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十四章 余波
康乐大厦,怡和洋行大班办公室,纽璧坚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拿着酒杯,开着免提,面无表情的听着亨利克的咆哮。
“……我用了u年时间,才把金门建筑收到怡和洋行的旗下,你一晚上就卖掉了？你知道不知道,金门建筑是亚洲唯一一个可以和日本的日建株式会社抗衡的建筑公司？我们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有很多工程项目,都需要金门建筑的支持,没有了它,我们拿什么去和日本人竞争？而且你才卖了区区9亿港币”
“davin,你需要为你的行为,对董事会做出解释”电话那头稍微平息了一下,又说道：“我认为你不适合继续担任怡和洋行的大班了。”
纽璧坚一扫昨日的阴霾,他面色轻松,喝了一口威士忌之后,也不拿起话筒,对着电话说道：“ur你知道的,昨天董事会授权我全权去处理这件事,我不需要向董事会解释。”
“你必须解释你太软弱了,居然被一个亚洲女人吓住,怡和洋行的荣誉和尊严,不能就这样被羞辱davin,作为一个大英帝国的贵族和绅士,我真为你感到耻辱我会乘今天下午的班机去香港。”
纽璧坚最看重荣誉,闻言面沉如水,他加重语气,针锋相对的说道：“沈弼告诉我,如果怡和洋行的股价超过70块,汇丰会把他们持有的怡和洋行股份转给那个亚洲女人,ur那的股份,是你当年安排的现在,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凯瑟克家族是不是不想继续做大股东了？要知道那个女人后面站着一个身家超过十亿美元的大富豪,他可以轻松把股价推到70以上”
“为了个人的尊严和荣誉,让怡和洋行三线作战,同时面对汇丰银行,包玉刚以及那个名叫沈冲的大富豪？我脑子还没有发疯”
“ur我已经和很多董事沟通过了,他们非常支持我这次的决策,你还是好好在伦敦享受悠闲的贵族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香港已经变了很多,不适合你了。”
电话那头寂然无声,只传来一阵阵粗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毫无绅士风度的挂掉了电话。
“沈冲和李开元的这次股市狙击行为,如果只论金钱的话,收益并不高……曾经有传言说,在九龙仓争夺战的关键时候,包玉刚愿意以每股105块的超高价收购沈财神手上的股票,沈财神手上的九龙仓股票,成本绝不会超过55块,如此算来,他的ru0万股九龙仓股票只要出手,纯利至少有4亿港币,而这次他只以每股块的价格卖掉了500万股,一来一去,少赚了65亿港币……交易协议中的uu万股怡和洋行股票,以每股块的成本算,用了5亿港币,而最终只得到了4亿的现金和金门建筑的所有权……5亿的成本,加上。亿的账面损失,再减去4亿的现金,也就是说,沈财神花了95亿港币,才从怡和洋行手上买走金门建筑,而自从1978年纽璧坚把金门大厦出售给置地集团后,金门建筑的价值大减……”
“如此大费周折,宁愿大让步,损失亿的利润,也要从怡和洋行手上抢走金门建筑,究竟为了什么？我们先来看看金门建筑的资料。”
“金门建筑的源头,可以追溯到1919年英国著名建筑师约翰－金门在印度成立的总公司,1954年,香港政府决定在九龙湾填海,把启德机场升级为国际机场,金门建筑就是这项工程的承建商,1955年,金门建筑从总公司脱离,成为独立公司,1970年,金门建筑上市,筹款uu万港币,并于当年击败置地集团,抢到中环金钟夏道号的黄金地皮,然后在这块地皮上建成了香港标志性建筑之一的金门大厦,1975年,怡和洋行以换股的方式,全面收购了金门建筑,并将其私有化……”
“由以上历史可见,金门建筑是香港乃至整个东南亚,最著名,也是实力最为雄厚的建筑及土木工程公司,代表性的建设项目如启德国际机场,香港地铁建设工程,,港岛污水处理,屯门公路建设,康乐大厦,金门大厦等等,从机场到铁路,从填海到公路,从大厦到豪宅,无所不建,经验丰富,实力雄厚
“众所周知,沈财神宣称要在内地建一栋亚洲第一高楼,香港很多业内人士都对此表示疑虑,因为内地至今尚未有过超过40层的大厦,没有建设摩天大楼的经验,而有了金门建筑,所有的技术问题,都将不复存在……同时我们也必须注意到,上一期的《盛世东方周刊》刊登了近期内地新出台的法律法规以及高层的动向言论,其中不止一处提到,要大力发展建筑业…远的不提,和香港隔河相对的深圳丨就在大力发展市政建设,有消息称,未来几年,深圳丨不仅会扩建现有的火车站,而且有可能会开建国际机场,还有正在规划中的广州到深圳的!高速公路……沈财神和内地高层关系良好,有了金门建筑,事业必将如虎添翼……”
包玉刚很仔细的看完《新报财经新闻》上的评论,然后对吴光正说道：“阿正,你以后和沈冲,多接触接触,一起打打球,或者一起出去看海,交个朋友,不要老想着和他争。”
“爸爸,我从没想过和他争什么啊。”
“你不要不承认,我看你每次见到他,都憋着一股劲,想和他争一争。”包玉刚放下报纸,说道：“年轻人心气高,相互之间看不顺眼,是很正常的事情,有的争,才能上进嘛,但是这个沈冲,他已经成气候了,财富,名气,人脉,关系,能力,样样不缺,你现在还在帮我做事,格局上就差了一大截,争不过他的。”
吴光正沉默。
“怡和洋行旗下的好东西,不说上百个,至少有几十个,像惠康超市,文华酒店,怡东酒店,在新加坡的码头,在英国本土的豪华大厦,都是很优质的资产,你看沈冲什么都不要,只要金门建筑,就知道他所图非小了,上次你跟我一起去北京,想必也能感觉到,内地的基础建设非常差,越差,就说明潜力越大,内地那么大的地盘,只要经济一起来,未来几十年,建筑业都会是中国前景最好的行业之一。”
“爸爸说的是。”
“今天股票交割完毕之后,沈冲手上大概还有300万股九龙仓的股票,我打算邀请他加入董事会。”包玉刚也没问吴光正的意见,只是继续说道：“年轻人,不得了一夜之间,就身兼怡和洋行,和记黄埔和九龙仓三大洋行的董事,可谓风光无限。”
“他还加入了和记黄埔的董事会？”
“李嘉诚最擅长打理人际关系,锦上添花的事,他是不会错过的,而且他和沈冲,早就有了默契,拉他进和记黄埔的董事会,也是一大臂助。”
第三卷 第九十五章 奖励
“纽璧坚先生这次展现了高超的战略眼光和谈判技巧,他在形势极为不利的情况下,不仅和包玉刚达成了条件非常优厚的协议,还逼迫来势汹汹的李开元签订城下之盟,以很小的代价,就阻止了一场很有可能让怡和洋行易主的收购战……大家都知道,纽璧坚先生自从上任以来,一直没有做出有代表性的商业动作,怡和洋行最近几年境况也很不好,所以很多人对纽璧坚先生的印象很模糊,他的经营策略和能力也一直受人诟病,经过昨晚的一场较量,我想以后不会再有人非议纽璧坚先生的能力……”
在东方魅力大厦的办公室里,沈冲看完hr“午间新闻”的财经评论之后,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说道：“纽璧坚要是懂中文,这会估计都憋的要内出血了,明明是职业生涯的惨败,却被人捧为英明之举,真是讽刺。”
“纽璧坚也是迫不得已,他如果不答应沈先生的条件,估计明天就被赶下大班的宝座。”袁天凡坐在他侧面的沙发上,笑着说道：“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听林行止总编说,有记者看到西门克已经搭乘最近一班的飞机回新加坡了,想来这次纽璧坚绝境求生,得到了董事会的肯定,保住了大班的位子。
“怡和洋行是百年老店,内部斗争之激烈,恐怕不下于当年康熙晚年九龙夺嫡。”沈冲心有戚戚,说道：“别说百年,你说十年之后,东方魅力会不会也内耗如斯？”
“沈先生多心了,十年之后,你才3l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有你在,谁敢内斗。”
“我是个疏懒的性子,不太爱管事,以后公司大了,还真不好说。”沈冲摆了摆手,放弃这个话题,问道：“金门建筑的交接工作,大概要多久？”
“金门建筑有近uu名员工,在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工程在做,处理起来有点麻烦,另外怡和洋行毕竟是洋行之王,招牌比我们响亮,交接的时候可能有人会有抵触情绪,所以淙合考虑,我觉得,大概要一到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袁天凡解释了一下其中的难处之后,又说道：“还是沈先生眼光好,让小利得大利,香港地方太小,金门建筑在怡和洋行手上,无用武之地,所以价值被人严重低估,如果能进军内地基础建设市场,而内地经济又能恰如沈先生预计的那样,以每年超过10速度增长,我想再过四五年,金门建筑重新上市的时候,市值或许会过50亿港币。”
“四五年之后,过50亿恐怕很难,不过二三十亿或许有,关键看内地有没有钱给我们赚”沈冲展望了一下金门建筑的前景后,笑着说道：“现在该卖的卖了,该收的收了,该签的文件都签好了,尘埃落定,是时候论功行赏了,天凡,这次你是头功,你想要什么？金钱,豪宅,名车,游艇,随便你选。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你要是想自立门户,也可以,我绝对支持。东方魅力毕竟是个媒体公司,投资部门的水太浅,你在这里窝着,太屈才了。”
袁天凡只是一笑,他坐正身体,说道：“沈先生,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有心想开一家自己的投资公司,香港现在的金融市场,繁荣但是不规范,有很多机会,也有很多漏洞,我很自信,以我的能力,开个公司的话,一年赚个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这次狙击怡和洋行之后,我忽然觉得,钱本身并没有多少意思,有意思的是赚钱的过程,如果我自己开公司,手上顶多几千万的资金,玩来玩去,也只是过家家而已,很无聊。”
“沈先生开的工资够高,奖励也多,而且信任我,给我一个我自己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的大舞台,所以我想继续跟着沈先生做事。”
“既然你这么想,那我是求之不得。”沈冲大笑,说道：“那好,你说吧,要什么？”
“我上次在维多利亚港看到包玉刚爵士的游艇,非常羡慕。”袁天凡也不客气,说道：“不过他那个太大了,超过100呗,我那点年薪养不起,来个小一点的,uu呗的就够了。”
“说起来,我也很眼馋包玉刚的游艇。”沈冲摸着下巴,说道：“我等会打电话给包玉刚,请他帮忙找个好船厂,咱们定两条,哦对了,还有香港游艇会的会员资格,到时候咱们俩一起去办一张。”
“那就多谢沈先生了。”
袁天凡告辞离开后,沈冲看着他的背影,微微一笑——这家伙,终究不是池中物。
他和沈冲一样,也是社会地位和自身能力和财富不相配的人,因此急于改变这种状况,他不要钱,那是因为他和张永霖一样,都是年薪0万的打工皇帝,再多个几百万,并不会产生质变,不要豪宅,因为豪宅只是升值保值的工具,不要名车,因为名车只能拿来炫耀,他要了游艇,并不是为了游艇本身,而是为了游艇会的会员卡,那是进入香港上流社会的钥匙。
虽然很多人不屑,很多人不在乎,很多人不注意,但是从古至今,人类社会一直存在等级,比如官场,正部副部之间,有若鸿沟,比如商界,一国首富和一省首富,判若云泥,这每一层之间,都有无形的天花板,捅破了,更上一层楼,海阔天空,捅不破,一辈子都在那个层面上挣扎。
袁天凡很聪明,知道自己社会地位一般,现在出去单于,只能小打小闹,而沈冲这次狙击怡和洋行,仿佛长虹贯日,势不可挡,香港最顶层的圈子完全被他打开,他只要继续跟着沈冲,就可以轻松接触那些权贵名流,等积累了一定的人际关系网之后,再自立门户,起点就会高很多。
不过沈冲并不在意他这点小心思,金融对他而言,只是敛财的手段,并不是要经营的主业,袁天凡有野心,不仅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好事。
第三卷 第九十六章 思量
受重磅独家新闻的刺激,《信报财经新闻》虽然晚了一个多小时发行,热度却远超从前,到中午的时候,又加印了一次,眼看着直奔10万的销售记录而去,让林行止心头五味杂陈,有得意和欣慰,也有难过和惶恐。
当初沈冲通过汇丰银行联系他,打算收购《信报》的时候,林行止其实很不情愿,一方面沈冲当时刚刚崛起,人人都当他是个幸运的暴发户,文人都有三根傲骨嘛,自然不上眼,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受制于人,想要保持独立自由的新闻人身份。
几番拒绝之后,沈冲直接找上门来,跟他说了一番话,这番话,他至今还记得。
“林总编,做新闻,不外乎追名逐利这四个字,你是做财经新闻的,想必也清楚,财经新闻的本质,就是逐利,利在哪里？利在有钱人的口袋里,我有名又有钱,你只要跟着我,什么样的重磅新闻都能抢到,我做事,你报道,读者看热闹,大家三赢。”
“《信报》内容偏专业,读者群体有限,销量不过两三万份,盈利能力有限,抵御风险的能力也差,你看看周围,明报有日报,有晚报,有周刊,有月刊,星岛有日报,有晨报,还有英文报纸,东方报业同样如此,大家都在集团化,小而专是没前途的,香港经常刮台风,一阵台风吹过,大树好端端,小树死光光。”
“我很喜欢数据,因为数据不会骗人,今年年初,全香港一共有六本电影方面的杂志,然后我去做了《电影时代》,半年之后,除了邵氏的《南国电影》,其他5本杂志全部关门了,为什么？因为价格比《电影时代》贵的,统统卖不出去,价格比《电影时代》便宜的,养不起他们的编辑和记者,于是只好关门大吉了,《南国电影》以前每期销量十几万,现在么,不超过两万,听说明年邵氏打算关掉它,不做了。林总编,何去何在,你要想清楚。”
这番话,威逼利诱兼具,让林行止非常纠结,他为此特意去拜访了在《信报》成立之初,给过他很大帮助的香港楼市和股市大亨香植球,香植球听过他的转述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听说沈弼亲自介绍这个年轻人加入高尔夫球会
林行止做了十多年的财经新闻,立刻就懂了,回来就签字把报社卖了——沈冲和汇丰大班交情不浅,说明他绝对不是简单的暴发户,而能和汇丰大班一起打球的人,其财力也绝对不是《信报》能抗衡的。
而这个决策,现在看来,是做的无比正确,要是死扛着不卖的话,《信报》或许和那个被肢解的《亚州周刊》一样,烟消云散了,别的不提,光凭沈冲慷慨大方的美名和点人成金的传奇,全香港没有几个打工仔能抵挡得住东方魅力的挖角诱惑,没了编辑和记者,《信报》只剩林行止孤家寡人一个,还玩什
坐在宽敞舒适而又个性化的办公室里,林行止对着报纸销售数据发了一会呆,然后站起来,准备去七楼的休息室打几局台球,舒缓一下因为昨晚通宵加班而疲惫不堪的身体。
别说高薪了,就这办公环境,比以前的《信报》条件好太多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看来以后要多和老板亲近亲近……
林行止一边感慨,一边等电梯,东方魅力总共就七层,一楼二楼又是学员培训丨基地,没有特制的门禁卡上不来,所以没等多久,电梯就到了,打开门之后,他看到《电影时代》的总编罗维明也在里面。
“林总编,恭喜恭喜,抢到了独家重磅新闻,《信报》今天都卖疯了。”
“罗总编有《虎胆龙威》剧组的独家专访,最新一期的杂志也是大卖特卖,大家同喜同喜。”林行止笑着打招呼,然后看了看他,问道：“罗总编,怎么一脸愁容？””
“能不愁么？我是烟不离手的人。”罗维明扬了扬手指,苦笑着说道：“不知道老板前段时间受了什么刺激,现在七楼全面禁烟,搞的我现在每次上去,都浑身难受。”
林行止也抽烟,不过瘾头不大,他建议道：“不如你在六楼的吸烟室先抽两根,过足了瘾,再上去好了。”
“那没用。”罗维明摇头,说道：“其实一两个小时不抽烟,我也能忍,抽烟主要是为了缓解压力,你知道,老板现在越来越神奇了,神奇的好像神仙一样,咱们只有仰视的份,抽烟会让人自在一点,就好像去黄大仙庙,手上不拿几根香,就会心虚气短一样。”
“都说罗总编风趣,你还真是风趣。”
“风趣什么啊,聊以自慰罢了。”罗维明叹息,说道;“林总编,你的《信报》搞个大新闻,能影响上亿的资金运作,邱总编的《盛世东方周刊》,搞个大新闻,连港督都为之震动,我这个总编,弄个大新闻出来,只能逗人茶余饭后乐一乐,你说说,我见到老板,能不心虚气短么？”
“罗总编,你也太自谦了,《信报》和《盛世东方周刊》加起来,销量也没有你的杂志多啊。”
“销量高也没用,杂志一年的盈利,还不如老板在股市一个小时赚的多,唉,要影响力没影响力,要钱没钱,再这么下去,还怎么混啊。”
林行止和罗维明并不是很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默然,好在电梯很快就到了,两人出来之后,分道扬镳。
罗维明是东方魅力所有总编里资格最老的一个,他和沈冲关系又极好,平时都不用秘书通报,可以直接进办公室,只不过这次,他在进去之前,指了指虚掩的门,问秋丝雨：“小雨,老板现在方便么？”
“不方便。”罗维明为人幽默,亲和力高,秋丝雨和他谙熟,她竖起右手,挡在嘴边,做窃窃私语状,笑嘻嘻的轻声说道：“张姐在里面。”
“哦？”罗维明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然后轻出了一口气,说道：“那我下次再来。”
“罗总编。”秋丝雨坐正身体,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沈总刚才特意吩咐过,他找你有事,让你来了之后,直接进去。”
罗维明的脸,立刻苦了下来。
第三卷 第九十八章 预备
罗维明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张爱嘉正站在沈冲旁边,俯身和他说话,两人谈笑晏晏,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不由的情绪一松。
“罗总编,你好。”
罗维明笑呵呵的点头回应,然后热情洋溢的说道：“ivia,相请不如偶遇,上次你来这里,忙着给我们老板做人体绘画,我也不好打扰,今天应该有空吧？等会赏个脸,给我们杂志一个专访的机会？”
“罗总编,看你说的,现在谁不以被《电影时代》专访为荣。”张爱嘉拿眼睛看沈冲,说道：“只不过我现在和你一样,也是沈大老板下面的小员工,一言一行,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罗维明反应快,立刻问道：“这么说,ivia也要在这里上班了？”
“她不在这里上班。”沈冲接口说道：“ivia打算开一个和胡金铨导演类似的电影工作室,老罗,你才情好,来帮忙想个名字。”
罗维明闻言,又惊讶又感慨。
东方魅力的电影制片部门,一共分为五级,新人刚入行,只能做“制片助理”,处理各种跑腿的杂务,助理熬出头之后,是“初级制片人”,协助导演统筹处理电影拍摄过程中的各种事务,接着是“制片人”,处理从剧本开始,到拍摄结束的所有电影事务,到了这个级别,已经可以和导演平起平坐了,然后是“高级制片人”,处理从剧本开始,到上映结束的所有事务,这个级别凌驾于导演之上,拥有选择导演,演员,以及影片最终剪辑的权力,最后才是“金牌制作人”,到了这个级别,已经不能算是东方魅力的员工了,更像是合伙人,可以自己出去开工作室或者卫星公司,依靠东方魅力的资源和资金拍电影,票房和东方魅力分账。
金牌制片人制度类似嘉禾的卫星公司制度,只不过东方魅力的条件更优厚,可用资源也更多,当然了,能成为金牌制片人的要求也非常严格,这个制度从去年实行到现在,只有胡金铨一人,拥有自己的电影工作室。
胡金铨是香港四大名导,成名十多年,佳作不断,蜚声国际,他当金牌制作人,没有人不服气,张爱嘉才不过二十五六,一部电影都还没问世,就能自主开工作室了,让罗维明如何不感慨。
果然是做的好不如嫁得好……
“老板你这是给我下套呢？”罗维明一边感慨,一边笑着说道：“有你这香港第一才子在,哪有轮到我取名字的份。”
“我一向没有取名字的天赋。”沈冲无奈,和他开玩笑,说道：“老罗你别自谦,帮忙想一个,就算想不好,也算抛砖引玉了,说不定能激发我的灵感
“老板,你饶了我吧,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哪能乱丢砖头。”罗维明坚决不出头,说道：“找我来什么事？”
“那好吧,先说正事。”沈冲转动办公椅,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本文件夹,递给他,说道：“这是明年金像奖评审制度的修订草案,你拿回去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和完善的,等陈柏生从内地回来后,你们就把筹备委员会的组起来。”
“现在就开始筹备金像奖了？”罗维明有些吃惊,他拿过文件夹,说道：“现在才六月。”
“我打算以后把每年的金像奖都放在二月份,四月办太迟了,电影是流行文化,拖的太久,就不新鲜了。”沈冲解释道：“而且一般情况下,二月份和农历春节重合,喜庆的日子,更有利颁奖典礼的宣传和收视率。”
“那四月份的香港国际电影节怎么办？不是说两者要相互配合么？”
“今年试了一次,陈柏生发现效果不太好,因为以前几届国际电影节办的都很寒酸,要名气没名气,要规模没规模,和金像奖放在一起,就好像癞蛤蟆和白天鹅站一块,观众的注意力全被金像奖吸引走了,国际电影节的入场观众和媒体关注度都很低,所以还是分开来办的好,各搞各的,金像奖专注华语电影,国际电影节专注亚洲的独立电影。”
“这样也好。”罗维明把文件夹捏在手里,说道：“那我先下去了。”
“这么急着走于什么。”沈冲看了他一眼,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烟灰缸,说道：“你是不是烟瘾犯了？我可以允许你抽一根烟。”
“不是想抽烟。”罗维明没有掏烟盒,只是说道：“是编辑部里还有事要做。”
“这周的《电影时代》昨天已经出过了,今天是你最悠闲的时候,能有什么事。”沈冲又翻出一份报纸,指着上面的文章,问道：“这个影评你看了没？罗音泉,认不认识？”
罗维明只是盯着报纸,没回答。
“当年武则天读了骆宾王的檄文,说这宰相有错,丢失了人才,老罗,写这个影评的,也是个人才啊。”沈冲敲着报纸,说道：“《电影时代》做了这么久,怎么会让这么优秀的影评人跑到《明报》那边去投稿？”
“我就知道逃不过老板你的眼睛。”罗维明纠结的长叹一声,然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说道：“沈老板,多谢你的夸奖,实话告诉你吧,这篇文章,其实是我写的。”
沈冲讶然,抬头看他,刚才谈正事之后,一直安静坐在沙发上隐身的张爱嘉也很吃惊,笑着问道：“罗总编,你堂堂《电影时代》的总编,居然跑去《明报》发影评？”
罗维明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嘿嘿而笑。
“老罗,你这是想跳槽？”
“绝对不是。”罗维明连忙表态,说道：“沈老板,我对你忠心耿耿,天日可表,绝对没有跳槽的心思。”
沈冲看他表情夸张,心头一松,装摸做样的冷笑道：“那你就是吃里扒外喽？”
“别说的这么严重。”罗维明求饶,说道：“老板,我这么做,也是另有隐情。””怎么讲？”
“《虎胆龙威》首映那天,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去看了,看完之后,出去吃宵夜的时候,他们对老板你的编剧水平颇有微辞,说是太烂俗,没新意,只靠钱堆场面,我一向不喜欢偏激怪异的电影,所以当时就反驳他们,讲来讲去,谁也不服谁,最后不欢而散。”罗维明又摸出香烟盒子,一边掏一边说道：“我回家之后,就照着思路,写了这篇文章,《电影时代》是老板你旗下的刊物,我又是总编,如果在自家杂志上发这个文章,有拍马屁的嫌疑,会影响杂志形象,所以于脆就投到《明报》那边去了。”
“原来是这样。”
沈冲若有所思,去年他一门心思的在电影圈里厮混,对香港影坛的风吹草动很了解,而最近半年来,他花了太多精力和时间在产业布局上面,加上财富和地位的增长,有些不接地气了。
“老罗。”沈冲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从我去年提香港电影新浪潮,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一年半了,这段时间里,香港有新意的电影作品出现了不少,但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多,你看要不要搞一个新浪潮的研讨会？大家相互交流交流,总结一下经验,把好的留下,不好的去掉,要是能总结出一点系统化的理论就更好了。”
“可以是可以。”罗维明点上香烟,说道：“只不过香港电影人以实于为主,不爱研究理论,总结一些操作经验还行,要总结创作经验,难得很,而且香港电影也没有工会,整个行业一盘散沙,就算总结了一些好的东西,也未必能推广的开。”
沈冲对工会不置可否,他指着报纸上的文章,说道：“我看你这篇文章,写的不错嘛,以正合,以奇胜,电影要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等等,很有见地,你可以在研讨会上做个总结报告。”
“我这些都是似是而非的空道理,嘴上说说而已,没有实际意义。”罗维明抽了一口烟,说道：“我是半路出家的影评人,单独点评一两部电影,能说的头头是道,可是要搞系统性总结,就完全不行了,底子太薄,眼界太低,写不出来高屋建瓴的东西,去搞总结报告,只会让人笑话。”
“那你看谁能写出来？”沈冲追问道：“石琪如何？”
“我看他也悬,他和我一样,也是半调子,舒琪同样也是。”罗维明连续否决了香港最著名的三个影评人,然后说道：“老板,要我讲,真要搞总结报告,非你莫属。”
“我？”沈冲指着自己,说道：“我连一个影评都没写过。”
“老板你这个谦虚表情,做的太假了。”罗维明有了烟,立刻恢复了原来的风采,他笑着说道：“你去年还没发达之前,在《电影双周刊》上发表的那篇文章,被公认为香港电影新浪潮的指导性文章,你现在又是大老板,香港电影圈的领头羊,有身份有号召力,这总结报告,你来写,最合适不过。”
“我再想想吧。”
沈冲其实很想去搞这个总结报告,但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时间去写,在罗维明临走之前,他又问道：“老罗,你这个笔名,是什么意思？”
“有人说我是沈老板你的鹰犬,我就用了个谐音。”
沈冲大笑。
第三卷 第九十九章 美女
“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奇形怪状的车？”张爱嘉紧了紧身上的安全带,抱怨道：“方方正正的好像个铲子,而且开起来声音吵死人。”
“这叫男人的情怀,你们女人不懂。”沈冲呵呵而笑,一边转动方向盘,操纵着兰博基尼朝浅水湾方向驶去,一边说道：“古代豪杰玩宝马,咱们现代的豪杰,当然要玩名车了,这发动机的咆哮声,澎湃凶猛,多好听。”
“香港这么小的地方,到处都是人,你买这种大马力的跑车,根本就没地方开。”张爱嘉撇嘴,说道：“我看报纸上说,全香港就你一个人有这车,开到哪都有人围观,还不如自行车跑得快,有什么好玩的呐,你看,左边巴士上的人都在对你挥手。”
沈冲忙里偷闲,侧头看了看,然后说道：“我过几天就把这车空运到美国去,那边人少地广,可以随便跑。”
张爱嘉大笑,说道：“你呀,明明是个四处招风的人,还不知道低调,从香港运到美国,还不如直接在美国买呢。”
“其实吧。”沈冲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道：“我本来是想买生产这辆车的汽车厂,因为它快破产了,不过后来想想,我好像没时间去意大利捣鼓汽车,所以一直在犹豫,犹豫到最后,就买了这辆车,放弃了车厂。”
“车厂都快破产了,你还买它的车？”
“破产了还可以重组嘛。”沈冲耸肩,说道：“这个车型可是汽车史上的传奇,买回来放在车库里搁着,几十年后,价值不仅不会跌,反而会升好几倍,就和你们女人买的珠宝一样,都会保值的。”
“反正你有钱,就折腾呗。”
离开湾仔市区,进入一号于道之后,车流减少,路况良好,沈冲踩下油门,加快了速度,张爱嘉感受到了强大的推背力,她抱紧双臂,说道：“你开慢一点。”
“好吧。”沈冲放慢车速,感慨道：“果然奢侈品都一个德性,中看不中用,用吧,怕搞坏了,不用吧,又心里难受,和漂亮女人一样。”
“这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漂亮妹子人人爱,去泡吧,怕麻烦,不泡吧,又不爽被别人抢走。”沈冲啧啧感慨,说道：“刚才在公司一楼的培训丨班里,有个很漂亮的大美女,你看到了没？”
“哪一个？”
“就是刚才在电梯门口,和我打招呼的那个。”沈冲说道：“中国古典小说里描写女主角,只用四个词,柳眉,杏眼,琼鼻,樱桃小口,那个美女通通具备,堪称完美,更妙的是,她的气质偏现代,有点西方化,集中西文化之美于一身,真是罕见,绝对的明星胚子。”
张爱嘉抿嘴,瞪着他,问道：“那我呢？”
“你除了眼睛之外,乏善可陈。”沈冲一直很喜欢她这种表情,有心逗她,说道：“眉毛太粗,鼻子太宽,嘴巴太大,胸不够大,屁股不够圆,唉,哪都不好看,然而悲剧的是,你虽然千般不好,可我就是喜欢,没办法,我这人天生审美观扭曲。”
张爱嘉跟着他的话语,先是恼怒,接着喜悦,然后又恼怒,表情变幻,似真似假,让沈冲大为佩服,他竖了竖拇指,说道：“好演技。”
张爱嘉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审问他,说道：“看你这色迷迷的样子,是看上那个大美女了？”
“我很犹豫啊。”沈冲长叹,说道：“美女就和这辆车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开起来却未必爽快。”
“犹豫你个鬼。”张爱嘉作势要动手去拧他,说道：“你这意思,是嫌我和katariu碍眼,挡着你的路了？”
“别动手,我开车呢。”沈冲投降,说道：“开个玩笑而已,我一向是有色心没色胆,随便说说而已。”
张爱嘉也没真动手,她回想了一下,说道：“你说的那个美女,确实挺漂亮的,她叫什么名字？”
“关之琳。”沈冲远远的看见浅水湾大酒店,又放慢了车速,说道：“关山家的女儿,今年18岁,下个月中学毕业。”
“下个月才毕业,怎么现在就在你那里上培训丨班了？”
“据说她性子很叛逆,心思不在读书上,在学校里呆不住,关山就于脆提前把她送过来培训丨反正中学毕业证也没什么用。”沈冲笑了笑,说道：“她人漂亮,气质也好,才来培训没几天,丽的电视台就和她草签了合同,下个月会和一起演一部电视剧。”
“你倒是打听的很清楚。”
“那当然,东方魅力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沈冲在浅水湾大酒店的门口停下车,然后按动开关,升起兰博基尼标志性的剪刀门,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亲爱的,请下车。”
沈冲的这辆车,是兰博基尼经典超级跑车uuta后续车型lp40p,比起老版的车,新版本升级了发动机,多了玻璃纤维的前鼻翼和宽大的轮眉,棱角分明的楔形外观和标志性的v型大尾翼,极为拉风,也就是从这个车型开始,兰博基尼树立了它在超级跑车领域内的明星地位,
兰博基尼19年才成立,早期经营情况又一直不怎么好,因此在亚洲的名气,远不如法拉利和保时捷,lp40p从1978年问世,到19ru年,总产量也不过百辆出头,沈冲这辆车是香港第一个,极具个性的外形和罕见的车标,引的附近游客纷纷驻足,好在浅水湾大酒店是高档酒店,入住的客人素质较高,看到沈冲和张爱嘉这样的名人,也没有涌上来围堵,只有几个人拿着相机拍照
沈冲把车钥匙交给门童,然后两人走进了酒店,通过内部员工专用的电梯,直上顶楼。
“这家酒店,你买下来已经好几个月了吧？”在电梯里,张爱嘉问他：“怎么我看什么都没变,还和以前一样,你不是说要拆了这里重建么？”
“才买过来三个月。”沈冲摸了摸额头,说道：“改建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事,我要盖一栋与众不同的建筑,所以在买下来之前,就和大酒店集团有协议,委托他们继续经营一年,世界各大建筑设计公司有一年的时间来做设计,等我找到合意的设计方案之后,再开工建设。”
“我觉得你挺残忍的,几十年历史的酒店,你说拆就拆了。”张爱嘉感触,说道：“上次我在美国,还遇到一个四十年代在这里住过的老先生,他很怀念这里。”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沈冲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现在香港高档酒店业竞争太激烈,半岛酒店,怡东酒店,文华酒店,希尔顿酒店等等,地理位置都比这里要好,再说了,历史悠久也说明这里的设施陈旧,修缮起来成本太高,还不如拆了重建。”
“那你打算重建个什么样的建筑？”
“我想建个私家园林。”沈冲笑嘻嘻的说道：“开后宫,哪能没有妃子寝
“这间酒店现在就有上百个房间,你重建之后,打算建多少个寝宫？”
第三卷 第一百章 浪漫
在入住的套房门口,张爱嘉刚拿出钥匙,沈冲就殷勤的上前,说道：“我来开。”
他扭动钥匙,推开门,张爱嘉看到里面的陈设,又惊又喜——屋子里铺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桌子上,墙壁上,地摊上,都是花,从客厅一路延伸到卧室,仿佛花的海洋。
张爱嘉笑颜如花,问道“这是你做的？”
“今天过节。”沈冲笑着做了给请的动作,说道：“给你个小惊喜。”
“端午节送花,你可真想得出来。”张爱嘉走进去后,在客厅中间旋转了一圈,然后有些迷醉的说道：“真漂亮。”
“怎么样,浪漫吧？”
“本来是很浪漫,可是你一句话,就把气氛给破坏了。”张爱嘉一边笑,一边啧怪他,说道：“你看你那表情,一副邀功请赏的嘴脸。”
“男人送花给女人,不就是邀功求赏么？求赏心悦目。”沈冲牵着她的手,顺着鲜花铺成的小路,朝套房卧室外面的露台走,说道：“赏芳心,悦色目
“你可真是焚琴煮鹤的家伙,送个花都说的这么功利和色情”张爱嘉不满,她用手指拂过一片玫瑰花,说道：“就不能认真的陪我浪漫一回？”
“可以啊。”沈冲拉开落地窗帘,露出一张点着蜡烛,摆满食物的餐桌,然后举起她的手,亲吻了一下,说道：“美丽的,迷人的张爱嘉小姐,能赏脸一起吃顿晚餐吗？”
此时此景,张爱嘉嗅着鲜花的清香,听着碧海的潮声,沐浴着满天的星光,看着沈冲柔和的脸,心神俱醉,她嫣然一笑,说道：“这才像话。”
“呐,这次是你破坏了气氛,不怪我啊。”
“算啦算啦,咱们俩看来和浪漫无缘。”张爱嘉笑着摆手,抢先走上露台,然后自己挪动椅子,坐了下来,说道：“从小我妈妈就教我学礼仪,可惜我一直做不好,还是不要装淑女了,别扭。”
“那正好,我也不是绅士,我是土豪。”沈冲在她对面坐下,从放满冰块的酒桶里拿出香槟,说道：“喝一点？”
“好。”张爱嘉笑着点头,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东西？”
“就在你到我办公室之前几分钟。”沈冲一边开酒,一边说道：“一来今天过节,二来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张爱嘉用手撑着下巴,问道：“庆祝你今天大赚了一笔？
“赚钱没什么好庆祝的,只是数字而已。”沈冲做手势,示意她把杯子递过来,说道：“庆祝东宫西宫和谈成功,以后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左拥右抱了。”
“真无耻,那你一个人庆祝好了。”张爱嘉给了给白眼,她等沈冲倒好酒,拿过杯子,带着暧昧不明的笑容,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昨天谈了些什么？”
“没必要,我只看结果。”沈冲乐呵呵的说道：“只要你们俩都没跑,我何必去管谈了什么。”
“看把你美的”
“说起来,你看我像不像怡和洋行？”
张爱嘉不解,抬头看他。
“怡和洋行搞联营,一手牵着置地集团,一手牵着九龙仓。”沈冲伸出双手,说道：“katariu有一个公司,你现在也要搞一个公司,我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像不像怡和洋行？”
“那你要小心点。”张爱嘉明白过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怡和洋行已经没了九龙仓,你也小心点,别出现一个情场包玉刚。”
“出现一个我捅死一个。”沈冲抓起餐刀,挥舞了一下,说道：“怡和洋行是联营,我是控股,你们俩都是子公司,想红杏出墙,门都没有。”
“说的真难听,谁想红杏出墙了。”张爱嘉白了他一眼,开始吃东西,说道：“我可没有katariu卩么强的能力,这个新开的小公司,以后还得靠大老爷你多照应。”
“好说,好说。”沈冲晃着酒杯,身体前倾,带着色迷迷的笑容,说道：“只要伺候的老爷舒服了,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要什么给什么。”
“锦衣玉食小女子是不求的。”张爱嘉给了他一个媚眼,含怨带羞的说道：“小女子从小就喜欢才子,最是羡慕两个典故,一个是‘曲有误周郎顾,,一个是‘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大老爷才情高妙,不如多多赏赐小女子一些剧本曲谱？平日里闲暇无事,也好有个消遣,不至于被那些狂蜂浪蝶乱了心思。”
有意思
沈冲嚣张的大笑,说道：“小娘子知情知趣,大老爷我十分喜欢……”
一个见多识广,一个知情知趣,两人就着美酒佳肴,相互谈笑调侃,其乐融融,聊着聊着,张爱嘉指了指沈冲背后,问道：“那边的套房,是张爱玲在住？”
“嗯。”沈冲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她回上海去访友了,最近一段时间那里空着,没人住。”
“她不打算回美国了？”
“还说不准。”沈冲用餐巾擦了擦沾了汤汁的手,说道：“凡是有才情的人,大都敏感脆弱,心思变幻莫测,我也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过我是很不希望她再回美国做宅女,她刚从美国回来的时候,精气神都很差,在香港这几个月,东走走,西走走,见见老朋友,然后整个人都活过来了,呆在香港,对她身体有好处。”
“看你那老气横秋的样子你是后生晚辈,张爱玲才是前辈高人,你不要搞反了身份。”张爱嘉白了他一眼,问道：“宅女是什么意思？”
“就是足不出户,躲在屋子里不见太阳的女人,简称宅女。”
“你倒是很会造词,很形象。”张爱嘉吃吃而笑,又问道：“我看报道说,张爱玲在香港的吃穿用度,都是你买单？”
“那是媒体误读,我只是免费提供了浅水湾酒店的套房,因为这里是张爱玲以前住过的地方,所以接受了,她脾气有点怪,又不缺钱,我想继续献殷勤,都找不到门路。”沈冲有些感触的说道：“当年她缺钱的时候,小说版权不值钱,现在不怎么需要钱了,版权费反而涨了几百倍,真是讽刺。所以说,先有物质后有精神,有了钱,才能去折腾艺术,可是人一安逸,就懒散了,没心思去搞艺术……”
他正在大发议论,却听到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奇怪,这时候谁会打电话过来？”
沈冲示意张爱嘉别动,然后站起来,走进屋子,过了一会,回来的时候,面带惊讶之色。
“怎么了？”张爱嘉见状,问道：“是谁打来的？”
“是小雨打过来的。”沈冲也没坐下,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一个小时之前,hr董事会主席利孝和,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p刂孝和其实是u月日去世的,情节需要,提前了几天。
第三卷 第一章 邀请
利家是香港四大豪门之一,在政治和经济界有非常广泛的影响力,利孝和虽然不是长子,却是利家牌面上的掌门人,因此他的意外去世,对很多人都产生了很大影响,沈冲也不例外。
他和利家没有太多直接的利益关系,但是潜在的利益关系却不小,比如h先不提他和利孝和的君子之约,只论利孝和留下来的h董事会主席位置,该谁来坐？
在媒体和普通观众眼中,邵逸夫是唯一的人选,人人皆知他对电视业非常有兴趣,又是hr初始创办人之一,很早以前就全权处理hr日常运营,把电视台搞的风生水起,晚上看hr电视剧,已经成为香港市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邵氏电影公司和h之间紧密合作联动,很多不明就里的人,都认为h是邵氏旗下的公司。
然而沈冲却知道,如果他想去争tvhr主导权,邵逸夫未必争得过他,因为hr最大股东是汇丰银行和和记黄埔,各自拥有u万股h股票,邵逸夫只有36万股,利家也只有40余万股,以沈冲刚刚大胜怡和洋行的威势,加上和沈弼以及李嘉诚良好的私人关系,买走这两家公司持有的几百万股股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因为此时卫星电视技术尚未成熟,电视台能覆盖区域和影响力都很有限,盈利能力并不出色,比如1978年,h收视率高达uu如此近乎垄断的情况下,利润也才uu多万港币,对汇丰银行和和记黄埔来说,这点利润,完全是鸡肋。
邵逸夫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第二天一早,沈冲刚到公司,就接到了晚上去清水湾别墅参加宴会的邀请电话。
“小雨,我晚上要去见邵逸夫,你帮我准备一份礼物,他是前辈,我这个晚辈上门赴宴,不能空手而去。”
“什么样的礼物？”
“书画什么的风雅物,或者喜庆一点的都行,不用太贵重,六叔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在乎那点礼物的价值,再说太贵重了,反而有炫耀的嫌疑,容易惹人讨厌。”
“好的。”
沈冲挂掉电话,坐在椅子上,想着晚上见了邵逸夫,该怎么讲。
他对h并没有非分之想,如果有,早就下手了,这一点,想必邵逸夫也清楚的很,不过世事无绝对,沈冲既然花大心思重启佳艺电视,说明他对电视台生意很感兴趣,那再把h甚至丽的电视都收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反正香港没有反垄断法。
如果单纯从商业角度来说,趁现在h内部不稳,价值偏低的时候,一举拿下它,是一本万利投资,但是沈冲有更大的目标,他搞电视台,一方面因为电视台是媒体集团不可或缺的核心,另一方面,则是要利用电视台这个池子,培养演艺人才。
沈冲现在不缺钱,未来更不缺钱,所以hr商业价值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他更看重电视台养人的能力,三家电视台相互竞争,培养出来的人才,远比两家电视台来得多,老佳艺倒闭,h立刻解散菲林组,停止用16mm胶片拍摄单元剧,就是明证。
但是对没兴趣,不代表沈冲什么都不做,邵氏和h有很多他现在急需的资源,可以借机谈判,挖一些过来。
他正在思考,谷丽薇陪着张爱嘉走了进来。
“沈总,我的任务完成了,张姐非常喜欢那间办公室。”
“薇薇安,你这邀功请赏的姿态,做的也太明显了。”沈冲用昨晚张爱嘉的话回复谷丽薇,他拿起桌子上装着彩虹糖的玻璃碗,说道：“赏你一颗糖。
谷丽薇笑着上前,抓了一颗糖,然后告辞出去了。
“你这个老板,也太吝啬了吧,拿糖果奖励下属？”
“要不然呢？“沈冲姿态悠闲的靠在办公椅上,笑着说道：”奖励一个吻
张爱嘉显然想起了昨晚奖赏他浪漫的旖旎,面色微红,眼神如水,埋怨道：“在办公室里,能不能正经一点？”
“那好吧,说正事。”沈冲问道：“邵逸夫今晚请我去吃饭,你有空么？一起去吧,六叔的流水席,可是香港影坛一大风雅盛事。”
“对你们这些男人来说,六叔的流水席,当然是风雅事。“邵逸夫开流水席,让旗下女星做陪是惯例,香港无人不知,张爱嘉作为圈内人,自然更加清楚了,她揶揄道：“我陪着你一起去,岂不是少了很多情趣。”
“要是十几年前,六叔请客,我打死也不会让你跟我一块去。”沈冲笑了笑,他扳着手指,说道：“林黛,李丽华,乐蒂,尤敏,还有李菁,郑佩佩为首的十二金钗,啧啧,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我当然想要亲近亲近。”
“十几年前,你还是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张爱嘉晒笑,说道：“见到那些大明星,就算再亲近,又能如何,恐怕话都讲不清楚吧？”
她转而笑着又说道：“邵氏现在还有新十二金钗啊,何莉莉,井莉,不都是大美人么。”
“她们只是大美人,不是大明星啊。”沈冲摇头,说道：“我只想见大明星。”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大美人和大明星之间的区别,就好像奔驰和法拉利之间的区别。”沈冲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吗,我昨天开的那车,从启动到跑完4uu米,只比喷气式战斗飞机慢秒钟,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很让人惊讶。”
“那又如何？”
“这是传奇啊”沈冲大发议论,说道：“明星就和名车一样,除了好看之外,还要有别的东西加成,名车要有强劲的动力,要有传奇的经历,要有大赛冠军的光环,明星也一样,要有经典的作品,要有动人的故事,要有影后的奖杯,如此才算大明星,你看,林黛是四届亚太影展的影后,《江山美人》,《貂蝉》至今为人乐道,李丽华从上海滩到香港,纵横影坛二十余年,两届金马影后,李翰祥都是她提携出来的小弟,传奇吧？她的《杨贵妃》和《武则天》都是轰动一时的名作,乐蒂,公认的古典美人,《倩女幽魂》惊艳法国嘎纳影展,楼梦》被认为是最美林黛玉,郑佩佩是武侠皇后,《金燕子》《大醉侠》都是经典,这样的,才能算大明星嘛。”
“何莉莉她们,要论容貌,当然是大美人,可惜生不逢时,出道的时候,邵氏已经是张彻的天下了,张彻向来只拍阳刚男人电影,这些新十二金钗,演了几十部电影,没有一部是值得一提的代表作,魅力就大打折扣了。”
“你要求还真高,要按照你这标准,现在全香港都找不出来一个大明星。
“现在确实没有,过几年应该会出现。”沈冲笑眯眯的说道：“都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六十年代是女明星的时代,七十年代是男演员的天下,所以八十年代肯定又是女人出头的时代,这么看来,我的春天快来了。”
第三卷 第二章 思量
“不敢劳长者远送,六叔请留步。”
“好,好,沈先生慢走。”
沈冲走后,邵逸夫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慢慢的在别墅宽大的客厅里踱步,一边消食,一边思量。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大都喜静不喜动,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变化和折腾。
一年之前,沈冲还不名一文的时候,前来采访他,他就明言很讨厌那些独立制片商,破坏了规矩,扰乱了行情,让生意难做。
一年之后,再回头看看,那些独立制片商只是癣疥之疾,她们资金有限,成不了气候,仿佛夏日的鸣蝉,讨人厌烦,却动不了邵氏这棵大树的根基,然而沈冲的东方魅力,却仿佛一股强台风,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动摇了邵氏精心打造并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大片场制度。
邵氏的经营思路,讲究薄利多销,尽可能的压低制造成本,以数量取胜,这种经营模式,大约是中国传统的商业主流,不仅邵氏如此,此后几十年的时间里,中国大多数企业,都奉行这种思路,从而造就了“世界工厂”的名声。
降低制造成本,首先一条当然是降低薪酬,邵氏的演员和幕后人员工资之低,是香港有了名的,郑佩佩就曾说过,她当年在邵氏,每天都尽可能的少出门,因为公司规定,出门一定要穿好衣服,又不准坐公车,以她当时几百块的薪酬,根本负担不起开销,只好天天躲在宿舍里,红遍香江的武侠皇后,如此窘迫,可见邵氏的片酬之低。
1973年香港股灾之后,方逸华全面掌权,更是把吝啬之风发挥的淋漓尽致,有人说过,邵氏的风格就是,任何预算报上去之后,按惯例要砍掉一半,曾有笑话讲,李翰祥拍一部戏,要十个小孩吹肥皂泡,于是上报要买十根竹管,结果只批下来五根,气得于脆连整部戏都放弃了,说邵氏省钱,他省时间…
那些独立制片商,开高价挖走几个邵氏的人才,但他们底子薄,撑不久,只要有一部戏票房不好,就得完蛋,然后出走的人才,又会乖乖的回来。
但东方魅力不一样,因为它的老板沈冲有钱,虽然邵逸夫自信他积累了五六十年的财富,绝对比发迹不过一年半的沈冲多,但电影毕竟只是电影,资金到了一定程度,钱多钱少都一个样——邹文怀就是例子,邵氏如果把香港、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所有财产加起来,十倍于嘉禾,然而现在的电影市场上,却是嘉禾压着邵氏打。
沈冲以豪奢慷慨闻名,凡是给他打工的,没有亏待的,像去年《疯劫》破了票房纪录,所有在剧组签名册上留过名的工作人员,甚至连帮忙清扫拍摄现场垃圾的保洁员,都拿到了上百块红包。
《疯劫》尚可以说是他刚出道,花钱买个好名声的特意之举,然而之后的种种行径,无不显示他毫不在乎香港电影圈当前的行业规则,王晶的《追女仔》票房大卖,除了最初合同上的薪酬之外,又拿了10万的分红,要知道连楚原都拿不到票房分红,王晶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子,有什么资格拿？
还有黄岳泰,在邵氏只是入行三四年的普通员工,每个月几千块的工资,被沈冲借去,拍了一部至今都没上映的实验电影,二十天不到,拿了五万的报酬,不仅如此,沈冲还把他塞进了大腕云集的金像奖评审团,成了评审团里资历最浅,也是最年轻的评审,一举成名,年纪轻轻,就被视为香港第一摄影师,得利又得名,如此境遇,让邵氏所有的员工,都眼红不已。
现在票房火爆到让人发狂的《虎胆龙威》同样如此,虽然是和嘉禾合拍的,但沈冲也从邵氏借了一些幕后员工,每个员工都拿着三倍于邵氏的薪酬,如此种种,让邵逸夫心惊肉跳。
沈冲每次来借人,都是一团和气,借完了就送回来,从没说过要挖人,但每一次,他都收获了良好的口碑,如此作为,明显是在养望,万一哪天时机成熟,他振臂一呼,邵氏可要人去楼空了……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左手进,右手出,如何得了。
邵逸夫想到这里,连连摇头,心里腹诽不已,但腹诽归腹诽,沈冲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混不吝,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如何对付。
除了电影之外,电视也让邵逸夫非常头疼。
沈冲的佳艺电视台,光放电影,一个月都不到,在晚上黄金时段,已经坐二望一,压倒丽的,占据了收视率第二的宝座,虽然最高也不过14%左右,但根据公开的资料,电影台之后,还有更多的电视频道要出来,多头并进,后劲十足。
再者今晚沈冲滑不溜手,只是在大谈特谈有关香港电影分级制度的立法,以及内地电影发行放映改革对香港电影的影响,没有一句话说他对h有兴趣,也没有一句话说他对h不感兴趣。
邵氏在六十年代,每部电影成本不过几十万,每年盈利超过千万美元,而近几年来,制片成本愈发高昂,盈利却每况愈下,而电视却恰恰相反,每年的盈利都在攀升,前进一片光明,在邵逸夫心里,电影和电视的份量,已经从五五开,变成了三七开。
只不过他与利孝和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当初利孝和不仅分了股份给他,让他进董事会,还把日常运营全权委托,如此信之气哪个只要他还在世,邵逸夫无论如何,也不好打hr主意,所以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控制自己的股份不超过利家,利家是h第一大私人股东,总共持有38万股的股票,所以邵逸夫持有万股,以示避嫌。
但当年的避嫌之举,现在却成了隐患,h并不是上市公司,股东转让股票并不公开,邵逸夫也没底能从汇丰银行或者和记黄埔那里抢先买走股票。
他正在思量,管家端着盘子走了过来,提醒道：“老爷,该喝养生汤了。
邵逸夫嗯了一声,他拿过茶盅,却没有急着喝,而是问道：“今天沈先生过来,似乎带了个礼物？”
“是。”管家应道：“我放在书房了,似乎是一本书。”
“拿来我看看。”
礼物很快就拿来了,拆开一看,不是书,而是一本花名册——《19ru年香港电影文化中心春季培训丨班学生名录》。
邵逸夫拿起来,翻了翻,然后若有所思。
第三卷 第三章 日程
“你可真有意思,别人赴宴,送花送就送字画,你赴六叔的晚宴,居然送了一本花名册,打的是什么哑谜？”
“那可不是普通的花名册。”赴宴是正式的社交活动,沈冲没有开自己拉风的跑车,而是坐了房车,他双手抱胸,舒适的靠在后座椅背上,说道：“我的电影文化中心从开办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四个月,几乎所有的h签约艺人都来上过课,六叔是明白人,他一定懂我的意思。”
“明白什么？”
“人才是企业之本,没了人,h什么都不是,他明白我要想挖人,没人挡得住,所以如果不想被挖,就一定要和我合作。”沈冲解释说道：“我想向六叔化缘,化他的名气和资源。”
张爱嘉不解。
“19p年5月,有好莱坞之王名头的米高梅公司总经理路易斯－梅耶,在一次晚宴上提出,应该把好莱坞的精英分子都集中起来,组成一个团体,它包括演员、导演、编剧、摄影师,当然还有制片人,使他们成为好莱坞的支柱,让他们调解纠纷,或者在制品厂里起疏导作用。”沈冲慢条斯理的说道：“一周之后,美国电影艺术与科学学院成立了,接着诞生了奥斯卡,然后好莱坞成了世界电影圣地。”
“我要把香港所有的演艺机构,邵氏,嘉禾,h丽的电视,加上东方魅力和佳艺电视,统统联合起来,办一个专业电影学校,名字就叫香港电影艺术和工业学院,然后用这个学校,去规范和推动整个行业。”
沈冲平淡的言辞之中,展示着**而又坚决的雄心,张爱嘉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不是要避嫌,我其实想把这所学校命名为中国电影艺术和工业学院。”沈冲笑了笑,说道：“香港太小了,我要做中国电影之王。”
张爱嘉无言,在车窗漏进来的霓虹灯光里,呆呆的看着他的侧脸。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沈冲继续说道：“六叔是香港电影大亨,我需要他的人望,所以想拉他入伙,做个校董什么的,还有,邵氏影城那么大的地方,又有完备的制片设施,是再好不过的学校教学基地。”
“你想在清水湾建学校？”张爱嘉稳了稳心情,说道：“六叔吝啬的性子,香港无人不知,他不可能把影城让出来给你盖学校吧？”
“我又没说免费拿,也没说全要。”沈冲笑了笑,说道：“你知道吗,六叔当初买清水湾地皮的时候,每平米只花了4块5毛钱,万就买下了将近8万平米的地盘,真是白菜价六叔当年要是去做房地产生意,现在估计都成香港首富了,8万平米的地皮,那么大,他又用不完,我可以开百倍的价格,去买一块过来嘛,再说邵氏今年上半年的电影产量,已经比去年减少了15空出来的片场,丢在那里也是浪费。”
张爱嘉心思玲珑,她念头一转,笑着说道：“你这是在学国父当年建黄埔军校的故智？你想要做校长？”
沈冲没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金像奖是风向标,但风向标只能指路,不能带路,带路的只能是领头羊,沈冲这个领头羊,需要有个专业的机构,带领和鞭策羊群跟着他走。
u月19日,星期四,沈冲一大早,又收到了一封请柬,这次来的比较特殊,不是香港的大亨和富豪,而是一个海外机构——新加坡驻港领事馆。
“新加坡国立大学管理学院请我去给毕业生做演讲？”沈冲把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说道：“这也太滑稽了吧,按时间算,要是不退学,现在我才大三呢。”
“闻道有先后,达者为师。”谷丽薇恭维,说道：“沈总现在可是全世界所有学生的偶像。”
“漂亮女学生把我当偶像就好,男学生还是算了。”沈冲哈哈一笑,说道：“去通知邱立本,让他给新加坡领事馆发申请函,请求专访李光耀。”
“啊？”
“啊什么啊。”沈冲晒笑,说道：“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我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忠实拥趸,新加坡这些年来,一直在抱美国人的大腿,搞脱华入美的乱政,极力打压中文和华语文化,中文报纸一家一家的关,中文学校毕业的学生不能考公务员,今年他们还准备把南洋大学和国立大学合并,南洋大学是东南亚地区唯一的一中文大学,请我去做演讲,不怕我乱放炮么？李光耀爱面子是出了名的。”
“那这请柬是？”
“为了钱呗。”沈冲用手指弹了弹请柬,说道：“我那10亿美元的大卫星,本来没几个人当真,现在怡和洋行认栽,全世界的人都意识到我这可卫星还真有可能飞上天,所以都眼红了,新加坡的条件并不比台湾差,而且还有金融和航运的优势,所以想来抢这10亿的投资,既然是抢投资,当然会投我所好,正好可以利用利用,让邱立本去采访,提升《盛世东方周刊》的影响力。”
“如果邱立本的采访请求被接受了,我就去新加坡,没接受,我就不去了。”沈冲把请柬丢在桌子上,说道：“顺便也给台湾发个采访申请,去采访蒋经国,杂志连邓公都能采访,这两位没有端架子的资格。”
“要我通知邱总编来一趟么？”
“不必了,我下午要去日本,没空。”沈冲摆手,说道：“他是专业媒体人,又在台湾读的大学,台湾和新加坡环境差不多,他知道怎么采访,也知道该问些什么。”
“那我先把日程排上,如果邱总编的采访申请被批准了,沈总可以直接从日本去新加坡。”
“好。”沈冲同意,然后问道：“日本那边的都安排好了？”
“嗯。”谷丽薇翻开记录本,汇报道：“下午15。15分的飞机,20点分抵达东京成田机场,然后和索尼的董事长盛田昭夫晚宴,明天早上参观索尼实验室,下午和东宝株式会社会晤,商谈合作的事情,晚上出席《虎胆威龙》的日本首映仪式以及山口百惠的退隐演唱会东京首演,之后的日程安排表,小雨那里都有。”
“嗯。”沈冲漫不经心的点头,他又拿起那份请柬,想了一会,说道：“你帮我找一份新加坡国立大学和南洋大学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我研究研究。”
新加坡小国寡民,市场狭小,不值得费太多精力,但如果没记错的话,新加坡国立大学和南洋大学合并之后,很快又分出来了一个南洋理工大学,那是一所科研能力很强的大学,值得关注一下。
第三卷 第四章 CD
“碟片直径0毫米,厚度为毫米,扫描速度为hn,约等于碟内环每分钟500转,碟外环每分钟0转,读写速度为ix,也就是150kh,容量为70un……”
在索尼的实验室内,沈冲戴着手套,用手指夹着一块在灯光下反射着五彩斑斓光线的塑料薄片,表面上专注的听着一个日本人喋喋不休的讲解,心里却在胡思乱想。
cd啊cd
索尼终于把这玩意拿出来了。
现在是高科技前沿尖端产品,十年后是音乐青年的装逼利器,二十年后是烂大街的盗版利器,三十年后……三十年后它只剩下一个传奇的名字了。
它是影音数字化的起点,它是大容量存储的起点,它是晶体管之后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它是划时代的科技……
“沈先生,你怎么看？”
“很神奇这是让人着迷,并为之发狂的发明。”沈冲用英语恭维索尼的副社长,也是cd项目的负责人大贺典雄,说道：“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个东西,这是索尼继特丽珑,录像机,aikmau之后,发明的又一革命性产品。”
“那它的市场前景如何？”
“很好,这个东西非常有用,前景非常广阔。”沈冲连续用了几个,夸赞道：“索尼的科研能力让我非常佩服,我觉得它将会催生一个价值几百亿美元的市场,不比录像带市场差。”
大贺典雄很满意沈冲的态度,带着日本人特有的笑容说道：“沈先生,你是否用错了单位,是mn11u而不是nt11uu吧？”
“不,我说的就是nt11”沈冲也笑,他放下光碟,问道：“大贺先生,索尼打算把这项技术,运用到什么领域？”
“当然是音乐市场。”大贺典雄非常自得的说道：“沈君刚才看到的光盘,全称为数字音乐光盘,是我们索尼和荷兰的飞利浦公司联合研制的,索尼的ch浦的宝丽金,都是世界五大音乐公司之一,两家公司联合起来,推广这种新的音乐存储和播发格式,相信一定会成功的,黑胶唱片太大了,携带不便,而且播放时候会有损耗,用这种最新最先进的激光读取技术制造音乐唱片,永远都不会有磨损,音质永远都会和录制时候一样。”
沈冲闻言暗喜。
看来索尼和飞利浦都还没有意识到cd的真正潜力,只计划拿它来替换传统的黑胶唱片,却没有想到这个玩意,还可以作为计算机的存储设备,不过也难怪,在19ru年,内存还以k为单位,硬盘才几个44nr盘都显得很奢侈,70un的光盘,对计算机而言,太大了,仿佛小孩举着巨剑一样不协调…
cd是索尼和飞利浦联合搞了好几年才研究出来的东西,在19ru年技术已经基本成型,就在沈冲来日本之前两天,这两家公司已经联合对外发布了cd技术的红皮书,所以音乐cd这个利润丰厚的市场,他是吃不到了,要知道cd发明之后,任何一家音乐公司在制作cd的时候,都需要向飞利浦和索尼购买授权,在沈冲穿越前,cd市场已经萎缩的不成样子了,但授权费依然高达50uu美元一套,由此可以想象一下,在np3兴起之前的那多年里,飞利浦和索尼靠cd赚了多少钱。
但是起个大早,赶个晚集的事情,是科技史上屡见不鲜的悲剧,索尼和飞利浦专注音乐市场,沈冲就有机会后发先至,去抢计算机光盘市场,因为音乐用的cd和计算机用的cd,虽然都是cd,但数据压缩和存储的格式并不相同,cdron用处和市场,可比单一的音乐市场要广阔的多。
不过计算机用的cd,还需要等待ihn发力,个人电脑市场爆炸式发展之后,才有搞头,现在么？这个cd对沈冲而言,有着其他的用处——电影音效数字化存储。
在胶片电影时代,几乎所有的电影立体声音效,不管是杜比的a还是索尼的p,都录制在电影胶片的齿孔之间,只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斯皮尔伯格在拍摄《侏罗纪公园》时候捣鼓出来的dtdt是另外刻录在cd上的,然后利用配套的机器,在电影放映时同步播放。
胶片上的存储空间有限,音效录在上面,需要采用很大的压缩比,所以音效并不是特别出色,而dt采用cd作为存储介质,容量大,音质好,而且可扩展性好,在d和数字电影时代,同样可以使用,另外还有个很大的优势,就是在不同国家放映的时候,只需要更换cd即可,不需要重新冲印配音版的电影拷贝,能节省很多成本。
所以dt模式,是沈冲一早就选好了的数字电影声音发展计划,现在cd出来了,那么他在美国的电影技术实验室,就可以全力开动了。
“大贺先生,刚才听技术人员的介绍,说这种新式的光盘,容量为700可以播放75分钟左右的音乐,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世界上最长的音乐,是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大概也是70多分钟,想必就是以此来制定的容量？”
“沈先生不愧是为山口百惠小姐写出《那朵花》的音乐天才”大贺典雄一副遇到知己的表情,说道：“飞利浦公司最初打算制造l15毫米的光盘,播放时间定为uu分钟,但是我认为,要给音乐爱好者带来最好的享受,不能让他们在听音乐的过程中出现中断,那样会破坏音乐的气氛,所以我坚持把容量提高,一定要能播放完整的贝多芬第九交响乐,而世界上最长的第九交响乐,是著名指挥家福特－万格勒195l年指挥的版本,长达74分钟,所以我就把光盘增加到0毫米,播放时间定为74分秒。”
“久闻大贺先生是古典音乐的爱好者,真是名不虚传,你的这番苦心,我想一定会得到全世界所有音乐爱好者的理解和感激。”沈冲用前世在互联网上看到的梗去触大贺典雄的g点,然后问道：“不知道这种新技术,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式商用？”
“现在我们才刚刚完成技术方面的工作,只制作了一些样机,大规模生产还需等待一段时间。”
“大贺先生。”沈冲一副亟不可待的表情,说道：“不知道我能不能拥有一台样机？你知道,我也是一名音乐发烧友,刚才的试听让我非常震撼,我很希望能早点拥有它。”
沈冲是索尼最大的私人股东,加上激光唱片技术非常先进,大贺典雄非常自信,所以也没防备,他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有沈先生这样的音乐天才帮忙测试,对我们的工作也是一种肯定和激励。”
第三卷 第五章 计划
沈冲这次来日本,受到了索尼超规格的欢迎,原因很简单。
第一他在几个月内,让香港的录像机保有量从几万台飙升到30万台以上,大约每三个家庭就有一台录像机,这让索尼非常震惊,日本市场规模比香港要大四五百倍,如果日本每三个家庭有一台录像机,那会是多大的市场？
春节过后,索尼连续派了三批人马去香港考察沈冲的银河影像录像带租赁连锁店,但每次考察,均以电影不是索尼主业,缺乏足够的后续内容资源支撑,无法在日本复制这种经营模式而告终。
因此银河影像的负责人张永霖在五月份来日本接触东宝电影公司,宣称准备大规模进军日本市场之后,索尼对此非常关注。
然而银河影像生冷不忌,索尼的tam格式的录像机它租,刂松下以及其他杂牌的vp格式录像机,它也提供,这让一心想要用ta格式统治世界录像机市场的索尼非常难受,现在银河幕后的大老板来了,自然要好好招待,为以后的合作拉人情,要知道根据银河影像提供的数据,vp格式的录像带售价低,录制节目时间长,销量比ta格式的录像带要多的多。
第二是沈冲结合《虎胆龙威》剧情打造的aikmau广告三部曲,宣传效果非常理想,尤其是山口百惠版,极受欢迎,沈冲把当初在琴行弹给邓丽君听的acg歌曲《那朵花》翻出来,找了个日本音乐人重新填词敷衍而成的广告主打歌,在日本红到爆棚,五月中旬发行之后,很快就成为日本公信榜单曲榜冠军,至今仍然稳守第一的宝座,aikmau的销量也跟着飞速攀升,沈冲的市场营销能力备受肯定,有能力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被人重视。
电视机市场已经逐渐饱和,录像机和随身听是索尼内部最受关注的利润增长点,所以沈冲这次来日本,不仅盛田昭夫请客接风,连去实验室参观,都由大贺典雄亲自招待……
从索尼那里拿到了cd红皮书以及cd播放样机,沈冲觉得这次日本来的值了,如果光是《虎胆龙威》的首映礼,他是不打算来的,要是每一个大制作,都要他这个幕后大老板亲自出马坐镇,那也太掉价了。
至于下午和东宝高层的会谈,就乏善可陈了,双方只签了一个在录像带领域合作的备忘录,其余的,一概没谈——黑泽明的《影子武士》虽然在戛纳拿了大奖,但日本国内并不受追捧,上映一个月,票房收入只能说还行,东宝投入少,又有院线收入分成,尚能盈利,沈冲这个最大头的投资商,几乎可以肯定要亏损上百万美元,在这种情况下,双方也没什么好谈的。
沈冲投资《影子武士》,只为了黑泽明,对东宝兴趣不大,因为东宝实力雄厚,背后有铁路财团,又是富士电视台的发起公司之一,啃起来代价太大,他想啃的,是另外一家电影公司。
在五十年代日本电影在全盛时期,有六大电影公司,分别是东宝,东映,松竹,大映,日活,新东宝,电影年产量高达uu0多部,然而六十年代后,电视机迅速普及,受此影响,到了19ru年,日本的电影产量不足100部,电影院数量也从19uu年的7457家,锐减到不足30uu家,很多电影院都被拆掉改成超市或者停车场,六大电影公司里,只有东宝维持表面的荣光,其余五家,新东宝破产了,大映被收购了,东映关闭了几乎所有的制片厂,日活和松竹只能拍一些小成本电影苟延残喘。
沈冲想要啃的,是日活株式会社,日活创办与19年,是日本最老牌的电影公司之一,在70年代初就陷入了困境,连片场都被抵押了,差一点就破产,关键时刻,公司找到了一条脱贫致富的好路子,那就是桃色电影,一连拍了两部戏,一部叫做《团地妻午后的情事》,一部叫做《色色历大奥秘话》,前者讲的是公寓人妻欲求不满,被人强暴之后,食髓知味,主动出击与各色人等xxoo的故事,后者则是古装动作大片,双片齐出,轰动日本影坛,票房大卖,日活也因此起死回生,把债务还清,赎回了片场。
食髓知味,日活在1971年宣布进军“罗曼桃色片”市场,这个类型电影的名字是日活自己取的,毕竟是老牌电影公司,不好明目张胆的说咱们拍的是卖肉电影,所以立个好听的牌坊,挂羊头卖狗肉。
日活搞罗曼桃色片,有三个硬性规定,第一是750万至10uu万日元的制作成本,第二是拍摄时间不得超过两周,第三是每十分要有l～段床戏,除了这三条之外,一切随编剧和导演自由发挥,成本低,制作快,加上大公司的底蕴,于是顺理成章的成了日本成人电影龙头,熬过了70年代的电影萧条期。
从1971年到19ru年,日活拍了几百部罗曼桃色片,年产量超过50部,堪称成人片之王,这种有弹性的流水线式快速拍摄法,也培养了不少电影人才,比如沈冲前世,那个以《入殓师》拿到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杯的泷田洋二郎,就曾在日活拍了一大堆电车痴汉电影,其余如周防正行,黑泽清等知名导演,也都是拍粉色电影出道的。
要说录像带市场里什么电影类型最能刺激眼球,成人电影排名第二,其他电影不敢说排第一,食色性也,电影院是公众场合,看这种电影,哪有自己在家里看舒服？没妹子的撸起来安全,有妹子的搂着一起看有情趣……
日本人迷恋成人电影,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秘密,所以日活是银河影像进军日本市场的最佳拍档,除了电影内容之外,日活还拥有8家电影院,以及大量的土地储备,而受日本电影行业整体萎靡的影响,它的股价却严重偏低,市值不到5亿港币。
录像带的内容资源,电影院线,以及发掘日本电影人才的平台,三者齐备,又是白菜价,沈冲没有理由放过日活株式会社。
第三卷 第六章 劝说
在东京千代田区北之丸公园,有一幢八角形的巨型建筑,就是大名鼎鼎日本武道馆,它本是为19年东京奥运会兴建的场馆,最多可以容纳15uu0名观众,在19rr年东京巨蛋体育场建成之前,这里是日本和世界顶级音乐人开演唱会的终极选择,非巨星不能入,欧美的如披头士乐队,鲍勃－迪伦,日本本的如西城秀树,泽田研二都曾在这里举办过演唱会,作为时下最红的女演员,山口百惠的退隐告别演唱会,当然也在这里举办。
本来在历史上,山口百惠要到10月份才退隐,不过因为和沈冲签订了《虎胆威龙》之后不得再出演电影的合同,当3月份拍完电影所有戏份之后,她的经纪公司为了榨取最后的利益,立刻安排她筹办退隐巡回演唱会,不仅要在日本各大城市演出,还要去香港,台北以及新加坡等地,今晚的东京演唱会,是巡回演出的第一场,而且这场演唱会,将在富士电视台直播。
山口百惠本人非常反对现场直播,因为之前从未有过在武道馆这么大的地方直播演唱会的先例,她担心万一出现意外,会破坏完美谢幕的形象,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艺人的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沈冲要通过直播宣传《虎胆威龙》,索尼要通过直播宣传aikmau,她的经纪公司要通过直播赚大钱,所以反对无效。
在1984年日本发射世界第一颗电视直播卫星之前,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卫星电视,也没有卫星直播,只有卫星转播,此时的直播是通过微波来实现的,在香港,不管是h还是丽的电视,都从没做过直播大型文体活动的尝试,而直播大型演唱会又是沈冲给佳艺电视音乐台设定的一个重要功能,所以这次来日本,与他同行的还有十多名电视台的技术人员,特意来学习和观摩现场直播技术。
演唱会是八点钟开始,沈冲和东宝谈完事,五点多就到了武道馆,跟着技术人员瞎凑热闹,围观富士电视台的各种准备工作,他在日本财经界很有名气,但是在普通民众眼里,就是个路人甲,因此也没人反围观他,难得悠闲,玩的不亦乐乎,都忘了时间。
“沈总,时间差不多了。”
沈冲看了一下手表,放下手上的线缆,说道：“那走吧,去包厢。”
秋丝雨打量了他一下,提醒道：“沈总,还是先换一下衣服吧,你在正式场合穿着花衬衫,会被日本人认为是不礼貌的行为。”
“是吗？”
“我来之前,看过几本讲日本礼仪的书。”秋丝雨做了个手势,说道：“我带了一套正装过来,放在后台的休息室里,现在去换还来得及。”
“那好吧,听你的,带我过去。”
秋丝雨其貌不扬,学历不高,但非常坚韧好学,刚进入东方魅力的时候,只精通普通话和粤语,英语有些勉强,然而短短几个月后,听说读写,都和英国人没什么分别,现在连日语也能看能听了,她和沈冲一样,都是土包子出身,对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毫无经验,却能把沈冲的日常社交管理的井井有条,这背后,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努力,她这种特质让沈冲非常欣赏,也因此视她为公司最值得信赖的人。
沈冲跟着秋丝雨,沿着幕后工作人员专用通道走进后台,在路过山口百惠的化妆间的时候,他看到三浦友和双手抱胸,靠在门边,低着头,看着地面发呆。
“三浦先生。”
三浦友和抬头见是他,马上放下手臂,鞠躬行礼,用很生硬的粤语和他打招呼：“沈君。”
入乡随俗,沈冲学着他,也鞠了个躬,不过很不标准,然后笑着用英语问道：”很紧张？“
三浦友和也换了英语,比中文要流利的多,他说道：“有一点。”
“紧张是应该的,今晚你是全日本最让人嫉妒,也是最让人羡慕的男人。”沈冲和他开玩笑,竖起手掌,说道：“我也很嫉妒,恨不得取而代之。”
三浦友和很僵硬的笑了笑,他能成为日本影视巨星,又俘获了山口百惠的芳心,外形和气质自然是出类拔萃的,笑容虽然僵硬,却很有魅力。
沈冲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暗自撇了撇嘴,说道：”三浦先生,山口小姐嫁给你之后,你将是日本的全民公敌,演艺事业一定会受到影响,考虑过如何应对吗？“
他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让三浦友和为之一愣,更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其实你可以考虑来香港发展,像仓田保昭那样,他在香港拍戏,一样红遍日本。”沈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三浦先生,日本的艺人被经纪公司压榨的太厉害,收入和名气不符,你娶了山口百惠这样的国民偶像为妻,要多多赚钱才能让她过上幸福生活,来香港,我可以保证你的收入翻番,不要担心你和东宝的合约,我可以帮你解决。”
说完之后,他就扬长而去。
沈冲意图很简单,他要趁着日本电影行业萎靡的空档,把日本演艺圈的顶级人才都对香港引,从而营造和巩固香港作为亚洲电影文化中心的形象,现在的黑泽明和三浦友和他不会放过,过几年的真田广之,渡边谦,中井贵一,未来的织田裕二,木村拓哉,他同样不会放过。
当每一个日本艺人混出名堂之后,就会对香港跑,以演出香港电影为荣,那时候日本电影就会被彻底压制,再无翻身的可能,同时这对中国电影行业也有积极的促进作用,日本娱乐界竞争非常残酷,能成为巨星的无一不是有真材实料的高手,把这些人弄去香港,是再好不过的磨刀石。
其实这个目标并不难达成,在沈冲前世的历史上,仓田保昭在嘉禾拍戏,红遍东南亚,回日本后和国宝级人物千叶真一合作,拍摄了一系列收视率极高的电视剧,名利双收,他的成功,吸引了不少日本艺人在ru年代去香港发展,比如真田广之,在ru年代初去香港给吴思远拍《龙之忍者》,后来成了日本中生代演员四天王之一,比如西协美智子,号称健美界的山口百惠,《福星高照》和《雌雄大盗》也是名噪一时。
只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沈冲要形成更大的风潮,香港是东方好莱坞,那日本就做东方的欧洲好了,做个人才输血机,源源不断的为他的电影帝国输送人才。
电影是资金为王的行业,只要他有钱,天皇巨星也得乖乖听话,为他所用,山口百惠就是明证。
第三卷 第七章 盛况
日本武道馆是19年奥运会柔道比赛的主场地,奥运之后也经常举办全国性的柔道赛事,所以场馆里铺设有很多榻榻米,当开演唱会的时候,会把大部分榻榻米收起来,放在场馆下面的仓库,然后在空地上安放座椅,但有几个观看位置绝佳的区域,榻榻米是不收的,而是用可折叠的屏风围成小间,再铺设养生凉席,配上日式茶几,宛如茶楼包厢,极有风情,专为vip观众服务。
沈冲在开场前半小时,才在秋丝雨的带领下,走进属于他的包间,包厢里已经坐了四个人,分别是原《第一电影评论》的总编,现东方魅力日本分社的负责人舒明,东宝株式会社的执行董事田中友幸,山口百惠所属经纪公司的老板崛威夫,以及日本在香港发展最成功的功夫明星仓田保昭。”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沈冲含笑道歉,和四人行礼寒暄过后,他盘膝坐在正对舞台的主位上,对坐在他右手边的崛威夫调侃道：“崛社长,今晚心情如何？是不是很惋惜很痛心？”
崛威夫四十余岁,长脸隆鼻,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八字眉,他听完舒明的翻译,微微躬身,抿紧嘴唇笑了笑,说道：“沈君说的没错,我确实很惋惜,山口小姐在她演艺生涯最巅峰的时候退隐,是日本艺能界的一大损失。”
是你的损失吧？
因为当初的刁难,沈冲对崛威夫非常不爽,但做生意,不能感情用事,所以他心头腹诽,嘴上却说道：”山口小姐为爱退隐,想必会成为日本艺能界的一大传奇,崛制作株式会社也会因为有人情味被人赞誉,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艺人加入崛社长的公司。”
“多谢沈君的美言,以后鄙社的生意,还请多多关照。“”这次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我想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
当然机会多了……
沈冲一边虚以委蛇,一边在心头琢磨,打算找个机会,把崛威夫的经纪公司给吞了。
前世沈冲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做《我的女友是机器人》,电影很一般,但女主角绫濑遥的气质很讨喜,后来在网上搜了搜资料,记住了她的经纪公司——日本四大经纪公司之一的崛制作株式会社,旗下除了绫濑遥之外,还有深田恭子,妻夫木聪等人气艺人。
而山口百惠的经纪公司,也是这家公司,年初曾励珍接洽山口百惠,屡被刁难,于是搜集了一大堆崛威夫的资料,研究他的喜好,沈冲在帮她解决问题的时候,也看了一下。
崛威夫本来是一名摇滚乐队的领队,19uu年创立了崛制作株式会社,在成立之初,实力非常薄弱,曾自嘲为“一寸半寸长的虫子”,一直熬到19年,他在电视台举办的一个名叫“明星诞生”的歌唱比赛中,发掘了两名年仅14岁的初中女生,一个叫做山口百惠,一个叫做森昌子,这两个小姑娘迅速走红,让崛制作株式会社实力大涨,从此在日本演艺界站稳了脚跟,成为顶级经纪公司。
崛制作株式会社有四大特点,一个是善于从选秀节目中发掘新人,一个是从不和黑社会牵连,一个是艺人哪怕再红,薪酬也不高,一个是它从不抛弃过气的艺人,哪怕毫无人气了,也一直供养。
这是个刻薄但是又不缺人情味的经纪公司,崛威夫是个有同情心的暴君。
既然到了二十一世纪,这家公司还存在,而且经营的不错,那不如趁山口百惠退隐,公司虚弱之际,把它控制住,作为挖掘日本演艺人才的桥头堡。
沈冲和崛威夫聊了几句,又去和田中友幸闲聊,两人在拍摄《影子武士》的时候,经常用电话沟通,虽然只见过两次面,却不算陌生。
其实下午他去东宝,已经和田中友幸会谈过了,不过那是为了公事,晚上又请他来看山口百惠的演唱会,主要是拉一拉私人关系,然后好请他帮忙劝说黑泽明去香港拍戏,田中友幸在东宝株式会社任职50多年,在日本影坛的地位,类似邵逸夫在香港影坛的地位,他是黑泽明的老友,由他帮衬,胜算更高。”沈君先投资了黑泽君的《影子武士》,又找山口小姐出演《虎胆龙威》,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继续和我们日本艺能界合作？“”当然会的。“沈冲看了一眼坐在最外面,低头喝茶的仓田保昭,说道：”《虎胆龙威》是发生在香港的故事,我计划过段时间,再拍一部发生在东京的故事。仓田先生,有兴趣一起合作吗？“
70年代末,日本演艺圈流行硬汉形象,高仓健,三浦友和等人,面部线条都很僵硬,仓田保昭也不例外,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扬起眉毛,然后双手撑着腿部,躬身用粤语说道：“能为沈先生拍戏,我很荣幸。”
“那好,我会在近期和你联系,商定档期和合约。”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中国人最擅长树典型,仓田保昭就是沈冲要树的典型。
早在1970年,仓田保昭就去了台湾发展,19年去香港加入嘉禾,在吴思远的撮合下,和梁小龙,黄元申等人合作,拍了一系列功夫电影,在东南亚一带很受欢迎,成为第一个在香港走红的日本动作演员。
仓田保昭最为影迷熟知的电影形象,是在经典功夫电影《精武英雄》里面饰演黑龙会总教头船越文夫,当时他年近五旬,身手依旧矫健,令人印象深刻
但沈冲要树他为典型,并不是因为前世记忆产生的好感,而是因为他到了台湾,就努力学国语,到了香港,就努力学粤语,这种积极主动融入华人社会的日本演员,再好不过
所以沈冲这次特意请仓田保昭过来,和东宝以及崛制作的高层一起看演唱会,就是要抬高他的身价,让他的事业和收入大幅增长,从而提高香港对日本演员的吸引力。
晚上8点,演唱会正式开始,山口百惠穿着一袭长裙,款款走上舞台,能成为一个时代标志的巨星,没有浪得虚名的,沈冲听不懂日文,但山口百惠的歌声一样能打动他,所以演出开始后,包厢里基本没有人说话,连年近70的田中友幸都一脸认真。
三个多小时的演唱会,不知不觉就到了尾声,在谢幕之前,山口百惠做出了那个几十年后,仍然为人津津乐道的动作——她把麦克风高高举起,然后弯腰,慢慢放到地板上。
而在她做这个动作的同时,武道馆的八个角落,传出一声闷响,然后演唱会现场,飘下来无数五彩缤纷的花瓣,仿佛漫天花雨。
“这,这,这是？“”崛社长,这是我送给山口小姐的礼物。“沈冲仰头看天,任由花瓣从脸庞滑落,说道：“山口小姐就如樱花一般,灿烂而又短暂,但现在已经过了樱花盛放的时节,所以我用八个空气炮,打出十万朵玫瑰花,模拟樱花凋落的场面。”
这么壮观唯美的场面,电视机前的观众一定很难忘,明天也一定会上报纸头条,到那时,《虎胆龙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广告了。
第三卷 第八章 忙碌
山口百惠的演唱会持续三个半小时,在晚上十二点之前结束,出了武道馆之后,舒明开车,带着沈冲和秋丝雨,一起去了东京最大的一家电影院,《虎胆威龙》将会在午夜正式在日本公映。
在路上,舒明问道：“沈总,什么时候调我回香港？”
“怎么,想家了？”
“那倒不是,我每个月都能回一趟香港。”舒明推了推眼镜,说道：“沈总当初让我来日本,是为了协助《影子武士》的拍摄,现在《影子武士》还有两周就结束公映了,我继续留在日本,没事做。”
“日本这边,事情还是蛮多的。”沈冲看了他一眼,说道：“现在东方魅力日本分社只是个空壳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我打算收购几家公司,扩大在日本的经营范围,舒经理对日本电影很熟,我准备让你常驻这边,要是想家的话,家属也可以过来,公司帮忙解决工作和学业,当然你要是觉得会香港工作好,我也不勉强。”
舒明哦了一声,不在说话,心头纠结。
去年他放弃《第一电影评论》的总编职务,外调来日本,本以为是一桩美差,薪水高,工作清闲,日本经济又发达,物质丰富,比在香港更舒适安逸,然而现在再回头看看,却发现当初选择错了。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的老板发展的太快了,一年之间,就从香港知名小富豪摇身一变成了世界著名大富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板层次上去了,下属当然水涨船高,所以那些留在香港的同事,要名的有名,要利的有利,获得的好处,都比他在日本这个清水衙门要多的多。
他去年的决定,就好比放着中央九卿的大官不做,外放跑去苦寒之地当州牧,封疆大臣虽然威风,可是毕竟离皇帝太远了,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大老板忘记了他的存在,那职业生涯就没戏了。
但现在听沈冲的言辞,公司在日本将会有大动作,前景看好,他现在跑回香港,似乎又不合适。
沈冲并没有注意到舒明的纠结,他到了电影院,也没有进去,只是在外面观察了一会排长龙买票的观众,就回酒店去睡觉了——他这边有江志强,嘉禾那边有蔡永昌,两人联手来日本安排公映工作,他没必要操心。
第二天早上,沈冲起床后,看到各大报纸几乎都拿山口百惠在花雨之中放下麦克风的照片做头条,就知道《虎胆龙威》距离日本大卖,只有一步之遥了
漫天花雨的创意,是他抄袭前世索尼的一个广告,在那个广告里,索尼为了宣传高清电视机的色彩,在一个火山口喷了ru0万朵玫瑰花瓣,场面极为壮观华丽,令人过目难忘。
而这个创意出来之后,沈冲借着东方魅力是山口百惠演唱会合作方和投资人的身份,把保密工作做到极致,除了少数几个人,谁都不知道这个安排,而这么华丽浪漫的场面出来之后,记者和观众一定会打听是如何做出来的,但连经纪公司老板崛威夫事先都不知道,其他人又怎么会知道？
越神秘,越想去挖掘,越挖掘,故事就越多,故事越多,噱头就也越多,噱头越多,《虎胆龙威》就越受关注,越受关注嘛,票房就越高。
日本的面积和人口远比香港多,各地的观影习惯和欣赏口味也不尽相同,所以在没有电脑联网售票系统之前,很难快速知道票房收入的具体数据,所以沈冲接下来几天,也没太关注《虎胆龙威》,只是到处跑来跑去,液晶屏,存储器,游戏机,动画片,漫画杂志……夏普,东芝,任天堂,德间书店,集英社……宫崎骏,宫本茂,鸟山明,久石让,和田惠美……
总之ru年代的日本,值得投资的东西,值得关注的科技,值得招揽的人才,一点都不比美国少,沈冲忙得不亦乐乎。
沈冲原定计划在日本呆一周,最终又追加了两天,直到六月底,才准备离开日本去新加坡。
在临走之前一天,他带着一篮子食物和清酒,在田中友幸的带领下,去拜会了住在富士山下的小木屋里,仿佛古代隐士的黑泽明,力邀他去香港拍摄一部有关中国历史题材的电影。
很多人对外国人拍中国历史很不屑,各种说辞都有,不伦不类啊,乱七八糟啊,观点扭曲啊等等,但在沈冲觉得那全是自傲加自卑的借口,中国那么悠久的历史,无数值得大书特书的故事,可中国电影人抱着金山,拍过一部说得过去的史诗片和战争片吗？
《末代皇帝》各种瑕疵和不合理,可是把它和李翰祥的《火龙》放一块,同样是讲溥仪,哪个质量更高？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自己拍不好,让别人来拍,说不定会提供不同的视角和思路,刺激出来一两部好电影来,就算刺激不出来,也能间接宣传一下中国的文化。
《影子武士》的拍摄过程中,每每出现资金问题,一个电话到香港,钱马上到账,耗资高达亿日元的制作费,沈冲一个人就承担了亿,如此慷慨大方的投资人,黑泽明从影四十余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而《影子武士》虽然还在零星上映,但根据已有的统计数据,总票房绝无可能超过45亿日元,分账之后,沈冲注定要亏损。
黑泽明是一个非常有荣辱感的电影人,1971年他的电影票房口碑双失利,曾经在浴室里割腕自杀,其刚烈可见一斑,沈冲前来拜会,一个字不提亏损,只谈艺术,态度极为尊重,加上田中友幸帮忙劝说,于是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答应去香港。
在离开黑泽明住所的时候,沈冲问田中友幸,说道：“田中先生,你说当年刘备走出诸葛亮的茅屋之后,是什么心情？”
“刘玄德三顾茅庐,请的是20多岁的卧龙,我想他心情一定很好。”田中友幸胖胖的脸色带着笑容,说道：“沈君今天也顾茅庐,请的却是一个70岁的糟老头,心情恐怕不是很好。”
沈冲大笑,然后说道：“田中先生说的没错,如果黑泽先生现在也是多岁的青年才俊,我一定会更欢喜。”
第三卷 第九章 准备
沈冲来日本,劳师动众,带了二十多个下属,其中有投资部门的,有电影部门的,有报社媒体的,有电视台的,而去新加坡,他只带了一个秘书,异常的低调。
穿越之后,随着事业越做越大,财富越来越多,沈冲虽然表面上一直很谦和自抑,其实内心已经极为傲气张狂,像新加坡这样的弹丸之国,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前段时间感情问题曝光之后的各种纠结,让他深切体会到自己还是个人,绝非无所不能的神仙,于是傲气消散,心态下沉,从而真正达到了圆融自然,沉稳有度的人生境界,以前的种种少年老成的表现,不过是依凭金手指支撑的伪装罢了。
自己再强,毕竟只是一个人,新加坡在小,毕竟是个国家,而且是个背后有靠山,身边有地利的发达国家。
因此在接到新加坡国立大学的邀请之后,沈冲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非常重视,特意吩咐谷丽薇去搜集资料,做准备工作,如果放在两个月前金像奖刚结束那会,别说准备工作了,他很有可能直接端着网络愤青的嘴脸,大放厥词,攻击李光耀种种歧视中文的**政策——反正封杀就封杀,一两百万人口的小国家,谁在乎那点市场？
但现在他心态变了,反过来一想,新加坡是两岸三地之外,唯一的一个华语文化基地,就好像美国拿台湾当不沉的航母一样,在文化意义上,新加坡也是沈冲的媒体帝国对东南亚扩张的桥头堡,如果单纯为了放嘴炮图爽快,从而得罪李光耀这个地头蛇,得不偿失。
嘴炮不能改变世界,李光耀用政策打压华人文化,我就去用金钱扶持华人文化,咱们用实际行动来扳扳手腕……
所以东京飞往新加坡的航班上,沈冲一直在翻看谷丽薇特意传真到东京有关新加坡的资料。
资料一共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新加坡正在填海兴建樟宜国际机场,这其中有一部分工程是金门建筑承建的,沈冲作为金门建筑的新主人,有必要简单了解一下。
在19ru年,新加坡的主要机场是岑耶礼巴机场,建于1955年,已经跟不上发展的需要,又处在市区,不方便扩建,所以在最东边的樟宜建新机场,总共动用了uu万立方米的泥土和40uu万立方米的砂石,第一阶段的建筑工程计划于明年,也就是198l年7月完成,包括第一搭客大厦、飞机跑道、45个飞机停泊处,以及所有相关的支援设施如飞机维修站、消防局、事务处、货运中心等等设施。
金门建筑负责一部分填海工程以及一个高约ru米的指挥控制台的建造,沈冲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这方面的内容,没有太上心,一来这些工程已经接近尾声,二来交接工作还没有正式完成,金门建筑名义上还是怡和洋行所属的公司
第二部分是新加坡裕廊工业园的详情。裕廊位于新加坡岛西南部的海滨地带,距市区约10多公里,面积为uu平方公里,原本是沼泽和丘陵组成的荒芜之地,19ul年新加坡政府在这里规划了64du公顷的土地发展工业园区,19u8年园区内的厂房,港口、码头、铁路、公路、电力、供水等各种基础设施建设基本完成,同年u月成立裕廊镇管理局t,统一控制全国工业用地和各类园区的供给,并由经济发展局在全世界派遣专业招商队伍统一负责招商。
裕廊工业园原本以发展劳动密集型工业为主,主要是为了解决新加坡国民的就业问题,到了1979年,工业园雇佣了全国三分之一的劳动力,失业率也从六十年代的10降低到,任务基本完成,所以从去年开始,工业园就开始转型,启动了19ru－1990十年总体规划,扶植高增长高附加值企业,并开始建设新加坡科技园,招揽科技开发型企业。
这就是沈冲的10亿美元大卫星在台湾曝光之后,新加坡马上示好的缘由,要知道新加坡虽然名列亚洲四小龙,却是最弱的一个,1979年,韩国的gdp高达uu0多亿美元,台湾有338亿美元,香港有5亿美元,而新加坡还不到93亿美元,只有泰国的三分之一……
不过看资料显示,裕廊工业园转型的主要方向是化工和机械制造,对电子科技并不重视,沈冲在记忆里搜了搜,除了一个做声卡和耳机的创新,就再也想不到新加坡还有什么知名的计算机或者it公司了。
创新倒是不错,声音数字化正好是沈冲最近要捣鼓的技术,不过根据谷丽薇查证,新加坡此时还没有名叫“创新科技”的企业,想必还没有成立,而没有成立的话,那就没机会在出现了,创新的王牌“声霸”系列声卡1989年才问世,沈冲可等不来那么久,以他疯狂烧钱研发的速度,最多三年,现在还是哑巴的p就会发出声音了。
新加坡只是沈冲用来刺激台湾当局的一个备胎,研究裕廊工业园的资料,也是做做表面文章,他真正关注的,是第三份资料。
这份是有关《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的资料,在沈冲前世,这两家报纸的名字,可能绝大多数人都没听过,但要是提另外一个报纸的名字,想必很多人都知道,那就是《联合早报》。
《联合早报》是唯一一家可以在大陆城市销售的海外中文报纸,它的网站也是少数不需要翻墙就可以看的海外媒体,而《联合早报》只是这家报纸的简称,它的全称,叫做《南洋·星洲联合早报》,就是由《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合并而成的报纸。
《南洋商报》由著名华侨陈嘉庚于1923年9月u日在新加坡创办,是新加坡以及马来西亚华人社区第一大报,鼎盛时期销量十多万份,1971年,李光耀指责该报立场亲共,报道中国新闻时报喜不报忧,美化**生活,损害新加坡利益,然后展开了所谓的“五月风暴”,逮捕了《南洋商报》总经理、总编辑等高层,然后更改法律,规定日报必须改组为公众有限公司,股东最高持股量不得超过30《南洋商报》所有权易手,由此衰落。
而《星洲日报》则是香港一代报业大亨胡文虎在19年创办的,本来同属香港三大报业集团之一的星岛报业,只不过胡文虎去世之前,立了遗嘱分家,《星洲日报》被他的养子胡蛟继承,这份报纸本来影响力一般,并不赚钱,但胡蛟运气好,招到了一个超级大牛人做了总编,这人名叫李可星,本是法新社的一名编辑,精通报社经营,文采斐然,社评写的极为出彩,辛辣犀利,立论不俗,脍炙人口,连世界著名的几大国际通讯社都拿他的社评作为样板,美国驻新加坡领事馆也经常拿他的社评当作政情汇报回国,推动《星洲日报》的销量节节攀升,在六十年代成为东南亚首屈一指的华人报纸。
《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虽然竞争激烈,相互打嘴仗,但这两家报纸有一个立场完全一致,那就是极力提倡华语,维护华人教育,坚决反对二战之后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强行推广的英语教育,像新加坡刚独立不久,曾有政府官员提出南洋大学偏重华文,不适宜于新加坡这样的多元种族社会,应该改华文教学力英文教学,李星可在《星洲日报》上一连发了两篇社论驳斥,引起很大的社会反响,逼迫新加坡放弃了这项政策。
然而在1971年的“五月风暴”中,《星洲日报》同样被李光耀打压,老板胡蛟三天两头的被政治部请去喝茶,李光耀公开指责他接受**的资助,所以报纸总是攻击新加坡政府,胡蛟本来就是个二世祖,没什么本事,也没胆子,逆来顺受,既不否认,也不声辩,报社声誉大受影响,主笔李星可被迫流亡出国,几经周折之后,《星洲日报》的所有人成了新加坡本地的一家银行。
《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这两杆鼓吹华人教育的大旗被砍倒之后,新加坡的华人教育迅速崩盘,大量中文学校被改组为英文学校,从1976年开始,新加坡就开始鼓吹南洋大学改为英文教育,到了19ru年,南洋大学并入国立大学,已经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了。
李光耀合并南洋大学的理由是中文大学招不到生源,而根据公开调查的资料,新加坡十岁以上的国民,有万人只懂中文,有30多万人中英文都懂,有ru万人只懂英文,这么多懂中文的人,撑不起来一所大学,说出去谁信？
当然了,大学教育是新加坡自己的事情,沈冲又不是总统,轮不到他管这事,他是做媒体的,只想去搞一搞《南洋商报》和《星洲日报》,这两家报纸1983年才合并成《联合早报》,据说这两家拥有50多年历史的报社合并时,曾有人感慨说,不如别叫“联合早报”了,叫“商星（伤心）早报”好了。
直到二十一世纪,新加坡都被认为是世界上新闻自由度最低的国家之一,比中国内地还低,管制极其严格,如何去搞这两家报纸,是个很麻烦的事情。
沈冲用手指在文件上的地图上划了划,撇了撇嘴,暗道：“马来西亚严控所有中文媒体,印尼禁止发行中文报纸和进口中文书籍,再加上个新加坡,全都是欠调教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