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轻轻一剑,微微一笑
一艘长达十丈的三桅大船,静静泊在余杭郡外的海面上。
独孤策背着双手,卓立船头,幽深双瞳默观船下波澜不惊的海面。
一枝钓竿,插在他身边的船舷上。小指粗的钓线没入水中,牛角浮标在海面轻轻飘荡。
突然,浮标猛地一沉,钓线绷得笔直。钓竿亦随之剧烈弯曲,发出咯吱脆响。
独孤策嘴角挑起一抹微笑,右手闪电般往钓竿上一按,一道无形真劲自手上传输过去,好像电流一般,沿钓竿、钓线,一路直入水中。
轰!
巨响声中,水面炸起一道三丈高的粗大水柱。水柱中,裹着一条庞大的yīn影。
独孤策微微一笑,握住钓竿,手腕轻轻一抖,那条庞大yīn影便随着钓线,在空中划出一道显眼的弧线,重重地跌落到甲板上。
竟是一条丈许长的大鲨鱼!
不过,这条海中霸主,跌到甲板上后,却只是无力地扭动了两下,便再没了声息。
“公子好武功!”
“哇,公子好厉害!”
震天价的喝彩声响起,间中夹杂着几声娇滴滴的欢呼。
随后,一条条敞衣露怀的赤脚大汉,蜂窝上甲板,围着那条大鲨鱼啧啧赞叹一阵,旋即手脚麻利地挂起鲨鱼,动作娴熟地分解起来。
还有几个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拥上甲板,站在外围看大汉们分解鲨鱼,时不时偷瞄独孤策一眼,旋又脸红心跳地飞快挪开视线。
今年刚刚二十五岁的独孤策,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气度沉凝,出身高贵,武功高强。每一条,都符合思chūn少女们,对梦中情郎的幻想。
只可惜,他永远都不会属于她们。
他是帮主的情人。可就连对这些少女们来说,高高在上的帮主,恐怕也只能一辈子做他的情人。
因为他是独孤策,当世四大门阀之一,独孤阀的杰出子弟。他的父亲,是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峰。他的nǎinǎi,是独孤阀第一高手,当世一流的大宗师。
这样一个集富二代、权二代、强二代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哪里是她们这些出身草莽的江湖女子能惦记的?
能远远地瞧他一眼,在他大展身手时为他喝一声采,博他温柔一笑,便已能让这些少女们兴奋地彻底难眠了。
“策哥,你的功力又jīng进了。”柔糯动听的声音中,一位出众的美女,出现在甲板上。
她明眸皓齿,眉目如画。腿长腰细,婀娜有致,弧线动人。她穿着一身雪白捆金边武士服,头扎英雄髻,绑着素黄sè武士巾,既显英姿飒爽,又美得教人目眩神迷。
见她出现,无论是五大三粗的水手大汉,还是娇滴滴的美少女,纷纷俯首抱拳,齐齐恭称一声:“帮主!”
她,便是巨鲲帮帮主,云玉真。
这艘三桅大船,便是她的坐舰巨鲲号。
独孤策看着云玉真,也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只这一笑,便已教云玉真俏脸微红,耳根发热,心如鹿撞。
明明早已将一切都交给了他,明明每一夜都与他抵死缠绵,明明已听惯了他动人的情话,为何直到今天,还是抵不住他微微一笑?
云玉真不知道,最近的洛阳城中,已经开始流传一句话:整个洛阳,没有一个男人,能挡住独孤凤的轻轻一剑;也没有一个女人,能挡住独孤策的微微一笑。
独孤策在洛阳早有一定的名气。但直到最近,才开始爆红起来,被与他那号称洛阳第一青年高手的妹妹独孤凤相提并论。
没人知道,独孤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般得女子追捧,只有独孤策自己心里清楚原因。
三个月前,独孤策的这副躯壳,已经换了灵魂。
现在主宰着独孤策这副躯壳的,是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是地球上最后一个邪修,jīng通采补邪功《大自在极乐功》。
大自在极乐功不是武功,而是直指长生的成道神通。
修炼大自在极乐功后,人的气质会发生极大的变化,自然而然生出一种令异xìng倾倒的魅力。只有心xìng意志足够坚韧的人,才能抵住大自在极乐功那邪异的魅力。
云玉真的心xìng意志,无论如何说不上坚韧,甚至还稍嫌软弱。
一月前,独孤策在家族安排下,前来指导独孤阀外围势力巨鲲帮做事。认识云玉真后,没费多大功夫,便将她弄上了床,采摘了她的红丸。一个月下来,云玉真已对独孤策死心塌地,再也离不开他了。
然而,独孤策的目标,却不会是区区一个云玉真。
此方世界,美女如云。修为jīng湛的女子,亦不在少数。而那样的美女,统统被独孤策纳入了攻略目标。
倘能采尽天下武功高强、修为高深的美女,那么他独孤策,必能成就长生大道!
云玉真,只是他初出江湖时,顺手采摘的一朵小花罢了。
云玉真不知独孤策心思,径直走到他面前,俏脸微红地看着他,说道:“云芝已去了半个时辰,算算时间,她现在应已接到了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
“半个时辰吗?”独孤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轻轻拈起云玉真的发梢,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还有半个时辰。风和rì丽,良辰美景,怎能虚度?不如……”他的声音低至微不可闻,在云玉真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云玉真的脸儿,顿时变得通红。她轻咬着嘴唇,目光迷离地看着独孤策,浅嗔道:“策哥,光天化rì的,教人家怎么好意思……”
“呵呵,随我来便是。”独孤策温柔地笑着,双手却蛮横地揽住她的纤腰,随即纵身一跃,带着她跳上舵台。
独孤策让云玉真转过身去,双手撑住船舵,然后解开了她的腰带。
“啊……”云玉真惊呼一声,只觉下身一凉,腰部以下,已变得光溜溜的,只上裳下摆勉强遮至膝弯。
独孤策微微一笑,俯身吻住她的耳珠,同时一手穿过她衣裳,攀上胸前饱满的肉.丘。口手齐动之下,云玉真稍显僵硬的娇躯,立刻酥软下来。嫩滑的肌肤,转眼变得火烫。
独孤策轻笑一声,腰身一挺,叩关直入。
云玉真紧咬嘴唇,星眸迷离,琼鼻中却不自觉地发出浅吟低哼……
啪啪啪……拍击声伴着淅淅水声,在舵台上响起,时轻时重,时响时沉。
舵台四面有挡板,但只齐胸口。云玉真双手撑着船舵,视线恰能越过挡板,看到下方甲板。甲板上的巨鲲帮帮众,个个低头做事,好像不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但云玉真仍然紧张羞涩,心儿怦怦乱跳着,几乎要撞出胸腔。但在独孤策那强大的技巧cāo.弄下,她的翘臀却不自觉地向后挺动着,迎合着,渐渐沉迷其中,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云玉真已沉迷,独孤策却仍然清醒。他不断动作着,嘴角挂着笑,眼瞳却幽深如渊。大自在极乐功的心法已然运起,一丝丝气流自二人交.合处,输入云玉真体内。在她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壮大几分后,再回归独孤策体内。
气流不断循环壮大,独孤策的修为,也随之一丝丝增强。
大自在极乐功乃邪功,有王道和霸道两种用法。倘若是霸道的用法,那么作为炉鼎的女子,很快就会油尽灯枯,香消玉殒。此法独孤策无论前世今生,都概不采取。
另一法乃是王道。但即使是王道的练法,也只会对独孤策有利。作为炉鼎的云玉真,虽然不会有损失,但也得不到丝毫益处。且在不断的交.合之中,会渐渐沉迷,从此再也离不开独孤策,再也无法在其他男人身上得到快乐。
正因此,大自在极乐功虽是直指长生的成道法门,却也只能被归于邪功。不过独孤策却是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证道长生,管它是正是邪?
短短半个时辰,云玉真已经数次攀上高峰,彻底魂飞天外,不知今昔何昔。双手再也撑不住船舵,软软地靠在独孤策身上,全靠独孤策来支撑。雪嫩的臀.丘仍向后挺动着,迎合着,却已只是本能的索取。晶莹剔透的汁液,已然顺着大腿一路下滑,淌上了美妙的脚踝。
直到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艇,独孤策方才停下了鞭笞。
他伸手轻拂云玉真美腿,大手拂过,那**的一双**复又干燥起来。他温柔地替云玉真穿好长裤,系上腰带,在她耳畔轻轻一吻,说道:“云芝回来了。寇仲和徐子陵,到了。”说话间,他轻按住云玉真玉背,递过一股清凉的气流,眼神已彻底迷茫的云玉真,方才悠悠清醒过来。
“回来了吗?”云玉真强行站起,双手撑住船舵,两腿还在微微颤抖着。她举目眺望,便看见了那条向着大船驶来的小艇。
“策哥,你要不要面见一下那两个小子?”
“当然要见一见他们。”独孤策嘴角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心下暗道:“倘若他们命不够硬,便下手除掉,省得将来给我添麻烦。”
云玉真曾提议,利用寇仲和徐子陵上东溟派的飘香号偷账簿,利用其武器交易的账簿,来打击独孤阀的对手。当时独孤策是应下了,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如果想得到账簿,哪用得着利用寇仲和徐子陵?自己出手,取得账簿轻而易举。虽然他并不以武功而知名,武道上的名声,还比不上他的妹妹独孤凤。可作为一名炼气士,他的实力,并不能单以武功来衡量。
他并不想利用寇徐,只想杀了他们,除掉这两个可能给他采花大业带来麻烦的家伙。然而,他也深深知道,就算寇徐现在还只是两条小虫,没有翻云覆雨的本领,却不能鲁莽动手。
作为炼气士,既要与天命相争,又要懂得顺天应命。在顺天与逆天之间,把握住微妙的平衡,寻找那一线长生之机。
在此方世界,寇徐乃是应天命之人。要杀他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般人杀不死他们,而独孤策虽自信能将二人除掉,却也要看机会。
一旦时机不对,就有可能受天命反噬,遭到天谴,毁了长生大道。
“就让我看一看,你们的气数,旺到什么地步……”独孤策微笑着,看着那渐渐靠近的小艇,心下暗道:“倘若没有旺到我承受不起,那么你们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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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屠龙!
独孤策坐在主舱里一张太师椅上,把玩着一串水沉木珠。
这本是交趾部奉给皇帝的贡品,乃最上品的沉香木jīng心雕琢而成。万里迢迢送到京师后,皇帝随手就转赐给了独孤家。独孤策仗着当家老太太尤楚红的宠爱,便将这串贡品讨要了过来。
不过,这串水沉木珠,在独孤策手里,却不是单纯的玩物。
一十六粒水沉木珠,颗颗黝黑发亮,粒粒饱满浑圆。光洁如玉的珠子上,雕满了肉眼不可见的细微符咒,已被独孤策初步祭炼成了法器。
这等低阶法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一粒水沉木珠,轰击出去的威力,只不过相当于前世地球上的一颗手雷罢了。
祭炼法器并不容易。
首先要寻到有灵xìng的材料——前世在地球上,独孤策就是苦于找不到好材料,磋陀十年方才炼成一件低阶法器。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替天行道。
还好此世他夺舍重生在独孤策身上,出身不凡,与皇帝乃是亲戚,甚得皇帝信任。家里时有皇帝赐下的大内珍品。这串水沉木珠,被交趾部当作贡品送来,本身就不是凡品。只是皇帝不识货,倒便宜了独孤策。
得到材料后,要凝气成针,雕琢符咒。这是一桩细活儿,出一丝差错,便会毁掉材料。
符咒成后,每天子时都要滴上一滴心血,接着对着法器吐纳一个时辰,使法器与自己心意相连,通灵如意。
除此之外,还需大量有灵xìng的药材,比如百年山参、首乌、灵芝甚至太岁等熬成药汁,天天将法器浸入药汁中浸泡。平时亦需将法器随身携带,时刻以自身真气温养。
这般水磨功夫下来,一件法器,方能初步成形。
其间耗费的时间、心血、钱财难以计数。
所以,尽管独孤阀财雄势大,三个月下来,独孤策也仅仅初步炼成了这一套法器。
独孤策本身武功不弱,虽不及妹妹独孤凤,但在青年一辈中,也算是一把好手。一般时候,只需动用武功,便能打发对头。再者他出身高贵,其实很少有需要自己动手的时候。
所以这串手珠法器成后,独孤策还从未动用过。
不过今天,即将面对的是得天命所钟的扬州双龙,独孤策也不能大意,便将法器亮了出来。
一旦发现扬州双龙的气数,并没有旺盛到让他承受不起的程度,他便要行雷霆手段,诛杀双龙!
正沉吟时,身后香风袭来,一个温软的娇躯,来到他身后。一双柔嫩的手儿,按上了他双肩,轻轻揉捏起来。
不用回头去看,独孤策便知道,是云玉真来了。
梳洗了一番的红粉帮主,像个小丫环一样,站在独孤策身后,替他按摩着双肩。低头看着独孤策时,眉梢眼角,尽是脉脉chūn.情。
独孤策微微一笑,拉过云玉真一只柔荑,探手入怀,又取出一串沉香木珠,戴在了她的皓腕上。
这串沉香木珠,虽不是法器,但同样是上品的水沉木,同样是大内贡品,产自遥远的海南。
“啊……”云玉真身为专门收集情报的巨鲲帮帮主,从小耳濡目染,极有眼力,一眼便看出了腕上手珠的珍贵。她低呼一声,又惊又喜地说道:“策哥,这,这是给奴的吗?这,这太珍贵了,奴,奴怕是受不起……”
独孤策微微一笑,在她腕上轻轻一吻,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件小玩意儿,只要你喜欢就好。”
“奴,奴……”云玉真将戴着手珠的手腕,紧紧地靠在心窝,用力地捧着。她美眸微红,樱唇轻颤,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
正在这时,主舱门被轻轻敲响,一把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帮主,小婢把寇仲和徐子陵带来了。”
云玉真连忙抹了抹眼睛,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后,以蕴含着淡淡威严的声线说道:“带他们进来。”
“是,帮主。”
舱门应声打开,一名身段儿高挑的白衣少女,当先进了主舱。这位姿容不错的白衣少女,正是云玉真的贴身婢女云芝。
进门后,她先向云玉真和独孤策躬身行礼,随后便冲着门外说道:“你们两个小子,还不快些进来。”
话音一落,两名衣衫褴衫,发须凌乱的少年,便昂首挺胸进了主舱。
正是寇仲和徐子陵!
一进主舱,他们便看到了端坐太师椅上的独孤策,以及站在独孤策身后,好像小婢一样的云玉真。见到这一幕,寇徐二人的眼中,均闪过一抹错愕,同时隐隐有些黯然。
独孤策心下暗笑。
他知道,寇仲和徐子陵,都对云玉真有些好感。而这好感很正常,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热血少年,看到云玉真这等档次的美人,都会有一些动心。
只是,主舱中的情形,显然使两位少年受到了一定的打击。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云玉真已经是有主的人了。他们的那份好感,终究只能空自飘零。
寇徐毕竟是城府不深的少年,有情绪就直接流露出来。
身形稍矮,但更壮实一些的寇仲大咧咧地唱了个喏,道一声“见过美人儿师傅”,又斜视独孤策,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公子,不知该如何称呼?跟美人儿师傅又是什么关系?”
他自以为云玉真有用得着他和徐子陵的地方,是以有恃无恐,不怕把心中的不忿、不爽展现出来。
徐子陵稍谨慎一些,虽然同样心中不乐,但还是略显恭谨地向着云玉真、独孤策抱拳一揖,说道:“徐子陵拜见云帮主、拜见这位公子。在下和寇仲出身贫寒,从小没怎么念过书,不懂得礼数。倘有失礼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云玉真嘻嘻一笑,刚要说话,独孤策突然一抬手,止住了她:“玉真,你和云芝先出去。”
云玉真愕然,但还是马上和云芝离开了主舱。出去时,看都没有多看寇徐二人一眼。
寇仲和徐子陵同样错愕,二人对视一眼,再看向独孤策时,眼里已有jǐng惕之sè。同时运转心法,提起真气,暗自戒备起来。
独孤策把二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是毫不在意。
他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渊深莫测的幽暗双瞳,凝视着寇徐二人。
在旁人眼中,寇仲和徐子陵,只是两个落魄江湖的少年。虽然有些气质,但与一般的江湖草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是独孤策的法眼,看到的却不仅仅是表相。
在他眼中,寇仲身上白气流转,蜿蜒如蟒。额上隐隐有两个小包,隐现峥嵘,正是成蛟之相。徐子陵气机柔和,但隐隐风起云涌,乃搅动风云之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法眼瞧得分明,独孤策哈哈大笑。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原本的大唐世界,在徐子陵决意退出争霸天下之后,寇仲那样快便放下一切,退隐岭南。
所谓一遇风云便化龙。
寇仲的成蛟之相,若得徐子陵的风云之相配合,便能冲临九霄,化为神龙。
但,成也风云,败也风云。寇仲有徐子陵配合,便能无往不利,由蟒化蛟,由蛟成龙。可徐子陵一旦退出,气机牵引之下,一直得徐子陵配合的寇仲,便是龙失风云,龙困浅滩,心志瞬间就被摧毁,便再也没有了龙腾九霄的气势!
看明白这一点,独孤策心怀大畅!
方才,独孤策凝视寇徐时,寇徐二人老大不自在。只觉独孤策的眼神,好像有着无形的魔力,将他二人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通透。
现在又见独孤策哈哈大笑,说甚么原来如此,寇徐二人不由面面相觑。
“这公子,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寇仲小声嘀咕。
“别乱说。”徐子陵低语道:“不知怎地,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寇仲眉头一皱:“莫非这公子是个小心眼,因我方才无礼,要打我一顿出气?又或者,他其实是个有断袖之癖的怪人,看上你陵少的美sè了?”
徐子陵听得连忙去捂寇仲的嘴:“别瞎说,高手听力很敏锐的……”
寇仲不以为然地低笑:“至多打我一顿罢了,从小到大,我们挨过的打还少?他们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否则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
正说到这里,独孤策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二位,我想,你们怕是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徐子陵、寇仲同时一怔。
独孤策低头把玩着水沉木珠,轻声道:“玉真确是想利用你们办一件事,而我独孤策,从来就没有这个打算。”他抬起头,微笑着看着寇仲和徐子陵:“你们得到的长生诀,我不感兴趣。你们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我还是不感兴趣。求长生,我自有法门,要宝库,我亦知该找谁去取得宝库最jīng确的开启方法。所以,你们对我来说,其实没有任何作用。”
听他这么一说,寇仲和徐子陵的脸sè,突然变得十分难看。
“我可以杀掉你们两个中的一个。”独孤策继续说着,微笑依旧,语气悠然:“我能承受起杀掉扬州双龙中任意一人的后果。”
他的视线,在寇仲、徐子陵之间来回移动,“杀谁好呢?寇仲,还是徐子陵?或者,你们帮我作出一个选择?”
“杀我们中的一人?”寇仲紧张得浑身肌肉紧绷,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涩声道:“为什么?”
“之前我和小仲确实在言语上得罪过你。”徐子陵亦十分紧张,但说话仍然有理有据:“可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哪里是高手应有的气度?”
“高手气度?”独孤策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小子,从哪里听来的笑话?”他摆了摆手,笑道:“不要说笑了,说吧,你们谁愿领死?”
“我们谁都不想死!”寇仲大喝一声,突然一掌打向徐子陵。徐子陵心有灵犀,亦一掌打向寇仲。两人双掌一碰,同出一源的长生真气,发出剧烈的反应,爆出强大的反震力。
轰地一声,两人借这反震之劲,分别向着左右两边飞退,快如浮光掠影,转眼就各自撞在舱壁上,将厚实的主舱木板撞出两个大洞!
木屑飞溅中,扬州双龙眼看就要自那两个大洞中分头遁出!
“呵!”独孤策摇头一笑,屈指一弹。
一粒水沉木珠,化作一道黑sè闪电,霎时间出现在左侧大洞口的徐子陵面前!
徐子陵反应极快,对那黑sè闪电一掌劈出。但手掌与那黑sè闪电一触,徐子陵便浑身一震,如遭雷击,随后皮肤上出现大块龟裂,龟裂迅速蔓延至他全身,跟着就听轰地一声,徐子陵……已爆成粉碎!
血雨飞溅,却没有在船上留下一滴,全都向后喷溅,顺着船舱大洞,喷入了海水中!
独孤策手一招,那粒水沉木珠,又回到了他手中。木珠上,涌动着一丝氲氤气流,呈赤红sè,正是徐子陵修出的火属xìng长生真气!
大自在极乐功乃采补邪功,专一掠夺,损人利己。以大自在极乐功炼出的法器,自然也有掠夺的特xìng。这法器木珠轰杀徐子陵的同时,将他一身长生真气,统统掠夺过来,存入珠中,独孤策可以随意取用。
“有了这道长生真气,nǎinǎi的哮喘病,就能痊愈了。”
独孤策暗自想着。
船舱外,传来寇仲悲愤的长啸:“小陵,小陵啊……独孤策,此仇不共戴天,我寇仲立誓,与你不死不休!”接着便是卟嗵一记入水的声音。
独孤策却是不为所动,充耳不闻,只低头把玩着那串手珠。
扬州双龙,气数极旺。杀死一人,就要受气数反噬。独孤策算出,自己只能承受住其中一人的气数反噬。所以,即使斩草除根才是王道,他也不能再杀寇仲。
但,寇仲今天就算逃走,将来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了。甚至能不能长期存活下来,都是未知之数。
失去了徐子陵,寇仲的气数,已不再完整。当他与徐子陵一起时,总能绝境逢生,无人能将之杀死。但现在……
双龙已缺其一,寇仲倘若再遇绝境,还能有逆转乾坤的机会吗?
独孤策微微一笑,收起了手珠。刚要起身,突然,头脑一阵眩晕,浑身真气沸腾,在经脉中胡乱窜动。
他心下一凛,知道气数反噬,已经降临!
003,走绝双龙的路,采绝别人的花
独孤策坐回椅上,抓住木珠串子一扯,一洒,一十六粒水沉木珠,便均匀散布于他身周。每一粒木珠,都散发出无形力场,十六道力场合成一个球形护罩,将他笼罩在内,隔绝内外。
此时,主舱外已响起阵阵惊呼、大喝,杂乱的脚步声向着主舱涌来,显然是巨鲲帮帮众听到异动后,已作出了反应。
云玉真当先进入主舱,匆匆问道:“策哥,发生何事了?寇仲为何……”
独孤策不等她说完,沉声道:“玉真你先出去,并制止任何人靠近此地!”
说话时,一股不知从何而来,肉眼可见的黑气,已笼罩了独孤策的脸庞,使他面目变得模糊不清。
云玉真见了这异状,芳心剧震,颤声道:“策哥,你……你怎么啦?”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玉真你先出去。”此时,独孤策的声音,已变得极为艰涩。
云玉真见状,芳心里再怎么担忧,也只得揣着满满的惶恐,依言退了出去。出舱后,她安排巨鲲帮好手守住主舱四面,自己亦坐镇在大门前,时不时回头往主舱里看上一眼,俏脸上满是掩不住的忧愁。
主舱中,独孤策全身上下,都已被一股神秘黑气笼罩。
这股黑气,正是加诸于徐子陵身上的天命气数,在徐子陵死后,无处可依,又不甘消散,便化作劫数,要反噬杀死徐子陵的仇敌。
如果徐子陵是被普通的武者杀死,那么这劫数根本奈何不了对方。只有炼气士,才会受这劫数侵袭。
炼气长生,本就是逆天之举。而炼气士为人行事,偏偏又要顺应天命。必须在顺天与逆天之间,把握住微妙的平衡,方能截取一线长生之机。
以炼气士的身份,干涉天机,尤其是斩杀受天命所钟之人,改变天命轨迹,那么遭受天谴再正常不过。
所幸,徐子陵现在才刚刚出道江湖,风云之相,仅仅是风云初动。还未到风起云涌、风狂云重、遮天蔽rì的地步。杀他引起的气数反噬,独孤策还承受得起。
独孤策端坐椅上,双眼微闭,不言不动。任由那笼罩着他全身的黑气,往他浑身毛孔里乱钻。黑气在他血肉中蔓延,使他浑身筋肉仿如撕裂一般剧痛,又令他全身真气如沸,胡乱窜动,将他的经脉、丹田搅得一塌糊涂。
这已是极为严重的走火入魔之兆!
但独孤策既不躲避,也不运功抵抗,只紧守灵台,维持心灯不灭。所有的痛苦,仿佛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样,根本扰动不了他的心灵。
凡炼气之士,只要能稍有所成,那么即便是邪魔,其jīng神之坚韧,其心灵之强大,亦远远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肉身之痛,对炼气之士来说,好比天边浮云,于我何干?
不知过了多久,那劫数黑气,始终奈何不了独孤策,终于无奈地慢慢消散。
独孤策睁开双眼,检视自身,发现除了疼痛未消外,并未受到更多的损伤。暴走的真气,已全部回归正轨。更有一股莫明而生的清凉气流,修复着他受损的筋肉、经脉、丹田。
当疼痛彻底消失,独孤策便发现,自己一身修为,包括肉身的强度,都增强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劫数便是如此。
渡不过去,就身死道消。
一旦渡过,就会修为jīng进,道行增长。那为他修复创伤的清凉气流,便是成功渡劫后,天地自生的灵气甘露。
不管渡劫时受了多重的伤,灵气甘露都能在瞬间将之治愈,并将渡劫之人的肉身、修为统统强化一番。
独孤策已渡过这次气数反噬之劫,修为jīng进一些,正在情理之中。
这还是因为此劫不够强大,修为才jīng进的不多。
倘若是成道的雷劫,那么渡过后天降甘露,可成倾盆大雨。收集起来,能聚一湖之水。将之全部吸收,便能立刻脱胎换骨,成就仙体道胎,长生不死。
当然,成道雷劫连独孤策都只是听过传说,没有真正见识过。
毕竟,上一世他被人替天行道时,修为也不过是刚刚晋至“炼气化神”中期而已。
他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跟着伸手一招,地上那布成防御法阵的十六粒水沉木珠,便接连跳起,一一落入他手中。也不见他用绳索串连,那十六粒木珠,便自然连接成环,好像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把它们串了起来。
独孤策将木珠法器揣入怀中,刚要离开船舱,眉心突然闪现一抹黑气,钻进了他灵台之中。
独孤策心下凛然:“劫数还未完?不对……”
他闭上双眼,细细揣摩,旋又掐指计算良久,最后摇头苦笑起来:“原来如此……居然要我走一趟双龙路……”
在原来的世界中,扬州双龙一路成长为中原双龙,满天下搞风搞雨,做出不知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对天下的大局走势,构成了极大的影响。可以说,很多事情,如果没有扬州双龙,便会是另外一种结局。
此方世界,不是真实的历史时空,而是大唐双龙的世界。在此方世界中,时势造不了英雄,只有英雄才能造就时势。
可是失去了徐子陵,寇仲这条原本可能化蛟成龙的大蟒,已没了乘风驾云,直上九霄的机会。那么诸多因二人的参与,才最终决定走势的大事,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神通不敌天数,天命不可逆转……”独孤策摸着下巴,深深沉吟:“这个道理我知道。但此方世界最大的天命,不是寇仲和徐子陵,而是李世民。没有了寇徐搅动风云,许多大事,固然会发生变化,可是对李世民又能有多大影响?为何非要我走一趟双龙路?”
杀死徐子陵,遭受的气数反噬,并没有彻底结束。劫数还给独孤策留下了一条小尾巴,他必须走一趟寇徐走过的道路,做一些原本该由寇徐完成的事情。
如此,劫数才会彻底消散。
独孤策不敢大意,默默推算:“我若不走……那么因缺少了寇徐,而发生逆转的大事件,因果就会算在我的头上。这样不断累积下来……一旦爆发劫数,我还真有身死道消的可能!”
他继续推算着:“我若走一趟双龙路,代替双龙完成那些事件……嘶,居然能攒下大功德?”
独孤策心中大喜。
功德的作用极大。其最宝贵的作用,便是抵消劫数。就算是成道雷劫,倘若有足够的功德护体,也能安然渡过。
平常的时候,功德也能保护炼气士不受心魔、天魔侵扰,减少走火入魔的可能。
独孤策身为修炼邪法的邪修,平时再怎么行善积德,也攒不下任何功德。最多无功无过罢了。这也一直是独孤策的一大心病。身为邪修,没有功德,将来怎么渡成道雷劫?用命去扛吗?
现在,居然有获取大量功德的机会,教独孤策怎能不喜?
“既能攒得功德,又能一路泡走原本寇徐二人沿途遇上的美女,推之,采之……攒功德,涨修为,两不相误,何乐而不为?”
想到此处,独孤策终于哈哈大笑起来,下定决心,就要走一趟双龙路!
“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独孤策眼中jīng光灼灼,嘴角又挂起那高深莫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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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鲲号在海面上缓缓行驶着,向着淮水入海口驶去。
独孤策卓立船头,眺望着远方那若隐若现的海岸线。
已是击杀徐子陵后的第四天,决定要走一趟双龙路的独孤策,在这四天中,仔细地梳理了一番前世的记忆。
身为炼气士,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记忆就会变得相当强大。已沉至记忆深处,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些记忆,亦会随之浮起,变得历历在目。
独孤策前世已经修炼到了连三岁时的事情,都能清晰记起的境界。这一世虽是从头修炼,炼气的修为还不算太高,但境界还在,记忆的本领便不会失去。
前世看过的小说,只稍一回忆,一字一句,每一个细节,他便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并没有打算循规蹈矩,真正沿着双龙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因为他很清楚,细枝末节无需在意,只要完成双龙做过的大事,便能消除劫数,得到功德。
顺便,也要采摘可口鲜花,增益大自在极乐功的修为。
说到采花……独孤策忽然想起,在巨鲲号上,还有一朵含苞的小花,他还未曾采摘呢。
微微一笑,他吩咐一个水手:“唤云芝来见本公子。”说罢,他便离开船头,进了主舱之中。
没过多久,一袭白衣的云芝,便俏生生地进了主舱。
“小婢见过策公子。不知策公子有甚么吩咐?”
独孤策斜椅长榻上,手拈夜光杯,轻轻摇晃着。葡萄酒殷红如血,鲜香扑鼻。
他看着前方的云芝,屈指一弹,柔风吹过,舱门悄然阖上。
“云芝,你过来,坐到本公子身边来。”关好门,独孤策柔声道:“这来自西域的葡萄美酒,本公子独饮无趣,便邀你同品。”
听独孤策这么一说,云芝小脸陡然涨得通红。她抬起头,飞快地瞧了独孤策一眼,眼神又惊又喜,像是不敢相信——以独孤策的相貌、武功、身家、手段,连云玉真都对他倾心,更何况只是云玉真贴身小婢的云芝?
云芝美眸水汪汪的,既有希冀、狂喜,又有惶恐、忧惧。她瞧着独孤策,期期艾艾地说道:“可,可是帮主,帮主她……”
“知道你对玉真忠心耿耿,可是云芝你要知道,玉真对本公子也是忠心耿耿。”独孤策浅笑着,向着云芝举杯:“本公子想要你,玉真怎会反对?过来吧云芝,这杯酒是你的,可别让本公子久等。”
云芝贝齿轻咬樱唇,看着独孤策那令她心醉的微笑,她终于不再犹豫,颤抖着双腿,走到独孤策身边,偎着他坐下。
“真乖,来,本公子喂你尝尝葡萄美酒……”独孤策赞了一声,一手喂云芝喝酒,另一只手,已掀起云芝裙摆,灵巧地钻了进去,抚上了那嫩滑丰.腴的臀.瓣……
“嗯……公子……”云芝小口啜着酒,琼鼻中发出销.魂轻哼,明眸波光闪烁,已经眩然神迷……
很快,两人便在榻上纠缠一处,衣裙件件脱落,抛洒一地。
当二人都已身无寸缕时,浓浓chūn.情,便在舱中弥散开来……
004,力挫杜伏威,近期三大采摘目标
巨鲲号自淮河入海口转入淮水,沿淮水逆流而上。
船行一rì,将入夜时,巨鲲号被江淮总管杜伏威的水师发现,即派出五艘战船,前来追击。
独孤策站在船尾,波澜不惊地看着后方追来的五艘战船。云玉真与云芝伴他左右,身后还簇拥着大量巨鲲帮战士。巨鲲帮副帮主卜天志,元老陈老谋等人亦在其中。
见那五艘江淮战船来势汹汹,紧追不舍,云玉真面带忧虑地说道:“策哥,杜伏威已攻占前方城镇,封锁了水道。他又不知从何处得知消息,以为寇仲和徐子陵就在我们船上,现在怕是要盯死我们了。我们的船太大,逆水而行,船行甚慢。那五艘战船虽小,却快而灵活。最多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我们。”
“无妨。”独孤策微微一笑,“我现在就下船,走陆路前往彭城。东溟夫人单美仙将在彭城面会李渊,既已无法利用寇徐取得东溟账簿,那我便亲自去取。至于你们,在我离船后,马上调头,离开淮水。”
云玉真一惊,樱.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独孤策却截断了她的话头:“你不必担心,杜伏威这头拦路虎,在我眼中,不值一提。再者,杜伏威的目标乃是寇仲和徐子陵,我单身一人上路,老杜未必有闲心来拦我。”
他的声音虽然温润柔和,神态间却有着不容忤逆的威严。云玉真不敢再劝,只得应了下来。
这时,有帮众自船头那边过来汇报:“帮主,快到雷公峡了!”
云玉真看了独孤策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轻轻咬了咬嘴唇,决然下令:“调头回航!”
一声令下,巨鲲号即在水面上划出一个大弧线,调头回航。就在大船调头之时,独孤策腾空而起,大隼般掠至旁边陡峭的的危崖上。
云玉真站在船舷,向着独孤策连连挥手:“策哥,你要保重!”
云芝站在云玉真身后,想说话,又有些不敢,只得默默地仰望崖顶的独孤策,眸中雾水蒙蒙。
独孤策微微一笑,轻声道:“玉真,你也要保重。还有,云芝已是我的人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别让她受了委屈。”
他说话声音虽轻,却清晰地在云玉真和云芝耳畔响起,且只有她二人听到了他的话。
云芝捂住嘴巴,圆睁美眸,眼中尽是难以置信。满足和幸福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溢眶而出,顺着光洁的脸颊悄然滑落。
云玉真有些吃味地瞧了云芝一眼,幽幽一叹,对着远处的独孤策用力点了点头。
对云玉真来说,独孤策的话,便是圣旨,便是不容忤逆的天意。纵然有些吃味,有些酸楚,她也只能应下,且不打丁点折扣地完成他的嘱吩。
独孤策背负双手,dú lì危崖,看着巨鲲号向着下游冲去。顺水顺风之下,三桅大船的冲势不可阻挡。那五艘江淮战船,只能慌忙避过水道,眼睁睁看着巨鲲号扬长而去。
独孤策一笑,刚要转身离开,却见河对岸,闪电般冲下一条高大的人影。那人冲至河岸边,抖手掷出几块木板,远近不一地飘在河水上。随后他一掠而出,掠出十丈后,单脚往一块木板上轻轻一点,便又借力腾起,再掠十丈,势尽后再踏上一块木板,再次腾空!
那人如法炮制,竟以那些飘浮的木板为踏板,向着巨鲲号快速接近。
这等轻功,简直就像是踏水而行,高明得让人叹为观止。
巨鲲号上,巨鲲帮众自是发现了那人。二十来个战士拥至船边,取出强弓,向着那人放箭。但劲箭攒shè之下,那人只是大袖一拂,便将所有的箭矢拂开,不曾有分毫损伤。
“杜伏威?”独孤策渊深双瞳,紧紧凝视远处那大袖飘飘的高大身影。
江淮地面,除了杜伏威,谁还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眼见杜伏威就要追上巨鲲号,独孤策再不迟疑,取出一粒水沉木珠,屈指一弹,木珠化作黑sè闪电,于凄厉的尖啸声中,向杜伏激shè而去。
杜伏威此时已腾至巨鲲号上空,眼看就要降落。巨鲲号甲板上,云玉真、卜天志、陈老谋等帮中好手,正各持兵器,紧张地看着那如掠食巨鹰般盘旋在空中的杜伏威。
就在这紧要关头,法器木珠所化的黑sè闪电,已跨越里许的距离,shè至杜伏威身后。
杜伏威面sè一变,猛地转身,大袖横扫而出。
砰!
巨响声中,杜伏威一只袖子炸得粉碎,露出一条光溜溜的胳膊,袖中的铁护臂亦剧烈弯曲。老杜剧震,后退数丈,一口浊气吐出,身形猛地一坠,扑嗵一声落进了水中。
“公子威武!公子无敌!”巨鲲号上,响起震天价的喝彩。喝彩声中,巨鲲号迅速远去。
轰!杜伏威挟着巨大水柱破水而出,闪电般掠回岸边,扬声高喝:“哪位高人在此?暗器厚赐,杜某铭记于心!可敢报上名号,好教杜某来rì有机会报答?”
这记高喝,声浪滚滚,震动十里,显示出杜伏威惊人的功力。且中气十足,没有一丝气虚气短的感觉,显然并没有被法器木珠打伤。
独孤策的法珠毕竟只是初步成形,还不算真正的法宝,威力还不够大。打功力浅薄的徐子陵,自然是一击轰杀至渣。但对付功力雄厚的杜伏威,就力有未逮了。
独孤策收回那粒水沉木珠,喝道:“杜总管,独孤阀独孤策等你回报!”
他的声音,亦是滚滚如浪,震动十方,气势丝毫不逊杜伏威。
杜伏威没有再开口,显然知道独孤策的来历。
当然,老杜干的是造反的买卖,连皇帝的账都不买,自不会怕了独孤策的身家后台。之所以不再开口,想是在知道一击将他打落水中的人,乃是一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小辈后,觉得过于丢脸,耻于再逞口舌之勇。
老杜不开口,独孤策也乐得不与他纠缠,当即转身就走,快速离开了雷公峡。
独孤策向着彭城郡方向行去。
一路上,到处可见被摧毁的城镇、乡村,时常百里不见人烟,入眼尽是疮痍。
独孤策纵然是邪修,偶尔看到整村整镇尽被屠绝,一个活口都没留下的惨景,亦不由暗动恻隐之心,感慨乱世民生多艰,人命如蚁。
感慨过后,他便收集死者怨气,用来淬炼法珠。
无辜横死者,死前必然满腹怨气。怨气越浓烈,越不易消散。有的甚至能存在数十年、上百年之久,连宅地风水都能影响到。
对普通人来说,怨气毫无作用,甚至还有一定的危害:若在怨气积聚过多的地方起屋,人住进去后,很容易体弱多病,霉运连连。
但对独孤策这位邪修来说,怨气就是极好的材料,能够用来淬炼法器,增强法器的威力,赋予法器更多的特效。
比如怨气,就能给法器加持干涉敌人情绪、扰乱敌人jīng神、使敌人产生种种幻觉的功效。
正值乱世,无辜横死者遍地都是。独孤策不用杀人造孽,也能收集大量怨气。
更妙的是,收集怨气后,大地得到净化,使他平添了少许功德。发现这一点后,独孤策收集怨气更加起劲。
路上偶会遇上山贼乱匪,乃至被打至溃散的小队隋兵,到处烧杀掳掠,制造种种血案。但凡烧杀掳掠之辈,独孤策见了,大多顺手杀掉。
他倒不是要替天行道。
事实上,炼气士们大多心xìng偏冷,不喜多管闲事。就算是替天行道,也多半带有明确的目的xìng——对正道修士来说,诛杀邪魔,是获取功德最方便快捷的方式。倘若诛杀邪魔不能获取功德,便是修炼正道功法的修士,多半也会对邪魔妖道视而不见。
独孤策作为邪修,更没有行侠仗义的胸怀。之所以杀戮那些流匪乱兵,主要目的是取其心头活血,以之祭炼法珠。
这种炼器的方法,太过伤天害理。若不注意,久而久之,必遭劫数。
独孤策上辈子已经死过一次,这辈子当然更加谨慎。虽用活人心血炼器,但只取伤天害理之人的xìng命。比如烧杀掳掠的溃兵、乱匪、山贼等。击杀匪类,拯救良善平民,能得良善平民感恩。如此一来,便功过相抵,无功无过,不会积累出强大的劫数。
一路行走修炼,六天后,独孤策便已踏入彭城郡地面。
独孤策此来彭城,首要目的,其实并非东溟派的机密账簿。虽说家中长辈希望取得账簿扳倒宇文阀,但独孤策很清楚,以宇文阀如今的势力,区区一本账簿已经奈何不了他们了。
宇文阀在骁果军中,势力根深蒂固。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把账簿呈至陛前,也就能迫得宇文阀造反弑君而已。独孤阀从中根本不能得到任何好处。
所以对于账簿,独孤策的态度是可有可无,能取就取,不能取就弃。
他真正想要得到的,乃是东溟夫人,和她的女儿单婉晶。
东溟夫人乃yīn后祝玉妍的女儿,武功高强,不逊宗师。其女单婉晶亦是难得的美女,同样有一身不俗的艺业。
对独孤策来说,这一对母.女花,乃是大自在极力功上好的炉鼎。倘能采摘这两朵鲜花,对他的修为,当有极大的裨益。
又过半rì,独孤策已行至彭城郡治,彭城。
进城时,独孤策心下暗忖:“近期李世民父子应该也在彭城附近。有机会,倒是要去瞧一瞧李家那些亲戚。还有李秀宁,乃是天家贵女,将来能得公主封号,气数极旺,采之能大益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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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我自己,就没人投票了吗?)
005,再遇寇仲,彭城媚娘
时近黄昏,独孤策悠然踱进彭城,姿势悠闲得仿佛一位游学士子。
进城后随意打量,只见彭城商铺林立,行人往来如织,摊贩沿街叫卖,街头巷尾罕有乞丐流民,好像丝毫没有受到乱世烽烟波及。
独孤策漫无目的地在城中闲逛,闲品彭城风情。
他神态从容,相貌英俊,举手投足间,又不失好男儿的雄壮刚健。所过之处,常引得路人们频频瞩目。
尤其是妙龄少女们,见了独孤策,无不抱以迷人的微笑,妙目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瞧。
早在洛阳时,独孤策便已习惯了这样的待遇。
遇上少女瞩目时,他便回报以温柔的笑。
洛阳近期传言: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独孤策的微微一笑。
这传言,不假。
他只轻轻一笑,少女们便目眩神迷,芳心剧震,俏脸晕红。独孤策却飘然远去,留下一地破碎的芳心……
真正的花花公子,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行至一条花街柳巷,独孤策突生感应,只觉有一道包含着刻骨怨悔的视线,盯着他猛瞧。心中一动,他偏头一看,只见一位身形厚壮的少年,正站在街边,yīn沉沉地盯着他。
那少年,赫然正是寇仲。
此时的寇仲,已没了当初那种开朗豁达的气质,浑身上下,都似笼罩着一层yīn影,散发出刺骨的寒意。紧盯着独孤策的双眼中,更满是山高海深的仇恨,目光仿如刀片一般,要将他千刀万剐。
独孤策哂然一笑,对着寇仲颔首致意。
寇仲深深地盯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一家青楼大门之中。
独孤策抬眼一看,只见那青楼门坊上,挂着一只门匾,上书“翠碧院”三个大字。
略一沉吟,独孤策便穿过停了十余辆马车的广场,走向翠碧院主楼。
刚踏上主楼台阶,便有一位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迎了过来,笑吟吟地说道:“哎哟,这位公子可眼生得紧,是头回来我们翠碧院吗?您可真有眼光,在这彭城郡中,我们翠碧院可是首屈一指,美女如云呢!”
“是吗?”独孤策淡淡说道:“带本公子见识一下。”
他向来不喜风尘女子。概因风尘女子经历的男人太多,体气太浊,于他修为没有半点益处。所以即便是姿容再动人的烟花魁首,独孤策向来也是不假辞sè,半点笑容也欠奉。
他爱的花儿,只有良家。倘若是武功高强的良家,那便最好不过。
摆出冷淡模样时的独孤策,自有一种高门大阀世家子弟的雍容气度。那中年妇人阅人极广,品出独孤策气度不凡,不敢等闲视之,亦不敢讨巧卖嘴,只唯唯几声,恭恭敬敬地领他进了翠碧楼。
进了大堂,便有两名十六七岁的乖巧婢女迎了过来,为独孤策斟茶递水,服侍他洗手擦脸,周到无比。
独孤策略略擦洗一番,浅饮一口香茗,随即环目一扫,只见大堂内坐了十几桌宾客,闹哄哄一片。却没见着寇仲的身影。
他略一皱眉,对那中年妇人道:“翠碧楼中可有赌场?”
中年妇人恭声应道:“自是有的。奴这便带公子过去。”
独孤策随中年妇人走出主楼后门,只见一条碎石子路,把主楼后门与对面另一道大门相连。碎子路两旁是修剪整齐的花园,路上正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独孤策听对面大门后,传来阵阵喧哗声浪,似有数百人在其中。凝神细听,又能听到骰子、牌九等赌具的碰撞声,当下微微一笑,对那中年妇人道:“你且回,本公子自去便是。”
说罢不再理会那中年妇人,径直走向对面宏伟壮观的赌场大门。
刚踏进赌场大门,一条矮胖汉子,便来到独孤策面前,笑容可掬地说道:“这位公子眼生得紧,可是头回来光顾敝赌场?瞧公子一表人才,必是富豪子弟,在厅中与这些粗人对赌,实在有失公子身份。可要小的替公子安排贵宾包厢,请几位有身份的公子少爷来陪公子玩耍?”
独孤策略一皱眉,挥手道:“本公子自找乐子,无需你cāo心。你且退下。”
举手投足间,独孤策刻意流露出一股颐指气使的味道,昭示自己习惯了支使下人。
那矮胖汉子亦是个有眼力的,见了他这番作态,当下不再多话,深深一揖,道声:“那小的祝公子玩得愉快。”便快速退下了。
独孤策眉头舒展,随意一扫,只见这赌场规模极大,各种赌桌赌具乃至桌椅陈设,无不华丽讲究,既显得财大气粗,又有几分雅致的意味。
而且场地宽广,不但有前中后三进,每进左右又各有相连的厅堂。所以虽然集众四五百,这进进相连的大赌场,也一点都不令人觉得挤迫。
最引人注目的是各座大厅里,那些负责主持赌局的荷官,乃至斟茶奉酒的女侍,都是绮年玉貌的动人少女。且个个衣着xìng感,身上只着抹胸、肚兜般的红sè小衣,衬以湖绿sè短裳,把玉藕般的双臂和白皙修长的美腿,完全暴露出来。穿梭往来于各赌桌时,更是rǔ.波.臀.浪,婀娜生姿。倘若是情场初哥,见了这般场面,免不得目驰神迷,口干舌燥。
“赌赢了,便干美女助兴头。赌输了,便干美女去霉运。无论输赢,赌客的银子,总会在翠碧院中挥霍。这种经营理念,倒是深谙人xìng。”
独孤策倒是未多看那些美少女,只在心中暗想着。
他是货真价实的花丛老手。前世伪装成大学生,在大学校园里大采班花、系花、院花、届花、校花等各种花时,早见惯了各种美女,经多了风流阵仗。眼前这点小场面,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再者他不喜烟花女子,那些少女外表再怎么动人,体气也是浑浊无比,难入独孤策法眼。
只大致扫了一眼,他便对那些少女视而不见,漫步在赌厅之中,寻找寇仲的身影。
行至中堂,独孤策嘴角浮出一抹浅笑,已然看到了寇仲身影。
只见寇仲端坐在左边一条赌台前,正玩着骰子。他身旁坐着一位极动人的美女,在赌场中仿佛万绿丛中一点红。
看到那美女,独孤策便眼睛一亮。只见她不但生得眉目如画,更jīng彩的是她身上的衣裳。她上身穿着紧身小衣,襟口开得极低,露出小半玉.rǔ和深深的rǔ.沟,显得浪荡非常。
独孤策在洛阳城中,只在波斯人开的酒店中,看过作这般穿着的波斯美姬。
穿着这种低胸衣,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亮相的中原女子,他还是头次见着。
更让他暗自叫奇的是,那身材火辣的美女,明明已非处子,体气却jīng纯无比,不显一丝浑浊。细细观之,他发现,那女子赫然也有采补功夫在身,显是采阳补yīn的老手。
“衣着暴露,jīng擅采补……此女莫非就是彭梁会的三当家,sāo娘子任媚媚?”
独孤策在记忆中略一翻拣,便想起了那女子的来历。
彭梁会乃八帮十会之一,算是一股颇大的江湖势力。尤其是如今这时节,天下烽烟四起,朝庭对地方的掌控力降至最弱,一些盛世时不敢放肆的帮会力量,趁机大肆吸纳帮众,扩大势力。久而久之,对地方的掌控力,反而跃至官府之上。
好比彭梁会,势力已遍及彭城郡,以及相邻的梁郡。在彭梁二郡,权威比官府还大。
当然,彭梁会这样的帮会,维持地方亦十分得力。如今官府对地方的掌控力降低,地方本该大乱。可彭梁二郡至今治安良好,还颇有些繁华之景,彭梁会自然功不可没。
任媚媚身为彭梁会这等大势力的三当家,当然不会是简单人物。不但手下众多,本身武功亦不寻常,还有着相当的统率力。否则她一个女子,也不可能成为彭梁会这等大帮会三当家,仅位于大当家、二当家两人之下。
这位称得上奇女子的大美女,此刻巴巴地纠缠在寇仲身边,自然不会是大发花痴。独孤策很清楚,寇仲如今唯一能吸引任媚媚的,只有他那一身不凡的根基。
jīng擅采补的任媚媚,怕是已将寇仲定为攻略目标,想将他推倒采补,补益自身元气。
对于采花的同道,倘若是男的,独孤策必然杀之而后快。但若是女的,独孤策反而感到很亲切——最好那位女采花贼,能把天下间所有的好男儿都采掉,都吸至油尽灯枯。那样一来,天下间的好女子,他便能尽情笑纳。
然而很可惜,任媚媚显然没有那般功底。她这种露骨的放浪美,固然很诱人,但格调还是低了一筹。如果能去慈航静斋,或者yīn癸派进修一下,她的采补功力或会更上一层。
毕竟,无论慈航仙子,或者yīn癸魅女,勾搭起男人来,功力都是炉火纯青。远非任媚媚可比。
遗憾地摇了摇头,独孤策不带一丝火气地走至寇仲与任媚媚所在的赌台前,挨着任媚媚坐了下来。
独孤策坐下时,寇仲浑身微微一震,心跳蓦地快上三分,散发出更浓烈的yīn寒气息。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sè,甚至看都没看独孤策一眼,只专注地盯着美女荷官手里的骰盅,好像一位资深赌鬼。
倒是任媚媚美眸一亮,暂停下撩拨寇仲,对着独孤策嫣然一笑,娇声道:“小哥哥,你生得好俊。以前没见过你,是头次来赌场吗?要不是奴家带你玩玩?”
独孤策看着任媚媚,微笑道:“姐姐,你怎知小弟是头次来这里?”
任媚媚娇笑道:“似小哥哥这般俊杰,无论走在哪里,都如鹤立鸡群一般,不容任何人忽视。若你从前来过,怎会没人认识你?尤其是奴家,只要见过小哥哥一面,就绝不会忘了你。”
独孤策呵呵一笑,道:“姐姐可真会说话。像姐姐这样的妙人儿,小弟也是一见难忘。能在此遇上姐姐,小弟颇感三生有幸。”
任媚媚冲他抛了个媚眼儿,吃吃笑道:“那么……姐姐便带你好好玩玩,如何?先在此处赌上几铺,接着姐姐请你吃酒,再接下来……”
说话间,她双手抱起独孤策胳膊,挺起饱.满酥.胸,在独孤策臂上轻轻挨蹭,仰起俏脸瞧着独孤策,眸中闪烁动人的光泽,喃喃说道:“再接下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哟……”
独孤策点点头,道:“姐姐盛情,小弟怎会推却?便依了姐姐就是。”同时心下暗笑:你这采花贼,居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也罢,有时间便与你打场友谊赛,看最后谁采了谁。
任媚媚显然经历过不少男人。但她jīng擅采补之术,体气炼得jīng纯无比,也是一个不错的采补目标。独孤策自是不会对这样的女子动心,但有机会打场友谊赛,跟她斗一斗采补功夫,还是挺有趣的。
见独孤策应承下来,任媚媚脸上一喜,刚要说话,旁边的寇仲已沉声开口:“任大姐,你可要小心些,你旁边的这位公子哥,可是你高攀不起的。”
“噢?”任媚媚眼珠一转,吃吃笑道:“小兄弟你为何这样说?”
寇仲缓缓起身,隔着任媚媚,凝视独孤策:“这位公子,乃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之子,独孤策。他这样的豪门贵子,岂会与江湖草莽来往?”
“独孤阀,独孤策?”任媚媚大吃一惊,搂着独孤策胳膊的双手,不自觉地松开。
独孤策却是笑而不语,任由寇仲发挥。
寇仲狠狠瞪着独孤策,扬声道:“任大姐还不知道罢?传说中得了杨公宝库机密的两个扬州小子,寇仲、徐子陵,已经被独孤策杀死。杨公宝库的秘密,就在这位独孤策身上!”
最后一句话,寇仲气贯丹田,舌绽chūn雷,一时间,整个赌厅之中,所有的杂音都被压了下去。所有人都听到了他那句话。甚至声音还传到了赌厅之外,远远地传到了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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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反贼扎堆,贼子佳人
寇仲一席话说罢,赌厅中,霎时间一片静谧,落针可闻。
任媚媚讶然地看着独孤策,情不自禁地离他远了一些。
彭梁会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扯旗造反,然而在这大争之世,但凡有点势力的帮会,都有一颗造反的心,都是潜在的反贼。
若说彭梁会没有半点不轨的企图,谁都不会相信。
而独孤阀,却是隋庭最铁杆的支持者——当今陛下的生母独孤皇后,正是出身独孤阀。独孤阀阀主独孤峰,与当今陛下,乃是嫡亲的表兄弟。
独孤阀有多人在御前禁卫骁果军中任军职,负责拱卫皇帝。就连独孤策,亦有骁果军军职。
说得通俗一点,独孤阀便是天子鹰犬,捕猎反贼,乃是他们天然的职责。
一想到独孤策的身份,任媚媚便是对他再有好感,亦感觉浑身不自在。
非止任媚媚,赌厅中的四五百人,反贼或者将反之贼不在少数。在寇仲叫破独孤策的身份后,那些已反或者将反之人,无不对他虎视眈眈,大有一拥而上,将之碎尸万段之势。
尤其是,寇仲还诈称,独孤策已杀死“寇仲”和徐子陵,得了杨公宝库的机密。
世人有云,和氏玉璧,杨公宝库,二者得一,可安天下。
对于反贼来说,杨公宝库的吸引力,尤在和氏玉璧之上。
毕竟,和氏玉璧,只是一种帝统的象征,并非每个人都认账。而藏有大量军械、钱财的杨公宝库,却能在短时间内,转化为真实的力量,武装一只数万人的铁甲jīng锐。
这下子,独孤策在反贼们眼中,已不单是一头隋庭鹰犬,还是一尊浑身金光灿灿,仿佛纯金铸造的散财童子。
被任媚媚下意识地疏远,又被赌厅中的反贼或将反之贼们虎视眈眈,独孤策却泰然自若,没有一丝恼羞成怒的模样。
他悠然自若地侧坐椅上,浅饮一口香茗,随后瞥一眼寇仲,洒然一笑:“不错,我是独孤策,我知杨公宝库的秘密。可是,你寇仲什么时候被我杀了?难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是只游魂野鬼不成?”
寇仲面目yīn沉地盯着独孤策,雄躯微微颤抖,双拳紧握,眼中尽是刻骨的仇恨。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寇仲,已是游魂野鬼。我名杜杀,杜伏威的杜,必杀独孤策的杀!”
“杜杀?”独孤策微怔,旋即笑道:“这个名字取得好。杜杀,杜杀,够有气魄。唔,不如前边加个绰号如何?血手,对,就叫血手。血手杜杀。杀,是必杀独孤策的杀。血,是必饮独孤策之血的血。杜兄弟觉得如何?”
寇仲眼中透出不可思议之sè,浑没想到独孤策居然会是这般反应。
听独孤策说得如此洒然,任媚媚美眸之中,绽放出灼灼光彩,像是重新认识了独孤策一般,又情不自禁地,向他靠近了一些。
独孤策又一笑,说道:“不过,杜兄如今为何改姓杜?还是杜伏威的杜?”
寇仲未曾说话,一把低沉浑厚的声音,却自赌厅门外响起:“因为他如今已是我杜伏威的义子!”
话音一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去。只见一名身材远较一般人高大,峨冠博带,大袖飘飘,面容死板古拙的中年男子,背负双手,踱进赌厅之中。
此人一出现,一股无形的压力,便在赌厅中扩散开来。几乎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而此人所过之处,挡在他前方的人,隔着他丈许远时,就纷纷退避一旁。仿佛那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在巡视山林。
此人正是江淮霸主,杜伏威!
“原来杜杀兄弟已拜了杜总管为义父。”看到杜伏威,独孤策仍然侧坐不动,安然笑道:“杜杀兄弟天赋卓绝,乃天生帅才,必能大益杜总管大业。得此麟儿,杜总管异rì成就不可限量。策,在此恭贺杜总管了。”
他口口声声称寇仲为杜杀,绝口不提寇仲本名,正是因为寇仲改名之后,原属“寇仲”的气数,便会逐步消磨,乃至溃散。
只要人人都不再认同他是寇仲,那么他寇仲,便再难得回“寇仲”的气数。
虽然才能不会改变,但神通都不敌天数,才能更难敌天数。一旦没了气数,寇仲的个人才能便是像西楚霸王一样强悍,亦难逃覆灭之局。
杜伏威缓缓踱步至赌台前,停在独孤策身前一丈处。寇仲深深地剐了独孤策一眼,深吸口气,走回杜伏威身后。
无形的气势,四下扩散。赌台周围,瞬间空无一人。只余独孤策、任媚媚,以及与独孤策对峙着的杜伏威、寇仲。
死板着脸的杜伏威,与嘴角噙笑的独孤策对视一阵,又望向任媚媚:“媚娘子,你要趟这淌浑水?”
任媚媚咬了咬牙,瞧了独孤策一眼,低语一声:“你小心些,若能活下来……奴家请你喝酒。”
说罢,她起身离开赌台,依依不舍地退了开去。
杜伏威太强大,天下群雄,够资格与他平起平坐的,只有瓦岗李密。
任媚媚虽是彭梁会三当家,但彭梁会亦远未够资格与江淮军相提并论。而以任媚媚的身份,若是得罪了杜伏威,那绝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整个彭梁会,恐都会受到迁累。
就算任媚媚很想帮独孤策一把,可思来想去,论武功论地位论势力,她都没资格插手其中。一个不好,反会祸害了自家兄弟。
所以,她只能无奈退下。
任媚媚退下后,杜伏威又迫视着独孤策,沉声道:“看在你刚才一句恭贺的份上,杀你后,杜某必备下上好棺椁,将你厚葬。”
“多谢杜总管厚爱。”独孤策微微一笑,长身立起,说道:“杜总管慷慨大义,策亦不能吝啬。若击杀杜总管,策将取下总管头颅,奉至陛前,令总管头颅,沐浴一番天子龙气。”
独孤策这番话一说出来,赌厅一角,一名身着男装,手持折扇,一双美腿格外修长的美少女,立时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目放奇光地看着独孤策,喃喃道:“想不到,独孤策居然这般大气!听得洛阳近rì传说,只以为独孤策是个好追逐美sè的花花大少,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豪雄气慨!只是,在杜伏威面前如此说话,也太过不知天高地厚了。”
任媚媚则是满脸担忧焦急的看着独孤策,不住地给他使眼sè,显是也觉得独孤策把话说得太满了。
杜伏威则冷哼一声,道声:“狂妄!”旋即双目微眯,目光如电,直灼独孤策双眼。
正是宗师级高手,以势迫人的“眼打”功夫。
倘若心境不够,被这目光一迫,斗志便会瞬间消解,当堂出丑。
可惜,独孤策身为炼气士,两世为人,心xìng在生死之间磨砺,早已如琉璃无瑕,无懈可击。莫说区区眼打,便是魔门的天魔妙法,静慈的天女妙相,亦难动摇他分毫。
他直视杜伏威双眼,眼瞳幽深如渊,微微一笑,道:“策是否无知狂妄,杜总管心知肚明。雷公峡畔之事,过去不过七rì,杜总管便已忘得一干二净?”
话音一落,杜伏威气势立挫。
厅中凡是够档次的高手,都能感觉到杜伏威气机变化,心下不由暗奇。
那美腿格外修长的男装美少女心下暗忖:“奇怪,杜伏威的气势,怎会出现这等变化?七rì之前,雷公峡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任媚媚亦是心下嘀咕,本能地觉得,事情或有转机,独孤策未必就必死无疑。芳心暗悦之下,看着独孤策的美眸中,平添了几分动人的神采。
这时,独孤策手腕一翻,掌中多出一串黑亮的水沉木珠。他修长的手指,在木珠上轻轻摩挲,轻笑道:“杜总管,七天之前,雷公峡畔,策便是用这其中一粒水沉木珠,将你打落水中。异rì你我相隔里许,策便能破你一袖,击你落水。现在你我相距不过一丈,杜总管以为,能否挡下策一粒木珠?”
杜伏威视线落到那串水沉木珠上,本就死板古拙的面容,变得更加死气沉沉。眼神更是凛冽如刀,高大的身躯,亦微微紧绷,气机骤然一变,如一头随时准备扑击出去的雄狮。
他的气势变化,被厅中够档次的高手察觉,当下人人震惊。
谁都没有想到,以杜伏威在武林中的宗师级身份,竟然在交手之前,就作出了jǐng戒之势!
而独孤策那番话,更是如石破天惊一般,在所有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大浪!
那美腿修长的美少女娇躯一震,蓦地瞪圆美眸,失声道:“什么?独孤策曾以一粒小小的木珠,相隔里许,击破杜伏威的衣袖?还将他击落水中?杜伏威成名数十载,绝技乃袖里乾坤,一手袖功出神入化。独孤策不过二十五六,哪来如许深厚的功力?”
震惊之余,看着拈珠微笑的独孤策时,她芳心中莫明生出一股悸动,不由暗自将他与某个让她心折的男子对比:“一个英明神武,教人一见心折。一个气度沉凝,渊深莫测……这二人,均是世间罕见的俊杰……不过,那独孤策,气质虽更显神秘,却让我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似乎更容易与人亲近……”
想到这里,少女暗啐一口:“呸,我都在想些什么?什么亲近不亲近的?真是……”芳心乱跳之下,俏脸霞飞双郏。
任媚媚美眸亦放出涟涟异采,视线牢牢盯在独孤策脸上,被他那如渊双瞳吸引,再也挪不开。
除这二人外,厅中所有稍有见识的赌客,均都纷纷议论起来,显是难以相信,年纪轻轻的独孤策,居然曾在杜伏威面前占据上风。
更有不少人置疑:“那独孤策不会是胡吹大气吧?他怎么可能是杜总管的对手?”
“没错,杜总管怕是只用十招,就能取他xìng命!”
有人置疑,当然也有人选择相信:“不然。倘若杜总管不在,独孤策这般说话,尚有吹牛的嫌疑。可现在杜总管当面,他仍然如此说话,事情就有九成可能是真。再者,你们看杜总管,到现在还没有出一言置疑。”
“对,杜总管无言以对,独孤策所言之事,十九是真!”
纷纷议论声中,久久未曾开口的杜伏威,长呼一口气,沉声道:“策小子,你的暗器功夫,的确令人惊叹。雷公峡畔,杜某一时不慎,确实被你占了上风。但,今天杜某亲至此地,便是要取你xìng命,为我义子徐子陵复仇。你我相距丈许,固然利于你施放暗器,但这短短丈许距离,亦在杜某一步之内。你能伤杜某,杜某亦可杀你。今天,杜某与义子杜杀,必取你xìng命!”
厅中所有的嘈杂私语之声,瞬间消失一空。
杜伏威亲口承认,曾被独孤策占据上风,坐实了独孤策的说法。所有的人,看向独孤策时,眼神已大为不同。
每个人都有种预感:独孤策今天如果能活下来,那么异rì,必能在江湖上名声大振,成为青年一辈首屈一指的高手。
杜伏威发出必杀宣言,强横气机,已锁定独孤策。
寇仲默不作声,抽刀在手,横移至独孤策左侧,猎豹般伏下上身,气机亦锁死独孤策。
独孤策卓立赌台前,浑身几乎没一丝特别的气势,好像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般。他低着头,嘴角噙笑,轻轻摩挲着手上的水沉木珠,仿佛对二人视而不见。
就在这时,一把清亮脆嫩的女声响起:“杀朝庭鹰犬,又怎能少了我们瓦岗义军?”
话声中,一个白衣丽人,带着十余人拥入赌厅之中。那白衣丽人走到独孤策身后,与正对独孤策的杜伏威隔着独孤策遥遥相对。她带着的十余人,则散开一个大圈,把杜伏威、寇仲、独孤策全都纳入了包围圈中。
表面看来,她和她带来的人,似在针对独孤策。但实际上,她又何尝没有把独孤策连同江淮霸主一网打尽的祸心?
“瓦岗俏军师,沈落雁!”
白衣丽人现身后,已有认得她的赌客,压抑着嗓子,叫出了她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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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志在佳人,贪欢恋色
那携众而来的白衣丽人,正是瓦岗俏军师沈落雁。
独孤策心中一动,不顾前方和侧面正对他虎视眈眈的杜伏威、寇仲,回头一看,只见那沈落雁身姿婀娜,长发披肩,额束金带。乍一看妩媚如狐,柔媚似水,细瞧去,英气隐现,英姿飒爽,有不逊须眉的气慨。
“好女子!”独孤策剑眉轻扬,心下暗赞,那令女子抵挡不能的动人微笑,已对着沈落雁绽放。
饶是沈落雁心xìng不下男儿,有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雄心壮志,面对独孤策的微笑,亦不由jīng神一恍,芳心暗动。
察觉到自己的异状后,沈落雁连忙运转心法,宁神静气,平复心cháo。芳心讶然自忖:“洛阳近来有传言,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独孤策的微微一笑。我原本还以为只是谣传,不信天下会有魅力如此惊人的男子。今rì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不过,独孤策乃隋室铁杆鹰犬,又有一身惊人的艺业,连杜伏威都曾于他手下受挫。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杨公宝库的秘密。若让他启出宝藏,便能在洛阳武装出数万jīng锐,于密公夺取洛阳的大计有大碍,非除不可!”
当下狠下决心,抛却所有杂念,一心一意要除掉独孤策,为李密大业搬掉一颗绊脚石。
沈落雁下了必杀独孤策的决心,眉梢眼角却不显分毫杀机,反对着独孤策嫣然一笑,俏声道:“奴家沈落雁,见过策公子。久闻策公子名动洛阳,今rì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奴家仰慕策公子已久,yù邀策公子往瓦岗一行,不知策公子意下如何?”
独孤策饶有兴趣地看着沈落雁,说道:“美人儿军师想邀我去瓦岗做客?佳人有约,策本该欣然从命。然则我是官,美人儿你是贼,你这邀约,可有些不诚心哦!不若你随本公子去洛阳,以落雁你的本领,有本公子担保,必能在骁果军中,一展所长。”
听他这一么说,沈落雁笑意嫣然依旧,檀口中却吐杀机凛冽的话来:“策公子说笑了。落雁乃贼子,不知杀了多少隋廷将官,官军上下,不知多少人对落雁恨之入骨,怎敢去骁果军中任职?公子美意,落雁只能辜负了。公子还是随落雁去瓦岗吧。以公子的人才武功,若能将杨公宝库的秘密献予密公,将来密公取得天下,公子至少能得一个王爵。虽说公子乃是独孤阀嫡子,可是独孤阀乃至当今陛下,都不可能予公子王爵之赏吧?当然,公子若不情愿,那沈落雁就只好使些手段了。若不小心伤着了策公子,公子可别怪落雁无情。”
“王爵?”独孤策轻拈水沉木珠,轻笑一声,道:“当一个闲散亲王,策还是情愿的。不过,李密何德何能,敢言夺取天下?”见沈落雁俏脸微微一沉,独孤策又道:“当然,策若鼎力相助,李密便是才器不足,亦有得天下之望。不过,策为什么要帮李密呢?”
沈落雁娇媚地白了独孤策一眼,嗔道:“你这人,还真是爱空口白话呢。你除了生得一副好皮囊,有一身好武功,又知晓杨公宝库的秘密,还有甚拿得出手的才能?敢夸口能助密公取得天下?”
独孤策哈哈一笑,陡然伸出右手,五指屈张,作抓握状,掌心对着地面,朗声道:“策胸中有绵绣良谋,腹中藏百万甲兵。倘若策有心角逐天下,天下唾手可得!”
说话间,手掌一翻,掌心向上,修长的五指,极富力量感地缓缓握拢:“反掌之间,翻云覆雨,天下大事,一手掌控!”
这番话说出口,独孤策身上气势一变,其神彩之飞扬,意态之豪雄,大有舍我其谁的霸气,教人见之心折。
不惟面对着他的沈落雁芳心怦然而动。便连远处暗窥的那美腿修长的男装美少女,一颗芳心亦难以自抑地怦怦跳动,俏脸不觉染上红霞。不远处的任媚媚,更是口干舌燥,娇躯酥软,又觉有一股难言的热力,在胸中涌动,奔腾,啸叫,让她差点情不自禁地喝出彩来。
而杜伏威、寇仲亦耸然动容,不意一直风度翩翩,悠闲雅致,温良如玉的独孤策,竟有如此霸气的一面。
可惜,这舍我其谁的霸气,只如昙花一现,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独孤策又恢复了翩翩佳公子的悠闲雅致,淡然笑道:“惜乎我志不在天下,唯爱美人。平生唯愿一世富贵,有美酒珠玉,有佳人相伴,悠游林间,徜徉泉下,逍遥自在,于愿足矣。”
他这番话,乃是真心实意。
自黄帝御女三千,乘龙飞升之后,天下之间,再没有能得道长生的皇帝。
做了天子,必然不能修道。想要炼气长生,最多最多,只能做一个不掌实权的闲散王爷。
这是天地铁则,无人能够违背。
独孤策纵身只是一个练采补功的邪修,却也是正宗的炼气士。他求的是得道长生,是逍遥永存。天子宝座,他当然垂涎。若能做天子,天下美女予取予求,大益他修炼采补邪法。
然而,天子不得修道的铁则,却让他对天子宝座望而却步。
即使九五至尊有着无数大利修行的便利,也不能抵消皇帝不能成道的缺憾。
所以,独孤策没有一丝争霸天下的意思。否则,以他的种种手段,以他对天下大局和历史走向的认知,若真有心角逐天下,又有谁能与他争雄?
独孤策自陈心意的这番话说出来,厅中诸人反应各不相同。
那美腿修长的男装美少女暗啐一口,心道:“原想他是个盖世英雄,未料竟是胸无大志的贪欢恋sè之徒,真是白瞎了那番好男儿气慨。”忽又一转念:“只是,他究竟是在说实话,还是意在掩饰?毕竟他是独孤阀阀主的嫡子,而独孤阀又是隋帝铁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他怕是不敢也不能说出口,便只好用这虚言来掩饰自己的真心……”
任媚媚则想着:“悠游林间,徜徉泉下,拥美相伴……这家伙,还真是个风.流种子呢。”幻想着那逍遥自在的一幕幕,任媚媚心中,竟油然而生向往之感。江湖上打混多年的疲惫,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竟让她有些不堪重负。
杜伏威却是冷哼一声,道:“这里都是些反贼,你便是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又谁会去告发?就算有人告发,又有谁会相信我们这些反贼的话?何必虚言矫饰!真是虚伪。”
寇仲亦冷哼道:“值此大争之世,隋室风雨飘摇,隋帝权威扫地,倘说独孤阀没有半点野心,我第一个不信!”
沈落雁倒是沉吟一阵,嫣然笑道:“策公子既xìng喜悠游,又何必死抱着隋室这棵将朽的大树,辛苦支撑隋廷?力挽狂澜可从来不是什么轻松活计,也不见得能够成功。到头来免不了白白辛苦一场,这可是违了公子本xìng。不若随落雁上瓦岗,襄助密公大业。倘大业得成,密公必能遂公子所愿。”
在这里,沈落雁有一个绝大的误会。
她和杜伏威等反贼,都以为独孤策乃至独孤阀,是隋室最大的铁杆,其实无论独孤策还是独孤阀,都没有不惜破家,也要死保隋室的意思。
尤其是独孤策,身为炼气士,哪来那么多闲功夫去cāo心劳力?
再者,独孤家跟杨家、李家都有亲戚关系。李渊的母亲,李世民的nǎinǎi,亦是独孤家的女子,乃杨广母亲独孤皇后的亲姐妹。独孤策的父亲独孤峰,跟李渊亦是嫡亲的表兄弟。
虽然到了李世民和独孤策这一代,血缘就稍有些远了,可李世民见了独孤策,一样要称他一声表兄。
将来李阀顺应历史大势取得天下,独孤阀一样不愁一门富贵。
不过,无论如何,独孤策都不会去投没有前途的反贼。瓦岗、江淮、乃至河北窦建德,都是被历史证明了的,没有前途的反贼。
但没有投贼的意思,并不妨碍独孤策逗一逗沈落雁。
“哦?”独孤策轻笑一声,幽深双瞳凝视沈落雁,说道:“我若上瓦岗,落雁可愿让我一亲芳泽,朝夕相伴?”
沈落雁笑容一滞。
她已被李密许给了瓦岗大将徐世绩,虽然她并不喜欢徐世绩,但亦不愿违背李密的意志。
倘若独孤策是在私下里这么问,那么她虚与委蛇一番也是无妨。可现在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又怎能假意应承下来?
话一传开,后果可就严重了。
所以,沈落雁最终只能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落雁蒲柳之姿,自知配不上策公子。不过策公子若肯去瓦岗,落雁可在此应承策公子,必为公子搜罗天下绝sè,侍奉公子左右。”
“呵,落雁心不诚。”独孤策摇头叹息:“等闲女子,便姿容再美,又怎及落雁万一?难入本公子法眼。而那些堪与落雁相较的奇女子,落雁又怎有本事替本公子找来?罢了,瓦岗本公子是不会去的。落雁还是随本公子去洛阳吧。卿本佳人,何必从贼?”
“大争之世,谁是官,谁是贼,此时断言,为时尚早。策公子焉知,后世史书之中,密公不能为开国太祖,名列本纪?策公子又焉知,我沈落雁不会名列世家?”
一席话落地,沈落雁神情一凛,道:“策公子既执迷不悟,那么落雁只好得罪了!杜总管,你我同为反贼,面对朝廷鹰犬,当同心协力。不若先联手擒杀独孤策,再来论一论瓦岗与江淮的高下!”
杜伏威沉吟一阵,缓缓道:“可。”
他原本甚是高傲,不愿与人联手欺压一个小辈。然而独孤策的修为,他根本无法看穿。再则独孤策方才那昙花一现的凛然霸气,亦让杜伏威心下jǐng惕,生出防患于未燃之心。
再者,独孤策轰杀徐子陵,听寇仲说,还是轰杀至渣,尸骨无存。而杜伏威十分喜爱寇仲、徐子陵,即使之前不被二人真心承认,杜伏威亦一直以二人的义父自诩。义子徐子陵被杀,杜伏威由是对独孤策恨之入骨。
种种原因综合起来,哪怕与瓦岗群贼联手,有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之嫌,杜伏威也顾不得了。
听得杜伏威居然答应与瓦岗诸人联手,那双腿修长的男装美少女秀眉一挑,亮晶晶的美眸中隐隐闪现一抹怒sè,胸脯一挺,就要出头。
正当此时,一把细若游丝的女声,悄然传入她耳中:“婉晶,先不要冲动。独孤策胸有成竹,必有倚仗,且等一等。若他真的有难,娘自会与你一同出手。”
听得此言,那男装美少女方才勉强安静下来。
任媚媚眉梢眼角亦隐现怒sè,但无论沈落雁还是杜伏威,于她,甚至于彭梁会来说,都是恐怖的庞然大物,根本就没有她出头的余地。只能既怒且忧地看着独孤策,心下暗自祈祷。
独孤策却是面不改sè。
他笑看一眼沈落雁,又回头看一眼杜伏威和寇仲,哈哈笑道:“先有江淮霸主父子yù取策xìng命,又有瓦岗俏军师要杀策而后快。这等阵仗,着实教策受宠若惊。也罢,就让策会一会杜总管和美人军师的奇功绝艺!啊,对了,动手之前,策还有一不情之请,望诸位听策一言。”
寇仲狠道:“既是不情之请,就不要废话了。”
杜伏威却淡淡说道:“听听无妨。”
沈落雁亦道:“策公子想好了,这可能是策公子此生最后一句话了。”
独孤策一手拈珠,一手摸着下巴,沉吟一阵,忽而一笑,对沈落雁说道:“策的请求便是:如果策真的必死无疑,那么唯愿死在美人儿军师的肚皮上……”
此言一出,众皆绝倒。
那男装美少女一晕,旋即俏脸通红,咬牙切齿地跺脚道:“那浪荡子,亏人家还对他颇有好感,还想替他出头!哪知他死到临头,还想着女人的肚皮!让他死,让他死了罢!”
任媚媚亦是以手捂眼,作不忍卒睹状。
沈落雁脸一红,旋即眼放寒光,寒声道:“对不起,你的遗愿,我不能满足!杀!”
一声令下,沈落雁手一扬,绽放千道剑芒,直刺独孤策。
寇仲怒吼一声:“死!”钢刀一振,以力劈华山之势,卷起雪亮刀芒,绽放森寒刀气,斩向独孤策。
杜伏威一言不发,一声不吭,脚踏玄步,猛扑独孤策。双袖如两扇铁板,轰然扫向独孤策!
杀招临头,强横的气机,一下就将独孤策团团笼罩。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成铁板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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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新书要求推荐票。说明一下更新:因为不是乱写,要琢磨句子,所以写得很慢。一天只有一章,但每一章,都不会少于三千字。)
008,震慑群雄,无人能敌
江淮霸主杜伏威威震天下,乃武林宗师。沈落雁亦不是弱手,非但智计出众,个人武功也能称一流好手。
最让人惊奇的便是寇仲。
在巨鲲号上与独孤策会面时,寇仲的武功,微弱至独孤策举手可杀。
可仅仅过了十来天,他的功力就突飞猛进。出刀之时,那种一往无前、有我无敌的惨烈气势,似乎连天都能劈开一线。
今rì之寇仲,已绝不能容人小觑。
显然,正是对独孤策的刻骨之恨,刺激着寇仲在武道上突飞猛进。
这三人联手合击独孤策,气势之强,杀机之猛,压力之重,便是旁观之人,都感到阵阵心悸。
可身处漩涡中心的独孤策,却仿佛没有丝毫感觉。
他嘴角含笑,垂首拈珠,一举一动,都透着悠然闲适。
原本独孤策作为朝庭鹰犬,在这反贼云集的赌厅中,几乎人人喊打。可他即便面对江淮霸主、瓦岗军师挟众包围时,仍然妙语连珠,风度翩翩,不显丝毫惊惶失措。这温良如玉又不失大气磅礴的君子气度,不知不觉,引得许多人对他心生好感,渐渐转变了立场。
此时见到他一副不知大祸临头的懵懂模样,不少人心中焦急,恨不得喊出声来,大声提醒他要小心应对。
事实上,已经有人喊出了声来。
那美腿修长的男装美少女,虽被其母亲提醒,强自抑下了拔刀相助的冲动。但此时见得独孤策在三大强者的联手合击之下,犹自拈珠而笑,一丝jǐng惕的模样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忍不住大喝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她便瞪圆了亮晶晶的美眸。
因为就在她的提醒脱口而出的那一刹,独孤策忽然动了。
他抬头。
微笑。
屈指。
连弹。
连弹三下。
那油亮黝黑,幽香袭人的水沉木珠串上,应声飞出三枚珠子,化作三道黑sè闪电。
啪!霹雳炸响,一珠激shè杜伏威。
啪!霹雳再响,一珠飙向沈落雁。
啪!霹雳三响,一珠直打寇仲。
砰!杜伏威雄霸剧震,铁板般的双袖,化作片片碎蝶。身躯亦在剧震之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飞退。
铛!沈落雁玉手酥软,剑芒消敛,长剑落地。
铮!寇仲长刀粉碎,碎片倒卷,雨点般打在他身上,将他衣衫划成褴褛,雄壮厚实的身躯上,亦迸出条条血痕。瞬息之间,寇仲已成血染一般。
显然,看到寇仲的惨相便知,对沈落雁,独孤策手下留情了。
厅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极力瞪大双眼,以难以置信、不可思议、极度震惊的眼神,看着场中匪夷所思的这一幕。
男装美少女不但美眸圆瞪,樱桃小嘴,亦情不自禁地张开,露出两排珍珠米般的贝齿。
任媚媚捂住嘴巴,软软地靠在墙上,芳心剧烈跳动,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杜伏威面沉如水,眼角微微抽动。
寇仲气喘如牛,顾不上止血,又是愤恨,又是震惊地看着独孤策。
沈落雁俏脸煞白,娇躯微微颤抖,胸.脯急剧起伏,美眸中满是匪夷所思。
唯有独孤策,面不改sè,轻笑依然。
他笑看了沈落雁一眼,手轻轻一抓,掌心之中生出一股无形的吸力,将沈落雁失落的长剑,摄至掌中。
他举剑齐眉,屈弹一弹。一泓秋水般的长剑上,响起一声清脆的铮鸣。
“好剑。”他赞叹,轻笑:“突然想使剑了。”
话音一落,独孤策脚踏玄步,身化游龙。长剑洒出万点寒芒,如惊涛拍岸,巨浪排空,卷起千堆碎雪。
正是独孤阀家传绝技,碧落红尘剑法。
独孤策前世并不会使剑。
大自在极乐功里,也没有剑修的法门。
而炼气士中,剑修最为擅战。
独孤策前世,也正是被一位剑修斩了肉身。
夺舍重生以来,独孤策痛定思痛,在炼气炼宝之余,花了极大的jīng力钻研剑法。
家传的碧落红尘剑法,原版的独孤策,便有极深厚的功底。现在的独孤策继承了原版的遗产,家传剑法的造诣,自是得以保留。
而他前世被剑修斩杀肉身时,已经用xìng命,记下了那剑修的剑法。
就连剑气的变化,他都铭记于灵魂之中。
用一条xìng命换来的经验,何其宝贵?
夺舍重生以来,独孤策将记忆的剑修剑法,与家传的碧落红尘剑法融合。慢慢钻研琢磨之下,经他手使出的碧落红尘剑,已不再是一门凡人的剑法。
剑法中,已有了一丝剑修的道韵。
虽然独孤策没有剑修的心法,无法使出真正的剑修法门,但仅仅这一丝剑修的道韵,便已能让他的剑法……
独步天下!
也许,唯有以剑入道的慈航静斋镇派宝典,慈航剑典,才能与独孤策的碧落红尘剑一争长短。
在今天之前,独孤策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使过剑。
世人都以为,只有他的妹妹独孤凤,才算是得了碧落红尘剑的真传。
洛阳甚至传言,说洛阳城中,没有一个男子,能挡住独孤凤的轻轻一剑。
却不知道,独孤策的剑法,已经脱出了碧落红尘的桎梏。单论剑法,绝对在独孤凤之上。
今天,是独孤策穿越以来,第一次出剑。
他的第一剑,攻向沈落雁。
千堆碎雪般的剑芒,伴着夺目至极的剑光,向着沈落雁挥洒。
沈落雁惊呼一声,花容失sè,全力飞退。
十几名瓦岗好手,大呼小叫,拥向独孤策,意图保护沈落雁。
沈落雁退入人群之中,却没有一丝安全之感。只觉在那剑芒剑光映照之下,自己似是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暖意,处处透着严寒。
独孤策在人群中游走,剑光在人群中穿梭。
一个瓦岗贼倒下,咽喉多出一个浅浅的血点。
又一个瓦岗贼倒下,眉心凝结一粒血珠。
又一个瓦岗贼倒下了……
嗤嗤之声不绝于耳,朵朵血花接连绽放。
就像雪地里盛开了红梅。
没有人,能挡住独孤策的轻轻一剑。
十余名瓦岗贼,顷刻之间,便尽数倒在独孤策剑下。
沈落雁终退至墙角,抵在墙上,退无可退。
她拔出金簪,使出在“奇功绝艺榜”上,亦能占据一席之地的家传绝学夺命簪。
点点金芒,迎向扑面而来的碎雪剑芒。
叮!
悠然轻响,剑尖点上了金簪。沈落雁玉手再次酥软,五指一松,金簪旋转着飞起。
碎雪剑芒扑面而来,冰寒剑气刺骨生痛。
沈落雁闭上了双眼,绝望地等待死亡降临。
然而,扑面而来的剑气,却变成了柔风。预期中的死亡黑暗,迟迟没有降临。
沈落雁又慢慢睁开眼,入眼的,只有独孤策动人的微笑。
“辣手摧花,虽不失为快事,策却不愿为之。”轻笑声中,独孤策接住那飞起又落下的金簪,漫步沈落雁面前,温柔地,将那金簪插上了她的发髻,“剑,我收下了。这金簪,还是在你身上最美。”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沈落雁英气勃勃的眉,又自她柔嫩的脸颊滑落。
凝视着沈落雁神思复杂的明眸,独孤策无声一笑,转过身,看向杜伏威和寇仲。
“杜总管,杜杀兄弟,你们还不走吗?是否亦想试一试策的剑法?”
杜伏威深深的看了独孤策一眼,道声:“孩儿,我们走!”
说罢,带着满面不甘怨恨之sè的寇仲,悻悻离去。
独孤策目送杜伏威和寇仲远去,一丝留难的意思都没有。
杀寇仲,不难。
但寇仲的气数,还没有消磨干净。独孤策若杀他,必会引发更大的劫数。
这可不比单杀徐子陵一人。杀徐子陵一人,劫数不大,还能抵过。若寇仲亦被他杀死,那此方世界的天道,就会与他算总账。降临的大劫,独孤策没有把握挡过去。
所以,寇仲暂时还不能杀。
至于杜伏威,杀是可以杀,但独孤策偏偏杀不死他。
以独孤策如今的修为,一天之内,最多能连续发shè三次法器木珠。每次只能发shè一粒。
方才为破三人围攻,他已经同时发出三粒法珠,真气几乎消耗一空,所余不到一成。
若非如此,他也用不着使剑。
便是动用碧落红尘剑法,亦需强大的真气推动。
所幸独孤策的剑法,有着一丝剑修道韵。单凭强大的技巧,就已经能击杀瓦岗群贼,击败沈落雁。
但杜伏威的武功,远远超出沈落雁。尤其是一身内功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单凭有一丝剑修道韵的剑法技巧,不可能杀死杜伏威。
甚至连击败他都很难。
所以,独孤策只能放杜伏威离开。
归根结底,独孤策的修为还是太浅了。毕竟他是一点真灵不昧,穿越夺舍了独孤策。前世的修为,没有带来半点。今生又只重修了三个多月,修为浅薄,再正常不过。
杜伏威父子离开后,沈落雁也走了,独孤策并没有强留她。
独孤策是个很能坚执既定目标的人。
既然已决定要在彭城碰东溟夫人母.女,有机会还要会一会李秀宁,那么他便不会节外生枝。哪怕沈落雁亦是值得采摘的目标,独孤策亦不会现在就下手。
这落雁美人儿,便留待rì后吧。
转眼之间,方才来势汹汹的两伙天下最大反贼的代表人物,便已刹羽而去。
赌厅之中,只留下十几具瓦岗贼的尸体。
经此一战,想必用不了多久,独孤策的名声,便能传遍江湖。
rì后,人们再提起独孤策时,甚至可能不会拿他与青年一辈的高手相提并论。
够资格与独孤策相提并论的,想来,只有成名已久的老辈高手了。
曲既终,人便散。独孤策也不理会闲杂人等,向着任媚媚走去。
他还想与她喝点小酒,夜来打上一场友谊赛呢。
然而,还没走到任媚媚身边,独孤策便闻得香风袭来,倏忽之间,眼前已多出一位身段高挑,双腿格外修长的男装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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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绝色佳人,一笑倾心
双腿修长,如仙鹤般亭亭玉立;腰肢纤细,不堪盈盈一握;樱.唇彤红,好似含苞yù放的花骨朵;冰肌玉骨,仿佛白玉凝冰细琢成。
这是一位有着十足动人颜sè的绝代佳人。
而她那双亮晶晶的黑瞳中,隐现一抹与生俱来的凛然不可侵.犯,仿佛公主驾临。
是东溟公主单婉晶。
只一眼,独孤策便猜出了这突然挡在他面前的男装美少女是谁。
“公子你好。”他当先面带微笑,颔首致意。既然东溟公主作男装打扮,显是不想张扬自己的身份。虽然她这男装,但凡有些眼力的人,都能一眼看穿。但独孤策还是称了她一声“公子”,风度优雅地让人挑不出一丝差错。
男装打扮的东溟公主笑吟吟地看着独孤策,轻启朱唇,道:“你好。”
独孤策假作不知单婉晶的身份来历,笑问道:“公子可是有事需要帮忙?”
单婉晶道:“倘若没事,便不能找你说话了吗?”
独孤策微微一笑,道:“若是平时,公子便无事,yù与策倾谈,策亦不会拒绝。必与公子把酒言欢。只是今rì不同,策与佳人有约,不忍逆期,负了佳人美意。”
“佳人有约?”单婉晶回头看了任媚媚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蔑意。
任媚媚虽也算是一位女中豪杰,但修炼采补功的人,无论男女,名声都不会太好。
单婉晶出身不凡,又冰清玉洁,自是看不起任媚媚这等烟视媚行的女子。
不过作为生意人,哪怕做的是贩卖兵器这等战争生意,单婉晶仍然有着生意人的特sè,不会轻易得罪潜在的客户。那丝蔑意被她很好地掩饰了起来,只笑道:“原来如此。在下李志,最爱结交策公子这等英雄豪杰,原打算请策公子把酒对饮,纵论天下,现在看来,却是迟了一步,失了先机。不知策公子今rì之后,可有闲暇?在下将在敝舍备下美酒珍馐,望策公子赏光。”
她说这番话时,语气、神态,全无一丝少女的娇媚,扮得像极了一位爱好结交豪杰的富贵公子。独孤策亦郑重配合道:“李公子盛情,策怎能推却。明rì一早,必前往贵府,与李公子把酒畅谈。”
单婉晶哈哈一笑,摆手道:“敝舍可不在彭城中,策公子怕是难得寻到。这样,明rì一早,在下便着人来迎策公子。不知策公子今晚将下榻何处?”
独孤策笑道:“便在这翠碧院中。”
单婉晶芳心暗嗔,俏脸上却堆起豪快笑意:“哈哈,策公子果然是风流人物。既如此,在下就不打扰策公子与佳人共渡良宵了。告辞!”
说罢拱手一揖。
独孤策亦是一揖,道声:“李公子慢走。”
东溟公主及其母东溟夫人,虽已被独孤策纳入攻略目标,但yù速则不达。若表现得太过急切反而不美,不如yù擒故纵一番,钓起单婉晶的胃口,让她多期待一阵。
单婉晶点点头,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然回首问道:“在下听闻,洛阳近rì传言,说洛阳城中,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策公子的微微一笑。这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独孤策看着单婉晶那双满是好奇的晶莹明眸,和声道:“传言多数以讹传讹,当不得真的。李公子乃难得的俊杰,想来不会相信这等市井流言。”
说话间,他微微一笑,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便在他笑容中绽放开来。
单婉晶心神一恍,一时只觉仿佛置身于阳chūn三月,鲜花遍地的繁华盛景,看到了万花齐放的奇观;一时又觉仿佛是在黑云漫天,大雪飘飞的冷酷严冬,看到了一束穿破黑云,涤荡冬雪,照耀在她身上的阳光。
恍惚之际,她甚至感觉,有幽幽花香渗入她鼻中,让她醺醺yù醉。有柔和阳光抚上她的面庞,让她暖意融融。
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翠碧院之外,身边跟上了东溟派的两位护法仙子,正往城外码头方向行去。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独孤策的微微一笑……”念及此句,她心里忽而一阵发慌。脑海里,独孤策那如鲜花绽放,如阳光明媚,甚至带着鲜花幽香,阳光暖意的微笑,已然挥之不去……
翠碧院中,一间优雅的dú lì小院。
院中有栋小楼,不过二层,八角玲珑,窗悬轻纱,风铃串串。微风拂过,玲声叮咚,好似清泉流淌。
二层厅中,独孤策斜卧榻上,手拈夜光杯,杯中荡漾着产自西域的葡萄美酒。
乐声悠悠,有美人伴舞。任媚媚跪坐榻旁,细心地剥好一枚荔枝,剔去果核,将雪白的果肉,喂进独孤策嘴中。
独孤策顺势舔了下任媚媚柔的手指,逗得美人嗔笑不已。娇笑声中,那对丰满的酥.胸,便不可抑止地颤动起来,那汹涌波涛,便是久经风流阵仗的独孤策,亦不由多看了两眼。
笑过后,任媚媚偎入独孤策怀中,笑道:“策公子,你刚才好厉害。那个假公子,可被你的笑,迷得神魂颠倒了呢。”
独孤策呵呵一笑,也不言语,径将酒杯递至任媚媚.唇边。任媚媚妩媚一笑,浅饮美酒。一滴殷红如血的酒液,沾在她唇角,像是为她点上了颗美人痣。
独孤策伸出修长的手指,替她轻轻拭去那滴酒液。任媚媚突然张开小嘴,含住他的手指。柔嫩温润的香舌,在他指上打着转。迷离的眼波,透出诱人的chūn.情。
独孤策一笑,刚要吩咐乐师、舞.女们退下,忽有一把低沉的男声,在楼下响起:“巴陵帮香贵,携子香玉山,求见策公子。”
“香贵?香玉山?”任媚媚脸sè一变,很不舒服地说道:“他们两个来此作甚?”
瞧媚娘子的语气神态,显是不忿被人扰了好事。
独孤策一笑,将沾着任媚媚香津的手指,抚过任媚媚嫩滑的脸庞,道:“不妨事,且看看他们的来意。”随后便吩咐厅中的乐师、舞.女们退下,顺便将香贵父子请上来。
“巴陵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哩。”任媚媚兀自闷闷不乐,“这家翠碧院中,就有许多少女,是被巴陵帮强行掳来或者诱拐而来的。你是大阀子弟,翩翩君子,何必与他们这等小人打交道?”
她只顾着给香贵父子上眼药了,浑忘了她自己的身份,在独孤策这大阀子弟面前,亦是完全提不上台面。
“我知道的。”独孤策对美人儿格外有耐心,笑着劝慰:“只是看一看他们的来意,倒也不会真与他们交朋友。”
独孤策当然知道巴陵帮不是好东西。
这个帮会的主业,是青楼与赌场。其名下产业,遍及多地。巴陵帮能把见不得人的生意做这么大,正因为其后台,乃是当今皇帝。巴陵帮为讨皇帝欢心,满天下替皇帝搜罗美女,不知诱拐强掳了多少良家女子,做下数不清的恶事。
当然独孤策对巴陵帮,谈不上好感或者恶感。天下高手那般多,散真人宁道奇,号称中原武林第一人,武林白道中的标杆人物。宁道奇莫非不知巴陵帮行恶?慈航静斋亦称白道魁首,自命替苍生请命,有没有管巴陵帮的事?
只要宁道奇和慈航静斋有心去管,以他们的武力、人脉、势力,不说把巴陵帮斩尽杀绝,至少能轻松铲平所有的上层人物,瓦解巴陵帮的犯罪网络。
可事实如何?巴陵帮一直逍遥至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那巴陵帮的二当家萧铣,将来甚至能凭借巴陵帮聚敛的财势,造反称帝。
那些所谓侠义道上的人都没有去管,独孤策这个门阀子弟,邪道炼气士,更加不会理会巴陵帮的破事。
他深知,这天下,这武林,从来就不讲黑白,不说正邪,只论实力。
有实力,能震慑天下,威服群雄,就是武林至尊,就能一言定黑白,一语判正邪。
实力不够,那就一切休谈。
不多时,巴陵帮的香贵父子,便已上来二层。
那香贵生得圆滚滚,一副富态生意人的模样,肥脸上满是和气生财的笑意。其外貌憨厚,眼神实诚,教人见了生不出一丝恶感。
香玉山倒是一副标致的小白脸模样,外表风度也很不错,同样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反而让人一见之下,就会微生亲近之意。
“这对父子,倒确是成功生意人的长相。”独孤策心下沉吟,也不说话,只淡然看着香贵父子。任媚媚则板着俏脸,不给他二人好脸sè看。
香贵及香玉山上楼后,趋前几步,同时一揖到地,口称:“巴陵帮香贵、香玉山,拜见策公子。策公子远道而来,我父子忝为地主,有失远迎,怠慢了贵客。还望策公子恕罪。”
“嗯。”独孤策淡淡嗯了一声,道:“免礼。坐。说事。”
对美女,他格外有耐心,但对于八杆子打不着的男人,他就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了。
他如此怠慢,香贵父子却面不改sè。起身走到一侧坐下后,香贵笑容可掬地说道:“我父子二人前来拜会公子,扰了公子雅兴,实属罪过。不过我父子亦非故意如此,实是收到重要情线,有要事向策公子禀报。”
“找本公子禀报要事?”独孤策不动声sè,道:“说说看。”
香贵笑容一敛,肃然道:“敝帮收到消息,那宇文化及,正在暗地里煽动随驾江都的骁果军,准备弑帝造反。”
010,心怀不轨,良宵美景
“哦?果然好大事。”独孤策淡然一笑,道:“不过此事为何要找本公子禀报?何不径直向陛下告发?以你们巴陵帮和陛下的关系,要向陛下禀报此事,也不算难事吧?”
香贵苦笑道:“策公子有所不知,陛下流连江都rì久,骁果军却都是关中人士。将士们大多不想再留在江都,要回家乡去。可陛下迟迟没有回驾的旨意……宇文化及利用骁果军上下的思乡之情,承诺要带骁果军回乡,借此将骁果军掌控大半。陛下身边,又有jiān臣帮宇文化及隔绝内外,遮蔽消息。所以敝帮的消息,已很难传递给陛下了。现在唯有策公子,才能将消息传至陛前。”
独孤策知道香贵是什么意思。
他的叔叔独孤盛,正好随驾江都,负责皇帝的禁卫安全。如果要传递消息,以独孤策和独孤盛的关系,当然十分方便。
但独孤策对此没有一丝兴趣。
宇文化及要造反,就让他造反好了。虽然独孤盛怕是要战死,但说实话,附体独孤策不过三个多月,他对独孤家的人,并没有多浓的亲情。只有nǎinǎi尤楚红,对独孤策一贯溺爱。原版的独孤策便最敬爱nǎinǎi,即使已经魂飞魄散,这敬爱的情绪却一直蔓延下来,多少影响到了现在的独孤策。
至于独孤盛,在他附体之前,就已经随驾江都,他都不曾亲眼见过独孤盛一面。独孤盛若为皇帝战死,他独孤策根本不会有一丝伤心。
再说,独孤家作为深受皇帝信宠的心腹,在这改朝换代的大争之世,也必须有人为皇帝尽忠死节。如此,才能不负皇帝的恩宠。独孤家的其他人,才能大势难逆的情形下,理直气壮地改弦易张。
当然,不想理会“叔父”死活的想法,是不能宣之于众的。于是独孤策淡淡说道:“此事我已知晓。然则宇文化及亦深得陛下信任,所谓空口无凭,本公子便是舌绽莲花,亦难以只凭言辞,便扳倒宇文化及这样的重臣。”
香贵道:“小的知道有一桩铁证,一旦呈至陛前,必能坐实宇文化及的谋逆之罪。”
“哦?”独孤策不动声sè,说道:“说来听听。”其实他心底,早已知道香贵所说的“铁证”是什么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只听香贵说道:“东溟派的账簿!宇文阀曾向东溟派购进大量兵器,只要得到东溟派的账簿,便是一桩铁证!而今东溟夫人的座船东溟号,正泊在微山湖内,离此地不远。正是取账簿的大好时机。”
顿了顿,续道:“小的还得到消息,宇文化及亦担心有人以账簿对付他,乃派出宇文成都,追踪东溟号,准备伺机偷取账簿。”
独孤策呵呵一笑,道:“东溟夫人武功出神入化,其女东溟公主亦是年轻一辈有数的高手。那东溟号上,更有东溟派诸多高手。除东溟派之外,又有宇文成都对账簿势在必得……好你个香贵,以为本公子有三头六臂,能在众多高手虎视之中,夺得东溟账簿?”
香贵正sè道:“策公子今rì以一己之力,力破江淮霸主杜伏威父子及瓦岗军师沈落雁,致杜伏威父子刹羽而去,沈落雁手下好手尽没,孤身遁走。以策公子的武功,宇文成都又算得什么?便是东溟夫人及东溟公主,在香某看来,亦难当策公子之威。东溟派的那些所谓高手,在策公子面前,更是如土鸡瓦狗一般。如果策公子出手,那东溟账簿必然手到得来。策公子以账簿为证,昭示宇文化及谋逆之心,便是擎天保驾之功。届时必得陛下信重,高官厚禄唾手可得,独孤阀亦能更上一层楼。”
独孤策心下冷笑,心说以为我是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几句奉承吹捧便能让我热血上头,满口应承?
嘴上却道:“唔,确如你所说,若能成功扳倒宇文化及,对本公子个人及家族,都有莫大的好处。不过,你巴陵帮,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香贵谦逊一笑,道:“若说本帮不想从中得些好处,委实是小看了策公子的智慧。不瞒策公子,本帮的生意做到现在,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很难继续扩大。生意方面,已经没什么可以拓展的了。不过本帮有不少能力出众的人才,希望能简在陛心,谋得一官半职,好继续为陛下尽忠效劳。这便是我巴陵帮最大的目的。”
独孤策微微点头:“不错,巴陵帮生意做得再大,也始终提不上台面。还是要做官,做大官,成累世门阀,方是长盛不衰之道。”
“策公子所言甚是。”一直不曾言语的香玉山,此时亦温文尔雅地说道:“我巴陵帮长期经营青楼赌场的生意,着实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父子每每念想,都觉心中不安。便想谋得一官半职,牧守一方,造福百姓,好洗清曾经的罪孽。”
他这话说提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尤其是主动承认做过错事,良心不安,言辞间极为诚恳,甚至隐有一丝心痛、不安,让人感觉其悔过之心甚诚。独孤策若非早知道香玉山的本xìng,恐怕也会被他的演技骗过。
当然,独孤策现在却不会揭穿他,只笑道:“有过则改,有罪则赎,贵父子能有此心,最好不过。也罢,今晚本公子便去一探东溟号。事成之后,必会在陛前提起贵帮、贵父子的功劳。”
香贵父子同时面露喜悦、感激之sè。两人同时起身,对着独孤策一揖到地:“多谢策公子抬爱。”
谢过后,香贵又道:“不过,策公子倒不必今晚便出发。不瞒公子,方才在赌厅之中,与公子说话的那位自称李志的假公子,便是东溟公主单婉晶。”
“哦?”独孤策诈作惊讶,“本公子倒是看出,那李志是个假公子,未曾想,她便是东溟公主!”
“正是如此。”香贵笑道:“东溟公主既已与策公子约定,明晨便遣人来请策公子,策公子何不休息一晚,与媚娘子共渡良宵,明rì一早,再正大光明地登上东溟号?”
独孤策一笑,“很好。本公子便如此行事。”
事已说定,香贵父子口称不敢打扰策公子休息,告辞离去。
香贵父子离去后,一直横眉冷对那二人,一言不发的任媚媚,再次偎进独孤策怀中,问道:“策哥,那香贵父子,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独孤策搂住她香肩,剑眉一挑,道:“怎么,你不相信香贵父子的话?”
任媚媚轻哼一声,道:“那对父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就是没一句真话。不管他们说什么,奴家反正一个字都不信。谋一官半职?如今天下大乱……”
说到这里,她悄然瞥了独孤策一眼,见他仍然笑吟吟地,没有一丝恼意,便壮着胆子说道:“如今天下大乱,反贼蜂起,遍地狼烟。连身在江都的皇帝,身边都有贼子有心谋逆……这天下形势一rì不如一rì,哪有太平官可做?做官又哪得自在?说不定白天刚住进署衙,半夜就冲进来一伙反贼,把脑袋割了去。反正奴家是不信,香贵父子真的想做官。”
她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如今是个草寇就敢称王,手下有几万人就敢称帝。巴陵帮偌大势力,又岂会甘心只求一官半职,署理一地?那巴陵帮二当家萧铣,时常对人说自己是西梁宣帝曾孙,自诩为皇帝后裔,最爱结交草莽豪杰,广结党羽。天下大乱后,其不臣之心更是昭显。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扯旗起事。
大隋这棵大树,眼见将倒。香贵父子作为萧铣心腹,又哪里会忠于皇帝?恐怕萧铣一旦起事称王,香贵父子就要跑去萧铣处做大官了。
“呵,你倒是聪明。其实本公子也是不信,香贵父子的目的,绝不是向陛下讨好。那二人真正的心思,本公子倒是猜得出来。不过……良宵美景,何必说些煞风景的事情?媚娘子,你我二人,还是做些正事罢……”
独孤策当然知道,巴陵帮的目的,就是想逼反宇文化及。届时无论是宇文化及弑帝,还是皇帝斩杀宇文化及,江都都势必大乱,无暇外顾。那时巴陵萧铣,便能趁乱起事。
这,才是香贵父子真正的目的。
不过独孤策不yù与任媚媚说这些煞风景的话儿。他的大手,自任媚媚肩上轻轻滑下,一路钻进她襟口中,握住了那酥嫩软.肉,修长的手指,在顶端粉粒上轻轻一拨……
任媚媚轻嗯一声,只觉独孤策的手,仿佛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轻轻一拨,便已教她娇躯酥软,手脚无力。一股热流,更自小腹腾起,瞬间扩散至全身。两腿.之间,更有津.液潺潺而出,浸湿了亵裤。
“策哥……”任媚媚美眸迷离,樱.唇翕张,如渴水的鱼儿。声音如泣如诉,动人心弦。
独孤策微微一笑,一手在她襟中游移,一手滑至她腰际,解开腰带,贴着那平坦嫩滑的小腹,钻进了下方。手刚进去,便摸到了满手湿滑津.液……
“啊……”任媚媚娇躯一僵,随即剧震,痉挛。久经风流阵仗的女采花贼,在独孤策这位采花邪士的手下,却生涩无力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见独孤策的功力,十倍于任媚媚。
独孤策只用双手活动一阵,任媚媚便已一泄如注。
不过媚娘子亦是个不甘服输的女子,稍喘息一阵,她便推开独孤策,在他膝前跪下,撩起他长袍下摆,解去他的腰带,褪下他的衬裤。之后她便跪趴在独孤策面前,妩媚地瞧了他一眼,轻俯螓首,檀口微张,将那庞然大物缓缓吞入……
独孤策轻吸一口气,眼中闪出一抹满意。
良宵chūn.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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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春风一度,再会佳人
夜已深。
芙蓉帐暖,chūn.意缠绵。
任媚媚像只小狗一样跪趴着,上身无力地俯在榻上,美眸已是一片迷离。
独孤策在她身后,双手掌着她那蜜.桃般的美.臀,雄壮的腰身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地动作着。叽叽滋滋的水声,伴着啪啪拍击声,在帐中不停地响起。
任媚媚本擅长采补功夫,可在独孤策手下,却一败涂地。她心弦儿颤颤,头脑儿昏昏,已不知身在何处。只恍若置身于颠倒迷离的幻梦之中,只知本能地向后挺动腰.臀,迎合那有力的冲撞,不断地攀上那让她魂飞魄散的高峰……
她一泄如注,她浅吟低喘,她如泣如诉。
她在峰峦飞翔,神智不知归处。她在轻泣中痉.挛抽搐,娇躯仿佛已非她自己所有,已尽归那yù.望掌控……
与沉迷于肉.yù的任媚媚不同。
独孤策虽然持续有力且富有技巧地运动着,嘴角亦挂着满足的笑,可他的眼神,却十分清醒。
任媚媚自非处子,可是她的内息非常jīng纯,对独孤策来说,非常有用。
大自在极乐功的真气,自二人合.体处进入任媚媚体.内,采其jīng纯.yīn.元,游走壮大。随后回归独孤策体内,在经脉中游走一圈,吸纳阳气,再入任媚媚体内。这样往复循环不休,独孤策的真气,便一丝丝壮大。
虽然并没有采取掠夺xìng的霸道方法,不会对任媚媚造成过大的损害,但经过独孤策采补后,任媚媚以后便再也无法在别的男人身上,尝到欢愉的滋味。
甚至如果长期得不到独孤策滋润,任媚媚便会心浮气燥,难以静下心来,修为亦会停滞不前。
就好像烈xìng毒.品一样,尝过一次,便要上.瘾。
既称邪法,自有其邪恶之处,大自在极乐功,便是这般霸道。
直到过了三更,独孤策功行圆满,方才停下修炼,全情投入到男欢女爱之中。
而这个时候,任媚媚已是不堪征伐,在不知多少次攀上极乐之巅后,彻底地瘫软在榻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次rì一早,独孤策jīng神奕奕地醒来,任媚媚仍在酣睡。
海棠chūn睡,自有动人风情。独孤策微微一笑,在任媚媚殷红唇角浅浅一吻,随后便着装齐整,洗漱干净,提起夺自沈落雁的长剑,下了小楼,来到院中。
举剑齐眉,一泓秋水般的剑身上,映出独孤策剑一样的双眉。双眉下,是一双幽深若渊的眼睛。屈指轻弹剑身,轻鸣声中,独孤策身如游龙,剑化冷电,剑气如霜似雪,又若巨浪排空。
一时间,整个小院,都笼罩在森寒剑气之中。院中树木,禁不住剑气摧折,枝摇叶落,簌簌扬扬,漫空飘舞。
一趟碧落红尘剑使罢,院中地面上,已是一地绿叶。
独孤策仗剑而立,沉吟一阵,突然一剑挥出。
剑身铮鸣一声,一道无形剑气,自剑身挥洒出去,掠至数丈开外,将小院墙角的一块青石,从中剖成两半。
切口处,光滑如镜。
独孤策满意地一笑。采过任媚媚,修为又jīng进了几分。真气充足时,剑气亦能隔空数丈,杀敌于无形。
不过将剑气挥出数丈,消耗极大。仅这一剑,便要耗掉独孤策一成真气。便是真气充足,以他如今的修为,发出十道剑气,一身真气便会消耗一空。
独孤策暗自沉吟:“还是要继续采补,才能不断jīng进。不知道东溟夫人和东溟公主,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帮助……”
每一个女子,都只在第一次采补时,对修为增益最大。除非天赋异秉,否则第二次、第三次时,增益就会变得很少了。
任媚媚自然不是天赋异秉,她对独孤策最大的帮助,也就仅限于昨晚。
当然,独孤策并不会弃她如敝履。
纵然以后的增益不多,却也是一桩细水长流的进项。再者,独孤策纵是邪修,纵然心xìng偏冷,却也不吝于,让那些心仪于他,或者说被他的邪功拴住的女子,快乐一生。
陪那些女子走到她们此生尽头的耐心,他还是有的。这也算是偿还因果,抵消劫数。否则女子们对他怨念太大,而他一身修为,又大多数因女子得来,怨念丛生之下,必会牵动因果,引发劫数。
为人为己,他都不能辜负对他有过助益的女子。
练完剑法,朝阳尚未升起。独孤策回到小楼,见任媚媚还在沉睡,便也不扰她,自上了小楼顶层,坐在屋脊上,面向东方天际。当朝阳初升,第一缕紫气东来时,独孤策吐故纳新,采紫气修炼。行功半个时辰,方才停了下来。
此时,东溟公主派来邀请独孤策的人,已经到了翠碧院外。
独孤策来到榻前,轻抚任媚媚秀发,柔声道:“媚娘子,我这便要走了。”
沉眠中的任媚媚,突然醒来,翻身抓住他的手,轻声呢喃:“何时……再见?”
“会有机会的。”独孤策一笑,取出一枝簪花,插上她的鬓角,“若有事,去洛阳找我。”
“嗯。”任媚媚轻声应下,明眸朦胧地看着他,眼中尽是满满的依恋。
只chūn风一度,她便再也忘不了这个男子。
独孤策又在她唇角一吻,随后大步离去。
任媚媚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心中一酸,竟淌下泪来。
独孤策出了翠碧院,与东溟公主派来邀他的人汇合。
那是一胖一瘦两个女子,姿容都教人不敢恭维,自称李志公子的婢女。独孤策却是知道,她俩便是东溟派四大护法仙子之二。胖的名叫单玉蝶,瘦的名为单青。
即使这两位所谓“仙子”的长相,让独孤策丝毫提不起兴趣,但他还是表现得温文有礼,不曾有一丝蔑意。
单青、单玉蝶引着独孤策,上了一辆马车,直往城外而去。行了整个上午,至午时,方至微山湖边一座码头。三人下车上了艘乌蓬船,单青、单玉蝶轮流划船,深入微山湖中。直至黄昏时分,东溟派的巨舶,方才出现在独孤策视野之中。
从早上到黄昏,又乘车又坐船,赶了一整天路。连午饭都是在船上解决的,只食了些简单小菜。单青、单玉蝶连连致歉,口称怠慢了贵客。不过独孤策始终温文有礼,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炼气士坚韧的心xìng,让他在很多时候,都有着惊人的耐心。倘若没有这份耐心,那也不必谈求道长生了。
小船靠上东溟巨舶,独孤策与单青、单玉蝶登上大船。刚上甲板,就见一名英俊挺拔的白衣青年,领着两名中年壮汉迎了过来。
“在下尚明。”白衣青年对着独孤策抱拳一揖,礼数周到,但神情语气皆十分淡漠,眼中甚至隐有敌意。
独孤策知道尚明心胸偏狭,敌视一切与东溟公主单婉晶有所来往的青年俊彦,倒不是专门针对自己一人。当下也不以为意,微笑还礼,道:“幸会。”
见独孤策并没甚高门大阀世家子弟的架子,尚明面sè稍缓,给他介绍两名大汉,分别叫尚邦、尚奎泰。那二人上前给独孤策见礼,独孤策仍旧礼数周到,一一还礼。
见过礼后,单青与单玉蝶便引着独孤策入舱。尚明三人倒未跟上,留在甲板上看着独孤策的背影。
“这小白脸,便是以一己之力,击溃杜伏威沈落雁联手合击的独孤策?”尚邦小声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乍看还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
尚奎泰亦道:“不错,其人内息深敛,乍看好像没有武功在身。倘若不是早知他的威名,我亦会看走了眼。不过,我本以为独孤策身为高阀子弟,必然眼高过顶,看不起我们这些外邦之人。没想到,居然礼数周到,不将我等视作卑贱蛮夷。这人倒真是不错。”
尚邦笑道:“更难得的是,其人并非故意做作。我能感觉出来,他是真的没有蔑视我等。”
“哼!”听得二人皆赞独孤策,尚明俊脸一沉,冷声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高门大阀,横行无忌,没一个好东西。”
说罢,拂袖而去。
尚邦和尚奎泰面面相觑。
独孤策随单玉蝶和单青进了甲板下的那一层舱房,中间一道长廊,两旁有十多个门户。长廊装饰十分考究,由廊顶垂下十多盏jīng美吊灯,映出廊壁上的暗雕花纹。地上铺着素绿地毡,仿佛茵茵草地。
单青和单玉蝶直将独孤策引至长廊尽头,来到一扇大门前。单青上前将门推开,笑道:“我家公子便在里面,公子可自便。”说罢垂手立在门边。
独孤策对两女含笑点头,步入门中。进门后,绕过一扇水墨屏风,立时眼前一亮。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点着数十个烛台,光线充足。四周全是书柜书架,窗边摆了一张大桌。一位红衣女郎坐在桌前,素手持一本蓝皮书册,正静坐翻书。
听到门口响动,女郎抬首望来,见了独孤策,动人的俏脸上立时显出一抹喜sè,起身道:“你来啦?”声线脆嫩动听,不复昨rì伪装男儿时,故意作出的粗声大嗓。
“咦,我是否走错了房间?”独孤策故作讶然,环视四周:“不是李志公子邀我前来吗?”
女郎轻一跺脚,嗔道:“装什么装?人家不信你没看出来。”
独孤策一笑,上前两步,说道:“原来如此。策昨rì初见姑娘时,便暗自惊讶,心说世间怎会有那般动人颜sè的公子?原来不是公子,而是姑娘。策见过姑娘,敢问姑娘芳名,可否赐教?”
女郎嫣然一笑,道:“人家叫单婉晶,你记好了。”
“单婉晶,好名字,正配姑娘这等绝sè佳人。”独孤策又上前两步,微笑道:“婉晶放心,如此动人的名字,策铭心刻骨,一生都不会忘记。”
见了他的微笑,单婉晶芳心又一阵恍惚,俏脸不觉又遍染红霞。她连忙低下螓首,素手捧心,嗔道:“你这人,一来就口花花,不愧是名满洛阳的第一风流大少,花花公子……早知如此,人家就不与你相见了。”
“婉晶勿恼,策不再胡言乱语便是。”虽不再胡言乱语,可独孤策却是再上前两步,已与单婉晶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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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情挑公主
“呀,你怎地过来了?”
闻到独孤策身上那温暖清爽如chūnrì午后阳光般的气息,正芳心惴惴,低头捧心的单婉晶蓦地一惊,往后一退,却不慎碰到了身后的椅子。
咚一声大响,椅子倒地,单婉晶亦猛地往后仰倒。她一只手本能地伸出,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子。
以她的武功,本不至于如此失态。但不知怎地,在独孤策面前,她竟有些手足无措,像是把自己一身好武功,全都忘到了脑后。
独孤策轻笑,身形一动,轻风般掠至她身畔。同时双手齐出,一手抓住她柔软的手儿,另一只手就势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单婉晶的红衫很薄。
隔着那层单薄的红纱裙,独孤策的手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腰肢那柔软丝滑,又富有弹xìng的触感。
而单婉晶,亦能感受到独孤策掌心的灼灼热力。
少女柔软的娇躯,蓦地一僵,呼吸亦微微一滞。随后她猛地一推独孤策,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自他怀中逃了出来。然后纵身一跃,像只红蝴蝶般飞过面前的桌子,飘到了桌子对面。
她双手撑住桌子,与独孤策隔桌相对,娇.喘吁吁地说道:“别靠近我!就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她脸红红的,像是喝醉了酒。她瞪大双眼,企图狠狠地瞪独孤策两眼,可是一对上他那满是迷人笑意的幽黑双瞳,她眼中的凶狠,便化作了醉美人般的迷离。
她惊恐地发现,在独孤策的微笑面前,她一切的骄傲与自信,全都无济于事。所有坚硬的外壳,都在那微笑中融化,让她内心深处柔软的一面,尽数暴露在他面前。
“没有一个女子,能挡住独孤策的微微一笑……”她又想起了这句传说。
“你究竟修了什么妖法?”单婉晶眼神迷离地看着独孤策,喃喃说道:“为何能有这般魔力?”
“想知道吗?”独孤策微笑着,双手撑住桌沿,上身前倾,散发着无穷魔力的笑脸,慢慢靠向同样双手撑桌,上身前倾的单婉晶。
“想!”单婉晶说道,迷离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独孤策的眼睛。
独孤策却不说话,微笑着倾身,吻住了单婉晶的樱.唇。
他这一吻,来得并不突然。两人中间,又隔着一张桌子。单婉晶本有足够的时间反应过来,避开这吻。
可她却眼睁睁看着独孤策吻过来,没有避开,也不想避开。
她内心之中,甚至有一种渴盼。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干涸的鱼儿,渴盼着甘泉天降。
当独孤策的吻,印上了她的嘴唇时,她仿佛听到了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发出欢愉的笑。就像是渴水的鱼儿,终于浸进了沁凉的甘泉。
琼鼻中,发出一声满足的,愉快的轻哼。她缓缓闭上了双眼,尽情地沉浸在这甜美的亲吻中……
独孤策尽情品尝着单婉晶柔嫩甜美的樱.唇,却没有进一步的深入。
他是修炼采补术的邪修,当然不会像正人君子一样拘束。
按照他一贯的习惯,吻上一位少女的唇后,接下来,就可以将对方抱上.床了。
单婉晶武功高强,心志不算软弱,但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不可能抵挡住他那源自大自在极乐功的神奇魔力。
只要他愿意,借着这一吻,顺手将东溟公主采摘,不算什么难事。
之所以没有进一步动作的迹象,实是因为,独孤策已经察觉到,有一个强大的气息,就在这间船舱外,默默地关注着里面。
那气息,与东溟公主有七八分相似,显是修炼同一心法。却比东溟公主深沉jīng纯数倍,与东溟公主相比,有如长江之于小河。
独孤策知道,那必是东溟夫人单美仙的气息。
东溟夫人就在舱外,随时关注着舱中。吻一吻或者没关系,一旦独孤策有继续深入的迹象,相信她一定会出面阻止。
虽说独孤策已将东溟夫人纳入攻略目标,当着东溟夫人的面,玩.弄她的女儿东溟公主,亦别有一番情趣,颇能满足独孤策邪恶的yù.望,然而,现在还不是时候。
东溟夫人这样的老江湖,可不是独孤策一个微笑,几句好话就能征服的。一旦让她对自己心生厌恶,那想要达成母.女同台的愿望,就要多费上很多力气了。
独孤策不愿让东溟夫人对自己生出恶感,所以,他浅尝辄止。
当独孤策结束他那一吻时,已沉迷其中的单婉晶,意犹未尽地顺着他双唇离开的方向,追了一追。
她当然扑了个空。睁开眼,却见独孤策已站直了身子,在桌子对面,望着她似笑非笑。
单婉晶本就遍染胭脂的脸,变得更红了,像是又抹上了一层朱砂。
她娇嗔地白了独孤策一眼,眼神中,竟透着情.动的妩.媚。她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舱门被轻轻敲响了。接着,一个婢女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公主,夫人已在主舱设下宴席,款待策公子。婢子奉夫人之命,来请策公子赴宴。”
单婉晶明眸中闪过一抹憾sè,旋即以清冷矜持的语气,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策公子马上就出来。”
待那婢女应了,单婉晶看着独孤策,轻轻咬了咬嘴唇,小声道:“那你先跟着去吧。人家换身衣裳再去。”
独孤策含笑点头,转身离去。
目送独孤策离去后,单婉晶像是瞬间失去了全身的骨头,无力地坐了下来,直接坐倒在地毡上。她深吸口气,喃喃自语:“单婉晶啊单婉晶,你这是怎么啦?才与他见了两面,居然就任由他轻薄?你还真有点不知羞呢……”
正说时,她忽得裆中凉嗖嗖地,伸手一探,竟摸出满手黏.滑的津.液。
“啊……”她的脸又羞红了,慌忙跳了起来,奔进一旁的卧室中,换起衣服来。换下那条已湿透的亵裤,她做贼心虚般的左右探视一番,这才打开窗子,将那亵裤丢出了窗外,扔进了水中……
……
[昨天玩得太嗨,忘了今天已经是星期一了。心也有点玩散,写不出来,就只有两千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