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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曳光     无仙txt下载     无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六十八章 谁要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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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乃赤山,那炼丹的大炉为远古仙家所留,称之为明鼎……”

    山岗上挤着一大群修士,有坐有立,却无人敢擅自往前半步。(138看.)数十丈外,一人背对端坐,正是那位名动一时的人物。

    “神识所见,禁制密集而无法穿行,我等又该如何……?”五大仙门的所在处,几人围在一起说话。见宁远有讨教之意,花尘子得意说道:“来往的诀窍,当在鼎炉之上……”

    在场众人皆带着不解的神sè抬头看去,而除了那个陷入禁法深处的林一之外,巨大的丹炉上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宁远又问道:“道友不妨明说……”

    “嘿嘿!水无常形,久浊自清。之所谓大道不言自明……”花尘子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宁远无奈,只得拈须苦笑作罢。这一路上,可算是领教了这个女子的本事。原本还想探听些什么,谁料一无所获之后,末了反倒是被对方摸清了自己的用意。如此一个鬼灵jīng怪的女子,着实让人头疼!

    看了一眼丹炉与那安然独坐的身影,宁远转向四周,若有所思。自己一行用了三rì的工夫,这才穿过了荒漠。而赤山挡路,各大仙门的弟子皆被堵在了此处。却不想有人早到了一步,那九位前辈又去了何处?而有关此地的通行之法,对于各大仙门的弟子来说,并非一无所知……

    见花尘子等人有了动静,宁远轻轻摇了摇头,径自离去。待走至同门所在的地方,彼此示意了下,他便随左右一起坐了下来,不忘冲着那丹炉上的符文凝神打量。仙境之内,凶险所在,机缘所在……

    半个时辰过后,丹炉所在的山坪上,禁制的边缘处,九大仙门的弟子渐渐横坐成了一排。而便在此时,百丈外的那人缓缓起身。

    被同门师兄弟簇拥着的花尘子,虽神sè如常,却暗暗腹诽不已。虽有禁制相阻,可相距如此之近,那小子不会听不到传音啊?这不是成心装聋作哑,又是什么?

    前方有变,花尘子忙与众人一同看去。只见那林一默然伫立了片刻,竟是袍袖舒展,随即便打出了一串法诀。与其刹那,丹炉上的符文一闪,忽而化作一道赤sè的火焰急袭而至,炽烈的浊浪横扫而来,令人窒息难耐。

    见此情形,围观的众人不无动容。却见林一又是轻描淡写般地挥动双袖,那袭来的火焰霎时一顿,随即化作栩栩如生的赤焰蛟龙,围着丹炉疯狂旋转起来,愈发强大的气势席卷而去。

    众人心生不安,各自起身站立,皆惊愕不已。

    不过转眼之间,蛟龙不见了身影,只有一团巨大的赤焰燎向了半空。而其中的紫sè丹炉光芒闪动,还有丹药的异香散出,煞是奇异!

    “丹炉之内,必有仙丹……”

    不知是谁失声喊了一嗓子,顿时引得群情振奋。那丹炉原本就是远古仙人所留,若真的遗下了几粒仙丹,乃情理中事。仙丹啊!莫大的机缘岂可由一人专美……

    “啊……”

    混乱将起之时,一声惨呼惊醒了众人。一位天行门的弟子心痒难禁之下,竟是往前走了几步,却无意触动了禁制。尚不待他有所应变,已是横空飞向了丹炉,霎时便被赤焰吞没,瞬间已是尸骸无存。

    四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怔然当场,却不忘留意着林一的一举一动。

    众目睽睽之下,林一对身后的情形浑然未觉,却于此时伸出手指隔空点去。只听得“砰——”的一声,好似丹成出炉的动静。那猛烈的火焰突然炸开,迅疾化作一片赤sè的光芒笼罩四面八方。而丹炉却是渐渐恢复了原状,喧闹一时的山坪上再无异常,一切安静了下来。

    少顷,赤sè的光芒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条三尺宽、丈余高的甬道随之乍现即隐。而这横穿山坪的通道,怎瞒得过在场的那么多双眼睛,有人惊喜道:“禁制已破,此路可行……”

    各家弟子再次忙乱起来,数道人影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于此刹那,一声清冷的话语声响起——

    “往前一步者,死!”

    仿若雷池在前,几个人影猛然收住了脚步。与此同时,山坪上寂静一片。只有那说话之人缓缓转过身来,神sè冷然,不怒自威。

    于众人愕然之际,花尘子稍作惊讶之后,便小嘴一撇。暗忖,真是好大的威风哦!不过,一声呵斥之下,竟无人敢僭越一步,坏小子真是恶名在外了!

    道齐门的人群中,古作的黑脸皮抽搐了下,神sè郁郁。任那几位同门的师弟僵立在甬道前,他心念踌躇,目光yīn沉……

    神州门所在的地方,宁远手扶青髯,神sè不明。

    山坪的一隅,百安门的修士聚在一起。时刻不忘门主百里川的教诲,弟子们皆不好惹是生非,方才更是没人凑热闹。而其中明心、娟子与露儿等人,曾与林一并肩御敌,彼此算是打过交道,这时候索xìng于一旁袖手旁观。

    “扶危助困,乃义所在!舍命相救,乃德之所在!不畏九大化神的高人,力拼闻白子前辈,乃勇之所在!一声喝退天下同道,乃威之所在!尚不知,情归何处……”娟子看向前方,不忘与身旁的两位姐妹传音说话。

    露儿会意,抿唇一笑,跟着传音说道:“有德有义之人,岂能无情乎!师姐!你以为然否……”

    织娘不为所动,轻声说道:“我辈修道之人,岂可沾染俗念,惹上尘缘!愿好人长命,昨rì情义,今rì云烟……”

    闻言,两个女子面面相觑,神sè不解。而织娘却是微微一笑,神sè淡然……

    ……

    没人逼近,林一转向了丹炉,轻轻翘起了嘴角。他并非因方才的一喝之威而得意,而是为意外所得而欣喜。

    被挡住了去路之后,林一只好琢磨起了那奇异的丹炉,随即辨出上面符文的异常。有过面壁体悟天魔印的那段历练,他对符文印记有了不同寻常的解读与认知。

    没用多少工夫,林一从那符文中揣摩了一套手诀。稍作尝试之后,丹炉发出一声清脆的鼎鸣,他眼前闪出了一道禁制的缝隙。振作之下,其深入百丈后再次凝神体会,这才于幻瞳之下,获悉了丹炉上暗含的玄机。

    此山,名曰赤山;丹炉,叫作明鼎,为仙家炼丹炼器之物。上面的符文,竟然是一套手诀。而另一篇口诀却是藏于其下,非事先破除禁制,或幻瞳而不可见。

    十八式‘明火印’,与九句‘明火诀’,两者合而为一,可控天下之火!亦就是说,丹炉上的符文,乃是来自远古的控火之术。而只须懂得其中的一招一式,便可于山坪所在的火禁之中寻出一条可行之路来。

    身为修士,没人不懂得控火御火之术。而随着修为的提升,林一深知其间的不同。

    丹火与婴火,可以凭借自身的法力予以cāo纵。而若是御敌,或是炼丹炼器,还须有专有的控火法门才可物尽其用。不过,来自异界的天煞雷火,却因无匹及的控火之术,这才难以将其cāo纵自如,不得施展出应有的威力。眼下意外获得这套‘明火印诀’,可谓恰如其时。

    半rì之后,林一熟记了手诀与口诀。而有了这番耽搁之后,那九大高人并未现身,各大仙门的弟子却是陆续赶了过来。

    对此,林一虽感到有些麻烦,却并未有所在意。放眼九州,除了那九位化神的前辈之外,他不再畏惧任何人。

    于是这般,施展出了尚未娴熟的‘明火印诀’,林一还是打开了一条禁制通道。待他喝退了几个要占便宜的人之后,却是对这丹炉生出了好奇。

    毋庸置疑,这‘明鼎’,乃仙境至宝!方才施法之时,那如真似幻的炼丹情形,便足以让人为之动心不已。任其抛弃于此,无异于暴殄天物。若能将之收为己用,岂不是更好……

    念及此处,林一的双手猛地一阵挥动。与之前的‘明火印诀’不同,他这次所祭出的祭炼法诀离体不过三尺,便再难远去。收取‘明鼎’无望,他无奈地摇摇头。而其这番瞎忙活,却是让在场的某人心生不忿。

    你旁若无人般的收取宝物,而我等只能干看着,还不得近前,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真武门、公良门与道齐门三家所在的人群中,走出了几位愤愤不平的真武门弟子。其后还跟着一人,正是黑脸皮的古作。他瞥了一眼丹炉前的那个背影,这才转向其他仙门的同道,干笑着拱手说道:“列位!你我等虽有过隙,却无妨携手同觅仙缘!呵呵……”

    众人看来,古作随即立于原地,深有感慨地接着说道:“……而仙道多舛,仙缘难觅啊!我等还须守望互助,彼此谦让,才可于仙境中有番收获。若是有人私yù作祟而藐视天下同道,岂不就是惹起争执的祸源……”

    无人理会,古作又是干笑了两声,继续说道:“那位林道友恃强凌弱,不仅要独占宝物,还挡着大伙的去路。如此蛮横之举,令人齿冷啊!义愤之下,古某人便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是非曲直,列位自有评断……”

    古作话音未落,走至禁制甬道前的一人叱道:“哼!不过元婴后期小成的修为罢了,还当自己真是化神的前辈不成!于此禁制之下,人人法力受困,彼此没甚两样……”

    “嘘……”古作惊嘘了声,忙带着惊慌的神情劝说道:“人家敢与家师一争高下,可不就是高人一般的存在?还请道友慎言……”对方中年人模样,有着元婴后期大成的修为,四肢粗大而健壮,气势彪悍,恶狠狠地说道:“我呸!若打得过闻白子前辈,他为何要逃?一个元婴修士敢妄称高人,又视我辈何在?厚颜无耻,莫过如此……”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林一已转过身来,眉梢斜挑,轻叱了一声——

    “谁要寻死……”

第七百六十九章 真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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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丹炉‘明鼎’,乃仙境之物,若是可以轻易收取,不会还摆在这个地方而无人问津。林一自知贪心作祟,转而释然。某人的挑衅,却是让他有些不耐烦。而其话音才落,那个叫嚣的真武门弟子神情一滞,在场的众人尽皆随声看来,一个个神sè各异。

    “古作,又是你……”林一下巴轻抬,眼光斜睨,话语清冷。

    被人如此指名道姓,古作黑脸皮一沉,转而又温和而不失大度地笑道:“路不平,有人踩!世道不平,天怒人怨也!林道友即便是以前辈自居,肆意恃强凌弱,却不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吧!呵呵!我不过说两句话而已,不敢劳高人动怒……”

    一番话里暗带嘲讽却又振振有理,还借机吐了一口污水,古作此举不可谓不yīn毒。而其却无张狂之意,反倒是歉然一笑,往后退了两步,以示自家的无奈。

    禁制的那条通道前,道齐门的弟子已悄悄闪至一旁,只有四个真武门的弟子带着满脸的不忿,兀自不肯退却。方才那中年男子还以为林一要冲着自己发作,未曾想过对方根本不搭理自己。他才生出来的一丝惧意顿时被羞怒所吞没,禁不住眼珠子一瞪,咒骂道:“去他娘的高人!仙境又不是他一人所有,为何要独占此处不容我等靠近,此般野蛮行径与凡俗的强贼有甚两样……”

    “两位道兄的话在理!九位化神的前辈尚在,谁敢妄称高人……”

    “呵呵!有人不知天高地厚……”

    “还想独占仙境不成……”

    “哼!分明未将九州同道放在眼里……”

    “有本事杀得了一人,却杀不尽我九州的正义之士……”

    起初还只是寥寥数人在别有用心地在抱怨,随即便有天行门、六神门等别家的弟子跟着起哄。

    “这位道友行事不妥……”

    “挡路着实不该……”

    “这……犯了众怒可是得不偿失啊!还须谨言慎行……”

    许是出于好心,又或是与众人感同身受,百安门的明心便随声附和了一句。而他话才出口,便被人喝止——

    “还请师兄慎言!”

    明心这才留意身旁的织娘已是面罩冷霜,神sè不快。他稍稍一怔,听师妹传音与一众同门又道:“既要置身事外以图自保,便不得见风使舵,行那蛇鼠两端之举!言尽于此,还望各位好自为之!”

    织娘生xìng恬淡,却极有主见,在百安门内的声望不亚于几位师兄。而身兼大名鼎鼎的主,可见这女子的心智非同一般。她这番话说出来,诸位同门无不颔首应允。明心自忖失言,不由得神sè微赧。

    吵闹渐起,声讨的势头愈来愈盛。众人的矛头直指林一,场面有些不可收拾。

    林一却是无动于衷,就那么傲然**着,好似在瞧一场热闹。只是他冷芒闪动的双眸中,带着一抹嘲讽之sè。

    便于此时,宁远突然抬高嗓门说道:“我夏州神州门的弟子,勿管他人是非……”紧随其后,花尘子更加的不客气,娇声叱道:“各位师兄弟,与我闭嘴!寻死、杀人又关你等何事,岂能受他人蛊惑……”

    四下里为之一静,而林一却突然自语道:“去他娘的高人……骂得真是痛快……”

    之前那个带头辱骂的中年人神sè错愕,却又不服不忿地说道:“我乃真武门辛雀子……”

    冲着那人轻轻摆了摆手,林一循着禁制内的那条甬道缓步往前。被人如此轻忽,那叫作辛雀子的中年人话语一堵,脸sè顿时酱紫。

    漫不尽心地掠过了四周,林一的脚下不停,自嘲道:“着实想不到,还有人寻我说理的这一rì……”其踱着方步,神态悠闲,却话语突兀,让人不明所以。而与之打过交道的古作、宁远、花尘子与织娘等人,以及方才出声指责的各大仙门的弟子,皆神sè关注,却心思各异。

    林一踱着方步,神sè悠远,接着说道:“十六岁的时候,有人与我说过,只有用铁拳、用钢刀才能占得便宜,讨来公理!而弱小卑微者,唯有屈服,别无他法。我不信!下山踏上江湖之后,我便一次次去向强者讨要公道,却换来了一次次的生死劫难!究其缘由……”话语一顿,眼光从远处飘了过来,他又道:“只因我人微言轻,只因我的拳头不够硬……”

    走至禁制的边缘,林一身形站定,继续说道:“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从下山的那一刻我便知晓了,直至今rì才真正的了悟。而两百多年一晃而过,我还是我,只是不再卑躬屈膝,不再忍气吞声,这又能如何……”

    远处,花尘子神sè一动。或许别人未有所留意,她却是暗暗惊讶不已。从那小子的话中不难猜测,其本人最多不过两三百岁的年纪,却已修至元婴的后期……?

    林一的眼光落在了古作的身上,对方神sè躲闪。他微微一笑,说道:“……任我拳头坚硬,依然摆脱不了小人的纠缠!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便有是非不断!而我不愿争执,不屑摆道理,更不想被人所杀……”话语一转,其沉声说道:“我只有杀人……”

    古作躲在那几位真武门弟子的身后,不无用意地说道:“你……你杀得几人?一己之力,你又岂是我九大仙门的对手……?”

    便于此时,花尘子突然叫道:“黑脸老头,休得胡言!你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为何要扯上九州仙门呢!林道友乃我至交好友,天道门绝不会趁此发难……”她越众而出,神sè自得,又转向不远处问道:“宁远,你可莫要为虎作伥……”

    宁远无奈摇头,却正sè说道:“林道友为我夏州修士,尚且庇护不及,又怎会与他为难……”

    这两家仙门皆不愿与林一为敌,以其马首是瞻的六神门、天行门与墨门三家弟子纷纷附和。而远处的明心适时出声问候道:“林道友,别来无恙……”

    九州的修士,方才还在一同声讨着某人,转眼间便壁垒分明。

    稍感错愕,林一冲着百安门的明心颔首致意,眼光在织娘的身上一扫而过。那女子独自垂首,神态宁静。宁远面带着笑容,神情莫测。花尘子却是狡黠一笑,还鼻尖一蹙,好似彼此心有灵犀的模样。

    林一转向了不远处的古作,淡淡说道:“事已至此,你犹自不肯罢休,可谓执迷不悟。有胆一战,不妨上前来!若是怕死,便与我远远滚开!”

    古作神sè愠怒,恨恨瞪了一眼对方,却不敢直言顶撞。多少回的交手,皆是己方落败。面对这样的一个强人,蛮力不能争胜,只得巧取。而方才的一番算计落了空,他暗暗不忿。

    林一冲着那些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说道:“在我未离开这片山坪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的禁制!”若这一百多人拥挤而来,狭窄的甬道不堪其负,势必再起争端。再者说了,他真的不想被人随后步步紧逼。故而,其如此一说,并非全是恫吓之意,却有人不领情,怒声叱道——

    “哼!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我等为何要听你的吩咐?”

    这个叫嚷之人,便是那个不愿退去的辛雀子。自始至终,林一根本未正眼瞧他,着实令其羞怒交加,便再亦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

    林一皱起了眉头,说的:“我非滥杀之人,却容不得有人逼我!”

    见机,古作便想说话,却有一道目光冷冷瞥来。他心头一寒,随即往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不为人察觉地动了动嘴巴。

    辛雀子气势陡然一涨,不以为然地说道:“哼!真是啰嗦!逼你又怎样?打得过我师兄弟四人再说大话……”他抬手扯出一根粗大的牙棒,就势轻轻一挥,呜呜的风声顿起,寒意逼人。

    与此同时,一旁的另外三个真武门弟子,已是各自法宝在手,于禁制前摆开了阵势。而那三家仙门尚余下五、六十人,则是环绕在十余丈外,皆神sè戒备。此举不仅截断了林一的去路,亦将其他几家仙门挡在了场外。

    古作趁机缩在人群中,不显山不露水。

    四个真武门的弟子,恰好堵在了甬道出入的地方。林一只须往前一步,顷刻间便会陷入重围之中。

    见此情形,远处的另外几家仙门并未妄动。

    宁远看了一眼那结阵以待的三家修士,又看向进退两难的林一,拈须忖思不语。

    花尘子禁不住攥紧了小拳头,神sè期待。那小子的为人,看似平和而随意,实则一个桀骜不羁之辈!不过,他总是让人意外……

    许是被牵动了什么,织娘回首凝眸。不知为何,她又暗吁了下。他之江湖,杀伐不断;我之江湖,又如何……

    置身事外,六大仙门的弟子一个个心生好奇。于这些人看来,林一方才的话虽说得轻松,真要独自力战相同修为的四人并斩杀之,绝非易事。要知道,因禁制所困,法力难以自如,便是天大的神通只怕亦没了用处。此时此地的强者,非真武门的弟子莫属!

    禁制之外,真武门的四人有恃无恐。

    禁制之内,林一双眉斜挑,眸子冷芒闪动……

第七百七十章 荒野无涯

    ----------------------场内外的元婴修士,皆为仙道中的高手,见识非比一般。在这个使不出法力的地方,任有天大的神通亦毫无用处。

    故而,在辛雀子的眼中,林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师兄弟四人联手之下,当战无不胜。对方还敢妄言滥杀?且看最后谁是赢家!

    辛雀子四人,堵成了个三五丈大小的围攻阵势。见林一侃侃而谈之后却是没了动静,其不屑地冷笑了一声,便与三位师兄弟使了眼sè。

    待各自往前欺近了两大步,辛雀子的手上暗暗用力。那丈余长、人腿粗细的狼牙大棒之上,一阵碎银般的光芒闪动,血腥的杀气令人胆寒。其三位同门各自执着势大力沉的法宝,或剑、或刀,同样的气势汹汹。

    林一立在禁制之中,不动如松,只有眸子里的寒意愈来愈重。这伙修士皆为九州的元婴高手,一个个见识不凡,还是看出了自己的短处。此时不比以往,要杀这四人之后全身而退,怕是有些麻烦。而众目睽睽之下,稍有不慎,说不定便会被那三家弟子困住。到那时候,将是一片混乱。

    不过,眼下已无退路!而没了金龙剑与天魔印,不妨我杀人立威!

    “林一,莫要龟缩不出,还是让我等见识一下你的高人手段……”辛雀子有些等不及了,再次出声挑衅。见此情形,道齐门等三家弟子紧绷着的心弦忽而一缓,还有人跟着嗤笑起来。

    林一神sè不变,周身上下却是缓缓散发出了一层煞气,并有一道青sè的龙影随之倏忽即没。他袍袖一翻,黑光闪动,已是‘天煞’铁棒在手,

    突见林一扯出根六尺多长的铁棒,辛雀子神sè一紧。不用其示意,四人顿时挥动起了法宝,将禁制前三丈之地困死,不为对手留下分毫的可趁之机。

    这一刻,除了对阵的双方之外,所有人皆在凝神观望。

    林一手臂抬起,‘天煞’之上黑光流转。他不慌不忙地双手持棒,脚下轻轻往前一迈。看着那严阵以待的四人,其不以为然地冷冷翘起了嘴角。

    辛雀子四人忙全力驱使手中的法宝,狂虐的杀机死死封住了所在的方圆之地。

    林一脚步尚未落下,身形骤然一快,眨眼间便窜出了禁制。其手中的‘天煞’铁棒去势更急,便若一把黑sè的利剑直指前方。

    辛雀子师兄弟,皆为久经战阵之人,应敌的手段很是老道。对手现身的一刹那,他四人已挥动法宝扑了上去。

    没了法力神通,却有着妖修炼体的铜筋铁骨与一身罕见的力气,正是展现真武门弟子身手的好时候。辛雀子四人合力一击之下,威力更甚。只见法宝呜呜作响,光芒闪烁,声势惊人。

    林一冲出了禁制之后,不管不顾地抡起铁棒冲着就近的一人砸去。而四道法宝的光芒已然临身,他却无从躲避……

    十余丈之外,人群中的古作眼光一亮,转而又神sè踌躇……

    数十丈之外,宁远微微愕然,兀自静观其变。花尘子明眸一闪,振奋的神sè之中隐有期待……

    百丈之外,织娘轻轻蹙眉,暗忖,那绝非一个莽撞之人……

    于众人关注之际,那四件夺命的法宝,已毫不留情地砸下。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耀眼的光芒霎时吞没了林一的身影。

    “不堪一击,呵呵……”一招得手,辛雀子又惊又喜。而他笑声才起,便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围观的众人皆瞪大了双眼。

    光芒散去,四件法宝同时落在空地之上,而那遭受围攻之人却是不见了。于辛雀子等人惊愕之际,身后突然有一道黑sè的狂飙呼啸而至。

    猝不及防之下,四人皆脸sè大变。而不过闪念之间,便是“砰——”的一声闷响,其中的两人同时遭袭,便好似被狂风斩断了腰身,竟是不分先后地一起飞了出去。

    一念之差,便折去了两位师兄弟,惊得辛雀子与另一人匆忙退后,还不忙用法宝挡在身前。而林一突然破空而出,横眉立目,杀气凛然,再次扯起了一道黑风怒卷而来。

    这一刻,辛雀子恍然而悟。对方好像是一体三修,自己又如何讨得便宜?他随即心生悔意,已是斗志全无,便要转身逃命,还急切高呼道:“古道友……”另外一人亦不敢逞强,身形暴退而去,只想着借助身后的诸多同门,来逃得一条xìng命。

    十丈外的古作,早已是心生不妙。见状,他便要带着众人一拥而上。

    于此间不容缓之际,林一紧逼而至,双眸赤芒乍现,猛地将手中的‘天煞’狠狠掷出。

    人已被引出了禁制,怎么还不动手?辛雀子本想呼救,而古道友三个字才喊出口,便被一片寒森森的血光所笼罩。霎时间,他心神恍惚,只觉得死意降临,让人难以抗拒。

    只不过闪念之间,辛雀子陡然惊醒过来,却为时已晚。一根冰冷的铁棒便若一堵大山一般,带着疯狂的杀意与无从低档的威势,于电光石火间便砸在了他的身上。其耳边隐约听到“噗——”的一声,眼睁睁看着原本强健的身躯被碾成了肉糜,气海中的元婴被轰成了粉碎……

    另外一人才退出五丈远,身形忽而一顿。待其有所察觉之时,腰腹间猛然一疼。他神光涣散地看了一眼三尺外那个面无表情之人,又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一只铁爪般的手上,血迹淋漓,还有一个似曾相识的元婴……

    古作已趁机冲出了人群,三家仙门的五十多位元婴弟子随其汹汹而动。

    恰于此时,“扑通、扑通……”四具死尸摔落在了地上。一息,或是两息,辛雀子四人尽皆丧命。

    杀了人之后,林一未作半分的停留,趁势掠取了乾坤袋与地上的法宝,又抓回了‘天煞’铁棒,身形一晃便退到了禁制之前。而其手上所抓着的那个元婴,却是不见了踪影。来去如风,他双脚未稳,周身的杀气未消,已是冲着别有用心的古作等人冷声叱道:“不想活的,上前受死!”

    那原本要趁机发难的三家弟子,突然变得迟疑起来。看看地上的死尸,又看看杀意森然的林一,这伙人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挪动脚步。

    四位来自名门大派的妖修高手,眨眼便成了四坨没了生机的血肉。而那个林一不施展要命神通的时候,杀起人来更是如快刀斩麻。其杀戮成xìng,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有意无意间的杀人立威,颇见成效。从此以后,只怕再无元婴修士敢轻易挑战林一。而其这番举动,虽说是震慑了九大仙门的弟子,却还是有人生出了异样的心思。

    花尘子暗暗惊嘘了下,小脸上神sè变幻不停。坏小子,真是诡计多端!仙境开启之时,你便是用了方才的那一招骗了我,真是可恶!不过,你杀起人来,真是少见的凶残啊!无妨!若师祖愿收你入门,我这个师姐还是颇有容人之量的……嘻嘻……

    这女子时而蹙眉,时而自得其乐,引得不远处的宁远暗暗留意。少顷,他又看向那傲然**的年轻人,若有所思。分身?一个元婴修士,元神未成,如何修得分身之术……

    那边的一场厮杀分出了输赢,这边的织娘却心事不明。许是厌倦了血腥,又或是看淡了生死,她早已转向他处,心头悠悠一缓,却又莫名荡起,耳畔却传来某人盛气凌人的话语声——

    “古作!多少人死在你的挑唆之下,而你本人却安然无恙。有你这样的弟子,乃道齐门之幸,却是真武门、公良门之不幸,呵呵……”

    林一冷然一笑,转身闪入禁制之中,直接穿过山坪远去。于此处耽搁了这么久,耍够了威风,他再无意逗留。待其不见了身影,又一次见机躲在人群深处的古作这才走了出来。

    禁制已无恶人相阻,其他仙门的弟子即将涌来。古作看向身后众人,理所当然地吩咐道:“收殓了几位道友的尸骸,我等还须抢先一步……”话未说完,其神sè一怔。真武门的弟子自行其事,公良门的人则是直奔禁制而去,只有道齐门的弟子尴尬立于原地。

    一句简简单单而又用意粗浅的话,便让三家的结盟名存实亡?

    古作的黑脸皮一阵抽搐,不甘地摇摇头。少顷,他冲着那些同门师兄弟无力地摆摆手,便要彼此结伴离开,却又停了下来。山坪上,所有人皆转身远眺。三道人影渐渐临近……

    ……

    穿过了遍布禁制的山坪之后,林一循着石阶直奔山顶而去。

    千丈赤山,不难攀越。林一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已慢慢接近了那赤霞弥漫的天穹。

    不见骄阳,只在云霞之巅漫步,前后左右一片茫茫。

    林一暗暗提着小心,一步一阶,好似踏云而去。

    莫名之间,眼前豁然开朗,又一座高山巍巍矗立在远方……

    诧然之际,林一回首身后。荒野无涯,归途已无。之前的那片天地,仿若已成为了不可逆转的过去。他抬头看去,天光赤明……

    ……

    ps:猜到了结局,却永远猜不出过程。人与故事,都是这个德行!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七百七十一章 去留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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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昏黄的天光之下,无边无际的荒漠之中,一处低矮的沙丘背后,林一双手结印,阖目静坐。浓郁的灵气从身下的聚灵阵法中涌来,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淡淡的光芒之中。

    一阵轻微的碎裂声响,嵌入阵法中的那数百块灵石尽数成了碎屑。随着周身上下的那层光芒隐去,林一这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百里之外,一团粗大而转动不息的风沙直上天穹,一如大漠孤烟。而其少了斜阳的映衬、苍鹰的相伴,使得这方诡异的躁动之中,有是还是那亘古已久的沉寂。

    此行,林一算得上是第一个进入后土塔的修士。闻白子有意触动了仙境禁制,使其与众人分开,却在赤山遇上了九大仙门的元婴弟子。此后,他又杀了四个挑衅之人。这番铁血的手段未必让他人心悦诚服,却震慑住了一些心怀不轨之辈。

    一时没了纠缠,林一借机远去。而未过多久,他便察觉身后有人追来。唯恐节外生枝,其索xìng全力狂奔,只想摆脱不必要的麻烦。

    六个月以来,林一接连穿过赤明界、玄明界、耀明界与虚明界。其间危难不断,却每每化险为夷。几番历险,几番周折,却不敢耽搁,一路疾行之下,他这才到了眼前的这方所在,观明界。

    不眠不休地狂奔了半年之久,还须时时提防rìrì小心,并要应付仙境中的各种凶险,原本只剩下五成修为的林一,行至此处已是筋疲力竭。没了法力修为,便没了嚣张的本钱。不然,往rì的震慑便成了sè厉内荏的吓唬人。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着实不愿这般强撑下去。

    故而,一口气穿过了八层的观明界之后,林一便不失时机地歇息了一番。谁想这一坐便是七rì,他这才借助聚灵阵法恢复了体力……

    远处的那道旋风经久不息,与七rì前的情形没什么两样。林一拿出了一枚玉简看了看,又将其收了起来。据仙境的舆图所示,只须穿越那道如柱如烟的屏障,便可抵达后土塔的太元界。

    不过,那道旋风的所在,看似壮观而奇异,却非善地。<wWw。SUiMenG。com>

    林一才要接着赶路,忽而神sè一动,随手掐了个法诀,隐去了身形与灵力。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隔着沙丘看向远处……

    沙漠的尽头,冒出了九大仙门弟子的身影。许是途中遭致意外,其中的二三十人不见了。而余下来的一百五六十人皆施展御风术,一道道人影飞掠疾行,竟是直奔那旋风而去。

    众人皆赶路匆忙,百安门的弟子无意争先,其中的三个女子更是落在了最后头,并边走边说着话儿——

    “……只须过了这观明界,后土塔的九界已去其五。据同门的师兄所说,少有人可以行至此处。而亲眼所见,方知耳听为虚啊……”好奇张望之余,娟子冲着前方的人群示意了下。九州仙门的弟子大都在此,只有二三十人折在了半道上。故而,她有此感慨。

    三个女子并肩而行,彼此间甚为亲近。而其中的织娘却是含笑不语,任身旁的两姐妹嘴上不停。

    露儿接话说道:“你所言有误!明心师兄曾提起过,九州的修士抵达太元界之后,便再难前行,唯前辈人物或大机缘者,而不得走完后土九界……”

    闻言,娟子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等费了这般周折,却要在太元界止步……”

    露儿取笑道:“且知足吧!据说,后土九界之中,唯太元才算得上是真正的仙境。只须在其中寻觅一番,当不虚此行……”

    “真正的仙境?岂不是天材地宝遍野皆是,随手可得……”娟子好奇问道:“太元之上,还有虚无、太极与无极三界,莫不是与仙境无关……”

    “这……”露儿不知如何作答,便带着求助的神sè看向了身边的织娘,说道:“师姐!我二人有所不明……”

    娟子点头附和,说道:“师姐不妨就此分说一二……”

    织娘冲着两位师妹微微颔首,轻声说道:“我所知不多,皆来自师父……”她淡淡看了眼前方,接着又道:“露儿所言不差,那太元界才是我等的去处。其并无遍地的宝物,只因仙气浓郁的缘故,为前辈们视为真正的仙境所在。彼处不乏灵药、洞府等等……”

    娟子与露儿恍然,却又神sè不解。

    稍稍一缓,织娘善解人意地接着说道:“……所谓的仙气,乃仙元之气,与我等无用,却有助于化神前辈提升修为。太元之上的三界尽为仙气的所在,却无一丝一毫的灵气。故此,元婴修士置身其中,法力无处凭借,处境堪忧。为自身安危着想,各大仙门的弟子皆不愿轻涉险地……”

    三位女子说话之际,天道门的一群人早已抢至前头。其中的空玄、空元照旧是守护着小师妹,却不忘时时留意百丈外的情形。一百多修士几乎是并驾齐驱,唯恐落后一步。

    两位师兄如此谨慎,花尘子不以为意地笑道:“道齐门的黑脸老头暗算林一不成,反倒是被那小子坑了一回。若非闻白子三位前辈赶来,他三家仙门说不定会反目成仇呢!其貌合神离,已难成联手之势,不足为虑……”

    空玄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讨好地说道:“师妹的那位至交好友,可谓是有勇有谋啊!寥寥数言,便离间了三家仙门,着实妙哉!”

    花尘子明眸闪亮,带着与有荣焉的神情嘻嘻一笑。

    见师妹笑逐颜开,一旁的空元亦来了兴致,跟着说道:“林道友离去之际,所幸我家祖师与其他几位前辈及时现身……”

    那一rì,林一才去,闻白子、公羊礼与公良赞便赶到了赤山。当时血腥尚在,情形混乱,三位高人有些不明就里。

    待知晓了前后的原委,公羊礼并未因弟子被杀一事而震怒。于其看来,那人的魔修与道修极为的不凡,妖修炼体更是胜过真武门一筹。而三修于一体者,更是旷古罕见。为此,他与公良赞好似想到了一处,两人皆要急着赶路。

    闻白子不难猜出两位同伴的心思,却想要借机迁怒于其他几家仙门。谁想文玄子、松云散人等六大高手随后而至,令其心愿落空……

    花尘子犹自神sè得意,小嘴一撇,说道:“哼!闻白子若是慢走一步,师祖岂能饶他!他老人家不仅恩怨分明,更是慧眼识英呢……”

    慧眼识英者,早已有之。而真正的缘由,却不尽相同。数十丈处的宁远听见了这三人的说话,暗暗摇了摇头,驱动神识往前看去,除了那愈来愈近的旋风之外,未见其他的动静。心忖,那九位高人与林道友皆不见踪影,只怕是早已去了太元界……

    风沙扑面,身形受阻,由远至近的一百多人纷纷止步,皆神sè凝重。

    五百丈之外,一道宽有里许的风沙之柱直耸天穹。其看似缓缓涌动,实则急剧旋转。那‘呜呜’的风声撼人心魄,卷起的粒粒细沙竟带着破空之势扑面而来,声势惊人。

    古作越众而出,身上已多了一层护体的灵气,将那急袭而来的细沙尽数挡下。他抬手示意了下,沉声说道:“此处乃风沙通天道,又称明元境,或明元殿,沟通观明与太元两界。其外罩三分罡风之势,不易穿越。如无适用的防身法宝,还须慎行……”

    话未说完,古作左右看了下,便黑着脸皮不吭声了。本门的弟子尚听招呼,而真武门与公良门的弟子皆对他不屑一顾,已各自祭出了防身的宝物冲向了前方。

    古作暗哼了一声,神sè郁郁。进入后土境的有三十多位同门师兄弟,在路上与神州门争执时又死了几个,眼下还有二十多位,比起仙境开启之时的人多势众,此时的道齐门可谓势单力薄。而此般境地,皆由一人而起。好在师父并未就此降罪,反倒是收了自己为徒。唉!用尽了计谋,耍尽了手段,却动不了那小子的分毫!或许,命数使然!亦罢!心愿早已达成,且将那不解之仇,暂且放下……

    真武门、公良门与道齐门的人已先后钻入了风沙之中,神州门等其他五家仙门亦跟了过去,只有百安门一众还留在原地。

    明心看向织娘,对方沉静不语。他拈须沉吟了下,便以师兄的身份说道:“有我炼制的防身宝物,穿过这风沙不难。其中的明元境却凶险莫测,还须临机应变方可转危为安。而我百安门弟子生xìng内敛而不善拼杀,且少有争强斗胜的手段,此去生死未卜……”

    这番瞻前顾后的言语,顿时让众人没了底气。而其他仙门尽皆远去,又让这些弟子心有不甘。

    “师兄!容我一言……”织娘秀眉微蹙。

    明心忙道:“师妹有话但讲无妨……”

    “仙缘与xìng命,孰轻孰重,不言自明!诸位同门还须量力而行,去留随意!”织娘轻声说道。

    心头一缓,明心转向四周含笑说道:“仙缘有觅处,生死只一回。师妹所言与我不谋而合!师父曾有言,此行重在历练……”他忽而想到了什么,忙又问道:“师妹,你是前行,还是就此回转……”

    几个元婴初期的弟子正踌躇不定,其中的娟子与露儿两个女子更是看向织娘。对方神sè不变,淡然自语道:“于我来说,生死皆为历练……”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七百七十二章 一沙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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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这样或是那样的缘由,二十多个元婴初期的修士并未随着同门继续前行,而是就此结伴四散而去。后土塔分为九界,机缘无处不在……

    半个时辰过后,那道旋风前多出了个孤零零的身影,正是从百里外赶来的林一。

    细小的沙粒随着迅猛的风势狂袭而来,尚未临身,便从林一的两旁滑过。看了下光芒微微闪动的云袍,他又抬头看向了五百丈之外。

    仙境的舆图中有云,风沙通天道,外罩劲风,内有乾坤,自成一境。九州诸家修士,大都各施手段进了此处。那位织娘看似柔弱,却有几分胆sè。她劝退了两位姐妹之后,却是要随着几位师兄来一次生死的历练……

    之前,虽说躲在一旁,林一还是对那伙人的动静一清二楚。走岔道了,要么就是错过了什么。不然,为何见不到那九位高人呢?原本跑在前头的,眼下说不定自己已落在了最后……

    林一不再迟疑,龙甲布满了全身。随着法力运转,云袍之上闪过一层流水般的光华,已将其从头至尾裹了起来。再次凝目打量一眼前方,他脚下一动便飞奔了过去。

    只是刹那,漫天的狂沙便如万箭齐发,凌厉而强劲的威势横卷而来。林一去势不减,身形倏忽一闪,已消失在了风暴之中……

    不过须臾之间,眼前景物一转,林一猛地收住了脚步,身上云袍的光芒有些黯淡,上面隐带风霜的痕迹,还落了层细细的沙尘。随其一振衣袂,云袍顿时恢复了旧模样,片尘不染。

    那道风沙的阻碍易过,其中夹杂着两三丈宽的罡风倒是叫人不敢大意。而方才一番有意的尝试之下,织娘用蛟绡所炼制的云袍彰显不凡。那绡衣可避罡风,由此可见一斑……

    风声隐隐入耳,气机稍显紊乱,四下里情形迥然,林一回首环顾。身后,一堵土黄sè的沙墙宛若井壁一般,却兀自疯狂旋转个不停,并环绕着一处奇异的所在。

    数十丈之外,高耸着一座占地数百丈的通天大殿。它好似为沙石堆砌,通体土黄,无棱无角,却古朴肃重而威势雄浑,就这么拔地而起,令人仰止。其千丈之巅为云雾笼罩,难辨端倪……

    神sè微愕,林一将眼光落在了正前方。那土黄的大殿正门洞开,四下里却无半个人影。而由此往前,未见禁制阻碍,却有淡淡的血腥传来……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才想动身往前,却又看向那殿门的上下两旁。那门楣之上的一方石匾之中,深陷三个大字,明元殿。大门的左右两测,同样还有两行字迹:一沙混沌化五行,九界归一通太元。

    将那两句话默诵了几遍,林一犹自不得其解。他忽而心头一动,若有所思。在生死地两界山幻境之中,那老者所言的道境九转,与这后土塔的九界隐约有几分的暗合。

    道境之返归质朴、顺从世俗、豁然贯通、与物混同与神情自得,这五转之境,便如后土塔的五明之界。唯有灵会神悟而融于自然,方可忘却生死而直至玄妙,亦才得以体悟太元、虚无、太极与无极之境……

    立于原地忖思了片刻,林一愈发以为自己的猜测不无道理。原先还对那所谓的九转之境有些懵懂,而此时他的心头却是多了几分的明悟。

    不过,林一看着门边的那两句话,又糊涂起来。九界归一通太元?为何不是九界归一通太极,或无极之境……莫非,莫非……?

    一时闹不明白,林一暗暗摇头。这可不是苦思冥想的时候,诸多疑惑只有留待他rì去慢慢琢磨。而由这大殿之中寻至太元界,才是眼下要紧之事。

    随着心念一动,林一的脚下轻轻一点,便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到了殿门之前。稍稍停顿,他闪身便进入了大殿之中。随眼前所见,其神sè微愕。

    大殿之内光影黯淡却颇为的宽敞,环绕四周的乃是一圈空置的石室。在数百丈方圆的殿堂正中,很是诡异地悬着半截石梯。其宽约三尺,上端直直通向百丈高的大殿二层,下端却离地三丈。而挨着此处的平整地砖上,却是躺着一位死去多时的修士。

    从尸身的衣着与致命处的情形来看,命丧同道之手的应是位来自百安门的修士。距其不远处,还有几团法力烧灼的痕迹。不用多想,此处死的并非一人。而这位倒霉者抛尸于此,只是没人收殓罢了!如此说来,当时的情形很是危急……

    林一并未急着往前,而是走向四周的石室,挨门逐户,一一看去。其皆有两、三丈的大小,分明就是一间间的静室,只是人去室空罢了!不过,此处若真是仙人的静修之所,倒是让人难以置信。无他,只因四下里太过简陋……

    走了半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林一这才转向那石梯而去。待到了那具尸骸的近旁,他从乾坤戒中寻出一张符纸来。

    看着手中之物,林一神有所思。若非随身所藏极为的庞杂,一时还真的难以找出来这般低阶的符箓。而自己的法力难以离体三尺,若要焚去地上的尸骸,只得有所借助……

    许是想到了什么,林一竟是收起了符纸,转而屈指弹出一缕婴火。火苗乍现,离体三尺盘旋。他双手飞快打出了一串法诀。随之刹那,其十指相扣,结成一道符印,轻轻往前祭出。

    那缕婴火飞出三尺远处,便去势一缓。而符印疏忽即至,于法力加持之下,火苗猛地跳动了起来。

    见状,林一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婴火随之炸开,转瞬化作一条细小的龙形,霎时挣脱束缚而去,忽地一下便扑向了地上的死尸……

    地上百安门弟子的遗骸化为了灰烬,林一手指间的那缕火苗还在灵活地萦绕不止。须臾之后,他收起了婴火,嘴角微微上扬。《明火印诀》是否真的可控天下之火,眼下还无从知晓。而其不受禁制所限,却是颇让人意外。

    林一转向那离地三丈的石梯,身形一跃而起。待其落在了空悬的石阶之上,脚下甚为的稳当。待稍稍用力踩了踩,并无异常,他这才慢慢往上走去。

    盏茶的工夫过后,林一循着三尺宽百丈长的石梯到了明元殿的二层。入眼处是几颗嵌入石壁中的萤石,四下里却依然是一片黯淡。

    稍候片刻,林一离开了身后的石梯,于二层大殿的一隅驻足观望。此处大小应与一层的大殿相仿,却被一堵堵厚重的石壁隔开,显得逼仄而怪异。他小心移动了几步,走至两堵石壁之间。

    眼前便如一道百丈高、两丈宽的狭长山涧,前去不知所踪,而左右两侧的山壁上,却有一间、两间的石室……

    退后两步,林一转往他处。须臾之后,其又回到了原地,心生不解。他所在的这片地方不过一、二十丈的方圆,却是出现了三个路口,皆为一般无二的‘山涧’。

    浅而易见,若要寻至通往上一层的石梯,这三道路口必选其一。若是走错了道儿,又会怎样?

    忖思之际,林一漫不尽心地伸手抓向前胸。恍然察觉颌下无须,其不由得撇了撇嘴角。

    装扮他人久了,便慢慢忘了自己该有的模样!

    眸中闪出了幻瞳,林一直奔两堵石壁之间……

    一炷香之后,林一从另外两堵石壁之间冒了出来。见眼前的所在极为熟悉,他才知道又回到了方才的地方,禁不住无奈地摇摇头。率xìng之下,总避免不了走上一趟回头路。

    不作迟疑,林一返身踏入第三条‘山涧’。每过几丈远,两旁便会出现一间石室,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往前四、五十丈,循着石壁的走向拐了个弯,林一停了下来。与之前所遭遇的情形一模一样,路口又变成了三个。

    不想重蹈覆辙,林一暗自思量。幻瞳之下,看不见禁制的存在;石壁所阻,神识难以及远。该往何处走,还真的让人难以取舍。而此处陌生的气机紊乱,分明有人途径此处……

    林一神sè一动,抬脚往前走去。不过二十余丈,他突然在一间石室前停下了脚步,转而凝神不语。

    那间石室之中盘膝坐着一人,正慢慢睁开眼睛。突然有人现身,吓了他一跳,随即惊道:“林道友,是你……”

    此处的石室,便是一个简陋的山洞模样,两三丈大小的地方,坐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其身上有伤,满脸的倦sè,开口说话之际,眉宇间有淡淡yīn气缠结不去。

    默默点了点头,林一沉静不语。见对方要勉力起身,他摆摆手。中年男子神sè一缓,拱手说道:“我乃六神门申山子,见过林道友……”

    对方认出了自己,林一并未有所诧异。这个叫作申山子的男子,曾出现在六神门的人群中,虽话语yīn沉,却非狡诈之辈。

    林一忽而往前两步,径自在静室中坐了下来。申山子脸sè微变,他却视而不见,很是随意地问道:“道友缘何如此的模样?你不妨将此前的情形分说一二……”见其神sè坦然而沉着,对方暗暗松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道友杀威甚重,令人胆寒……”

    眉梢斜挑,林一淡淡一笑。申山子怔怔看着一丈之外的这位不速之客,跟着露出一抹苦笑来,说道:“难以想象,林道友竟是个随和之人。亦罢!且听我道来……”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七百七十三章 不记仇怨

    ----------------------“……进入明元殿之后,为了抢夺石梯,各大仙门的弟子起了争执。神州门人多势众,道齐门则是冤有头债有主……道齐门的古作见机不妙,便挑起了混战……我遭人暗算受了重创,便借助这石室疗伤,却颇为意外……至于那九位前辈,想必早已走远……”

    一个时辰之后,林一出现在了明元殿的五层,却还在回味着那个申山子的话。果不其然,天道门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付道齐门的机会。而神州门不仅于暗中推波助澜,还屡次借机发难,令其真正的对手有口难言却无从指责。而那个宁远的行事沉稳而老辣,分明是有人授意……

    不过,一直想置身事外的百安门,还是免不了这池鱼之殃。好在明心与织娘遣走了修为不高的同门,不然会有更多的人遭受无妄之灾。

    此外,那个申山子不愿一同离开。其所在的石室,有助于疗伤,并事半功倍……

    收回思绪,林一打量着眼前的所在。百丈高的五层大殿,便若一巨大的山洞,穹顶有萤石闪亮,撒下几点黯淡的星芒。而这三、四百丈的方圆之内,同样布满了石室。与之前有所不同,此处的数百个石室皆**而成。一块块三、五丈大小的巨石,彼此相隔一丈有余,放眼看去,便如星罗棋布一般,而彼此间法度森然,这俨然便是一处石阵。

    守着这奇异的石阵默默静立了半晌,林一兀自不得其法。而纵横交错的大石挡住了去路,亦阻隔了神识,他根本寻不到石梯的所在。

    不仅如此,幻瞳之下,远近可见残缺不全的禁制。其看似无碍,却让林一不得不提起小心来。暗中计较一番,他慢慢踏入了石阵。

    一块块巨石的情形大致相仿,而其中的石室却门朝不同的方向,不知是与阵法暗合,还是另有他意。

    走至一个石室前,林一迟疑了下,一弯腰走了进去。少顷,他嘴角上扬,神sè好奇,转而端详起眼前的所在,并若有所思。

    与其他的地方相较,这凿出简陋石洞的大石头稍有不同。留意之下,可见土黄的石壁中闪动几缕金丝,颇显不凡。而置身于此,霎时便让人身心泰然,气息宁和。浅而易见,这是一个行功修炼的好地方,却灵气稀缺,略显不足……

    大殿二层所见的申山子,宁愿守着那石室而舍弃前行,显然是无意中寻到了这桩好处。林一虽察觉到了蹊跷,却未对此深究。而此时此地,他还是免不了琢磨一二。

    走近一侧的石壁前,林一伸出右手掌覆于其上。莫名的气息缓缓循着经脉而来,慢慢调理着体内的气机,使人颇为的舒适。

    林一轻轻抬起手掌,稍稍迟疑了下,忽而攥成了拳头猛地击出。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石壁上突然闪过一层淡淡的光芒,随即便有强劲的力道反袭而来。便若风吹一般,衣袍往后急遽掠起,而其本人却稳如磐石,兀自挥臂直拳一动不动,唯有眉梢轻挑,神sè讶异。

    光芒消散,闷响的余声渐去,石壁上安然无恙。

    袍袖一甩,林一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若非石壁上暗含禁制,他不信自己的铁拳会这般的不堪。少顷,其索xìng抄起了双手转身走了出去,却不时东张西望,好似在寻觅着什么。

    往前二十余丈,林一的脚下一缓,双眸中幻瞳闪现。其身前的两丈远处,一道残缺不全的禁制拦在四周。稍作辨别,左拐右行,他循着禁制的缝隙轻易穿了过去,却又于十余丈外再次停了下来,还有人惊呼——

    “来者何人……”

    几块巨石间,一位四肢健壮的老者倚着石壁席地而坐。而其衣袍带血,面如土sè,手上还紧紧攥着把五尺长剑。许是见有人来,他稍显恐慌,却面目狰狞而杀气腾腾。而此人的五丈之外,一滩污血之中,横躺着一位断成两截的修士,肚肠满地,惨不忍睹。

    林一并未答话,而是带着错愕的神情看向左右。这场厮杀才过去不久,且相距如此之近,而自己却对此处的动静一无所知?少顷,其后退了几步,转而返回,已恍然所悟。

    三五块巨石,隐隐自成一阵、一界。若非亲临实地,便是咫尺之隔亦如天涯之远。而真若如此,五层大殿内说不定还有他人出没。

    “原来是你!要杀便杀,算我倒霉……”那老者认出了林一,垂头丧气地说了一句,却犹自抓着长剑不撒手。

    林一转过身来,眼光落在那老者的身上。对方伤势极重,可见方才那场厮杀的惨烈。他不动神sè,轻声问道:“我为何要杀你?”

    老者冷哼了声,心灰意冷地说道:“你与我真武门有生死大仇,又怎肯放过这落井下石的大好时机!而我已是此般境地,奈何……”

    林一晒然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我不记仇怨,又何来的仇家!这世间,只有要杀我与我要杀的人……”

    没有仇怨,为何要杀人?老者疑惑不解。林一却话语一转,问道:“若我未看错,那死去之人乃道齐门的弟子。而你两家交好,怎会刀兵相见?”

    老者缓了口气,说道:“哼!道齐门弟子多为jiān猾之辈,每临凶险之际便驱使他人……”他神sè一怔,看着林一接着说道:“此前,道友在赤山的那番话,正是我等所想……”

    林一神sè不变,轻轻点了点头。老者冲着地上的死尸恨恨啐了一口,说道:“此前,我便是受了古作的指使而差点丢了xìng命!而来至此处,那人竟敢欺我身上有伤而恶言相辱,我岂肯容他……”

    带着有伤之身还能杀了对手,这人倒是个火爆的xìng子!不过,那三家仙门的弟子已相互起了疑心,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一句离间蛊惑之言,真有这般的用处?看着那满地的血腥,林一暗暗撇撇嘴。杀人,未必用刀!他不想多作耽搁,伸手弹出一缕火焰。

    老者神情惊愕,忙将长剑横在了身前。

    林一烧了尸骸之后,取了法宝与乾坤袋。见那老者瞪着双眼,神sè绝望。他轻轻摇头,将手中之物扔了过去,说道:“去那洞内疗伤……”话音未落,其转身离开。

    法宝与乾坤袋掉在了身边,老者视而不见,恍若失神。未几,他忙冲着林一的背影喊道:“右转二十丈,再往左五丈,便可直达大殿的六层……”

    林一脚下一顿,未作迟疑,已右转而去。

    见状,老者重重喘了口粗气……

    ……

    林一依着老者所说,未见石梯,却寻至一处小小的法阵之前。五块大石的当间,一道三尺方圆的光芒直上大殿的穹顶。

    这法阵为传送之用?林一稍稍迟疑了片刻,抬脚踏入光芒之中。未及站定,他已缓缓离地而起,继而便倏然失去了身影。而随其现身于大殿六层的刹那,一道剑光已毫不留情地狠狠劈了过来——

    不及多想,林一挥拳便砸了过去。电光石火间,那袭来的飞剑恰似撞在了金石之上,“当”的一声震飞了出去。而他脚下一闪已离开了法阵,叱道:“大胆!”待脚下落地,其双眉一竖,眸光凌厉,冷冷掠过四周。

    大殿的六层与五层相仿,却更为的血腥狼藉,随处充斥着凌乱的杀机。满地的血迹与死尸之中,五个元婴修士怔然而立。其中那被砸飞了法宝的修士更是脸sè大变,目瞪口呆。

    识破了那五人的身份之后,林一不由得皱起眉头。对方分别来自神州门、天行门与天道门,而那死去的三人竟是百安门的弟子。而几丈外的石室之中,还被禁符封住了一人。

    眼前的情形,一目了然。神州门等人杀了三个百安门弟子之后,正着手破除那石室内的禁符。恰逢有人从法阵中现身,便不yù留下活口……

    与此同时,这五人已认出了林一。彼此相视,皆神sè一缓,其中一神州门的修士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执手说道:“呵呵!原来是林道友!自家人……”

    林一眉梢跳动了下,兀自默默盯着对方,一声不吭。见他神sè不明,五人面面相觑。随后,方才那人又接着分说道:“我五人结伴行至此处,却不料遇上了道齐门弟子滋事。我等本想将其重惩,却为百安门的明心相阻……”

    法宝被砸飞的修士来自天行门,余悸未定地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说着,他转向一旁。那是个天道门的弟子,带着不忿说道:“若非有人阻扰,道齐门的人怎会走脱?那明心不识好歹,着实该领受一番教训……”

    神州门的弟子是个中年男子,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见林一缄默不语,他神sè轻松起来,讥笑道:“呵呵!明心枉为掌门弟子,却是个怕死之辈,竟是丢下几个同门独自逃命去了……”他带着几分得意转向那石室说道:“只须破除禁符杀了此人,所得的好处自然不会忘了林道友。你我皆来自夏州,一家人好说话……”

    眼前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不闲着,林一始终不出声。而此时他再忍耐不住,猛然叱呵道:“放屁!”不待对方有所惊诧,其嘴角上扬,冷笑道:“你认得我,我认得你吗?”

    那个神州门弟子的脸sè难看起来,却带着侥幸辩解道:“我来自神州门不假,有腰牌为证……”

    “滚!”林一根本不留情面,话语一转,带着yīn森的杀机冷然说道:“一息之内,滞留不去者,死……”

    ………

    ps:不记仇怨,不是没有仇怨,而是不为其所困扰……说得好听,我们都做不到,寄希望于猪脚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七百七十四章 随缘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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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殿的六层,寂静无声。巨石、为与死尸之间,林一独自默默伫立。

    再不敢啰嗦,五个修士匆匆离去了。便是弃在地上的法宝,亦无人问津,只是怕林一翻脸无情而悔之晚矣!

    那个神州门的弟子被扫尽了颜面,不免心生怨气。于其看来,彼此同为夏州的修士,怎可无故偏向外人?不仅如此,又将宗主般的神州门置于何地……..

    林一管不了那几人的心思,将其吓退之后,便留意起了几丈外的情形。被一堵石壁封死了半边,那间石室好似少了一半。而其分明为禁符所致,乃不得已的保命之法。

    有关墨门的禁符,林一略有所知。类似这般严密的禁锢,非绝望之下而不会如此作茧自缚。一旦用其封住的上下左右,施法之人极难从中脱身。

    不过,眼前所见并不陌生。而昨rì神蛟凶猛,今rì人心险恶……

    眸子幻瞳闪烁,林一出声问道:“是让我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其话音未落,一声低若蚊蝇的呻吟从那石壁中传来,轻轻说道:“有劳……”

    眉梢微挑,林一又再次凝神打量。石室两丈多宽,禁符所化的石壁却深陷其中,借助地势而分外坚固,外力难以强行破之。他往前走了两步,已伸手扯出了‘天煞’铁棒。..

    未作多想,林一已是力贯双臂,猛地抛出一道黑光。‘天煞’带着风声,猛地击在了石室与禁符的角落处。

    只听得“轰”的一声,地动山摇之中,石室崩出了一道缝隙,一旁的禁符所成的石壁“喀喇”一下跟着裂成了几片,随即现出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正挥动一把飞剑以为助力。那女子正是织娘,面sè苍白,嘴角带着血痕,却未见惊喜,只是一如既往的沉静。而其眸中却悄悄闪过一道莫名的涟漪,却让人不易察觉。

    林一收了‘天煞’铁棒之后,眼光在织娘的身上一掠而过。见其并无大碍,他颔首微笑,便走至一旁的那道石缝前留意起来。未伤及那女子,还将石室的石壁砸裂,可谓一击两得。

    织娘才想出声致谢,却又默然不语。她收了飞剑,独自款款起身,走至一旁等候。不远处的血腥逼来,其神sè一黯,禁不住幽幽一叹。

    林一的面前,那被砸出来的裂缝有数尺长,手指宽,其中闪动着细微的金芒。他手掌一翻,已是挥动金龙剑劈了下去。

    不明所以之下,织娘悄悄抬起眼光,静静关注着某人的一举一动。对方不发怒的时候,全无那种狂傲的气势,更像是个寻常的年轻人……

    “砰”的一声闷响,石壁上凹下一块,而林一的手上却是多出一块土黄的石头。收起金龙剑,他冲着手上端详不停。

    石头不过尺余大小,入手却极为的沉重,还有宁和的气机缓缓散出,颇为的奇异。进入这明元殿之后,便动起了心思,终如愿以偿。而看着手中之物,林一不由得想起了玄天仙境中的情形,还有被他亲手毁去的水下城……

    片刻之后,林一兀自出神。织娘踌躇了下,轻声说道:“林道友……”

    闻声,林一恍然,手上的石头已然不见了。他走出了石室,这才转身淡淡笑道:“我见道友伤势无碍,这才掘起了石头……”他话语一顿,问道:“此前生出了何事?”

    看了下置身所在,织娘与林一示意了下,便跟着缓步走了出去。她摸出几块玉符捏碎,随即祭出了几团火球,瞬间便焚去了地上的三具尸骸。将四下里稍稍收拾了下,这女子才轻声说道:“此事倒也怪不得他人……”

    林一从织娘的口中得知,未免遭意外,门中的几个师弟师妹先行返回,她与师兄等余下的十五人继续前行。而百安门一行踏入明元殿之后,便霉运不断。

    原本便晚了一步,待百安门等人进入大殿之后,恰好撞见几家仙门的弟子在抢夺石梯。织娘一行只得壁上观,以示回避之意。而其十五人皆为元婴中期以上的修为,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能不让他人有所顾忌。

    如此这般,于yīn差阳错之下,百安门的弟子与人起了争执。见一时纠缠不清,明心便带人强闯石梯,最后的情形可想而知。不过,死了一位同门之后,他与师弟师妹们还是夺路而去。

    闯进了大殿的二层之后,四下里更为混乱。自知难以置身事外,百安门的十余人便合力一处,得以继续往前。待到了大殿六层时,恰逢道齐门、神州门等几家修士正在厮杀。

    彼时彼景,明心只须带人从一旁绕过去即可。而他一路杀来,早已是心生怨气,便在一旁劝阻了几句。于其看来,动乱之因皆在神州门的仗势欺人。这番言语难免惹祸上身,随即双方便动起了手。

    乱战又起,敌我势均力敌。不料百安门却是救错了人,那几个道齐门弟子见有机可趁,竟一个个转身逃去。如此以来,明心一方便落了下风。情急之下,他匆忙突围,却是抛下了织娘等人。

    神州门等几家弟子怎肯罢休,分出人手追杀而去,还留下五人堵住了织娘与三个师兄弟。一番恶战下来,百安门三死一伤。

    这女子逃生无门,只得借助禁符困守于石室之中。而对方无意知晓了她的身份,对云轩阁的炼器法门势在必得,这便要杀人夺宝,恰逢林一赶来……

    获悉此前的原委,林一暗暗摇头。那个明心行事谨慎,却不辨是非,不知深浅,最终还是惹祸上身,并殃及同门。这般迂腐德行,倒是一脉相承。只不过,进入后土境之后,百里川的举止倒是让人意外。

    “……承蒙林道友再次仗义出手,织娘无以为报……”一番话之后,织娘冲着林一款款一礼,却又神sè迟疑起来。

    林一略略侧身,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你既无大碍,不妨与我结伴走出此地!”

    “我之伤势的痊愈,许是与那石室的缘故……”织娘直起身来,伸出手来指向身后的所在。对方含笑会意,好似早已明晓了一切。她脸颊微赧,随即便神sè转冷,轻声说道:“我从不欠人情……却不知该如何报答这救命大恩!”

    神sè无常,这女子怎么了?林一摸了摸下巴,收起了笑容,正sè说道:“眼下还是离开此地要紧!你若执意于此,不妨留待他rì报答!”

    有人睚眦必报,图个一时快意;有人恩怨分明,是为了问心无愧;有人却看淡了过往,只因脚下匆忙……

    织娘肤sè白皙,柳眉秋眸,容貌jīng致。其身材不高却纤细而窈窕,一袭月白长裙出尘不染,如瀑青丝绾于肩后,整个人显得清秀而柔美。往rì里,这女子xìng情恬静而随和。而此时,她冷然中带着几分执着,轻声说道:“我曾有言在先,不欠人情,更不愿欠下这救命的大恩……”

    要不,你改rì救我一回!林一如此想着,却不便直言。看着这执拗的女子,他沉吟了下,说道:“世间种种,皆过眼云烟!道友无须刻意,随缘便好……”

    “随缘便好?”织娘随声说了一句,抬眼静静看向林一。对方咧嘴一笑,很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明眸一闪,手上多出一枚玉简,递过去说道:“此乃我闲暇时揣摩出来的一篇炼器法门,不知可否抵偿道友的救命之恩?”

    林一心头一怔,还是伸出手接过来。待稍加留意之后,其眉头一皱,忙道:“织娘道友,这使不得……”他出道已久,一眼便看出玉简中的非比寻常。而对方佯称为自己所创,乃诚心如此,又是为何?

    织娘的神sè一缓,稍显欣慰,却还是决然说道:“相赠之物,岂可收回!”

    林一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举着手中的玉简说道:“你便不怕我将此物广传天下……”

    织娘眼帘轻垂,过了片刻,才轻轻一叹,说道:“你如何行事,与我无干!”

    掂量了下手中的玉简,林一暗中计较一二,随即便嘴角上扬,不置可否地笑道:“既然如此,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他转身往前走去,又道:“随我来!”

    冲着那傲然的背影默默投去一瞥,织娘慢慢跟上去,问道:“曾记得令师乃炼丹大家,不知……”

    ……

    半rì之后,林一与织娘到了明元殿的九层。来时又遇上十余个厮杀的修士,却无人敢横加阻扰。他二人一路走来,畅通无阻。

    这两人原本便是旧相识,打了几番交道之后,双方算是相熟起来。林一收下了玉简之后,织娘如同放下一桩心事,便借机攀谈。

    获悉那所谓的炼丹大家乃另有其人,并早已身陨道消,织娘为此遗憾不已。林一与这女子说着话,还一心二用,或是一心三用。他握着对方所赠的玉简不撒手,同时将来自百草先生的炼丹体悟回想一遍,还不忘就炼器的法门向对方讨教一二。

    两人边说边走,渐渐来至大殿九层的一处法阵之前。抬头打量着那直上百丈的一道淡淡光芒,林一转而看向一旁的织娘。几个时辰过后,对方沉静如旧,话语从容,而眉宇间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灵动。

    林一举起手来,稍稍用力,那一直握着的玉简砰然炸碎。织娘柳眉微蹙,他淡淡笑道:“半rì的工夫,足以让我将之熟记几回!”对方明眸闪动了下,随即悄悄转向身边的那道法阵,而腮边却是露出一抹会心的笑靥,煞是动人。

    “百草先生的炼丹之术颇为的玄妙,而我之体悟却极为的粗浅,且将其拓于玉简之内送与你,聊胜于无吧!改rì有暇,你不妨亲临清幽谷,与我那兄长印证一番……”

    织娘转过身来,许是兴奋所致,面颊又涌现一层淡淡的绯红。她伸出手接过玉简,并未道谢,却又莫名其妙地长吁了下。

    “走也!”

    林一招呼了声,抬脚走入了法阵。织娘不假思索,随其而去。转瞬之间置身异地,两人尚未立稳身形,便双双神sè一怔……

第七百七十五章 过命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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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漫天飞雪无声飘洒,四野一片茫茫。远远可见几处高山擎天而起,难辨端倪;近处百多人各自成群,皆翘首观望,却一个个神sè不明。

    神州门、六神门、天行门、墨门与道齐门,这五家仙门剩下的七八十人聚在一块儿。宁远与花尘子等人为首站立,一旁还有几在争相诉说着什么,却于此时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 . .

    道齐门、真武门与公良门三家守在一起,却只余下三十多人。飞雪笼罩之下,古作的那张黑脸皮尤为醒目。

    独自躲在一旁的百安门,倍显人影凋零。而仅有的七八个人皆神sè关切,明心更是一霎不霎瞪着双眼……

    这处巨大的山谷之间,一处孤零零的山岗上,凭空冒出了林一与织娘的身影。两人一灰一白,仿若要融入这飘飞的雪花中,却又卓然不群。其一神sè冷然,不怒自威;另一面容秀美,身姿曼妙,彼此相映成辉,引人注目。

    两人现身的刹那,百安门的明心已失声惊呼道:“天幸!师妹无恙……”他再顾不得许多,忙带着同门奔了过来。

    于此同时,方才收住话头的中年男子不失时机地凑近两步,冲着宁远抱怨道:“掌门师兄,我方才所说的便是那人。他为虎作伥,不仅与我神州门为敌,还要杀师弟我……” . .

    眼光落在说话之人的身上,宁远神sè有些不快,责问道:“方才?方才你为何没提起他的名讳……”对方神sè躲闪,辩解道:“有何分别?身为夏州修士,藐视我神州门,乃罪不可赦……”

    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宁远手扶青髯转向远处,沉吟不语。

    花尘子同样盯着那山岗上的两个人影,只是小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还微微蹙起鼻尖,暗暗哼了一声。别家仙门要么在等候迟来的弟子,要么等着寻某一位恶人报仇。眼下倒好,众目睽睽之下,漫漫风雪之中,那坏小子竟然携美而至,真是得意啊!为了拐骗良家,竟不惜得罪神州门,我真小瞧了你哦……

    当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之时,古作的心头没来由一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却透过人群暗暗留意着远处的一切。有同门禀报,他对明元殿内的情形略有所知。百安门的明心倒是个趣人,而神州门弟子口口声称的恶人竟是那小子,这……

    乍见这么多人围在百丈之外,织娘稍显错愕。不及看清四周的情形,师兄已呼喊着奔了过来。她未作理会,而转向身旁。那相处半rì的同伴,只是淡淡瞥过四周之后,便抄起双手仰首看天,一如风雪中的松柏,孤寂而傲然。这女子默默注视片刻,转而跃下十余丈高的山岗,仿若一片轻盈的雪花缓缓飘去……

    茫茫的虚无深处,柳絮般的雪花无声落下。林一伸出手去,却无从触及,那片晶莹倏然消失,只余下一丝真切的寒意,让人回味不已。

    垂下头来,林一看向所在的山岗。积雪盈尺,四下里白皑皑一片。其身形一沉,簌簌有声,双脚已没入雪中。他往前挪动了一步,身后并无足迹。

    随着眸中幻瞳一闪而过,林一暗暗动容。这冰天雪地的一切,尽为法力神通所造就。什么样的修为才可这般开天辟地……

    “宁远师兄,你要为我等主持公道!那林一身为夏州修士,却与我神州门为敌,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人指名道姓,神游天外的林一回到了眼前。此前于明元殿放走的那五人正在鼓噪不已,分明是要寻他这个恶人报仇。而宁远不为所动,却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神情抬眼看来。

    花尘子则是冲着百安门某人的背影撇撇小嘴,转而又看向百丈外的山岗,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见其如此模样,一旁的空元、空玄换了个眼神,彼此不解,那人不是与小师妹有着过命交情的吗……

    此时此刻,林一已无意久留。依着舆图中所示,稍稍辨明了方向,他便从山岗上一跃而下。而尚不待奔出数十丈,十余道人影拦住了去路,之前那神州门的中年人还厉声喝道:“休走……”

    林一身形一顿,踏雪而立。他对拦路之人视若未见,却是转而看着不远处的宁远,一言不发。对方神sè迟疑了下,淡淡笑道:“众怒难平,在所难免!若家师获悉此事,怕亦不能善了。你不妨道出缘由……”

    有人振奋起来,叱道:“与我仇家为伍,便是与我五家仙门为敌!”

    转眼之间,数十人已是汹汹而动,分明是将林一视作大敌。另一人群中的古作神情错愕,稍后便yīn沉一笑,好整以暇地瞧起了热闹。

    同门重逢之后,织娘对明心等人的问候置若罔闻,独自心事低落。忽见林一被人相阻,她神sè为之一变,忙扬声道:“且听我分说……”

    便于此时,林一回首冷冷一瞥,不容置疑地说道:“不干你事,退下!”

    织娘神sè微窘,却不以此为忤,反倒是心头一暖。她默默止住脚步,静静凝望。

    另一侧的人群中,花尘子的眼光在两个人身上转悠不停,嘴巴禁不住撅了起来。不知为何,看着那对男女惺惺作态,她暗暗不快。

    呵退了那女子之后,林一眉梢一挑,扬声说道:“私yù蒙蔽之下,有人杀红了眼,便要肆意妄为……”他转而看着宁远,漠然问道:“你让我道出缘由,我又问谁讨要说法?林某行事问心无愧,便是令师获悉此事,又待怎地……”

    话语一顿,林一冷冷逼视过去。

    宁远一怔,说道:“人心难测……”

    林一轻轻皱起了眉头,手上已多出了一样东西。将其冲着对方轻轻示意便迅疾收了起来,他转向那十余个拦路之人,沉声说道:“宁远道友方才这番话,不知是出自你本意,还是另有授意,不妨与我说个明白!如若不然……”

    或许无人在意林一的手中之物,宁远却是看个清楚。他猛然想起了师父的交代,不由得焦急起来,已是脸sè微变,忙道:“林……林道友,息怒!是我一时失察,勿怪!”

    “宁远师兄,你……”那个神州门的中年人尚自不解。

    宁远已上前叱道:“再不退下,门规无情!”他转而与另外几家仙门的弟子说道:“还请诸位先行让出道来,我神州门自有道理……”一刻不闲着,其又冲着林一拱手说道:“改rì定当赔罪……”

    虽不明就里,十余个修士还是闪在了两旁。林一淡淡看了宁远一眼,yù言又止。少顷,他暗吁了下,一头扑向了远处,转瞬间便没了身影……

    百多人立于原地,一个个面面相觑。

    人群中,古作独自拈须忖思半晌,而方才的一切便如这茫茫天地,叫人看不清个究竟。本以为那小子得罪了神州门之后,将成为众矢之的。谁想他短短几句话,便让宁远如此的忌惮……

    飞雪飘飘,人踪杳无。织娘眺望远处,默然无语。

    明心走了过来,神sè有些不安。折去了那么多同门,难免让人心事重重。他佯作轻松地说道:“师妹!百安门只余下你我几人,不若先行离去,以防不虞……”

    织娘转过身来,轻轻点了点头。见其应允,明心暗暗松了口气,又道:“此前情形危急,为兄着实难以兼顾,这才落下了师妹,所幸……”

    轻轻嗯了声,织娘并未多言,随几位师兄弟往前行去。这位师兄曾令其一度绝望,而此时她不愿多提……

    “姐姐!且等我一步……”

    身后有人呼唤,织娘回望。只见天道门的一群人奔了过来,为首乃一粉衣女子,正眉眼带笑,神情中透着莫名的亲昵。

    九州仙门诸人一路行至此处,彼此并不陌生。织娘迟疑问道:“花道友,你这是……?”

    花尘子嘻嘻一笑,说道:“此间只有你我两个女子,合该姐妹结伴而行哦!”

    看着天道门的人多势众,明心有些心慌,忙跟上来说道:“这位道友,我百安门向来不参与仙门纷争,只怕多有不便……”

    花尘子不以为然地说道:“结伴同行,与仙门纷争又有何干!真若遭遇不测,谁还指望你这几人不成?”她冲着明心很是嫌弃地白了一眼,又道:“我姐妹二人说话,男人走开!”

    明心老脸发窘,只得落后几步跟随。而其看看左右,暗暗无奈。对方势大,不容人抗拒。而这般情形,与裹胁有何两样?

    “见过这位道友……”

    两人临近并和善有礼,明心忙拱拱手。对方笑道:“百安门上下尽为谦谦君子,我等心仪已久……”

    明心长舒一口气,神sè从容了许多,说道:“两位道友,谬赞了!”

    没人相扰,花尘子与织娘并肩而行。

    身后的师兄与人相谈甚欢,而这天道门的这女子亦是生xìng率真的模样,织娘心下稍缓,浅笑道:“便如道友所愿……”

    花尘子展颜笑道:“嘻嘻!唤尘子一声妹妹足矣!”她转而又佯作无意地说道:“我与林一可是过命的交情哦……”

第七百七十六章 太广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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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飞雪漫漫,白茫无际,一点灰sè的身影倏然远逝……

    半rì之后,一处擎天巨峰之前,林一止住身形。前后打量,转而仰望。少顷,他拿出图简,凝神查看。

    太元界,乃后土塔的第六界。只须穿越此处的九层天地,便可抵达虚无、太极与无极三界。..

    据闻道子留下的仙境舆图所示,他曾于当年寻至三处紧要之地,分别为后三界的虚无殿、太极殿与无极殿。而这三处所在,其着重标注了三处地方,却又语焉不详。

    此外,闻道子当年的途径,至无极殿终结,此后再无赘述。而其曾走过的那条路,乃林一今rì的不二选择。至少,他想由此获悉那位高人的下落。对方是遭遇了变故,还是寻至那传说中的仙域……

    不过,无论是要拨开那千年之前的迷雾,还是为了念念不忘的仙域,这路总要继续走下去。

    林一收起了玉简,再次仰望。这占地百里、高万丈的山峰,乃太元之太广山的所在。只须由此攀越而上,便可逐渐接近虚无界。

    雪花洋洋洒洒,淡淡的元气随莫名的威势而来,灵气却无从寻觅。如此境地,元婴以下的修士难以生存。..

    忽而神sè一动,林一内视气海。自明元殿脱身之际,他便早已屏住气息,任体内玄功自行运转而另成天地。其修为尚在,却依旧被莫名的禁制所困而难以自如。置身于此,便若一个凡人的练气伊始,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却又让人欣奇莫名。

    气海之中,老龙酣睡不醒。此外,道婴神态宁和,正老老实实趺坐静修。紧闭双目的龙婴与魔婴却是眉飞sè舞的模样,皆在不顾一切地吸纳元气……

    见状,林一的嘴角微微上扬,随即便无奈地摇摇头。两婴便如两条贪婪的鱼儿,任流水般的元气穿腮而过,却难以将其收归己用。龙婴体内那一丝奇异的气机,依旧是微不可查却又隐隐存在;魔婴更是瞎忙活,好似只图个一时的痛快。

    稍稍收拾了下心思,林一眸中幻瞳闪动。数里之外的山峰陡峭壁立,四周皆无借力之处。而修为所限之下,御剑、御空不得施展,这太广山便是一道天堑,叫人极难攀越。

    暗自计较之时,林一转过身来。远处,百多道人影渐渐临近。他不再迟疑,转而冲着山峰奔去。其足不沾雪,御风而行。

    须臾之后,林一便到了山峰的数十丈之外,突然凌空跃起,身后有淡淡龙影一闪即逝。眨眼之间,他已飞跃至百丈高处,土黄的峭壁迎面而来。而其去势已尽,却猛地伸出脚尖用力踢去。

    “砰”的一声闷响,林一脚尖触及峭壁的一刹那,下坠的身形已陡然拔起百丈高。而他人在半空,腰身一曲一伸再次窜起,一如蛟龙腾云之势,直奔山峰的高处飞去。

    此情此景,若是被当年天龙派的木天成看在眼里,不知又会作何感想。或许,这才是凡人所神往的《龙行九变》……

    “咦!那小子有意在我面前炫耀不成……”

    百多道人影先后在太广山前停了下来,一个个抬首观望。有人却不失时机地娇声埋怨着,好似离去的林一与她交情真的很不一般。

    “不借助符箓之术,便可攀越太广山,林道友真是手段高强……”从那茫茫深处转向身边的花尘子,织娘带着几分不解之sè说道:“他已是我辈第一人,又何须炫耀什么……”

    “姐姐有所不知,那小子好出风头可不是头一回了。哼!骗我等女儿家的手段倒是高强哦!”花尘子摇摇头,很是感慨地说道:“曾记得相识之初,他可是温和守礼的君子模样,不仅善解人意还颇为……嘿嘿!”见其yù言又止,织娘问道:“妹子直言便是……”

    “姐姐动问,妹子岂敢有所隐瞒呢!”花尘子很是无奈地乖巧一笑,又半遮半掩地接着说道:“那小子总是使尽手段博人好感,谁料那rì酒醉,才知晓他本来面目……”话未说完,她已是脸sè微赧,连连摆手,羞怯难耐地又道:“往事叫人难以启齿啦……”

    织娘神sè迟疑,自语道:“他怎会是如此样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花尘子痛心疾首地长叹了一声,眼光一闪,却又故作神秘地问道:“姐姐可知他为何见我回避……”

    轻吁了下,织娘神sè黯然。

    花尘子带着几分怨气,自顾说道:“屡次骗我,让那小子问心有愧啊!不过……”她又转向前方的山峰,毅然决然说道:“既要同走天涯,为何要弃我而去,定要去寻他问个明白……”

    织娘默然无语,心事莫名。

    花尘子接着又道:“我可无半句虚言,敢用道心起誓哦!莫非姐姐不信我……”说着,她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以此来确认所说无误。可不是吗!那小子真的用酒灌醉了自己,还屡次欺骗而让人无计可施。不过,他身上的一切不能让外人知晓,便是靠近半步都不成……

    织娘臻首轻摇,歉然说道:“我信妹妹便是……”

    花尘子释然一笑,转而闪动明眸看向四方,又犯难说道:“御风一去数十丈,而那峭壁无从垫脚借力,没那小子的本事,叫人该如何攀越此山……”

    太广山高逾万丈,着实难以攀越。而各仙门的弟子大多无意前往虚无界,已有人转而他去。在这太元界中四处寻觅一番,但有收获,此行可谓圆满。

    不过,还是有人不愿就此止步。

    宁远与同门有所交代之后,便与几位元婴后期的长老捏碎手中的玉符,顿时便化作几道流光冲天而去。他那个得罪林一的师弟老实了许多,垂头丧气地跟着其他师兄弟转往他处。

    不多时的工夫,又有十数道人影借助玉符飞向了山峰之巅。原地只剩下道齐门、百安门与天道门诸人,而空玄与空元则是守着师妹,一时去留两难。

    “非专门炼制的遁符,而不能攀越此峰,这可如何是好?”花尘子不理几位师兄的催促,兀自顿足发着牢sāo。

    明心等几位百安门的弟子没有离去,却是一个个看向织娘,皆神sè迟疑。而对方却若有所思,同样在取舍之间。

    “姐姐!你若有飞遁之法,不妨先行一步!妹子我便守在此处,直至仙境关闭那一rì,直至负心人回转……”说着话,花尘子撇撇小嘴,神情哀怨而楚楚动人。

    许是有所决断,织娘的手上多出一块玉符,说道:“用于此处的遁符,多为我百安门炼制,而我恰好留下一块备用,不妨成全了妹子……”

    花尘子诧异道:“姐姐,这如何使得……”而她才出声,已伸手抓过玉符,转作惊喜道:“多谢姐姐!失陪啦……”其不再分毫耽搁,竟是转身冲着几位师兄使了眼sè,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片刻,又有几人相继捏碎玉符飞遁,余下的天道门弟子则是四散而去。

    明心见机走了过来,叹道:“师妹!那花尘子乃松云散人的徒孙,怎会没有遁符?你这是……”他转向其他几位同门摇摇头,很是无奈地说道:“本yù去那虚无界走一遭,而如此以来,我等怎好舍弃师妹而去!”

    织娘兀自呆立,闻声之后,却是转首浅浅一笑,说道:“皆为织娘的不是……”

    “无妨!无妨!”明心很是大度地摆摆手,说道:“师妹若是安好,便是云收雪霁之时!”

    ……

    高大的太广山静穆如故,漫天的飞雪依然是无休无止。一度喧嚣过后,峭壁之下再次迎来了九道人影。而除此之外,还有十余人执着守在原地而并未离去。

    “呵呵!于这太元界的一层寻觅了数rì,并非一无所获!”

    随着笑声临近,山脚下现出了九个人影。那出声的是松云散人,话语中暗有所指。

    数十丈外,闻白子不甘示弱地冷声道:“未寻到那小子,却是遇上了我这位故人,倒也不无运气!”他身形不停,直奔那风雪守候中十余人。

    松云散人不以为然地哼了声,嘲讽道:“本人的运气向来不差!你便是用禁制相阻又能如何?最终还不是徒劳无功……”

    随后而至的公羊礼则是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仙境之大,却挡不住你我的再次聚首!可见彼此的缘分不浅……”

    松云散人缓缓落下身形,眼光掠过不远处的文玄子、yīn散人、墨哈齐与仲孙达,又冲着站在一起的公羊礼与公良赞说道:“不想与两位伤了和气,而我松云却恩怨分明……”

    文玄子暗中留意着闻白子的举动,却冲着那说话的两人笑道:“我等无不相识了数百上千年,缘分自是不浅。既然来至此处,不若就此携手同行,万不可再生间隙!”

    “呵呵!所言极是……”话未出口,有人yīn笑了一声。

    茫茫飞雪之下,八位化神修士各自相距数丈乃至十数丈站定,彼此或是唇枪舌剑,或是暗藏机锋,一时之间很是热闹。

    闻白子径自奔向了数十丈外,守候已久的古作忙抢先一步迎上前来,并带着身后诸人躬身拜下。

    身形一顿,闻白子离地三尺悬空而立。看着眼前的十余人,他背起双手,一言不发。

    古作不敢抬头,忙传音禀报。

    片刻之后,闻白子大袖一挥。而对方却如释重负地缓口气,带着左右匆匆奔向了远处。

    闻白子缓缓转身,脸sèyīn沉……

第七百七十七章 禁法真传

    雨,从虚无深处淅沥而下,chūn之绵绵、秋之凄紧、夏之释放还有几分冬的冷寂,无声无息交织出这一片蒙蒙天地……

    一处三五百丈高的孤峰之上,林一伸出双臂以手托天。雨丝儿尚未沾身便寂然消失,而莫名的触动却循着手指、肌肤清晰而来。恍惚之间,笼罩天地的是雨水,而沐浴身心却是这四季的更替轮回。

    太元界的九层天地,有雪,有雨,尚不知接下来的又是什么!..

    默然片刻,林一低头看看脚下。数十丈方圆的峰巅之外,如黛如墨的原野蔓延四去,直至天边。稍作忖思,他随手祭出一道道无形的法诀。少顷,其双袖张开,便若只飞鸟般跃下了山峰。

    尚未落地,林一虚踏了几步,便从数尺高的草尖之上急掠而去。

    半rì之后,四下里情形如旧,茫茫然让人不知所往。林一放慢了去势,拿出图简查看了起来。万里之外,有巨峰九座。唯有从其中的太古山攀越而过,才可抵达太元界的三层。

    须臾之后,林一转往左行,再次疾驰而去。

    如此过了两rì,烟雨朦胧的原野尽头,一处山峰突兀而起。其占地四、五百里,山势陡峭,直耸天穹。若是没走错地方,这便是太古山的所在。..

    直抵山脚,林一落在了一处石坡之上,举目四望。据闻道子的舆图所示,山路九条,择一可行。他只是迟疑了片刻,便又一次故技重施。

    光秃秃的峭壁前,一道灰sè的身影穿过层层的雨幕,拔地而起。不过数百丈,一截崖石横亘相阻,林一去势不减,伸出双手抓去。而尚不待其有所借力,便是砰的一声闷响,一股奇异的力道逆袭而来。猝不及防之下,他猛地摔飞了出去。

    山腰暗藏禁制,叫人意外!

    才明白过来,林一便如一块石头般急坠而下。四肢腾空之际,他忙施展身形。而那股力道甚为凶猛,根本不容他挣扎。

    眨眼之间,林一已至地面的十丈高处。忽而察觉那股力道消失,他不敢怠慢,周身顿时闪出一道龙影。其才想止住坠势,却为时已晚,“扑通”一声便狠狠砸了下去。

    片刻之后,林一在草丛中慢慢露出头,嘴角还挂着一丝自嘲的苦笑。这番莽撞虽无大碍,却叫人极为的狼狈。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寻那条上山的路吧……

    林一进入太元界并独自远去之后,便有一群修士紧随而至,却被困在了那连通两界的山峰之上。面对层叠不尽的禁法,这些人难以脱身。好在其中有两位墨门的弟子颇有见识,便出手尝试破禁。

    谁料半rì之后,两位墨门弟子陷入迷茫之中。眼前明明是来自本门的五行禁法,为何叫人无从破解?

    无奈之下,众人便yù强行破禁。而彼此一个个的修为受限,手段难以施展,想要强行破禁,又谈何容易!

    正在这伙人左右为难之时,九大高人现身。各家弟子忙上前拜见,而闻白子、公羊礼、公良赞与百里川的身边却是冷冷清清。

    对此,独身自好的百里川不以为意,而余下三人的脸sè却不好看。

    想当初,道齐门来的弟子远远多于任何一家仙门,便是真武门与公良门的随行弟子亦不在少数。如今又怎样?各自死伤惨重,得以继续往前的再无一人。

    那二十余位元婴弟子围着自家的长辈问候不停,让闻白子心烦难耐。他索xìng转向挡住去路的禁法,脸sèyīn沉。

    公良赞跟了过来,传音道:“道兄,你我失算啊……”话未说完,他耷拉着眼皮,神情郁郁,再不出声。见他两人说话,一旁的公羊礼佯装不知,却揉着胡须好奇地说道:“这仙境之中,还有墨门的五行禁法不成……”

    闻白子瞥了一眼身旁的两人,冲着公良赞传音说道:“趁机杀我弟子,无非要毁我羽翼,断我仙门传承罢了……”他冷冷一笑,又道:“又能如何?我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其转而带着一丝恨意,自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文玄子自以为计,谁还蒙在鼓里不成?哼……”

    便于此时,另外几位高人凑至墨哈齐的身旁,听对方诧异说道:“这正是我墨门禁法!”

    山峰之上,二十多位元婴弟子让至一旁。而面对山峰上冒出来的禁法,后来的诸位高人同样是错愕不解。其中的松云散人好奇说道:“由此可见,你墨门禁法来自仙界一说并非妄言……”

    往rì里少言寡语的墨哈齐,于此时一反常态。他四下打量,连连摆手说道:“非也!我门中禁法传承至今,早已是面目全非,不复数万年前三成的威力啊!即便如此,领悟禁法五行之jīng髓者,亦是寥寥无几。”言至此处,其眸中jīng光闪烁,接着又道:“这禁法,绝非仙界所有……”

    墨哈齐想说的是,眼前的禁法便是来自墨门的传承。而众人当前,又让他有口难言。要知道,五行禁法传至上一辈,已十不存三。故而,于一两千之前,其师父只收下两个弟子,并千叮咛万嘱咐,绝不可让禁法外传或失传。

    而师父道陨之后,墨哈齐的师兄继任门主,却轻狂而刚愎自用,加之对门下弟子少于管教,致使禁法不断外传。末了,其又招惹祸端,以至于抛尸异乡。

    此后,墨哈齐接掌墨门,却始终心事难消。师兄没了,师父所传的禁法玉简随之遗落而不知去向。而数百上千年过去,九州并未见到禁法的真传,他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眼下,这仙境中的禁法太过熟悉,与当年师父的亲传毫无二致,墨哈齐又怎会不为此暗暗动容。不过,墨门的禁法,又怎会出现在此处?

    墨哈齐不解之时,却有人已猜到了什么。松云散人冲着花尘子轻轻颔首,对方一吐粉舌神sè得意。文玄子却是冲着自家弟子暗哼了声,宁远面呈愧sè,忙垂下头去。而yīn散人与仲孙达则是互换了眼神,各自不动声sè。

    少顷,墨哈齐已回过神来,转而冲着两个弟子问道:“你等之前,可有人进入此地?”对方其中一人躬身答道:“回祖师的话,唯有夏州的林一……不过,这禁法看似相识,却与弟子所知略有不同,又是为何……?”

    听得这两人说话,在场众人皆恍然却又诧异不已。那个林一不仅有着一体三修的神异,还懂得极难修炼的墨门禁法?

    而墨哈齐根本不予分说,大袖子一挥便打断了对方。非门下亲传弟子,又怎能看出这禁法的玄机!他脸sè变幻个不停,沉吟片刻,忽而转向众人,郑重说道:“虽不知缘由,而那林一身上有我墨门禁法的真传,乃确凿无疑!既然有如此渊源,他便算得我门下的半个弟子。为此……”而其话未说完,便有人不乐意地叫道

    “墨前辈!林一的身上还有我天道门魔修的真传呢,师祖,是不是啊……”

    松云散人两眼一瞪,佯怒道:“怎可无故打断长辈说话,成何体统?”花尘子忙噤声不语,还连连拱手以作赔罪状。他这才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若非尘子提及,我倒是忘了,那小子与我天道门可是渊源不浅呐……”

    墨哈齐一怔,才想出声,又被人再次打断

    “岂止如此?”

    公羊礼晃动膀子走了过来,理所当然地接话说道:“林一的妖修炼体之术,许是与我真武门同宗同源……”

    见此情形,yīn散人桀桀笑了一声,拈着稀疏的胡须,与一旁的仲孙达调侃道:“你与林一可有缘分?”对方报以恶笑,振振有词道:“我与那小子一见如故,谁说不是缘分呢!呵呵!”

    墨哈齐的胸口起伏了下,苦着脸看向了其他几人。闻白子面带嘲讽,公良赞默不作声,百里川置身事外。片刻之后,再无人凑热闹。他迟疑了下,还是冲着文玄子试探问道:“不知你神州门可有话说?”

    文玄子拈须淡然一笑,说道:“林道友只是我夏州的一个寻常修士罢了,他与你等有此渊源,我神州门喜闻乐见!”

    不远处的宁远听师父如此一说,暗暗错愕。未几,他似有所悟。

    墨哈齐无奈地摇摇头,却不肯示弱地说道:“无论如何,我要寻那林一问个明白,他若真愿拜入我门下,任谁都不得相阻……”

    “道友所言有理!在林一去向不明之前,谁若与他过不去,便是有意与我几人作对!”松云散人不容置疑地附和了一句,又转向公羊礼,不无暧昧地说道:“公羊道友,你我两家心里有数便是……”

    公羊礼不置可否地哈哈一笑,而一旁的闻白子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头……

    ……

    烟雨朦胧之中,一条宽不过两尺的狭窄石径之间,林一循阶而上。

    山路九条,择一而行。或许,每条路皆可翻越太古山。不过,林一还是用去了两个多时辰寻遍了九处石径的所在,并在每一个路口布下了相同的禁法。而其最终的选择,还是当年闻道子所走的这条道儿……

第七百七十八章 天长道远

    豁然开朗处,依然是雨雾迷蒙。那高大的山峰随之湮没不见了,朦胧的天光之下,唯有一条丈余宽的山脊延伸而去,便若一条悬于半空中的天路,神秘而莫测。

    这并非太元界的三层,而是太古山的山巅所在。

    错愕之后,林一凝目四望。漫天的细雨,无声无息而如烟似雾。淡淡的凄凉与冷清随之涌来,让人心绪莫名。

    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眸中多出了几分清冷之意。再次看向那飘渺的深处,竟是让人隐隐有了几分却尘而去的冲动。他暗暗摇头,回首看了下来时的石梯,转而往前缓步踱去。 . .

    半个时辰过去,峰巅的这条路渐渐变窄,渐渐陡峭,并由千丈外斜掠而上,直插虚无。雨中漫步的林一却是停了下来,眸中幻瞳闪烁。立足所在,左右不过两尺多宽,而往前却是被一汪雨水挡住了去路,直至十余丈之外才隐约露出一小截落脚的地方。再往前,又是如此,几番断续之后,才最终登天而去……

    十余丈,一纵即过。而此时此地,虚幻莫辨,禁制莫测,叫人不敢有分毫大意。那雨水汇集一处,水花四溅而涟漪不断,并往左右弥漫而去,茫茫一如天河陡降。

    于这云水尽头,林一孑然dú lì。少顷,他轻轻往前迈去。随脚步落下,雨水荡漾分开,竟然现出一条尺余宽的小路来。而其两旁却深不见底,俨如危崖孤径。 . .

    林一神sè谨慎,脚步沉稳,缓缓往前。不过几丈远,他忽而双眉一挑,转而往右看去,眸中的赤芒大盛。右侧悬空的两丈之外,便如危崖对峙,突然多出一条三尺宽的小径,逶迤远去。

    神sè疑惑,林一转而看向前方。虽有云水阻隔,脚下的这条路并未真正断绝。只须胆识过人,便可凭借神识指引穿越此处。

    不过,多出来的那条路为何如此的隐秘,又通向何方?

    而没有幻瞳的相助,当年的闻道子绝不会有此发现。故而,脚下所走的才是正途。

    思量片刻,林一还是按下好奇,便yù继续往前。而不待他抬动脚步,便又神sè一动。只见烟雨深处,忽有淡淡的白sè云雾氤氲而起,转瞬化作一道人影由远至近,忽而从其身前一掠而过,竟是直奔那断崖而去……

    刹那间,林一恍如雷击一般,怔然而立,两眼一霎不霎。那道身影寂然而逝,只余下烟雨茫茫……

    幻觉?而即便是幻觉,那摇曳多姿的身影怎会如此的熟悉……好似……不!那分明就是扯着自己衣襟不撒手的……而那白衣飘飘冷艳绝尘的背影,可不就是……不!谁都不是,那是……

    心神激荡难抑之下,林一猛地摇摇头。少顷,两道十余丈的赤芒夺眸而出,直刺那断崖的去处。人迹杳无,烟雨凄迷……

    收起了幻瞳,林一禁不住长吁了下,犹自怔然失神。须臾之后,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却已是满脸的落寞。

    云水之间,林一便这么黯然而立。

    不知过去了多久,林一再次转向那断崖,眸子jīng光闪烁。一道龙影脱体而出的瞬间,他已是脚尖一点,身形一跃而起。

    腾空的一霎,天地禁制陡然逼迫而来,林一身形一滞便要下坠。间不容缓,那道青sè龙影猛然回旋将其卷起。借势借力之下,他已稳稳落在了断崖之上。

    不过两丈之隔,竟会如此的凶险!林一看看身后,暗松了口气。待心神稍缓,他转而往前。

    幻觉亦好,梦境亦罢,既然遇上了,便不容错过!

    烟雨迷茫之中,一条穿云小径不知所终……

    ……

    太古山下,三十多人接踵而至。

    九位化神高人先到一步,余下的二十多位元婴弟子随后赶来。而这伙人并未急着上山,而是面对一处封路的禁法揣度不已。

    “呵呵!我墨门禁法,分别为天杀、地困、风云、生死与yīn阳五禁。只须领悟三分真髓,便足以当得禁法高手……”破除禁制,墨哈齐当仁不让。他一边动手,一边欣慰笑道:“林一年纪轻轻,却已深谙五行之地困禁法,着实不易啊!我墨门后继有人……”

    墨哈齐所言不无用意,松云散人、公羊礼与仲孙达便要说话,却有人抢先出声笑道:“墨前辈所言极是,只可惜林一乃我魔道中人!”

    “我那禁牌算是白送了,小丫头还是偏向自家说话……”墨哈齐摇摇头,手上却是不停。见其一老一小斗嘴,其他几人相视一笑,只得罢了凑热闹的心思。

    墨哈齐接连打出一串手诀之后,大袖一挥,沉声喝道:“破”其话音才落,便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封住路口的禁法已荡然无存。

    去路无阻,一干人等便要循着石径上山。闻白子却是背负双手径自走向一旁,十足一个与世无争的模样。察觉其举止有异,而文玄子亦同样落在了后头,有人忽而叫道:“师祖,您老人家说过,上山的路并非一处……”

    闻声,已踏上石径的松云散人忽而转身过来。那小丫头明眸闪动,还往两旁暗暗示意。他随即呵呵笑道:“据我所知,山路有九条之多……”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不由分说,墨哈齐已带头循着山脚往前奔去。而松云散人却是催促大伙儿同行……

    半rì之后,最后一条山径前,墨哈齐无奈说道:“九道禁法,皆一般无二。林一从何处上山,着实无迹可寻。”

    诸多晚辈弟子大都没了主张,只顾随着自家长辈行事。松云散人却鹰鹫一般盯着两位道友,还带着玩味不尽的笑容。其这般作态,逼得闻白子一甩袍袖便转过身去,根本不予理睬。而文玄子却从容说道:“据传,太古山,山路九条,皆可抵达太元界三层。既然你等意在林一,彼此不若分头前行……”

    ……

    众人还在山脚下争执不休,而林一已来至穿云小径的尽头。眼前所见,令他愕然不已。

    一截十余丈高的山峰,坐落于烟雨之中。里许方圆的所在,有洞府,有石亭,还有……

    林一慢慢踏过青翠山坡,有异香扑鼻而来。心神一振,他循其看去。十余株奇花异草远近错落,皆气机浓郁,甚为不凡。此乃灵药?

    心有惊喜,林一并未有所动作,而是再次凝神四顾。自己之外,再无半个人影。

    莫非,此前所见,只是一时的心神恍惚……

    不过,眼前的这片地方,极似远古仙人的药圃。这遗漏下来的十余株灵药,不无年份久远,皆为罕见的宝物。

    想了想,林一还是将灵药一一采取,并用玉匣封存。将其收拾妥当之后,他这才走下了山坡。左手百丈之外的崖石之上,一座形状简朴的石亭凌空托起;右手百五十丈之外,一处小巧的洞府寂静无人。

    左右张望了下,林一就近走向石亭。

    四角石亭,为土黄的山石随意雕琢而成,冒雨凌空,自有不凡韵致。其冲着山峰一侧,上有横匾嵌有四字:天长道远。左右两侧的亭柱上另有两句话,分别是:太虚无尘雨儿落,云间有路仙子来。字迹娟秀而飘逸,却似随手书就。

    古人倒是好雅兴,但凡石亭牌坊之类,便有三言两语留下,无不意境悠远而引人神往。而此处又作何解?稍作打量,林一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便缓步走上石亭,手指不由轻轻掠过石柱。上面的字迹入石三分,轻盈圆润而灵动非常,应为女子手笔。

    踏入石亭的一刻,好似风雨骤歇,绵绵潇潇,凄凄冷冷,尽皆远去。举目远望,景sè空蒙,烟雨葱茏,俨如画卷横陈,只是稍显几分的寂寞。置身此间,倒是让人凡念清冷,心境悠然。

    由石亭之中转身回望,山峰倾斜,雨雾弥漫,山坡青青,洞府门开,仿若只等有人踏雨归来。见此情形,林一嘴角微微翘起,竟莫名会心一笑。洞天福地,不外乎如此!即便没有风和rì丽,有烟雨为伴,守一方安然,足矣!

    不过少顷,林一微微一怔。这倚亭观云路,只待风雨故人来,莫不是女儿家才有的心思?而一路荆棘,一路的血腥征伐,自己又岂会安于一时一地?

    由此想来,心晴,雨亦晴;心雨,晴亦雨。心随境而动,境随心而变。天以yīn阳分长短,道无盈亏自圆满。这便是所谓的天长道远……?

    心头灵光一闪,林一抬脚走了出去。转身回望那石亭横匾上‘天长道远’四个字,其似有所悟。当眼光再次落在左右的两句话上,稍加揣摩,他不由得暗暗点头。

    太虚无尘,应指太元界与虚无界两者之间的一处所在。云间有路,乃应景之意。而雨落仙来,许是当rì的情形,又或许是那位仙子的自称?

    久久注视着雨中的石亭,林一悠然遐思。须臾之后,他眉梢耸动,暗吁了下,默然转身,慢慢往那洞府走去。

    十余丈高一截山峰之下,挨着山坡凿出了一间小巧的洞府,却风雨不侵。其洞口有一丈多高,三尺宽,里面的地方不大,有榻、有几……

    …………

    ps:半夜起来码字,总算及时赶出一章。

第七百七十九章 云崖无梦

    洞府只有三、两丈大小,一尘不染。头顶的石壁上随意嵌有几颗萤石,四下里光亮柔和。冲着洞口的乃是一方小巧石榻,高出地面尺余,仅够一人盘膝而坐。一侧乃两尺石几,上面摆放着一面铜镜……

    当眼光落在石几之上,林一眉梢一挑,慢慢走过去。将铜镜轻轻拿起,巴掌大小的镜面上,清晰可见人影。将其翻转,背后有芙蓉雕饰,甚为jīng美。细加端详,不见异常,这分明就是凡俗中的铜镜。若真是一件俗物,为何出现在此处?. .

    林一忽将铜镜交予左手,右手上多出另一面铜镜来。左右对比,他不由得神sè一怔。

    右手铜镜来自七星岛的水下城,早已不堪岁月的侵蚀而锈迹斑驳。除此之外,它与左手之物的大小形状,并无二致。

    一个来自仙境洞府而jīng美如新,一个来自凡间的水下早已不复旧貌。两者天差地别,却又如此的相似……

    端详着手中的两面铜镜,林一百思不得其解。神识之下,两者似铜非铜,却未见其他异常。幻瞳之下,同样看出不出个名堂来。

    片刻之后,林一只得存下疑惑。收起了两面铜镜之后,他抬头看向石几上方的石壁,神sè一凝。石壁之上浅浅两行字迹:无尘有雨,云崖无梦。

    这句话又是何意?是云路走来无尘,还是佳人杳杳无梦……. .

    林一轻轻摇头,转而环顾左右,神sè寂然。错过,或失去的,便在梦中亦难以找寻,又何谈之前的那烟云恍惚……

    石榻的右侧,乃是一片丈余大小的空地,乍一见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眼光无意掠过,林一便要走出洞府。少顷,他忽而回首凝眸,幻瞳闪现。

    稍作讶异,林一走了过去。于那空地前站定,他俯身细瞧。地下三寸处,竟有元力波动,却微乎其微而弱不可察。而幻瞳之下,一座小巧的奇异法阵隐隐成形。

    这是仙人所用的阵法?莫非是留作传送之用?

    熟知的传送之阵,有阵脚、阵盘,并有敷设灵石的地方,方可为人所用。而眼前所见大相径庭,只有仙元之力所结成的一座法阵,又该如何驱使?难道是猜测有误……

    冲着地上的阵法琢磨了好一会儿,林一兀自不得其法。几yù放弃之时,他还是心有不甘,缓缓往前踏了一步,以便切身感受。而其两脚才将站定,异变横生。

    毫无征兆之下,一圈奇异的光芒忽而拔地而起,顿时便将林一笼罩。心知有异,却已不及应变,他被一道强大的威势死死困缚而无处挣扎。不过刹那,耀目的光芒一闪即逝,其整个人影随之倏然消失在了原地。而之前的那座法阵却耗尽了最后的仙元之力,业已荡然无存……

    风雷乍起,斗转星移,七彩光华飞坠,一片莫测的虚无迎面扑来。惊奇之下,林一恍然。仙家阵法无须灵石,不用法诀驱使,虽过了无数万年,依然可以自行运转……

    不过眨眼之间,耳边突然传来崩裂声响,光芒明灭闪烁,天地为之逆转,林一去势陡然一顿,接着便一头撞入无边的空寂与黑暗之中。心念一动,玄天盾透体而出,而他已是满目惊愕。这是何处……

    空寂无边,黑暗无涯。竭尽神识所及之处,什么都没有。万物尽为混沌,天地消失不见。莫名的死寂与孤寒浸体而来,竟让人难以消受。林一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讶然失sè。曾见识过乾坤袋碎裂时的情形,眼前的这一切莫不是虚空的所在?

    此时此刻,方向不明,无处凭借,林一便这么漫无目的地飘荡在虚空之中。而他随即回过神来,余悸难消。

    是了!传送阵法若是崩毁,阵法中人便有坠入虚空之险!方才那一声崩裂声响,便是此因。而若不能及时回转,只怕要永久迷失在这黑暗之中。

    心头一懔,林一忙手足乱舞,很是狼狈地止住了身形。修为无碍,却好似与这虚空相悖,全无着力之处。他顾不得这许多,舍命奔着来路。借龙灵相助,其去势愈来愈快,少顷便已化作一道灰sè闪电,疾驰而去。

    横飞之际,林一忽而察觉前方有光芒闪动,一道虚空的裂缝即将消隐。不敢迟疑,他猛地挥动铁拳奋力击去

    “喀喇”一声轰鸣,裂缝再次豁开个口子,林一从中一头窜出。

    尚不待有所惊喜,林一已是目瞪口呆。一片虚空乱流横扫而至,各种情形随之交替闪现……

    ……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长须飘荡,傲然凌空,朗声笑道:“为何一人独守此处?”

    烟雨彩虹之下,一位白衣女子倚亭而望,神情切切。其貌美惊人,清丽绝尘。闻言,她臻首低垂,幽幽一叹,说道:“这太虚无尘山,远离纷扰,宜静修种药……”

    “呵呵!何须为了令师的一句话而耿耿于怀,且随我回转吧……”男子器宇轩昂,威势逼人,却话语温和,眼中满是怜爱之意。

    女子神sè一暖,还是踌躇说道:“师父所言,一语成谶,岂容轻忽……”

    “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但有明镜照泉水,chūn秋十载有相逢……”说出了那句谶语,男子不以为然地拈须一笑,接着劝慰道:“即便令师一语成谶,而后两句话,岂不就是度厄之法?”

    “当真……”女子神sè疑惑。便于此时,那男子大袖一挥,笑道:“千幻,还不恭迎你家主人回府……”白光闪过,有一貌美女子飘然而落,嘻嘻笑道:“云崖有路盼人归,恰如雨霁彩虹时……”

    ……

    星宇之下,十余人徐徐踏空而行。为首的中年男子面沉似水,不怒自威。随后同行者,一个个相貌迥异且气势不凡。

    片刻之后,那中年男子缓缓止住了身形。一干随从神sè恭谨,环伺左右。他仰望天穹,沉声自语道:“先师炼制九塔,以图另辟天地……而我只得七塔创仙域,难免为人留下可趁之机……”

    一位金袍老者上前一步,霸气十足地说道:“哼!有我神龙一族,谁敢毁我仙域……”其话音未落,另有八人更是猖狂,纷纷附和道:“要毁仙域,先灭我龙族……”

    一行随从,只余下三位青袍老者默不作声。忽而察觉中年男子回首看来,那三人神sè躲闪。而对方却冷冷转向远方,决然说道:“我在,仙域在!我亡,仙域亡……”

    ……龙吟阵阵,血光冲天,成千上万的仙人陨落……

    ……仙域崩坏,七塔跌落星宇……

    ……景物变幻,让人目不暇给。诸多不解,渐渐明晰,而疑云又起,让人再次陷入困惑之中。那斑驳光华一阵急遽闪动,俨如梦幻的一切倏然远逝,已无从追寻……

    林一尚自愣怔之际,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已是身处异地。匆忙立稳身形的瞬间,他便察觉到了四周的异常,不由得神情一怔。

    这是一片宫殿的废墟,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可谓满目凄凉。所在乃是一处宽广的庭院,百十丈之外,一座塌了半边的大殿威势尚存。而其门前却守着三十多位修士,为一声闷响所惊动,各自转身看来,皆神情诧异。有人失声惊呼

    “呀!从石堆中蹦了出来,那小子又出风头……”

    “咦?林道友先走了一步,为何此时才赶至此处……”

    “呵呵!那小子想必是走岔道儿了……”

    “林一,老夫有话要说……”

    “林一,老夫墨哈齐,与你不无渊源……”

    情急之下,说话之人干脆一个个奔了过来。而林一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皱起眉头。虚空乱流之中,便是这辰光亦跟着错乱了不成?眼光掠过四周,他回转身后。来时的阵法已崩毁不见,只余下一堆碎石。之前的那一切,如幻似真……

    “嘻嘻!尘子代林江凡问候一声,别来无恙否……”

    “林一,你我可否详谈一二……”

    无奈之下,林一慢慢转过身来,嘴角一撇,懒懒一笑。

    花尘子已抢至近前,眉眼带喜,还故作神秘地言语暗示,却忍禁不住一脸的得sè。墨哈齐紧随其后,感慨的神情中不无恳切之意。

    与此同时,松云散人、仲孙达与公羊礼不紧不慢走了过来,一个个神sè暧昧。而闻白子、公良赞、文玄子以及百里川等人,则是与一干元婴弟子留在原地,皆心事不明。

    “花尘子,你的话叫人糊涂;墨前辈,久仰久仰!”林一满不在乎地敷衍了一句,便与临近的几人拱拱手,笑道:“大道冲天,各走一边!诸位,请了……”他双袖一甩背到身后,气定神闲地穿过身前的碎石,施施然走向了庭院。

    那小子径自绕过一旁,分明是将自己视作了路人,花尘子明眸一闪,顿足恨道:“哼!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真长本事啦……”话未说完,她又不弃不舍地跟了过去,心存侥幸地说道:“要不,我将禁牌借你把玩几rì……”

    林一虽不理会花尘子,却还是躲不过紧逼不舍的墨哈齐。见对方拦住了去路,他咧咧嘴角,说道:“此地并非说话的地方,容在下改rì上门候教……”

    身形一晃,林一便要躲过墨哈齐。而那老者如影随形,眼神直勾勾盯着他说道:“你身怀我墨门禁法真传,虽有三分造诣,却不得要义……”

    林一神sè一动,不由得停下脚步。

第七百八十章 虚无碑文

    庭院的尽头,那塌了半边的大殿之前,二、三十人又慢慢聚到了一块儿。林一跟在后头,一边暗中留意四周的情形,一边摆出与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现身之初,再次撞见了九州众人,着实让林一郁闷不解。费了许多周折,最终还是避免不了纠缠,他索xìng随遇而安。而高人们的争相示好,让他不得不提起小心……

    不过,林一的一反常态,还是让在场的诸人难以适从。没了众所周知的张狂,此时的他便是一个xìng情随和的年轻人。..

    为此,墨哈齐、松云散人与公羊礼等人还是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这小子依旧是乖戾不逊,只怕会叫人失去了耐心。

    庆幸的是,林一识好歹知进退。而墨哈齐不仅不追究禁法的来历,还以师长的身份予以指点,叫他yù罢不能。虽早有猜测,而获悉自己身上的五行禁法真的来自墨门,还是令其欣喜不已。

    众人来至大殿前纷纷站定,并回首看来,神sè各异。往rì里不喜言谈的墨哈齐,这会儿正与林一滔滔不绝。对方虽不明其意,却还是虚心讨教起来。一老一少,俨然一对忘年交。

    “大殿虽已破损,却残余禁制,且看老夫施展手段……”墨哈齐冲着身旁示意了下。林一和颜悦sè地拱拱手,含笑说道:“晚辈拭目以待……”..

    见墨哈齐离开,公羊礼便要移动脚步凑过去,却被松云散人拦住。他有些恼怒,对方却是意味不明地呵呵一笑,说道:“人家的禁法来自墨门无疑,彼此切磋一番乃情理中事。至于其他的说法,倒不急于一时……”

    闻言,公羊礼转向四周,只得暂且罢了心思。九位化神的同道,只有墨哈齐专注于大殿前的禁法,余者皆在暗中留意着自己与那位小辈的一举一动……

    许是彼此提防,又许是各有顾忌,一时之间不再有他人靠近,唯有花尘子伴随林一的左右。这女子冲着松云散人会意一笑,便出声问道:“林一,你这些rì子去了何处呀,叫人好生惦记……”

    大殿的十余丈之外,林一抄手而立,嘴角微微扬起。将墨哈齐破禁的手法看在眼里,诸多懵懂之处豁然而解。五行禁法来自墨门真传,他并不意外。当年的闻道子乃一方高人,随身所携绝非寻常之物。

    不过,独自摸索禁法多年,突然有了高人的亲口指点,着实让人受益匪浅。而从对方的言语之中不难得知,那老头并无恶意……

    这片废墟有数十里的方圆,宫殿楼宇尽数倒塌,甚为的荒凉。而眼前这处大殿虽破损不堪,却还留下大半,孤零零地矗立着,颇为的醒目。其为土黄石块砌就,十余丈高,占地数十丈,气势犹存。那塌了半边的门楣之上,‘虚无殿’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据仙境舆图所示,虚无殿,乃虚无界九层的所在。而之前尚在太元界的二层徘徊,稀里糊涂地便撞至此处……

    听得有人问话,林一转身看去。花尘子偏转着脑袋,神sè中透着关切。他轻轻咧嘴一笑,反问道:“由太元界至此,你等走了几rì?”

    这坏小子总算是正眼看人了!花尘子明眸闪亮,振奋道:“三个月!走至此处,整整用去了三个月呢!我还以为你早溜去了上一界,却不想是躲在石堆里,嘻嘻……”

    闻言,林一不由得一怔。虚空乱流之中,所遇所见只是一刹那。谁料恍惚之间,已过去了三月之久!当时若稍有迟疑,岂不是再无回转之机?而那如真似幻的一切,有雨霁彩虹,有儿女情长,还有热血悲壮壮,令人叹息,叫人神往……

    笑声未止,花尘子接着说道:“……你用禁法相阻,自有前辈带路,这才赶至虚无殿!此地灵气全无,据说乃是真正的仙境所在哦!我等一路行来,所获颇丰,不知你又去了何处……”

    自有前辈带路?闻白子还是文玄子?是那两人好心,还是心有顾忌所致?林一收回杂乱的心绪,言不由衷地说道:“去了何处?还不是一头掉入石堆里,爬出来便用去了三月,我尚自糊涂呢……”

    “小滑头!你……”自以为遭人取笑,花尘子顿时没了淑女的端庄,已是凶蛮地挥起了小拳头。见其异样,林一好奇说道:“有何不适?”

    花尘子悻悻收手,转而气馁,带着娇嗔说道:“年轻张狂,三句话便没了正经模样……”

    林一嘴角一撇,含笑说道:“年长者,大有人在!还轮不着你一个小丫头来倚老卖老吧!”

    花尘子鼻尖一蹙,忽又嫣然一笑,手上已多出一样东西,悄声说道:“此物不妨借你把玩几rì,如何呀?”说着,她眼光紧紧盯着林一,神sè中不无诱惑之意。谁料对方头也不回,说道:“一块禁牌而已,回头寻墨前辈讨要便是!”

    “林江凡!还记得‘幻灵术’吗……”无计可施之下,花尘子忽而低声威胁起来。好似拿捏着某人的把柄,她带着几分得意说道:“还有哦……那生死之地的可恶老头!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林一诧然回首,问道:“满口的胡言乱语,小丫头可是中了魔怔?”不待对方应声,他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径自往前走去。谁料身后有人嘻嘻笑道:“林道友,且等我一步……”

    两人的言语来往,瞒不过在场的各位。松云散人对此情形不以为意,反倒是甚为的满意。他扶须微笑,心忖,有小丫头缠着那小子,倒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与此同时,一声轻微的闷响传来,大殿禁制已破,一行人纷纷涌上前去。

    穿过高大而歪斜的殿门之后,破败的殿堂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神龛碎裂,墙壁倒塌,唯独大殿内数十丈的地坪尚算平整。

    步入大殿,一行人不免好奇四望。九位化神前辈径自直奔大殿的尽头而去,闻白子与文玄子更是冲在前头。彼此有所察觉,二人禁不住看了眼对方,却又各自不动声sè。

    林一随着众人往前,慢慢停下了脚步。破损的神龛之前,很是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光秃秃的石碑。其为土黄大石雕凿而成,三尺宽,一尺厚,九尺高,古朴而浑厚,自有莫名的气势逼迫而来,让人望而止步。

    此刻,九位化神的高人围在石碑的一丈之外,皆举目瞻仰状,一个个神情凝重。少顷,九人竟是撩起衣袍坐了下来。其中的文玄子不忘与一旁的宁远等人分说道:“此乃仙境虚无碑,玄妙莫测。面碑参悟,自有所获!”他眼光掠过林一时稍稍一顿,接着便示意门下弟子各自行事。

    见状,松云散人跟着附和道:“此言不虚!但有体悟,不无裨益!”

    在门中长辈的吩咐下,元婴修士相继守着石碑静坐参悟。

    门下弟子因故错过此次机缘,使得闻白子心有不平。他神sè不屑,冷笑道:“此碑玄妙,岂非人人可以参悟!”

    不容有人嘲讽,松云散人两眼一瞪便要发作。见这对仇家又要争吵,一旁的百里川轻声劝说道:“际遇应时变化,仙缘因人而异……”

    破败的大殿之中,众人一个个围坐在奇异的石碑前。墨哈齐忽而想起什么,扬声招呼道:“林一,即便无从参悟此碑,亦不可任机缘白白错过……”

    众人随声回首看来,距石碑的十丈之外,林一兀自背着双手站立,脸sè沉静却神有所思。坐在不远处的花尘子正挥手示意,而其浑然不觉。

    松云散人有些不解地摇摇头,善意提醒道:“据传,后土塔内有碑三座,分别是虚无碑、太极碑与无极碑。只可惜另外两碑至今下落不明,眼下机缘不容错过,林道友不妨藉此参悟一番!”

    挥手无用,花尘子只得轻声传音道:“傻小子!各位前辈的话不无道理哦!只须参悟此碑的一分玄妙,化神可期……”

    许是听从了招呼,又或是领受了善意,林一带着恍然状坐了下去。花尘子嘻嘻一笑,忙凝神冥思。

    在场众人纷纷转向了石碑,唯有闻白子与文玄子还在留意着某人的举动。身为修士,可以不在乎法宝与灵石,却没人会面对这天大的机缘而无动于衷。而那小辈方才的举止失常!他是真的懵懂无知,还是有所察觉……

    林一盘膝坐定之后,紧闭双目,神态安宁。半个时辰之后,其依然如故。

    大殿之内静寂无声,三十多位修士远近冲着一方静坐,这一方情形颇显诡异。当所有人的心神都投到了石碑之上,林一却是慢慢睁开了双眼,赤芒闪动。

    幻瞳之下,那光秃秃的石碑上隐隐浮现出一行行的字符:虚无,铭曰,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为道之本……

    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淡,乃合天道……

第七百八十一章 福缘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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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后土塔内,有虚无、太极与无极石碑三座,乃当年闻白子途经之地。除此之外,林一对其所知寥寥。

    这么一块石碑,竟被诸位高人奉若至宝,不能不让林一为之好奇并暗中留意。而神识所及,却一无所获,他稍启幻瞳,所见顿时便有了不同。不过,其异常的举止还是惹来某人的关注。..

    故而,林一只得作出入定冥想的样子以掩人耳目。有关此间参悟的门道,他已有所猜测。

    那虚无碑看似寻常,却为仙家神通造就,非凝神冥思之下,而不得窥破其玄机一二。不过,单单凭借着强大的神识,未必可以如愿。花尘子不是说了吗,那几位化神的前辈亦不过一分的参悟……

    当半个时辰过后,众人的心思皆放在了石碑之上,林一的眸中赤芒闪烁。幻瞳所及,虚无碑上字符闪现……无所于忤,虚之至也;不与物交,淡之至也;无所于逆,粹之至也……

    不过瞬间,在场的诸人皆有所察觉,一个个从入定中惊醒。那虚无碑外表毫无动静,而原本浑朴厚重的气势却于这一刻突然躁动起来,叫人随之心慌意乱。

    众人不明所以之时,闻白子与文玄子已不约而同转身回望,皆神sè错愕。..

    于此刹那,林一猛地闭上双眼,赤芒倏然不见,而那碑上的字符依然纷至沓来……虚无之境,动而以天行,此元神之道也……

    着实让人意外,这石碑的禁制之下,竟然刻有一篇铭文。虚无之境,动而以天行,此乃修成元神之道!其所述并非晦涩难懂,反倒是似曾相识,竟然与《洞真经》之要义隐隐暗合,却更为的简略而明晰。这碑文,难道来自《洞真经》不成?

    暗自讶异之际,林一不禁揣摩其碑文所载,心生明悟。人应自然而生,随自然而去,静如yīn之宁寂,动如阳之蓬勃,又以恬淡、寂寞与虚无调剂yīn阳。如此,忧患不扰,邪气不侵,道心不损。之所谓,虚无之境,合乎自然。而元婴为实,元神为虚,虚实变化之道,自可成就元神……

    豁然之间,林一心境空明,一直懵懂不解的化神之法再无神秘之处。与此同时,体内的道婴双眉耸动,周身气势一盛,几yù睁开紧闭的双眼,挣扎了两下随即作罢。而小人儿嘴角含笑,与之前的威势大不一样。随其吐纳,四周的仙元之气隐有沉敛之势。

    此乃道婴境界圆满之兆?若非修为所限,化神便可一蹴而就?

    少顷,林一暗暗摇头。那沉敛的仙元渐渐消散,道婴徒劳无功。不过,魔婴与龙婴的吸纳更为疯狂,各自体内那一丝奇异的灵力隐隐可见。那是化神修士才有的仙元之力?这般渺小,不足为用……

    此时的林一,双手结印,神态安详,黑发衣袂忽而一阵无风自动,周身的气势随之缓缓一变。他仿若要融入虚无,却又似无处不在,真正的修为令人深浅莫测。

    这一刻,虚无碑躁动的威势消停了下来,而在场的所有人还是盯着林一,皆诧然不已。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他便参悟透了石碑的玄机?

    便于此时,突然有人冷笑道:“此子不除,九州仙门便多一妖孽……”话音未落,又有人惊呼:“林一小心……”与此同时,另有人叱道:“住手……”

    异变陡起,在场众人皆怔住了。相距如此之近,猝然偷袭之下,无人可以幸免!更莫说出手的还是一位高人……

    尚自体悟之际,杀气忽而临身,林一心头一沉,蓦地睁开双眼,周身已动弹不得,一道银光带着必杀之势倏然而至。他只来得及祭出龙甲护住全身,便见光芒一闪,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闷响,来袭的飞剑一顿。

    侥幸躲过一劫,林一不以为惧,反倒是神sè愠怒,抬手便要祭出天魔印。不料文玄子身形一动横飞而至,已挡在了他的身前。紧随其后,松云散人、墨哈齐更是摆出了动手的架势。而余下元婴弟子忙闪向两旁,唯恐殃及自身,只有花尘子呆在原地未去,手上还不住掐动法诀……

    “哼!我还以为那小子参悟了元神之力!而其徒有其表,修为并无寸进,呵呵……”

    冷笑声响起,闻白子从容收起法宝。他根本不理会文玄子等人,只是意味深长地冲着林一瞥了眼,便急掠而去。公羊礼与公良赞稍稍迟疑,亦相继离开了虚无殿。

    随着闻白子三人的远去,困缚林一的元神之力顿消。他并未起身,而是深深皱起了眉头。

    闻白子真够歹毒!他分明要借机杀人,却佯称试探修为,让自己有苦难言。而方才的举止,未必不是迎合了某人的心思,这才令其有恃无恐!

    轻轻吐出了口闷气,林一转向不远处的花尘子,轻轻颔首示意。危急之时,正是那女子祭出禁牌挡住了致命一击。如若不然,只怕自己难逃此劫。

    花尘子小手一招,一块丈余大小的禁牌从林一身前倏然消失。她随即吐舌一笑,很是得意地小声说道:“此番人情不小哦!”

    此番欠下的人情,躲亦躲不过去了!林一慢慢起身,冲着走近的几位化神高人拱了拱手,带着苦涩的笑容说道:“多谢几位前辈的仗义出手!”

    几位高人各自停下脚步,皆满脸的关切。其中松云散人很是欣慰地赞道:“知恩图报!乃我辈中人……”他不忘拈须看着一旁花尘子,眼光中尽是笑意。

    墨哈齐则是趁机标榜自家的禁法,说道:“不枉老夫将禁牌送与小丫头,还真是派上了用场!”

    yīn散人yīn测测一笑,说道:“嘿嘿!生死关头有美人相救,你这小子福缘不浅呐!”他缩在衣袍中,好似脚不沾地一般左右摇晃着,形同鬼魅。

    仲孙达神情狰狞,有些不满的说道:“小丫头多事!这小子未必会死……”

    百里川神sè端详,迟疑了下,跟着问道:“林一,你从那石碑上看到了什么?”其话音才落,在场的众人皆留神看来。

    这几位高人,只有文玄子不出声。他站在林一的两丈之外,拈须含笑。而其眼光中,隐含期待。

    林一神sè坦然,随口说道:“入定参悟之际,略有所获……”听其如此一说,无论是化神高人,还是元婴弟子,皆心神一振。他佯作未见,接着又道:“石碑铭文有云,恬淡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平,为道之本。其寝不梦,其觉无忧,其神纯粹,其魂不罢。虚无恬淡,乃合天道……”

    从虚无碑的碑文上随意摘取了几句,林一甚为无奈地说道:“适逢体悟之际,却被人恶意打断!”他转而冲着几位高人问道:“我之参悟粗鄙不堪,还请各位前辈多多赐教……”

    林一言罢,四下里静寂无声。每个人都在若有所思,好像要记下方才的每句话,生怕有所遗漏。见文玄子兀自含笑看着自己,他佯作不解地问道:“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前辈明示!”

    文玄子轻轻摇头,眼中jīng光一闪,说道:“我当年曾于此处面碑静坐三月,所得只有一句话!时至今rì,参悟所获,亦不过只有两句真言。林道友,你……福缘不浅!”

    yīn散人口中的福缘不浅,乃调侃取笑。而文玄子如此一说,却大有深意。林一神sè不变,轻声回道:“晚辈只是侥幸罢了!”

    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文玄子yù言又止。未几,他手扶青髯微微一笑,转而冲着那几位尚在沉思的同道说道:“闻白子方才之举,并非真的要杀林一,而是要避开我等以便轻身上路……”

    闻白子并非要杀自己?林一抬眼看去,嘴角轻轻一撇。那几位化神的高人并未有所诧异,而是一个个深以为然地连连点头。文玄子又道:“有关余下两座石碑的去处,我略有眉目。而若是被闻白子抢先一步,只怕于我不利……”

    松云散人会意,大袖一挥,说道:“无须耽搁!动身要紧……”他倒是干脆利落,话未说完便奔大殿外走去,还扬声吩咐道:“尔等小辈好自为之!林道友,还望多多照看我家尘子!”

    “林一!先送你一块禁符防身,回头再说不迟……”匆忙丢出一块玉符,墨哈齐便跟着yīn散人与仲孙达冲出了大殿。

    文玄子落在后面,却不慌不忙地冲着几位弟子说道:“宁远,若有意外,可听从林一的吩咐!”他转过身来,温和笑道:“林道友!后会有期……”还未及动身的百里川跟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随即两人飘然而去。

    眨眼之间,九位化神高人尽数不见了,大殿之内只有二十多位元婴修士。花尘子犹自不忿地抱怨道:“哼!一块禁符亦好意思送人,墨老头真是小气!天行门的门主更是为长不尊,满口胡言,我出手救人乃道义所在,怎能算多事呢?那位yīn散人前辈虽为鬼修,说的可是人话哦……”她还为方才那三位高人的话而耿耿于怀,却暗中留意某人的脸sè。一番牢sāo之后,她慢慢凑至近前,嘻嘻一笑,讨好说道:“师祖他老人家有命在先,尘子当伴随左右……”

    宁远跟着走了过来,尴尬一笑,拱手说道:“林道友!家师有吩咐……”

    余下的不过二十来人,以神州门与天道门马首是瞻。事已至此,其他几家仙门的弟子便有了顺从之意,皆点头附和。

    林一尚自琢磨着文玄子等人的用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守着的一伙人,他咧咧嘴,却无话可说……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逢难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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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虚无殿之内,只剩下了一伙元婴修士。神州门人数居首,有六位元婴后期的高手;天道门次之,有花尘子及四位元婴后期的师兄;六神门与天行门各有四人,皆有元婴后期圆满的修为;墨门则是只来了两位弟子,人数垫底。

    这二十一人,并未因长辈们的离去而慌张,而是一个个摆出了唯命是从的架势,让林一无从拒绝。松云散人有言在先,为人要知恩图报,还毫不见外地将徒孙花尘子的安危拱手相托;文玄子有交代,无非要他林一与宁远等人结伴同行。

    正如花尘子所说,林一这回所欠下的人情真是不小,且要现还现报!而他未作推搪,只是冲着花尘子与宁远等人点头示意,转身奔出了大殿。只须将这伙人带至太极碑的所在,便仁至义尽……

    虚无殿西去万里,有千丈虚无峰。由其攀越而去,便可抵达太极界。来至此处的修士,手中皆有详略不一的仙境舆图。见林一所去无误,一行人紧随其后飞奔而去。

    动身初始,花尘子颇显兴奋。她随林一走在众人的前头,始终说笑个不停。而对方却忙着赶路,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点点头,以示自己并非是个聋子。

    一rì之后,远处冒出了一处山峰。

    不甘寂寞的花尘子欢呼了一声,转向一旁问道:“前方可是虚无峰……”

    ” ” 闻声,林一抬眼看去,依旧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再次轻轻点头,便又陷入纷扰之中……

    或许,无尘山虚空乱流中所见的一切,并非虚妄。便如飞鸿掠影的一切,看似飘渺,却为真实的写照。若非如此,后土境内怎会出现仙狐千幻?而似曾相识的白衣仙子,岂不就是原来画轴中所见的女子……

    此外,那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曾用七塔开创仙域,他又是谁?而那人身边的十余位随从,有九人的相貌气势极为的相仿,其中便有个极为熟悉身影……另外三位心机深沉的修士,又是谁?

    莫非,强敌来袭,内jiān作祟,才是仙域的崩毁的真正缘由!

    还有,天翻地覆三生劫,一朝生死落九州,这正是《九州仙志》之中后录的两句话,竟然真的来自远古的仙域,着实让人意外。而遭遇了一场诡异的虚空乱流,一切已然明了。那竟然只是四句谶语的前半段,后面还有两句,但有明镜照泉水,chūn秋十载有相逢……

    浅而易见,四句谶语所指的只是仙子的一段情缘!而其中天翻地覆以及生死落九州,真的便与仙域的崩坏无关?那男子曾将谶语的后两句视作度厄之法,又作何解?如其所说,他与仙子为何还是难逃厄运?

    明镜,泉水,chūn秋十载有相逢……

    不知为何,林一忽而想起了一人,以及另外的一段话。万山明泉水自清,千荒远古陌路行;一点飞火三千境,九世为人两难逢。此乃太孟山遇见的明夫人所留,同样是四句谶语.. ””。

    这前后的两段话,好似有相连之处,却各有所指。是十载有相逢,还是九世两难逢……

    那个明夫人不是要寻找自己的爱女吗,为何又于离去之际有所暗示?

    疑惑难消,百思不解,有心寻老龙问个究竟,对方却沉入静修之中根本不予理会。只不过,仙域崩毁的缘由,还是渐渐有了些许的眉目。而既然有七塔创仙域,玄天塔与这后土塔应为其二,余下的五塔又在何处?未知的一切,着实叫人期待……

    “……去往太极界与无极界不难,而若是寻至前辈们所说的另外两座石碑,则极为不易!林一,你可知行走的途径?”花尘子对某人的漠然早已习以为常,还在一旁追问个不停。

    想了一rì,兀自理不出个头绪来,林一只得作罢。见前方的高山临近,他去势渐缓,凝目打量。虚无峰高有千丈,与寻常的灵山没什么两样。而其古木丛生,元气氤氲,自有不俗气象。

    “林一,人家问你话呢……”花尘子依旧是不肯罢休,宁远与空玄、空元等人亦跟了上来。

    林一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说道:“一路寻去,自有所获。”

    花尘子却明眸闪烁,随即便心有灵犀般的嘻嘻一笑,说道:“文玄子前辈所说的后会有期,不无道理哦……”

    距山峰百丈远,林一率先止住了身形。回味着花尘子的话,他撇撇嘴角,禁不住暗吁了下。那女子身为旁观者已看”无仙 第七百八十二章 相逢难逢”出了蹊跷,自己却只顾着胡思乱想而未及时醒悟。曾将仙境舆图拓印了一份拱手相送,文玄子又怎会不知晓另外两座石碑的所在!

    图简在手,文玄子一直藏而不露。直至闻白子离去,唯恐对方抢占了先机,他这才被迫站出来,并趁机将余下的五位化神修士收为己用。不仅如此,这位高人还用这些弟子纠缠……

    林一忖思之际,天道门的几人走至身前。

    空玄扶须笑道:“呵呵!翻越此山,我等便可抵达太极界!”他与几位师弟昂首张望,皆神情振奋。空元带着几分庆幸附和道:“我九州的数千元婴同道,得以走遍后土九界者,寥寥无几!”

    林一看向左右,默不作声。仙境开启之时,数千元婴修士济济一堂,可谓盛况空前。而一年过去,行至此处者不过二十余位。有多少人迷失途中,又有多少人倒在了路边……

    几丈外的宁远见林一看来,迟疑了下便略略拱手示意,笑道:“此去尚有太极界与无极界,还须倚仗林道友之力……”他有意客套,只是想消除之前的小小间隙。而在场众人听其如此一说,皆深以为然!这位来自夏州的年轻道友,手段着实不一般。有其鼎力相助,路上自会少去许多风险。

    空玄与师弟空元换了个眼神,彼此会意。他点头说道:“林道友与我家小师妹交情匪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林一转向花尘子,对方神sè狡黠,随即便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我的过命交情,可是有目共睹哦!”他不动神”无仙”sè,冲着众人淡淡示意道:“前途莫测,人力有穷。此去,各安天命!”言罢,其大袖一挥,率先奔向山峰而去。

    这话说的有道理,却不近人情!宁远面露苦笑,余下诸人则是面面相觑,而花尘子已动身追去,还娇声唤道:“林一,等我……”

    上山的石径窄而陡峭,却并无阻碍,一行人鱼贯而行。林一走在前头,脚下轻松,不忘留意四周的情形。这虚无峰漫山的苍翠,奇花异草举目皆是,其中不乏罕见的灵药。

    见此情形,各家修士蠢蠢yù动,却无人擅自行事,一个个留意着意着前方的动静。花尘子早已按捺不住,催促道:“身入宝山,怎可空手而归?林一,诸位道友不动手乃是让你三分,我可是没有顾忌哦……”

    林一脚下不停,眼中却有幻瞳闪烁。四下里禁制稀少,采摘灵药并无大碍!他头也不回地说道:“莫要离开左右百丈,以防不虞……”其话音未落,一道粉sè的人影便从身旁飞了出去,还有清脆而欣喜的笑声响起:“这株万年的仙芪是我的……!”

    不用示意,各家修士皆施展身形窜向了左右的山壁,只有林一在石径上独行。众人忙碌之际,他手腕上飞出一道银芒,眨眼便将数十丈外的一株灵药连根拔了回来……

    半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皆有所获。当林一到了半山腰的一处山坪之上,他身后的那些人依然不肯罢手,各自在山坡石壁间寻觅不停。

    林一径自走向路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将之前采摘的两株灵药”娱乐秀”放入玉匣收起。等候之时,他抬眼看去。古木苍天,苍翠如盖,藤蔓披挂,山sè清幽。循着石径再去数百丈,山岚淡然,天光朦胧。

    无意观山看景,林一暗自出神。闻白子等人,不知是否由此去了太极界!那传闻中的太极碑,搬不走又挪不动,他等为何这般的急切?

    想至此处,林一转向山下。远处一个个人影徘徊,只有宁远与花尘子正自赶来。见状,他有些不耐烦地扬声说道:“诸位忙于寻宝,林某不便久候!”他慢慢站起身来,眼光无意落在对面五丈之外的石壁上,神sè不由为之一动。

    树木遮掩之下,一块背对着来路的石壁极为寻常。若非于一旁歇息,林一根本不会有所留意。而他方才的无意一瞥,略见端倪。

    “嘻嘻!我寻了两株万年的灵药!”香风逼近,花尘子兴冲冲而来。她在林一身前一晃而过,对方却无动于衷。其止住脚步,一脸的好奇。

    “宁某运气不佳,只寻了一株灵药,呵呵……”宁远赶至近前,话说一半便噤声不语,随花尘子一道看去。

    林一慢慢走到了那块石壁的三丈之外停了下来,眸中赤芒一闪而过。幻瞳所及,一层淡淡的禁制之下,一扇石门若隐若现。

    须臾过后,山下众人皆赶至山坪的所在。彼此才想畅谈一番方才的收获,却察觉情形有异,忙一个个移步观望。

    不消片刻,林一转过身来。

    众人神sè关注,花尘子已迫不及待地问道:“有何发现?那石壁是否暗藏玄机?”

    看着花尘子那忽闪不停的一双明眸,林一微微一笑。他无意隐瞒,轻声说道:“此处,有一洞府。”

    闻言,在场众人皆是两眼一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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