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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角逐,成败(十七)

    血腥味弥漫,令人作呕。

    仓库已非仓库,而是修罗地狱,惨不忍睹,血淋淋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卧于血泊之中,一手制造凄惨景象的魔鬼平静注视吴家兄弟俩,那硬朗英挺的面庞似乎是一潭死水,冷漠到了没有任何表情,就这么不温不火漠然看着。

    吴天十三岁在乌县中学称王称霸,十九岁正式混社会,扯大旗聚兄弟,称霸一方,为害一方,乌县三十多岁的老爷们提起天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七年前九爷策划谋杀乌县县委书记,他亲力亲为,笑着用仿五四手枪打爆那可怜虫的头颅。

    刁民出身的九爷从乡里一直杀入宁和,能跟赵坤针锋相对,有吴天的血汗功劳,下山虎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是拼来的。三年前,这头下山虎和铁血大哥奔雷虎耀阳为争夺高公路的工程,拉开架势死磕,三百人械斗,震动河西黑白道。

    那时候,他何曾怕过!

    现在面对年纪轻轻的肖冰,吴天怕了,有一股冰冷气息渗入他心头,向全身蔓延,脊梁沟冷汗淋漓,这个比魔鬼可怕的男人仿佛从地狱中杀出的死神,不仅仅是狠辣,那种对人命漠视到不带半点人情味的冷酷气质令人难以忍受。

    吴天颤巍巍的手伸入裤兜,摸烟盒,拔烟的手不由自主抖动,这只手杀过县委书记,杀过宁和几个有名的大混子,从未像此刻这么无法控制的哆嗦,“肖冰,你已经把我们兄弟折腾的够惨,钱没了,兄弟全死了,我们活着威胁不到你,给我兄弟俩一条活路,我们去越南去泰国哪怕是去山西的黑煤窑背煤”

    山西的黑煤窑是什么地方,肖冰清楚,那是存在于现实中活生生的地狱,世人只看到山西煤老板的风光和奢侈,看到他们在奢侈品展览会上的一掷千金,却不知黑煤窑背煤工人的凄惨,背着篓子和挖煤工具,爬进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煤窑,用最原始的工具,靠双手挖煤混日子。

    除了实在缺钱的穷苦人,也只有走投无路的通缉犯会去那种地方受苦受难,山西人常说进了黑煤窑等于在世上除名,风光十几年的吴家兄弟能有这等决心?肖冰根本不信,冷笑道:“我没想过今天杀你们,但你们送上门,我不得不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假如今天要死的人是我,你们会不会给我活路?我想不会吧,所以对敌人仁慈是对自己的残忍,再说给你们一条活路,天天被你们惦记着,我心里哪能踏实,这不是自己找抽吗。”

    吴天面如死灰,颤声道:“肖冰,你这么赶尽杀绝会遭报应的。”

    “我从来不信因果报应一说,要是真有地狱我双手染的血足够下十八层地狱,再多几个,不算多。”肖冰漠然道,他胳膊自然下垂,手中的军刀仍在滴血,饱满的血滴敲打地板,死寂的仓库,诡异的旋律,死亡的气息,将恐惧的氛围无限度放大。

    吴勇的意志几近崩溃,抹了把鼻涕眼泪,想爬到肖冰脚下,磕头求饶,却被一脚踢飞,跌坐在几具尸体边,浸染地板的血液又粘又稠,滑腻腻的,惊恐万分的吴勇想挣扎站起,或许是血液粘滑,或许是他双腿丧失了力气,总之没站起来,二十**岁即将奔三十的老爷们嚎啕大哭。

    “再问你们一次,战飞扬在哪?”

    肖冰手握军刀,向吴家兄弟逼近,吴天愣愣摇头,向后挪步,他真不清楚击杀赵坤的罪魁祸在什么地方,跌坐在地的吴勇惊恐万分,手脚并用,奋力挣扎想避开步步逼近的魔鬼,一张原本惨不忍睹的脸扭曲的更加难看,他后悔呀,早知道这位冰哥如此生猛,当初就躲的远点。

    肖冰慢走两步后,疾踏一步,点地之力竟使铺地的方砖寸寸龟裂,挺拔身躯高高跃起,腰身稍微后弯,勾画出一个有力的弓形,那柄透着寒气的军刀卷起一道暗淡冷芒,猛刺而下。连滚带爬的吴勇见刀光劈头罩来,情急之下哪管什么亲兄弟,伸手揪扯他哥哥衣服,一把拉过来做了他的挡刀盾。

    扑哧!

    利刃戳破肌肉,吴天只觉得后脖颈灌入一股冷气,丝丝寒意透进肺腑,没尝到痛苦的滋味,他脑海中已一片幽暗。肖冰落地,拔刀,顺势转身,射出军刀,跌跌撞撞跑出几步的吴勇全身剧烈颤抖几下,背心处很突兀的插着一柄军刀,他艰难回头,睁大充满怨恨的眸子望了一眼肖冰,倒地,微微抽搐几秒。

    肖冰一口气杀二十多人,面不改色,该下狠手绝不犹豫,这是无数次九死一生的经历磨砺出的戾气,杀人灭口,接着便是毁尸灭迹,肖冰把两辆面包车开进仓库,故意玩出危险的漂移动作,使车顺着油箱所在那面翻倒,有尸体垫底,汽车翻倒的动静很小,拧开油箱盖,汽油淌出。

    肖冰又拆开仓库里的麻袋,全是大豆,能榨油的作物一旦燃烧起来,整座仓库要化为飞灰了,火势极有可能波及整座仓储区,肖冰哪会为朱化腾着想,往仓库右边的空地搬了十几麻袋大豆。

    “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仓库门边,肖冰冷冷一笑,点燃一支烟,只抽了几口,屈指一弹,半截烟射向被汽油浸湿的麻袋,一片火光升腾。很快,黑漆漆的仓储区弥漫焦臭烟味,熊熊火焰照亮夜空,木材和大豆剧烈燃烧,噼里啪啦的爆响此起彼伏。

    一个雄健身影背对火光,向漆黑夜色中走去。

    河西大饭店的总统套房比香格里拉酒店的总统套房还要豪华奢侈,有单独的电梯,单独的监控室,安保措施一流,李老九再次回到河西,包下河西大饭店的总统套房,九爷很聪明,这里无疑是最安全的地方。

    作为省政府接待贵宾的地方,北京来的工作组,外国来的考察团,多半会下榻河西大饭店,警卫工作向来是河西酒店行业中屈一指的,而且九爷前段日子欧洲游的时候从法国郁金香安保公司重金雇佣十二名贴身保镖,施行二十四小时保护。

    法国的“郁金香”雇佣军名气很大,由退役特工特种兵组成,有资格在郁金香混日子的人大多出自“名门”,这个名门指的是世界最著名的几支特种部队,比如三角洲海豹突击队阿尔法。

    伊拉克战场、阿富汗战场都有“郁金香”雇佣兵的身影,山姆大叔武装到牙齿的6战部队,进入伊阿战场后死亡人数直线攀升,不得不雇佣这些猛人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以此减少伤亡人数。

    李老九为自己的安全,确实下了血本,很高调的抛头露面,然后借西北那位大人物的势与省委大佬打成一片,所做的一切无疑想让肖冰心生忌惮,似乎是间接告诉肖冰我九爷有大靠山有名气你杀我你也活不好。

    可九爷总觉得不踏实,几个据说是ccTV模特大赛河西省赛区前五的妖艳女郎伺候他洗澡后,他没心思跟这群披着光鲜外衣的暗娼玩花样,扔出钞票,打她们离开,过了五十岁的男人,再不懂得检点,得让花枝招展的**们榨干,等油尽灯枯那天后悔,迟了。

    九爷身披白色睡袍,仰躺在舒适沙上,脸色凝重,晚间新闻的内容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一晚上拨了几个心腹手下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几分钟前拨了吴天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事情蹊跷,九爷哪能安心。

第二百零五章 角逐,成败(十八)

    大清早,北方新报社会版面犄角旮旯塞着一个标题“化腾物流集团仓储区大火,近千吨大豆付之一炬。”

    报道内容仅有寥寥数语,说火势没有蔓延,只字没提人员伤亡情况,肖冰去小区门口的餐厅买早餐时,顺便照顾了路边卖报纸的大妈,买了份北方新报,看到这条消息,他淡淡一笑,北方新报的编辑把这条消息塞到这么不起眼的角落,可见这事儿没啥新闻价值,恐怕二十多人已烧成灰渣了。

    即使留下蛛丝马迹,以朱化腾现在的心性,必定不会让这事儿引起轩然大波,得用尽手段层层遮掩,毕竟心灰意冷的他再也承受不起折腾,至于真相是什么,肖冰懒得多想,世上的事本就真真假假,众人看到的真相又有多少是货真价实的真相,随着时间推移,吴家兄弟和昨夜的大火总要被人们遗忘。

    这就是现实的残酷。

    凌晨,马飞那厮迫不及待打来电话,昨晚的事非常顺利,拳场里几名特种兵出身的狠人利索干净的解决了该解决的人,李老九的几名心腹手下从人间蒸,黑道就这么黑,不过,国内地下世界的营营苟苟见不得光。

    比不了日本雅扎库的明目张胆,捞偏门年入千亿美元,庞大的天文数字,得卖多少毒品多少支枪国内的混混们无法想象,也比不了加拿大地狱天使的气焰嚣张,更没法媲美臭名昭著的黑手党。

    从意大利波旁王朝时代的帮会展到如今震撼全球的犯罪组织,黑手党渗透政界的同时兴致勃勃的与政府对抗,其中一个二流的黑手党家族百年来谋杀四千名军政要员,嚣张程度可见一斑。

    没有**过的肖冰也过了意淫的年龄,他可没想带领迷茫的河西混混杀出一片天地,搞个比黑手党还拉风的黑帮,共和国的政治环境绝不容许这样的组织存在,你哪怕是功勋卓著的伟人之后,权柄通天,这么蛮干,照样毫不留情拍灭你,香港回归前夕,在亚洲能与山口组、竹联帮叫板的新义安无奈退出香港,一门心思跟欧洲黑帮厮杀混日子,说明政治环境对黑帮展的深远影响。

    再说人家黑手党展了一百多年,底蕴深厚,国内改革开放后才出现了黑社会萌芽,展三十多年,仍是襁褓中的婴儿,生命力脆弱,经不起折腾,用什么去赶黑手党,熟人说肖冰变态,他承认,但他不认为自己是逆天的“神”。

    国内的江湖大佬必须走一条很有特色的路线才能生存和延续,譬如坤爷的洗白路线,顶着耀眼的光环,再为自己披上一层又一层美丽面纱,削尖了脑袋往顶层权贵富豪圈子里挤,只把黑道当成踏脚石,肖冰和坤爷的想法一致,要想握住更多权势和金钱,局限于黑道这个小圈子根本不行。

    吃完早餐,肖冰没忙着去鼎盛集团,金色港湾出事,为了收拾残局,以内部装修的名义停业一个星期,作为娱乐场所,打架斗殴的事稀松平常,但三死十一伤绝非小事情,肖冰昨晚回家亲自给省委市委几个重量级人物打了电话,上边才压下这件事,停业整顿无非是配合警方消除不好的影响。

    偷得浮生半日闲,终于有点闲工夫,不用在会议室里装深沉,不用处心积虑想着算计别人,肖冰这厮冒充居家好男人,把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子打扫的一尘不染,犄角旮旯里的灰尘难逃他的火眼金睛,这么大的房子,清理干净费时费力,即使如此他不愿雇保姆,除了秀儿和欧阳思青,他不习惯别人伺候。

    收拾完房间,肖冰仍兴致盎然,决定中午自己做饭,穷人家里的孩子早当家,比起秀儿十一岁撑起一个家,他差劲很多,但城里八零后的孩子们强过他的真不多,他也是十来岁杵在自家灶台边开始学做饭,实际上这厮比很多农村孩子更能吃苦。

    现在的父母望子成龙的心太急切,乡下人似乎都认同“知识就是力量”的道理,逼着孩子啃书本,家务事一概不准碰,专家学者们时常顿足捶胸疾呼“中国大学生动手能力太差”,说的也是,一门心思啃书本了,动手能力肯定差劲。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是肖冰的想法,其实多少有点自我安慰的嫌疑,他曾经最羡慕那些无忧无虑啃书本的家伙,若非当年的一失足,他现在应该是国防大学的学生,话又说话来,即使继续穿着那身军装,并未有如今这么风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挣脱一片狭小天地的束缚,有一片更广阔的天地等着他征服。

    肖冰换了身休闲装,去小区对面的菜市场买菜,由于是周末,小区闲逛的人挺多,往常坐着加长版的奔驰s600轿车,貌似高不可攀的神秘年轻人出现,人们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仿佛是瞻仰某位大人物,而漂亮女人总会多看肖冰两眼,眼神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昧,搞得威名赫赫的冰哥很郁闷。

    相对欧阳思青,小区里漂亮女人仍属于庸脂俗粉的行列,切身感受过大尤物褪去衣衫后的惊心动魄,此时的肖冰仅仅是带点厌恶的郁闷,远未到饥不择食欲火中烧的程度,他冰哥招招手,这种级数的庸脂俗粉多了去了。

    肖冰加快脚步走出小区,横穿马路进了菜市场,市场内摊位密集,吆喝声不断,周末的菜市场也格外热闹,头一回走进这里的肖冰随着人流前行,东张西望,偶尔体验做普通人的感觉,很享受。

    他漫无目的的左瞧瞧又看看,两张似曾相识的面庞映入眼帘,停住脚步,再仔细一看,一处摊位后衣着朴实的年轻男女不正是初中时学习成绩最好的一对儿吗?怎么沦落到菜市场卖菜了?

    肖冰心怀三分疑惑,七分不信,一步步走过去,年轻男女见有顾客,忙热情招呼,慢慢的两人脸上笑容僵硬,一阵沉默后,留着精干平头,未褪去乡土气的男青年红着脸,刻意压抑着内心的惊讶,小声问:“你你是肖冰吧?”

    “是我是肖冰,终于见着老同学了,你们怎么”肖冰本想问两人怎么卖菜了,终究忍住,这一男一女是他初中时的同班同学,郝刚,张梅,乡下人,和多数农村孩子一样,或许是被城里孩子的优越感刺激,或许是自卑感作祟,两人相当要强,这么一问,等于揭人家的伤疤。

    然而这对男女并未像肖冰所想,一阵尴尬之后,郝刚主动递给肖冰一根,两块钱一包的大前门,烟的价位如衣着的贵贱,亮出这烟,等于给自己贴上了穷人的标签,毕竟中国的富人群体极少有人喜欢伪装成穷光蛋,体验扮猪吃老虎的快感,肖冰挤进两个摊位中间的缝隙,含笑接过烟,表情滴水不漏,不会参杂任何使老同学误解的成分。

    郝刚瞧着老同学不做假的真挚笑容,心里微微感动,道出了这些年的辛酸苦辣,他和张梅从初中到高中较劲六年,班里前两名永远是两人的囊中之物,暗中较劲久了莫名其妙产生了情愫,高中时候偷偷摸摸开始搞对象,高三那年还在宁和四中对面有名的“**”租了小屋,比翼**。

    高中毕业两人高分考入河西省工业大学最热门的土木工程专业,羡慕死了很多同学,两人也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由于家里穷,父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勉强温饱,哪有闲钱供孩子上学,两人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摆脱穷苦,哪原意半途而废,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熬过大学四年便能出人头地。

    两人憧憬着美好未来,咬着牙申请助学贷款,靠奖学金和勤工俭学的收入紧巴巴度过四年大学生活,好似老天总喜欢刁难穷苦人,眼看再有两个月毕业,麻烦来了,毕业前还不清贷款就拿不到毕业证,拿不到毕业证意味着无法毕业,找不到工作,十几年苦读最后竟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命运开了一个令他们心酸又无奈的玩笑。

    好工作,买房子,衣锦还乡,这些抛之脑后,他们必须还清好几万贷款,对于勉强温饱的家庭,好几万无异于天文数字啊!肖冰一声不响,听郝刚说话,心里难受,初中时也就跟同样是穷苦人的郝刚有点交情,真没想到这小子十几年的幸苦换来这种结果,没踩狗屎运的命,穷人想翻身太难。

第二百零六章 角逐,成败(十九)

    学生时代那点苦楚比起踏入社会的艰辛,微不足道,在校园的一方净土,只要脑子好使,努力了,多半会有个好成绩,学习成绩的排名不像选秀比赛的排名会有暗箱操作,黑幕重重,学生时代的一滴汗水,一分努力,体现的清清楚楚。

    可踏入社会完全变味儿了,咬着牙努力拼搏,未必会柳暗花明又一村,郝刚和张梅通过大学同学的关系才在这菜市场谋得一席之地,卖菜两个多月,辛辛苦苦积攒三千块钱,照此下去,河西省重点大学的本科生要卖菜四五年方能还清贷款,拿到一纸文凭。

    四五年后大学生会有多少,就业情况怎么样,两人每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想着这些事,一肚子苦水,上个月张梅过生日,郝刚狠下心要带同自己相濡以沫七八年的女友下馆子,张梅硬是不进去,两人在大学路一家饭馆门前拉拉扯扯,受尽路人白眼和学生鄙夷,谁知道他们的辛酸?

    中学六年,大学四年,这对情侣只品尝过同甘共苦的温馨,烛光晚宴玫瑰花情侣戒指城里孩子玩浪漫的玩意,是他们眼中的奢侈品,没能力享受用金钱堆砌的浪漫,偶尔奢侈,是在大学路那家一位十二元的大排档吃自助。

    张梅卖菜,郝刚则向肖冰倾诉以往的点点滴滴,他憋在心里太久了,要找个人倒倒苦水,不然他担心自己撑不下去,作为农村孩子,读书是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而走到路的尽头现被命运狠狠的**一回,憋屈的难受。

    “怎么就这么一直卖菜?”肖冰等郝刚说完,问了一句。

    郝刚摇头苦笑,旋即无奈叹息,眼中隐现泪光,“我吃苦无所谓,爹娘吃的苦比我多多了,一辈子守着几亩地,勤勤恳恳,逢年过节才舍得杀鸡杀猪,吃几口肉,我这点苦又算什么,只是苦了小梅,我这大男人太没用啦。”

    “郝刚,说什么呢,你能吃苦,我就不能吃苦?我也是吃苦长大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人这辈子总要经历沟沟坎坎,咱俩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没啥大不了的,只要你以飞黄腾达后别花天酒地,一心一意对我,我吃苦又算什么。”张梅倒想的开,说话干干脆脆,像个爽快能干的女人。

    郝刚默默点头,趁女友给顾客找零钱的功夫,偷偷抹了抹眼角,有张梅这样的女友,他很欣慰,虽然不如学校那些城里姑娘会打扮,也非令男人一见倾心的班花系花,但值得男人去呵护,他扭过头对肖冰尴尬一笑,道:“我和张梅都年轻,多辛苦几年无所谓,只要我俩拧成一股绳,肯定能过上好日子,对了肖冰你怎么回河西了?”

    “部队赶我走,我就回来了。”肖冰笑着摸出烟盒,心酸往事他不想再提起,郝刚瞧着“黄鹤楼”三个字愣了一下,他是烟民,自然清楚黄鹤楼的档次,心想这烟少说十几二十块钱,木盒的黄鹤楼1916,河西市面上一千二百元一条。

    肖冰不会含沙射影说自己的烟有多贵,自己的伯爵手表镶嵌多少颗钻石,仅仅轻描淡写一笑,递给郝刚一支烟,笑道:“郝刚,给我挑点新鲜蔬菜,一会我再买点鱼啦肉啦,中午去我家吃饭吧,这菜摊别摆了,河西工业大学土木工程专业的高材生和这些大叔大妈凑热闹卖菜,屈才。”

    “不卖菜,没钱还贷款呀。”郝刚点燃六块钱一支的黄鹤楼,没明白肖冰话里的意思,大学四年,同情他的人不少,虚情假意可怜他的人也很多,但更多的是嘲笑和鄙夷,他从未想过有人会雪中送炭,卖菜两个多月,他切身感受到世间冷暖。

    “还贷款的事儿,我会帮你,别放在心上,你和张梅给我挑菜,我先去买酒肉,咱们说定了,中午就去我家吃饭。”肖冰拍了拍郝刚肩膀,笑着离开菜摊,去了紧临菜市场的华联市,郝刚张梅面面相觑。

    二十分钟后肖冰返回来,双手拎着两个大塑料袋,郝刚和张梅给挑好菜,并没收摊,显然不信几年未见的老同学会雪中送炭,给他们擦**,肖冰绷起脸道:“郝刚,我是啥人,你清楚,朝地上吐个唾沫星子是个钉,再不收摊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

    “张梅收摊!

    郝刚不再犹豫,肖冰在初中时的绰号是“大侠”,说话办事爽快的很,人家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再拖拖拉拉,哪里像个爷们。张梅是爽利女人,郝刚说收摊,她便收摊,三五分钟拾掇好,两人帮肖冰拎着菜,跟在后边向都市华庭走去。

    都市华庭算不上宁和高档小区,但对于工薪阶层的老百姓来说能拥有这里的房子,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儿,张梅常对郝刚说能在都市华庭买套房子,这辈子就知足了,两人真没想到当年同他们一样是穷苦人的肖冰住在都市华庭。

    两人走进三室两厅的房子,精致的装修,高档家具电器,眼花缭乱,心中的疑虑淡了几分,肖冰说帮他俩,看来不是胡乱吹牛,单凭这套房子,说明人家有这实力,五六万贷款,不是什么难题。

    肖冰把买来的东西拎进厨房,准备做饭,张梅和郝刚坐不住,也挤进厨房帮忙,不到中午十二点,三个冷菜,五个热菜,端上餐厅的餐桌,酒是陈年茅台,郝刚和张梅落座后,出神看着满桌子酒菜。

    郝刚等肖冰端上最后一道菜,认真道:“肖冰,咱们简单吃顿饭就成,这茅台得好几百吧,还有这鳕鱼市里一百多一斤,你花这么多钱,我心里过意不去。”

    “你也知道,我初中没毕业就当兵了,战友很多,同学少的可怜,初中那帮家伙,就你和我谈得来,不好好招待你,我招待谁啊?”肖冰笑了,拧开五千多一瓶的茅台,给老同学斟满酒,他对人好,那是真心实意。

    郝刚感动的一塌糊涂,跟肖冰连干三杯,张梅与故作矜持的城里女孩不同,爽快,没喝果汁,同两个老爷们一样,喝白酒。

    “肖冰,你是不是大财成暴户了?”张梅玩笑道。

    “辛辛苦苦做生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的日子未必有你们轻松。”肖冰含糊其辞,郝刚也不好意思多问,三个老同学聊一些陈年旧事,午饭吃了一个半钟头,这顿饭是郝刚张梅最奢侈的享受。

    “你们还贷款的事儿我会帮你们”

    肖冰刚言归正传,刘大打来电话,说工地出事儿了。

第二百零七章 角逐,成败(二十)

    肖冰接了刘大电话后又给猛子打电话,让愣头青开车接他,昨晚猛子在交警队呆了半夜,他那辆帕萨特擦挂二十八辆车,造成丰华大街堵车四十分钟,开车技术生猛的令人指,车主们全去交警队找茬,其实这点事故,只要上户的车,保险公司会予以赔偿,人心没尽,都打着小算盘,无非是借义正词严要求交警队惩治肇事者的名义要点赔偿费。

    气势汹汹一群人涌进新城区交警大队,面对一米九且魁梧的不像话的猛子,顿时蔫了,傻子都能察觉这肇事者绝非善类,人们的嚣张气焰烟消云散,马飞的心腹手下带着几十号小弟,分乘六辆清一色奥迪a6招摇过市赶到交警队接猛子,“受害者”们争先恐后离开,别提多狼狈了。

    吃完午饭,肖冰要自己收拾,郝刚和张梅不顾他阻拦,帮着洗碗西筷子,整理厨房餐厅,两人着实踩到狗屎运,遇上热心肠的老同学为自己排忧解难,大吃大喝后再摆贵客的架子,未免太托大,有不知好歹的嫌疑。

    拾掇完残局,肖冰给两位老同学沏了壶西湖龙井,是今年的新茶,梅家坞的龙井,很不错,三百多块钱一两,不过不是什么极品女儿红,现在市面上西湖龙井最极品的女儿红多半是炒作,哪个**没事干去梅家坞茶树园子,用嘴唇采摘茶叶。

    郝刚,张梅,细细品茶,趁这工夫,肖冰从卧室的壁柜里拿出三条软中华,至从融入坤爷那个圈子,他从来不缺好烟好酒,卧室的壁柜快放满了,省委市委那些喜欢“揩油”的领导,收藏的烟酒未必有柜子里的全。

    “这几条烟你先拿去抽,不然隔在我家要霉了。”肖冰笑呵呵走进客厅,将三条软中华整整齐齐叠好,放在郝刚面前,而不是牛逼哄哄地扔给郝刚,细微且不做假的举止说明肖冰对老同学的尊重。

    “中华这这烟太贵了”郝刚结结巴巴,看了看肖冰,又看了看茶几上的烟,心里暖暖的,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初中时的“大侠”豪爽依旧,木盒的黄鹤楼1916多少钱他不清楚,这软中华的价钱他心知肚明,六百多一条,三条烟将近两千块钱,对于抽大前门已算是奢侈享受的穷人,这份东西太贵重。

    礼轻情意重,礼重情义更重!

    肖冰真心实意送东西,郝刚无比感动的收下烟,爽利的张梅清楚这次真是遇到贵人了,乡下人不会说娓娓动听的漂亮话,受苦受难好几年的小两口默默对视,貌似下定决心要为肖冰做牛做马。

    三人走出住宅楼,猛子已等在楼下,帕萨特彻底报废,这厮换了辆崭新的6地巡洋舰,鼎盛集团的车库里,几十万的车多了去了,猛子是肖冰心腹,自然是想开哪辆,开哪辆,午后骄阳下,银灰色车身铮亮铮亮,耀眼炫目,不识货的人也知道,这车少说得几十万。

    “冰哥”

    一身名牌行头的猛子很规矩地掐灭手中烟头,微微弯腰,为肖冰拉开后座车门,这一幕又使肖冰两位老同学目瞪口呆一番,在省城有套价值几十万的房子,不算什么,即使普通工薪阶层,东凑西借付够百分之三十的付,再背个“房奴”的名头,完全可以成为有房子的人,而既有房子又有车的人,分量就重很多。

    肖冰回身面对错愕惊讶的老同学,笑道:“还贷款的事儿有我呢,你们就别卖菜了,回去准备几天,下个星期去华天集团面试,那地方有我的老朋友,不会刁难你们,再说你俩都是河西工大土木工程专业的高材生,通过面试应该没啥难度。”

    郝刚和张梅激动的说不出话,一个劲儿点头,肖冰笑着钻进越野车,朝两人摆摆手,6地巡洋舰带起一股彪悍气息,扬尘而去,终于拨开云雾见新天的小两口愣在原地,凝望渐行渐远的越野车,久久无语。

    华天集团下属的工程公司和地产开公司刚成立,正好缺人,肖冰这两位老同学都是有干劲有才学的实在人,比那些只懂夸夸其谈的城里孩子更能吃苦,在这个大学生日益泛滥的年代,华天要的便是这种人才。

    共和国高层实行西部大开策略以来,涌入河西的工程公司地产公司越来越多,同时这条利益链衍生出无数大小包工头,鱼龙混杂,本地包工头工程队排挤外来势力,外来包工头工程队则是拉起大旗,聚集老乡,拧成一股绳对抗本地人的排挤,比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还要乌烟瘴气。

    东北帮,四川帮,安徽帮,派系林立,常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没啥文化的民工兄弟们团结好斗,常年的体力劳动赋予他们强大凶悍的战斗力,宁和市那些细胳膊细腿的小混子根本没胆子惹这些外来“帮派”。

    建筑工地上隔三差五生几十人上百人的斗殴,今天东北帮砸了四川帮的工棚,明天四川帮抢了东北帮的生意,搞得市公安局很无奈,不闹出人命案,不涉枪,多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小事化了。

    而这次,东北帮竟把矛头指向华天集团的工地,高志远打压华天集团时,传言南城区植物园的工程会包给东北人的工程队,仅仅几天市委又变政策,植物园的工程继续由华天集团承揽,1.2亿的工程可不是小数目,火爆的东北爷们不管你华天集团背景如何,没吃到这块肥肉就是不爽,直接气势汹汹来找麻烦。

    猛子开车送肖冰赶到南城区的工地,工地上一片狼藉,十多名工人头破血流,十几部工程机械的操作室被砸,驾驶员鼻青脸肿,这些机械设备价值一千多万,其中两部挖掘机近四百万,虽然修理后还能继续使用,但损失着实不小。

    华天总经理刘大额头贴了创可贴,华天工程建筑公司经理陈刚脸色铁青,五辆警车停在路边,十几个警察揪扯着四五个民工模样的汉子,仍有黑压压两百多东北大汉聚集一起,高举铁棍铁锨示威。

    华天集团这边也聚了上百人,还有人6续赶来,南城区大小混子听说东北人挑衅华天集团,怒火中烧,谁都知道华天背后站着冰哥,东北佬藐视冰哥,焉能善罢甘休,南城区混子赶来支援的同时又通知其它地方的混子,大车小车摩托车,从四面八方涌来,堵死了工地边的道路。

    猛子大步向前,冲进人群为肖冰开路,刘大和陈刚瞧见肖冰,愁眉苦脸迎上来,肖冰皱眉问:“怎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冰子,东北帮太蛮横,简直是无理取闹。”刘大摸着额头的创可贴,气愤不已。

    “好厉害的东北人我得让他们知道在河西该敬畏谁!”

    肖冰脸色阴沉。

第二百零八章 角逐,成败(二十一)

    钱是惹祸生事的由头,1.2亿的工程确实是大小包工头眼中的香饽饽,植物园工程从民房拆迁到兴建,本就是华天集团一手包揽,没别人的事儿,市政府的暗流涌动造成偶然变故,使很多人生出非分之想,人就这德性,贪婪,见钱眼开,东北帮没机会吞下这块肉,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华天集团暗地里使绊子,挡了他们的财路,也不多动脑子想想这条财路至始至终是属于谁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司马迁《史记》中的名言道破芸芸众生追名逐利的本性,古人说君子爱财要取之有道,改革开放三十多年,这貌似迂腐的观念是有点过时落伍了,商海搏击的牛人们更信奉的原则是不择手段,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但是,不能为了钱不要命的蛮干吧,从华天嘴里抢食落败居然涎着脸闹事,搞出这么大动静,泥菩萨尚存三分泥性子,何况是肖冰,肖冰环视大约六百亩面积的工地,一片狼藉的景象撩拨着他心中怒火,泛起带着戏谑意味的冷笑,道:“道上混的人常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东北爷们也太不把我这地头蛇当回事儿了。”

    “冰子,宁和市的东北民工不少,这事儿闹大了,恐怕会引起**,不好收拾。”陈刚小声提醒肖冰,他是机关单位混久的人精,深知一旦搞出**,肯定对华天会有负面影响,再遇上冷眼旁观的竞争对手趁机落井下石,搞风搞雨,后果很难预料。

    肖冰了解陈刚,知道他是为了公司着想,微微一笑,缓缓道:“今天咱们不能有丝毫退让,不然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见缝插针的跳梁小丑都要寻思怎么玩得寸进尺的把戏了,你们别担心,我会把他们整的服服帖帖,河西是咱们河西人的河西,我肖冰容不得外地人在咱们的地盘撒野横行霸道。”

    这时候,工地上集聚两三百形形色色的宁和混子,对面也开来三辆翻斗卡车,又来了一百多东北大汉,几乎全是光膀子体型健硕的猛男,比宁和市游手好闲的混混们剽悍很多,简直不是一个级数,河西黑社会的标杆冰哥在场,宁和混混谁怕谁?很多人也脱掉上衣,裸露满是刺青纹身的胸膛,耀武扬威向对面人挑衅。

    五六百人泾渭分明对峙,中间夹着十几个手足无措的警察,亲临现场的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一筹莫展,用手机向市局回报情况,得赶紧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市局,否则事情闹大,黑锅多半会扣在他头上。

    肖冰走出人群,轻巧腾挪站到了挖掘机驾驶室顶部,朝宁和大小混子们挥手致意,人群沸腾了,先是响起口哨声和叫好声,接着所有人挥动手臂,大声呼喊“冰哥”,呼喊声震彻天地,一浪高过一浪,两三百吊儿郎当的混子仰望挖掘机顶部雄健身影,陷入对偶像无比崇拜的狂热状态。

    挖掘机顶部,那人是河西黑道的神话,是无数小混混视为毕生仰望的精神领袖,是奇迹的缔造者,谁说崇拜英雄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刘大和陈刚神色凝重,肃然,那人何尝不是他们的主心骨,是他们心中神话,二十三岁坐拥亿万财富,掌控河西地下世界半壁江山,这本身就是一个神话。

    谁有资格否认?

    肖冰算不算英雄,很少有人去想这个问题,或许肖冰自己也未曾想过,他只是按照命运的轨迹走好每一步,枭一种凶猛禽鸟,隐射勇猛,有野心,其实他已踏上一条枭雄之道,而枭雄奸雄都囊括在了英雄这个大概念中。

    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望着肖冰,暗暗钦佩,他也是南城区五大胡同出来的人,知道肖老爷子的孙子当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总算苍天不负有心人,给了这孩子一片天下。肖冰伸出双手,朝人群压了压,轻描淡写的动作将闹哄哄的喧嚣声压下。

    “谢谢兄弟们捧场,今天这事儿大家伙别插手,我来解决他们”肖冰转身,以君临天下的豪迈姿态指了指几百东北汉子,又回头对宁和大小混子道:“河西的兄弟们听着,退到工地边缘,谁不退,便是不给我面子,还有今天都不许动手。”

    混混,工人,三百多人仿佛听到不可抗拒的军令,浩浩荡荡后退,没人原地停留,一直退到工地边缘才停步,所有人眼中充满期待,兴奋,激动,冰哥去年那次以一敌百震撼多少人,莫非今天又要上演相似的一幕。

    肖冰从挖掘机顶部跳下,没有显摆自己的本事,悍然冲向三百多东北爷们,而是不急不缓走到十几个警察面前,对着几个戴上手铐的闹事者冷冷一笑,然后抡起巴掌,狠狠扇了一人十几耳光,揪扯闹事者的警察惊呆,三百多东北爷们愤慨。

    “河西人不要脸,勾结起来欺负咱东北人,干死他们。”

    人群中的愤慨吼声无异于火上浇油,剽悍的东北爷们怒了,操起家伙,不管不顾蜂拥而上,三百多人集体冲锋好似决堤的洪流,工地上扬起漫天尘土,声势骇人,瞬间淹没十几个警察,刚才东北人聚集之处,仅仅剩下几个孤零零的身影,这几位带头闹事的东北包工头傻眼了,他们没想搞这么大动静,毕竟要在河西混饭吃,打了警察,得罪了政府,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

    “回来兄弟们住手!”煽动众人闹事的罪魁祸哭丧着脸,一副歇斯底里的凄惨模样,他的话音湮灭在三百多人狂躁的吼叫声中,于事无补,十几个警察被干翻,铁棍木棒拳脚践踏着他们,东北爷们彻底疯狂了,似乎忘了这是共和国的执法者,有几个警察忍痛拔枪,却没胆子射击,宁愿挨打,也不敢承担“草菅人命”的责任。

    工地边缘,路人、工人、混混默默欣赏着这处闹剧,闹剧的“导演”肖冰推波助澜地踹到十几人,拽着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神不知鬼不觉溜出人群,其他十几个警察和工地的设备成了东北人泄怒火的工具,一些插不上手的东北汉子将路边五辆警车掀翻,打砸,狂热的丧失理智的家伙们又拧开油箱,点燃警车,熊熊火焰腾空而起,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河西省有史以来最大的群体暴力袭警事件终于以一不可收的事态达到**。

第二百零六章 角逐,成败(二十二)

    华天集团的工地上,尘土飞扬,烟尘弥漫,路边五辆警车几本快烧成一堆废铁,东北汉子们尽情宣泄着心中愤恨,四周看热闹的人很多,仅存的一丝理智使他们没有冲向路人,只在工地里疯狂折腾,煽动众人闹事的几个家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咒骂河西人阴险卑鄙,无耻狡诈。

    这世态炎凉的社会,学不来阴险狡诈举步维艰,肖冰混江湖大半年,尽量学前辈高人卑鄙无耻的手段,阴险毒辣并非上位者眼中的贬义词,而是城府的另一层含义,大义凛然的捞偏门走邪路,那是自寻死路的傻子。

    肖冰将南城区公安局副局长吴少杰拉出人群时,吴局长已将情况报告市局,警车从四面八方涌来,武警部队的军车一辆接一辆停在路边,荷枪实弹的警察封锁现场,举着钢化玻璃盾牌的武警冲向仍兴致盎然的东北爷们。

    工地边,肖冰笑了,男人魅力十足的面庞流露几分阴柔味道,他慢条斯理摸出烟盒,拔烟,点燃,悠哉悠哉地吸了两口,随着省城老城区改建,大型基建项目启动,吸引数以十万记的外来工人涌入,三百多万人口的宁和市有成千上万的东北人,根这帮比混混文化程度还低的粗人死磕,最终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一直不死不休的纠缠下去更麻烦,借刀杀人方才是最好的手段,政府的力量便是肖冰手中一把锋利的刀,这把刀挥舞起来,是世间最霸道的“武器”,打砸烧的东北爷们觉被层层包围后,已然是强弩之末。

    武警们冲在前边,用手中橡胶棒制服桀骜不驯的东北汉子,跟在后边的警察很利索的上铐子,共和国暴力机器一旦运作,岂是这群乌合之众能够抵挡,不到十分钟,三百多人抱头蹲在地上。南城区那十几个警察头破血流,狼狈不堪,有三人昏迷不醒,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忙的晕头转向。

    军车,警车,急救车,消防车,各种车辆塞满大街,光天化日生大规模群体暴力打砸烧事件影响极为恶劣,省城各大媒体的记者闻风而至,错不在政府,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指挥的常务副市长高志远很大度的让媒体公开公正的报道,再说目击者太多,这事儿想压也压不住,与其藏头露尾被有心人说三道四,还不如放开手脚以示清白。

    高市长自然看到了河西黑白道响当当的人物肖冰,也清楚事情始末原由,不得不佩服冰哥把政府暴力机关当刀使的手段,心中感叹,从前坤爷呼风唤雨,如今冰哥只手遮天,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最佩服肖冰的人是刘大,瞅着东北人被制服,他的委屈劲儿没了,春风满面笑道:“冰子,你这招真高明呀。”

    “老刘,老毛病又犯了?”肖冰笑着调侃,刘大做小买卖起家,这些年迎来送往应付税务局工商局那些白眼狼,养成了拍马屁的习惯,一时难改,老刘听肖冰这么说,讪讪一笑,不再言语,他想说自己全是肺腑之言,又怕冰子误解。

    好多摄像机镜头对准高志远,高市长没凑近肖冰打招呼,大致说了说宁和市政府会如何处理这起影响恶劣的打砸烧事件,现场三百多东北汉子被押上军车、警车,华天集团文质彬彬的副总经理黄海斌讲述了“暴徒”的恶劣行径。

    黄海冰以前西山矿业的生产部部长,东林煤矿事件牵涉了煤矿高层,他也跟着倒霉,蹲四个月监狱,是肖冰托关系使他提前出狱,索性给肖冰打工,做了刘大的助手,这位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口才级棒,妙语连珠,记者们听的入迷。

    肖冰牵扯河西黑道,身份敏感,作为华天集团的幕后大老板,河西地下世界的主宰者,他不想被媒体曝光,吩咐刘大和陈刚处理完事情,去华天风月楼吃晚饭,带着猛子悄悄离开现场,6地巡洋舰艰难挤出堵塞的街道,驶向远方。

    位于新城区繁华街区的华天风月楼其实是以前的红月亮酒楼,规模比以前扩大一倍,还有一家分店在工业区,正在装修,尚华确实有商业头脑,把摆放四五张桌子的小馆子做到红月亮的规模,难能可贵,搭上冰哥这条线后,他砸锅卖铁东借西凑,筹集四百万资金与华天集团合作,创立注册资金一千两百万的华天餐饮集团,他持股百分之三十。

    背靠大树好乘凉,华天餐饮公司有冰哥撑腰,尚华可谓顺风顺水,很多机关单位天天捧场,三教九流的人络绎不绝,从前一些吆五喝六的家伙见到尚华喜眉笑眼,趾高气扬的机关干部们开始把尚华当个人物看待,华天这两字儿意味着什么,有点道行的宁和人都清楚,打白条的人没了,闹事的人也没了。

    尚华非常欣慰,深信只要紧跟冰哥步伐,好日子长着呢,下午,他接到刘大的电话听说冰哥要来吃晚饭,来了劲头,吩咐酒楼几个主管彻底清理卫生,又派人去赶做条幅,近百员工一直忙活到日头西沉。

    完全仿照明清风格的华天风月楼张灯结彩,门面比以前大了一倍,两条长二十米的条幅从顶楼拉下,酒楼门厅两侧,一字排开摆放六十八个花篮,八名穿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立于门厅两侧,尚华是用尽心思欢迎大老板肖冰光临。

    两辆轿车停在风月楼前,从车里钻出七个人,为的中年人见尚华戳在酒楼门前,指挥几个男服务员挂灯笼,微微一愣,笑呵呵凑近尚华,问:“尚华老弟,今晚哪位大人物要光临,怎么弄这么大排场。”

    “确实是大人物,一会你就知道了。”尚华淡淡一笑,不失礼,也不太热情,凑过来的中年人叫韩东,曾经隔三差五在红月亮酒楼白吃白喝,扬言自己在宁和混的多么牛逼,尚华为朋友强出头得罪肖冰后,这厮立马跟尚华划清界线,冷眼旁观,后来知道尚华因祸得福,又舔着脸攀交情,这么势利的家伙,谁愿意搭理?

    韩东是聪明人,看这情形,估摸是那位继坤爷之后第二位个能在黑白两道只手遮天的牛人要来,暗自琢磨,尚华有今天完全是靠那人,自己跟那人混个脸熟,像尚华这小子踩回狗屎运,以后在宁和就能横着走了。

    韩东给朋友们使眼色,一群人停步,不再往酒楼里走,尚华压根不在意他们,这些跳梁小丑哪能入了冰哥法眼,几分钟后四辆车由远及近,最前边的越野车是6地巡洋舰。

第二百零七章 角逐,成败(二十三)

    只要运气不差,能力不差,过了三十岁的男人大多有点底子,腰包渐鼓,想法渐多,看人看事的眼光也挑剔起来,自信的不得了,实际上,很多时候这岁数的男人自信过头,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迎着华天风月楼驶来的6地巡洋舰并未引起韩东这伙人的重视,韩东双手插进裤兜,叼着根三五烟,瞥了眼自己的别克轿车,以挑剔的眼光望向6地巡洋舰,故作嗤之以鼻的不屑模样。

    6地巡洋舰这车勉强算中档车,人无完人,何况是车,一门心思鸡蛋里挑骨头肯定能挑出毛病,韩东和身边朋友们聊着6地巡洋舰的缺点,耗油性价比不高安全系数低,总之只字不提这车的优点,好似在韩东眼里,只有他那辆十九万五的别克轿车完美无缺,其余的车都是渣滓。

    这种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泛酸心理令尚华不齿,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暗骂,你韩东这点鼠肚鸡肠能干什么大事,能有什么大出息,一张嘴除了诋毁污蔑吹牛逼拍马屁又能说几句人话,一个见不得别人好、只盯着自己长处瞅着别人短处的货色想有出息,难啊!

    尚华自责当初看人的眼力太差,怎么跟韩东这类人称兄道弟好多年,6地巡洋舰驶近,尚华才看清车里人是谁,情不自禁绽放灿烂笑容,真情流露。四辆车中规中矩拐进华天风月楼门前的车位,守在门口想见识大人物的韩东没瞧出几辆车透着啥霸道气息,仍旧不放在心上,嘴角挂着自信满满的笑,刻意做作的深沉姿态,带给周围人强烈的装逼感,直到尚华热情而又卑微的迎上车里下来的青年,他纳闷了。

    越野车里钻出的青年器宇轩昂,一米八的身板英姿飒爽,举手投足使人莫名心悸,好似这小子周身弥漫看不清、摸不着,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气场,韩东这几年混的还算人模狗样,好歹接触过新城区公安局局长、区长秘书这类牛人,多少明白什么是上位者的王霸之气,心想难道这小子是他?

    “冰哥”尚华不像刘大和陈刚,他与肖冰接触的时间很短,面对河西地下世界的王者,难免紧张,显得很拘谨,再者,肖冰混迹黑道大半年,不由自主展露出大哥级人物的沉稳、不动声色,会使人莫名其妙的忌惮。

    “早跟你说过,别叫冰哥,叫冰子就行。”肖冰笑着拍了拍尚华肩膀,驻足端详曾经的红月亮酒楼如今的华天风月楼,装修的风格附和他很满意,华天事业日复一日壮大,他心里高兴,同刘大他们说笑着走向酒楼。

    韩东如意算盘打了好长时间,突然遇见肖冰,竟然紧张到没胆子凑近打招呼,战战兢兢望着一群人走进酒楼。

    “韩东,那小子是谁?好像有点来头。”

    “何止有来头人家是咱们河西黑白道的大牛人啊,年纪轻轻就出人头地,不知是不是做了坤爷的倒插门女婿。”韩东压低声音,言语中透着浓浓酸意,要不是冰哥的名头太吓人,这厮指不定说出多难听的话呢。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韩东酸溜溜的言语激怒一人,猛子!刚刚清理干净车内烟灰的愣头青听到韩东大言不惭的亵渎冰哥,闷声不响地从后面贴近韩东,蒲扇大的手掌捏住韩东脖颈,犹如拎小鸡一般,轻松拎起体重一百四斤的韩东,另一只手托住韩东腰眼,不容分所,砸向路边垃圾桶。

    可怜的韩东惊叫着飞向空中,划出一道吸引路人眼球的完美抛物线,头下脚上不偏不倚的栽进垃圾桶,生死未卜,作为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盲目自以为是的结果总是这么凄惨,该怪谁?能怨别人蛮横?只能怪自己!

    韩东的狐朋狗友们目瞪口呆面对异常剽悍霸道的猛子,进退两难,猛子无视他们的存在,大大咧咧拍拍手,径直走入酒楼。许久,才有两人反应过来,提心吊胆跑到垃圾桶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拽出半死不活的韩东。

    风月楼里,尚华忙前忙后,吩咐厨房做了风月楼的特色菜,拿手菜,没有鱼翅、鲍鱼、燕窝、佛跳墙之类的东西,但是每一道用料不名贵的菜做的极为精致,人们望着一大桌子菜肴,舍不得动筷子,称赞尚华物色的大厨有本事,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上来了,撑起华天集团的几个老爷们轮流给大老板肖冰敬酒。

    “冰子,我们未来的荣华富贵都寄托在你身上了,希望你的事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老哥先干为敬。”刘大灌进几杯五粮液,飘上了云端,口无遮拦的给肖冰当老哥,越是这样,肖冰这厮越觉得亲近,端着酒杯起身,一饮而尽。

    刘大坐下,陈刚又举杯站起,郑重道:“跟了冰子后我是看明白这世道了,人活一辈子,图个轰轰烈烈,扬名立万,男人嘛不干出一番事业有啥脸面对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摆架子,等到白头一大把,又有啥脸面去地底下见祖宗。冰子你前边冲,我们后边跟着,哪怕是刀山火海,哥几个不怕!”

    华天两位元老慷慨激昂,其余人也宣泄自己的一腔豪情,肖冰心里感动,一杯接一杯喝酒,至始至终没说一句矫情话,憋在肚子里的千言万语激励着他,这辈子定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让这帮为他卖命的爷们风光一世。

    风月楼最奢华的雅间里,气氛热烈,人们正喝的起劲儿,一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推门走进,挤出一丝笑意,尽力掩饰心中的不安,道:“外边有人找肖总他们说是来谈判的,还还说肖总要是不给面子后果很严重。”

    “谈判?”

    肖冰皱眉,看了猛子一眼,憨厚的猛子并非纯粹的头脑简单四肢达,明白冰哥的意思,离座随服务员走出雅间,刘大、陈刚、尚华看着肖冰,一阵沉默后,尚华忍不住小声道:“在宁和扬言跟冰子谈判的人只李老九朱化腾,不知今天是哪一位?”

    “他们两个”肖冰微微一笑,流露浓郁的讥诮和不屑。

    几分钟后猛子怒气冲冲返回包厢,立于肖冰背后,压抑怒火,弯下腰小声道:“冰哥,是东北帮的领头人,他说宁和有成千上万东北人混生活,不惧怕哪个地头蛇,希望冰哥别做的太过分,搞得不好收场,最好和他们谈一谈。”

    “威胁我?”肖冰气笑了,过了这么多年刀头舔血的日子,他最不怕别人的威胁,成千上万东北人好旁大的数字!好吓人的数字!他冷笑着摸出手机,给马飞打电话,“马飞,给黑白两道放话,从今天开始,哪家公司哪个工地哪个开商用东北的包工队,就是跟我肖冰对着干。”

    成千上万人没钱赚没饭吃又如何牛逼?

    东北帮的蛮不讲理彻底激怒河西地下世界的王者,肖冰狠,刘大他们下意识正襟危坐,酒劲被冰哥暴戾的气息冲淡。一个小时后,肖冰的“封杀令”震动黑白两道,同东北帮有牵扯的公司、开商、酒吧夜总会,开始着手与东北汉子们划清界线。

    而华天风月楼外,剽悍的东北爷们从四面八方涌来,看这情形一场争斗在所难免。

第二百零八章 角逐,成败(二十四)

    宁和市最繁华的商业购物区域和华天风月楼在同一条大街,中山路,不过前者属于中山西路,后者属于中山东路,相隔五站地,也就是说风月楼地理位置已然接近市中心,入夜后人流、车流,密度很大,六车道的马路仍显得拥挤,结实魁梧的汉子从几条灯光暗淡的小街道涌出来,朝风月楼的方向汇集。

    很快,风月楼街对面马路牙子上,三五成群的壮实汉子聚集黑压压一片,少说有两百人,这些人没搞职业化着装,衣着五花八门,不少人光膀子,穿着宽松短裤,踢着拖鞋,裸露精壮肌肉,有人蹲在马路边抽烟看女人,每当相貌凑乎的女孩经过,一双双瞪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女人几处敏感部位,毫不掩饰饥渴的欲火,偶尔伴随尖锐的口哨声,会吓的女孩们一溜小跑。

    这些人离开家,离开老婆,常年在外奔波忙碌,辛辛苦苦赚钱,又舍不得把血汗钱扔给红粉廊里的野鸡流莺,对女人**的向往程度和饥渴程度可想而知,如果是在黑灯瞎火的小巷里,遇上稍微漂亮点的女孩,或许他们不只是吹吹口哨看几眼这么简单。

    还有人操着东北口音,无所顾忌地笑骂胡侃,烟头乱弹,连篇脏话异常刺耳,匪气十足,这么一伙人,聚在一起颇具震撼力,倒也带给路人不小的压力,路过的行人远远避开貌似凶神恶煞的东北汉子们。

    华天风月楼前,也聚集几十号人,这些人比马路对面那两百多人更为剽悍,不过,他们没有过分靠近风月楼,影响风月楼的生意,显然有所顾忌,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群气势汹汹的东北汉子都清楚今晚应付的人是谁。

    路边的人群中,东北帮几个头面人物都到了,老大唐枫三十岁,绰号“东北虎”,是近几年来河西淘金,家致富的包工头,一米七出头的身板少了东北爷们的彪悍,他在宁和东北人的圈子里影响力很大,振臂一呼,成百上千人响应。

    唐枫靠着桑塔纳2000,叼着烟,幽深眸子凝望张灯结彩的风月楼,沉默不语,他身边光头铮亮的魁梧汉子抬手看表,愤愤道:“枫哥,这位冰哥太猖狂了,咱们等一个多钟头了,他屁都不放一个,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算了。”

    “再忍忍,河西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有猖狂的资本。”唐枫抬起少了小拇指的右手,用食指和拇指捏住中华烟的过滤嘴,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这一瞬间,并不高大凶猛的“东北虎”深沉的使人感到压抑,光头汉子忙点头,不再吭声。

    晚上九点半,肖冰终于走出风月楼,刘大等人随在后边,华天餐饮公司管理层共七人,跟着总经理尚华送大老板离开,一群人簇拥,居中鹤立鸡群的肖冰很显眼,唐枫知道,这年轻人肯定二十三岁的冰哥,他面无表情迎向肖冰,当初追随他来河西闯荡的十三个老乡紧紧相随,这十三人在宁和东北人的圈子里被誉为“十三太保”。

    风月楼前,两伙人相遇,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温暖,肖冰驻足后,傲然而立,十几年艰辛磨砺,他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底气,半分钟对视,唐枫的道行终究浅了些,微微一笑,将手中烟头扔掉,这是一个信号,他要让河西的冰哥清楚,东北人不畏惧河西任何一个地头蛇。

    6续聚集在马路两边的东北人涌向风月楼门前的停车场,可谓声势浩大,三百多人围成一个半圆,将肖冰他们“包围”,神色不善的东北爷们抱膀子叉腰,嚣张气焰冲天,肖冰环视面前众人,嘴角渐渐翘起,泛起一抹糅合戏谑讥讽的冷笑,为他男人味十足的面庞增添一丝诡异味道,“怎么?想玩人海战术?”

    唐枫摇头,笑道:“河西是冰哥的地盘,我们也都是靠体力赚钱过日子的良民,只要别人给我们活路,不抢我们饭碗,我们向来安分守己,今天带兄弟们来,没威胁冰哥的意思,冰哥要是给面子,和我谈一谈,兄弟们正好做个见证。”

    “砸华天的工地,破坏华天的工程,伤华天的工人,兄弟你是在挑衅啊!”肖冰冷笑,隐含杀意的气息逼人,唐枫不禁向后挪动小半步,唐枫身边的光头汉子一步踏出,怒睁双眼,瞪着肖冰道:“不是你们华天使绊子,暗中做手脚,植物园一点二亿的基建工程就是我们东北帮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东北帮蛮横程度大大出乎肖冰预料,同这类人红口白牙讲大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肖冰哪有这耐性,慢条斯理摸出裤兜中的烟盒,拔烟的同时,轻声道:“猛子,废了他留他一口气就行。”

    光头汉子搞得冰哥哑口无言,正洋洋得意呢,蓦然,一个庞大身躯遮挡住他的视线,一只特大号的拳头轰击他胸口,拳未到,拳风透衣而入,冷森森,刺的肌肤生疼,光头汉子心惊,忙将双手挡在胸前,想握住袭来的拳头。

    咔嚓!

    猛子的拳头轻而易举打折光头汉子的手掌,去势不减,尽情宣泄蓄积已久的力量,轰击对方胸口,光头汉子肌肉隆起的结实胸膛,犹如受到重力锤击的薄木板那般不堪重负塌陷下去,刺啦!猛子用力过大,包裹他雄健上身价值几千元的ck衬衫崩裂,异常达的肩背肌肉呈现在人们眼前。

    而那大言不惭的光头汉子已倒飞出去,围成半圆的人墙被他魁梧的身躯砸塌一片,尘土飞扬,七八人倒地,狼狈滚爬,场面一时陷入混乱,唐枫和十三太保不由自主倒退几步,众人回头去看倒地的光头汉子,倒霉的家伙口鼻溢血,不省人事。

    猛子一拳震撼了东北人,也激怒了东北人,三百多人张牙舞爪逼近,这时候,大街上传来沉闷脆响,是枪声!东北汉子们以为是警察赶到,齐刷刷回头张望,却看到了黑帮电影中才会出现的一幕。

    二十多辆轿车和二十多辆金杯面包车不知何时停靠马路边,三百多人堵在东北人身后,每人手里拎着能要人命的砍刀铁棍,其中**十个黑衣汉子尤为显眼,多数黑衣汉子手中是清一色一米多长的马刀,还有二十多人明目张胆举着双筒猎枪。

    鼎盛保安部经理马飞带领黑衣汉子们一步步逼向东北人围成的人墙,骤然变故,使措手不及的东北爷们下意识闪避,半圆形人墙裂开巨大口子,黑色洪流涌入,马飞径直走到唐枫面前,举起勃朗宁手枪,顶住唐枫脑门。

    “去给冰哥赔礼道歉!”

    聚集两边的东北人叫骂,喝斥,呼喊,马飞猛拉枪机,朝天开枪,然后又顶住唐枫脑门,“去给冰哥赔礼道歉。”

    “有种你崩了我。”唐枫冷笑。

    马飞瞪眼,杀机毕露,手指干脆利落扣住扳机,只要轻轻一扣,唐枫的脑袋得开花,肖冰话了,“马飞,住手,拿枪的兄弟都把枪收起来。”

    二十多个高举猎枪的汉子把枪放进一辆金杯面包车,唐枫心里松了一口气,冰冷枪口顶着脑瓜顶,他也怕呀,马飞扣住扳机那一刻,脊梁沟直冒冷汗,他清楚这些家伙都是河西的亡命徒,肖冰让人收起枪,他一厢情愿的认为事情有转机。

    但是,一切并未像狗血闹剧,来个戏剧性结尾,仅仅是个开始,肖冰走近马飞,要过他手里的枪,再次顶住唐枫眉心,冷笑问:“你我敢不敢开枪。”

第二百零九章 角逐,成败(二十五)

    不见棺材不落泪,很多人只有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才多多少少明白什么是人之将死的滋味,在死人堆里打滚好多年的肖冰用勃朗宁手枪顶住唐枫眉心,吼骂叫嚣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仿佛街头的喧嚣气氛凝滞,极为压抑,仅仅片刻的沉寂,高亢吼声响彻天地。

    “冰哥!冰哥!冰哥!”

    马飞带来的三百多人高举刀棍呼喊,肖冰持枪顶着唐枫脑门的姿势,在这些家伙眼里简直帅的掉渣,《英雄本色》里深入人心的小马哥也没此时的冰哥拉风,有这么一位飞扬跋扈的领头人,热血沸腾到唯恐河西不乱的家伙们好似吃了特效伟哥的牲口,亢奋的不得了,肆无忌惮的喊叫,靠近风月楼这边的半条马路空荡荡,行人车辆都不敢通过。

    宁和“东北帮”的爷们最初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他们清楚咄咄逼人的家伙是什么人是河西黑道的一哥,是继坤爷之后又一个实力强悍的地头蛇,本地黑白道近乎神话的传闻将年仅二十三岁的“毛头小子”粉饰成不可战胜的变态,而这位河西黑道神坛之巅的狠人会不会开枪崩了唐老大,所有人心里没底。

    换做别人用枪顶着唐老大脑门,宁和东北帮的东北汉子们或许会认为这是色厉内荏的咋咋呼呼,毕竟唐老大在东北人的圈子里号召力非同一般,可现在唐老大面对的人是河西最狠的牲口,人家未必不敢当街杀人。

    作为外来务工人员,常年操劳奔波尝尽酸甜苦辣,也了解这世道犄角旮旯的阴暗,他们深知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是纯粹的官面话,这社会没有绝对的公平,很多时候法律的天平像极了卑鄙的势利小人,会为权贵倾斜,自家这些穷兄弟悍然杀人,多半要挨枪子,这位在河西有资本只手遮天的冰哥明目张胆杀个把人,大概是小菜一碟。

    人们屏气凝神,三百多东北猛男大多捏紧拳头,肖冰坚毅面庞泛起深沉玩味的淡笑,这厮的笑容与和蔼可亲不沾边,透着慑人心神的杀机,他凝视脸色铁青的唐老大,平平淡淡问:“你我敢不敢开枪?”

    “冰哥是河西道上头一号人物,杀我这种小人物像杀条狗轻松的很,但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河西成千上万的东北爷们不会善罢甘休,冰哥以后的日子也会很难过。”唐枫有种,暗自里提心吊胆,表面上毫不退让。

    佛为一炷香,人为一口气,唐枫不能退,怕了、退了、求饶了以后有何颜面在宁和东北人的圈子里呼风唤雨,今天就是死也要死撑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爷们的面子丢不得,唐枫执拗的梗着脖子,视死如归。

    唐老大的视死如归激起东北汉子们的血性,轰然叫好,双方的吼叫声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两伙人,五六百号汉子开始往一块凑,挨近之后互相推搡,场面接近失控的边缘,肖冰举起勃朗宁手枪,朝天连开三枪,粘糊在一起的两伙人扭头望向风月楼前那挺拔身影,微微怔,想到了一个词儿。

    舍我其谁!

    肖冰面无表情,对众人道:“我肖冰曾经是一穷二百的市井小民,出道以来,从不仗势欺人,今天的事儿谁对谁错大家都是明白人,心里应该清楚,你们背井离乡,来河西混生活不容易,但是你们铁了心要跟我死磕,哪怕背个仗势欺人的臭名,我奉陪到底,今天这事儿没完!”

    “你也好了,从现在起,我和你势不两立,直到有一天你跪在我脚下求我,求我绕了你。你要找茬,我接着,想打我陪你”肖冰用枪口点了点唐枫脑门,又转身指向几百东北人,飞扬跋扈道:“陪你们!”

    肖冰说完,冷冷一笑,把枪扔给马飞,解开真丝衬衫,脱下后递给猛子,人们马上明白,冰哥要赤膊上阵!唐枫恍惚,既而心生畏惧,他来河西是冲着人民币,同当地最大的地头蛇死磕拼命,最后图个什么?会是什么结果?

    张灯结彩的风月楼灯火绚烂,柔和而又迷离的光线中,肖冰吩咐手下们后退,让出一片场地,独自一人面对几百东北汉子,单挑他昔日常干这事儿,与沈阳军区特战大队几十号猛人玩车轮战,至今仍是共和**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十几年日复一日苦练,肖冰上身隆起的肌肉充满力道,线条并未如荧幕里的硬汉施瓦辛格那么粗犷,比较柔和,却足以使春情泛滥的女人欲火中烧,一道道纠结的伤疤触目惊心,似乎在诉说不堪回的往事。

    周围人全部沉默,以一种隐含敬畏之意的眼神望向肖冰,肖冰脱掉衬衫没显摆的意思,那衬衫是欧阳思青在情人节送他的礼物,一件衣服承载着欧阳大尤物的绵绵柔情,挺有纪念意义,万一划破撕烂,肖冰会心疼。

    唐枫惊呆,宁和东北人圈子里的几位牛人更是难以置信地连吸凉气,心头泛起丝丝寒意,宁和冰哥果真名不虚传,纵横交错的伤疤意味着这男人走过的人生路是用鲜血染红的,显然人家如今的地位和权势是用命拼出来的,东北人剽悍、豪爽、热情,热衷好勇斗狠,这种性子也使他们更容易崇拜英雄。

    肖冰眯起眼,漫不经心伸出手对着几百人勾了勾指头,提示他们可以一拥而上,近乎疯狂的举止展露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很狂狂的令人折服,马仔打手们面面相觑,去年在南城区以一敌百,此时此刻冰哥难道要一挑三百?十几秒钟的沉寂无声之后,马仔打手们热血沸腾,疯狂呼喊着他们心中最神圣的称谓。

    冰哥!

    华天风月楼前的混乱场面早惊动了新城区公安局,由于华天两个字的特殊性,陪老婆孩子吃西餐的新城区公安局局长不得不放下刀叉,亲自带队赶来,今天已经生一场**,再生一场,宁和市又得在报刊杂志上丢人现眼了。

    “冰肖总”区公安局局长差点喊一声“冰哥”,可见他已慌了手脚。

    “今晚的事儿我们私了,不惊公。”肖冰瞥了眼警服笔挺的中年人,这位副处级干部秃秃的脑门汗津津,或许是于心不忍,或许是因为军人出身想给国家暴力机关留一丝尊严,肖冰朝拎着砍刀铁棍的手下们摆手,道:“都收起家伙,该泡妞的去泡妞,该花天酒地的去花天酒地,散了吧。”

    离开几百人不甘不愿,但冰哥话了,只好散去,6续钻进金杯面包车,黑衣汉子们并未离去,不过都将马刀扔进面包车,区公安局局长赵胜稍稍安心,而冷漠的肖冰再次伸出手,对唐枫带来的几百人勾了勾指头。

第二百一十章 角逐,成败(二十六)

    “私了”这词带有浓厚的中国特色,是撇开法律解决矛盾纠纷的另一途径,鸡毛蒜皮的小事,人命攸关的大事,只要争斗双方彼此愿意,都能私了,司法机关的公务员们承认这条潜规则的存在,习惯了冷眼旁观,也乐得清闲。

    但是今天私了的场面太大,走了两三百人,仍有三百人,似乎要在众目睽睽下大打出手,这哪是私了分明就是无所顾忌的火拼,新城区公安局局长张胜心惊胆战,中山东路是市中心的繁华路段,作为新城区公安局局长眼睁睁看事情闹大,束手无策,日后被追究起来最轻也是渎职。

    “老张,紧张什么,冰哥想跟这群爷们切磋比武,难道你不乐意?”马飞瞥了眼愁眉苦脸的张局长,忽然贼笑,大大咧咧走过去,搂着张胜脖颈,浑身洋溢着浓郁的痞子气,他是河西的老混子,宁和公安系统有头有脸的干部,全跟他有“交情”,混江湖混到这境界,很牛逼了。

    面对背景通天的大混子,张局长唯有苦笑,没吱声,马飞裤兜里的勃朗宁手枪紧贴他大腿,作为基层爬上来的老公安,自然知道飞哥裤兜里揣着什么玩意,可又有什么办法,在局里他是号人物,在这些人面前,他一个副处级干部真没啥威慑力,再说肖冰那樽莫测高深的大神,曾把公安厅几位牛逼人折腾的灰头土脸,他这种层面的干部哪里经得起河西最大地头蛇的折腾。

    马飞没松手,笑呵呵搂着张局长,两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等待好戏上演,刘大,陈刚,尚华,华天集团这三位元老翘以待,都想见识肖冰的生猛强悍。肖冰对着三百多人勾指头的猖狂动作最终激起这群人狠劲儿。

    人潮如汹涌浪涛,一波接一波冲向孤零零的肖冰,疯狂的人群将唐枫挤到马路边,他无法控制局面,担心,害怕,无济于事,只好任由兄弟们施展拳脚,作为来河西淘金的包工头,同当地屈一指的黑道人物死磕,确实有些冲动和托大。

    肖冰宛如浪涛中沉浮飘摆的一叶扁舟,在密集的人流中穿梭腾挪,他每一拳,每一腿,肆意宣泄千锤百炼的强劲力道,将张牙舞爪狂奔而来的人击飞,每一枚倒飞的“人弹”以更快的度撞进后边人群,往往砸倒一片人,被砸倒的人又绊倒身边人,像翻倒的多米诺骨牌,产生连锁反应,混乱不堪,如果说三百多人是决堤的洪流,那倒下的人就是洪流中溅起的一朵朵水花。

    一挑三百,壮哉!

    不过,肖冰终究是人,不可能尽善尽美应付来至四面八方的攻击,横冲直撞的过程中也挨了拳脚,坚硬如铁的肌肉承受着袭击者拳脚上的力量,有几人竟被反弹的刚猛力道折断手腕脚腕,倒下的人仰脸凝望**上身悍勇无匹的家伙,空洞洞眼眸流露敬畏之情,他们无法想象,血肉之躯怎会强悍到这等境界,而他们之中有多少人知道肖冰的血肉之躯是鲜血和汗水浸泡过的?

    恐怕没有一个人。

    短短几分钟就有一百多人灰头土脸的在地上爬滚,甚是狼狈,很多人是被自家兄弟砸倒在地,甚至没出手的机会,并非他们窝囊,是肖冰狠起来太强悍,华天风月楼前,仍有战斗力的爷们围起密集人墙,中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岿然不动,震撼所有人,是肖冰,他冷眼环视周围人。

    “继续!”

    荡气回肠的吼声,掩盖了都市街头的喧嚣,洪厚音波向四面八方辐射,似乎带起无形的冲击力,迅蔓延,围成一圈的健硕汉子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向后挪动,密集人墙无数条狭小缝隙瞬间扩大,明显有崩塌的迹象。

    “唐哥,今天这事儿会不会搞出大乱子?”十三太保的老大感受无形的震撼力,心惊,由衷赞叹宁和冰哥实力的同时也开始提心吊胆,得罪这么一个人,最终会是什么结果?旁边的唐枫心烦意乱,无言以对。

    “来啊!”

    又一声高吼,豪气冲天,肖冰调匀呼吸的节奏,保持最佳的搏击状态,见人们束手束脚,他又一次重复极具挑衅性的动作,这才是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具有的霸道气势,不死不休的磅礴战意弥漫。

    强大的意志力可以使对手精神崩溃,凶悍的身手可以摧垮敌人的**,两者都强大的家伙无疑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存在,掺和着汽车尾气的空气仿佛一点一点凝滞,直面肖冰无情眼神的汉子们越来越觉得压抑,围拢的人群躁动,终于有几人无法忍受,6续冲向傲立空地中央那头孤狼。

    第一个接近目标的人,高高举起的拳头砸落那一瞬间,肖冰的脚尖很诡异的后先至,踏中这人腹部,轻描淡写的一点,巨大冲击力竟使一米八的魁梧大汉蜷缩成弓形,双脚离地飞起,同一时间,肖冰面无表情侧身挪步。

    刺啦!

    皮鞋与地面的剧烈摩擦,懂功夫的高深练家子光听这声音能大致估摸出接下来的招式是何等凶猛,肖冰顺势地转身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蓄力于肩部,轻巧侧身,恰到好处避开侧面来人的偷袭,肌肉绷紧的后背与这人亲密接触,瞬间力,无匹刚劲撞向偷袭者。

    武有八极定乾坤,八极拳的“贴山靠”更有晃膀撞天倒之说,肖冰侧身,朴实不花哨的一撞势不可挡,偷袭者狂喷一口鲜血,倒射向三米外的人墙,夜幕下,华天风月楼前,两条魁梧身躯朝着不同方向,在空出划出骇人的弧度,将人墙砸开缺口,人们惊呆,一刹那的交锋所有人眼中仅残留模糊影像,难以看清其中细节。

    中间那人,照旧昂头挺胸,岿然不动。

    “兄弟们算了,走吧!”唐枫神情黯然,艰难地吼了一嗓子,他不想再耗下去,和几百兄弟充当别人的配角,今天栽了,彻底栽了,没受伤的人搀扶着受伤的人慢慢离去,很多人不甘心,三步一回头。

    “冰哥”

    “让他们走”肖冰打断马飞的话,淡淡一笑,道:“压一压这帮家伙的气焰,没钱赚自然会服软,也算是杀鸡儆猴吧,让什么安徽帮四川帮都清楚这一亩三分地谁说了算,该听谁的,至于以后只要他们还想在宁和赚钱,就得对咱们低头”

    人多口杂,肖冰未把话说破,马飞性子蛮横,但绝非头脑简单的货色,稍微一想,便明白话里暗含的意思,冰哥是要掌控这庞大力量!

第二百一十一章 角逐,成败(二十七)

    南城区工地的打砸烧事件使华天集团损失三百多万,三百多万在市井小民看来是大数目,对于接收坤爷近十亿黑道产业的肖冰,三百万不算什么,不过,黑白道上只要有脑子的人都清楚,冰哥哪会白白“出血”。

    随后几天,省城宁和大小地产开商、建筑公司、工程公司,为不得罪冰哥,全部与唐枫那帮人划清界线,一天两天无所谓,长此以往唐枫等人扯大旗聚老乡撑起来的宁和“东北帮”必定会被排挤出河西省。

    黑白道绘声绘色的传言满天飞。

    天上人间夜总会,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孩把客人送出门,天上人间和金色港湾一样,没有庸脂俗粉,随便一个女孩在大街上走两圈,雄性牲口的回头率绝对百分之百。直到三位年过四十的中年大叔驱车离开,她们才喜滋滋返回来,走进休息室,休息室比较宽敞,绝非红粉廊那些流莺栖身的小黑屋可比,一圈真皮沙紧挨墙壁,十几分钟前莺莺燕燕的休息室只剩一位例假无故提前的女孩和拖地板的大妈。

    “小红,怎么剩你自己了?”三个人里穿吊带裙的女孩仰靠着沙,懒洋洋点了支烟,瞥了眼旁边的女孩。

    “东林那伙喜欢一叠一叠砸钱的煤老板来了,姐妹们都去碰运气了,我今天有状况冲了财运。”叫小红的女孩撇撇嘴,言语中充斥着浓浓的酸味,她自顾自对着手中小镜子补妆,这个月的例假毫无征兆的提前一个星期,搞得她很扫兴,尤其是错过土里土气却舍得花钱的煤老板,心里憋闷,要知道那伙大老粗随手扔点小费都上千元。

    山西煤老板每逢北京车展、上海车展,用整麻袋钞票在车模面前展现成功男人魅力的同时,东林煤老板也开始了醉生梦死的糜烂生活,常常是十几个煤老板沆瀣一气,开着悍马宾利招摇无比的从娱乐业不很达的东林杀向省城,扎进夜场,一掷千金,夜场里的金丝雀伺候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基本达到忽略男人外貌和身材的高深境界,唯一看重的大概就是男人腰包里的钞票够不够多。

    所以,消费能力持久坚挺的煤老板即使裤裆里的玩意是蜡杆银枪头,坚挺不了几分钟,依然深受夜场美眉的欢迎。

    “有钱就是好”穿分红吊带裙的女孩两条圆润美腿交叠,勾勒出诱人曲线,她眯眼吸一口烟,浓妆艳抹的精致脸蛋泛起狐媚笑意,幽幽道:“咱们啥时候才能有钱有势不用强颜欢笑陪那些臭男人喝酒睡觉。”

    旁边,留着BoB型像极了台湾美女主持小s的女孩故意摸了摸死党的额头,莞尔笑道:“莉莉,你烧了,还是做梦了,莫非想成为第二个欧阳思青?这么多年,河西只出了一个欧阳思青,那是咱们河西女人的偶像,高不可攀,不过我听说她离开河西是因为一个男人。”

    “你说的是冰哥河西最帅最酷的男人,原以为冰哥和欧阳思青能像童话里公主和王子白头偕老,可惜啊,还有近听说常来咱们这儿摆阔的那位包工头得罪了冰哥,想花一千万把事儿摆平结果冰哥懒得搭理他,一千万啊直接无视,我的梦中情人真是太帅了。”补妆的小红说起冰哥,眉飞色舞,十足的花痴模样,肖冰和欧阳思青的事儿早在黑白两道传的沸沸扬扬,“名人”总是被关注。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穿吊带裙的女孩努嘴,一脸不屑,又道:“其实咱们白总不比欧阳思青差,小红你那位梦中情人前些日子来咱们天上人间找白总结果碰了钉子,照样灰溜溜离开,我是挺佩服白总。”

    休息室内,四个女孩无所顾忌的嬉笑调侃,门外,一个穿着白色职业装的漂亮女人脸色阴沉,眸子里泛起一抹狠厉,轻声自语:“白牡丹,走着瞧吧,董事会派我来监视你,我一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唐枫那伙人凑一千万赔偿肖冰,确有其事,去年刚从秦城监狱出来的肖冰一穷二白,别说是一千万巨款,双色球五百万的头等大奖令他咋舌,北方新报常免费为彩票中心打广告,几乎是月月刊登某某某中大奖的消息,难免勾起他的侥幸心思,游手好闲那段日子,他捏着千八百块钱省吃俭用的同时隔三差五去彩票投注站碰运气。

    现如今的肖冰真没把一千万当回事,再说他想要的不是钱,是力量的膨胀。

    都市华庭小区,肖冰在小公园里溜达两圈,实在无聊,给老战友罗守义打了电话,罗守义两口子被公安厅扫地出门居然有闲心去南方旅游散心,肖冰纳闷儿,仔细品味守义故作轻松的言语,总觉得不对劲,旅游恐怕是逃避尖酸刻薄的岳父岳母。

    当初范文娟顶着全家人的压力跟守义结婚,搞的守义成了范家人的公敌,若非守义从部队转业后进入省公安厅,指不定要遭受多少白眼和嘲讽,现在两口子都丢了工作,范文娟的家人和亲戚会轻易放过老战友?肖冰挂电话之前说了一句:“守义,陪嫂子好好散心,别想乱七八糟的事儿,一切有我。”

    肖冰挂了电话,却不知那边的罗守义已泪流满面,一遍遍念叨肖冰是够意思的好兄弟。什么样的朋友是兄弟是你飞黄腾达后默默祝福你,在你陷入穷途末路的绝境中拼了命地拉你,这才是兄弟。

    肖冰蹲在小区喷泉边,无聊的把玩手机,忽然想起还有件正经事没办,又给老同学打电话,郝刚和张梅今天上午要回工大参加毕业答辩,肖冰索性决定去工大瞧瞧,虽是土生土长的河西人,但河西工业大学仍是一片陌生的土地,顺便帮两人把助学贷款还了,这年月穷苦人家的孩子圆圆满满从大学毕业,拿到一纸文凭真费劲,亏得郝刚和张梅运气好。

    肖冰来到住宅楼对面一排新建的车库,打开八号车库的门,里边停着一辆崭新的6虎越野车,不识货的人单从6虎低调朴实的外表看不出它的价值所在,肖冰把车倒出车库,锁了车库的门,驾车驶出都市华庭。

    车子正要拐上大街,肖冰不经意地扫了车窗一眼,路边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似曾相识的柔美背影一闪而没。

第二百一十二章 角逐,成败(二十八)

    哧!

    轮胎与路面摩擦,车身铮亮铮亮闪光的6虎急刹车,停在都市华庭小区门前,半个车身已经拐上大路,骤然刹车,引起马路边一阵混乱,机动车道两辆出租车险而又险的紧贴着路虎车头驶过,同时,后面一辆红色奇瑞QQ差点亲吻了6虎的“**”,年轻的女车主打开车窗,探头怒目而视,显露泼辣女人的本色。

    等她看清开车的人后,忙收敛泼辣神色,绽放迷人笑容,美人能使英雄气短,鹤立鸡群的男人当然也能使泼辣的女人矜持的像大家闺秀,肖冰推门跳下车,哪顾得上别人暖昧或是异样的眼光,踮起脚尖,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似曾相识的柔美背影凭空消失,没了踪影,肖冰杵在原地呆,透着沧桑感的坚毅面庞流露淡淡忧伤,深邃眸子淌动一抹痛色,秀儿秀儿是不是你呢?肖冰暗自里呼唤,真想冲着大街喊几嗓子,泄心中悲戚。温婉如水的秀儿,那柔情亦如水,两人相濡以沫的半年里,柔情一点一点浸入肖冰心底,这份柔情不算浪漫,更谈不上轰轰烈烈,会使人死去活来,却使肖冰无法割舍,无法忘怀。

    “秀儿啊秀儿,如果你真在我身边默默看我,能不能也让我看你一眼这样哥心里也踏实一些,好受一些。”肖冰低头呢喃,每到神伤时,习惯性地摸出烟盒,拔出一支烟,点燃,深吸,然后抬头吐出烟雾,望向远方的黑眸涌动彻骨伤感。

    QQ车里的女人红艳艳的小嘴微张,一瞬不瞬凝视她这辈子看过的最有味道的男人面颊,快要痴了,醉了,甚至难以按耐冲动的心思,跑过去,对那男人我想认识你,让她失望怅然的是,那男人并未多瞧她一眼說閱讀,盡在虎车拐入机动车道,飞驰远去。

    路边电话亭后闪出一个柔美身影,秀儿怅望汇入车里那辆6虎,湿湿的眼眸柔情绵绵,轻声自语:“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哥你会执着谁的与她白头偕老?”

    明知道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却总想找一个答案慰藉自己受伤的心,好累,好苦,好心痛。有一种爱,叫放弃,秀儿凄楚笑着,放弃自己能吗?久久凝望,无语凝噎,世间擦肩而过的缘分并非都那么美好,那么甜蜜,生性恬淡的秀儿变得多愁善感,罪魁祸便是这擦肩而过的苦涩缘分。

    秀儿抹掉眼角泪珠,转身向工作的地方走去,过了两个十字路口,拐进大路边的一条小街道,再向前走二十多米,能看到一家两层楼的火锅店,店门口,跟着大厨学手艺的两个学徒穿着满是油污的白大褂,清理竹篓里的蔬菜。

    “秀儿姐,你眼睛红巴巴的,怎么回事儿?”靠近门边年龄十七八岁的学徒诧异地瞪大双眼,秀儿姐在他心目中是最坚强的女孩,任劳任怨,相处一个多月,从未见她像今天这么“柔弱”。

    “没事儿,昨晚没睡好。”秀儿敷衍一句,低头匆匆走入火锅店,在这里打工一个多月,每个月只拿六百块钱工资,要被吝啬的老板娘呼来喝去,要被另外几个小肚鸡肠的女服务员欺负,脏活累活多半是她干。

    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能天天看到心里惦记的那个男人。

    “秀儿,我们三个都快累死了,你才来,一楼剩下地面你自己拖吧我们上二楼去收拾。”一个穿红色工作服的女孩趾高气扬的把拖布扔到秀儿脚下,拽着另外两个冷眼旁观的女孩头也不回的上楼。

    三个懒惰的家伙只拖干净三分之一的地面,剩下三分之二全留给秀儿自己,秀儿早已习惯,进更衣间换了外套,挽起衣袖,拿起拖把,开始一天的忙碌,她从小操持家务,干农活,吃点苦没什么,也懒得去和几个鼠肚鸡肠的小女人斤斤计较的玩小心思,她们不过是这社会最庸俗的女人罢了。

    “秀儿真是傻孩子,至从她来了,咱们的日子好过多了,老板娘心不顺,把火气全撒在她身上。”

    “她傻点,咱们才轻松,拿的钱一样多,少受点累,少干点活,挺舒心的。”

    “没福气的傻子,穷苦人的命,一辈子苦哈哈的过穷日子吧。”

    二楼,三个女孩嬉笑着,风言风语,别提多得意了,根本不领秀儿的情,她们眼中的秀儿是任人欺凌的柔弱女孩,是忍气吞声的窝囊废,是天生劳碌命的苦哈哈,终于碰上这么一个没啥脾气又傻了巴几的山里女孩,不踩几脚,能行?

    宁和市的街头,6虎飞驰,车里,肖冰心不在焉听着音乐,暗想大概是太惦记秀儿,以至于产生了错觉,一切随缘一切随缘吧!他抽完一支烟,转念再想一切随缘简直是纯粹的自我安慰,可又有什么办法,欧阳思青离开只说想走出河西去南方展,秀儿离开只留下一页信纸,总觉得两个女人离他很近,又遥不可及。

    越想心里越憋闷,肖冰点开车窗,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回忆心酸往事,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女人带给自己一场失败的初恋,接着是秀儿和欧阳思青相继离去,难道自己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肖冰苦笑,自责,去河西工大的路上,思绪万千,心情复杂,感情的事儿恰似纠结缠绕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搞得打打杀杀所向无敌的肖冰手足无措,被动而又狼狈,也暗骂自己不是个东西,有一个了,还想占有另一个。

    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

    八零后的雄性牲口们,占有欲可不比六七十年代那帮腰缠万贯的大叔差劲,吃着碗里的食,仍想着如何必占着锅里的,不然是男人吗?有资本去当种马的钻石男,一门心思的玩感情专一,是作践自己的傻x行为,兴许只有肖冰这种重情重义的异类会自责。

    肖冰没把车开进工大,6虎停在工大东校门对面的停车场,找了家建设银行,取出六万块钱,只用黑色塑料袋包好,拎着“巨款”转身离开,柜台里的女出纳平日里老绷着脸,不苟言笑,今天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热心叮嘱肖冰注意安全,肖冰一笑置之,不领情的欠扁模样气坏了她,狠狠剜了眼气人的家伙,嘟囔道:“牛什么牛,一出门,被人抢了活该。”

第二百一十三章 角逐,成败(二十九)

    银行女出纳的诅咒真就应验了,肖冰拎着黑色塑料袋,出了银行大门,一双贪婪凶狠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他大步走到路边,等人行道的绿灯亮起,再过马路,部队呆久的人,习惯被某些规则束缚。

    如今黑白道呼风唤雨的肖冰之所以能保持应有的低调和克制,没得意忘形到不知天高地厚,没飞扬跋扈到肆无忌惮,为人处世拿捏一个度,与他出身于部队有很大关系,他很有耐性等绿灯亮起,这节骨眼,一辆摩托车飞驶来。

    机车轰鸣,路人惊慌失措闪避,摩托车直接擦向肖冰,后座上的人已经把手伸向装着六万块钱的黑色塑料袋,光天化日,又是在人流如潮的大学路,谁会想到劫匪如此嚣张,肖冰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事儿。

    可是,肖冰反应度远远过常人,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求生存的猛人拥有近乎变态的警觉性,摩托车擦过的瞬间,他下意识侧身后退,避开那只贪婪手掌的同时踢出一腿,两个轮子的玩意平衡性没法和四个轮子的玩意比。

    再者,肖冰的腿也非平常人的腿,老a里有测试数据,他状态好时骤然攻出的一记鞭腿,力量能突破七百公斤,出腿度接近人体机能的极限,八十米每秒,是一个震撼人心的数据,即使是黑市拳手拥有这份实力足以跻身一流拳手行列,不过比起那些真正变态的魔王级人物,要差了一截。

    哪怕肖冰是仓促出腿攻击,力道仍大的骇人,疾前冲的摩托车翻个跟头,在人们惊呼声中贴着路面飞射出三十多米,碎片纷飞,塞进路边一辆桑塔纳轿车的车底,原本平稳的车身剧烈抖动几下,摩托车微微扭曲的后轮仍保持高旋转的状态,那两个见钱眼开的劫匪被甩出十几米,倒卧马路边,衣衫缕烂,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他们蜷缩着身子,哀号着,不明就里的路人像看动物园里的稀罕玩意,惊诧,唏嘘,没人靠近,此时人行横道的绿灯亮起,肖冰面无表情向工大东门走去。

    银行门口,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骇然失色,直到肖冰进入工大,才手忙脚乱摸出手机,拨号。

    河西大学,工业大学,农业大学,师范大学,是支撑河西高校教育事业的顶梁柱,河大是国内重点高校,其余三所大学是省重点高校,同为重点高校,底蕴差了很多,肖冰走进工大恢宏的校门,扑面而来的是带着喧嚣的气息,好像进了菜市场的感觉,闹哄哄,不像河大清清静静。

    肖冰没读过高中大学,要说清工大与河大底蕴的差距在何处,难。

    郝刚和张梅参加毕业答辩,肖冰则在工大校园里溜达,一个钟头后,三人在工大标志性建筑物体育馆门前会面,相互扶持走过学生时代的一对情侣瞧见肖冰手中的黑色塑料袋,热泪盈眶。

    “冰子,大恩不言谢,你是我俩一辈子的恩人,从中学到大学整整十年,认识了好几百同学,真心实意对我的人除了张梅只有你”郝刚语调哽咽,感激之情自内心深处,不参半点水分。

    十年前,他二叔为了郝家能出个大学生,光耀门楣,强拉硬拽带他来省城,找熟人托关系,给人下跪磕头,用尽了穷苦人求人的卑微方法送他进宁和四中读书,从那一天开始,他尝尽冷嘲热讽,整整十年,用忍辱负重来形容不过分,突然现身的老同学真心实意帮他,他无以为报。

    “老同学,别这么矫情,我可受不了啊。”肖冰笑着把黑色塑料袋塞给郝刚,道:“咱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吃苦,知道过日子的难处,以前我在部队当兵不容易,一不留神,可能搭上小命,那时候常想,有一天我要是大财了,有钱有势牛逼了,绝不能让身边的穷兄弟们受苦受白眼,部队里很多战友说我这想法傻的可爱。”

    肖冰回忆十七八岁时的天真想法,自嘲的笑了,扔给郝刚一支烟,自己点了一支,战友们说那时候的他很傻很执拗,他不承认,现在他是河西的大哥级人物,有钱有势,有成百上千愿意为他拼命的兄弟,应该效仿久居高位老奸巨猾之徒,玩深沉,玩城府,不因该感情用事,可他偏偏犯忌讳,把情义看的极重。

    男人的魅力并非片面的指帅气的脸蛋、肌肉有型的身板、鹤立鸡群的气质,最重要的是人格的魅力,虎狼之躯一震,千百小弟纳头便拜,纯粹的扯淡,每一个掀起时代潮流变迁的牛人靠的不是王霸之气,是人格的魅力!

    重情重义何尝不是肖冰的人格魅力呢?起码郝刚这么认为,他抽着自己不敢揣测价格多么昂贵的黄鹤楼1916,感概道:“冰子,当下社会,你这样的人快绝迹了,不是傻的可爱,是傻的可敬,可佩。”

    肖冰不吱声,只是笑。

    郝刚让肖冰等着,无论如何不能走,他中午要请客,终于熬出头的一对苦命鸳鸯小心翼翼捏紧塑料袋,警惕每一个靠近他们的人,朝办公大楼走去,确实,六万块钱对于两人来说是一笔天文数字般庞大的巨款。

    河西工业大学财务处的优良传统是“进快出慢”,奖学金、生活补助、助学金,总是拖拖拉拉,若是去送钱,效率奇高,当年郝刚张梅申请缓交学费用了半个月时间,补交学费仅用了半个钟头。

    “今天咱们奢侈一回。”

    办完手续,郝刚返回来拽着肖冰向工大外走去,日复一日扳着指头盘算如何省吃俭用的张梅笑盈盈,十年了,是该掏腰包吃顿好饭了。

    “警察同志,就是那小子踹到我弟弟的摩托车。”

    刚出校门,含着怨恨的刺耳嗓音吸引了肖冰他们,三人寻声看去,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领一伙人,簇拥几个警察,气势汹汹逼近,显然来者不善!

第二百一十四章 角逐,成败(三十)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未必会无敌,恶心人没啥问题,就有人喜欢靠脸皮的厚度去恶心人,工大门口,中年男人叫嚣一阵子,肖冰明白了,这人跟那两个骑摩托车抢钱的人是同伙,看情形戴鸭舌帽的家伙带着帮凶撑场面,找警察助威,是专门颠倒黑白想讹人,三教九流里,捞偏门的人花样百出,单单省城宁和靠敲诈讹人讨生活的混子多了去了,肖冰是混黑道白手起家,不反感捞偏门。

    可捞偏门捞到他头上,真是瞎了眼窝子,他默然听着中年男人绘声绘色给警察讲述事情生的经过,郝刚张梅是从不惹是生非的本分人,穷人本分点,少遭点罪,两人一直这么认为,所以遇上这场面,都不知所措,尤其有警察在场询问,两人莫名不安,郝刚小声问肖冰,“冰子,怎么回事儿?”

    肖冰无所谓一笑,道:“给你们取钱时被狼盯上,只好教训了他们,大概出手重了点。(一路\\||\\6|n)”

    “年轻人,怎么说话呢,你别血口喷人呀,我们抢钱,钱在哪啊?胡说八道,明明是你神经,平白无故踹翻我弟弟的摩托车,伤了人,你要不服我有人证,咱们去法院打官司。”中年男人趾高气扬,摆出得理不饶人的架势,他是胸有成竹。

    郝刚张梅急的直搓手,钱交给学校财务处了,没证据,肖冰怎么办?两人心中愧疚,焦急望向肖冰,肖冰轻笑,就算钱在手上,未必能证明清白,对付三教九流的混子讲道理没用,这个圈子讲究的是拳头的力量,谁的拳头硬,谁是大爷,他扭头漫不经心瞥了眼中年男人,冷笑问:“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赔钱,不赔钱警察同志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中年男人牛逼哄哄抱着膀子,故意亮出左手腕两万多的劳力士表,虽是劳力士男式腕表中的低端货,但也冲淡围观者的猜疑,穿金戴银的有钱人会去抢劫,谁信啊!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月收入过万的乞丐,难道就没穿金戴银的抢劫犯?肖冰懒得跟这些人纠缠,更没必要悍然动手,显摆拳脚功夫,到了他这层面,亲手收拾一群不入流的混子,有**份,笑问:“说吧,想要多少钱?”

    “我弟弟摩托车是经过改装的四零零跑车,三万,两个人的住院费两万,一共五万,兄弟你别认为我讹人,我没必要为这点小钱儿坏了自己的名声,我要的是公道,也算给你个教训,让你清楚做人不能太嚣张。”中年男人道貌岸然,讹人的道行够深厚,再加上十几个同伙义愤填膺的附和声,相当煽情。肖冰笑了,二话不说,给猛子打了电话,郝刚和张梅以为老同学真要给钱,心里越愧疚。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把这话奉为金科玉律的郝刚头一回冲动的要站出来为老同学鸣不平,肖冰笑着将他拉到一旁,示意他别急,僵持大约二十分钟,大学路,四辆车风驰电掣赶来,车抢道的动作异常生猛,气焰甚是嚣张,路人莫不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彪悍气息。

    最前边一辆是银灰色的6地巡洋舰,后边跟着两辆奥迪a6,一辆黑色帕萨特,四辆车直接冲到事地点,车门开启关闭的动静摄人心神,一群气势剽悍的爷们下车,气势汹汹逼近人群,为的人是猛子,与正常人相比,猛子的身板格外魁梧,展露的凶悍气息使人心虚,不由自主挪步让路。

    宁和黑道,猛子哥的名头很响亮,这一亩三分地,愣头青混江湖近十年,三教九流谁人不识,中年男人傻眼,害怕之余仍存有侥幸心思,若猛子和对面那年轻人只是泛泛之交,他也能找几个有分量的朋友同猛子说说情,摆平今天的事儿,可接下来一幕惊呆了他,鼎鼎大名的猛子哥和十几个凶悍猛男居然以卑微的姿态面对陌生青年,含着敬畏呼喊声此起彼伏。

    冰哥!

    寻常老百姓不清楚这称谓意味什么,捞偏门家致富的中年人不会不清楚,给他撑场面那伙人早吓得面无人色,恐怕已经完全丧失拔腿而逃的勇气,他也是吓出一身白毛汗,惊惧交加,差点崩溃。

    “猛子,这儿交给你了,我陪老同学吃饭。”

    肖冰拽着茫茫然的郝刚走出人群,张梅紧随其后,三人横穿马路进了对面的小吃街,猛子憨厚一笑,无视警察的存在,从一名马仔手里接过黑皮包,拉开拉锁,里面是几叠崭新百元大钞,他捏出一叠,对中年人说:“冰哥说你想讹钱,我给你。”

    啪!

    一叠钞票重重砸在中年人脸上,接着是第二叠第三叠十几分钟前趾高气扬的家伙根本不敢闪避,五万块钱钞票散落地面,他鼻青脸肿,不顾疼痛,可怜巴巴弯下腰,捡起钞票,双腿一软,跪倒在猛子脚边,举起五万块钱,带着哭腔哀求道:“猛子哥,我错了,绕我一命绕我一命”

    “猛子哥饶命”

    中年人身后那伙人全部跪倒,当街痛哭流涕,路人和警察尽皆骇然!

    郝刚准备破费两三百块钱,请肖冰去大学路那家小有名气的韩式烧烤店吃烧烤,肖冰不同意,拽着老同学选了家干净的小馆子,点了几个小炒,要了几瓶啤酒,饭菜贵贱无所谓,吃饭图的是气氛。

    郝刚喝进一瓶啤酒,话也多了,问道:“冰子,讲讲你的奋斗史,也好激励一下我。”

    “我没文化,不知道该怎讲,也没法讲,总之回河西这大半年我就是不择手段混。”肖冰淡笑,意味深长,混这个字眼用的恰到好处,混生活,混社会,混江湖,一个字包含太多东西,分量有多重,真正混过的人才清楚。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角逐,成败(三十一)

    小馆子里,肖冰和郝刚频频碰“杯”,其实是碰酒瓶子,部队里的大老粗们喝啤酒几乎都是用酒瓶子灌,画蛇添足的弄个杯子,哪像个爷们,会被大家伙笑话,褪去军装这么多年,肖冰仍保留着部队里的“坏习惯”,坤爷健在时,圈子里有头有脸的粗人们没划出泾渭分明的界线,去刻意孤立肖冰,并且很快跟肖冰打成一片,多半是因为这厮在部队里养成的豪迈作风。

    受过高等教育的郝刚骨子里有乡下人的实在和厚道,也看不惯一些城里同学的做派,故意学娘们的矫揉造作,丧失男人的本色,还美其名曰“优雅”,尤其是在漂亮女人面前,吃饭喝酒一小口一小口的来,说话细声细气,装绅士风度没什么,但是走中性路线博取女人好感,离谱啊。

    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才对奶油小生另眼相看,或许只有她们会崇拜银幕上细胳膊细腿靠脸蛋赢得曝光率的奶油男星,度过天真岁月,女人成熟后青睐的是生龙活虎的男人,是能带给她们安全感的男人,不是捏着兰花指故作优雅的绣花枕头,关于这点,郝刚深信不疑,譬如老同学肖冰,周围几个浓妆艳抹的庸脂俗粉有意无意的窥视,魂不守舍,这才是男人的魅力,男人的风采。

    郝刚笑了笑,开始说正事,“冰子,昨天我和张梅去华天集团面试,顺利通过。开始觉得华天充其量是宁和私营企业里勉强算中等的公司,有点失落,但是两位面试的公司高管,一位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一位中南财经大学的硕士研究生,起初我和张梅还心高气傲好一阵子,知道人家的底细后,那才叫尴尬,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起这事儿,张梅乐了,“我和郝刚太嫩,太把自己当回事儿,认为辛辛苦苦读书十几年,捏着重点本科大学的文凭,有骄傲的资本,原来错的没边,正如那位黄海斌经理所说,文凭只是敲门砖,敲开社会这扇大门,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从零开始就从零开始,冰子介绍的公司总没错,就让那群进国企的家伙笑话咱们吧,有朝一日,他们铁定羡慕的要死。”郝刚无所谓道,工大建筑学院和电力学院是两大王牌,百分之九十的毕业生进国企,特别是工大电院,毕业生遍布河西电力系统,纠结起一张无比庞大的关系网,融入这张网攀关系容易,找门路容易,升迁调动的机会相当多。

    抛开国企的利益圈子,进私营企业打拼,拼出一片天地,很难,何况这年月不论是老一辈,还是即将跨出校门的学生,都看好国企,踏入国资背景企业的门槛,等于握住了铁饭碗,郝刚的同学笑话他和张梅,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进国企,是稳定,但我觉得那是半死不活,难有大出息,不过你们想进河西的国企,我可以帮忙找找关系,中铁几大局,中建,中石油,中石化,都行,电力系统也行,零三年厂网分家后,五大电力的电厂比不了地方政府捏在手心的电网公司,所以要进电力系统就进省电力集团公司。”肖冰津津有味吃着小炒,他清楚刚从校门出来的人肯定对私营企业有抵触心理,华天的实力在河西民营企业中处于中等,吸引力肯定差。

    郝刚摇头,一本正经道:“冰子,华天是你介绍的,就算是火坑我郝刚也跳定了,再说了,能吸引名牌大学人才的地方会差劲到哪去。”

    肖冰点头笑了,又为老同学启开一瓶啤酒,狐朋狗友易得,知己难求,这是事实,酒肉朋友围着酒桌慷慨激昂的称兄道弟,豪迈劲儿真格是感天动地,酒尽人散后又一番惨淡情景,人活一辈子别指望身边人都是关节时刻为你两肋插刀的仗义人,旧中国那位弃医从文用笔杆子驱赶国人愚昧麻木的大文豪曾说过“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此话是赠给英雄式的人物瞿秋白。

    郝刚死心塌地跳“火坑”的豪迈魄力,挺感动肖冰,士为知己者死,知己很沉重的字眼,肖冰自认担得起,这正是他人格魅力的一方面,所以他身边有很多不讲利益筹码,愿意为他两肋插刀的兄弟。

    “只要你俩相信华天,华天就不会让你们失望。”

    肖冰与老同学告别时说的一句话,搞得郝刚张梅满头雾水,寻思华天的老总和冰子到底什么关系,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披着厚厚的神秘面纱,带给人朦朦胧胧的感觉,难免引起小两口的好奇。

    小饭馆门前,张梅挽住自己男人胳膊,轻声问:“你信不信华天能做大?

    “我不信华天但我相信冰子。”郝刚幽深的眸子凝望人群中那个格外雄健的身影,绽露一抹带着敬佩的凝重色彩。

    本来,肖冰想多抽点时间,跟老同话,顺便了解河西建筑领域的情况和展趋势,看书看报看资料虽多,但纸上谈兵可不行,这方面他仍是门外汉,郝刚张梅好歹是科班出身,每学期拿头等奖学金的学生终究有些真才实学。

    然而杨家的公主不合时宜的给他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来河大,做我男朋友。

    真是一条惊世骇俗的短信,肖冰看第一遍时懵了,看第二遍时脑门渗出汗珠,名动北京城的杨采薇这么暖昧的短信,换做太子党那个圈子里的某头多情的雄性牲口,一准晕菜,亢奋的找不着北,肖冰还好,仅仅是被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没觉得自己的虎狼之躯能征服杨家女人,或是让杨家女人变花痴。

    一惊一乍后,觉得这条短信应该是杨采薇开的玩笑,无非是逗弄他,既然人家要他去河大,只好去了,河西省几所重点高校的校本部都在宁和市区的大学路,相隔不远,无需开车,从小吃街出来,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就到河大。

    每次“约会”总姗姗来迟的杨家大小姐破天荒在河大门口等肖冰,依旧穿着宽松体恤衫、牛仔裤,被眼镜遮掩一半风华的白皙面庞洋溢不温不火的笑意,清丽脱俗,与秀儿的恬淡不同,杨采薇卓然近妖的气质更接近看破红尘的出世高人,随意瞥你一眼,你会产生无所遁形的局促感。

    肖冰含笑打招呼的同时心里莫名其妙的认为,上天造就杨采薇是用来征服男人的,而不是被男人征服。

    “笑的这么牵强,难道我的短信影响了你的心情?”杨采薇调侃道。

    肖冰揉着鼻头,尴尬一笑,“不是影响我的心情,是吓了我一跳,要是北京城的牛人们知道你给我了那么一条短信,恐怕如方大少所说,我将成为北京公子哥的公敌,会死的很惨,我刚有点小钱小势,不想被过早的挫骨扬灰或大卸八块。”

    “呦你也学会贫嘴了。”杨采薇嘴角勾起玩味淡笑,旋即想到北京那个圈子,笑意渐渐敛去,镜片后的一双美眸溢出些许凝重,对肖冰道:“那个圈子里的牛人杀人不见血。”

    “杀人不见血”肖冰沉吟,话中深意值得他品味,只是离那个圈子太远,不见血的惊心动魄,他很难体会,无所谓地耸耸肩,笑道:“虽然我认识你和方大少这样的牛人,但我仍是小人物,没资格也没必要和北京城那个圈子里的牛人擦出火花,而且牛人们哪里会把我这个地头蛇当回事儿。”

    “你已经卷进来了。”

    杨采薇莫测高深一笑,向河大校园走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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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一生介绍:
身世扑朔迷离的肖冰曾经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偶然的变故使他失去昔日用鲜血换来的荣耀,都市中,迷茫的他为生活所迫一步一步艰难攀爬,咬着牙面对残酷的现实,一路的坎坷,一路的鲜血,他的人生注定是血染的人生。血染一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染一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染一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