两天的折磨,他已经变得不成人形,就连说话都已经没力气了。

    “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下人…根本不是什么主子…你们放了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到了这个时候,蔡桐还咬着牙,坚持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妄想收买这些狂妄之徒,想着如何脱身。

    可惜,这些人看起来粗枝大叶的,脑子却不笨。“你给我闭嘴!大爷我们做事,岂会出差错?瞧你身上那身衣裳,岂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穿的起的?想耍我们,门儿都没有!”

    说着,还使劲儿的踢了蔡桐一脚。

    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蔡桐从来没有经受过这等的折磨。自出生之日起,他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别说是挨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被说过。如今被一群山贼掳到这个鬼地方,可算是受了不少的罪。

    一阵凉风袭来,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在了两个壮汉的面前。那二人一见到他现身,立刻恭敬地迎了上去。来人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开口。他一向做事谨慎,是绝对不会露出任何破绽的。

    故意压低了声音,男子吩咐道:“快到交赎金的时辰了,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将他带到约见的地方。记住,若是他们敢耍诈,就直接结果了他!”

    蔡桐听了这话,头皮一阵发麻。想到那嗜钱如命的爹娘,他不禁隐隐担心起来。

    ------题外话------

    多更一千字,嘿嘿……0:>_

108 坑你没商量

    “这是压箱底的东西了,再多的没有了!”胡氏经过激烈的挣扎,最好还是不得已将最值钱的一盒子宝贝取了出来,交到了江氏的手里。

    江氏看着那些宝贝,心中既羡慕又嫉恨。那些东西,可都是皇宫里出来的,价值连城。据说,当年先皇尤其宠爱这个麒麟王,赏赐的东西也都是最好的。没想到,这些无价之宝最后都落在了婆婆的腰包里,连她嫁过门来的时候,都只意思性的打赏了一对普通的手镯子,当真是吝啬的很。

    胡氏心疼的看着那些宝贝,一再的叮嘱道:“这些东西,可是无价之宝。你拿出去典当的时候,一定要交待清楚。叫掌柜的仔细些,千万不要转卖出去。等日后有了银子,我还是要赎回来的!”

    江氏应了,便急急地带着那盒子出了门。

    瑞祥当铺在京城并没有多大的名气,来往的也大都是平民百姓,也正因为如此,江氏才选择这家距离王府较近,不怎么被人主意的这家当铺。

    那当铺的掌柜的见到她,立刻笑容满面的将她迎了进去。“这位夫人,是不是又有好东西拿过来典当啊?”

    江氏来这里也不只一两回了,故而那掌柜的对她已经很熟悉了。江氏原先也有手头拮据的时候,也曾拿过东西过来典当,换点儿银钱。近几日,更是拿了不少的名贵东西来卖,所以掌柜的热情得不能再热情了。

    “掌柜的,这批东西比起以往的那些还要珍贵一些。只是不知道掌柜的敢不敢接手?”江氏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贩卖御赐之物是重罪,故而十分的小心翼翼。

    那掌柜的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其中的那些奥妙。毕竟是个生意人,里面的黑幕也很多,能够做典当铺的掌柜,自然有几分胆量。“小的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就是不知道夫人所说的所为何物?”

    “宫里出来的东西,敢收吗?”江氏压低声音,试探的问道。

    那掌柜的笑容一僵,似乎遇到了棘手的问题。“这位夫人,您莫是跟小的开玩笑吧?御赐之物,怎么会拿出来典当呢?”

    “说起来,也是迫于无奈啊…”江氏故作惆怅的叹了口气,显得十分的可怜。编造了一段谎言之后,才恳求道:“掌柜的,本夫人也算是你们这儿的常客了,就不能通融一下吗?等日后有钱了,我再赎回去就是了,定不会给掌柜的惹来麻烦的!”

    “可是…”那掌柜的有些犹豫,一时下不了决心。

    “顶多…顶多我当便宜点儿…”江氏见他半晌拿不定主意,一咬牙,决定先凑足了那十万两再说。

    掌柜的沉默良久,最后只好提出建议道:“如此,那就请夫人等等,容小的进去与老板商量一下。”

    江氏见事情有了希望,便点头允了。

    当铺的阁楼上,一个男子正翘着二郎腿翻着账本。听见掌柜的汇报,他才从账册中抬起头来,说道:“总算是上钩了…”

    “陵爷,接下来该怎么做?”掌柜的态度恭敬有礼,甚至显得有些卑躬屈膝。

    抬手理了理光滑的发丝,男子将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自然是演一出好戏了…”

    “属下这就去准备。”

    男子嗯了一声,任由掌柜的从后门出去了。

    客厅里,江氏的茶已经喝完了,可是掌柜的还是没有出现。江氏显得有些心急,不时地往门帘子里打量着,可惜什么都看不见。

    “让夫人久等了…”隔了一会儿,那掌柜的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额头上还冒着一丝的汗珠。

    江氏性子一向很好,也不想把事情搞砸了,只得极力忍耐,说道:“有劳掌柜的了。不知道令老板怎么说,是否能够方便一二?”

    “这个…”掌柜的停顿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

    “掌柜的,说实话,本夫人等着银钱急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让第三人知道的!”江氏极力的游说着,眼看着交赎金的时辰就要到了,她可不想她的夫君有什么事啊。

    掌柜的眉头终于松开来,似乎做了很难的抉择。“既然夫人如此坚持,那好吧,我这就去取银票。这些东西,也都是稀罕货,但因为风险太大,就两万两银子抵押吧。”

    “两万两?是不是太少了?”江氏看着手里的盒子,实在是有些不舍。

    “两万两已经是担了很大的风险了,若不是御赐之物,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个几十万辆,可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情,小的也是害怕啊…”掌柜的话,半真半假,却丝毫没有退让的地步。

    江氏咬了咬牙,觉得反正日后还可以低价赎回来,于是狠下心来,将盒子交了出去。“那就麻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刚接过那盒子,就听见门外一阵冗长的脚步声,接着几个穿着衙门衣裳的男子挎着刀走了进来。

    江氏吓了一跳,却故作镇定的坐在椅子里,可端着茶杯的手却抑制不住的发抖。掌柜的倒是个精明的,将盒子往柜台上一放,笑着迎上去,抱拳说道:“几位官爷,不知道有何贵干?”

    “例行巡视而已…你们这儿生意不错啊?”那零头的衙差扫了江氏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江氏将头尽量的压低,不想别人认出她来。毕竟是有头有脸的人,若是传出去,名声可就不太好听了。

    掌柜的笑容依旧,偷偷地递了一锭银子给那为首的衙差,说道:“小本经营,哪里来的什么生意…这些银两,几位差大哥拿去喝茶吧…”

    毫不客气的收下那些银两,这些人却并不急着离开,而是在屋子里坐了下来。“你倒是个识趣的…这位夫人,看着有几分面熟啊?”

    锐利的眼眸扫过来,江氏吓得心砰砰直跳。难道被认出来了?她心中很是不安。“这位官爷,您说笑了…小妇人头一次到京城,盘缠用光了,这才进来典当一些东西,当不起夫人这个称呼…”

    江氏有些小聪明,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越低调越好。

    在没有拿到银子之前,她是万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

    那官差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双眼睛贪婪的在柜台上那些东西上面扫视着,好像想要将那些东西收为己用似的。

    掌柜的瞧了江氏一眼,面上也露出几分焦急来。走到柜台后面,匆匆的拿出几张银票来,塞到江氏的手里,说道:“这位夫人,这是您典当的银子,请收好。”

    江氏仔细的看了看,见数目是对的,也就不想继续呆下去。正要跨过门槛,却又被那官差给叫住了。“这位夫人当了什么东西,竟然值这么多钱?”

    江氏面色一僵,强撑着说道:“不过是块祖传的玉佩罢了…”

    “祖传的玉佩,要用这么大口箱子装着?这似乎不太符合逻辑啊…”那长着络腮胡的男人语气不善的说着。

    他可是接到举报,说这家店铺有人倒卖皇家之物,所以才带人过来瞧瞧的。那位夫人的装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太太,怎么都不像她自个儿说的那般,是头一次来京城还需要典当祖传玉佩来维持生计的。

    江氏的脸庞此刻全白了,身子也抑制不住的抖了起来。那掌柜的更是吓得不行,身子如筛糠一般,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官爷饶命啊…小的也是不得已的…”

    “哦?什么不得已?难道,你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那官爷也是个人精,见到他脸色有异常,就知道这其中必定有问题。

    江氏面色很是难看,听了掌柜的话,更是心惊不已。若是被人发现她倒卖御赐之物,那么蔡家怕是要惹祸上身了。想到了这里,她就开始发慌了。

    “去,将盒子打开看看。”那官爷一声令下,就有衙役去掀盒子了。

    江氏握着银票的手不由得一紧,暗道糟糕。可是想要逃跑,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比得过那些衙役的脚程?想到这里,她的额头也开始冒汗,整个人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大人,这里面的东西…好像是皇宫出来的…”看着那上边独特的印记,那些衙役们都惊呆了。

    为首的官爷冷哼一声,死死地瞪着江氏和掌柜的,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倒卖御赐之物,不要命了吗?”

    “官爷饶命啊…小的不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啊…”到了这个时候,掌柜的也只能自保,将一切都撇清了。

    江氏被他这么一哭喊,整颗心都乱了套了。下唇被牙齿咬得泛白,可一时之间她又不知道该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

    “将他们二人带走,到了公堂之上,大人自由定论。”

    江氏一听要带走,顿时心急的叫喊起来。“官爷…小妇人是冤枉的啊…那些东西…的确是祖传下来的。”

    “祖传下来的?那你一定知道那是御赐之物咯?”那官爷也不是好糊弄的,懂得如何问话。

    江氏支支吾吾的,懊恼不已。

    “既然知道是御赐之物,还拿出来典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带走!”络腮胡一手一挥,就领着人去了衙门。

    江氏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屈。可是那些人不会怜香惜玉,直接将刑具往她的头上一套,锁着就走。可怜江氏一个妇人,平日里又是娇养着的,哪里受过这般罪。脚下不停地呛啷着,样子很是狼狈。

    那个店铺的掌柜倒是比较安分,只是脸上一片苦涩,不时地哀叹着:“这是倒了什么霉了,居然会受这样的无妄之灾。早知道如此…就不接这单生意了…”

    麒麟王府

    “江氏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拿着那些宝贝私逃了吧?”胡氏一直惦记着她的那些宝贝,三句话都不离它。

    蔡大老爷心里也十分着急,毕竟交赎金的时辰就要到了,若是有个差错,那他儿子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二人正焦急的等待着,忽然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跪倒在面前。“老太爷、老夫人,大事不妙了…夫人她…她被官差带走了…”

    “你说什么?”胡氏听到那丫鬟的话,眼前忽然闪过一片白光,仿佛看到她的那些稀世珍宝全都化为了乌有,一口气没喘上来,身子就径直朝着身后倒去。

    “老夫人…”

    蔡大老爷也是震惊无比,但好歹是个男人,比起妇道人家稍微狼一些。他急忙站起身来,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那丫鬟将当铺里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还说她当时被夫人支开去买胭脂水粉了,并不在场。只是回来的时候,碰巧看到官差押着夫人去了府衙,于是顾不上许多,就赶着回来报信儿了。

    “老太爷…您快想想办法救救夫人吧…”这丫鬟是江氏的贴身丫鬟,自己的主子出了事,她自然是比较着急的。

    蔡大老爷急的在屋子里徘徊着,一边是自己的老伴儿,一边是儿媳妇,他的头发都快要急白了。

    “大哥,这是怎么了?你们是怎么服侍老夫人的,晕过去了也没人去找个大夫!若是老夫人有个三长两短,小心你们的狗命!”姑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却掩饰的极好,依旧像往日那般颐指气使的谩骂着,好像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似的。

    对于这个喜欢无事生非的妹妹,蔡大老爷又是一阵头疼。“你不在屋子里照顾恒哥儿,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大嫂嘛…听说桐哥儿失踪两日了,我这个做姑母的也很担心啊…”姑奶奶甩着手里的帕子,嘴上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同情和关切,反而带着几分兴味和鄙夷。

    受够了大嫂的倨傲不凡,如今看到她这般狼狈的模样,她心里可高兴着呢。

    “你若是真的担心,早该过来问候了,何必等到现在?”蔡大老爷撇了撇嘴,神色有些不满。

    姑奶奶拧着手里的帕子,忽略了他脸上的不快,故我的说道:“大哥…听说桐哥儿是被山贼捉去了,还要十万两银子当赎金?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都凑齐了吗?”

    十万两这个数字可不一般啊,对普通人家来说,那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数字啊!她在娘家住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大哥这一房的家底如此的丰厚。早知如此,她就死皮赖脸的多要写花销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你问这个做什么?”蔡大老爷眼眸闪了闪,颇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我这不是怕大哥你手头拮据,所以才关心一下嘛…若是凑不出来那笔钱,桐哥儿的性命岂不是…哎哟,瞧我这张嘴…”姑奶奶故意说着不吉利的话儿,惹来蔡大老爷的一记冷眼。

    “不会说话就别乱说!”蔡大老爷懒得理会这个妹子,开口吩咐丫鬟道:“没见老夫人晕倒了吗,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将老夫人扶到床榻上去,顺便去请个大夫?”

    丫鬟们这才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将胡氏扶进了里屋。

    姑奶奶见没啥好戏可瞧,正打算转身离开。那不长眼的丫鬟却在此时开口了,急切的问道:“老太爷,求您救救夫人吧…夫人可是为了救老爷才…”

    姑奶奶似乎听出了什么,一双眼睛顿时瞪大了不少。“怎么,侄媳妇也出事了?”

    “这里没你什么事,回去呆着吧。燕儿,你陪我去府衙走一趟。”想到儿子的安危,蔡大老爷顾不上许多,只能先去府衙打听打听情况,希望那府尹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能够放了江氏。

    顺天府

    “老爷,外面有个自称国舅爷的老爷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弓着身子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禀报道。

    这顺天府府尹赵大人,可是一代贤臣,是百姓眼中的青天,品行高洁,两袖清风,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清高,对于那些皇亲国戚总是看不顺眼。如今听说国舅大人求见,他先是微微一愣,继而不悦的开口说道:“什么国舅老爷?当今皇后娘娘的兄长可是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了,哪儿来的国舅爷?!”

    那小厮被问得哑口无言,可是想到门口那位老爷子通身的气派,又不像是个会说大话的,只得硬着头皮禀报道:“老爷…门口那位老爷有些年纪了,会不会是先皇时期的国舅爷?”

    “先皇后家族早就落没了,更不不能!你小子真没眼力劲儿,没见本老爷正忙着公务吗?去去去,将人给我赶出去!”赵大人不耐烦的挥着衣袖,然后又一头扎进了卷宗里。

    那小厮摸着后脑勺,苦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怎么样,大人是否请老爷我进去?”蔡大老爷悠闲的坐在太师椅里,信心满满的问道。他就说嘛,只要摆出国舅爷的身份,没有人不给面子的。

    可是那小厮却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这位老爷,您就别拿小的开心了…这天逸王朝哪儿来的国舅爷?趁着我们老爷还未发火,赶紧离开吧?”

    蔡大老爷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发火了。“他这是什么态度,竟然敢这样无视本老爷的存在,这乌纱帽还想不想要了?!”

    那小厮同情的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位老太爷脑子有些不好使了,大白天的竟然说起梦话来。“我劝您哪,还是赶紧走吧。这冒充皇亲国戚的罪名可不小,追究起来,可是要挨板子的!”

    蔡大老爷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站起身来就要往里面闯。“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本事敢对本老爷无礼!”

    “吵什么吵?”赵大人被外面的动静闹得无法专心办理公事,脸色有些沉闷的走了出来。当看到那个大言不惭的老人家时,神色更是不屑。“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冒充国舅爷,不想活了吗?”

    “本老爷何须冒充,我本来就是!”蔡大老爷振振有词的说着。

    赵大人为官多年,见过的皇亲国戚也不少。可是这位老爷,他着实没有多大的印象。看着他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心里就很不舒服。“那你倒是说说,你姓谁名谁,家住何处,又是哪位娘娘的兄弟?”

    据他所知,当今的皇后娘娘可是窦氏一族出身。依照这老爷子的年纪,怕是当她的祖父都绰绰有余,断然不会是兄长之类的。更何况,皇上刚登记不久,还未甄选其他的妃嫔进宫,这国舅爷一说,就更不可能了。

    蔡大老爷将衣袖挽起一截,昂着下巴说道:“你可要听仔细了!我乃先皇玄德帝皇后蔡氏之兄,实至名归的国舅爷!”

    说起那位残暴的先帝,赵大人也是有所耳闻。虽然他是没有亲眼见过,但在官场多年,也是听过不少的传言。至于那位蔡皇后,他的记忆就更少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还有谁记得那些?再者,这都经历两朝了,纵然他是蔡皇后的兄长,可在朝廷上一无功名,二无官职,更没有封号,如今连皇宫都进不去,还得瑟个什么劲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果真是不自量力!

    “原来是蔡老爷?!”赵大人的态度依旧没有多少恭敬,反倒是有些看不起。“先帝都仙逝多年了,没想到您还惦记着这国舅爷的名分呢!这话若是传到今上的耳朵里,怕是要引起误会了。”

    蔡大老爷憋着一口气,脸色涨得通红。以往,只要他报出自己的名号,定会被高看几分,也会给他几分薄面。没想到这个府尹大人,竟然如此的不将他放在眼里,实在是又可气又可恨!

    “府尹大人,别的不多说。听说今儿个你的属下将我儿媳妇带了回来,不知道所为何事?”他心里亮堂堂的,但嘴上却丝毫不肯承认江氏的罪过,故作姿态的问道。

    一见是个来说情的,赵大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本官做事,自然是有根有据的。那江氏倒卖御赐之物可是人赃并获,蔡老爷不会是想要本官徇私枉法,辜负圣上的信任吧?”

    倒卖御赐之物是多大的罪名,在场的人心里都十分的清楚。可是想到那个等待被解救的儿子,他就顾不上许多了。“赵大人…赵大人的青天之名,老夫也是早有耳闻。只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急着用钱,也不知那是御赐之物,所以才做了这糊涂事。还望大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饶恕她这一回吧?”

    看他的面子?他倒是真敢说!

    赵大人满心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老爷子也太没脸皮了一些。那些东西,可是皇家之物,他们都敢随意买卖,这不是藐视圣恩吗?

    “不是本官不通情理,而是此事已经上报给了朝廷。皇上对此非常震怒,说要严办,本官也是很为难啊!”本来这事儿还没有闹到皇上的耳朵里去,可赵大人实在是看不惯这所谓的皇亲国戚,便将事态说的严重了些。

    “可是…可我儿还等着这笔钱救命呢!”先前为了自家人的面子,蔡大老爷一直不敢将家丑外扬,可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也只好撇下颜面,实话实说了。“大人啊,有一伙胆大妄为的山贼,他们绑架了老夫的儿子,还威胁要十万两银子去换他的性命啊…我那儿媳妇也是出于无奈,才…大人,看在人命关天的份儿上,还望大人先将老夫的儿媳妇放出来,等赎回了我儿,再来向大人赔罪…”

    “这…”听说有山贼,赵大人顿时愣住了。

    京城的治安一向严谨,从未听说过有山贼出没。这老头儿不会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才故意编造的故事吧?他的管辖之内,若是出了贼人,那也是他的失职!想到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好名声,赵大人对这个老匹夫就暗恨起来。

    “胡说!本官辖下,如何会有山贼。莫不是为了脱罪,所以才编故事诓本官的吧?”

    “大人明鉴,老夫纵然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瞎说啊!我儿的确是被山贼劫走了,有书信为证!”说着,他当真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来,交到了赵大人的手里。

    赵大人仔细的浏览了一遍,眉头不自觉的蹙起。难道果真是山贼所为?这也太蹊跷了一些。他伤人这么些年来,可是从未听说过有山贼啊?

    “大人,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先前那小厮在一旁劝导着,觉得还是谨慎些为妙。

    赵大人沉吟片刻,于是大手一挥,找来几个衙役,吩咐道:“这位老太爷前来举报,说辖内出现了山贼,还绑架了他的儿子。你们这就随这位老丈走一趟,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在京城为非作歹!”

    “是!”那些粗壮的汉子应了一声,便直愣愣的盯着蔡大老爷看,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蔡大老爷没想到官府会介入这件事情,面子上过不去不说,生怕绑匪见到官差会撕票。思来想去,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带着这些衙役们前往约见的地点——城外十里亭。

    “真的是这个地方,没错?”距离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依旧不见任何山贼的人影,那些衙役们就有些不耐烦了。

    蔡大老爷一边急得擦汗,一边将书信拿出来反复的看着,说道:“信上说的,的确是这里啊!”

    “这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太阳都快要下山了…”一些衙役们被蚊子叮咬的受不了了,脸上满是抱怨之色。

    不仅是他们急,蔡大老爷更急。想着儿子的安危,他都急的团团转了。

    “你可知道,糊弄官差可是要下地牢的!”为首的那汉子实在等不下去了,狠狠地瞪着他说道。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啊…”蔡大老爷走来走去,耐性也快要被消磨光了。

    这时候,一人骑着骏马飞奔过来,见到蔡大老爷,抱了抱拳,说道:“这位是蔡老爷吧?小的是仁贵赌坊的护卫。贵公子在赌坊输了十万两银子,不敢前来相见,如今到了该还账的时候了,蔡大老爷是否将银子替他给补上?”

    一听赌坊二字,蔡大老爷差点儿没厥过去。这个败家子,竟然学会了赌博!那山贼一说,怕是他害怕责问,所以撒的谎了!想到这么些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还有那些变卖的产业,他就一阵心疼。

    “这个逆子…”

    那些官差见事情水落石出,全都用一副鄙夷的目光看着蔡大老爷。“哼…我说大人的治下,怎么会有山贼出没呢。原来是某些人为了自保,故意虚构出来的!真是白白耽搁了大家这么久的功夫。哼,我们走!”

    为首的官差冷哼一声,便带着属下离开了。

    蔡大老爷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似乎气得不轻。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这个逆子在哪里?”

    “蔡老爷跟小的走吧,贵公子正在赌坊做客呢!”那小厮是个机灵的,见他气得不轻,于是下马去将他扶上了马背,然后扬长而去。

    仁贵赌坊

    “爹…你终于来救我了…”饱受了几日折磨的蔡桐,看清楚面前的人时,顿时痛哭流涕的扑上前去,嚎啕大哭起来。

    迎接他的不是蔡大老爷的轻声安慰,而是清脆的一个巴掌。“你这个败家子,窝囊废!这些年来,老子白疼你了!你…你这个不孝子,你居然学人家赌博,还输光了家底,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爹,我没有…”蔡桐想要反驳,却被蔡大老爷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仁贵赌坊的老板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钱都还清了,那么贵公子便可以离开了。这些日子以来,招待不周,蔡公子可不要介意啊!”

    蔡桐因为被蒙住了眼睛,所以一直不知道身在何处。如今身子虚弱,又被自己的父亲给打了一顿,两眼一瞪,就倒了下去,根本就来不及追究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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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赔了夫人又折兵

    “祖父祖母,灵儿回来了…”清脆如黄莺般的嗓音从门外传来,接着一道娇小而又欢快的身影窜进屋子里,径直朝着蔡大老爷和胡氏扑了过去。

    没有预料中的欣喜和热情,迎接她的,只有冷淡和焦虑。

    蔡灵儿身后,一道怯懦的身影跟了进来,规规矩矩的向老太爷和老夫人行了礼,恪守着自己的本分。“湘儿见过祖父祖母!”

    胡氏身子将养了一段日子也不见好,整日病恹恹的,看着什么都觉得心烦。加上儿子闹了这么一场笑话,媳妇还被捉拿下了狱,他们老两口的颜面算是丢尽了。如今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道蔡家大少爷是个赌徒,还诓骗自己的亲生爹娘,害得自己的妻子被官府抓了起来?

    想到那些糟心的事儿,胡氏胸口又是一阵闷疼。

    见祖母不搭理自个儿,蔡灵儿眼中露出几分伤心的表情。若是往日胡氏看到她这样的神情,肯定恨不得抱在怀里仔细的呵护安慰,可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只觉得厌烦,根本没有心思去哄这个孙女开心。

    “祖母…”蔡灵儿放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胡氏有些不耐的瞪了她一眼,觉得这个孙女倒是不如往日那般乖巧懂事了。没瞧见她脸色不好吗,还这样的往跟前凑!

    蔡灵儿自讨了个没趣,双眼便开始泛红。兀自生了一会子的气,这才想起这屋子里似乎少了两个人,于是带着疑问说道:“祖母…怎么不见爹爹和娘亲?”

    提到那两个人,胡氏刚平息的怒火顿时又被点燃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背着她去赌,还输了那么多的银子。更可恶的是,他还不承认,非得编造一个山贼绑架的谎言,还得她银钱名声都丧失殆尽!

    “别提那个畜生!我就没生过那个败家子!”她的那些东西可是攒了一辈子啊,就这么没了,想想就肉疼。

    蔡灵儿惊愕的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祖母不是最宝贝爹爹这个儿子的么,怎么这会儿倒埋怨上了?莫非爹爹做了什么事,令祖母生气了?

    “那娘亲呢?”爹爹得罪了祖母被厌弃,可娘亲一向都是个孝顺的好媳妇,总不该也一同被罚了吧?

    蔡灵儿一边庆幸着一边思索着。

    胡氏想到江氏,心头也是气愤不已。“那么点儿小事都办不成,还配做我蔡家的媳妇?!不但没能将事情办成,还让我们颜面扫地,当真是…”

    胡氏斟酌了半晌,瞥到孙女愈发苍白的脸色,这才忍住没说。冷哼一声之后,她便继续歪在金丝引枕上,不再开口。

    蔡灵儿几乎是惊的后退好几步,若不是有蔡湘儿在后面扶着,怕是要失态的摔倒在地了。可是蔡灵儿却丝毫不给这个庶妹面子,挥手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搞的,差点儿绊倒我…”

    “我没有…”蔡湘儿挨了一巴掌,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手指印。

    蔡大老爷原本没吭声的,可是看见孙女的这番作为,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这才过了几日,怎么所有的人都变了?不单单是那个他疼爱有加的儿子,就连一向乖巧的孙女也变了个人似的,当着他的面就撒起泼来了,哪里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亏他还精心的养着,想着将来能靠她给家族增光。瞧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瞧见,哪里还会有人娶这么个不知分寸的小辣椒?!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无缘无故的打你妹妹?”那庶出的孙女虽然身份低微,但好歹也是蔡氏子孙。蔡灵儿这么对她,他的颜面也不会光彩。

    蔡灵儿见祖父竟然维护一个卑贱的妾生的女儿,心里更加的难受,像蚂蚁啃噬一般,不悦的说道:“她哪里是我妹妹,不过是个妾生的贱种罢了!”

    “你…你放肆!”蔡大老爷见孙女这般不识好歹,脸色就沉了下来。

    蔡湘儿知道江氏母女一向看不起她和她的姨娘,心里十分的难过。于是低下头去,默默地擦着眼泪,却并没有反驳。

    蔡大老爷见到她那委屈的模样,想着平日里对孙女们的疏于管教,顿时心痛不已。“我们蔡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懂规矩的赔钱货来了!”

    头一次被骂得这么狠,蔡灵儿激动地落下泪来。原本高高在上,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如今遭受到如此的待遇,哪能受得了!在没有得到长辈的允许下,她便不顾一切的冲出屋子,想要回江氏的院子去诉苦。

    身后传来蔡大老爷的谩骂声,那话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蔡湘儿一边安抚着老太爷老夫人,一边颇为同情的望向蔡灵儿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蔡灵儿,你也有今日?!

    “娘…娘…”蔡灵儿哭着跑到江氏的院子,可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也不见她的身影,于是哭得更起劲儿了。www.uu234.com

    “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江氏屋子里头的老嬷嬷见到她这副模样,心疼的迎上来好生安抚道。

    见到那老嬷嬷,蔡灵儿便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呜咽着。“嬷嬷…娘亲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家?祖父他…祖父他骂我是个赔钱货,呜呜…”

    她是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奶娘,对江氏忠心不二,听到小姐的哭诉,那嬷嬷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小姐莫要伤心,老太爷兴许是个气头上,过段日子就好了…夫人…夫人有要事要办,出门去了…”

    为了不让小姐担心,她只好隐瞒了那个消息。

    蔡灵儿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娘亲去了哪里,为何连灵儿都不告诉一声?”

    奶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挤出一丝笑容来,说道:“夫人走得匆忙,再者,小姐去了江陵城的外祖家,夫人也见不到您的面儿啊?”

    前段日子,是江氏的父亲,蔡灵儿的外祖父七十寿诞,江氏脱不开身,只得让蔡灵儿代替她回去祝寿。为了怕她旅途寂寞,还专门让蔡湘儿也跟了去,说是给她作伴,其实就是多一个人服侍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所以,近日来府上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真的吗?那娘亲什么时候回来?灵儿好想娘亲啊!”想到那些委屈,蔡灵儿就有抽噎起来。

    看着大小姐伤心的模样,奶嬷嬷心里又是心疼又是烦恼。这个大小姐从小到大被夫人保护的太好,心思太过单纯。都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还整日像个孩子一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根本就没有担当。这将来要是嫁了人,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想着江氏的精明能干,奶嬷嬷就忍不住唏嘘。都说虎父无犬子,老爷一向是个有心计的,夫人也差不到哪儿去,怎么生的女儿偏偏就是个不成器的呢?

    “小姐…您今年都要满十六了,也该长大了!”奶嬷嬷语重心长的说道。

    蔡灵儿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解的问道:“灵儿早就已经及笄了,嬷嬷为何还说我没长大呢?”

    “小姐若是长大了,就该明白,有些时候,也该沉得住气,能够替老爷和夫人分担,学着打理家务…”王府这些日子来颇不宁静,老夫人病倒,夫人被关在府衙里,这西厢都没个掌事之人,兴许这对小姐来说,是个机会。

    反正小姐将来嫁了人,也是要学着掌家的。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打理内务的活儿接过手来,也好过那些权力落在旁人的手里。

    想着老爷后院的那些个姨娘,这些日来来的反常,奶嬷嬷眼神不由得一沉,心中升起无数的念头。

    “这家务不都是由娘亲打理的么?”蔡灵儿瞪大眼睛,觉得嬷嬷说的话很是隐晦难懂,真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奶嬷嬷眼珠子一转,巧妙地答道:“小姐不是很喜欢麒麟王吗?若是将来有机会嫁给他做侧妃,那么这王府便是小姐的家了。日后,也是要学着打理家务的…”

    “嫁了人就要打理家务吗?王爷表叔不还有王妃吗?”蔡灵儿天真的说道。

    奶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瞪着她许久没有吭声。这丫头的脑子是进水了吗,居然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果真是一点儿心计都没有,这要是真的跟了王爷,还不被那个厉害的王妃给压的死死的?

    “我的好小姐,你这说的什么丧气话!王府这么大的产业,王妃一个人岂能管的过来?作为王爷的侧妃,你也是有义务帮着打理府里的事务的!”

    说到那位麒麟王,蔡灵儿就心生向往。可是这么些日子以来,除了大婚第二日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那伟岸的身影。“可我连王爷的面都没有见到,又怎么让他喜欢上我呢?”

    蔡灵儿脑袋瓜子不够使,顿时陷入了沮丧当中。在她的认知里,只要能够接近王爷,让他看到她的青春活泼俏丽可人,就一定会让他迷上她,继而八抬大轿的纳她为妃。就像当初王妃过门的时候那样,十里红妆,热闹非凡。她脑海中憧憬着那些美好的画面,可是现实却将她的梦击得粉碎。

    “要见面还不容易?小姐只要时常找个借口,去麒麟居陪着王妃,不就可以见到王爷了吗?只要王爷见到了小姐你,还不被迷得晕头转向?”奶嬷嬷为了激起她的斗志,开始编造一些不切实际的谎言。

    蔡灵儿听了这话,两眼顿时绽放出热切的光芒。“真的么?那灵儿这就去麒麟居拜见王妃。”

    她的头脑十分的简单,只要别人给个建议,她就会屁颠屁颠儿的去实施。

    奶嬷嬷见她擦干了眼泪,不再为了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苦恼,心里既开心又惆怅。如今夫人还在牢里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放出来。可是小姐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老爷和夫人的处境,这样单纯的丫头,真不知道是有福还是没福的。

    府衙大牢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麒麟王府的当家人,你们放我出去!”江氏被关了几日,面容有些憔悴,可是任凭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好心的释放她。毕竟,她可是朝廷重犯,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安生了?”负责看守女囚犯的狱卒拿着棍子瞧了瞧牢门,吆喝着,似乎对她这样的举动已经司空见惯。

    可江氏似乎还是不死心,她冲到牢门前,苦苦的哀求着。“我真的是麒麟王府的当家人,你们一定弄错了,快些放我出去…”

    “麒麟王府的当家人不是麒麟王妃么?莫非,你就是那传说中京城第一才女之称的嘉敏郡主?”世人皆知君霓裳被先皇册封为郡主,还赐婚于麒麟王。可是看她这副德行,哪里有半点儿王妃的气质?

    狱卒丢给她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丝毫没有继续搭理她的意思。

    江氏愣了许久,一个字都吐不出来。的确是她太过奢望了!如今的麒麟王府,可是王妃当家,她算哪门子的当家人?!想到那到手的一切都落入了旁人的手中,她就千万个不甘心。可就算不甘心又如何,她如今身陷牢狱,却没有一个人前来搭救。她的夫君,还不知道救出来没有。

    “我看她是疯了吧,竟然敢冒充麒麟王妃?”

    “我看她是魔怔了,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听说她冒充皇亲国戚,倒卖御赐之物,胆子可真大啊…”

    四周监牢里,被关押的女囚犯看着她,个个都面露鄙夷。

    江氏沮丧的坐在地上,身上能典当的都已经被当的差不多了。为了能够活下去,她不得拿出一些东西来贿赂狱卒,以便少受些皮肉之苦。直到到了这里,她才发现她什么都不是。原先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国舅府儿媳,王府掌家人,如今落魄到如此境地,当真是一日天堂一日地狱啊!

    “不知道老爷现在怎么样了…”她喃喃自语着,心里最惦记的,还是她的夫君。若是没有及时凑足那笔钱,她的夫君怕是会没命的吧?

    想到这里,她就不能镇定了。

    从地上爬起来,江氏在衣裳里四处搜寻了一番,才发现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当初她出嫁的时候,娘亲送给她的一个玉镯子了。那镯子她十分的宝贝,一直不离身的戴在手腕上。前些日子,那些狱卒看中了它,她拼命地护着也不肯给。可是到了这般田地,为了打探到夫君的消息,她只能咬着牙,拿出这最后的一样东西,去贿赂那些贪婪之辈了。

    “来人啊…来人啊…”江氏为了引起她们的注意,只能大声的嚷嚷着。

    “又是什么事啊?!”狱卒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朝着她走来。

    江氏将手里的玉镯子递出去,恳求道:“求求你们,帮我打听一下我夫君的消息吧?”

    “你夫君是谁?”那狱卒见了那玉镯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她们可是想了很久。

    “我夫君姓蔡,名桐。如今寄居在麒麟王府…”后面那句话,江氏说的格外小声,似乎害怕被人听见。

    若她继续以麒麟王府的主人自居,怕是又要遭来一顿嘲讽。为了能够达到目的,她只能低调一些,据实以告。

    “原来那人就是你夫君啊,哈哈…”狱卒听到她口中的名字,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放佛听到了某个极为可笑的笑话。

    江氏微微愣神,却又忽然生出一丝希望来。莫非,她的夫君获救了?

    “你们…你们听过我家夫君的名号?”

    “怎么会没过呢?怕是最近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他吧?”狱卒看向她的眼神,更加的轻蔑。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男的嗜赌如命,赔了老爹的棺材本。女的大逆不道,倒卖皇家之物,简直就是一门的灾星!

    “快说说,他近来可好,可得救了?”江氏激动不已,听她们的口气,她的男人似乎还活着。

    “你真的要听吗?”

    “自然。”

    “嗯,那你就听好了!你家老爷根本就没有被山贼绑架,而是在赌坊输光了钱,又不敢回去伸手向老头子要钱,于是便找人伪装山贼,写了一封勒索信送到家人手中。其实,这几日他不过是在赌坊做客而已。如今,赌坊的老板拿到了钱,自然将他给放了。至于你,他连看都没来看你一眼,怕是早已将你忘了吧?”

    狱卒不怀好意的解说,令江氏心里难受不已。她眼睛瞪得如铜铃,放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怎么可能,你们骗人!他明明就是被山贼…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去赌呢?”

    江氏一向颇为自信,将自己的男人管的服服帖帖的,可哪里知道他背着她,竟然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

    “你以为我们都跟他一样,喜欢撒谎吗?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难道我们还会骗你不成?哼,不识好人心!”狱卒拿起镯子,小心仔细的擦拭着,生怕弄碎了。

    这有钱人果然就是不一样,戴的东西都名贵。

    江氏不甘的叫住她们,说道:“看在这镯子的份儿上,请你们帮我传个话吧?”

    “你又想做些什么?”狱卒不满的哼哼着。可是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拿了那价值连城的镯子,她们也还是有些良心的。

    江氏咬了咬牙,道:“请你们去麒麟王府送个信,就说我想见见蔡老太爷。”

    狱卒相互对视一眼,这才点头道:“好,你等着。”

    麒麟居

    “哦?江氏想要见老太爷?”霓裳端着浓香扑鼻的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这才发话。

    初荷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奴婢打听清楚了,千真万确!”

    “她倒是有几分本事,竟然能够买通狱卒传出话来。”霓裳眸光微微闪动,散发着不明的动人神情。

    “只是关着她,算是便宜的了,居然还如此的不安分!”初荷不解气的哼哼着。

    “老太爷若真的有法子,江氏也不会还在大牢里蹲着了…”霓裳将茶盏放下,慢条斯理的说道。

    “可不是么?老太爷都去威胁府尹大人了,可还不是没讨到好?”那件事,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蔡大老爷可是被人当做笑柄,议论了好长时间呢。

    屋子里的丫鬟都捂着嘴笑了。

    霓裳嘴角轻轻勾起,眼中闪过戏谑之色,坏心眼儿的笑了。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倒要看看江氏彻底绝望的样子。“密切注视西厢的动静。另外,姑奶奶那边可别疏忽了,她们也不是什么好鸟!”

    “说起姑奶奶,奴婢倒是有了新发现。”说起那那小心眼的女人,初荷满是不屑。

    “哦?说来听听。”霓裳颇有兴味的问道。这段日子忙着打理王府的产业,她很少听到逗乐子的事情了。

    看着王妃眼里闪烁着小星星,初荷说起那事儿来就更加的兴奋。“舅老爷那边出了事,姑奶奶闲着没事,还专门跑过去幸灾乐祸了一番。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好歹舅老爷也是她的亲哥哥。这么些年来,若不是舅老爷收留她,怕是要饿死街头了…如今却恩将仇报,真是没良心啊…”

    “她若是有良心,就不会赖在王府不走了。”对于这个贪婪而又小气的女人,霓裳是没有半点儿的喜欢,甚至是厌恶。

    廉恒废掉之后,她还是不知道吸取教训,依旧背地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当真是无耻到了极点!

    “对了…前两日姑奶奶还出府了一趟,鬼鬼祟祟的去了一座庙里,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初荷乍然想起这事儿来,便破口而出。

    众所周知,姑奶奶可是死了丈夫的寡妇。如此不知检点,私会外男,真是门风不正,家门不幸啊!

    “可知道那人的身份?”霓裳很是感兴趣的问道。

    “奴婢倒是知道一些,裴大哥跟踪了那人离去,发现他最后进了廉府,是廉府的一个管事。”浅绿提到裴峰的时候,脸色不由得一片潮红。

    自从被主子赐婚之后,浅绿对裴峰的称呼都变了。私底下,二人也时常因为霓裳交待的事情而有所交集,小两口的感情倒也进展的很快。

    一向冷静自持,颇有大家风范的浅绿,如今也是会露出一脸羞怯的模样了,当真是不容易啊!

    丫鬟们对她羡慕不已,也盼着主子能够为她们选一门好亲事呢!

    “裴大哥,叫的多亲热啊?!”初荷是个过来人,总是喜欢拿这事儿打趣她。

    尽管浅绿与裴峰的婚礼尚未举行,但在众人的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小夫妻了。浅绿娇嗔的瞪了初荷一眼,说话的语气也急促起来。“王妃,您瞧她…奴婢正说正事儿呢!”

    霓裳不动声色的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也很为她高兴。她这个心腹丫鬟,一向心思玲珑,眼界也比较高。如今能够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也算是有福的。

    “廉家的管事么?看来,她还是想回廉家当她的少夫人去的!”关于廉家的事情,霓裳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当年的事情,其实也不能怪姑奶奶。是她命太薄,不能与廉家少爷白头到老。兴许是她的为人太过尖酸刻薄,所以不能讨婆母喜欢。故而,在丈夫一命呜呼之后,她才落得一个被赶出家门的下场。

    “姑奶奶还能回廉家去吗?”初荷好奇的问道。

    恒少爷虽然是廉老夫人唯一的孙子,是廉家的命根子。可也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回去,怕是也没有资格继承家产吧?姑奶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大大胆的假设闪现在脑海当中,霓裳粉嫩的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来。“怕是廉老夫人还不知道他的孙子已经是个废人了吧?”

    “那咱们要不要好心的提醒一下那位廉老夫人呢?”初荷眼中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姑奶奶母子的下场。

    对于敌人,尤其是贪得无厌的敌人,霓裳一向不会心软。“过两日便是宫中举行的百花宴了,到时候廉老夫人也是要进宫的吧?”

    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浅绿嘴角微微勾起。“可不是么?皇后娘娘的恩赐,京中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可以进宫呢!”

    那廉老夫人,因为儿子封了侍郎,所以也获得了三品的诰命的封号,正是在被邀请的行列。

    京城的贵夫人当中,不乏喜欢搬弄是非散播谣言的。只要她稍微放出消息,不愁到时候没有话题可以聊。

    “王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浅绿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霓裳叫住。“这事儿,就交给如雪去办吧。”

    浅绿愣了愣,眉头不自觉的蹙起,觉得有些诧异。“王妃…”

    “这是对她办事能力的考验。本妃身边,不需要无能之辈!”霓裳如是说道。

    想到那个叫如雪的丫鬟,霓裳总觉得她不简单。王府后院的那些女人,她倒是没放在眼里,反正皇甫玄月看不上她们,她也没什么好愁的。但这个叫如雪的丫头也太能干了一些。若是她尽量做到掩饰,可是交待她的任务,她没有一次办得不漂亮的。这其中,就值得耐人寻味了。

    仙寿宫原本是先太后的住所,新皇登基之后,太后荣升太皇太后,便搬去了长青宫。而本该升为太后的皇后娘娘早逝,太后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这仙寿宫便赐给了生下九皇子的瑶妃,如今的瑶太妃。

    熏香袅袅,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一派娴雅的坐在软榻上,专心致志的泡茶的瑶太妃几个起落的动作,一杯香浓可口的茶水就煮好了。

    “来,常常本宫的手艺。”她将杯子推到一位雍容华贵气度不凡的女子面前,温和的说道。

    “太妃的手艺,臣妾早有耳闻。如今能够喝到太妃亲自烹煮的茶水,是连翘的荣幸。”这位端庄得体笑容可掬,当今圣上独宠的女人,正是皇后窦氏连翘。

    前朝,不知道多少大臣上折子,提起选秀之事,但都被皇帝给婉拒了。如今这偌大的后宫,除了她这个皇后,便只有太皇太后和瑶太妃这么三个女主子,自然是寂寞的。所以,皇后也经常到瑶太妃这里来走动走动,打发时光。

    “不过是一杯茶水而已,怎担得起这荣幸二字?”瑶太妃依旧青春貌美,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女子一生当中最为成熟妩媚的时候。

    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尽显优雅。

    九皇子皇甫修,在新皇登基之后,便被册封为了王。等他成年之后,便要去封地了。与其他的几位皇子相比,他们母子算是过得最好的了。瑶太妃一辈子无欲无求,最终能安然的从一个妃子过度到太妃,也算是极大的福气了。可是她却是知道的,这福气,怕是与她那聪慧的外甥女有关。

    “太妃娘娘若是觉得烦闷,百花宴的时候,倒是可以去凑凑热闹,麒麟王妃也会进宫来呢!”窦皇后自然是知道霓裳与瑶太妃之间的关系的,所以才提起霓裳来。

    “霓儿自从嫁人之后,便极少进宫了…”提到那位外甥女,瑶太妃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过多的情感在里面。

    在后宫谨小慎微的过了这么多年,防备是早已渗人骨髓了。不管面对谁,她总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看人摸不着头脑。

    窦皇后也是个聪明的,知道她对自己有所防备,却也不与她计较。两人说着说着,就说道了王府的那些事情上去了。

    “听说寄居在王府的蔡家人,最近闹了一场笑话,不知道是真是假…”窦皇后无意中提起此事。

    “他们还霸占着王府,不肯离开么?”瑶太妃微微蹙眉,表示很不理解。堂堂王府,居然变成了外姓人的天下,这事怎么看都觉得怪异。按照霓裳的性子,怕是早就下手将那些人赶出去了,怎的还没有动静?

    窦连翘虽然在深宫中,但还是颇为关注霓裳的。“最近蔡家闹的笑话,不就是霓裳的手笔么?本宫这个妹妹,可是从来不肯吃亏的主儿…”

    妹妹这两个字一出口,瑶太妃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位独宠后宫的皇后,居然与霓裳是旧识,而且还这般的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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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百花宴,一枝独秀

    金黄色布蔓铺就而成的书案后面,五官俊雅的男子斜倚在龙椅上一动也不动,似乎在盯着什么地方发呆。这样的场景,就连他身边的太监总管侯英也极为少见,心中诧异不已。

    “什么时辰了?”身穿明黄色龙纹锦服的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侯英弓着身子上前两步,恭敬地答道:“启禀皇上,已经快到午时了。”

    “这么说来,皇后娘娘举办的百花宴快要开始了?”他忽然抬起头来,浓黑的眉毛轻轻的挑起。

    “回皇上的话,正是。”面对这位君王,侯英一直谨慎小心的伺候着,不敢有半点儿的疏忽。

    稍稍迟疑了一下,帝王的面上顿时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吩咐道:“既然是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那朕也去凑个热闹吧?吩咐下去,摆驾御花园。”

    “是,奴才遵旨!”侯英不敢妄自猜测帝王的心思,立刻退了出去,准备銮驾去了。

    想到那个令他念念不忘,却已经成为别人娇妻的女子,皇甫临轻叹一声,心中没有遗憾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却知道,就算他再喜欢她,他们之间也不可能了。一来,他的那位皇叔祖不会善罢甘休,二来么…想起另外一抹身影,他因政务繁忙而疲惫的心,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有一位聪慧且大义的皇后啊!

    前朝的大臣,不止一次的提起要为后宫甄选嫔妃,以充实宫廷,绵延子嗣。但想到父皇与母后之间的悲剧,他就断了这个念头。子嗣固然重要,但后宫的女人若是多了,怕是要生出事端来的。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位正宫娘娘,只要她为他诞下皇儿,江山能够有人继承就够了,要那么多麻烦的女人做什么?

    似乎想通了些什么,他毅然的站起身来,大步的朝着殿外走去。好像已有两三日不曾入后宫陪伴皇后了啊,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皇甫临在太监宫女们的簇拥下,带着长长的仪仗,慢慢的朝着御花园方向而去。

    正值夏日,御花园百花齐放,当真是美不胜收。万紫千红的花朵铺成开来,摆放成巨形的花瓣,姹紫嫣红,让人流年忘返。

    而在那花团锦簇的包围之中,最令人过目不忘的,却是那头戴凤冠,身穿大朵牡丹图案绣制而成的红色锦袍的华贵女子。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容貌倾城,端庄娴雅,仪态万千,正是这天逸王朝最为尊贵的女子,当今的皇后娘娘窦连翘。

    “皇后娘娘这身衣裳真好看,尤其是那金丝绣成的牡丹,真是活灵活现,比这御花园的花儿都要娇艳几分呢!”

    “还是娘娘这气度,才能穿的出这牡丹花样的衣裳来…”

    四周的恭维声不断,窦皇后的脸色却依然淡然,并没有一丝的高傲和得意。她待人温和有礼,气度不凡,在一众贵妇和名门闺秀当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当然,还是有那么一些嫉妒她命好的女子,听到那些奉承的话,脸上满是不屑。

    “哼!凭什么她能够成为皇后?窦氏一族早就落没了,她可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名门千金!”

    “就是…她到底哪一点儿好了,竟然迷得皇上都不肯纳妃,真是个狐媚子!”

    “不就是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吗?我倒要看看,等日子久了,容颜衰老了,皇上会不会腻了她!”

    这些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闺秀们,心里极为不服气的冷言嘲讽着。她们可是家族精心挑选出来用心培养的皇妃人选,可没想到因为这个窦连翘,皇上竟然一再的拒绝选妃,那她们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如今那些世家大族大都不成气候了,正是新的世族崛起的时候。可若是没能与皇家有关联,他们还怎么跻身世家大族的行列啊?!这前朝与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她们连皇上的身都近不了,那还谈什么家族的兴旺?!

    窦连翘看起来温和有礼,可并不是傻子。那些冷嘲热讽,她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朵里。那些妄想进宫侍候皇上的女子,在达不到自己的目的时,竟然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她的身上,说出那样难听的话语来,还真是有教养啊!

    “娘娘,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请众位夫人和小姐们入席?”身为皇后身边的女官,她们是得时刻注意着时辰的。

    窦连翘点了点头,与几位夫人寒暄了几句,便走向了主位,对着满园娇俏的千金小姐们说道:“大家都别站着说话,都快些入座吧。本宫今日准备了一些酒水招待大家,大家不用拘束。”

    大方得体的话语,让众人心里都是一松。看来,这位皇后娘娘,还是蛮亲和的嘛!于是按照品级高低,纷纷落座。

    霓裳却在此时步入御花园,她姗姗来迟,自然是要向皇后娘娘告罪的。“臣妇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窦连翘看到霓裳,脸上的笑意才更真诚了一些。“麒麟王妃快快请起。”

    霓裳与她的交情不一般,但也是要遵守礼制的。虽然按照辈分,她是长辈,可窦连翘是一国的国母,地位超然,她这个王妃见了她,还是要下跪行礼的。可是窦连翘与她情同姐妹,自然是不会让她行此大礼的,故而她刚刚伏下身子,窦皇后就开了口,并吩咐宫女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

    “许久没见到王妃了,真是越看越美得出尘了。”窦皇后亲昵的拉着霓裳的手,面上的笑容更盛。

    霓裳轻笑着说道:“娘娘才是愈发的容貌俏丽,难怪皇上对娘娘痴心一片。”

    下边在座的,大都不认识霓裳,可是对麒麟王妃这个称号还是印象深刻的。那位先帝的小皇叔的突然出现,可是引起过轩然大波的。可既然先帝承认了他的身份,那么他便假不了。加上今上对这位麒麟王的器重,更是让那些朝臣们羡慕不已。

    坐在最末尾的一些千金小姐们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心情紧张之余,还都是不怎么会看眼色的。听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麒麟王妃的身上,心里隐隐有些不快。

    “那位便是麒麟王的王妃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有些自认为容貌出众的女子骄傲的哼哼着,眼里满是不屑。

    要知道,霓裳今日的装扮并不隆重,只是简单的梳了个流云髻,插了一支简单花式的珍珠流苏步摇,身上的衣裳也颇为素净,并不怎么华丽。所以在某些人的眼中,她也不过如此。其实,霓裳是不想抢了好姐妹窦皇后的风头。毕竟,她才是今日的女主人,不是吗?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一个花季少女,居然嫁给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纵然有着王妃的头衔,私底下想必也时常偷偷躲着哭吧?”许多少女是没有机会见到真正的贵人的,在她们的认知里,麒麟王既然是先皇的皇叔,那必定是一个老的快要入土的男人了。而霓裳嫁给那样一个老男人,想必是不会幸福的。

    “听说,那位麒麟王都七老八十了呢…这王妃也真可怜…”

    “虽然有着王妃命,可说不定马上就要守寡,唉…”

    少女们无知的话语传到一旁的贵夫人们的耳朵里,立刻引起了不少的轰动。尤其是那些喜欢搬弄是非的长舌妇,似乎找到了什么欣喜的话题,巴拉巴拉的畅聊了起来。

    “你们听说没,麒麟王府前些年,可是被外姓人一直霸占着…”

    “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是王爷的舅父,还有一个被赶回娘家的姨母…死皮赖脸的赖在王府十几年,真真是不像话啊…”

    “我还听说啊,那个回娘家白吃白喝的女人是个寡妇,夫家好像是侍郎府上的…叫什么名儿,我一时记不起来了…”

    “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扫把星,听说不但克死了她的丈夫,好像连儿子也克…”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儿子命根子被人给废了,完全成了个废人了…”

    这些女人聚在一起,那就有说不完的话。

    一旁,一个身穿着碧蓝色衣裳的妇人在听了这些闲言碎语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她看起来五十岁上下,两鬓已经斑白,打扮不似别的贵妇那般华丽,简单朴素。兴许是太过操劳,眼角已生出一条条沟壑,连脂粉都掩盖不住。一双细长的眉眼,充满着愤恨和焦虑,显得十分不安。

    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握着,尖细的指甲戳得肉生疼。她素来不喜欢与人交谈,可是那些人这般肆无忌惮的议论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却给她带来了非常大的伤害。因为她不是别人,正是那蔡昀的婆母,有着三品诰命的廉夫人。

    想到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她就气得不行。尤其是她们提到她唯一的孙子已经是个废人的时候,她的脸色就更加苍白起来。

    “廉夫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与她相识的夫人见她神色不怎么好看,便关心的问道。

    四周的女人可都精着呢,听到廉夫人这个称呼,顿时都循声望过来,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原来,她个克夫克子的女人,就是她的儿媳妇啊!而他们廉家唯一的后代,也变成了一个废人。

    “我…我头有些疼,想要先走一步了…”廉夫人忘乎所以的站起身来,连规矩都忘了,就朝着御花园的一端走去。

    窦连翘见一个老妇人起身,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离开了,脸上闪过一丝的凌厉。这人也太不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吧?

    她身边的女官都是有些眼力劲儿的,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于是追上去拦住那妇人的去路,客气的询问道:“这位夫人,您是不是身子有些不适?若真是如此,皇后娘娘仁慈,一定不会弃夫人于不顾的。”

    这样善意的提醒,这才让廉夫人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顿时吓出一身的冷汗。噗通一声跪下,廉夫人满是惊恐的磕头请罪。“臣妇惶恐…一时不察,竟然冲撞了皇后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那些看热闹的贵妇们都忍不住拿起帕子掩着嘴哂笑着,对她没有丝毫的同情。倒是皇后娘娘,神色如常,抬了抬手,示意宫女将她扶了起来,说道:“看来廉夫人是真的病的不轻,灵玉,还不请御医?”

    一句病的不轻,既替廉夫人脱了罪,又挽回了自己的颜面的,当真是个极为聪慧的。霓裳在心里暗暗地赞叹着,心悦诚服。

    不愧是天逸王朝的皇后娘娘啊!

    廉夫人被点到名,既惊讶又感激。皇后娘娘不但没有降罪,反而还记住了她的名字,她何其有幸!

    “臣妇多谢娘娘恩典,谢娘娘不罪之恩!”廉夫人磕了两下,这才起身。

    “什么事情这般热闹?”突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众人惊愕之余,回过神来之后便都齐齐的下跪行礼。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人正是一身黄袍的皇甫临,而他身边站立的,还有一位挺拔俊逸的男子,看起来与今上年纪差不多大,气势亦不输给当今的皇上。

    众位闺秀见到两位贵气逼人的男子走了过来,个个娇羞的低下头去,有些胆子稍微大些的,还不时地拿眼睛往那两位贵人身上睃,脸上的红晕更是掩藏不住。

    “这就是当今的皇上吗?长得好好看…”一个女子仿佛痴人一般的说着,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能够有幸见到帝王,何其的荣幸。若是能够入得皇上的眼,那就更好了。想到那帝王是如此的年轻有为,又长得天人之姿,能够陪伴在他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想到这里,那些想要进宫为妃的女子,对窦皇后更加的嫉恨不已。

    而那些品级较低的官家千金们,则一瞬不瞬的盯着皇上身边的那位贵公子瞧。与皇上比起来,他的长相更加的引人注目,让人移不开眼呢。

    “那位公子究竟是谁,竟然不比当今圣上差呢?”

    霓裳见到皇甫玄月的时候,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她都来不及跟他说百花宴的事情。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窦连翘亦是满满的惊愕。皇上一向勤政爱民,极少有那个闲工夫在后宫停留。如今摆驾御花园,又是为了哪一出?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安!”窦连翘虽然贵为国母,但是见到皇上,还是得按照规矩行礼的。

    皇甫临上前两步,亲自伸出手来将她扶起,道:“皇后何须如此,快些起来,小心身子。”

    说完,牵着皇后的手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赦免了下边的一众人等。“你们也都起来吧,别跪着了…”

    帝王的威严之声,令许多人都心生敬畏。

    霓裳的举止落落大方,并没有被皇上的突然到来而吓到。不过令她心跳加速的是,皇甫玄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还命人在她的身旁加了个座,大摇大摆的揽着她的腰身坐下了。

    四周皆是一片抽气的声音,似乎对该男子的大胆举动很是震惊。

    “这麒麟王妃也太不要脸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别的男子勾勾搭搭,简直不知羞耻!”

    “想来是赖不住寂寞,所以才勾三搭四,朝秦暮楚吧?唉…还真是替那位麒麟王爷担心啊,居然被人带了绿帽子!”

    “瞧她长得那副狐媚子相,一看就是好东西!”

    那些看上了皇甫玄月的女子,不甘的扭着手里的帕子,眼睛里满是愤恨之色。

    皇甫玄月的耳力一向很好,自然是将那些不堪的话语听到了耳朵里。想着自己的娘子竟然被那些人肆意的侮辱,他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霓裳感受到他的怒气,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王爷,看来很多人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呢…妾身这红杏出墙,还真是冤枉呢…”

    皇甫玄月知道她又在取笑他的相貌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于是当着大家的面儿,对皇上身边端庄高贵的皇后娘娘说道:“本王突然来了兴致,想参加这百花盛宴,皇后娘娘不会介意吧?”

    窦连翘看着他们夫妻如此恩爱,心里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牢牢栓住皇上的心。灿然一笑,回道:“麒麟王能够大驾光临,是本宫的荣幸。”

    麒麟王三个字一出口,四周在座的人,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麒麟王?那个老态龙钟都快要入土的麒麟王?那个连先帝也要称一声叔叔的麒麟王?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他是如此的年轻,顶多二十岁左右啊?!

    莫非,是皇后娘娘的口误?

    想到这里,那些好奇的人们全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麒麟王的身上。

    “如此甚好…本王觉得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所以过来陪陪本王的爱妃!”嘴上这样说着,皇甫玄月还当着众人的面,亲热的将霓裳揽在怀里,笑得志得意满。

    皇甫临看着霓裳脸上那一抹淡淡的红晕,就知道自己彻底的输给了这个玩世不恭的长辈。“王爷与王妃夫妻情深,朕当真是羡慕不已啊!”

    霓裳淡淡的瞥了这帝王一眼,打趣道:“皇上何须羡慕臣妇,皇上与娘娘恩爱异常,才叫人艳羡呢!”

    说着,霓裳还偷偷的朝着窦皇后挤了挤眼。

    窦皇后一改刚才的端庄大方,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眼神也变得娇媚不已,望向帝王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温柔情深。

    皇甫临哈哈大笑几声,回过头来刚好与皇后的视线对上。于是拉着皇后的手,深情的说道:“哈哈哈…王妃说的是…朕也觉得皇后甚得朕心,这辈子能够娶到皇后,是朕的福气!”

    窦连翘被他当众表白给吓了一跳,但心里却甜如蜜糖,脸上的红霞也更浓烈了几分。就连说起话来,都带着一丝的娇嗔。“皇上…这么多人在呢…”

    “哈哈哈。”皇甫临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这两对夫妻倒是恩爱情深,显得惬意无比。可是相比起来,下面的众位闺秀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了。

    “哼…果真是个狐媚子,居然当众勾引皇上!”

    “不要脸的女人!”

    “若有朝一日我进了宫,定当让皇上也这般宠我!”

    不服气的,傲气的,各种声音在各人的心里回荡,气氛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不过,在得知皇甫玄月身份之后,有更多的女子陷入了爱慕当中,不可自拔。

    “没想到麒麟王竟然如此的年轻英俊,若是能够得到他的青眼,这一辈子也就值了…”

    “麒麟王府除了这个王妃,好像侧妃庶妃的位子还空着呢…”

    “若是他能够待我也像对王妃那样柔情,该有多好?”

    “嫁人的话,一定要嫁给这样伟岸才俊的男子…”

    霓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或嫉妒或羡慕的眼光,更有些赤果果盯着她相公不放的女子。

    “王爷果然仙人之姿,那些闺秀们可是被迷得晕头转向呢!”她窝在皇甫玄月的怀里,小声的说道。

    “娘子可是吃醋了么?”皇甫玄月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执起她的纤纤玉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

    四周又是一阵吸气声,显然是被某人的作为给惊吓到了。

    就连坐在上位的皇甫临也有些看不过去了,出身抱怨道:“麒麟王,你好歹也得注意一下分寸。要表现夫妻恩爱,也得挑个场合吧?”

    这御花园在座的没有成百上千,也有好几十个吧。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炫耀他的感情,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典型的找抽型啊!

    霓裳将手抽回来,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娘娘,这御花园的花开得甚好。不如就就着这片美景,吟诗作对,娘娘觉得可好?”

    “甚妙!”窦皇后任由帝王牵着自己的手,淡淡的笑着。

    “既然是吟诗作对,那么没有点儿彩头,似乎说不过去。如此,那朕就在此声明。一会儿谁作的诗能够震惊四座,拔得头筹,朕就赏赐她黄金白两,锦缎十匹!”皇甫临似乎也来了兴致,大声的宣布道。

    如此一来,下边的闺秀们便摩拳擦掌起来,想要跃跃欲试。霓裳对吟诗作对倒是没多少兴趣,毕竟是来自现代的一缕灵魂,在那个时间就是生命的时代,谁还有那个闲工夫去做这些消遣?虽然这建议是她提出来的,可是参不参加,还另说呢。

    “王妃可要一试?”皇甫玄月见她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今日的主角是皇后娘娘,我掺和个什么劲儿!”要说这御花园的百花里面,最尊贵的就属那高贵典雅的牡丹了。而连翘贵为国母,又有皇上的专宠,自然是这百花中的一枝独秀了。

    她今日刻意的低调,就是为了衬托皇后娘娘的。

    皇甫玄月想了想,也对。“既然如此,那爱妃就陪着本王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霓裳点了点头,与皇上皇后告了假,便悄悄地离开了御花园。闺秀和贵妇们都在积极地准备,想要露露脸,哪里会关注其他的。故而霓裳二人的离开,倒是没有引起任何的波动。那边最后是个什么样的情形,霓裳并不关心。她一路被皇甫玄月牵着,慢慢的在皇后里行走着,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

    “这是要带我去哪儿?”霓裳见四周的景物越来越稀少,不免充满了疑问。

    皇甫玄月神秘的笑了笑,径直拉着她往前走。

    在绕过一条长长的回廊,钻过一扇圆形的拱门之后,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比较偏僻的庭院。这里与前面那些宫殿比起来,简直可以用荒凉这两个字来形容。

    是的,荒凉。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到处都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好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霓裳打量了四周一番,才出声问道:“这里…是哪里?”

    皇甫玄月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淡淡的说道:“我曾经住过的地方。”

    霓裳有些惊愕,一些不经过大脑的话语抢先于狼冒了出来。“这样偏僻的宫殿,你怎么可能住在这儿?”

    他可是先帝爷最疼爱的幼弟,是皇室尊贵的王爷!这里杂草丛生,庭院也快要倾倒了,所有的器物也都碎了一地,哪里像是人居住过的地方?

    “是真的…我曾经,在这里一呆就是十几年。这里比较安静,而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所以,恳求皇兄将这个院落赐给了我。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亲自打理的。可惜后来…就一直荒废着…”他说的轻松,但霓裳听着却觉得有几分凄凉。

    一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孩子,固然贵为皇子,但却是孤独寂寞的。虽然先帝爷很是宠溺他,可也是含有目的的。他请人教会他高深的武艺,请人教导他各种杀人的技能,就是想着他替他铲除异己,成为手里最为厉害的武器。

    皇甫玄月想必就是在日复一日的不断习武和杀人中度过的吧?那时候的他不反抗,不是因为他没那个能力,而是他根本不屑动手吧?

    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他留念的呢?他的兄长们都死了,他的父皇母妃也都仙去了,就算他杀了残暴不仁的先帝又如何?剩下的,还是一个孤孤单单的自己。可是新皇登基之后,就容不下他了。

    他畏惧他的骇人武功,忌惮他的能力,怕有朝一日,这个小皇叔会撺掇了自己的皇位。于是,一系列的刺杀便开始了。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流亡的吧?

    不过是想要有个栖息之地罢了,那些人却对他赶尽杀绝,不给一丝的活路。好在,他靠着自己的本事,活了下来。

    霓裳想着他的九死一生,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

    “都过去了…以后,我还有你。”皇甫玄月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暖暖的笑意,然后轻轻地将爱妻揽入怀里。

    这是他从来不愿意提起的过往,那段岁月真的不堪回首。

    他是一个双手充满血腥的杀手,夺取过无数人的性命。他一度认为自己是肮脏的,也曾想过要结束自己悲哀的一声。可是冥冥之中注定着,他会遇到这样一个明艳而又聪慧体贴的女子,他挺了过来。不仅如此,他还性情大变,不拘泥小节,肆意江湖,还建立起了风雨楼这个组织。

    回想起过去艰难的日子,他忽然觉得值了。

    若不是因为有那样的一段过去,他也不会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温暖。当初看着侯府一家子相处时的情景,他真的无比的羡慕。而霓裳明媚的笑容,就像阳光一般洒进了他的心里,叫人着迷。

    “玄月…”霓裳带着浓浓的鼻音,依靠在他的怀里,唤着他的名字。

    他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温柔的安抚着:“我皇甫玄月能够娶到你为妻,实乃三生有幸。你放心,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负你!我皇甫玄月这一辈子,只会有你这一个女人!”

    霓裳点了点头,闷着不吭声,双手却将他的腰搂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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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希望落空彻底绝望

    章节名:111希望落空彻底绝望

    “娘,你听说没,秦三居然进了这一恩科前十名的进士呢!”这日一大早,一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城东一座破败的屋子里响起,似乎极为兴奋。

    提到那个秦三,大太太脸上依旧满是不屑,冷哼道:“不过是中个进士而已,又不是什么大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如今的她,瘦了许多,脸上也满是皱纹和憔悴,完全看不出一点儿贵夫人的派头了。自从唯一的儿子偷了家里仅剩的一些银子,带着一个妓子私奔之后,她整个人都垮了。那可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啊,居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差点儿没气死。

    大老爷这两年身子也一直很虚弱,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最后忍痛只得将几个小妾给卖了。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只能靠乞讨为生了。

    自从四皇子被贬离开京城之后,君虹裳的希望便落空了。如今,她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偶尔帮人洗洗衣服,维持生计。

    原先那个俏丽的女子早已不复当初,一张脸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变得蜡黄干瘦,活像三十多岁的妇人。她的年岁也不小了,可是名声败坏,模样又不耐看了,家里又是这般境地,有谁肯下聘娶她回去呢?

    今儿个她去街上揽活儿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说起秦三这个人,这才让她对生活燃起了一丝的希望。要知道,那秦三可是她的未婚夫啊!虽然,她以前从来都看不上他。可如今,他中了进士,还在京里谋了一个官职,虽说才七品,但也好歹是个官儿了。若是能够找到他,那她们一家子不就有着落了吗?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就不由得亮了起来。

    “娘,都到了这份儿上了,你还嫌弃他?他好歹也是个小官儿,总比咱们整日乞讨来的强吧?!”君虹裳难得有耐性跟大太太讲道理,说话的语气也颇带着些骄傲。

    大太太做了乞丐之后,还是改不掉那一身的铜臭味儿。“不过是个芝麻小官儿,一年能有多少俸禄?我看城东的柳屠夫就不错,虽然是嫁过去做妾,但好歹每日也有肉吃,总比跟着一个文弱书生来的强。”

    君虹裳咬着牙,许久没有吭声。她才不愿意嫁给那个浑身油腻腻,肥头大耳的丑屠夫呢。好歹人家秦三也是个青年才俊,又斯斯文文的。她才不愿意为了那么一些小钱儿,而放弃做官太太的机会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你别忘了,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大太太依旧自我的坚持着,非要拿这个女儿换银钱不可。

    那屠夫可是说了的,只要虹裳嫁给他当妾,他就给他们老两口买一间屋子,每日都有肉吃。那样的日子,才是她追求的。秦三那个书生,虽然是个小官儿,可按照以前她对他的态度,怕是早已激怒了他。就算他履行婚约,娶了虹裳过门。可是他们来两口,他怕是不会理睬的。到时候,她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君虹裳委屈的撅着嘴,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出去,连个招呼都没打。

    “你这个不孝女,你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吃了亏,可别赖我!”大太太自认为吃过的盐比女儿吃过的米还要多,看人还是比较准的。

    君虹裳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她早已打听到了秦三的住处,也知道他在哪个衙门做事,想都没想就径直找了过去。

    秦府

    “这位小哥,请问秦大人在吗?”君虹裳整理了一番仪容之后,才怯怯的走到一个三进的院子门口,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

    那负责看门的见她一身穷酸打扮,以为又是些什么打秋风的穷亲戚,顿时便没了好口气。“去去去,一边儿去!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秦大人岂是你能见的?”

    君虹裳破落的衣衫下,一双拳头握得死紧,但脸上却努力维持着笑容,恳求道:“我…我可是秦大人的未婚妻,劳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

    “秦大人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我们怎么不知道?你再胡咧咧,可别怪我们不客气!”那些人都惯是以貌取人的,见她衣衫褴褛,自然就没多少耐性了。

    君虹裳见他们软硬不吃,心里便暗暗着急。若是再失去这次机会,她怕是真的没有翻僧日了。

    “我真的是秦大人的未婚妻,不信的话,你们大可以去锦州城打听一番!当时,还是长乐侯做的媒呢!”情急之下,她只能将长乐侯的名号报出来,希望能够震慑到他们。

    可惜的是,那些人可都不是蠢笨的,根本不屑一顾,还大肆的笑了起来。“长乐侯?你当我们是傻子呢!长乐侯是什么人,岂会认识你这种身份低贱之人?”

    “就是,若是真的与我们老爷有婚约,为何我们老爷从未提起过?更何况,我们老爷如今正与府尹大人家的千金议亲,你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去去去,赶紧走!”

    君虹裳听到秦三正与别的千金小姐议亲的消息,整个人气得不轻,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抖着,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那双怯懦的眼睛里也冒出火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小厮,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好啊…没想到秦三是这样一个薄情寡义之人!当初定下的婚约,竟然都不肯承认了!哼,当了官就了不起吗?当了官,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背信弃义,抛弃未婚之妻吗?”君虹裳气急了,也顾不上许多,站在秦府门口就破口大骂起来。

    人言可畏。她倒要看看,秦三那个臭书生如何承担得起这个骂名。他想要与官家千金议亲,门儿都没有!

    那两个看门的小厮见她如此谩骂,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冲上前去将她捉住,想要堵住她的嘴。可君虹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边挣扎着,一边继续的骂道:“秦三,你这个负心汉,你不得好死!你为了官运亨通,竟然私底下毁掉婚约,还要娶官家小姐为妻,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苍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就是天逸王朝选拔出来的官员啊…”

    她呼天抢地的叫骂声,立刻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没想到啊,这堂堂进士出身的秦大人,居然也是这么一个毫无诚信之人,太令人寒心了!”

    “还以为他是个好官呢,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唉。”

    正在书房里用功读书的秦三听到门外的吵闹,唤了贴身的长随进来,问清楚缘由之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君虹裳,真是胆大包天!”

    “大人,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要不要人将她给关起来?”长随小声的提议道。

    “这不是欲盖弥彰么?你放心,我不会让她的奸计得逞的。”秦三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一挥衣袖,然后朝着府门口走去。

    见到君虹裳的那一刹那,秦三还真是没有认出来。这个面黄肌瘦,丝毫没有少女气息的女子,真的就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君家大小姐吗?

    君虹裳远远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便知道自己的策略凑效了,于是露出几分得逞的笑意来。“秦公子,我是虹裳,你的未婚妻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秦三冷冷的看着她唱作俱佳的表演,连眉头都没有抖一下。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妄想攀附他,真是不可理喻!想到那个温柔甜美的府尹小姐,再与眼前这个令人作呕的女人相比,秦三更加看她不顺眼了。

    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君虹裳又继续喊道:“秦郎,难道你真的把我给忘了吗?当初你怎么答应二叔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秦三厌恶的瞥了她一眼。

    提到当初,他一来是为了博得小姐的欢心继而获得侯爷的赏识,二来也是为了能够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后盾,以便摆脱奴籍。说起来,不过是利用罢了,这君虹裳说的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私情似的,真是恬不知耻。

    “原来是君姑娘,真是好久不见!”

    “你…秦郎,你还记得我…”君虹裳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嗓音微微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太过激动还是欣喜。

    秦三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视线,淡淡的开口道:“当初,你的母亲看不起我一届穷书生,早就私自毁了婚约,想要替你另谋好的人家,我们就已经再无瓜葛了。秦某担不起这一声秦郎的称呼,还请君姑娘自重。”

    君虹裳惊愕的瞪着眼,眼中的激动渐渐地转化为怨恨。当初看不上他,是因为他只是个穷书生,根本配不上她,所以她们一家子才躲着他,想要借机抹掉这门亲事的。算起来,他们的婚约还是存在的,不是吗?

    四周围观的百姓听了这番话,顿时明了了。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一番纠葛。

    “我就说嘛…秦大人怎么可能做出背信弃义的事情嘛,原来是这位姑娘先悔婚的!”

    “她也太不要脸了!原先看不上别人,如今别人发达了,又跑上门来要求继续履行婚约,实在是太不知廉耻了!”

    “哎呀,这人怎么能如此的厚颜无耻啊!”

    “秦大人这样的好官,被她白白的误了名声,这样的人早该被关进监牢了!”

    秦三满意的看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后果,敢在君虹裳反驳之前说道:“秦某知道你们如今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出此下策。看在原先那层关系的份儿上,这里有五两碎银子,你拿回去吧,就当…就当是秦某对老爷太太的一番心意。”

    说着,当真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银子来,递给了君虹裳。

    君虹裳发射性的摇头,她知道这笔钱她不能收,收了就坐实了他的说法,也会失去这最后的机会了。

    “不…”

    “君姑娘是觉得少吗?可惜秦某人俸禄微薄,这些银两还是我省吃俭用节省下来的…”秦三是个城府颇深的,自然知道如何做才会得到民心,继而闯出自己的名声。

    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立刻点头称赞道:“不愧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啊…这女人也太鲜廉寡耻了。秦大人没有跟她计较这污蔑名声的罪名,还愿意赠送银两,她居然还不肯罢休,当真是没脸皮的!”

    君虹裳被那些闲言碎语攻击的快要体无完肤了,可是她明明就看到秦三眼底闪过的一抹算计,他分明是故意的。

    “你们不要相信他,他说的都不是真的!”

    “姑娘,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见好就收吧,有银子拿就不错了…”

    “不…不是这样的…”君虹裳摇着头,不甘心的瞪着眼前这个男子。

    秦三轻叹一声,向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道:“让街坊们看笑话了…这都是秦某人的罪过…”

    “怎么会是秦大人您的过失,明明就是那厚颜无耻的女人纯心诋毁您…”

    “就是…秦大人您千万别放过这个可恶的女人,应该严惩!”

    秦三嘴角不着痕迹的勾勒出一抹笑意,眉头却微微皱着,看起来有些于心不忍。“虽然我们有缘无分,这辈子无法再做夫妻,但好歹相识一场,就…不作计较了吧…”

    “秦大人真是个好人啊…”

    “见不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呸,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够配得上秦大人?”

    君虹裳脸色从苍白到青紫,显然被气得不轻。明明就是秦三始乱终弃,可最后挨骂的却变成了她这个受害者,这叫她情何以堪?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们听我说…”君虹裳还想辩驳,但四周的人却似乎不怎么给面子,悻悻的走开了。

    秦三却在这时候变了脸,冷凌的眸子愤恨的瞪着她,走到她跟前威胁道:“君虹裳,以后别让我看见你!若是再闹,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大牢里的手段,你怕是没见识过吧?若是不想死的话,你大可以试试。当初是你自己选择放弃这门亲事的,如今落魄到去要饭了才想起我的好来,哼,还真是懂得逢高踩低啊!”

    君虹裳吓得身子直哆嗦,眼中充满了恐惧。她何曾料到他早已不是原先那个身份低贱的落魄书生,而是有功名在身的官老爷,不再是她可以左右的了。

    看着她面色惨白一片,秦三的心情就莫名的好。如今,他能够将这个曾经的大小姐踩在脚下,一雪前耻,当真是畅快无比啊!

    麒麟王府

    “王妃,秦三那边传来消息,说虹裳姑娘找上门去想要履行婚约,被秦三给轰了出去,自讨了个没趣呢!”初荷从府外回来,手里捧着几盒香喷喷的糕点,脚刚踏进门槛,便将听到的最新消息爆了出来。

    霓裳正在绣鞋垫儿,听到关于大房那家子的消息不由得一愣。许久没有关注过他们了,没想到过去了几年,他们依旧改不了那份心思啊!

    “看着秦三有了官职,就想着往上爬了么?”霓裳眯了眯眼,似乎对此种行径很不屑。

    “不过好在秦三想法子将她打发了,要不然,真要娶那样一个女子为妻,想想就令人慎得慌!”初荷对那位君大小姐可是敬谢不敏的。

    停顿了片刻,初荷又继续说道:“奴婢倒是听说君夫人倒是不同意这门亲事的,反而想将君大姑娘嫁给一个杀猪的。”

    “杀猪的么,倒是与她挺配的!”浅绿前几日正式与裴峰拜了堂做了夫妻,如今梳着妇人头,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了。

    “浅绿姐姐这张嘴,当真是一针见血!”初荷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亲昵的像是亲姐妹一般。

    霓裳看着这两个丫头,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她身边的两个大丫鬟都已经嫁了人,是该考虑提拔几个小丫鬟上来了。毕竟嫁人之后,他们还有别的事情要操心,不比以前能够随侍伺候在一旁了。

    从侯府带来的十个丫鬟,除了初荷浅绿这两个大丫鬟之外,还有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丫鬟,剩下的便都是祖母和母亲安排的人选。王府送来的四个丫头,一个被送了回去,一个便是如雪,还有两个不知名的丫头做着粗活儿,倒也不时常看见。初荷浅绿嫁了人,这大丫鬟的缺便要将人补上,能看得上眼的,也就只有墨香荷香两个丫头了。至于那个如雪,她打算再观察观察。

    “浅绿初荷如今都是有家室的人了,我这院子里也缺两个管事的。日后,浅绿管理麒麟居里的丫头,负责任务的分配。小厨房呢,就初荷管着。至于这空出来的大丫鬟缺儿,就先让墨香和荷香顶着,如雪和月香提为一等丫鬟,其余人等各自往上升一升,如此一来,这麒麟居的人手也就够了。”霓裳放下手里头的活儿,忽然开口说道。

    初荷浅绿先是一愣,继而也明白了这其中的用意。小姐贵为王妃,这规矩是自然不能乱的。哪有嫁出去的丫头还贴身服侍的?王妃这也是为她们着想,让她们可以多陪陪家人。

    “多谢王妃提拔。”霓裳的安排传达下去之后,不少的丫鬟都兴奋不已。这丫鬟的等级与月银可都是直接挂钩的,荣升一级,便可以多出一倍的月钱,故而那些丫鬟才想着讨好主子,一步步往上爬了。

    墨香荷香原本在外间伺候,如今进了主屋,心情也是雀跃不已。她们一人心灵手巧,手上的活计出色,另一人会读书认字,写的一手好字,也算是霓裳的得力干将了。倒是如雪,没能完全获得王妃的信任,得到大丫鬟的位子,心中有些惆怅。

    “看来日后,我得再多做点儿事情,才能完全取信于王妃了。”如雪握了握拳头,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笑容。

    一等丫鬟的待遇也算是不错了,起码她也算是特殊照顾了,不是吗?想到这里,如雪才稍稍释怀,端着温热的莲子羹走了进去。“王妃,这是厨房新弄出来的莲子羹,您尝尝看,看是否合您的胃口?”

    正值盛夏,外面热的很,屋子里的冰块也融化的很快。霓裳哪里有那个胃口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于是吩咐道:“先搁一旁吧,这会儿没胃口。”

    “是。”如雪乖巧的听从着主子的吩咐,不敢有半点儿的怨怼,眼里的一抹失望却难以掩饰。

    果然还是不够细心么?

    霓裳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继续绣着那一枝寒梅。这鞋垫是她专门为皇甫玄月绣的,图案虽然简单,但却十分精巧,很是耐看。想着反正是垫在脚下的,用不着太繁琐,霓裳便寻了这最简单的梅花图案来绣。如今这鞋垫已经绣得差不多了,再锁个边儿就更完美了。

    “王妃的手可真巧,瞧着梅花绣的,栩栩如生,奴婢好生羡慕…”开口的是那个叫荷香的丫头,她原先是书香门第出身,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诗书上面,女红倒是一般。看到霓裳那超凡的绣技,自然艳羡不已。

    霓裳在鞋垫的背后打了个结,轻轻地咬断丝线,这才说道:“绣的好不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心意。”

    一向不大爱说话的墨香也插话道:“可不是么…王妃对王爷的那份情谊,日月可鉴呢!”

    霓裳俏脸微红,娇嗔的训斥道:“一个姑娘家家的,这样羞人的话也说的出口,难道你就不怕嫁不出去?”

    墨香来不及回答,荷香却捂着嘴轻笑起来。“王妃怕是不知道吧,墨香可是奴婢们当中最有人缘的一个,外院的不少小厮在打着墨香姐姐的主意呢!”

    墨香狠狠地瞪了荷香一眼,羞涩的低下头去,道:“快别说这样的话了,这样的称赞,我可不敢当!”

    墨香的性子,霓裳倒是很喜欢。相比起浅绿的成熟稳重,她也算是个稳妥的。不怎么爱说话,做事却也麻利稳重,是个很贴心的丫头。至于这荷香嘛,与初荷呆在一起久了,性子也活泼了不少,又是个识文断字的,用着也很顺手。

    “嗯,你们若是相中了哪一位,本妃也会准备好添箱礼,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出去的!”

    “多谢王妃恩典!”提到嫁人,两个丫头都十分的害羞。

    忽然想起了什么,霓裳抬起头来,对着一旁恭敬的站立着替她打扇子的如雪说道:“舅老爷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如雪见王妃终于注意到她了,立马走上前来,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一直暗中盯着那边,发现舅老爷昨儿个偷偷出府了一趟,似乎是去了府衙大牢。”

    “可打听到什么?”霓裳放下刚绣好的鞋垫,继续追问道。

    “那大牢奴婢是进不去的,可是等舅老爷离开之后,奴婢便买通了一个狱卒,悄悄地问了她一些话。得知…得知江氏的一个重大秘密。”如雪斟酌着用词,有些忐忑的说道。

    “秘密?什么秘密?”霓裳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如雪眼眸闪烁了几下,这才小声的说道:“江氏…江氏她对舅老爷说…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若是…若是舅老爷不救她出去,那么她只好带着蔡家的孙子一起死了…”

    霓裳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这才幽幽的开口。“江氏又有身孕了么,怀的还真是时候啊!”

    屋子里沉寂着,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舅老和姑奶奶一家子是王妃讨厌的人,她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是站在自己的主子这一边的。

    “王妃,要不要…”如雪鼓起勇气,做了个弑杀的动作。

    霓裳眼眸微微一眯,觉得这丫头还真是心狠手辣。原先,还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不过是为了生存,所以才背叛原来的主子。可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的心性。罢了,这人以后还是不要再留了,免得生出祸端。

    “再怎么说,江氏也是王爷的表嫂,还是不能做的太过了。”霓裳假装担忧起来,一副菩萨心肠的说道。

    如雪不敢再继续游说,只得安静的退到一边。

    “如雪,你去厨房一趟,就说酷暑难当,叫她们做些冰镇绿豆汤来。这莲子羹,就赏给你们吃吧。”

    如雪应了一声,便端着那仍有余温的莲子羹出去了。

    将她打发出去之后,霓裳便又低声对墨香吩咐了几句,便躺在美人榻上小憩起来。绣了半日的针线活,她的确有些累了。

    府衙大牢之内,江氏小心翼翼的捂着小肚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那些肮脏而又令人作呕的食物。经过这几日的思索,她算是想明白了。就算这里环境再恶劣,她也要暂时的忍耐。只要有朝一日她能够出去,她一定要报这个羞辱之仇!

    因为肚子里怀着孩子,她不得不吃那些散发着馊味的饭菜,为的就是不让自己饿死。公爹已经答应救她出去,那么她能做的便只有等待。

    “都给我安分点儿,听见没?!”狱卒们拿着水桶,一个挨着一个的送着水,态度十分的轻蔑。

    江氏安静的坐在稻草上,也不像往日那般叫喊了。

    狱卒经过她面前的时候,舀了一碗水,朝着她面前的白瓷碗倒了下去,大半都流到了地上。“今儿个倒是挺安静的,想通了?”

    江氏懒得理会这些市侩之人,撇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嘿…瞧她那什么德行?”那个被无视的狱卒忍不住发火了。

    “走吧走吧…跟她较个什么劲儿…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还能看见她几回?”另外一个狱卒在一旁劝解着。

    江氏的身子微微一僵,继而不顾身子的爬起来,朝着门边冲去。“你们说什么?谁要死了?”

    刚踏出一步的狱卒回过头来,哂笑着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你吗?皇上可是亲自下了令,要将你这个藐视皇室的贱妇给赐死,能够让皇上亲自审理你的案子,你也算是荣幸之至了…”

    “不…不会是这样的…”江氏听了这话,顿时就慌了。

    公公答应她,这两日便可以救她出去了,若是皇上下旨,那么…想到死亡,她的眼底顿时溢满了惊恐。

    她不过是典当了几样御赐之物,犯得着要她的命吗?不,她的好日子还没有过够呢,怎么能够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狱卒看着她几乎疯狂的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转身离去。

    江氏兀自疯狂着,悲伤侵袭而来,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受到了莫大的打击。忽然,隔壁监牢里的一个女囚犯大声嚷嚷起来,指着江氏喊道:“你们快看,她是怎么了…衣裙上好多的血啊…”

    “该不是小产了吧…。”有经验的妇人一眼就看出了是怎么回事。

    “哎呀,真是造孽啊…”

    江氏完全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哪里还会顾忌肚子的孩子。所以当舅老爷千辛万苦,在麒麟王面前提出以搬出王府为交换条件,让他保释江氏出来的协议达成之后,匆匆赶到监牢,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

    “这是怎么回事?江氏…你给老夫交待清楚!”

    一同赶来,想要看看江氏肚子里孩儿的胡氏见到那留了一地的血,整个人差点儿没急晕死过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急急忙忙的叫喊着,让狱卒将牢门打开,吩咐去请大夫。“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我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到了这个时候,胡氏还摆着自己国舅夫人的架子,想要威慑众人。可惜,这里没有一个人买她的账。

    “这位老夫人,您还是先看看您儿媳妇再说吧。我们可是看得真真儿的,她是自个儿心智迷乱,才会导致胎儿不稳的…”关在隔壁的女囚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愤不平的吼道。

    最终,江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眼看着就要抱孙子了,却又突然没了,蔡大老爷一家子的心情自然是沮丧的。可是一想到就要搬出王府去了,舅老爷心里就一阵疼,整个人也老了许多。

    (1*>5

112 扫地出门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蔡灵儿看见母亲浑身是血的被抬着回到府里,吓得不轻,愣了许久之后这才赶到她的床榻之前,哭着问道。

    蔡大老爷和胡氏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情,哪里还有这个心思关心江氏的死活,匆匆瞥了一眼就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江氏和蔡灵儿蔡湘儿姐妹。

    “姐姐,你别哭了,母亲身子难受着呢…”蔡湘儿眼神闪烁了一下,才出口劝道。

    蔡灵儿如今在府里的地位大不如前,老太爷和老太太也都不再继续纵容她了,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加上接连在麒麟居那边碰了钉子,说话的语气就更加的恶劣起来。“你给我滚到一边儿去,别让我看见你!”

    与她相比,蔡湘儿虽然长相不如她出色,但因为谨慎守礼,倒是让两位老人家欣慰不已,近来倒是时常受到夸奖。面对这一变化,蔡灵儿自然是受不了这个打击,对这个庶女妹妹就没了好脸色。

    其实蔡湘儿也不愿意呆在满是血腥味的屋子里,所以才故意激怒蔡灵儿的。如今蔡灵儿发了话,她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离开,还博得了一个好名声。“好好好,我这就出去,姐姐可要保重身子啊…”

    “滚!”蔡灵儿随手将一把扇子丢了出去,恶狠狠地说道。

    蔡湘儿惊恐的跑出主母的屋子,转过身去,却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蔡灵儿啊蔡灵儿,等着瞧吧,我一定会将你踩在脚下的!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子,蔡湘儿的屋子里却已经有人在等着她了。“二姑娘,可算是回来了。主屋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快跟姨娘说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二小姐蔡湘儿的生母张姨娘。

    蔡湘儿故意叹了口气,带着悲悯的语调说道:“唉…母亲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兴许是悲伤过度吧,肚子里的胎儿…没有能保住。”

    “真的吗?哈哈…真是报应啊…”张姨娘听到这个消息,面色十分的狰狞,看起来异常的吓人。“江氏啊江氏,你也有今日!”

    这么些年来,府里的这些姨娘们在江氏的打压之下,苦不堪言。加上老爷对江氏的纵容,更是让江氏不可一世,每每见到她们,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看着就令人心烦。如今好了,她肚子的孩子没了,又闯了那么大的祸,日后在这后宅里,她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蔡湘儿看着那得意的生母,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姨娘还是莫要高兴的太早了。虽然除去了一个主母,可爹爹身边年轻的小妾还有不少,她们若是先于你怀了弟弟,这府里怕是没有咱们母女的容僧地了…”

    张氏听了这话,嘴角却大大的勾勒出一个弧度,说道:“她们若是能生,也不用等到现在了…”

    “姨娘的意思是…”蔡湘儿大胆的猜测着。

    “哼…你以为江氏是个蠢笨的,会容许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生下子嗣么?早在她们进府的时候,她就给她们下了绝子药了!”张姨娘冷冷的说道。

    “那姨娘你…”蔡湘儿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

    后宅的争斗,她并不陌生,可是这样狠毒的手段,她倒是头一次听说。

    “二姑娘放心好了,我既然能生下你,身子自然是没问题的。”她颇为自负的说道。她张氏可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当初在娘家的时候,她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什么样的手段没有见识过?如今嫁到了蔡家,自然是多留了个心眼儿的。

    当初江氏给她喝下绝育汤的时候,她故意含在嘴里,却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悄悄地吐掉了,这才有了这个女儿。

    近年来,要不是老爷到她的屋子里来的次数少,又恰逢她日子不对,否则她早就生出儿子来了。

    “那就好…如今母亲病倒在床,这府里的事务,怕是要人帮着分担了…”蔡湘儿点到为止的话,她相信这个张姨娘是能够明白的。

    果然,张姨娘眼眸一亮,嘴上却谦虚道:“这府里的主子,除了你母亲,还有老夫人和大小姐,我一个姨娘,哪里有那个福气…”

    “事在人为…近日来,祖母对母亲合大姐,可是失望的很。若是姨娘能够得了祖母的欢心,何愁事情不成?”

    “还是女儿你的心思活跃…”

    母女俩相视一笑,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只是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这一家子,就要搬出王府去了。麒麟王已经将人给救出来了,也让皇上赦免了江氏的死罪。尽管她肚子的孩子没有保住,但这项交易,麒麟王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蔡大老爷一家子也势必要履行协议,搬出王府了。

    她们幻想的一切,怕是要落空了。

    “爹,你说什么,我们要搬出王府?”尖锐的嗓音在屋子里回荡着,身上还带着伤的男子从椅子里跳起来,活像是炸毛的猫。

    蔡大老爷一夜之间放佛老了一二十岁,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不都是你那媳妇给闹的…若不是她说怀了蔡家的子嗣,我也不会去求王爷…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保不住…”

    “可…可若是离开了王府,我们要住在哪里?”以前的家业都败光了,他们离开王府便没有任何的依仗了。

    蔡大老爷何曾想离开这里,只是想到麒麟王那凶残的一面,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败家子?若不是你豪赌,怎么会输掉整个身家?”

    “爹…你莫听他们胡说,儿子何曾赌过,那是他们瞎说的…”想到这莫名的栽赃,他就气愤不已。

    白白丢掉了十万两,十万两啊,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你还有脸说?那赌坊的人可都是鉴证,你还想抵赖不成?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没想到你到如今还是死不悔改,真是气死我了!”蔡大老爷指着儿子的鼻子骂着,丝毫没有怜惜。

    胡氏见他们又吵了起来,头就开始犯晕。“现在说这些有用吗?还是想想办法,看如何能够继续在王府住下来吧!”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若是被赶出王府,怕是要饿死街头了。

    “对啊,爹。您是王爷的亲舅舅,他不可能这般狠心的将我们赶出去的!”蔡桐忽然变得辣气壮起来,大声的说道。

    蔡大老爷却摇了摇头,沮丧的说道:“没用的…你们是不知道王爷的脾气…惹怒了他,怕是连命都难保了…”

    “王爷看起来温文尔雅,老爷怕是想多了吧?”胡氏有些不信他的说辞,还以为他是拉不下面子。

    “别以为我是在开玩笑!麒麟王不是你们能够惹的起的。胡氏,你娘家不是还有些家底嘛,不如…”

    “你还好意思开口?当初爹娘借给你的钱,你说拿来做生意的,可是却赔了个精光,你还有脸再上门去?”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娘家虽然还有些家底,可毕竟不是我的。若是再回去借钱,还不被兄长他们耻笑!”胡氏是个要面子的,自然拉不下脸来回娘家求助。当年,蔡家落魄的时候,她已经丢过一回脸了。这一次,她坚决不会再回去自讨没趣了!

    “爹…前些日子,灵儿不是回她外祖家去了嘛…听说江氏一族在江陵一带混的还不错,不如我们搬去那里吧…好歹有个照应…”蔡桐还算有些心机,到了这步田地,他也只能打江家的主意了。

    原先,他还有些看不起江家是个芝麻小官。如今退出了朝堂,做起生意来倒是红红火火,虽然地位卑微,但好歹有的是银子!所以,他才让女儿回去走动走动,也好向江家示好,为日后做打算。

    “江家?江氏的娘家?”胡氏皱了皱眉头,对这个提议有些不赞同。

    若是去了江家,那岂不是会被亲家母笑话?以前,她可是看不起江家的人,还冷嘲热讽过好几回。这次若是过去投奔他们,怕是要受到好一顿的奚落吧?

    蔡大老爷也是眼前一亮,拍腿说道:“好,就去江家。”

    “可是老爷…这不太好吧?江氏毕竟是我们的儿媳妇,这哪有去投奔的道理?”

    “正因为是亲戚,所以才更要相互帮助嘛…”蔡大老爷却是想得开。只要能继续过着舒坦的日子,去哪里都是一样。

    如今这王府是没有立足之地了,他也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他相信,以他国舅爷的身份,江氏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

    尽管胡氏疼就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距离离开王府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心里难免也会发慌。若真的流落街头,也不是她想要的。

    挣扎了好久,她终于才说服了自己。

    反正在王府住了这么些年了,换个地方住,也许是不错的。这样想着,她也就心安理得了。

    麒麟居

    “真是太好了!舅老爷一家子总算要搬出王府了!”每每提到这件事,麒麟居的丫头们个个都兴奋不已。

    霓裳心里也是开心的,不过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能够这么顺利的搬出侯府,怕是不简单吧?”

    丫头们一愣,笑起来也不太自然了。

    “王妃以后就别再为他们烦心了,不值得!”麒麟王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在众丫鬟的行礼中,走到霓裳的身边坐下,笑着劝解道。

    “王爷何出此言?”霓裳眨了眨,假装懵懂。

    “王府让他们霸占了十几年,也该物归原主了。他们离开之后,就再与我们无关了。至于他们为何会如此爽快的离开,本王倒是知道一些的。”皇甫玄月接过霓裳手里的杯子,径直送到嘴边,也不嫌弃她用过。

    丫鬟们见主子有话说,便不再逗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霓裳见门关上之后,才问道:“说说,他们为何这般轻易的就答应离开王府了?这实在是不太寻常啊!”

    “裳儿猜的不错…他们的确是有些不甘心的…不过,他们又找到了新的寄主,自然是乐得重新开始了…”

    “寄主?”霓裳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这形容还真是贴切。”

    “可不是么…寄人篱下,鸠占鹊巢,白吃白喝…跟寄生虫又有何区别?”皇甫玄月不屑的哼哼着。

    霓裳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眉眼都眯了起来,那样子别提多动人了。皇甫玄月看着娇妻那勾魂夺魄的模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恨不得扑上去将她一口吃进嘴里。可是狼却先他一步,让他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该死的皇甫临,他一定要他好看!这什么破协定,真是折磨死人!

    霓裳看着他眼里要冒出火来,这才正襟危坐,稍稍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么相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任由他们去祸害别人,还是…”

    “本王可没那么好心,还会去操心别人家的事…不过,娘子若是有什么吩咐,为夫必定全力以赴,定不会让娘子失望!”皇甫玄月知道霓裳对那些人很是厌恶,而且还差点儿被他们给算计了,他自然要替她讨回公道的。

    “瞧相公说的,好像霓裳是黑心肠似的…不过,舅老爷他们要远行,霓裳势必会送上一份大礼,以聊表心意。”霓裳说这话的时候,眼眉都笑完了,却任人挑不出任何的刺儿来。

    皇甫玄月看见她那促狭的笑容,心中顿时明了。“娘子准备的礼物,想必他们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这个是自然。”霓裳抿了抿嘴,神秘的说道。

    她送给他们的大礼,可真是准备了好长的一段时日呢。希望到时候她们收到的时候,不要太惊讶啊!

    西厢,廉家人寄居的院子里传来杯盘落地的嘈杂声。自从百花宴过后,这姑奶奶母子三人就更加不受待见了。不但舅老爷一家子将她们视为空气,就连暗地里接济她们的廉家老夫人,也彻底的断了她们的生活来源,与她们划清了界限。

    起初,姑奶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无意中听丫鬟们私底下议论百花宴上发生的事情,她才知道,那些长舌妇居然在她的婆婆面前提起恒哥儿已经是个废人的事情。如此一来,她想要儿子回廉家继承家业的打算,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怎么会是这样…祖母怎么可能不认我这个孙子!”廉恒失了命根子,整个人就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摔东西。发泄一通之后,又开始不停地咒骂着,好像世人都欠了他似的,依旧不甘心。

    姑奶奶到了这会儿,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原本还有个廉家可以依靠,所以她才跟哥哥一家子翻了脸,在蔡桐和江氏出事的时候还幸灾乐祸了一番。如今轮到自个儿被抛弃了,她想要回头去与大哥和好,怕是不成了。

    “恒儿啊,你就别再闹了…如今你舅舅一家子要离开王府了,日后我们连这个仅有的靠山都没有了…”看着那些摔碎的瓷器,姑奶奶就一阵心疼。

    如今手里没有多少银子了,这些东西虽然不算顶贵,但也是要银子买来的。他这般随手就丢的习惯,可要改改了。否则,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他们走就走,谁稀罕!”廉恒面色不善的冷哼着,对那一家子人没有丝毫的留念。

    姑奶奶心里却有些难受,毕竟是亲兄妹,又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突然要分开,还真是舍不得啊!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如今不是兄妹情深的时刻,既然舅老爷一家子被赶出了王府,那么她们母子三人怕也距离离开王府的日子不远了。

    “没想到王爷竟然这般狠心,连亲舅舅都容不下!”姑奶奶一边埋怨着,一边想着未来的出路。

    没有了舅老爷的施舍和廉家的接济,她们母子三人,怕是要在王爷和王妃的手里讨生活了啊!

    廉恒虽然丢了命根子,但心思却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反而更加的恶毒了。“他们既然能够将舅舅一家赶出去,想必接下来就轮到咱们了。娘,难道你甘心就这么身无分文的被赶出王府去吗?”

    “你是说…他们也会赶我们母子走?”姑奶奶一惊,整个身子都僵住了,无法动弹。

    廉恒没好气的冷哼着:“你以为呢?”

    “这…我们又没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你舅舅是因为倒卖御赐之物才…”姑奶奶小声的嘀咕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

    廉恒难得聪明一回,他算是看明白了。王爷表哥是容不下这王府里有外人啊!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王妃,岂会让人打她的主意?他不过是调戏了两句,就被打残了,若真的有什么其他的想法,那还不将他生吞活剥了!

    想起上回无缘无故的被当成贼抓,还彻底的变成了废人,他心里的那团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先下手为强。”

    “可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本事…”到了这会儿,姑奶奶倒是安分了。

    廉恒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撇撇嘴说道:“娘亲没这个本事,可不代表妹妹没有。咱们妹妹,可是个标致而又聪慧的人呢。”

    提到那个令她骄傲的女儿廉娇,姑奶奶那沮丧的眸子瞬间又恢复了光彩。“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娇儿跟了王爷,起码也能做个侧妃,到时候就是王府的主子了,如此一来,咱们想在王府住多久都没有关系了…”

    姑奶奶打得好算盘,廉恒却很是不屑。

    区区一个侧妃,岂能做的了主?要做就做正妃,侧妃算是什么东西!母亲的野心也太小了。更何况,依着妹妹那高傲的性子,怕是不愿意与人伏低做小的。

    “娘…你也太小看妹妹的本事了…若她真的有心,那正妃的位子,怕也不在话下。只是…以目前的形势,怕是要先从侧妃做起。只是小妹那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她怕是不愿意给王爷做小…”

    “这…这该如何是好?”姑奶奶想到女儿那性子,脑子里幻想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为今之计,是先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我们这都快要揭不开锅了,她这个做妹妹的,也该为家人牺牲一下自己了…”廉恒想到自己所受的这些罪,他心里就不大平衡。

    凭什么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个窝囊废,一事无成。而廉娇不过是个女子,名声却他这个哥哥还要好,被人称为才女。如今他是个废人了,她却依旧摆着高傲的姿态,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有这样做妹妹的么?

    哼,她高傲,他倒要看看,她能高傲成何种模样?!

    “对对对…我这就找她说去…”姑奶奶站起身来,拔腿叫往女儿的住处走去。

    廉恒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翌日一大早,蔡大老爷一家子就收拾好东西,来向麒麟王夫妇辞行了。尽管没有那个脸,但总不能默默无闻的离开吧。

    “舅舅舅母这是要远行么,一路走好,恕不远送了。”麒麟王悠闲地喝着茶,听到他们那些事实而非的告别话语,挥了挥手,十分潇洒的蹦出这么一句话来,差点儿没将那一家子给气死。

    蔡老爷子是个要面子的,在如此的情景之下,却还故作文雅的说道:“此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王爷王妃切莫挂念…”

    霓裳抬眸,瞥了这老头子一眼,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他也说得出口?别说是挂念了,她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他们。

    “舅舅舅母就安心的走吧,本王绝对不会挂念的!”皇甫玄月顺着他的话,答道。

    蔡老爷子闹了个大红脸,心中将这个外甥骂了不知道多少遍,这才起身,带着一大家子准备离去。

    霓裳忽然开口,叫住他们,说道:“等等。这一路上,怕是很辛苦。本妃没什么别的好送与的,这是本妃特意从庙里求来的护身符,相信一定能够保佑各位平安的。”

    说着,还煞有介事的让丫鬟将几个护身符送上。

    蔡老爷子原本还很欣喜,觉得这个外甥媳妇还是不错的,起码还会给他们一些好东西当做践行之礼,可没想到,她所谓的礼物,竟然是这么不值钱的几张破符。

    看着他们的脸色一再的变幻,霓裳眼底闪过一丝戏谑。“莫非舅舅舅母嫌弃它们,觉得它们太过廉价?”

    对于要面子的人来说,最大的弱点,就是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做出有损颜面的事情来。明明知道王妃这是在捉弄他们,可是碍于脸面,他们还是不得不接过来,答谢道:“岂敢岂敢,王妃所赐,自然都是好东西。”

    “多谢王妃赏赐!”

    看着他们一家子咬牙切齿的举动,霓裳心里就暗爽不已。这份礼物,她还真是费了一些心思呢。不过,别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真正的大礼还在后头呢。

    这些日子查账得知,蔡氏一家子在王府的这些年,不但贪墨了许多钱财,更是将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都占为了己有。上一回,利用绑架事件,捞回来了一些,可是剩下的大部分东西依旧还在他们的手里。

    胡氏表面上说都交出来了,可霓裳却觉得,她并不老实,手里肯定还藏着一些。如此干脆的答应离开王府,怕是早就想好了退路的。

    她要做的,就是彻底断了他们的后路。

    “简直欺人太甚!”蔡灵儿忍了好久,脸色都涨红了,可是到了最后,还是破功了。看着霓裳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心里就气不过。明明都是差不多年纪,凭什么她可以颐指气使的这般跟祖父祖母还有爹爹娘亲说话?

    霓裳的脸色忽然一沉,冷冷的呵斥道:“大姑娘这是对本妃心有不满?”

    “哼…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你这样对待长辈,不就是欺人太甚么!”蔡灵儿这没头脑的话一出来,蔡家人顿时就急了。

    “灵儿,别瞎话!”

    “灵儿,快给我闭嘴!”

    “姐姐,快莫要说了,赶紧向王妃道歉吧…”

    出声阻止的,除了胡氏和江氏,还有她那个庶出的妹妹。

    蔡灵儿很不服气的回过头去,给蔡湘儿就是一巴掌。“这里焉有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开点儿!”

    蔡湘儿满是委屈的捂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退了下去。她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时候该示弱,什么时候该装乖巧。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无缘无故的就打了你妹妹,你的教养哪里去了?”蔡桐不想节外生枝,可偏偏这个没心眼儿的女儿就是喜欢惹事,还得他颜面尽失。

    蔡灵儿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麒麟王一拍桌子,吩咐身边的丫鬟道:“很好,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藐视本王的王妃。来人,给我拖下去,仗毙!”

    一听要仗毙,蔡灵儿顿时吓得张着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麒麟王会如此的看重他的王妃,她不过是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他就要打杀了她这个侄女,这也太没天理了!

    “不…不…我不想死,爹爹救我…”看着那些丫鬟冲了过来,蔡灵儿便急了,直往爹娘身后躲。

    仗毙二字,也吓坏了蔡氏一家人。

    蔡大老爷虽然觉得这个孙女是个没脑子的,可好歹也是蔡家的骨血,不忍心看她就这么被打死,于是站出来求情道:“王爷,还请看在舅舅的面儿上,绕过她这一回吧?”

    “哦?蔡大老爷的面子,本王还真是不稀罕!”皇甫玄月没良心的吐出这么一句话来,蔡老爷子差点儿气得吐血。

    “你…你…我好歹是你的舅舅!”

    “这句话本王已经听腻了,还有别的说辞吗?本王堂堂皇室的王爷,难道还要低声下气的被一个贱民压制吗?”

    霓裳强力的忍着笑意,心道:皇甫玄月的毒舌功,又精进了不少啊。瞧瞧这话将蔡老爷子气得,怕是要背过气去了。

    “你…”

    胡氏只感觉脸上一热,这才发现老头子气得呕了一口血,而那口血又刚好喷在了她的脸上。

    “啊…”一向爱干净的胡氏自然无法容忍,顿时不顾形象的大叫起来。

    江氏失去孩儿之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精神也不大好。看着公公婆婆被王爷气得这么狠,也没有想着帮他们一把的意思,反倒沉默的站在一旁看戏。

    蔡灵儿见祖父求情都没有用,顿时就急了,扯着江氏的衣袖不放。“娘…女儿害怕…我不想死…”

    而此刻,皇甫玄月早就不耐烦的吼了起来。“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拖下去!难道本王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吗?”

    在他的嘶吼声之下,那些粗使丫鬟这才回过神来,冲上去将蔡灵儿给捉住,拼了命的往外拉。

    蔡桐和江氏心里也很着急,可是他们都知道,王爷的命令是不会轻易的更改的。要想救女儿的命,只能求王妃了。

    噗通一声给霓裳跪下,夫妇二人不住的磕头道:“王妃娘娘…都是民妇管教不力,才让那丫头养成了这般骄纵的性子。娘娘大人有打量,小惩大诫就好了,留她一条性命吧。民妇保证,以后绝对会严加管教,再也不会让她做出这等以下犯上的事情来。娘娘宽厚,就不要与她一般计较了吧?”

    霓裳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其实,她也没有想要谁死。不过那蔡灵儿的确该给些教训,否则,她这个王妃的威严何在?

    侧过身去,霓裳对着皇甫玄月灿然一笑,说道:“王爷息怒…这大姑娘错在一张嘴,王爷因为她说错了话就要了她的命,实在太严重了。暂且饶了她的性命,换个别的惩罚吧。”

    “那王妃觉得该如何处置?”皇甫玄月算是看出她的心思来了,霓裳的处罚怕是更让人难以接受吧?

    “既然她管不住自己的嘴,未免以后再生出事端来,本妃觉得,不如就没收了她的声音吧,如此也就不会祸从口出了。”霓裳眨了眨,神情一派天真。

    皇甫玄月点了点头,说道:“甚好。就按照王妃说的去做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咕咚一声,江氏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王妃虽然饶了灵儿的性命,可却要让她做个哑巴啊!一个哑巴,固然不会惹事,可谁会娶一个哑巴做媳妇啊!想到女儿今后坎坷的命运,江氏就急晕了过去。

    *d^_^b*

113 痴心妄想的廉家母女

    “娘…。救我…我不要变成哑巴,不要啊…”蔡灵儿惊恐的双眼瞪得老大,清醒过来之后,便开始拼命的挣扎,哭着喊着像江氏求助。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君霓裳才是这王府的主人,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江氏听到女儿的呼救声,心里又急又恨。她稍微有些狼存在,也知道在这节骨眼儿上是万万不能得罪王爷和王妃的。可是灵儿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从小到大一直被捧在掌心里疼,若是真的被毒哑了,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正待求情,蔡老爷身边的张姨娘却站出来,上前假装好意地去搀扶江氏,嘴里还温软的劝着。“姐姐…你切莫太过伤心…大小姐犯了错,自然是要罚的。王妃已经格外的开恩了,莫非姐姐想要再惹怒了王爷,否则,大小姐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这样的一番劝解,听着都是好话,可江氏的眼中却满是愤恨。自打从监牢里放出来之后,她在家里的地位就愈发不如从前了。不但掌家的权力被老夫人收了回去,就连老爷也不怎么待见她了,这些小妾便趁机发难,夺去了原本属于她的宠爱。

    尤其是这个张姨娘,因为生了二姑娘,比起其他的姨娘来身份要贵重一些,更是喜欢暗地里给她使绊子。如今,在众多人面前她竟然明目张胆的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不是羞辱她么?

    “你给我滚开!”江氏将张氏推到一边,丝毫不领情的呵斥道。

    张氏忽然变脸,露出委屈的表情,还拿着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向着一旁的蔡桐哭诉道:“老爷,您瞧…妾身不过是好心劝说,可惜大姐却不领情,还觉得妾身多管闲事了…”

    蔡桐一向不怎么掺和后宅女人们之间的争斗,可是对江氏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轻轻地瞥了张氏一眼之后,他才开口道:“夫人,你这又是何苦?张姨娘也是一片好心,你何必这般,像个带刺的刺猬一样…的确是灵儿做错了事在先,王妃做出这样的处罚,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为了能够顺利的离开王府重新开始,他不得不在女儿和自身利益之间做出选择。几乎是毫无犹豫的,他就选择了自己。

    蔡灵儿听见爹爹这样绝情的话,那张俏丽的小脸顿时就惨白起来,变得毫无血色。“爹爹…爹爹你好狠心…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您怎么能见死不救?!张姨娘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与母亲相提并论…你如此的宠妾灭妻,难道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蔡桐的脸色涨得通红,一张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羞愤难当之下,狠心绝情的话语不由得破口而出。“你这个孽女!若不是因为你胡乱开口,又怎么会得罪了王妃?如今倒好,还学会顶撞长辈了!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你最好乖乖地去受罚,否则,我蔡桐就不认你这个不孝的女儿!”

    蔡灵儿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眼,喉咙哽咽着,不一会儿便热泪滚滚。“爹爹。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蔡大老爷和胡氏都安静的站在一旁,没有开口。这诡异的气氛,令人看着很是不协调。而蔡灵儿求助无门之下,只得将视线再次重新放回了霓裳的身上,心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再装的柔弱无辜一些,这样霓裳就不会处罚她了。

    可惜,霓裳并不是菩萨,并没有这样的善心去原谅一个处处与她不对付的这样一家子人。看着他们一家子的闹剧,心情无比的欢畅。他们不是很团结的么,不是一条心想要将她从王府女主人的位子上拉下去的么,怎么到了这会儿却闹起了内讧呢?不过,这蔡桐还真不是个东西,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连亲生的女儿都不顾,真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啊!

    皇甫玄月却没那个耐心去等,看着这些人他就心烦,于是脸色忽然一沉,厉声喝道:“都反了么!没听见王妃的话么。若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就给本王滚出府去!”

    那些负责执行命令的粗使婆子和丫鬟这才回过神来,拉扯着蔡灵儿下去了。要让一个人变成哑巴,只需要灌下一包药便可。像王府这样的大宅子,找一包哑药还是很容易的。几个人分工合作,不一会儿就将那包混着哑药的水灌进了蔡灵儿的嘴里。

    蔡灵儿早已吓得面色发白,整个人如筛糠般抖了起来。几个婆子几乎没怎么费力,就完成了任务。

    “君霓裳,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啊啊啊…啊…”

    也许是恐惧过了头,蔡灵儿在失去黄莺般动人嗓音之前,变得毫无顾忌起来,狠狠地骂了起来。不过,也就一会儿功夫之后,她的嗓子便再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只能啊啊的叫着,面色狰狞不已。

    江氏看着爱女那副模样,心疼的同时,也恨毒了霓裳。不过,在家人的眼神压迫之下,她不得不忍一时之气,先回到江陵再作打算。

    她失去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之后,便被确诊今后无法再孕育子嗣了。一个生不出蛋的鸡,便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如今女儿也被废去了一把姣好的嗓子,成了半个残废,她若是再闹起来,怕是这正室之位也要失去了。

    脑子里无数的想法闪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过,一双泛红的眸子却闪烁着报复的仇恨目光,恨不得将霓裳身上瞪出几个洞来。

    “启禀王爷王妃,奴婢们已经按照指示完成了任务。”一个精明的婆子上前福了福身,面带讨好的笑容说道。

    霓裳轻轻的将手里的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这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耽搁舅老爷一家子的行程了。阿福,你代王爷和本妃送舅老爷他们出府。”

    叫阿福的中年男子,正是霓裳新提拔上来的王府管家。原先那个蔡氏一家的心腹,早已被她除去了。如今这王府里,都已经换了一次血,剩下的都是忠于她的人了。

    阿福笑容可掬的走过去,面上虽然客气,但语气却不怎么中听。“老太爷老夫人,请吧!”

    蔡大老爷胡子一抖一抖的,却不敢发作,只能握紧拳头,带着一家子人离开。经过蔡灵儿身边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觉得这个孙女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将刚才所受的气全都撒在了她身上。

    唯有江氏可怜这个女儿,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过去,紧紧地将悲痛欲绝的女儿搂进怀里安抚着。

    半个时辰之后,蔡大老爷一家子离开王府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百姓们热火朝天的议论着这件事情,还有不少人拍手称赞的。

    “早就该如此了,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

    “平日里仗着是王爷的亲戚就四处耀武扬威,呸,算个什么东西!”

    “麒麟王妃还真是魄力非凡,那些人也真是活该!”

    “如今还剩下廉家母子三人,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能够有这番觉悟,一直赖在王府,这算什么回事儿啊?!”

    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姑奶奶母子三人的耳朵里。今日,她并没有出去送自己的大哥,而是躲在屋子里急着想对策。看王妃的手段,她也开始有些胆怯了。原先认为的那个好欺负的小丫头,如今看来才是最难对付的。

    “娇儿啊…你也看到了,若是再不想办法,咱们也会被赶出府去,;露宿街头的…”姑奶奶长叹一声,心情沮丧无比。

    廉娇依旧面色冰冷,仿佛对这件事丝毫不在意。一双妩媚的眼睛里,泛着冷幽幽的光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女儿半晌没有回应,姑奶奶顿时就急了。“你这丫头,怎么就这般的没心没肺!那可是你的亲舅舅,你怎地就如此无动于衷?!”

    “担心有用吗?担心就能让舅舅他们回来么?”廉娇冷冷的瞥了自个儿的母亲一眼,觉得她还真是幼稚。

    姑奶奶无话可说,可想到今后的处境,也难免会多啰嗦两句。“如今是你舅舅,接下来可就轮到咱们了,你若是再不有所行动,难道真的想去大街上要饭吗?”

    廉家那边是指望不上了,廉老夫人明确的告诉她,廉家已经不再承认他们母子三人了。至于廉家的家业,将会从旁支中收养一个孩子过继,就不劳他们操心了。

    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蔡昀有多震撼,她都不愿意去回忆。好不容易盼到廉老夫人那个该死的老太婆开口,说要接他们回去,让廉恒接任家主的位子,可谁曾想到,居然会被她知道了廉恒的那个秘密。

    想到这些,姑奶奶就很不甘心。

    可尽管不甘心,廉家那边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如今,她只能将希望放在女儿的身上,若是她能够得了王爷的喜欢,那么她的荣华富贵就不远了。

    廉娇何曾不知道母亲心里的打算,只是骄傲如她,又怎么会放下姿态,学那些无耻的女人一般,去低声下气的讨一个男人的欢心?

    “母亲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一辈子,女儿是绝对不会给人做小的!”廉娇不耐烦的蹙着眉头,回应道。

    “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倔呢?骄傲能当钱花,能当饭吃吗?再说了,王爷那是一般的男人吗,他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之人,是天逸皇朝的子孙,…”

    “他再好,我也不会放下尊严,做那些只有狐媚子才会做的事情!”廉娇坚持着,怎么都不肯听从她的意思去勾引麒麟王。

    她又不是个笨蛋,才不会做那样的无用功。在她看来,这世上能够配得上她的男子,只有那个掌握着天下人生死,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朝天子!

    自从新皇登基,坐着轿辇在京城巡游那日被她无意中见到之后,她的一颗心就遗落在那人的身上了。皇甫玄月再如何的厉害,能比得过天下的主宰皇帝么?更何况,传闻当今皇上是个长情之人,与皇后卷鲽情深。若是有朝一日,她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选入宫中为妃,她有把握能够得到皇上全心全意的爱,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所以,不管姑奶奶如何的劝说,她都听不见去。

    “你…你这个不孝女…”姑奶奶兀自生气着,胸口一阵阵的疼。

    “母亲也别异想天开了。就算我嫁给王爷做了侧妃又如何?母亲可听说,有哪一家人能够跟着嫁出去的女儿一起住的?”

    姑奶奶被问的哑口无言,但心里却仍旧不甘心。“就算是不能继续住在王府,以你的身份,难道还不能在外面给我和你大哥置办一座院子?”

    廉娇原先还没有觉得母亲是这么自私之人,可听见这些话语,她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嫌弃和厌恶。在她看来,舅舅一家人才是最贪婪最为可耻的。她们不过是寄人篱下,在他们那里讨些生活罢了,完全忽视了自个儿。其实,他们的行径与舅姥爷一家子又有何区别?不都是鸠占鹊巢么!

    奈何,当事者迷,旁观者清。他们永远看到的是别人的不是,永远都发现不了自身的问题。

    “大哥有手有脚,日后也是要成家的,难道母亲还要女儿养他一辈子不成?”廉娇面色稍稍动容,露出几分不耐。

    姑奶奶听了女儿的话,心里那个气呀。“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怎么就养了头白眼儿狼呢!这么些年来,我辛辛苦苦的将你拉扯大,供你吃穿,给你请先生学本事,你竟然说出这样没良心的话出来!你大哥是个什么情况,难道你不清楚吗?他都已经这样了,你这个做妹妹的不知道多关心他一些,反倒在这儿说起了风凉话,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女儿啊!这么些年来,算是白养活你了!”

    廉娇的性子高傲,最是反感别人拿恩情来压人的。听了姑奶奶的言词,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起来。“辛辛苦苦的养大我?母亲怕是弄错了吧,这么些年来,女儿可不曾花您一个银子…那些银钱,可都是王府的…”

    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她秀挺的眉头忽然蹙起,神色更加的沉了。

    “你…你…你气死我了…哎哟…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来…”姑奶奶见说不动女儿,就耍起赖来,往地上一坐,丝毫不顾颜面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廉娇被她折腾得有些头疼,可是碍于那是她的母亲,也不好太过忤逆,只得站起身来,想要眼不见为净。

    姑奶奶见女儿起身想要离去,哀嚎声一下子就止住了。她急匆匆的扑上去,扯住廉娇的衣袖,哀求道:“女儿啊…娘亲这辈子就只能靠你了啊…你若是不帮娘亲这一回,娘可就无路可走了啊…”

    这哀啼声听着有些刺耳,廉娇眉头不自觉的紧蹙,对母亲这样的举动很是厌烦。“母亲,你这是做什么?这般…这般成何体统?!”

    从小接受大家闺秀教养长大的女子,自然是不容许有这样的失态的。可姑奶奶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仪态,她只知道若是不能劝说动女儿去她的后半辈子可就算完了。“娇儿…娘知道你很为难,可王爷怎么说也是你表哥,长得又俊逸不凡,你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女人这一辈子总归是要嫁人的不是吗?与其嫁给那些不知根底,家世普通的,还不如跟了王爷。若是将来能够先于王妃生下嫡长子,这正妃的位子指不定会是谁的呢!”

    为了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姑奶奶还真是煞费苦心。

    躲在暗处偷偷监视着这一切的男子不屑的冷哼一声,对这对母女简直厌恶到了极致。呸,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肖想主子?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就廉大小姐那样的货色,主子能看得上才怪呢!

    “娘,你不要逼我!”廉娇冷冷的嗓音响起,似乎夹杂着些许无奈。

    “娘也是为了你着想啊…你也不想想,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廉家,我们是回不去了。而你舅舅又…我一个妇道人家,一无所依靠,二又没有钱财傍身,与那些平民百姓有何区别?就算你再优秀,又如何能够嫁入高门?”停顿了一下,姑奶奶又继续劝道:“娘亲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念想,可如今咱们连皇城都进不去,又有什么希望?”

    皇城二字一出口,廉娇脸上头一次涌现出了震惊的表情。一向冷冰冰的她,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可唯独心底那个秘密…她从来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过,母亲又是如何知道的?

    姑奶奶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继续游说道:“知女莫若母,你是娘亲的女儿,娘亲自然是明白你的心思的…”

    这一回,廉娇没有吭声,默默地低下了眼帘。

    是啊,凭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进宫,怕是很难。她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连面儿都见不到一面,是何等的悲哀!

    “娇儿…你听娘的话,打消这念想,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博得你表哥的喜爱,嫁入王府吧,啊?”姑奶奶见她有所动容,便趁热打铁,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廉娇痴痴地站立在原地,骄傲的头颅依旧抬得高高的,始终不愿意垂下。可越是难以达成的心愿,她越是想要奋力一搏。“娘…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去做那些低三下四的事情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吧!”

    说完,不等姑奶奶回过神来,她便急匆匆的提起裙摆,朝着自个儿的院子而去。此刻,她最需要的,便是冷静。

    “娇儿…娇儿…”

    暗处的黑影脸上闪过惊愕不屑鄙夷,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这对母女还真是痴心妄想…”

    麒麟居

    皇甫玄月从宫里回来,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看着他那喜笑颜开的模样,霓裳的嘴角也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瞧王爷笑得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霓裳上前服侍他坐下的时候,还忍不住打趣着。

    自从知道他真实的年纪之后,霓裳很久一段时间都无法释怀,觉得自个儿这颗嫩草,怎么就被一只老牛给啃了呢?故而,每每抓到机会,她便会打这事儿打趣皇甫玄月一番,也好给这无聊的日子增添增添情趣。

    果然,提到细纹,皇甫玄月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不过,心理承受能力非一般的他,很快便适应了过来,随手一带,便将霓裳拉到了他的腿上坐下。“爱妃这是嫌弃本王老了么?”

    “妾身哪里敢啊…”霓裳一本正经的说着,脸上却笑得像只小狐狸。

    “裳儿的胆子是愈发的大了啊…”皇甫玄月的俊脸忽然逼近,修长的十字扶住霓裳尖细白皙的下巴,狭长的双眸微微泛着促狭的光芒。

    霓裳被他的突然靠近吓了一下,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好一会儿才稳住。“王爷说笑了…在王爷的面前,霓裳哪敢自称胆大?”

    “你这只小狐狸…呵呵呵…”皇甫玄月对她的献媚很是满意,心情也格外的开朗了一些。

    “王爷还没告诉霓裳,到底什么事令王爷如此开怀?”一旦有了好奇之心,霓裳便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皇甫玄月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朗声说道:“可不是大喜事么!再过几个月,咱们圣上便要选妃了,难道不值得高兴么?”

    听了他的解释,霓裳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皇甫玄月这是在幸灾乐祸呢!

    打从知道了他与皇甫临之间的交易,每每夜晚降临的时候,她便会听到皇甫玄月那一阵嘀嘀咕咕的低咒声。起初,她不明所以,后来才发现他是在背地里咒骂当今的圣上呢。至于他为何那般,自然是跟霓裳有关了。

    “该死的皇甫临,你个乌龟王八蛋…竟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叫小爷我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小爷我诅咒你生儿子没儿…”

    如今,皇上要选妃了,皇甫玄月之所以幸灾乐祸,还不是因为皇宫里就要热闹起来了,而皇上的烦恼也要接踵而至了。

    霓裳微微愣神,问道:“怎么,皇上同意选妃了么?”

    皇甫临不是对窦姐姐情有独钟,独宠她一人的么,怎么忽然对那些大臣妥协了?皇甫玄月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得意的笑道:“那自然是小爷我的功劳!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娘娘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朝臣们自然是急了…皇上可有顶着一时的压力,对那些大臣的奏折视而不见,可日子久了,还是抵不过江山社稷子嗣为重的约束的…”

    霓裳想了想,也是。

    尽管她的灵魂属于现代,思想比较开明,可这里毕竟是古代,是一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想要后宫只有一个妃子,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就算帝后的感情再深,也敌不过祖宗的规矩啊!

    “如此,窦姐姐怕是心里会不好受了…”想到那个她欣赏的女子,霓裳不由得暗暗为她感到惋惜。

    她算是幸运的,嫁的是皇甫玄月。尽管也是皇室子孙,但好歹不用受那些条条框框的限制。

    “裳儿与皇后很熟吗?”皇甫玄月还是头一次听见她提起那个高贵典雅的女子,心里暗暗有些好奇。

    关于霓裳的一切,他都会觉得新奇。

    霓裳点了点头,仔细回忆道:“与皇后娘娘结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相公想必也是知道,皇后娘娘在嫁与皇上之前,在窦家并不得宠。也不知道她打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写了封书信给我,想要与我结盟。说,日后若能成为人上人,必定还她一个人情。当时,我被她的诚意和勇气打动,便让南宫祺,也就是当时尚未认祖归宗的七皇子帮她治病。说起来,他们也当真是有缘,后来竟然结为了夫妇…”

    皇甫玄月听着霓裳的讲述,心里顿时了然。

    这窦连翘,倒也是个人物。居然能够从一个不受宠的孤女,慢慢的爬到今日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当真是不简单!

    她的心计,怕是与霓裳不相上下。也难怪,霓裳会与她交好。

    “这位窦皇后,还真是厉害。”他半真半假的赞叹着。

    霓裳赞叹的点头,道:“而且,她绝对是个能隐忍,心智坚定,丝毫不输给男人的巾帼红颜。”

    比起她的手段来,霓裳自愧不如。

    窦家被打压下去的时候,大将军一夜之间白发,仿佛失去了生气,整个人都萎靡不振,那情形是多么的惨烈。可窦连翘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那威廉大将军虽然与她不亲,可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窦家人被赶出京城的时候,窦连翘却站在城楼上笑了。

    这样一个女子,的确不容小觑。

    “她不厉害,怎么能够坐得稳这一国皇后的位子呢?”皇甫玄月对窦皇后倒是没多少的兴趣,他不过是顺着霓裳的话往下说而已。

    “提到这选妃之事,王爷可还记得你那娇娇表妹?她可是心心念念当今圣上,一心想要陪伴他左右呢!”霓裳忽然想起那抹倨傲的白色身影来,嘴角忍不住弯弯的勾起。

    既然她那么执着,她是否该帮帮她呢?

    皇甫玄月却哼了一声,在霓裳的脖子上轻轻地咬了一口,道:“有这个人吗?我怎么不记得…”

    皇甫玄月的回答,令霓裳既无语又欣慰,但她嘴上却不依不饶的继续调侃道:“王爷怎会不记得?那可是一个冰雪聪明,冷艳高贵的大美人呢!”

    “在本王的眼里,只有王妃一人。其他的闲杂人等,本王怎么会放在心上。”皇甫玄月傲娇的昂着头,浓黑的眉轻轻地一挑。

    那神情,与那鸟笼子里的将军一个德行。

    “太肉麻了…嗷嗷嗷嗷…”屋子里忽然想起一道突兀的声音,继而便是不停地挥舞着翅膀的声响。

    皇甫玄月正要亲吻上娇妻那香艳欲滴的嘴唇,忽然被这个尖锐的声音给打断,心里窝火不已,咒骂道:“给小爷滚开!难道你不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再不滚,小爷就把你煮汤喝!”

    颜色光彩夺目的鹦鹉挺着胸脯,雄赳赳气昂昂的叫着:“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呸,你算什么人?不过是只鸟罢了!”皇甫玄月见它这么说,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霓裳推开皇甫玄月,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吩咐丫鬟传膳,眼里也满是笑意。这将军真是太可爱了,真叫人不得不喜欢啊!

    新皇纳妃选秀的消息传来,不知道乐坏了多少的大家闺秀。那些憧憬着入宫当贵人的女子们卯足了功夫,努力完善着自己,一时之间,京城里沸腾不已。

    “真是太好了…”王府的某个角落里,一个穿着素雅的白衣女子激动地握着手里的玉笛,破天荒的露出了一抹灿烂的笑容。

    服侍她的丫鬟见到她笑了,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小…小姐…您笑了…”

    “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廉娇听见丫鬟们的赞叹声,立刻收敛了一些。不过与往日比起来,她的神色还是缓和了不少,至少不再是冰冷的无法令人接近。

    听说皇上要纳妃的消息,廉娇高兴归高兴,可只要一想到她如今这情形,以她这样的身份,怕是没有资格进宫参加甄选的。想着她那不争气的哥哥和母亲,她就不由得咬紧了牙齿,心中暗暗着急。

    “不行,我绝对不可以放弃!”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她必须要全力以赴。

    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若是错过了这一次,怕是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想到这里,廉娇便握紧了拳头,朝着主屋方向而去。

    霓裳正在午睡,忽然听到丫鬟来报,说廉表小姐来给她请安,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她没想到,这廉娇会这么快找上门来。“让她进来吧。”

    廉娇随着丫鬟进了主屋见到发丝微乱,眼神有些迷蒙的霓裳,愣了好一会儿。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王妃表嫂,还真是个倾城绝色!即使刚睡醒时,也是那般的令人移不开眼。0:>_

114 各有打算

    “主子,皇上选妃,这是个不错的机会。”身着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偷偷地瞥了一眼主子的神色,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劝谏。

    坐在屋子前的矮凳上,遥望着那成片的树荫下正嬉戏的一对母子,男子阴沉的眼底闪过一丝动容的温柔。

    在被圈禁到这苦寒之地以来,她便一直不离不弃,寸步不离的守候在他身边。这个女人,在他饱受折磨的时候,也毅然跟随左右,连一句埋怨的话语都没有,甚至还九死一生的为他诞下了麟儿。不得不说,他皇甫烨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便是娶了她。

    似乎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正抱着孩子说笑的妇人回过头来,朝着他淡然一笑,然后将怀里的孩子送到奶娘的怀里,径直朝着他走过来。“夫君…外面风大,还是进屋子里歇着吧?”

    妇人温柔体贴的接过丫鬟手里的披风,轻轻地为他披上,动作轻柔熟稔,可见这样的动作她早已烂熟于心。

    “雪儿…这些年,辛苦你了…”皇甫烨握住她刚要收回去的手,满怀感慨的说道。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于表达自己感情的男人,在面对这样深情款款不离不弃的心爱女子的时候,他同样只能说出这样几个平凡的字眼儿来。

    王吟雪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道:“夫君待我极好,雪儿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皇甫烨这太子之位被废,贬到这蛮荒之地以来,他们之间的称呼也渐渐地改变了。他不再是皇子之身,殿下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而他们感情的渐渐深入,也使得这称呼变得亲昵起来。

    他们像普通百姓一般,以夫君娘子相称。而在特别动情的时刻,他才会唤她雪儿。

    “皓儿可乖,可还会闹腾个不休?”眼角淡淡的扫了一眼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家伙,皇甫烨的嗓音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是这对母子,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

    青衣男子见主子们有话要说,只得暂时回避了。临走前,他眼带沮丧的望了皇甫烨夫妇一眼,心中暗暗焦急。

    他是皇甫烨身边的谋士,一直以来都忠心耿耿。皇甫烨失势之后,他也一直不离不弃,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卷土重来,将那些谋朝篡位的贼人给拉下马,重新恢复主子的身份,坐上那众人仰慕的皇位。

    奈何主子一再的意志消沉,无法振作。好不容易等王侧妃将他给拯救了过来,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可惜他太过于眷念这份温情,斗志都要被消磨光了。如今新皇选妃,正是派内应打入宫里的最佳时机,可是主子却始终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心里怎么能踏实!再这样下去,主子的雄心壮志怕是难以实现了。

    感受到青衣男子眼里的那抹幽怨,皇甫烨故意视而不见,搂着王吟雪进了屋子。

    “雪儿没打搅夫君谈正事吧?”王吟雪何等聪明之人,怎么会看不出那青衣男子眼里的埋怨。

    他们想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只是,想要夺回皇位,岂是那么容易的?皇甫临既然可以悄无声息的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又在众人措手不及之下一举拿下皇位,可见他并不简单。他既然可以留着他们的性命,那么就说明,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吟雪轻咬着下唇,心里挣扎的厉害。

    这段日子以来,她过得很幸福。虽然没有华丽的服饰,大批的丫鬟伺候着,可有夫君和儿子的陪伴,她已经很满足了。在经历了那些事之后,她也看开了。那些荣华富贵于她,都是过眼云烟。她只想过平静恬淡的日子,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可爱的孩子,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不是很好么?

    想当初,太子被废,她也被诊断出有了身孕。王家不想她跟着太子受苦,想要她与皇甫烨和离。她毅然拒绝了,不愿意抛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而太子妃慕容昭华本也想跟着太子吃苦的,奈何家族却不容许她这样无谓的牺牲,便找太子要了一纸休书,将她带回了娘家。

    在最初最艰难的煎熬过后,他们迎来了一个新的生命——他们的爱子皇甫皓。因为这个生命的到来,他们才更有活下去的希望。

    如今,皇甫烨的那些属下,却暗中活动着,想要帮他争回皇位。想到又要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王吟雪心里就很不是个滋味。

    皇甫烨一直没有在心爱女子的面前提起过有些事,就是怕她担心。可到了如今这地步,他若是放弃的话,怕是要令那些一直追随他的人寒心。可若真的下定决心,将他们母子俩送走,他又有些不舍。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艰难的开口道:“吟雪…你先带着皓儿回王家,可好?”

    吟雪忽然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最终还是要抛弃他们母子,选择了他的大业么?

    嘴唇翕动了几下,吟雪脸上依旧是那恬淡的笑容。“夫君可是还在想着回京城,夺回那本该属于你的皇位?”

    “吟雪我…”

    “夫君不必多说,雪儿明白…有些时候,夫君也是身不由己,雪儿不怪你。可是,雪儿不想回王家,想要陪在你身边,好么?不管以后有多少的风风雨雨,我都不想你一个人面对。我们是夫妻,不是么?”王吟雪是个传统的女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她都嫁给了这个男人,又替他孕育了孩子,自然是不会再回王家的。

    “雪儿,你…这又是何苦?”皇甫烨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心中又开始犹豫不决起来。他不想那些誓死追随的属下失望,但他也不愿意自己的妻儿陪着自己冒险。这一次潜回京城有多么大的风险,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带着他们母子俩,一旦事败,那后果可想而知。

    王吟雪伸手按住他的嘴,摇了摇头,苦笑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雪儿要告诉夫君,不管前面有多么的威胁,我都会心甘情愿的陪在你的身边。生同衾,死同穴!”

    “雪儿…”皇甫烨低喃一声,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有些事情,他并未告诉过妻子。没想到,她是个如此心思通透之人,早已猜到他想要做些什么。

    “雪儿知道夫君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不管将来结果如何,雪儿都会追随夫君左右,生死不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王吟雪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语气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犹豫。

    皇甫烨将娇妻揽入怀里,紧紧地拥着她,久久不愿意松开双手。这样美好的女人,他何其有幸能够拥有她!可是想到皓儿,他就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皓儿是他唯一的血脉,他绝对不能让他有事。

    所以,趁王吟雪将头埋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含着热泪举起了手,朝着她的颈部砍了下去。当感觉到她的身子渐渐瘫软下去,皇甫烨才哽咽着唤来隐藏在暗处的侍卫,吩咐道:“夫人和少爷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安全的护送回王家!”

    “属下必定不辱使命,请主子放心!”黑衣男子单膝跪地,衷心的表态。

    不舍得将他们母子二人交付到两个武功高强的侍卫手里,亲眼看着载着他们的马车离去,皇甫烨的眼泪才滚滚而落,滴落在尘土里。

    “主子…”青衣男子轻轻地走过来,眼里很是矛盾。

    王侧妃的确是个好女子,也替主子生下了唯一的子嗣。可若主子继续儿女情长下去,那大业怕是难成了。如今,送走了这唯一的羁绊,主子该振作起来了吧?

    同样,位于天逸王朝南部边疆的一个小城,新皇即将选秀女入宫的消息传来,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皇甫临不是不打算选妃的么,怎么突然又…”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就愣在了当场,久久无法动弹。

    坐在主位上的英武男子脸如寒霜,语气低沉。“这件事不简单,怕是一个陷阱,他是想要借此事来试探。”

    “试探?难道说,皇上还不放心咱们,想要赶尽杀绝?”尖锐的嗓音忽然拔高,里面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惊慌、不甘、怨恨、气恼,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令他们很是不安。

    “主子,属下们应该怎么做?”年纪稍微年长的一个中年男子是最后一开口的,也是最为沉稳的一个。

    自从柯谋士失踪之后,这个柳盛就成为了皇甫曜身边的第一谋士,深得他的信任。

    皇甫曜如今已经不是皇子的身份,不过是个闲散的侯爷。他向来对皇位没有野心,但防备之心却还是有的。他都已经退让到如此地步,对朝廷也没有了威胁。若是那人依旧追着他不放,想要置他于死地的话,那么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他虽然交出了手里的兵权,但暗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动用那些势力的。

    “静观其变!”他如今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屋子里沉默了片刻,那最先开口的书生又发话了。“属下的人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北边儿那位…秘密离开了圈禁之地,往京城方向去了…”

    北边那位,皇甫曜自然知道是谁。

    同为兄弟,他们一个被贬为庶民,去了北边苦寒之地;一个因为谋反而被杀,尸骨无存;而他,则还有着侯爷的虚衔,算是下场最好的一个了。算起来,皇甫临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没将他们全部赶尽杀绝。

    可如今,北边儿的那位却还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当真是自不量力啊!

    皇甫临的势力,隐藏在暗处的多,如今更有皇甫玄月这个神秘的王爷支持,那皇位坐得自然稳如泰山!他在这个当口去京城,不是送死么?

    “自寻死路。”这是他唯一能够给出的评价。

    “属下还听闻,他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书生模样的男子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连那位都已经有了子嗣,主子是不是…”

    皇甫曜抬了抬手,打断他的话。他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还未曾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又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娶来生儿育女?在某些方面,他还是有洁癖的。与其娶个女人回来当生子的工具,他宁愿孤单一辈子。

    “主子…”提起这事儿,那些忠心于他的人都暗暗替他着急。

    “此事休要再提。”皇甫曜的皇子妃在他们成婚后不久就成了一场大病,香消玉殒了。他身边的侍妾都没有一个,对于女人,他一向都不怎么上心。

    就算是当时的京城第一美人窦银霜,他也不过是因为她是窦家人,才格外的忍让。在别人的眼里,却成了他对她爱护有加,以至于德贵妃会误解,想要将窦银霜指给他做正妃。可见,他对女人已经厌恶到了何种程度。

    “可是…”

    “你们都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往这里跑。若是被人发现,又要生出事端来。”这些人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他可不愿意为了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暴露他们。

    那些衷心的属下无力的垂下头,只得遵照他的吩咐,静静地退了出去。

    皇甫曜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许久才吐出一口气来。“皇甫临,你最好不要逼我,否则…我不会束手就擒的…”

    他是可以不争那江山,但也不容许人欺压!

    麒麟居

    “廉姑娘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

    “关心她做什么,这样没脸皮的人,看着就心烦…”

    “看着她那高傲的样子就来气,还真当自己是王府的主子了…”

    廉娇离开后不久,麒麟居的丫鬟们便议论开了。

    浅绿看见她们聚在一起,忘记了做事,难免会说上几句。“事都做完了么?这样在背后议论别人的是非,成何体统?!”

    丫鬟们见到浅绿,都规矩起来,甚至有人堆起笑脸,上前来搭话。“浅绿姑姑…我们可不敢偷懒…不过是见到廉姑娘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些看不过去罢了…”

    浅绿嫁人之后,统管着麒麟居所有的丫鬟,这称呼也变成了妇人的称呼——姑姑。虽然叫着有些显老,但规矩就是这样,丫鬟们可不敢再叫她浅绿姐姐。

    “王妃的交待,你们都忘了吗?若是再如此无状,就不要在麒麟居服侍了!”虽然那廉娇的确不兜人喜欢,但她们聚在一起说三道四就是不对。

    “姑姑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几个小丫头胆子小,被浅绿沉着的脸色一吓,就乖乖的认了错。

    浅绿瞪了她们一眼,这才收回视线,朝着主屋走了进去。

    “王妃,廉姑娘果然找来了么?”

    霓裳端着茶盏,小口的抿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为了能够进宫,她别无他法,只能来求我!”

    “没想到,廉姑娘对进宫是如此的执着。”浅绿也暗暗纳闷。要知道,这廉大姑娘可是个倨傲之人,如今能够放下姿态上门求人,的确是有着很大的决心啊!

    霓裳想到刚才廉娇咬着牙给她下跪的那一幕,心情就无比的欣喜。“有些人被感情冲昏头脑的时候,做起事来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

    自尊和骄傲算什么东西,那些能当饭吃吗?廉娇这是走投无路了,才放下她那所谓的架子来求她帮忙。她的颜面值几个钱?霓裳之所以逼着她下跪,就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有多么希望进宫为妃。结果,廉娇还真的对她下跪了,即使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越是想要那些东西,她就越是不会让她得到!

    进宫,她可以帮忙。不过,想要做上妃子的位子,她就没那个命了。因为,在皇甫玄月离去之前,她就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唠叨着,说廉娇是如何的惹人生厌。依着皇甫玄月的性子,怕是惦记在了心里,会想尽一切法子来阻止她成为皇妃。

    她的男人,她最了解不过了。

    “廉姑娘的美梦,怕是要到头了。”看着主子露出那样高深的笑容,浅绿便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皇后所住的坤华宫内,窦连翘斜倚在绣着大朵牡丹图案的引枕上,思绪翻转着,最终化为轻轻一叹。

    “娘娘莫要叹气,虽说皇上要选妃了,可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那些女子是无论如何都越不过您去的!”见自家主子愁容满面,服侍在她身边的宫女便轻声细语的安慰起她来。

    窦连翘秀眉微蹙,神色却没有多大的变化。“三宫六院的确空虚得太久了…多谢姐妹在宫里,也会热闹一些。”

    这些话从窦连翘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格外的苍凉。

    “娘娘…”宫女们都有些不忍的红了眼眶。昔日皇上和皇后恩爱情深的画面依稀还在脑海里浮现,可转眼间宫里就要进新人了,到时候皇上的恩宠怕是要分给其他女人了。

    窦连翘压下眼底的落寞,心痛不已。

    这一日还是到来了,虽然她早就预料到了,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它真的到来的时候,她的心还是疼痛不已。

    曾经,他在她耳旁说,他们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他说,他的心给了别人,不能保证爱上她。他也曾说,他会与她携手一生,并肩而立。那些缠绵的情话依旧在耳旁回荡,可还是阻挡不了他要纳妃的事实。

    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心,怎么能甘心将他分给别的女人?

    右手不经意的放在肚腹之间,轻轻地摩挲着,低喃着:“若是有个孩子该有多好,也许他就不会如此为难…”

    她在窦府缠绵病榻的那些年,早已伤了身子。鬼医虽然治好了她的病,却明确的告诉她,她的身子极为虚弱,将来或许无法生育。那时候,她只想着报仇,并没怎么在意。如今,这不争气的肚子,却成了她心里最大的负担。

    “娘娘,太皇太后宫里派人来了。”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宫女急急地走了进来,跪在窦连翘的身前,禀报道。

    那个老太婆找她,想必也是为了这后宫选妃之事吧?如今,她又想打什么主意?窦连翘心里一阵心烦,可是碍于身份,还是不得不去太皇太后的宫里一趟。

    太皇太后窦氏的宫殿距离坤华宫很远,窦连翘坐着轿辇,费了大半个时辰才到达。太皇太后见她踏入宫殿之中,这才放下手里的佛珠,轻叹一声。“你终于舍得来看我这个老婆子了?”

    “太皇太后召见,臣妾自然马虎不得。不知道太皇太后有何指教?”对于窦家人,窦连翘都没什么好感。更何况,这个老太婆,还是当年间接害死她娘亲的人,她心里仍旧放不下对她的恨意。

    “你还在怪我,怪我当年不该对你不闻不问,是么?”听到她的回答,太皇太后便猜出了她的心思。

    窦连翘微微挑眉,神色依旧镇定如初。“太皇太后误会了,臣妾在窦府过得挺好的,就算没有太皇太后的照拂,不也一样过得风生水起?”

    “你…罢了…当年的事情也就不提了。只是,近来有消息说,皇上要选妃,可有此事?”

    窦连翘心底冷笑,终于说到正题了。太皇太后怕还是没有死心,想要从自己信任的人当中挑选一个女子出来,送到皇上的身边吧?

    “确有其事。”她不否认。

    太皇太后见她承认了,心也就放了下来。“哀家听说,皇上原本无意充实后宫的,可因为你一直没有生育,才不得不选秀女进宫。”

    窦连翘衣袖中的手握得死紧,眼底的恨意一闪而过,却很快恢复了平静。“太皇太后有什么话就直说,用不着拐弯抹角。”

    “你…哀家也是为了你好!眼看着那些女人就要入宫了,你可想好了该如何应对?窦家的女子,既然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就不能从那位子上摔下来,你可明白?唉…若是让别的女人先于你生下皇嗣,那后果不堪设想。”

    “太皇太后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将准备好的人选借我之手推到皇上的身边,不是么?太皇太后准备的什么人选,何不叫她出来,让臣妾见见?”窦连翘鄙夷的瞥了太皇太后一眼,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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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被大姨妈折磨的死去活来,能剩下一口气写六千,已经很不容易了。明天会好一些,争取后天万更,亲们见谅!小七顶着锅盖乌龟速度爬过…。@@##$l&&~w*_*w~&&l$##@@

115 全都丢出府去

    窦皇后的话音刚落,只见太皇太后脸色沉的厉害,眼角的细纹也以为她不善的口气而皱起,可见气得不轻。

    不过,想到自己的打算,大皇太后还是极力的隐忍着,没有发作。回头给了一旁的老嬷嬷示意,那嬷嬷先是打量了一番皇后的脸色,这才走到偏殿之中,带着一个身穿着紫色罗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

    “依依参见太皇太后、皇后,愿太皇太后万福金安,皇后娘娘金安!”那女子见到屋子里两位气势同样不容直视的贵人,立刻跪倒在地,略微有些怯懦的呼道。

    窦皇后轻蔑的瞥了那女子一眼,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这样毫无特色,胆小怯懦的女子,又怎么能博得皇上的喜欢?

    “太皇太后说的就是她么,也不过如此?”窦皇后径直在一旁的玫瑰椅里坐下来,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太皇太后睨了那个叫依依的女子一眼,淡然的说道:“哀家觉得她就挺好,温顺可人…纵然没有皇后的绝色容貌,但起码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两个人打着太极,谁都不愿低头。

    被戳中弱点的窦皇后眼里滑过一丝凌厉,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对着太皇太后讥讽道:“太皇太后为了皇家的子嗣,还真是不予余力。就算她再会生养,也得入得了皇上的眼才行!就她这样的,满京城都是,就算将她送到皇上的面前,怕也是无济于事。”

    “你…你竟然这么跟哀家说话?”太皇太后的耐性也到了极限,既然皇后都不想装下去了,她自然也用不着客气了。

    两个人怒目相视,谁都看对方不顺眼。

    窦皇后嗤笑一声,道:“臣妾敬称您一声太皇太后,已经是尽了本分了。您还以为您还是当初那个威震后宫的太后么?你的儿子早就归西了…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太皇太后难道还不懂吗?”

    “窦连翘,你这个不孝子孙!不管如何,哀家还是你的姑奶奶。对长辈如此不敬,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你这个皇后还想不想当了!”同样是窦家人,太皇太后也是有个脾气的。在宫里积威已久,她的威严不容忽视。

    窦皇后却没有将她放在眼里,依旧我行我素。“这个,就不老您老人家操心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太皇太后没有诚意谈下去,那么此事就此作罢。”

    “你给我站住!”太皇太后见她要走,就开始着急了。“你要走,也得将依依带回去。”

    叫依依的女子被两位后宫之主给吓着了,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如今太皇太后又强迫皇后将她带走,她先前的喜悦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只有惶恐。

    窦连翘扫了那跪伏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怯懦女子,不屑的哼道:“太皇太后这么喜欢她,怎么不自己送到皇上那里去?本宫还要许多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太皇太后清修了。”

    说完,带着宫女们扬长而去。

    太皇太后见她如此放肆,早已气得挥出一掌,将矮几上的茶杯扫到了地上。“真是岂有此理!这个女人,怎能如此放肆!若没有窦家,她岂会有今日?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哀家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发泄了一通之后,太皇太后又恢复了往日高贵端庄的一面。

    扫了一眼那跪伏在地的女子一眼,太皇太后冷冷的嗓音接踵而至。“还跪在地上做什么?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个叫姜依依的女子,是她从巴结她的那些官家千金从千挑万选出来,较为出众的一个。可是没想到,见到皇后之后,她竟然变得如此的怯懦,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让她丢尽了脸面。

    “太皇太后息怒…都是依依无能,没能帮太皇太后达成心愿,依依罪该万死…”姜依依哪里敢起身,只能一个劲儿的磕头谢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皇后的那一刻,她忽然就有些心虚。在那样高贵美丽的女子面前,她忽然感到自惭形秽,都不敢直视对方,这才失了仪态。

    太皇太后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之后,便抬了抬手,赦免了她的失仪。“起来吧…此事不怪你…”

    姜依依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太皇太后见到她这幅模样,心里又是一阵哀叹。为什么这个姜依依就不能像窦连翘那般落落大方呢?她的容貌并不算差,家世也不低,可就是在气势上输了人家一大截。想到窦连翘,太皇太后刚平息的怒气又涌了上来,扎得心窝子疼。

    “带她下去好好学习礼仪,去吧。”太皇太后有些气馁的挥了挥手,让那老嬷嬷将人带了下去。

    离开太皇太后的宫殿不久,窦连翘的心情便平复了下来。对着太皇太后发泄了一通,她内心的憋屈也消散了不少。

    “去勤政殿。”

    皇甫临正在批奏折,听闻皇后过来,便放下手里的朱笔,让人将皇后请了进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窦皇后今日穿着一身姜黄色的杜鹃花衣裙,整个人显得成熟妩媚但又不妖艳,让人看着很舒服。

    皇甫临上前,亲手将她扶起。“皇后怎么来了?”

    “皇上不日就要选妃,臣妾过来想要问问,皇上有什么想法。按照祖制,皇上可以有一位皇后,两位贵妃,四个妃子,其他嫔妃…”

    不待她话说完,皇上就打断了她,笑着说道:“皇后这是吃味了么?”

    窦皇后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皇后大可不必放在心上。”皇甫临看着她脸色有些僵硬,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捏了捏她光滑如玉的脸蛋。

    这一举动,立刻让窦连翘红了脸。“皇上…”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帝后这般亲昵,的确是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更何况,他们还都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国的君主和一国之母。

    “皇后先回宫去吧,这件事你不必理会,朕自有主张。”皇甫临见她面子薄,也就不调戏她了,亲自送她到了殿外,看着她上了轿辇。

    窦皇后先是有些吃惊,继而冷静下来之后,心里便有了数。看来,这次的选妃,怕是不那么简单。皇上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只不过不便让她知道罢了。想到他刚才的那番话,窦连翘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娘娘…皇上依旧宠爱您,您大可放心了…”随侍的宫女见她嘴角漾起笑意,也在一旁附和起来。

    窦皇后给了她一个责备的眼神,心情舒畅的回坤华宫去了。

    这边选妃的日子越来越近,朝臣们也渐渐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肯纳妃,那么他们何愁江山不稳固,何愁不能加官进爵?

    “公孙大人,听说你家孙女也在秀女之列,恭喜恭喜啊!”

    “张大人客气了,令妹不也参加甄选了嘛…”

    “向太傅…令嫒也在名单上吧?”

    听着车帘外传来的相互恭维的声音,皇甫玄月就忍不住冷哼一声。“叫你们先乐着吧,到时候有你们好受的!”

    能够在皇宫里坐着马车进进出出的,也就只有皇甫玄月这个麒麟王爷了。远远地看见他的马车驶过来,那些官员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不敢轻易地得罪了这位皇上分外信赖的皇室子弟。

    “这位麒麟王,可真是人中之龙啊…听闻麒麟王府只有一位正妃和几个侍妾,侧妃和庶妃的位子还空着吧?”

    “麒麟王年轻有为,的确是国之栋梁啊…”

    直到他的马车驶出了宫门,看不见影子了,这些朝臣们才聚在一起议论着。想着自家那些还未嫁出去的女子,有些人心里也开始算计起来。

    麒麟王府

    “娇儿…你真的要进宫?”姑奶奶好不容易见到女儿的面,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欣喜。

    一入宫门深似海,日后她想要见见女儿,怕是不容易了。若是女儿嫁给麒麟王该有多好,不但可以随时见面,还能多帮衬着儿子,可比宫里自由多了。

    廉娇正在用心的抚琴,想要在众多闺秀中崭露头角,她就必须在琴艺上下苦功夫,一鸣惊人。“母亲…女儿在练琴…不喜欢被打扰。”

    姑奶奶欲言又止的停住脚步,忽然觉得这个女儿很是陌生。小的时候,她还很乖巧,时常在她怀里撒娇卖乖。可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的话反而越来越少,就连见了面,两个好脸色都没有。唉,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我心意已决,母亲不必说了。”廉娇又岂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所以干脆直截了当的破了她最后一点儿念想。

    姑奶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廉恒站在转角,看着亭子里发生的一切,冷哼一声,挥袖离去。这个妹妹的冷酷无情,他岂会不知?她想这样耍掉他们,休想!

    “大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跟在他身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爷要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向你交代不成?”廉恒气冲冲的朝着东厢比较偏远的院子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下人。

    看着主子前往的方向,小厮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小翠儿…小翠儿…”廉恒刚踏入倚翠阁的门槛,便扯着嗓子叫唤起来。

    不一会儿,一抹翠绿的身影从门后闪了出来,惊慌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娇嗔的瞪了他一眼,不悦的说道:“你小声些,就不怕被人听到?”

    “怕什么?咱们好了这么多年了,不也没人说三道四么?”廉恒虽然成了个没根的,但仍旧色心不改,拉着这个叫小翠儿的女子就进了里间。

    “那是以前,如今王爷回来了,今后你还是别来这里了…”那女子轻轻地推开他,脸色有些不耐。

    他成了废人的消息,整个京城怕是都知道了。以前他们偷偷摸摸的在一起,不也是为了解一时的寂寞么?如今他都这样了,还想着占她的便宜,她可没那个心思陪他玩儿了。

    “怎么,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么?”廉恒一把扯住她的手,慢慢的逼近她。“你信不信,没了那玩意儿,爷一样让你**蚀骨?”

    “你…你…”叫翠儿的女子支支吾吾的望着他,许久说不上一句话来。

    见她稍有犹豫,廉恒便一把将她抱起,来到屋子里的软榻上,开始撕扯起她的衣服来。等女子回过神来,身上早已光溜溜的了。

    “廉少爷…你这是干嘛?”

    “干嘛?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啊。”

    屋子外的丫鬟惊吓不已,可又不敢叫出声,只能躲得远远的,希望不要被牵连才好。半刻钟之后,屋子里才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怎么样,舒服吧?”廉恒很不要脸的将嘴往女子的脸上凑,笑得一脸得意。他纵横**多年,自然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即使没有某些东西,他依旧能够让女子欲仙欲死。

    翠儿倚在他的怀里,白皙的身子上满是青痕。“你个死相…说吧,找我又有什么事?”

    “还是翠儿你了解我…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服侍你的份儿上,帮我一个小忙吧。”廉恒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脸上却是极尽的谄媚。

    这翠儿原本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后来被人买下来送到王府来,进府后不久就因为耐不住寂寞,就与这廉少爷勾搭成奸了。以前,因为王府的主子不在,廉恒在府里的地位比起她们这些人来,自然要高了许多。翠儿与他,相互利用,倒也极为融洽。可如今,舅老爷一家子离开了王府,廉恒母子便失去了依仗,他的地位自然大不如前。如今,他再无有力的靠山,想要别人替他做事,还得费上一番功夫。

    “你又想做什么?难道又看上了这院子里的哪个女人?”翠儿吃味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岂会不知。每次过来她这里,都还不忘调戏一下服侍她的丫头。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永远都不会满足。

    “瞧你说的什么话!那些女人,怎么能与翠儿你相比?”廉恒的手游移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麻酥酥的,意志便变得不坚定起来。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要我做?”翠儿受不了的娇喘出声,难耐的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你帮我将王爷引到后院的假山去。”廉恒眯了眯眼,言简意赅的说道。

    翠儿忽然变得清醒,伸手推开他,说道:“你当我是谁?平日里,咱们姐妹连王爷的面儿都见不到,又如何能够将他引去后院?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么!”

    “你自然是无法引起王爷的注意的,可一个人可以!”廉恒坚定的说道。

    翠儿露出狐疑的神色,问道:“谁?”

    “自然是王妃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可我如何能让王妃听我的?”翠儿不耐烦的起身穿衣,丝毫不介意身子被他看光。

    “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只是想让你假扮成王妃的样子,然后引王爷去后院便可。其他的事情,你不必管。”

    “假扮王妃?”翠儿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心跳个不停。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招儿呢?王爷对王妃的宠爱,可是在府里传开了,人尽皆知的。若是她扮成王妃的模样,引起王爷的注意。等到事成之后,害怕他不承认吗?再者,她原本就是王爷的侍妾,伺候自己的男人,再正常不过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开始算计起来。

    廉恒惯会察言观色,见到她副表情,便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可这会儿他有求于人,也不好斥责她痴心妄想,恭维了一番之后,说道:“翠儿你模样与王妃有几分相似,想必王爷见了你,定会被你迷住的…”

    “我若是跟了王爷,你难道就不会吃味么?”翠儿回过身来,手臂勾上了廉恒的脖颈。

    “你本来就是王爷的侍妾,我有什么好吃味的?”

    “你这个没良心的…”

    “好了,只要你帮我做完这件事,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廉恒为了实现自己的计划,几乎连全部身家都搭了进去。

    “真的?”翠儿忽然睁大了眼睛,眼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廉家母子这些年从王府捞到不少的好处,她心里可是清楚的。若是能够得到任意的一样,她这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那串东珠么?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那东珠就归你了。”他为了达成目的,继续利诱道。

    翠儿本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子,想着有好处可以拿,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她们虽然被禁足在院子里,不得外出,可丫鬟还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到时候,只要她扮成丫鬟的样子,便可以偷偷溜出去。皇甫玄月的行程,也不难打听到。只要找准了时机,她相信此事并难不倒她。

    皇甫玄月的作息的确很有规律,除非皇上召见,他大多时候都呆在府里。清早,会去练功房锻炼一个时辰,然后才回房陪王妃用早膳。然后便去在书房呆着,处理一些事务。偶尔,也会呆在王妃的屋子,寸步不离。

    她要利用的,便是去练功房的那一个时辰。皇甫玄月专用的练功房,位于麒麟居东侧的一排屋舍。从麒麟居过去,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抄手游廊,还要绕过两个没人住的厢房。那里很少有人经过,可以说是个绝佳的偶遇场所。

    辰时刚过,翠儿就穿着丫鬟的服饰偷偷地溜出了院子,急匆匆的朝着练功房方向去了。而另一边,廉恒将迷晕的妹妹廉娇轻轻地背起,趁着别人还在沉睡的时刻,也朝着同一方向而且。

    皇甫玄月看了一眼娇妻的睡容,不舍得下了床榻。自个儿穿好了衣裳,吩咐丫鬟不要进去打扰王妃休息,这才安心的朝着练功房走去。

    可是刚走到半路,忽然见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挡住了去路。那丫鬟他有些印象,似乎在霓裳的屋子里见过,于是便没怪罪她的无礼。正要大步离去,那丫鬟却咬了咬唇,伸手将他拦下。“王爷,您不能去练功房。”

    皇甫玄月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触碰,冷着脸问道:“你可知,拦下本王的下场?”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只是不希望王爷受到伤害,故而,才貌似拦下王爷。若王爷要怪罪,那么就请王爷责罚!”那丫鬟噗通一声跪下,脸色微微苍白,看起来楚楚动人。

    皇甫玄月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错,那就去找王妃领罚!滚开!”

    “王爷…您真的不能去…”那丫鬟见他不理会,于是一咬牙,跪爬着上前,拉出了他的衣袍。

    皇甫玄月眼中闪过一丝暴戾,飞快的抽出腰间的佩剑,将她拉扯住的衣角斩断,大声呵斥道:“大胆!本王也是你能轻易触碰的。既然你这么想死,本王就成全你!”

    说着,就将手里的剑送了过去。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霓裳听见皇甫玄月的怒吼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连鞋子都顾不得穿,就披着衣裳出来了。

    当看到那利剑刺向如雪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同情之色,反而有着一抹了然。可大清早的就见血,的确让人容忍不了。更何况,为了这么个丫头,弄脏了她的地盘,实在是不太划算。

    “王爷,这是怎么了?”

    皇甫玄月见到霓裳,这才收起了怒容,走过去扶住她的身子,皱眉道:“怎的连鞋子都不穿,也不怕着凉?”

    霓裳看了看光着的脚丫子,娇嗔道:“王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妾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这丫鬟怎么得罪爷了?”

    如雪看见王妃,脸色依旧苍白,头却垂得更低了。

    本想着多立几次功,好取信于王妃的。但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不但没有立功,反而惹来了王爷的不快。平日里看着爽朗英明的王爷,翻起脸来竟是如此的恐怖,这也是她没有料到的。若不是王妃来的及时,怕是他这条命都要没了。

    心里忐忑着,但如雪却没有忘记初衷,跪着爬到两位主子的面前,禀报道:“王爷王妃,奴婢真的一片好意,劝说王爷不要去练功房…”

    “哦?这是为何?”霓裳不动声色的问道。

    看如雪这样子,怕是知道了些什么的。

    如雪老实的答道:“奴婢昨儿出府采买一些胭脂水粉,回府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去了东边儿的院子,还偷听到他们要对王爷不利,所以才…奴婢该死,因为太过心急,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皇甫玄月和霓裳互望了一眼,心想: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他们昨日也得到暗卫的禀报,说廉恒那边有所动作,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察觉到了。

    “这事儿不怪你,你也是为了王爷好。不过,冲撞了王爷,死罪虽然能免,但活罪可不能饶。浅绿,麒麟居的丫鬟都是你管着的,该如何处罚,你去执行。”如雪的表情让她很是不舒服,平日里看着也还好,可在王爷面前却露出那样娇弱的模样,实在是令人心烦。

    如雪偷偷地瞄了一眼皇甫玄月,见他没有丝毫的异议,一心都只在王妃的身上,顿时垂下头去,咬住了嘴唇。“奴婢谢王爷王妃不杀之恩!”

    浅绿也是个聪慧的,怎会不知道这妮子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于是吩咐几个粗使婆子将她带了下去,打了二十大板,关进了柴房。

    “这个人不能留。”皇甫玄月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不过,在这里杀了她,的确怕污了你的眼。你放心,等处理了西厢那边的几个,我便让人将她弄出府去。”

    “王爷当真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呐…我瞧着那如雪模样长得不错呢!”

    “模样再好,能比得过王妃的国色天香么?”皇甫玄月凑近她,在她脸上偷了个香吻,这才起身离去。

    既然那边不知天高地厚的设下了陷阱,他若是不去,怕是会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心意啊。不过,这一次,他一定会彻底的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手软。

    清晨,还少许有些清冷。

    翠儿匆忙的换好了衣裳,整理了一番妆容,这才从假山后面钻出来,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机会。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慢慢的向着这边而来。翠儿心里一喜,故意背过身去,留给别人一个俏丽的背影。

    “哎哟!”感觉到身后那人的靠近,她忽然假装往旁边的地上一歪,故意摔倒在来人的面前。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严厉的呵斥道。

    翠儿虽然见过皇甫玄月一面,但对他的声音不甚熟悉。听见身后男子的嗓音,她便以为那是王爷了。于是挤出几滴眼泪,故意倾斜着身子,香肩半露,娇滴滴的说道:“妾身,妾身连翠,不小心崴了脚…”

    “一大清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男子的语气不怎么好,依旧冷得像冰块。

    翠儿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依旧装得柔弱无辜的样子,撇了撇嘴,摆出最**的姿势,娇嗔道:“王爷…妾身的脚崴了,此处又没有别人,王爷能不能扶妾身回去?”

    说着,她还伸出白花花的手臂,递到男子的眼前。

    她是青楼女子,自然知道如何吸引男人的注意。她自认为表现完美,无可挑剔,心底暗自得意。

    只可惜,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搀扶,顿时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当看到身后那粗壮冷脸的汉子时,不由得惊叫出声:“你…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私闯王府的后院?”

    那汉子都不屑看她一眼,道:“哼!就凭你这样的货色,也想勾引王爷?痴心妄想!来人,将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扔出府去。”

    一声令下,立刻又有几个黑衣男子出现在二人的眼前。连翠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人给架走了,连叫喊的机会都没有。

    等一切恢复原样之后,男子才恭敬地退到一边,朝着屋顶上的男子拱了拱手。“主子,这个麻烦已经解决掉了。”

    “既然是要解决麻烦,一个是解决,十个也是解决。那边院子里的女人,全都给本王弄出府去,免得再给本王添堵!”说着,大袍一挥,人便消失在了屋顶。

    一群黑衣暗卫愣在当场,许久才回过神来。

    “王爷的意思是,将后院的女人全都清理掉?”其中一人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的耳朵没有听错,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领头的男子呵斥一声,便率先消失在了晨光中。

    且说廉恒将廉娇偷偷的弄到练功房里来,打算来个捉奸,让王爷有口难辩的。他也知道连翠那个女人的心思,他也没指望她能够引起皇甫玄月的注意。他不过是在她的身上用了一味迷香而已,只要皇甫玄月闻了那香气,便会神志不清任人摆布。到时候,他何愁事情不成?想到自己那完美的计划,廉恒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

    连翠那个笨女人,还以为他真的是要她冒充王妃去迷惑王爷呢。这会儿,怕是王爷恼羞成怒,早已将她解决了吧?

    别人看不清,他可是看得再明白不过了。这后院的女人,跟王妃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不在一个层次之上。那些女人整日想着如何获得皇甫玄月的宠爱,简直是痴心妄想!

    瞧他多聪明,用点儿手段,便能让王爷束手就擒。

    正得意着,忽然听见门口一阵响动,廉恒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打算等皇甫玄月所中的迷香起了作用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麒麟居

    “这都晌午了,怎么还不见王爷过来用膳?王妃,要不要奴婢派人去请?”墨香望了一眼门口,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于是好心建议道。

    霓裳放下手里的书卷,说道:“嗯,时辰的确不早了,派人去书房问一问吧。”

    不一会儿,派去的人回来了,脸上却带着一丝的不自然。“启禀王妃,王爷…王爷不在书房。”

    “不在书房,他会去哪里?”霓裳惊讶的抬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奴婢听下人们说,王爷早上去了练功房就一直没出来。”那丫鬟支支吾吾半晌,这才将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霓裳蹙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既然如此,那就派人去练功房问一问。”

    “这…”那丫鬟犹豫着,该不该将实情告知。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与王妃的恩爱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可是刚才从练功房里传出的消息,却令人震惊不已。

    练功房一向都是王爷的专属之地,是绝对不允许女人靠近的。就连王妃,都不曾去过那里呢。可是刚刚去打探消息的丫鬟过来说,练功房里竟然传出了女人的声音,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有什么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浅绿是个会看颜色的,见王妃脸色有些不快,便催促着说道。

    那丫鬟不得已,才将练功房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霓裳听了这话之后,手里的动作一僵,书卷也跟着掉到了地上。“真是岂有此理?那练功房岂是女人能去的地方?”

    说着,便站起身来,亲自带人往练功房而去。

    西厢那边的人听说王妃带人去了练功房,母子俩便会心一笑。不过,姑奶奶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毕竟,用这种方式将女儿送到王爷的床上,实在是不怎么光彩。可是为了以后能够有好日子过,她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娘,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吧?”廉恒见计策得逞了,脸上的笑意便再也掩饰不住了。

    姑奶奶一向都疼这个儿子,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两人便马不停蹄的朝着练功房方向赶去。

    此刻,练功房的门扉紧闭,屋子里传出来的声响,令外面的人听了都面红耳赤,脸红不已。

    霓裳停下脚步,脸色有些阴沉。

    丫鬟们都不敢开口,就连浅绿也咬着牙,愤恨的瞪着那紧闭的门扉。

    “哎呀,这是怎么了?”姑奶奶夸张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一沉寂。“老身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装模作样的行了礼,不待霓裳叫她起身,姑奶奶便又兀自开口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屋子里怎么有女人的声音?”

    霓裳见到这对母子,脸色更沉了一分。“没什么,姑奶奶怎么过来了?”

    “这整个王府都闹开了,我能不知道么?王妃也就别藏着掖着了,男人嘛,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么?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子,这般有福气,能够让王爷如此的情难自禁,在练功房里就…呵呵…”

    姑奶奶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着,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霓裳脸色忽然一冷,斥责道:“住口!这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王爷是何等端方之人,岂会做出这般事来?来人,将门给本妃撞开。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廉耻之人在这种地方撒野!”

    浅绿招了招手,立刻就有几个小厮上前来,一脚将那门给踹开了。

    “啊…”屋子里的人似乎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依旧忘我的纠缠在一起,聪耳不闻,画面不堪入目。

    未出阁的女子都不敢她进去,霓裳也怕污了双眼,便让浅绿领着几个婆子进去了。

    “唉…王妃这又是何必呢…若是打扰了王爷的好事,怕是要惹王爷不高兴了。你虽然贵为王妃,可也不能越过王爷去。这样的容不下人,可有失王妃的风范哦!”

    “本妃的事情,就不劳姑奶奶操心了。”霓裳冷冷的回应着,眼底满是讽刺和鄙夷。

    廉恒虽然关心自己的计划,可是见到霓裳的时候,依旧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这样的绝色,又有着高贵的身份,若是能一亲芳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感受到那猥琐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霓裳顿时觉得恶心不已。心中却已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尽快将这母子解决不可。

    躲在暗处的某人,也注意到了廉恒的举动。气愤之下,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就朝着廉恒身上的某处穴位射去。只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唤声,穿的人模狗样的廉大少爷忽然发了疯一般的在地上打起滚来。

    姑奶奶正暗中得意着,忽然听见儿子的惨叫声,顿时吓了一跳,立刻冲上前去,想要将他扶起。“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娘亲啊…”

    “痛…好痛…全身都痛…”廉恒浑身冒着冷汗,体内犹如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啃咬一般,身上的几处关节瞬间都肿了起来,看起来异常恐怖。

    “哎呀,大少爷这是得了羊癫疯啊…”一个丫鬟惊恐的尖叫出声,其他人也跟着后退了一步,好像他这病会传染一般,都不敢近身了。

    姑奶奶听见羊癫疯这三个字,也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廉恒一把拉住。“不是…不是…痛…救我…”

    “快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姑奶奶一边喊叫着,一边努力摆脱着他的束缚,这会儿连看好戏的心思都没有了。

    廉恒疼的满地打滚,可是一双眼睛却依旧停留在那练功房的门口。他想要看看,王妃在得知王爷有了别的女人之后,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这时候,屋子里也有了动静,可是没有预期的好事被打断的王爷的怒吼声,而是唯唯诺诺的求饶声。“浅绿姑姑饶命啊…”

    外面的人还以为真的是哪个胆大的丫头勾引了王爷呢,可是几个小厮拖出来的却是一个精瘦的陌生男子。

    “咦,这不是廉大少爷的长随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一会儿,一个衣衫不整,看不清面貌的女子也被拉了出来,跪在了王妃的面前。那女子一见到霓裳,似乎清醒了不少。当意识到自己半裸着身子的时候,便忍不住尖叫起来。

    “她不是姑奶奶房里伺候的丫鬟喜儿吗?”

    “还真是不要脸啊,居然躲在王爷的练功房里幽会,还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情来…”

    霓裳的脸色也更加阴沉起来,回过头来,愤愤的责问道:“这就是姑奶奶教出来的好奴才,竟然这般大胆,在练功房行这等龌蹉之事!”

    姑奶奶见到那对男女,顿时僵在了当场。怎么会这样?在里面的不该是王爷和娇儿吗?怎么会变成两个下人?0:>_

116 敢欺负我媳妇试试

    “太皇太后,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红衣美人扑倒在太皇太后窦氏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哭诉道。

    太皇太后起初还没认出眼前的人来,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你起来再说,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红衣女子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太皇太后…”

    “没出息!”太皇太后还在为皇后顶撞她的事情而烦心,如今又来一个闹心的,她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红衣女子试探性的往太皇太后身边靠近了几步,咬着下唇告状道:“太皇太后…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王爷他…他至今未宠幸过后院的任何女人,除了王妃…可这样也就罢了,他还让人将大家都轰出了王府,丝毫不顾太皇太后您的颜面…”

    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似乎略微有些责备的意思。“这么说来,这些日子以来,王爷一直歇在王妃的屋子里?”

    “是。”纵使再有不甘,红衣女子也只能咬牙承认。

    “哼!这个麒麟王妃,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先皇丧期宠幸女人,简直大逆不道!”太皇太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突然大声呵斥起来。

    红衣女子脖子往衣衫里缩了缩,吓得不轻。仔细一回想太后刚才所说的话,她眼睛顿时一亮,生出一丝希冀来。

    王妃失德,那可是不小的罪名!

    “太皇太后您是不知道,王妃整日霸着王爷不放,还不许王爷见其他女人…”直到被太皇太后的眼神给制止,红衣女子这才不甘的闭了嘴。

    “好了,哀家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太皇太后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可是…妾身如今连王府都进不去。”红衣女子小声的抱怨着,都不敢抬头面对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了。

    太皇太后瞪了她一眼,道:“如果你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哀家留着你也没用。”

    “妾瑟错了,太皇太后息怒。”红衣女子吓得跪倒在地,惶恐的磕头认罪。

    太皇太后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嬷嬷将她打发了出去。

    “主子,玉衡这颗棋子怕是要废了。”那嬷嬷送走了红衣女子回来,一边服侍着太皇太后用茶,一边感慨着。

    太皇太后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继而开口说道:“连麒麟王的身都近不了,简直就是个废物!”

    “那太皇太后可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就放任不管么?”老嬷嬷可是跟了太皇太后大半辈子的人,自然是能够瞧出一些她的心思的。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纵然是一颗不中用的棋子,可他拂的却是哀家的面子。你这就下旨,将麒麟王妃召进宫来,哀家有话要问她。”

    老嬷嬷有些犹豫,劝道:“这样会不会太过鲁莽?要知道,麒麟王可是很宝贝这个王妃呢!”

    “她就算是王妃又如何?哀家可是长嫂。长嫂如母,难道他还想忤逆了哀家不成?!”太皇太后一急起来,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老嬷嬷暗叹一声,却不敢再出声。

    麒麟王虽然是先帝的幼弟,太皇太后是他的长嫂不错,可麒麟王岂会是那种会有拘束之人?麒麟王是什么人,别人或许不记得,她可是亲眼目睹过他整治那些惹毛了他的后妃的。那种狠毒毫不留情的场面,她仍旧记忆犹新。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去传哀家的懿旨?”太皇太后见这个心腹竟然微微出神,脸色顿时又垮了下来。

    “是,老奴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当传话的太监宣读完太皇太后的懿旨时,霓裳正处置完府里那些不安分的人。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姑奶奶和廉大少爷,被麒麟王毫不留情的丢出了王府。而且,还是当着许多百姓的面给丢出去的。

    纵使他们在门口破口大骂,说他不近人情,不敬长辈,但麒麟王身边的几个侍卫守在门口,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至于廉娇,则不知去向。霓裳曾经私底下好奇的问皇甫玄月,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她对他非常信任,觉得他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来。可是这其中的玄机,她仍旧还没有弄清楚。

    廉恒不是想设计陷害皇甫玄月和自个儿妹子的么,怎么到头来却变成了一个丫鬟?依着皇甫玄月的性子,可不会怜香惜玉,为了保住廉娇的名声而去弄个丫鬟来代替。这里面,到底有何玄机呢?

    看来,廉娇的确有两下子,居然能瞒天过海,就连廉恒都被她骗了过去,当真是不简单啊!

    “王妃,跟杂家走一趟吧?”前来宣旨的公公尖着嗓子说道。

    霓裳回过神来,睨了那公公一眼,极不情愿进宫。谁知道那太皇太后又想怎么刁难她?她早就受够那老太婆了,什么事都想掺和一下,当真是无法让人安生。

    见她犹豫良久,都没有动身打算,正要训斥两句,身子忽然一轻,整个人就被甩了出去,撞上了院子里的石桌上。接着,轰的一声,整个人连呼叫都没来得及,就吐血不起了。

    “王爷,杀鸡焉用牛刀。这些事,交给属下就行了。”裴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低沉的嗓音犹如大提琴般悦耳动听。

    皇甫玄月拍了拍手,道:“小爷我一时手痒,没能忍住!”

    霓裳迎上前去,替皇甫玄月整理了一下衣袖,道:“王爷这是做什么,那位公公不过是代太皇太后来宣旨而已。”

    “敢对爱妃不敬,就该受点儿教训。”他没有一掌打死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那公公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爬起来。跟着他一同而来的几个小太监,显然是被麒麟王的气势给吓到了,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也忘了要去将那位公公扶起。好不容易等那公公挣扎着叫出声来,那几个小公公才回过神来,将他给扶了起来。

    “滚!别再让本王再见到你们。否则,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皇甫玄月见他们还愣在那里不走,脾气又上来了。

    那刚才宣旨的公公却支支吾吾,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太皇太后…”

    “回去告诉太皇太后,别以为本王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惹毛了小爷我,可别怪本王翻脸不认人!”皇甫玄月凶狠起来,还是挺吓人的。

    那几个公公吓得腿都软了,互相搀扶着这才走出了麒麟王府的大门。

    “这…要怎么回去跟太皇太后禀报?”

    “麒麟王太可怕了…”

    几个小太监边走边议论着,心里又气又怕。

    太皇太后见派去的人被打了,脸色更是难看的紧。“皇甫玄月,你好大的胆子!”

    “太皇太后,麒麟王他将奴才达成这样,根本就没将太皇太后您放在眼里啊…”那个被打的太监哭诉着,手里的帕子都湿了一大半。

    “真是岂有此理!”太皇太后怒火直烧,顿时失去了昔日的冷静。

    “太皇太后,您可要为奴才做主啊…”

    “真是反了反了…”太皇太后气得发了一通脾气,摔了她最心爱的一套茶具,心情还是难以平复。

    自从今上继位之后,她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这个皇上与她并不亲近,而且论起来还有些仇恨存在。当年这七皇子母妃的死,他们窦家可是罪魁祸首之一。皇甫临没有杀了她,已经是格外的开恩了。如今这后宫之中,她这个太皇太后哪里还有半点儿的权势。如今,也只能在这些宫女太监的面前摆摆架子和威风了。

    “太皇太后…”那太监委屈的捂着脸,楚楚可怜的唤道。

    “你放心,哀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窦氏咬牙切齿的说道。

    翌日,皇甫玄月被召进宫。

    “麒麟王,你又怎么得罪那个老太婆了?她昨儿个找到朕这儿来,哭闹了半宿,让朕头疼不已!”皇甫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依靠在龙椅上,私底下的他,依旧是原先那个痞子一般的南宫祺模样。

    提起那个老太婆,皇甫临就一阵头疼。当初答应了父皇,不伤害皇族之人,君子一诺,他自然是不能违背当初的誓言,否则那些御史们又该闹了。当皇帝就这一点儿不好,处处要受到牵制。故而,太皇太后闹到他这里的时候,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她罗嗦完才将她打发出去。反正这死老太婆也活不了几日了,他就当发发善心,多留她几日好活。

    皇甫玄月毫不客气的找了把椅子坐下,神情倨傲的说道:“皇上怎么不说是她惹到我了?”

    “那你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皇甫临换了个姿势,出声询问道。

    皇甫玄月瞥了这无良的帝王一眼,说道:“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她可是你的长嫂,长嫂如母,你不怕被人唾骂?”皇甫临掀了掀唇角,嘴上这么说,心里似乎对这个处理方案也比较感兴趣。

    他倒是想看看,这麒麟王能够冷血到何种程度。

    “长嫂又如何?本王杀的人还少么?再者,本王是那么蠢笨之人么?杀人自然有上千种方法,不一定要公诸于众的…”那意思,便是暗杀了。

    “哈哈哈…”皇甫临爽朗的大笑出声,说道:“嗯…麒麟王什么时候动手,记得通知朕。朕也很想瞧瞧,那老太婆的死状呢。”

    当年,害死他母妃,太皇太后也有份。他不方便动手,但不代表别人也不能动手。

    皇甫玄月嫌弃的睨了他一眼,拱了拱手道:“我记住了,动手之前,一定给皇上报个信儿。”

    “如此,朕就放心了。”

    从勤政殿出来,皇甫玄月犹豫了一下,一闪身影,便朝着太皇太后所住的宫殿而去。这件事情不解决,始终是块心病。他倒是没将这老太婆放在眼里,可她三番两次的找霓裳麻烦,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

    “谁?”太皇太后正在小憩,忽然察觉到有人进了宫殿,于是大喝一声,从软榻上爬坐了起来。

    皇甫玄月挥了挥衣袍,随意的找了把椅子坐下,冷冷说道:“太皇太后连本王都不记得了么?”

    太皇太后仔细的瞧了瞧眼前的少年,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说道:“你…麒麟王?你怎么会出现在哀家的寝宫?”

    忽然之间,她有些心虚。

    眼前这个少年风采依旧,那张令人窒息的面孔依旧美得过火,而她却已经成了老态龙钟的妇人,美貌不复存在。

    “太皇太后不是很关心本王府里的事么,所以本王就亲自前来谢恩了。”皇甫玄月的话听着还像那么回事,可是仔细一琢磨,就变了味儿。他这是在责怪太皇太后多管闲事呢!

    “你是先帝最疼爱的弟弟,哀家自然要关心了…”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眼睛四处打量着,却发现四周安静的可怕,那些服侍的宫女和太监都不知去向。

    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皇甫玄月好心的告知道:“太皇太后不必看了,那些人都被本王赶出去了。如今这殿内,就只剩我们二人了。”

    “你…你这是想做什么?”太皇太后胆怯的将身子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的说道。直到了此刻,她才有些害怕起来。

    当年,麒麟王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他就等同于死神的存在啊!

    “本王不过是来提醒太皇太后,别再打王府的主意。本王的耐性是有限的,惹急了本王,本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你…你这是威胁哀家?”

    “威胁又如何?本王这辈子还没怕过谁!”

    “你…哀家可是你的皇嫂!是天逸王朝最尊贵的太皇太后!”她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又如何?当年,本王杀的那些人当中,可不乏本王的亲手足。”皇甫玄月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告知她这个事实。

    太皇太后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所以,太皇太后还是在宫里安享晚年为妙,最好别再管王府的家事!”皇甫玄月站起身来,眼中露出警告意味的凌厉来。

    太皇太后吓得朝后退,却发现已经到了尽头,身子已经紧紧的贴上了软榻的靠背。可是高高在上了大半辈子,她的尊严不容许她后退,于是义正言辞的说道:“别的哀家可以不管,可玉衡和琼月已经进府多年,是你的侍妾,你凭什么将她们赶出王府?”

    “太皇太后是不是管得太宽了?那两个老女人没经过本王的同意,赖在王府这么些年,本王没追究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太皇太后还想逼本王去那两个丑女人的房里么,是闲得无聊了么?”

    “哀家可是为了你好,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开枝散叶了。”太皇太后被他激得面红耳赤,却仍旧顽强的抵抗,不肯服输。

    “本王的子嗣,只能由本王的王妃来生养。那些女人,根本就没资格。”他霸气的说道。

    “你那个王妃到底哪一点儿好?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哪里懂得伺候人!玉衡和琼月正值女子最美好的年华,你若是…”

    “够了!本王说过了,除了本王的王妃,本王是不会碰其他的女人的。太皇太后若是执意要将她们往王府里送,可别怪本王不客气。”皇甫玄月脸色一沉,露出嗜血的表情,这才让太皇太后闭了嘴。

    “别以为本王只是吓唬吓唬你…本王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别再挑战本王的耐性!”说完了想说的话,皇甫玄月便挥袖而去。

    太皇太后这一次可气得不轻,据说当晚就病倒了。

    霓裳在府里听说了这个消息,只是挑了挑眉。

    “王妃,如今这府里总算是清净了。”浅绿端了一杯上好的绿茶进来,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是呢…”初荷也跟着附和着。

    霓裳看着手里绣好的鞋垫,满意的欣赏了一番,这才接话道:“只是暂时的清静而已。我可是听说其他国的使臣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表面上为了庆贺新皇登基,实际上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天逸王朝不是这岿巍大陆唯一的国家,在它的四周,还有其他大国和附属小国的存在。天逸王朝虽然强大,但四周还有更强大的存在。这大陆分裂已久,势力此消彼长,谁不想一统大陆,称霸四方?各国来使哪里是来庆贺新皇登基的,分明就是来刺探情况,看看这个年轻的帝王实力如何。

    作为皇室宗亲,麒麟王府怕是也要受到波及的。

    “王妃担心那些做什么,那都是男人们该操心的事。王妃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生下小主子来,为王妃开枝散叶。”初荷是做了母亲的人,自然也希望自家主子能够早日诞下子嗣,为王府延续香火,如此,这王妃的地位才更加的稳固。

    眼看着国丧期就要过去了,这圆方的事情也该准备着了。

    霓裳听了这话,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嗔怨道:“管事娘子还真是有子万事无忧,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奴婢说的可是实话,王妃娘娘又取笑奴婢…”初荷尽管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可依旧跟个孩子一般,心思单纯的很。

    说笑了一阵,便有丫鬟送了一封信进来,说是要专门呈给王妃的。霓裳接过信,闻到上面那熟悉的淡淡的香气,不禁有些好奇。展开信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似乎感触良多。

    “王妃,究竟是何人来信?”浅绿见她神情有些不对,关怀的问道。

    霓裳将手里的信重新折好,放进信封里,将丫鬟们遣了出去,独独留下几个心腹,这才开口说道:“是王家表姐。”

    “可是曾经的太子侧妃的那位表小姐吗?”初荷的记忆力不错,很快就想起这个人来。太子夺位失败之后,便被贬去了苦寒之地,王侧妃也不顾家人的反对,跟着一同去了,便从此杳无音讯。如今突然送了书信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何事。

    “说起这位表姐来,还真是一言难尽。”刚结识时候的真心相交,后来的阴谋算计,彼此之间产生的隔阂,再到后来失势后的怜惜,霓裳对这个女子,已经说不上好还是不好。

    “表小姐来信,可是有求于王妃您?”那苦寒之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呆的,想必是表小姐吃不了苦,又与家里人拉不下脸来,所以才求到主子这里来吧,丫鬟们暗地里猜测着。

    霓裳扫了手里的书信一眼,将它放于一旁的矮几上,沉默起来。

    王吟雪的确是有求于她,而且还是处于自己的一己之心。信上说道,皇甫烨逼于无奈,要给那些追随他的人一个交待,不日将返回京城有所行动。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无疑是送死的行为。

    皇甫临既然有这个本事坐上皇位,并且将天逸王朝打理的井井有条,并未引起过多的不稳定,这就说明,他继位还是深得民心的。百姓,在某些人眼里算是最低等的存在,可却是构成国家的最主要的生力军。他们所求的,不过是能够填饱肚子,有安稳日子可以过,只要能过好日子,管他谁做皇帝呢!

    皇甫烨在大局初定后才站出来,的确不是个明智的做法。王吟雪求上门来,就是想让她帮忙想办法阻止皇甫烨进京。她没有别的所求,但愿能够隐姓埋名,陪伴他度过下半生。信中还提到,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快要半岁了。

    “王妃是不是觉得很为难?毕竟表小姐曾是前太子的侧妃…若是让人发现与她交好,怕是要惹出祸端来。”

    “都下去歇着吧,此事先容我好好想想。记住,千万给我管住自己的那张嘴。若是有半个字泄露出去,你们该知道这后果。”霓裳挥了挥手,将她们都打发了出去。

    丫头们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都发誓守口如瓶。

    皇甫玄月从宫里回来,神清气爽。可是看着霓裳微蹙着眉头的模样,脸上的笑意便渐渐地隐去。“裳儿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如今这府里都被他清理的差不多了,霓裳应该轻松不少了呀,怎么还皱着眉头呢?他心疼的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指轻轻地抚平她皱起的眉。

    霓裳回过神来,正要吩咐丫鬟们送膳食进来,却被皇甫玄月给拉住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霓裳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是王吟雪,她担心皇甫烨有性命之忧,想让我阻止他进京。”

    “他还是不死心么?”皇甫玄月挑起俊挺的眉,不屑的哼道。

    “身在其位,骑虎难下。”霓裳只能如此感慨。

    “成者为王败者寇,看来他还是没能觉悟。当今皇上可不是个蠢笨之人,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做大。”皇甫玄月知道最近皇宫内的暗卫活动频繁,想必也已经打听清楚情况,向皇甫临汇报了,正采取防范。他虽然不在朝担任任何的职务,也懒得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可眼线倒是不少的。

    “所以王吟雪才要想着阻止他进京,想给他留条活路。”霓裳苦笑。

    王吟雪到底哪里来的勇气跟信心,觉得她一定会帮她呢?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还当她君霓裳是个活菩萨,可以既往不咎?

    “此事,你不必理会,交给我来处置就好了。”皇甫玄月主动接下这个担子,就是不想霓裳太过烦恼。

    霓裳却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单单是王家表姐和前太子的事情,还事关无辜的百姓。若他真的造反,怕是要牵连许多无辜。”

    从来夺位之争,都是血腥杀。那些百姓何其无辜?他们不该成为皇位之争的牺牲品。或许阻止皇甫烨,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先下手为强,也许才是上上之策。

    “没想到娘子竟然怀有一颗爱民之心,当真是难得。”皇甫玄月原先觉得他这个小娇妻是有些小聪明,脑袋瓜子好使,有喜欢特立独行。可如今看来,她给他的惊喜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他虽然造过很多杀孽,可也是极其厌恶杀戮的。不到万不得已,才会以杀止杀。

    霓裳给了他一个娇嗔的眼神,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下既然安定,皇上受万民爱戴,何必再多生事端,相公说呢?”

    “嗯,还是娘子有觉悟。可惜某些人,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简直白当了那么多年的储君。”皇甫玄月赞赏的在霓裳脸上偷了一个吻,笑得志得意满。

    霓裳恢复了生气,轻轻地捶打了他几下,这才站起身来,吩咐丫鬟们摆饭。这一夜,霓裳睡得特别踏实,连做梦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着笑意的。

    忠勇侯府

    “小姐,多少吃些东西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丫鬟在一旁劝导着。

    自从王吟雪被秘密送回侯府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也不肯吃饭,真是愁坏了许多人。

    “你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儿侯府小姐的样子?!皓儿还那么小,你就将他丢在一旁,弃之不顾,这就是你这个做娘的该做的事情吗?”侯夫人本不想骂她,可是看着外孙,又心疼不已,不得已才想要骂醒她。

    王吟雪在听到皓儿这个名字的时候,才有所反应。看着奶娘怀里哭得嗷嗷叫的儿子,她的眼泪滴落的更快了。

    “孩子…是娘亲对不起你…”她哽咽着说道。

    “若是想要皓儿过得好,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侯夫人双鬓已经斑白,却还要为儿女们操心,当真是辛苦。

    王吟雪叫了一声娘,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当初,被皇甫烨打晕之后,就一直被迷晕着,一路送回京城侯府。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她急得嚎啕大哭。连带着,儿子也顾不上了,一直闹着要回去寻找他的下落。

    他是她的夫君,她不能看着他白白去送死啊!

    可是侯府的人看她也看的很紧,都不许她踏出府门一步。闹了几次,侯爷更是发了怒,将她禁足在房里,哪里都不许去。

    她知道家人都是为了她好,想让她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她心里总是挂念着那个人,怎么能安心的住在侯府呢?一来二去,与家人之间也闹僵了,还以绝食抗议。这些举动,若是放在以前的王吟雪身上,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可惜,一个被感情左右的女子,是会失去狼的。

    不过还好,她后来渐渐地冷静下来,开始想办法营救。她的能力有限,侯府又不想再管皇甫烨那个烂摊子,她只得另想别的办法。如今的霓裳,已经不再是一个三等侯府的大小姐,而是贵为麒麟王妃,身份尊贵。而且听闻那麒麟王又是今上器重,杀伐果决,还是个爱妻如命之人。于是,这才找上霓裳。

    尽管霓裳派人带了话过来,说会尽力而为。可她依旧放不下他的安危,寝食难安。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皓儿被送到母亲的怀里,问道那熟悉的体香,这才停止了哭声。王吟雪看着那张酷似皇甫烨的小脸蛋,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吟雪,娘的乖女儿…你若再不振作起来,可要皓儿怎么办?他还那么小…”侯夫人放下这句话,便唉声叹气的离开了。

    “娘…对不起…还有,谢谢你们的包容…”直到了此刻,王吟雪才哽咽着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一个嫁过人的女子,还能在娘家得到如此的照顾,已经算少见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又身为王侯世家,能将她们母子俩接回来住,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只是,原先她不懂得珍惜。

    侯夫人听了女儿的话,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落。心里的石头,也可以安然的放下了。“你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照顾皓儿…”

    王吟雪应了一声,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儿子,一丝都舍不得放手。皇甫烨若是知道她坏了他的计划,怕是要恼怒的吧?可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他会怪会怨,她也要阻止你进京。

    与此同时,皇甫玄月派出去的人也找到了皇甫烨的下落。在他们还未来得及乔装入城之前,风雨楼的人就突然出现,将皇甫烨给劫走了。至于他的那些属下,则是一个不留的铲除。一场腥风血雨,就这样悄然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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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场

    繁荣的京城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临街的一家酒楼上,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士临窗而坐,睥睨着楼下的人们,眼里满是惊艳和羡慕。

    “不愧是天逸王朝最为繁华的都城,果然够气派!不过比起咱们影都来,还是差了那么一些!”一个戴着银色大耳环的粗犷男子爽朗的大笑几声,眼底是浓浓的占有欲。

    坐在他对面,一身男子装扮的冷面女子面露不屑,说道:“繁华是繁华,可惜显得太过小家子气。”

    “女侯爷说的是,还是咱们影国够强大,都城建的够气势。”站在她身后的少女也跟着附和着,声音甜美惹人可爱。

    只是他们这般毫无顾忌的大声谈论,却遭来天逸臣民的不满。许多在此用膳的客人,都义愤填膺的站起身来,与他们理论起来。

    “你们好大的口气!站在我天逸的土地上,竟然如此大言不惭,是想故意滋事吗?”

    “瞧你们这身寒酸的装扮,可很难看出贵国的富有啊!”

    “说话小心些,别闪了舌头。还外国使臣呢,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将他们赶出去,简直有辱国风!”

    那粗壮的汉子哪里受得了这般刺激,顿时恼怒了,拍案而起。“你们瞎说什么?!是不是想讨打?!”

    影国民风彪悍,崇尚武力,故而动不动就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那高大粗壮的汉子个头比普通人高出许多,站起来的时候,更是高的有些吓人。坐在一起的那些影国人并没有出声阻止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那些帮腔的人都不吭声了,那粗壮汉子顿时得意起来,大声的吆喝着:“怎么,刚才不还一副辣气壮的模样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变成胆小如鼠的缩头乌龟了?天逸王朝的子民,都是孬种不成?”

    这话一出口,有些人怒了,而那几个影国人却肆意的大笑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士可杀不可辱,我们跟他拼了!”有胆子稍微大点儿的人,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就要上前。

    就在这时,一个身骑宝马的锦衣男子从楼下路过,听见楼上的动静,先是蹙了蹙眉,然后从衣袖里取出一枚铜钱来当做暗器,用了七八分的力道射向那个挑衅的粗壮男子。只听见一声哀嚎,那男子不知怎的,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疼的龇牙咧嘴,好不狼狈。

    那男子的忽然倒下,令所有人都很意外。不过,京城的百姓倒是挺高兴的,都忍不住张嘴大笑起来。

    一身男子装扮的女子脸色骤然又冷了几分,一双锐利的眸子扫向楼下,却只捕捉到一抹玄色的背影。

    “主子,要不要属下将那人抓回来?”跟随在她左右的护卫也发现了不对劲,于是上前自动请缨。

    女子抬了抬手,制止道:“不必了,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身旁的护卫还有些不服气,说道:“主子也太高看他了,不过是个会点儿功夫的练家子,岂会是属下们的对手?”

    女子冷冷的瞪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不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么?”

    “天逸国的男子不都差不多?”那两人还未明白过来,呐呐的说道。

    女子将视线从那抹背影处收回来,沉吟良久。又打量了受伤了汉子一眼,才吩咐道:“先将格尔木抬回驿馆医治,其他人跟着本侯。”

    “是。”

    一行人在四周百姓敌视的目光中离开酒楼,扬长而去。

    城西的菩提寺是京都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座寺庙,此时又正值乞巧节,故而更加的热闹非凡。

    霓裳在屋子里呆的久了,觉得有些闷,便带着墨香和月香出了门。谁知道刚上了马车不久,就在距离王府不远的地方,与另外一辆马车相遇了。霓裳这头还未发话,那边却已经闹腾了起来,对方的态度傲慢不说,还有些强词夺理。

    “你们哪个府上的,走路都不长眼睛么?若是冲撞了我家小姐,可有你们好受的!”开口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丫鬟,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月香原先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丫鬟,顿时心里有些窝火。正待出去与她们理论,却被墨香一把拉住。“王妃尚未发话,你急个什么劲儿?”

    霓裳正在思索些什么,所以并未在意外面发生的事情。被墨香这么一提醒,倒是回过神来,不解的问道:“出了什么事了,怎么停下了?”

    墨香还未来得及开口,对方又开始叫骂了。“我说你们到底长没长眼睛啊,还不快点儿让开!若是耽误了我家小姐的正事儿,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霓裳听了这话,有些好笑。

    真是许久没遇到过这样蛮不讲理的人了呢!这路也不算窄,他们只要将马车稍微掉个头,就可以错过去,可是偏偏等着别人给他们让路,还真是蛮横的很哪!

    见这边许久都没有反应,那马车里的小姐也有些不耐烦了。“怎么还不走,若是耽搁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难怪这丫鬟如此放肆,原来是有这么一位主子!

    霓裳脸上的笑意渐渐地隐去,吩咐车把式将马车停在路上不动。她倒要看看,对方到底是哪家的大家闺秀,竟然这般没有眼力劲儿,连她这个麒麟王妃都敢骂!

    “喂,你们都死了吗?没听见我家小姐的话吗?”那守在门口的丫鬟依旧张扬的谩骂着,根本就没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月香早已忍不住了,掀起车帘子,冷冷的扫了对方的马车一眼。当看清楚对方马车上的标识时,便忍不住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小的尚书千金,居然也敢在我家主子的面前放肆,当真是没有教养,目中无人!”

    对方听见月香的冷嘲热讽,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烧,可是气焰却依旧嚣张。“哼,你们好大的胆子!既然敢对未来的贵妃娘娘不敬,还不速速跪地求饶?!”

    未来的贵妃娘娘?霓裳忍不住笑了。

    难怪一个小小的尚书千金,也能在京城里横着走。原来是要进宫了,所以才如此的目中无人。

    “哼,能不能当上娘娘还很难说呢。现在就开始摆起娘娘的架子来了,还真是荒谬!就凭这样的德行,又岂能入得了皇上的眼?真是异想天开!”月香嘴巴也十分厉害,加上又出身书香门第,那骂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霓裳听着,都有些忍不住笑了。

    她的这几个丫鬟啊,还真是个个身怀绝技呢!

    那边被骂的哑口无言,许久之后,马车上的女子似乎坐不住了,探出头来,呵斥道:“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诅咒本小姐入不了后宫?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千金,还真有几分乃父之风呢…只不过尚书大人精明睿智,却不知为何会生了这么一个蠢笨如驴,盲目自大的女儿!”霓裳端坐在马车内,声音绵长而又纤细,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让人震动不已。

    原先还十分霸道的尚书千金,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许久都找不到反驳的话来。

    无意间打量了一番对方马车上的标识,那尚书千金脸上的血色瞬间就退了个干干净净,苍白的有些吓人。

    “王府…麒麟王府。马车里的是麒麟王妃?”那尚书千金身子哆嗦了一下,跟刚才那蛮横的千金小姐完全是两个样子。

    月香掀起车帘子来,冷冷的说道:“如今也知道害怕了?刚才那份盛气凌人的气势到哪里去了?”

    “民女该死,冲撞了王妃娘娘,还望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了则个。”那尚书千金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霓裳的马车前,颤巍巍的跪下请罪道。

    霓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却并没有忽视她眼底的那抹怨恨和不甘,淡淡的开口道:“耿大人的千金,果然姿容不俗,只是性子就差了那么一些…今日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于耿小姐的名声有碍。若耿小姐真心悔过,不如便去那菩提寺抄写经书十日,以示惩罚,本妃也可以既往不咎。,这个处罚,你可服气?”

    那耿家小姐条件反射的抬起头来,怨毒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霓裳的身上,胸口起伏得十分厉害。“王妃娘娘的心胸难道就是如此狭窄吗?民女不过是无意冲撞了娘娘,娘娘却要如此罚民女,民女不服!”

    “心胸狭窄么?本妃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说呢。不过,这胸襟大小,也是因人而异的。若是换做别人,也许本妃也就是训斥两句罢了。可是,像是对待耿小姐你这般蛮横无喇人,本妃眼睛里自然是容不得一点儿沙子。”霓裳嘴角勾着狐狸般的笑意,眼里却找不到半点儿戏谑的光芒,看起来威严无比。

    墨香和月香还是头一次见到主子这般的神情,心里也有了计较。看来,这位尚书千金是真的得罪了她们王妃了!

    那位耿家小姐显然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言语打击,整个人像是吃了炮仗一般,脸色红得有些吓人。刚才她还算恭敬地蹲跪在霓裳的马车前,做做样子。可这会儿她完全被恼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就顾不得什么礼节,嚯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不满的反驳道:“王妃娘娘这是打算以权压人么?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的妃子,有什么好得意的。等有朝一日,本小姐入了宫,定叫你好看!”

    “入宫么?”霓裳轻笑出声,眼底滑过一抹算计。

    “混账!”忽然,一股劲力扫过来,那耿家小姐还未来得及站稳身子,就被一阵风给扫到了距离此处不远的护城河里。

    那噗通一声过后,溅起无数的水花,这才让那些惊呆了的耿府丫鬟们回过神来,尖叫着去河里施救。

    霓裳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嘴角的笑容更深了。在丫鬟的搀扶下,她姿态优雅的从马车上下来,朝着那骑马而来的男子走去。“王爷不是进宫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声王爷,顿时令所有人的都愣在了当场。

    “这…这就是麒麟王?”

    “他看起来怎么如此年轻?”

    “瞧那气势,不愧是皇家人啊,果然不同凡响…”

    那耿府的家丁原本还想过来为自家主子讨回公道的,可是被皇甫玄月的气势一吓,就缩在一旁不敢吭声了。

    只是,那耿家小姐却是一根筋到底的。被救上来之后,还不仔细反省反省,居然怒气冲冲的提起裙摆过来,指着霓裳就要破口大骂。

    皇甫玄月哪里容得别人欺负他的娇妻,于是拉着霓裳的手往马车走去,一双锐利的眸子冷冷的从耿家小姐脸上扫过,待霓裳上了马车之后,他才冷冷的说道:“耿大人还真是教女有方,居然连本王的王妃都不放在眼里!”

    耿家小姐这会儿刚才没看清麒麟王的模样,如今近距离仔细一瞧,心脏就有些负荷不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俊逸美貌的男子,就算是一向颇为自负的她,也不得不低下头去,自惭形秽起来。

    这般花痴的行径,令皇甫玄月十分反感,于是轻轻一跃,便也跳上了马车,动作一气呵成,帅气的不得了。

    “民女参见王爷!”这会儿,那耿家千金倒是收敛了许多,一双眸子只在皇甫玄月身上打转,一刻都不曾离开过。

    皇甫玄月嫌恶的撇过头去,冷冷的吩咐道:“还不将这个惹人厌的女人给本王弄到一边儿去,免得污了本王的眼。”

    耿家千金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了这一幕,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瞧那耿家小姐狼狈的样子,当真是丑得紧!”

    “这样的人也想当皇妃,真是异想天开!”

    “早就看不惯她目中无人的样子了,也该得到一些教训了…”

    耿家小姐哪里受到过这般的屈辱,于是狠狠地跺了跺脚,在丫鬟的搀扶下,钻进自家的马车,顾不上去寺里祈福,径直奔回了府邸。

    “爹爹…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一进家门,耿小姐便哭着朝主屋方向跑去,浑身上下湿透的模样,当真是分外惹人怜爱。

    耿夫人见到爱女这般模样,顿时心疼不已。

    等问清楚情况之后,她也气愤的不得了,扬言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此刻,刑部尚书耿大人刚刚散朝回来,听了女儿和夫人的哭诉,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尴尬。

    “老爷…我们女儿可是要做皇妃的,如今当众被人羞辱,可要怎么活啊!这不单单是丢了女儿的脸,也是给老爷您抹黑啊…”

    “那麒麟王也太过嚣张了一些,居然将一个柔弱女子丢入河中,就为了给他的王妃出气…”

    “老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耿夫人唠唠叨叨了半晌,却发现这一家之主沉默了良久,没有只言片语,心里便隐约有些不高兴。

    他们夫妻多年,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因为是老来的女,故而格外的看重。而且,女儿即将要入宫参选皇妃了,兴许以后便是至高无上的贵妃娘娘了,身份自然更加的贵重。如今被人欺负了,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就算对方是个王爷又如何?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王爷罢了,论功劳,还不如自家老爷来的多呢!

    只是,耿老爷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往日,早就气得暴跳如雷,叫喊着要去找别人算账了。

    “夫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蓉儿的性子,你也该好好地管管了,免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胡乱说话,得罪了贵人!”这一回,耿老爷是真的没有帮自己的女儿说话,反而劝起他的夫人来。

    耿夫人的话哽在喉咙里,半晌才开口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跟变了个人似的!蓉儿可是您最宝贝的女儿,是未来的皇妃,您怎么可以…”

    耿蓉起初还假装抽抽搭搭的在一旁哭着,可是听了耿老爷的话,先是一愣,继而不满的嘟着嘴说道:“爹爹就是这么疼女儿的么…女儿受了委屈,您安慰的话都没有一句,反而觉得是女儿的不对…”

    耿大人扫了这母女俩一眼,叹了口气道:“麒麟王,岂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蓉儿你今日也太鲁莽了一些。”

    “女儿哪里鲁莽了,明明就是他们不对在先,他…他还将女儿丢进了河里,还…还看到了女儿这副样子…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耿蓉想到皇甫玄月那副美得人神共愤的脸庞,脸蛋就忍不住泛红。

    原先一心只想着进宫当皇妃的心思,也渐渐的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你还有脸说?你当爹爹是那般好糊弄的?若不是王爷手下留情,你这条小命早就保不住了!顶撞王妃,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耿大人严厉的训斥着,丝毫没留一点儿情面。这个女儿,的确是太任性了一些。若是如此下去,将来怕是要惹祸上身的。

    想到这里,耿老爷的脸色就更加沉了一分。

    耿夫人总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老爷这是怕了那个麒麟王了。可是那麒麟王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老爷他也太过谨慎小心了一些吧?

    “老爷…您何须如此惧怕那个…”

    “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若麒麟王真的是个没有实权的,当今皇上又为何如此的看重他?尽管他没有官职在身,可每每遇到棘手的事情,皇上便会召这位王爷进宫。你们可给我记住了,日后见了他,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耿尚书到底是为官多年的老人精,看问题倒是比一般人要通透一些。

    原先,他也以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爷,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今上的长辈,所以态度嚣张了一些。可是后来才渐渐地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那位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年轻王爷,很是神秘,也有着一股让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回想起今日女儿的所作所为,耿尚书差点儿吓出一身毛病来。不过看到女儿并没有受多大的伤,就知道麒麟王已经手下留情了。若是不好好管教,日后闯出大祸来,怕是无法收拾了。

    故而,他淡淡的扫了女儿一眼之后,便对耿夫人说道:“既然都要进宫参加甄选了,这些日子就不要再让她出去了,好好地呆在家里修身养性,免得再到处惹是生非!”

    这是耿老爷头一次对爱女说出这样一番狠话,耿蓉哪里肯接受。可是在耿夫人的眼神示意下,她不得忍一时之气,打算暗地里再找机会溜出去。

    耿老爷见她不吭声,还以为她接受教训了,于是官袍一挥,转身就去了书房。

    耿蓉等老爹一走,就向耿夫人撒起娇来。“娘…女儿今日这副模样可是被那麒麟王给看光了…若是传出去,女儿今后可要怎么嫁人啊!”

    看着女儿那娇羞的模样,耿夫人自然猜出了一些门道。“蓉儿,那麒麟王长得什么模样?比起你爹爹来,如何?”

    “他…他看起来二十左右,风度翩翩,潇洒倜傥,长得很好看呢…”耿蓉一边回忆,一边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

    耿夫人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明了了。可是,她的名字早已上报了朝廷,马上就要入宫参加选妃了,若是出了差错,那可是要惹麻烦的。“蓉儿啊…你还是听你爹爹的话,好好地呆在家里收收性子。就是要做皇妃的人了,可别再胡闹了!”

    “娘…女儿不想进宫了…”到了这个时候,耿蓉也只好实话实说了。她满脑子里都是皇甫玄月的身影,哪里还记得其他的。就算是原先远远地见过皇上一面,可记忆早已模糊不清。跟皇甫玄月比起来,皇甫临那张模糊的脸,自然是不足为重了。

    耿夫人听了她的话,顿时有些恼怒。“你这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岂是你不想去就不去的地方?乖乖听娘的话,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好好地练习琴棋书画,将来会有好处的!”

    “可是,娘…”耿蓉嘟着嘴,还想说些什么,耿夫人却懒得听下去了。直接吩咐丫鬟将她送回了绣楼,不准她随便外出。

    菩提寺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座寺庙么?”人山人海中,几个奇装异服的异国人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为首的那个男子装扮的女子,脸色依旧冷得如冰块,神态亦是倨傲的很。

    “可不是么…这菩萨有什么好拜的,倒不如拜一拜咱们君主,说不定还能保一保他们的平安富贵!”随侍的女子咯咯的笑着,语气亦是非常的惊人。

    霓裳老远就发现了这群人的存在,只是没放太多的心思。可是隐约听见她们的谈话,眉头还是不由得蹙了起来。

    “王妃,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这样明目张胆的大放厥词,也不怕惹上祸端!”月香睨了她们一眼,对异族的人都没啥好感。她的祖上曾经是有名的抗敌英雄,故而她也有些这方面的情愫在里头。

    皇甫玄月淡淡的打量了那些人一眼,低头在霓裳耳边说道:“她们是影国的使臣,那个为首的女子,是她们国家唯一的女侯,据说本事不在男儿之下!”

    霓裳很是惊讶的抬眸,对皇甫玄月无事不晓的本事大为赞叹。“王爷还真是博古通今,居然连这些人的来历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若是连自己的对手都弄不清楚,岂不是太过愚蠢?”皇甫玄月昂着下巴,欣然的接受着娇妻的赞美。

    “居然还有被王爷视为对手的人,还真是难得。”霓裳打趣着,脸上的笑容明艳逼人,格外的动人心魄。

    皇甫玄月看见四周那些投过来的惊艳目光,一把将霓裳拉过身边,将她的脸侧向自己这一边,勾着唇角说道:“她,本王倒还没有放在眼里。”

    “那谁又能入得了王爷的眼呢?”霓裳推了推他,却苦于力气不如人,只得用手撑在他的胸前,假装淡定。

    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昵地依靠在一起,的确有些不妥。可皇甫玄月是什么人?脸皮比皇城的城墙还厚,根本不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霓裳也只得随着他,从善如流了。

    “本王的眼里,自然只容得下爱妃一人了!”皇甫玄月搂着霓裳的腰身,笑得十分的爽朗。

    霓裳娇嗔的捶了捶他的肩,表示抗议。“那么多人看着呢,王爷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本王宠着自己的爱妃,有什么不对?谁敢多说一句,本王定叫他好看!”

    霓裳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是无话可说。厚颜比不过他,无耻比不过他,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了。

    他们在打量对方的同时,那些个影国的人也在打量着他们。毕竟这样的一对璧人站在一起,的确够赏心悦目。

    “那两人是谁?胆子倒是不小。”身穿男装的女子颇有兴趣的瞥了一眼,脸上的冷漠稍稍的有些动容。

    身边的两个婢子将霓裳夫妇从头打量了一遍,其中一人不屑的哼道:“想必是哪家府上的少爷和少夫人吧?”

    “他们身上穿的衣料倒是少见,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另一个婢女却有自己的见解。

    皇甫玄月感受到有几道不善的视线扫射过来,心里不大舒服,于是搂着霓裳,朝着寺庙后面的厢房走去。“这里太嘈杂了一些,我们去厢房稍事休息再回府。”

    霓裳也逛累了,便欣然同意,与他一道离去。

    “那个男的,长得怪好看的。侯爷,要不要婢子去打听一下?这一次来天逸国,正好可以挑选一个夫郎回去。”一个婢女巧笑倩兮的说道。

    被称为侯爷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嘴唇翕动了几下,说道:“没见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位佳人了么?本侯可不稀罕有妇之夫!”

    那婢子嘟了嘟嘴,道:“那又怎么样?只要侯爷喜欢,叫那个男子休了他的妻子不就行了?难道那女子还能尊贵的过侯爷不成?”

    女侯爷一甩衣袖,淡淡的开口道:“休得胡说!本侯才看不上那样瘦弱无能的男子呢。能配得上本侯的男子,怕是还未出生呢。”

    “侯爷说的是。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能够胜过侯爷?”

    女侯爷没再说什么,淡漠的眸子依旧平淡,毫无波折。“看完热闹了?回驿站休息吧。明日,还得入宫觐见天逸的皇帝陛下。”

    一行人很快的穿过人群,消失在人山人海当中。

    寺庙后山的厢房内,皇甫玄月正斜倚在罗汉床上,闭着眼睛享受着霓裳力道适中的揉捏。这样惬意的相处,令他心情十分愉悦。

    霓裳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这一套手法,捏的人浑身舒畅,似乎所有的疲劳都可以一扫而光,当真是神奇的很。

    “你也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他拉过她的手,不想她太过劳累。

    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那画面看着就叫人脸红。丫鬟们守在外间,不敢随意的闯进来,也是怕打扰了主子们的好事。

    隔了许久,皇甫玄月突然开口说道:“裳儿…再过几日,先皇的丧期便要过去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霓裳的脸不由自主的就红了个透。他脑子里整日都在想着些什么呢,果然是个没脸皮的!

    “王爷真没个正形…”霓裳害羞的别过脸去,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

    皇甫玄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美景,一只手便趁机攀附上去,一把勾下霓裳的脖子,火热的双唇也贴了过去,印上了那渴望已久的两片柔软。

    这样的姿势,绝对是腰力和臂力的一个考验,霓裳惊愕的同时,双手也在深深地抗议着。皇甫玄月似乎考虑到了些什么,于是飞快的一个旋转,立刻调转了两人的姿势,改由他在上,她在下。可即便是这样,那紧贴在一起的唇却始终没有分开过。0:>_

118 选妃

    选秀女的日子总算是在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这一日一大早,京城官员家里的马车便一辆接着一辆的赶到了皇城门口,等待着进一步的指示。神态严肃的老嬷嬷们一个挨着一个的唱名,只有被点到名的闺秀,才能跟着宫女们进去,接受一轮又一轮的挑选。皇上中意的,便会留下,其余的被选上的,就直接送出宫去。

    眼看着一品大员家的千金小姐们都被叫了进去,唯独剩下她自个儿一个,耿蓉的心里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塞了些银子给那老嬷嬷,一番恭维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嬷嬷,这一品大员家的小姐都已经进去了,为何还没有轮到我?”

    那老嬷嬷打量了她几眼,道:“不知道小姐如何称呼?”

    耿蓉抱上了自己的名字,结果等到的却是一个令人诧异的结果。那老嬷嬷将册子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就是没有见到耿蓉这个名字,于是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起来,说道:“这花名册上,可没有刑部尚书家的千金。”

    “怎么可能?明明就有的。”这会儿,耿蓉是真的着急了。

    “难道老身还骗了你不成?这花名册可是皇后娘娘亲手书写的,难道还会有错?既然没你的名字,还不速速离去?”老嬷嬷起初对她态度恭敬,也是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这些闺秀成了宫里的主子,日后相见也能多多关照一番。可是这个耿家的千金并没有在花名册上,也就失去了甄选的资格,那她还巴结个什么劲儿?

    耿蓉咬着牙齿,愤恨的快要喷出火来。她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居然不在那花名册之上。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令她的心忍不住一抖。

    “入不入得了宫,那还难说呢…”那女子的声音十分恬淡动人,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

    想起那人,耿蓉的手便不由得拽紧。

    前些日子,她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让她寝食难安。于是某日,她趁着家人放松了警惕,偷偷地溜出府去,美其名曰去给麒麟王妃道歉,但却隐晦的说出了那层意思,结果不但没有威胁到别人,反而惹来了一身腥。

    “若说看了你的身子,就要娶你过门。那么当时可是有不少的人经过,难道他们个个都要娶你为妻?耿小姐还真是会说笑。”麒麟王妃的回答,令她难堪得紧。

    而麒麟王则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便直接叫人将她丢回了耿府,还顺便给耿尚书带了个话:若是再不好好看着他的女儿,那就干脆等着给她收尸好了。

    那一日,爹爹破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还动用了家法,至今她的身上还带着伤呢。想到这些屈辱,耿蓉就咽不下这口气。

    原本想着等入了宫,凭自己的本事,爬上了高位,定要叫麒麟王和麒麟王妃好看。可是没想到,她居然连进宫的机会都让人给剥夺了。想到这些,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离开?”那老嬷嬷见她还不肯死心,想要蒙混进去,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这四周等候着入宫觐见的名门闺秀可是不少,见耿蓉被当众训斥,一个个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眼神鄙夷的望着她,胆子稍微大些的,还拿起帕子遮掩着嘴笑了。

    “这不是刑部尚书家的千金么?平日里总是目中无人,还真当自己已经是宫里的娘娘了…怎么,居然是个没资格参加甄选的…”

    “这叫自作孽不可活…想必是皇上听到了些什么传闻,觉得她妇德有亏,才不准她入宫的吧?”

    “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还在这里显摆,当真是不知廉耻!”

    那些闲言碎语传到耿蓉的耳朵里,放佛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心。双手紧紧握成拳,藏在衣袖下,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瞧她,脸色还真是难看的紧…”

    “都失去参加甄选的资格了,脸色还能好看到哪里去?”

    “平日里趾高气扬的,这下子看她还如何嚣张!”

    那些受过耿蓉欺负的,如今冷眼看着她出丑,个个都欢欣鼓舞。耿蓉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不得不朝着自家的马车方向走去。

    “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守候在马车旁的丫鬟见到自家主子,隐隐有些纳闷儿。这甄选才刚开始,只有没选上的闺秀才会早早的出来,莫非自家小姐也落选了?

    耿蓉这会儿是看谁都不顺眼,脾气也打得很。见丫鬟们慢了一步,没有过来搀扶她,便将心里的气全都撒在了她们这些无辜的人身上。“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作死啊!没瞧见你家主子过来了吗,也不知道上前来搀扶一把,是不是想要挨罚?”

    “小姐息怒…奴婢们不是有意的…”几个小丫头吓得浑身一颤,想到主子那些千奇百怪的惩罚,个个都吓得低下头去。

    距离耿家马车较近的一辆马车旁,站着一个打扮素雅,看起来格外清冷的女子。那女子见了耿蓉,微微露出一丝不屑,便撇过头去,不再理会。

    耿蓉还在气头上,看谁都觉得在耻笑她。又见到白衣女子撇过头去,还面露不屑,心里的气愤更盛。“你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居然敢嘲笑本小姐,不想活了吗?”

    依旧是那个盛气凌人的耿蓉,就算是丢尽了脸面,大小姐脾气还是有的。

    素衣女子回眸瞥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搭讪的意思。她一门心思在一会儿的甄选上面,哪里有这个闲工夫跟眼前这个傲气十足的大小姐纠缠。

    可她这种态度,在耿大小姐的眼里,却是极为不屑的。也因为这不屑的态度,彻底得触怒了无处发泄的耿蓉。

    “连你也瞧不起本小姐了么?真是岂有此理!”耿蓉平日里结交的都是一品大员家的千金,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的印象,便自动将她归类为了低品级官员家的小姐,心里更是瞧不上的,开口也分外的不客气。“若是你肯乖乖的跪地求饶,本小姐就既往不咎。否则,有你好看!”

    素衣女子神态倨傲,根本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兀自转过身去,打算换个地方继续等候嬷嬷唱名。

    耿蓉哪里容许这个看起来好欺负的人离开,几大步追上去,一把拽住对方的衣袖,蛮不讲理的呵斥道:“看你穿的这般寒酸,一看就是低门户出身的。难道家里没教过你规矩么,开罪了本小姐,想要一走了之么?”

    她的无理取闹的确有些太过了,素衣女子的脸色更沉了。本不想理会她,可到了这地步,她想不理会都不成了。“一个连甄选资格都没有的大家闺秀,还在如此显眼的场合胡搅蛮缠,有意思么?”

    “你…”一句没资格,彻底的击到了耿大小姐的痛处。

    挥起手掌,毫不留情的朝着素衣女子脸上扇去。素衣女子没料到她会当着众人的面动手,躲闪不及,脸上很快便浮现出无根清晰的手指印。

    眼中的怒火骤然燃起,素衣女子原本不屑与这样的蛮横女子纠缠。可都被人欺负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顾不上许多了,回手就是一巴掌。

    被这一巴掌打傻眼的耿家大小姐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捂着红肿的脸就朝着那女子冲了过去。“你竟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原本秩序井然的选秀队伍里,顿时尖叫声一片。

    “哎呀…她们怎么打起来了?”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哪里还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模样…”

    “真是太放肆了,这里可是皇城门口,若是传到宫里,怕是没好果子吃…”

    “那尚书千金也真是活该!瞧她这副泼妇样,将来看谁还敢娶她!”

    两个人厮打在一处,波及无数无辜之人。在鸡飞狗跳的一阵撒泼之后,宫里的嬷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叫了宫里的侍卫过来,强行将两人拉开。

    “你们想造反么?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老嬷嬷见过无数的风浪,可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遇到,脸色顿时黑成一片。

    耿大小姐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的瞪了素衣女子一眼,见她脸上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心里的气也似乎顺畅了许多。她没资格参加甄选,也要拉一个垫背的。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女子,也休想有什么好结果。

    朝着那嬷嬷福了福身,耿大小姐便扬长而去。反正这里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留下来也无济于事。

    可那个被抓花脸的女子却凄惨无比,不但衣裳被弄脏了,脸上更是破了相。这副狼狈模样,就算是进了宫,怕也没什么好结果吧。

    四周传来隐隐约约的议论声,甚至有些开始幸灾乐祸。能够少一个竞争对手,她们自然是开心的。

    “这秀女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几个相熟的女子聚在一起,打量了那素衣女子一眼,小声的议论着。

    “我也觉着眼熟…啊。这不是寄居在麒麟王府的廉家大小姐嘛…”

    “那个素有才名的廉侍郎府的大小姐?”

    “可不就是她么…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在甄选的名册当中。”

    对于廉娇,许多闺秀都有所耳闻。她可是京城出了名的冰美人,总是一副高傲的姿态,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虽然才情不俗,人也长得不错,但交好的朋友却几乎没有。如今落了难,连个伸手相助的都没有。

    廉娇从地上爬起来,努力的镇定着,可眼底的怒火却难以遮掩。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难道就要这样白白浪费么?摸了摸脸上那被指甲刮破的几道口子,廉娇就将那耿家小姐给恨上了。

    “户部侍郎府大小姐廉娇,入宫觐见!”就在她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道尖锐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廉娇忍着痛走上前去,下巴依旧抬得高高的,淡淡的说道:“廉娇在此。”

    那太监嫌恶的扫了她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进去吧…”

    廉娇努力的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便跟了那公公进去了。

    已经挑了好几轮的皇帝和皇后,此刻也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皇帝陛下私底下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显得疲惫不堪。

    窦皇后见他精神有些不济,便上前劝道:“皇上,臣妾瞧着时辰还早,是否休息片刻?”

    皇帝怔了怔,道:“看了多少了,还剩下多少?”

    “这才看完一品大员家的小姐们呢,皇上也太过心急了…”窦皇后端庄的坐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的倦怠。

    皇甫临轻轻地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那就继续吧…朕还能撑得住!”

    窦皇后睨了他一眼,似乎在说: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一会儿,太监宫女领着十个女子排成一排出现在了帝后的面前。那些女子穿红戴绿,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涂脂抹粉,尽量展现着最美好的一面。

    皇甫临没多大兴致,随意打量了一眼,然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一旁的皇后娘娘身上。今日的窦皇后看起来与平日格外不同,不但衣着隆重威严,脸上更是比平日多了那么一丝的严肃,看起来很有距离感。

    皇甫临一边揣摩着她的心思,一边暗暗地赞叹:他果然是娶了个贤内助啊!就连他要纳妃,她也能如此沉得住气!

    “礼部侍郎之妹,安瑾娘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理寺卿之女,柳宁儿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看着那些娇滴滴的女子自报家门,千娇百媚的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窦皇后便忍不住撇开头去,烟波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厌恶。

    站在队伍最末尾的廉娇却依旧冷着一张脸,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露出最温柔妩媚的一面,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冷冷的说道:“民女廉氏女廉娇,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这样的与众不同,立刻引起了帝后的注意。

    窦皇后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特立独行,她的心机。而皇上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则是因为她的名字,一个他印象中被提到过的名字。

    “廉娇,这名字好熟悉。”皇帝突然开口,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

    要知道,前面看了几轮,皇上也难得开一次金口。就算是留下人选,也只是抬手指出来。这样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

    窦皇后深深地瞥了他一眼,然后便将一双凤目放在了那个叫廉娇的女子身上。“这个廉家小姐,莫非就是麒麟王爷提起过的那人?”

    “皇后果然好记性,可不就是麒麟王极力推荐之人么。”皇甫临裂开嘴笑了,一双眼睛笑起来格外的勾人心魄。

    廉娇即使一身狼狈,可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倒也稳重大方。听到帝后提到她,心里忽然雀跃起来。看来,麒麟王并没有失信。想到日后她便要在这皇宫里生活了,廉娇就忍不住欣喜,可内心欢欣鼓舞,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可见其隐忍的功力是如何的深厚。

    窦皇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凤袍下的双手忍不住紧握。这个廉娇,果然不简单。日后,必定会成为一个棘手的对手。想到她是麒麟王举荐的,她的心思千转百回了好几圈,可脸上却依旧高贵典雅,不露任何痕迹。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皇帝陛下再一次开口了。

    其余被忽略的闺秀们,心里那个嫉妒啊,恨不得将这个廉娇给生吞活剥了。凭什么她一个身份低微,甚至仪容不整的女子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睐,这也太没天理了!

    感受到四周那些不善的眼神,廉娇将心底的娇羞掩饰起来,依旧表现的很镇定。微微抬起头来,她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与皇帝对视。

    皇甫临眼里滑过一抹算计,勾起嘴角,对身旁的皇后说道:“嗯,这个廉娇果真不同凡响,皇后认为呢?”

    窦皇后自然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于是也笑着附和。“皇上看上的,自然是没话说的。秀女廉娇留下,谢恩吧。”

    廉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皇后娘娘的话依旧在耳旁回荡,令她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一次,她眼底的欣喜再也无法掩饰,立刻伏在地上磕起头来。“民女叩谢皇上,叩谢皇后娘娘。”

    皇甫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便将其他人打发了出去。

    甄选持续了整整四个时辰,直到最后一批闺秀被送出了宫,帝后才疲惫不堪的歪倒在软榻上喘口气。

    窦皇后刚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老嬷嬷将留用的花名册递了上来。“启禀皇后娘娘,此次选秀,总共留下十四人,请娘娘定夺。”

    窦皇上打量了那花名册一眼,然后将那册子递到了皇帝面前。“皇上,您看这些秀女该给个什么名分好呢?”

    皇甫临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吩咐道:“册封的事情先缓一缓,先让宫里的教习嬷嬷教导她们规矩。”

    窦皇后微微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些参选的秀女,在入宫之前可都是请了教习嬷嬷教导规矩的。怎么到了宫里,还要重新学规矩?不过,既然是皇上的旨意,她也不好违背。于是吩咐老嬷嬷将这些秀女送到锦绣宫,再做打算。

    廉娇跟着那些满是欣喜的秀女们一同来到锦绣宫,心里满是得意。她就知道,凭她的胆识和智慧,肯定能够入选。日后她要做的,便是将皇上的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此,她便可以得偿所愿,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包括那皇后的位子。

    今日皇上看她的眼光,明显有些不同。她暗自得意着,连带的脸上的伤口也似乎不那么疼了。

    “她怎么也入选了?”突然,一道不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开口的是一个长相英气十足,浓眉大眼的姑娘。她看着廉娇的眼神,有着鄙夷和浓浓的嫉妒。“她是哪家的千金,你们知道么?”

    跟随在她身边的几个秀女打量了廉娇一眼,用鼻子哼哼道:“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这样的姿容居然也能入选。”

    “莫大小姐,你刚到京城,怕是不认识她。她在京城,可是大大有名的才女呢!”

    那个被称为莫大小姐的,是一个武将之后,因为其父平乱立了功,被特许晋封了一品将军,而她这个大小姐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在这一次的甄选中,获得了赏识。她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舞刀弄枪,对那些所谓的才女,最是厌恶。听身边的闺秀提起廉娇的才名,眼底的厌恶就更深了。

    “哼…会吟诗作画很了不起么?一看就是个狐媚子,喜欢玩弄手段勾搭男人!”

    “可不是么?要不然,凭她这副尊容,怎么可能入选?”

    廉娇受到皇上赏识的消息,自然在众闺秀当中传开了。那些满心嫉妒的人,看廉娇都觉得格外的不顺眼。

    廉娇听到那些冷嘲热讽,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便独自走开了。她才没那么愚蠢,浪费心思跟她们理论呢。她知道自己的家世比不上这些名门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只好在其他方面下功夫。比如,特别的安静乖巧。

    那些负责教导规矩的嬷嬷扫了这些闺秀们一眼,冷冷的训斥道:“各位小主都各自回房歇着吧,明日起跟随教习嬷嬷学规矩。这丑话可先说在前头,若是有不服管教者,老身可不会手下留情。”

    “是,嬷嬷。”众闺秀福了福身,立刻规矩起来,乖乖闭上了嘴。

    华坤宫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这秀女都进了宫了,为何迟迟没有册封?”窦连翘端坐在金丝绣制的锦被软榻上,暗暗地揣测着。

    一旁服侍的宫女见她皱着眉头,以为她是心里吃味了,于是好言相劝。“娘娘大可不必为了那些新入宫的小主们费心。这后宫可是娘娘的管辖之地,她们就算得了圣宠,又岂能越过娘娘去?在皇上的心里,娘娘才是最重要的!”

    窦皇后但笑不语,心里的苦涩却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这话虽然不错,可是想到要跟那么多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任谁都无法忍受的吧?她虽然贵为皇后,可依旧是女人。说不嫉妒,那都是骗人的。可她的身份,不容许她表现出嫉妒和不满,还要大方的接受那些女人。想想,心里就憋屈的很。

    “那些秀女可都还安分?”她转移话题道。

    “奴婢一直派人盯着呢,保证出不了事。”那宫女信誓旦旦的答道。

    “那个叫廉娇的,最近表现如何?”提到那个女子,窦连翘心里就很不舒服。她是唯一一个被皇上格外关照的,是她最大的敌人。她绝对不容许有人夺取皇上的心,只有她才是他心底的唯一。

    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倒是挺安静,也不与其他人结交,显得有些…与众不同…”宫女小心翼翼的措辞着,生怕惹来皇后的不快。

    “与众不同么?她倒是好手段。”窦皇后抿了口茶,冷冷的讽刺着。

    想要用这种与众不同来博得皇上的欣赏么?她倒要看看,她的这份与众不同,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

    勤政殿

    “恭喜皇上,后宫又添了几位绝色佳人!”皇甫玄月吊儿郎当的坐在太师椅里,朝着皇甫临挑了挑眉,那表情显得很欠揍。

    皇甫临果然被他的态度给惹火了,冷哼一声,道:“这还不都是麒麟王的功劳?若没有你在一旁煽风点火,那些大臣岂能如愿?”

    “皇上可冤枉在下了!我这不是为了帮皇上解围么?”皇甫玄月依旧嬉皮笑脸,没个正经。

    皇甫临懒得跟他计较,忽然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来。“那个叫廉娇的,你要朕如何处置?”

    “皇上想必也是知道的,本王的王妃可最是讨厌她那高傲的性子,好像没有谁能入得了她的眼似的。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皇上,这可是非常难得呢!”皇甫玄月眯了眯眼,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皇甫临见他提到霓裳,眉头忍不住挑了起来。“麒麟王这是想借朕的手,帮你心爱的王妃除去一个隐患?”

    “皇上可真是误会了…她可还没有重要到让本王王妃操心的份儿…只不过这种人,让人看着不爽罢了…至于皇上要怎么处置,那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提到他的娇妻,皇甫玄月的神态就更加的神气了。

    看着他那志得意满的模样,皇甫临就忍不住想要撕破他那张得意的脸。娶到霓裳,他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炫耀了!哼,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如此幸运么?朕的皇后比起霓裳来,也不差!

    只不过有些话,他是不方便说出口的。

    想到皇后,皇甫临心里还是有几分歉意的。毕竟,这一次的计划,他没有告知她。一方面,是想试探试探她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足够的保密,方便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这些秀女都已经入宫了,那些使臣也该到齐了吧?”皇甫临忽然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问道。

    “差不多都进京了,只等着皇上的召见呢。”皇甫玄月的情报网早已接到了消息,这一回前来祝贺的时辰,不但有各国的皇子公主,甚至还有小国的国君亲自前来呢。

    皇甫临点了点头,顺便下达了一个旨意。“如此,就劳烦麒麟王替朕好好招待这些使臣了。”

    “为什么是本王?”皇甫玄月不满的皱眉。这些事情不该是礼部的事情么?

    “朕的兄弟都不在京城,几位皇叔也都年纪大了。麒麟王正值风华正茂,又是皇族中人,这接待使臣的责任,自然落到麒麟王你的身上了。”

    皇甫临轻描淡写的说着,皇甫玄月却极为不满。“不是说好不插手国事的么,怎么又将这些琐事丢给本王?”

    “那麒麟王是想再将与王妃圆房的日子往后挪一挪?”皇甫临威胁道。

    皇甫玄月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遇到一个更加无耻的。而且,这个人还是掌握着天下人生死的一国之君。

    依着皇甫玄月的本事,他大可不必在乎皇甫临的威胁。可是如今,他不只是他一个人了,他有了娇妻,顾虑自然就要多一些。皇甫临是个说到做到一言九鼎之人,为了阻止他们在一起,他绝对可以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来。

    咬了咬牙,皇甫玄月决定忍了。“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甫临露出胜利的笑容。

    皇甫玄月在心底暗暗鄙视:还君子呢,简直比小人还小人!0:>_

119 秀女变宫女

    “装什么清高,做给谁看呢?”

    “瞧那趾高气扬的模样,还以为自个儿是贵妃娘娘呢…”

    “就凭她的家世,顶多封个贵人就了不得了…”

    这几日来,廉娇被其他的秀女们打压的厉害,走到哪里都被人冷嘲热讽一番。但一贯清高的她,自然是不屑与这些人为伍的。她的目标是做皇上的宠妃,做那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女子,若是连这点儿隐忍都没有的话,日后在皇宫的明争暗斗中还如何生存?

    可她的沉默,却愈发的让那些闺秀们看不顺眼。

    “不过是个被家族遗弃的丧家之犬,神气个什么?我可是听人说了,这位廉姑娘的兄长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整日流连花街柳巷,结果还弄坏了命根子,成了个废人。而她的母亲,更是人人不齿的泼妇,还克夫克子,被婆母赶出家门,却赖在娘家十多年,真是鲜廉寡耻!这位廉姑娘有这样的娘亲和兄长,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表面上看着冷傲自持,指不定骨子里有多浪荡呢…”闲来无事的时候,秀女们便会聚在一起,谈论她人是非。而最近这些是话题,都是围绕廉娇的。

    谁叫她被皇上记住了名字,还亲自关照过呢?被送进宫的女子,哪个不想获得皇上的宠爱,为家族光耀门楣?可为何一个家世寒酸,还破了相的女子能够让皇上格外的关注,她们心里不嫉恨才怪!

    “我还当她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呢,却不想竟然是这等出身。与她同被选上,还真是有**份!”一位出身高贵的锦衣女子嫌恶的瞥了不远处的廉娇一眼,好像多看她一眼都觉得脏似的。

    身份略低的闺秀们自然是跟着附和,说道:“可不是么…跟她站在一处,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看上她?”

    “还不是因为麒麟王的举荐,否则她哪里有这个资格站在这里!”

    “我说呢…原来是攀上了这么一门亲戚,啧啧啧…”

    廉娇手里的拳头握得死紧,脸上的神情也极力的忍耐着,她生怕一时忍不住会冲过去找找些女人拼命。

    她的出身是不够高贵,可天底下真正算得上高贵的人,又能有几个?这些闺秀总爱狗眼看人低,觉得高人一等,可是在皇家的面前,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奴才的子孙罢了!等有朝一日,她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她定要叫她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尊贵!

    “皇上有令,宣各位小主昭华殿觐见!”不知何时,一个高等太监装扮的公公带着几个小跟班过来,趾高气扬的尖着嗓子传旨道。

    众闺秀听闻皇上召见,个个神情激动,面色绯红。忙不停地整理仪容,恨不得将所有的珠花首饰都戴在身上。

    在宫里呆了这么些日子,每日除了学习规矩,连这个院子都出不去,更别提见到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了。如今皇上召见,她们如何能不雀跃?廉娇心里也滑过一丝的异样感觉,想到皇上对她的格外青睐,她眼底是满满的自信。

    随着宫里的管事嬷嬷,一路颦颦婷婷的走到昭华殿,被留下的秀女们这会儿全都露出安静乖巧的一面,不敢有半分逾矩。

    廉娇低垂着眼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整座大殿。这里的每一件器皿,都是精心挑选的上等佳品,看起来都价值不菲。即使是很小的细节,也都是经过细心处理过的。不愧是皇家的内院,果然华丽非常,令人心生向往。

    这里以后便是她的栖僧所了么?想着日后的锦绣日子,廉娇的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唱,威严的帝王和端庄的皇后在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缓缓的朝着大殿走来。

    秀女们赶紧吓得跪伏在地,三呼万岁。

    皇甫临携着皇后娘娘的手,走到高位上坐下,喝下宫女递过来的茶水,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都别跪着了,起身吧。”

    众秀女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这才颤巍巍的安静的立在一旁,连眼眸都不敢抬一下。

    窦皇后打量了那些秀女们一番,才不急不缓的说道:“皇上,众位佳丽都已经在这里了,这位份的事,该要如何决定?”

    站在下首的秀女们激动的红了脸,心里暗暗揣测着,自己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位份。自古以来,后宫佳丽的位份,大都与前朝母族挂钩。母族地位高,则后妃的位份也会相应的高一些。而像廉娇这种没身份地位的,能封个才人就不错了。

    有些闺秀洋洋得意的瞥了廉娇一眼,心里无比的解气。

    皇后的话音停了半晌,皇帝才接话道:“你们当中,可有会读书识字的?”

    突兀的话题响起,闺秀们面面相觑,不知道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难道是要通过才艺比拼来决定位份的高低吗?想到这里,那些不怎么在书画上用功的,心里暗自懊恼。

    廉娇听皇上金口一开,心里更加得意起来。皇上这是暗示她才情出众,想要破例抬高她的位份吗?

    窦皇后也十分的不解,可是听皇上这么一说,还是很自然的在一旁附和道:“皇上问话,你们可都听清楚了?会识文断字的,都站出来吧。”

    廉娇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向前垮了一步,下巴也微微抬起,露出几分倨傲的神情来。而那些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或是才情不怎么好的秀女,只得咬牙切齿的站在原地,暗恨不已。

    “你们都读过什么书?”这时候,皇帝陛下又继续开口问道。

    秀女们虽然羞涩,但也不乏灵慧过人谦虚谨慎者斟酌再三,回答道:“回皇上的话,民女不过认识一些字罢了,也只读过女训女戒之类的书。”

    廉娇没有跟着附和,而是冷静的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道:“民女不才,看过治国策和史策,虽算不上精通,但也略知一二。”

    窦皇后打量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一眼,眼底满是讥讽。她以为凭着她那点儿才情,皇上就会高看她一眼么?

    果然,皇上听了她的话之后,并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能认得字就好!朕御书房那边人手不够,你们几个即日起,便去御前当差吧。皇后,你觉得朕这个决策,是否可行?”

    窦皇后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抿着嘴答道:“皇上的决定,自然是不会错的。”

    廉娇与那些秀女们一样,惊愕的抬起头来,简直不敢相信自个儿的耳朵。皇上提起才学方面的话题,难道不是为了有意抬高她的身份?他竟然要她去御书房当一个卑贱的,没有任何身份地位可言的宫女?

    这样的打击,令廉娇那份由内而外的自信,彻底的丧失殆尽。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她喃喃自语着,神态微微有些可怖。

    她好不容易才进了宫选秀,最后被留了下来,怎么能够被贬为最为低等的宫女呢?皇上是不是弄错了,还是她听错了?

    看着这几个秀女怔怔的表情,完全忘记了规矩,窦皇后不得不提醒一句道:“几位秀女,还不谢皇上的恩典?”

    那些面色苍白的秀女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被皇后娘娘这么一提醒,这才急忙下跪谢恩。“多谢皇上恩典!”

    廉娇的打击无疑是这些秀女中最大的,就算是皇后娘娘好心的提醒,也没能让她清醒过来,她依旧表情呆滞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大胆秀女,竟然敢对皇上无礼,不想活了吗?还不跪下谢恩!”一旁负责管教秀女的嬷嬷见到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气又急,不由得大声呵斥道。

    周围那些鄙夷的目光扫射过来,令廉娇十分的难堪。仿佛一夕之间,她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那些人嘲讽的打探,让她犹如千万把刀子在身上割一样,那骄傲的自尊被狠狠地践踏,几乎令人窒息。

    “廉氏秀女,难道你想抗旨不成?”一向端庄温柔的皇后忽然变得威严起来,出声呵斥道。

    廉娇回过神来,噗通一声跪下,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民女该死,冒犯了天颜,还望皇上恕罪!”

    窦皇后略带轻蔑的睨了她一眼,道:“既然皇上做出了这样的安排,那你们几个就去御书房伺候吧。”

    说着,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才侧过身子对皇上说道:“其他人要作何安排?”

    皇甫临打量了一下剩下的几名秀女,视线很快便又放到了别处,道:“近日各国使臣陆续到访,朕没那个闲工夫在后宫走动。你们也都是百里挑一选出来的贤淑女子,又正值一些皇室宗亲青年才俊到了适婚的年纪,就暂且居于后宫,等过些日子,朕再亲自为你们指婚,也不算辱没了你们。”

    此言一出,那些还暗暗窃喜的秀女们全都瞪大了双眼,惊愕的张着嘴,半晌都合不上。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选秀不是充盈后宫,而且挑选适婚女子为皇室宗亲和朝廷重臣指婚么?原先还做着千秋美梦的女子们,这会儿全都泄了气,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窦皇后起初也很惊讶,原本她都已经做好了接受残酷现实的准备,可是没想到,转眼间事情却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她如何能不惊喜交加?

    “皇上,这怕有些不妥吧?”她呐呐的开口,有些难以置信。

    皇甫临宠溺的回视她,淡笑道:“有何不妥?朕答应选秀,可没说这些选出来的女子就一定会安置在朕的后宫。”

    他倒想看看,那些送女儿进宫的大臣们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是哭笑不得,还是捶胸顿足?

    他们想要通过女人来掌控他,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皇甫临是这么好糊弄的么?别说是这些女人,他一个都瞧不上。就算是真有赏心悦目之人,他也断断不会坏了规矩,为了一个女人而置江山社稷不顾。

    窦皇后嘴角隐隐露出几分笑意,道:“既然是皇上的意思,那臣妾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淡淡的瞥了那些呆愣住的秀女们一眼,继续说道:“除了那几个要去御书房当差的,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本宫会派人收拾几间屋子出来,让你们安心的在宫里待嫁的。”

    “谢皇后娘娘恩典!”那些秀女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叩头谢恩。

    这突来的变故,令廉娇有些措手不及。可是要她去做一个低等的宫女,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眼底闪过凌冽的寒光,双手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手掌心,廉娇安静的跪下磕头,然后便不声不响的跟着那几个满脸哀戚的秀女朝着御书房方向而去。

    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窦皇后对身边的皇帝说道:“皇上真的舍得让这些如花似玉的闺秀们做那低等的宫人?”

    “能够让她们在御前伺候,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皇甫临幽幽的开口,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

    皇甫玄月啊皇甫玄月,朕可是按照你的意思给了她最好的安排。你该如何答谢朕的一片心意呢?

    既然皇上开了尊口,皇后自然是要服从的。一场选秀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这偌大的后宫里,虽然住进了好些女人,可皇上的女人却始终还是只有皇后娘娘一个。于是,整个天逸王朝都传开了,说当今帝后恩爱非常,皇后娘娘独宠后宫,一时之间传为佳话。

    帝后和谐,这是国家之福啊!

    麒麟王府

    “皇上的这道旨意,还真是妙不可言啊。”霓裳听闻廉娇被贬为宫女的消息,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浓烈起来。

    已经年方十六的她,比起以往来姿容更加的明艳照人,渐渐长开的脸蛋,五官更加的清晰深刻,皮肤白皙如玉,眼波流转间,有着说不清的妩媚风情,每一个神态都令人魂牵梦绕,充满着无限的遐想。

    皇甫玄月凝视着这个可人的小娇妻,恨不得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将她给吃干抹净咯。不过想想,圆房的日子也近了,这才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按下那奔腾而来的**。

    “这不正是娘子想要看到的结果么?”他勾起她的腰身,将她拉自身边坐下,宠溺的说道。

    “是啊…以她那高傲的性子,如今被贬为宫女,怕是自尊心有些受不了吧?”霓裳淡淡的笑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廉娇有那样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她看上的男人就得对她痴迷,对她百依百顺?哼,也不想想自个儿是什么德行,以为会作几首诗,会点儿琴棋书画,就是天下女子之首了么?还真是自不量力啊!

    “恐怕她不会是个安分的,必定会想方设法引起皇上的注意。”皇甫玄月看人一向很准,对廉娇不说百分百了解,但对她的脾性还是了如指掌的。

    霓裳勾起唇角,说道:“皇上是那么容易就被迷惑的人么?再者,就算她有心想要攀高枝儿,想要土鸡变凤凰,可宫里还有一个皇后娘娘呢,岂会容许她肆意妄为?”

    宫女爬床,在宫廷里很正常。可爬床可是个技术活儿,搞不好就会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她廉娇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也是需要能耐和胆量的。

    “不提这个扫兴之人了…听说大舅子就要娶亲了?”提到那个曾经是自己属下兼徒弟的男子,皇甫玄月脸上的笑意才更加的真诚。

    说起君霓枫的亲事,还真是一波三折。他与柔姈表姐之间的暧昧纠葛,在经历了许多风波之后,总算是拨的云开见月明。

    起初,也不知道君霓枫打的什么主意,竟然一声不吭的护送楚家表姐回了阳城。那时候,楚家表姐想必是很伤心的。心爱的男人与她一同前行,但他却始终不知道她的心意。女子的矜持,她放不下,故而这段感情势必会受到重重阻碍。

    可是没想到,君霓枫回到京城之后,居然破天荒的提出要娶楚家表姐过门。这个举动,在侯府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侯爷和侯夫人还好说,他们一向都以儿女的幸福为优先。可是老夫人却不同,虽然她对楚柔姈这个外孙女也十分怜惜,可她毕竟是退过婚的,爹爹又是个无能之辈,于自己孙子的前途毫无帮助。故而,一再的阻挠。

    君霓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铁了心的要娶楚柔姈。僵持了好一段日子,老夫人才松了口。原本请官媒看好的几个姑娘,也只能不了了之作罢。

    如今,侯府那边正积极张罗着大少爷君霓枫的亲事,忙得不可开交。霓裳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正打算回娘家一趟,帮着侯府打点打点呢。

    “哥哥与楚家表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霓裳叹了一声,心里还是满心欢喜的。

    她早就看好这两人了,只是他们一个木讷,一个矜持,明明两个人之间都有好感,可是偏偏都不肯先说出口,这才饶了好大一个弯子,受了好一番煎熬。不过,总算是结局不错,能够有情人终成眷属。

    想着自己就要有个嫂子了,霓裳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近日皇上要本王去接待那些使臣,你若是在府里显得慌,便回侯府去看看吧。许久没回去了,侯爷侯夫人想必也时常想念。”

    皇甫玄月的体贴,令霓裳心生感激。“嗯,我正打算与你说这事儿呢。祖母近来身子也不大好,母亲一个人操持着家里的事情,的确有些忙不过来。”

    “嗯,那明日你便带着浅绿初荷回去看看吧。”皇甫玄月大方的说道,并没有古板到让妻子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

    霓裳感激的一笑,然后忽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站起身来,去针线篓子里翻找了好半晌,然后才欣喜的拿着绣好的鞋垫走过来,递到皇甫玄月的手上,说道:“相公整日在外面奔忙,霓裳又无法帮你分担,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双鞋垫,相公看看是否喜欢?”

    皇甫玄月对这些东西并不在意,可是看着那用心绣成的一针一线,他拿在手里就觉得分外的沉重。“这些事情交给下人做就好了,何必劳你亲自动手?”

    “霓裳自嫁入王府,一直受相公照拂,并无什么功劳。区区一双鞋垫,不过聊表我这做妻子的心意。相公可是不喜欢?”

    “裳儿做的东西,爷自然是喜欢的。”皇甫玄月微微叹息,然后将霓裳揽入怀里。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相公不嫌弃便好…”霓裳感怀了一下,便又恢复了活泼的性子,说道:“再过不久便是九皇子的生辰了,相公觉得送他什么礼物好呢?”

    九皇子是唯一一个在京城居住的未成年皇子,也是唯一一个受到今上照拂的皇子。其生母瑶妃,不但被尊为太妃,还住进了太后原先居住的仙寿宫,可见其受尊重的程度。今上的母妃早逝,在宫里的长辈唯有太皇太后和瑶太妃。而太皇太后又与他生了嫌隙,不怎么和睦,这位瑶太妃,自然就成了皇上唯一尊敬的长辈。

    九皇子皇甫修刚好十岁,正是活泼调皮的年纪。虽然瑶太妃管教严厉,可是小孩子的天性使然,他在皇宫里又无拘无束,过得也还算舒心。

    九皇子的生辰,瑶太妃没准备宴请宾客。可皇上却说,宫里难得有一件喜事,便让皇后娘娘张罗开了。虽说只是家宴,可那排场也够大的。霓裳作为瑶太妃的外甥女,又是皇室的王妃,自然是要到场的。

    “你看着挑吧…他一个小毛孩子,能知道些什么?”皇甫玄月对皇甫修的印象不深,依旧还停留在最初的印象上面。

    霓裳抿着嘴笑了笑,道:“那就准备一把上好的宝石匕首吧,小孩子应该都喜欢这个。”

    皇甫玄月点了点头,没有多加干涉。

    用完了膳,皇甫玄月便出去了,霓裳则留在屋子里翻看着账本。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王府的产业基本上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开始盈利了。她虽然对商业不太精通,可最基本的原则还是懂的一些的。

    如今是看着天下太平,可霓裳的忧患意识并没有有所降低。在经营目前的几家店铺的基础之上,她还命人开设了米店,悄无声息的暗中购买着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王府里那些手脚不干净,或者是懒散的下人也都全部撤换掉了,霓裳打理起来就更加的轻松起来。没有小妾争宠,霓裳的日子过得真可谓算得上逍遥自在。

    回到长乐侯府的时候,除了老夫人,侯爷和侯夫人,几位少爷都在府门口等候着了。霓裳下了马车,见到久违的亲人,便忍不住走上前去。

    “参见王妃,王妃万福安康!”

    “爹爹母亲快些请起。”霓裳见他们行此大礼,还真是不太习惯,于是赶紧上前去搀扶。侯夫人却笑着说道:“这些礼数可不能免,否则外人还指不定怎么看待咱们侯府呢!”

    霓裳吐了吐舌头,嫁了人之后,她爱撒娇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掉。“娘…女儿在娘家,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顾虑。”

    说着,又回过头去,与大哥君霓枫,还有两个小弟说笑了几句,这才随着侯夫人去了福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王妃娘娘来给您请安了。”景嬷嬷老远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扶着老夫人罗汉床上坐了起来。

    不一会儿,身穿着浅紫色罗裙的霓裳便踏进门槛,微笑着朝着老夫人的榻前而来。“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可还安好?”

    老夫人本来神情有些倦怠,见到霓裳,便勉强打起精神来,笑着回应道:“老身哪里担得起王妃娘娘的问候,快些免礼。景嬷嬷,还不快命丫鬟上茶?”

    景嬷嬷有条不紊的安排着,看向霓裳的时候,眼里也满是激动。王妃娘娘一言九鼎,说会替他的孙子安排,就真的利用关系将她的孙儿安排进了学堂,还做了两位小少爷的伴读。她心底,是由衷的感谢霓裳的。

    “老夫人知道王妃娘娘要回府,早就命人备下了今年的新茶。王妃娘娘,您尝尝看?”景嬷嬷一边说着,一边亲自将一杯云雾递到了霓裳的身边的案几上。

    霓裳端起茶杯,轻轻地嗅了一口,赞叹道:“果真是新茶,清香扑鼻,还没有尝就已经让人醉了。”

    “娘娘谬赞了…”

    一番客套话之后,老夫人便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打发了出去,独独留下霓裳和侯夫人二人。

    “霓儿,你大哥的亲事…唉…”说起这个,老夫人的眉头就皱得死紧。

    对于君霓枫这个嫡长孙,老夫人虽然喜爱,可毕竟少了十几年的相处,还是显得有些生疏。这一次,君霓枫不顾老夫人的意愿,执意要娶楚柔姈为妻,这让老夫人觉得面子上有些难堪。倒不是说楚柔姈不好,可是她更多的想的是侯府的将来。忠烈侯府虽然也是王侯世家,身份在长乐侯府之上,可是这爵位由楚家大房承袭,楚柔姈虽然是嫡出,可其父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等到老侯爷百年之后,二房怕是要没落了。

    可是君霓枫一意孤行,非楚柔姈不娶。虽然算是亲上加亲,可到底对他的前途毫无帮助。想到这里,老夫人心里依旧有个疙瘩。

    “祖母…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孙女这般顽劣的,都能嫁入王府,大哥乃人中龙凤,将来必定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片天来,并非真的要娶个高门的女子来装点门楣。这样,也不会让外人看轻了大哥,不是么?”

    “还是你这丫头嘴巴甜,会说话。”老夫人被霓裳这么一劝,心里头豁然开朗。

    长乐侯府的爵位,本来就不是祖上传承下来,而是自己的夫君和儿子努力打拼得来的。虽然比不得那些世袭的功勋世家,可好歹也是靠一己之力得来的。她的孙儿,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今,春闱刚过,君霓枫不但中了进士,还高中榜眼,成为了京城的风云人物,只等着皇上指派官职呢。

    如此年轻有为,老夫人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又被霓裳这么几句话给哄得高兴了,对这门亲事也就看开了。

    侯夫人感激的望着女儿,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希望儿女都能够像她这般幸福美满的。既然儿子自己看中了楚家的姑娘,她自然是愿意顺着儿子的心意,为他着想的。

    霓裳见屋子里的气氛活跃起来,话也渐渐多了起来。老夫人身子本就不大好,与霓裳闲聊了几句,便露出了疲惫之色。霓裳心领神会,便扶着老夫人在榻上躺下,叮嘱了景嬷嬷几句,这才跟着侯夫人去了拢翠院。

    走在回廊里,侯夫人脸上才算是露出了一丝笑容。“还是霓儿有本事,能够哄得你祖母开心。”

    “娘亲就会取笑我…”霓裳亲昵的挽着侯夫人的胳膊,撒娇道。

    “都已经嫁人了,还这般撒娇卖乖,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侯夫人看着女儿,脸上满是疼爱怜惜。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让她操心。反倒是她这个做母亲的,经常要受到她的照顾。侯夫人感叹了一番,忽然将话题引到了娶亲的事情上。

    “日子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五。楚家那边倒是没什么意见,因为路途遥远,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让你大哥去将你嫂子接回来就好。侯府宴请的宾客名单也都列出来了,一会儿你帮着娘亲看看,是否有所遗漏…”

    霓裳乖巧的陪在侯夫人的身旁,说道:“大哥娶亲,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少不了要帮衬着一些的。”

    两人携手进了屋子,就一些问题展开了讨论。

    君霓枫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来到拢翠院的时候,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一些。就在他打算踏进屋子,与妹妹好好叙叙旧的事情,忽然有丫鬟来报,说是有人登门造访,指明要见他,他这才稍作犹豫不甘的转身离去。0:>_

120 女侯逼婚,圆房

    明亮宽敞的厅堂里,两个穿着异族服饰的女子一站一坐,悠闲的品尝着丫鬟们端上来的茶水糕点,丝毫没有约束感。

    君霓枫被丫鬟引进门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在看到那两个陌生的女子时,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但很快就平静下来,语调平淡的问道:“在下君霓枫,不知两位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其中,那个打扮得略显英气的冷面女子扫了他一眼之后,冷冷的开口道:“几年不见,阁下便忘了故人么?”

    故人?君霓枫冷笑。

    他们还没有熟稔到这个地步吧?

    “姑娘说笑了…”他亦冷冷的回应,并没有因为她们远来是客而有所不同。

    女子气愤的站起身来,嘴角带着冷冽的笑意。“夜枭,你以为你换了个身份,便可以假装不认识我么?哼,若是你们天逸的皇帝陛下知道你曾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夜杀手,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长乐侯府的下场又会如何?”

    “你这是在威胁本公子么?”君霓枫身上那不怒自威的贵公子气质,由内而外散发出来,让四周都充满了凌冽之气。

    他原本就是个杀手,气势自然非同一般。

    “随便你怎么想。本侯只不过好心的跟你提个醒,可别忘了当初的承诺。”这个异族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影国的女侯爷——格敏。

    君霓枫的眉头轻轻蹙起,他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要求他履行承诺。“我没有反悔。欠你一条命,你随时都可以来取。”

    “本侯要你的命有何用?只要你答应替本侯做一件事,咱们之间的账就算理清了。”格敏是属于那种五官硬朗的女子,她看起来没有天逸王国女子那般的娇柔,浑身上下透露出来的,都是属于蛮北女子特有的野性美。加上她个性与男儿相差无几,又喜欢带兵打仗,故而身上几乎找不到一丝属于女子的气息。

    此刻,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君霓枫知道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沉默良久努力压制下心口的那口郁气之后,才开口道:“侯爷想在下做什么?”

    当初那个承诺,是他君霓枫欠下的,他不得不还。可若是她提出的要求会伤害到他的家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格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嘴角微扬,道:“你放心,本侯叫你做的事情,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家人。”

    君霓枫见她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微微一怔。这个格敏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对人心的揣测居然如此的通透,难怪她会破例成为影国唯一的女侯爷!

    嘴角勾勒出得意的弧度,格敏在厅堂里来回踱着步,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怎么,做了侯府公子之后,胆子居然也变小了么?”

    君霓枫冷冷的望着她,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本就不喜欢说话,尤其是面对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你到底有什么条件,何不干脆一点。”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这个女人一再的挑衅,叫他很是懊恼。

    格敏却不提了,将话题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面。“听说你要娶亲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千金小姐,本侯很是好奇…”

    提及他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君霓枫眼里的冷冽染上了一抹不可思议的温柔。

    “难得…夜枭居然也有动情的一刻,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呢。”格敏绕着他走路几圈,才停下步子,哂笑道:“不过,本侯想要你做的事,却偏偏与她有关,怎么办才好呢?”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见她露出那样充满了野心的笑容,心底的怒气便被彻底的释放了出来。

    “这就恼羞成怒了,本侯还没提出条件呢,你急个什么?”君霓枫的反应在她的意料之中,分毫不差。

    君霓枫紧紧地捏着拳头,双眼绽放出冷芒。“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

    “哈哈哈…”格敏爽朗的大笑几声,抬眸说道:“看来,今后侯府的日子肯定十分有趣,哈哈…”

    “你这话什么意思?”君霓枫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有种不好的预感。

    莫非,她想呆在侯府?这个意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可是君霓枫却越来越担心,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夜枭…不,是君霓枫君公子…本侯的条件就是,要你在同一日娶我为妻,如何?”格敏忽然笑了。

    君霓枫想都没有想,就直接拒绝了。“不行!”

    “话可别说的太满,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本侯什么!”格敏面上的笑意依旧,似乎很肯定他的答案。

    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逼着他同意的。

    “你说过不会伤害到我的家人。”他脸色冷如寒冰,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本侯什么时候伤害过他们了?若是真的想要对付他们,本侯只需要动动嘴皮子。”格敏颇有自信的走到君霓枫的面前,得意之极。

    君霓枫侧过身去,不想看见她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娶你的!我的妻子,只能有一个,但绝对不会是你。”

    “是么?看来,那位楚家小姐还真是幸运呢,居然会得到你全心全意的对待…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原本站在格敏身后的丫鬟听了君霓枫的回答,顿时就怒了。“夜枭,你别不识好歹!我们侯爷肯嫁给你,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若是想要你的家人安然无恙,最好乖乖的听从侯爷的吩咐,否则…哼…”

    君霓枫欠格敏一条命,可是并不代表,他也可以忍受一个丫鬟的羞辱。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整个身子就到了那丫鬟的跟前,细长干净的手指已经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那丫鬟满是惊恐的望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俊秀儒雅的男子,没想到他出手居然这般的狠,丝毫不留情。

    “咳咳咳…放开我…侯爷救命…”

    君霓枫手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放松,直掐得那丫鬟面色发紫,奄奄一息。女侯爷格敏却没有开口替那丫鬟求情,因为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根本用不着她费心。死了一个丫鬟有什么稀奇,她还可以有更多的丫鬟。

    “侯爷…”那女子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喉咙一片火辣辣的痛。

    君霓枫发泄着心底的怒气,却并没有打算在侯府杀人的打算。毕竟,那会弄脏了他的地盘不是?冷哼一声,松开自己的手,君霓枫狠狠地将那碎嘴的丫鬟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厅内的圆柱上。随着一声痛呼,那丫鬟摔得七荤八素,嘴角也隐隐泛着血丝。

    “气可出完了?”格敏淡淡的问道,瞥都没有瞥那丫鬟一眼。

    “你到底想要怎样?”君霓枫忍耐着问道。

    “简单,娶我!”她依旧是那句话。

    “为什么?”他追问。

    “本侯想要呆在天逸国,必须要有个合适的理由,不是么?”

    “为何是我?”君霓枫不相信她就找不到人嫁了,她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本侯在天逸国只认识你一个。”她的理由很简单。

    鬼才信她的话呢!

    君霓枫冷眼看着她,没有再吭声。

    格敏被他打量着,眼神微微有些闪烁,但却镇定自若。“你放心,本侯只想要个名分,不会对你的家人怎么样的。”

    可是他并不愿意娶她,即使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你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咬着牙问道。

    “以后,你会知道的。”她神秘的眨了眨,但笑不语。

    这边发生的一幕,早已有人禀报到了霓裳的耳朵里。对于那两个突然冒出来的异族女子,霓裳很是好奇,不免多问了一句。

    “你说,她们的打扮很奇特?”

    “是的,王妃。奴婢刚才在门后偷瞧了瞧,那两个女子分明就不是天逸王朝女子的装扮,倒是跟影国女子的装扮很像…”

    “影国女子么…”霓裳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上次在菩提寺遇到的那几个人的画面。“近来京城多了许多异国人,有一两个影国女子也不奇怪。不过,她们为何会找上侯府,就有些值得寻味了。”

    哥哥以前的身份,霓裳多少有些了解。皇甫玄月对她,从未有所隐瞒。尽管她无法想象杀手的生活,那种刀口上过日子的艰辛,她也知道那是极为难过的。

    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有疼爱他的家人,也即将娶妻,若是有人敢来打扰他的生活,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一会儿,你去请大少爷过来一趟。”霓裳吩咐道。

    “是,王妃。”

    送走了格敏主仆二人,君霓枫便朝着拢翠院方向而去。霓裳回府来,他都没能好好地跟她说说话,心里总有着一丝遗憾。

    “大少爷,姑奶奶请您过去说话呢。”刚踏进洞门,就见一个长相白净清秀的丫鬟走过来,朝着他福了福身,禀报道。

    君霓枫点了点头,让丫鬟在前方带路。

    霓裳为了不让侯夫人担心,于是让丫鬟将他请到了后院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那里早有丫鬟摆放了糕点茶水,而霓裳正端坐在石凳上,悠闲自在的喝着茶水。

    “哥…”霓裳见他走过来,于是起身迎了上去。

    “霓儿…”这是他头一次唤她的名字,显得有些陌生却充满了宠溺。

    虽说男女有别,但他们是兄妹,又有丫鬟守在一旁,自然是无妨。两人寒暄了几句,霓裳便将话题引到了今日那两位特殊的访客身上。

    “大哥何时结识了异族女子?”

    君霓枫微微一愣,淡淡的说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哥可是遇到了麻烦,能跟小妹说说么?”对于这个哥哥,霓裳总是觉得很亲近。前世,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并没有兄弟姐妹。如今来到了这里,忽然多出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心里很是宽慰。

    看着他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心里也很不是个滋味。

    霓裳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这件事有些复杂,你若是想知道,我会慢慢告诉你…”

    “在妹妹面前,大哥无需顾虑。”霓裳朝着他笑了笑,态度很是真诚。

    君霓枫被她的笑意说感染,愁绪似乎也减轻了不少。“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奉命去影国执行一个任务,不曾想遭到别人的暗算,险些丢了性命。当时她…还是个孩子,却救了我一命…我承诺她,会帮她做一件事…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会再见到她…”

    君霓枫娓娓道来,言语间夹杂着一丝的无奈。

    霓裳脑海里浮现出巧遇那个冷面女子的画面,不由得开口问道:“那女子想必不简单…七岁的年纪,就懂得与人立下契约了。”

    “她如今的身份,很特殊…她在影国有一定的影响力,是影国皇帝备受器重之人。”

    霓裳好奇的问道:“有何特殊?”

    “她,如今贵为影国的女侯。”

    “影国还有女侯?”听了这话,霓裳的眼睛瞪得就更大了。

    “影国国风开放,而格敏…又有些真本事,所以才破格封了女侯,率领着影国的十万大军。”

    十万大军的统领,这女侯爷还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她可是为难了大哥?”看着他脸上淡淡的愁绪,霓裳便猜测出了他的难处。尽管他掩饰的极好,可是霓裳也是个擅于察言观色的,从一些微小的地方就能够看出破绽来。

    “她要我兑现当初的承诺。”讲到这里,君霓枫就难以往下说了。

    那条件太过荒谬,他实在是无法坦然的接受。尽管她说,只是演一场戏而已,可是他却不想柔姈难过。

    有哪个女子愿意自己的夫君在同一日迎娶别的女人进门呢?而且,这件事,他还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解释。他的过去,并不怎么光彩,。她毕竟只是个普通的大家闺秀,有些事情,他怕她无法接受。

    “哥哥到底在担心什么?”霓裳有些不解。

    “她…她说要嫁入咱们侯府…”君霓枫艰难的开口。

    霓裳惊愕的瞪大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看着哥哥脸上那可疑的红晕,霓裳顿时了然。想必大哥对楚家表姐用情极深,如今要他娶别的女子,他肯定是不情愿的。只是才数月不见,哥哥就对楚家表姐用情这么深,还真是意想不到呢。

    “大哥是怕未来的嫂嫂知道那不为人知的过去,不知如何跟她开口解释这件事,是么?”

    “柔姈她…我怕吓着她。”

    “看来,我这未来大嫂是极有福气的…能得到哥哥如此的关爱…”霓裳拿起帕子遮着嘴笑了。

    君霓枫面色有些尴尬,俊秀的眉眼低垂着,都不敢直视自己的妹妹。

    霓裳一副果然被我猜中的坏笑模样,许久之后才恢复一本正经,说道:“这有何难?以小妹对楚家表姐的了解,她亦对哥哥用情至深,就算知道了那些过往,也不会在意的。”

    君霓枫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呐呐的说道:“她真的不会介意么?”

    “表姐岂是那一般女子?”霓裳信誓旦旦的说道。

    楚柔姈在那样复杂的大家族里长大,心智早已被磨练的极为坚韧。就算知道了大哥以前的身份,想必经过一段时日的消化,便能坦然接受了。

    见他仍旧有些犹豫,霓裳便在一旁出主意道:“想要偿还恩情的方式有很多种,女侯爷提出的这要求的确太过分了。虽然只是一个名分,但在外人看来,却不仅仅如此。一旦有了名分在,许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更何况,女侯爷要的名分,可不是个小妾这么简单吧?以她的心高气傲,怕是想要与表姐平起平坐的…”

    “她的确是想要与柔姈平起平坐,所以我不可能答应。”他皱了一下眉头,脸上有着决然。

    他不会给柔姈难堪,也不会让她伤心。

    “那大哥打算如何?”

    “我会先弄清楚她的意图…长乐侯府在天逸的地位并不高,她选择咱们侯府,肯定不仅仅是因为与我相识的缘故。”

    这也是霓裳感到困惑的地方。“她堂堂影国侯爷,何必屈身小小侯府,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

    “故而,我会让风雨楼的人去影国打听一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内情。”君霓枫此刻冷静下来,眼中满是坚定。

    “如此也好。”霓裳赞同的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阵,霓裳又开口说道:“还没恭喜哥哥高中榜眼呢…哥哥真是文武全才,不但文采出众,得到皇上的赏识,而且武功也不俗。日后哥哥必定前途无量,侯府定能在哥哥的带领下蒸蒸日上。”

    君霓枫被霓裳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哪里担得起这文武全才的称号。若真要论文武双全,王爷才是真正的个中翘楚呢。”

    提到皇甫玄月,霓裳脸上也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笑意来。他的武功,霓裳是见识过的。至于文采么,她倒是想要找机会见识见识,看看是否真如大哥说的那般。

    君霓枫跟随皇甫玄月多年,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如今,还多了一层亲戚关系,当真是世事难料。

    “王爷这几日忙着接待使臣,没空过来给你道喜。”霓裳见气氛有些沉闷,于是转移了话题。

    君霓枫嗯了一声,然后问道:“九皇子殿下的生辰,皇上也准许侯府的家眷一同进宫为九皇子庆贺。霓儿想必也会去吧?”

    “皇恩晃荡,我自是要去的。”

    “说起来,皇上对侯府,似乎格外关照…”想到那个高深莫测,总是带着淡淡笑意的君王,君霓枫总觉得他似乎对侯府的态度有些怪异。

    按理说,在夺嫡之争中,侯府并未出过力。可是他如此重视侯府,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摸不着头脑。

    霓裳脑子里闪过与南宫祺相处的画面,嘴角微微掀起。她与他之间,算是朋友吧?不同与皇甫玄月之间的感情,他们很谈得来,而且互相有着合作,即使交谈的时候很少,但默契十足。

    她曾经在他眼底见过皇甫玄月那般炙热的光芒,可惜她对他的好感仅仅体现在欣赏,并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而且,她还知道皇甫临对窦皇后的感情日益深厚,她很为他开心。毕竟,一个帝王,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喜爱的女子,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哥哥才华横溢,自然备受重用。”霓裳淡笑着,丝毫没有提及与皇甫临的那段过往。

    她如今已经是麒麟王妃,那些回忆她可以永远埋在心底了。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听闻麒麟王亲自到府上来迎王妃回去了,霓裳这才与君霓枫话别,朝着侯爷的书房而去。

    皇甫玄月每次到侯府来,必定会先去拜访岳丈。

    回王府的路途中,霓裳便将那女侯爷的事情跟皇甫玄月说了。皇甫玄月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将霓裳揽入怀中,说道:“还以为多大点儿事…裴峰已经跟爷我禀报过了…影国国内近来不太安静,那女侯爷想必也是为了避难,才会选择留在天逸国的。”

    “影国发生了什么事吗?”

    “影国国主年纪大了,几个皇子却都正值壮年,争斗的厉害。那女侯爷只忠于如今的国君,可手握重兵。谁若是得到她手里的兵马,便会多一重坐上皇位的保障。”皇甫玄月叙述的很简单,但只要仔细的一分析,便可以得到答案。

    想必,那女侯爷是不想被影国那些皇子们所束缚,所以才借着为新皇贺喜的机会,躲避到天逸国来的。

    只是,她为何一心想要嫁给大哥呢?莫非,那些皇子们能够得到她手里兵权的方法,便是娶她为妻?想到这一种可能性,霓裳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看来,那位女侯爷是被逼急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提出那样荒唐的条件来!不过,既然大哥无意娶她,那么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了。

    “那女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霓裳一时之间,对那个传奇人物产生了好奇。

    “管她是谁,只要她不惹到爷的头上来,爷才懒得理她。”皇甫玄月不满的将爱妻搂得更紧,觉得她太过关心他人,而似乎忘了他这个夫君了。

    霓裳见他满脸醋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发笑。“是,王爷大人有大量,才不会去跟女子一般见识!”

    “本王的眼里,可是只容得下爱妃一个!”皇甫玄月得意的勾着唇角,大笑着。

    霓裳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咬着下唇,生怕自己笑出声来。丫鬟们就在马车前方坐着,霓裳面皮薄,可不想在丫鬟们面前丢脸。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皇甫玄月率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霓裳正要开口叫丫鬟过来搀扶时,皇甫玄月却领先一步,亲自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王府门口人来人往,霓裳害羞的推开他,想要自己下来走,却被皇甫玄月直接忽视了。

    “麒麟王和王妃果真恩爱异常,看着就叫人羡慕…”

    “这样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跟金童玉女似的…”

    路过的百姓不时地回头张望,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心里无比羡慕。

    霓裳知道若是有镜子,她绝对会看到一张红透的脸。无耻不过皇甫玄月,霓裳只得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双手却狠狠的在他腰上拧了一下,以示报复。

    皇甫玄月龇牙咧嘴,面上却保持着笑容,打算回房后再好好地教训这小妮子一番。

    初荷和浅绿跟在两位主子身后,都忍不住脸红着偷笑。王爷对王妃的宠溺,她们这些一旁服侍的奴婢最是清楚了,也很替主子高兴。

    “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了,都下去吧。”皇甫玄月抱着霓裳进屋后,就将屋子里的丫头们都打发了出去。

    霓裳心里一阵发慌,却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抱着来到床榻之上。

    “娘子…你说为夫要如何惩罚你呢?”

    “妾身做错了什么,爷要罚我?”霓裳眨了眨,故作无辜。

    皇甫玄月掀开袍子,露出结实的胸肌和那微微有些淤青的下腹,低哑着嗓音说道:“这…可是证据!”

    霓裳觉得脸颊烫的厉害,这个无赖是愈发的胆大妄为了。双手被他捉在手里,根本动弹不得。霓裳挣扎着,却给了他机会趁虚而入。

    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进衣衫内,抚上那细腻光滑的肌肤,令人流年忘返。皇甫玄月的眼眸忽然变得深得不见底,望着霓裳那嫣红的小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霓裳见他眼底充满了掠夺,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反射性的想要推开他,还未来得及伸出手去,便被他捕捉到了那一抹嫣红。

    “唔唔…”想到这会儿都还没有天黑,霓裳脸颊就烧的厉害。白日宣淫,这样的罪名她可担待不起!叫下人们看到了,成何体统?!

    她越是抵抗,皇甫玄月就越是觉得充满了挑战。

    唇舌交缠之间,他的动作时而粗暴时而温柔,霓裳只觉得呼吸一阵困难,差点儿缓不过气来。

    喘着气放过她的香唇,皇甫玄月难以克制的将视线落在了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和那晶莹玉润的耳垂上。

    霓裳躲闪着,却无力抵抗他的力道。饱满而又光洁的耳垂落入他的口中,霓裳只觉得浑身酥麻麻的,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恍惚之间,衣衫尽解。每每到这个时候,皇甫玄月都会克制自己停止下来,可是霓裳却觉得皇甫玄月今日有些不同。他并没有按照她玉器的那般停止动作,而是愈发温柔的吻上了她的唇。

    身子底下是光滑柔软的锦被,霓裳白皙的肌肤在深色被单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如一块上好的美玉,叫人爱不释手。

    “皇甫玄月…”霓裳忽然感到一丝害怕,不停地唤着他的名字,想要唤回他的狼。

    皇甫玄月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双手在她洁白的身子上探索着,泛着幽幽光芒的眼瞳半眯着,气息也有些不稳。

    “娘子…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他模糊的说着什么,霓裳却没听进去几个字。

    什么那一天,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霓裳这会儿脑子一片混沌,整个人都沉浸在他制造出来的氛围当中,不可自拔。感觉到他的贴近,霓裳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裳儿…不要怕我…”他与她肌肤相亲,声音嘶哑的厉害。

    霓裳总算知道他说的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既期待又有些惶恐。毕竟,她也从未经历过成为女人的过程。

    随着一阵撕裂的疼痛传来,霓裳眼角的泪水忍不住滑落。

    皇甫玄月亲吻着她的泪水,一边轻言细语地安慰着,一边继续着动作,那合二为一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让他欲罢不能。

    在床帐激烈的晃动过后,总算是恢复了平静。霓裳侧着身子背对着皇甫玄月,脸颊上的红晕丝毫没有减退,反而更深了。

    他刚劲有力的臂膀圈着她的纤腰,眼底尽是难以磨灭的温柔。“裳儿…”

    霓裳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吭声。

    “裳儿…我的妻…我终于完整的拥有你了…”皇甫玄月沙哑的嗓音在她的耳旁回荡,缠绵的述说着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情话。

    虽然身子隐约有些不舒服,但霓裳心里还是甜甜的,那种属于夫妻之间的亲昵,让她真正体会到了做一个女人的快乐。

    “裳儿…”他一遍遍的唤着她的名字,轻柔的在霓裳的心上烙下清晰的回忆。

    屋子外的丫鬟们面红心跳的守在外面,主子们终于圆房了,她们也跟着高兴,心里也开始憧憬着小主子的到来。这样优秀的爹娘,生下来的小主子想必也是天底下最漂亮最聪慧的孩子吧?0:>_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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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9665/ 第一时间欣赏侯门小妻最新章节! 作者:七星盟主所写的《侯门小妻》为转载作品,侯门小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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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小妻介绍:
她,是雄才善辩从无败绩的大律师,凭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不知道帮多少人洗脱了罪名。
她,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侯府嫡女,却引狼入室,被叔伯陷害,落得个身首异处客死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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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轮椅上兜风的美貌王爷,微微挑眉道:“本王虚岁三十,你不是早算出来了吗?”
“你...你竟然这么老了!”某女惊愕的瞪着眼,一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的不甘表情。
“身高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这不是娘子你说的嘛!”某男无辜的眨着眼睛,俊秀的脸庞很是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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