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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全文阅读

作者:不是何阳     心理罪txt下载     心理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0、死了还是没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五楼电梯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声传来,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声音以至于让我到了一楼的时候还有些毛骨悚然,走出电梯来到外面之后,我还转头看了看五楼,除了黑漆漆的大楼,除此以外什么都没看见。

    现在已经是半夜三点,小区里安静的连人影都没有一个,我拉了拉衣领快速地走出小区,到了外面街道有车流穿梭,我等了一会儿拦了一辆的士,也许是因为马立阳案子的关系,我对出租车有一种莫名的心理阴影,上车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司机该不会是个杀手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我打消,但我刻意地坐到了后面,大概这样会多一些安全感吧。

    晚上道路畅通,我到写字楼下的时候还早,付了钱下车只见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樊振来的最早,应该是第一时间赶来的,他们都站在了隐蔽处,也是不想引人注意,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和闫明亮在说话,我到了身边之后他们就止住了,闫明亮看了我打了招呼,我和樊振也打了招呼,樊振说还等等陆周和张子昂,他们也正在来的路上。

    趁着等人的功夫,樊振和闫明亮听了孙遥给我打电话的录音,听完之后他们都皱了眉头,樊振说:是他的声音。

    闫明亮没有说话,但是脸绷得很紧,看来也是和樊振一样的看法,只是他更疑惑。樊振听完把手机还给我,问我说:你怎么看?

    我告诉樊振声音可以冒充,可是死人无法冒充,我是亲眼看着孙遥坠楼身亡的,我不认为我看到的是一个假人,所以我觉得是有人假冒了他的声音更合适一些。

    我说这些的时候樊振一直看着我,而且当我说完了之后我才意识到我自己太冲动了,也太轻易下决断,显然我这样的说辞对樊振来说是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的,甚至可以说完全就是一堆废话。

    樊振听完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站在写字楼下说:写字楼旁边能有十三到十四楼的就只有北面的这一栋楼,这是一栋商场,我们要上去在这样的晚上恐怕有一些困难,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听见樊振这样说我就有些懵了,既然明天才要去,那么这么晚却要我们到这里集合干什么,樊振才说:有些时候需要挂羊头卖狗肉,明里我们是要做这个,其实却是有另一件是要去做。

    我不明白樊振要做什么,却也并没有立即询问,因为陆周和张子昂到了之后,他自然会安排的。

    十分钟之后张子昂和陆周就都来了,我们站在写字楼下,樊振安排我们两个人一组,我自然是和张子昂一组,陆周和闫明亮一组,而樊振自己一个人一组。他说过会儿他乘电梯上去办公室,我和张子昂负责守在大厅里观察电梯有什么变化,闫明亮和陆周则盯住楼梯,记下任何下来的人。

    我们忽然听见这样的命令都不知道樊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他不说我们又不敢多问,于是都按照他的命令待命,而他则坐到电梯里一直上去。

    我和张子昂就一直在大厅里看着电梯往上面去,一层层地跳数字,而且我发现电梯在九楼的时候停靠了一次,在十三楼的时候又停靠了一次,然后就直接到了17楼,之后就一直停靠在那里,但是楼层的灯关了一会儿之后,电梯又开始往19楼上去,然后停靠在19楼,接着就开始往下降。

    看见这情景的时候,我看了看张子昂,因为19楼正是办公室楼上我们住的地方,这栋写字楼没有18层,上面就只有我们五个人住,现在我们五个都不在,那么是谁从上面下来?

    于是我看着电梯的楼层跳动大气都不敢出,之后我发现电梯到了十三楼的时候又一次停住了,然后就一直停靠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

    大概过了有半个来小时之后,电梯再一次启动,往十七楼上去,停靠之后就一直下降到一楼,樊振从电梯里出来,他出来之后看见我和张子昂在大厅里,又到楼道口找到了陆周闫明亮,问他说:有什么人从楼梯里下来没有?

    闫明亮和陆周都摇头,说没人下来过。问好他们之后,樊振才问我和张子昂他上去之后电梯是怎么变化的,于是我们照着电梯的停靠轨迹说了一遍,上去的时候他就在电梯里,停靠的时候他是知道的,而且樊振说,电梯从十九楼下来十三楼的时候他就站在电梯门口,他下了电梯之后就一直站在电梯门口,他也在观察电梯,而且是看着电梯就这样降了下去。

    电梯要下去,里面一定是有人的,所以当时有人从十九楼去了十三楼。其实我有些不明白,电梯里是有监控的,为什么不去调监控看,而是要用这样的方式。

    樊振告诉我说,整个写字楼的监控都关闭了,暂时性的无法启用,所以他才临时用了这样一个法子,却正好接到我的电话说孙遥给我打电话的事,他说这也太巧了,这样巧的两件事背后,肯定是有联系的。

    我问说为什么在楼梯下来的时候樊振不按下下去的按钮,这样就能知道电梯里的人是谁了,我说这话的时候,樊振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这人是谁暂时还不能知道。

    之后的时间里我们就在大厅里蹲点,说是蹲点其实就是守着出口不让人出来,我不明白樊振这样做的用意,因为照我看来,我们这样守着是没有多少意义的,上下的人在上面找到了藏僧处,他们可以等到明天松懈的时候再找机会下来,甚至可以在上面躲很多天,我们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这样守着。

    于是我们就这样折腾了一宿,一直到天亮都没有半个人影,这时候樊振才和我们说我们先回楼上的房间去休息一会儿,九点钟在办公室集合,去对面的商场找孙遥说他被关着的那个地方。

    到了这里的时候,我开始有些不明白樊振的意图了,这时候又正是人最困的时候,我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我睡了一个多小时醒过来,感觉精神头好了一些,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一点,于是就起来洗漱了就到了办公室。

    我不知道樊振有没有睡,反正我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他似乎正在专心弄什么,我就没去打扰他,而是坐下刷了一会儿手机。

    九点的时候人齐了,樊振留了陆周守办公室,我们另外四个到对面商场去,期间我们反复听了孙遥的描述,然后调整可以看到办公室的角度,最后确定下来的在十三十四楼的房间也不多,确定好之后我们直接到了上面,去了之后才发现十三楼的是走廊,没有房间,十四楼的是储货舱。闫明亮找到了储货舱的负责人出示了相关证件让他打开储货舱。

    储货舱被打开之后,里面堆放了一半左右的货物,通过窗户正好可以看到我们的办公室,只是里面却没有孙遥,却在地上找到了一串男士项链,这是孙遥一直戴在脖子上的,我还不大认得,张子昂和他相识比较久,一眼就认了出来,也就是说他的确在这里呆过。

    樊振则一直站在窗户边上,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办公室,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很久过后,他忽然说:我们去停尸房。

31、意料之外

    孙遥的尸体没有被送往殡仪馆,依旧冷冻在停尸房里,其实孙遥的尸体已经做过尸检,死因是因为剧烈撞击地面造成的不可逆伤害和失血过多致死,并没有其他的原因,而且经证实也是他本人,这也是为什么对于又打电话给我的这个孙遥,我一直觉得不是他的原因。

    看到他的尸体依旧还在冷柜里,我们也算稍稍安心一些,但对于这个电话冒充孙遥的事却没有一个人发表看法,细心的樊振还看了孙遥脖子上的项链是不是还在了,事实证明,项链的确是掉在了什么地方,他坠楼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所以现在我也无法回忆起他坠楼之后脖子上是不是还戴着。

    既然这样说的话,项链应该是他的无疑。

    确认了孙遥的尸体无恙,我们才重新回到办公室讨论,而且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讨论案情的办公室会议没有把我排除在我,我也被纳入了讨论当中。但是我们讨论的案情却并不是这个孙遥打来的电话,而是昨晚我们在写字楼做的那一连串奇怪的事。

    在办公室里之后我们重新陈述了昨晚的所见,于是我们两队人都重新重复了一遍,于昨晚上说的并没有什么差别,樊振则也是之前的说辞,他说他乘坐电梯上去,并没有进去办公室,就一直看着电梯升到了十九楼,又从十九楼下去到十三楼。

    而在他乘坐电梯上去十七楼这段时间有两个插曲,就是电梯分别在九楼和十三楼停靠,也就是说在他坐上电梯之后,有人分别在九楼和十三楼出按下了上去的按钮,否则电梯是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停靠的。

    这栋楼是写字楼,在凌晨三四点这个时间段里,是不可能有什么人的,而且在白天的时候他就已经了解过整栋楼的加班情况,没有。

    因此樊振说,那时候整栋写字楼里除了我们五个人和保安之外,这栋楼应该是空的,可事实却不是,从电梯在九楼和十三楼停靠的情况来看,有人在这两个楼层按下了按钮,因为他们看到电梯上升,所以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只能让电梯不断停靠,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就是在每一楼都按下上去的按键,这样电梯就会在每一楼都停靠一次。

    可是事实没有,电梯最后只在九楼和十三楼停靠,樊振说,由此可以推断,按下这两个楼层的可能是一个人,因为电梯上升的非常快,而他要靠在黑暗中攀爬楼梯超越电梯的速度,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按下九层和十三层的原因,到了十三层之后,他还想继续按下一层,可是却发现根本已经赶不上了,因为从这里可以知道,加上电梯停靠重新启动和上升的时间,四层是一个时间差。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人一开始的时候在九楼,从他看见电梯启动于是就迅速按下了九楼的按钮,接着迅速跑到十三楼,所以电梯有了这两次停靠,第三次他显然已经没有充足的时间来组织电梯上升,他不可能到十七楼,因为他不能确定上来的人是要去十七楼还是十九楼,所以他不能冒险暴露自己。

    但是尽管只有两次停靠,也给十九楼的人创造了充足的时间逃走。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来,就是难道樊振要找的人的藏僧地在十三楼?但是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我否决了,因为这太简单了,显然樊振要找的人非常聪明,既然是聪明的人,就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那么就更不会蠢到直接让电梯去到自己的藏僧地。

    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会让人露出破绽,就是时间。

    人在紧迫的时间下,是最容易犯错的时候,有时候甚至知道这样做会有危险,但是因为没有时间也只能搏一搏,显然在九楼的按键被按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所以樊振说,九楼存在很大的问题,我们想要找到什么线索,就需要从九楼入手。

    听樊振说到这里,我才觉得唏嘘不已,原来昨晚樊振就已经在布局在找幕后凶手,的确有这样的人一直活动在写字楼里,对我们办公室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渗透了进来,樊振大概是早已经察觉到了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才会这样来个突然袭击。

    所以光是乘坐一个电梯,就得到了这么关键的线索,我忽然觉得做这一行,尤其是像樊振他们这样专门做保密案件的人来说,清晰的头脑是一方面,对全局的把握也是重要的一方面,如果没有樊振高明的布局,其实也是无法得到这些有用线索的。

    说完昨晚的这些原委之后,于是樊振让我们说说之后给我思考的这三小时我们想到了一些什么。我听了惊愕了一下,我以为樊振让我们回去休息真的就是休息,原来是给我们时间去推演案情,而我竟然真的就去睡觉了。

    第一个开口的自然是闫明亮,他开口的时候完全出乎我意料,因为他说他回去之后发现茶几上放着的书本被动过,沙发上的衣服也移动了位置,说明有人进入过他的房间,他说他的们是照常锁着的。

    樊振听着没说一个字,闫明亮说他说完了,于是又到陆周,陆周说他觉得有人进入过屋子里,但是没有找到反常的迹象,他就是有一种感觉,有人进来过。

    又到张子昂,张子昂说他卫生间门被推开了,应该也有人进去过,除此之外他没有发现异常。

    接着樊振看向我,我忽然窘迫起来,因为我根本没有去留心屋子里的反常迹象,我只能尴尬地说出实情: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进入过我屋子里,我回去就睡了。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看见所有人齐刷刷地就看向了我,有嘲笑的神情的,也有不屑神情的,自然都来自闫明亮和陆周,只有张子昂看不出神情,而樊振则是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的神情。

    接下来,樊振说: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先从你的房间入手。

    之后我们所有人就到了十九楼我的房间里,房间自从我上次收拾了东西离开就再没有动过,直到今早回去睡了几个小时。

    到了房间里之后,樊振和我说:这个房间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你先看看和你离开时候有哪里不一样。

    说实话对这个房间我并没有很强烈的印象,要真实让我找一些细节的地方,我觉得要像闫明亮那样说出衣服被挪动过一些位置都看得出来我觉得不大可能,所以我看了一圈之后只能看着樊振摇头。

    于是樊振让张子昂来找,张子昂显然比我细心许多,他到了沙发边问我说我用过沙发没有,我摇头,我说我连沙发边上都没来过,然后张子昂说沙发上的靠枕位置移动了一些,似乎被人挪动过,然后张子昂比了比靠枕原来应该在的位置,我发现仅仅只是一个指宽的距离,他竟然那么肯定。

    之后他又找了一圈说没有别的反常地方,说完我们又到了卫生间,卫生间我动过很多东西,张子昂都只是看了一遍,最后看向了镜子上,他看了一会儿问我说我今早洗过热水澡没有?

    我摇头,这么短的时间我根本没时间洗澡。

    于是张子昂很快打开了花洒,然后开到了热水一遍,冷水放过之后,热水流出来,然后整个卫生间里开始弥漫起水蒸气,但是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可思议地看见在镜子上出现了一些清晰的字体。

32、这就是联系

    只见在镜子上写着何阳救我,有人要杀我!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无法描述自己的震惊,这是孙遥什么时候留在我房间里的,要不是刚刚张子昂打开热水,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孙遥居然在这里留了这样一个暗号给我。

    其他人都看着镜子上的字,我听见闫明亮忽然提出一个疑问说:孙遥为什么要让何阳救他?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现在脑袋里只有两个念头在不断碰撞,就是孙遥倒底死还是没死。要是说死了,可是为什么我会接到电话,会在他电话里留的地址找到他的东西,又在我房间里找到他的暗号;要是说没死,可是停尸房的人又是谁,那明明就是他!

    我失神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听见樊振喊我才回过神来,他已经喊了我好多声,我听见他问我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我这时候哪说得出来什么想法,脑袋里面完全就是一团糟,樊振见了我迷茫的神情就已经知道我的回答了,于是和我说:你先和我到办公室里来一趟。

    我就跟着樊振去了他的办公室,到了里面之后,他把门关上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示意我也坐下来,然后问我:现在觉得冷静了一些没有?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现在的确不像之前那样脑袋一片空白了,樊振见我点头于是说:那么和我说说现在发生的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有什么说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孙遥应该是死了,现在有人在冒充他,但是为什么冒充我还猜不到意图。

    樊振听我这么简单地说完,又说:可以说的详细一些,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看这个案情的。

    我沉默哦了一会儿说:从孙遥死亡再到昨晚上忽然给我打来电话,其实在他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就已经很奇怪了,就是约我去那个小区的短信,他没有给我打电话,因为拿着他手机的人不是他本人,所以我回电话过去他没有接,后来孙遥坠楼身亡,我们在他的身上也的确没有找到手机,也就是说他的手机已经被人拿走控制了,这是前提。

    说完我断了断继续说:所以再到他忽然给我来电话,也就是说给我打电话的人就是之前拿了他手机的人,很可能就是杀害他的人,声音听起来几乎和孙遥一模一样,模仿这种东西非常普遍,何况电话传声本身就会有一部分失真,即便有一些模仿得不像,也不会很容易听出来,而且既然孙遥是被人绑架的,那么绑架他的人要取得他脖子上的东西应该很轻易,再放在那个地方,于是一个局就这样设计好,让我去显然就是陷阱做好了等待猎物进入。

    这些就是我的猜测,樊振听着一直没有说话,他又问:那么镜子上留下的暗号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和你求救,而不是我们,就像闫明亮问的那样,你想过没有?

    这个一时间我还没有完整的思路,只有一些若隐若现的碎片,暂时还不能连成一条线。

    但我还是说:可能是形势所迫,以至于他根本没时间向其他人求救。

    樊振却看着我,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很是震惊的话,他说:会不会是这样,他之所以写了你的名字指名要向你求救,是因为只有你能救得了他,而我们都不能。

    我听了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看着樊振,樊振看见我震惊的神色,他才转过话题说:我只是从合理的角度出发来做出推测,目前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而且我了解孙遥是什么人,虽然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很细,他一定是发现了你和这一系列案子的联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暗号,也知道只有你能救他,可也正是因为他发现了你和这个案子的联系,所以他才必须要死。

    不得不说,樊振的推理要精密很多,而且看的很深,他说的这些我想都没有想到。

    樊振说完继续和我说:何阳,你这方面的天赋很好,只是还缺乏太多的训练,就像刚刚,只是一个意外就让你完全没有了想法,像做我们这行的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能被情感因素所左右,这方面做的最好的要数张子昂,所以当初我让他和你一起,就是想让他带着你一些,你也能和他多学习。

    原来一开始樊振就已经做了这样周密的打算,的确如我一开始所想,他是想培养我的。

    说完这些,樊振说:只是你对这个案子的推测有一些不对,导致你产生推测偏差的原因就在于你忽略了证据的重要性,每一个推测都应该基于证据,不得不说你的直觉部分有时候很敏锐,基本上对案情的走向不会有太大的偏离,这也是为什么你虽然经常忽视证据,却能大致把握案情走向的原因。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直觉是会有出差错的一天的,他受到你自己思想的影响,而证据才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东西,才是指导案情走向的指路灯。

    樊振继续说:昨晚发生的这件事基本上已经清楚了,从你接到电话的那时候起,一个局就已经形成了,这个局就是让你觉得是孙遥给你打了电话。那个电话里的声音就是孙遥的声音不错,但是时间上却是在他死之前打的,而不是昨晚。

    我觉得听糊涂了,是孙遥死之前打的电话,那么为什么我昨天才收到,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我正这样想着,樊振忽然拿出了一个证据袋,然后我看见他把孙遥的手机从里面拿出来,我惊讶地看着樊振:你在哪里找到这个手机的?

    樊振才说:昨天晚上我突击行动就是为了找到这东西,果真如我所想手机就在办公室里,而且就在你的办公桌抽屉里。

    我这时候根本已经无法理清楚这里面倒底是怎么回事了,但是樊振却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将手机打开,然后在翻找着什么,最后他对我说:你注意听。

    这是一段保存在手机里的录音,而且里面的声音竟然是我和孙遥,听起来是我打过来的电话,对话大致是这样的:

    喂?

    你在哪里,怎么一直不见你?

    何阳,我是孙遥,我被困在一个地方,你快来救我!

    你在哪里,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这个地方有一扇窗户,我可以看见我们办公室的写字楼,我估摸着我应该在十三楼到十四楼这样的位置,而且

    电话依旧也是在这里挂断的,而且在电话的最后,我似乎听见里面传来门被打开的声音,与昨晚上我听见的一模一样。

    我发现这段对话,除了我说的话大致有些不同之外,孙遥的说辞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根本就是一字不差,这情景,就好像我回到了昨天晚上接到孙遥电话那一刻一样。

    樊振看着我说:现在你应该明白你昨晚接到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了,孙遥的话都被单独剪辑下来了,而且他们知道你会说什么,话语有多长,和你通电话的并不是孙遥,而是一段高保真的录音。

    我听得脊背一阵发凉,这作案人员的手段也太高明了,我竟然丝毫都没有听出来。可是接着另一个疑问又来了,我并没有给孙遥打过这样的电话,那么电话里我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这回换做樊振用我的说辞来回答我,他说:声音是可以模仿的,只需要用一个和你的声音很像的就可以。

33、一些反常的迹象

    弄清楚了这点之后,不单单是昨晚的电话有了解释,就连孙遥的案子也有了新的眉目。

    所以这样说来的话,当日孙遥失踪的确是被绑架,而他被关押的地方就在对面商场的十四楼的那个储物间,再往前推,他从自己的房间莫名消失,这个现在还没有证据显示他是怎么去到对面楼的,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他之后到过我的房间,因为他察觉到有人要对他不利,所以就到我的房间在镜子上留下了这段话,他觉得我在洗澡的时候就会留意到。

    可是恰好那之后我就再没有洗过澡,更加让人意料不到的是,本来我能发现的可能也因为我回家住而变得不可能,所以直到昨晚他的电话打来,我再次回到房间里睡下,各个探员留意自己房间里的变化,这才找到了这个几乎是被彻底遗忘的线索,只是现在再发现,对孙遥来说已经为时晚矣,我们没能救到他。

    但是对于整个案情来说,这却是一个重要的发现,因为我再一次被卷进了整个案子之中。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就是既然孙遥被绑架了,为什么他的手机还可以放在身上自由接到电话。我想来想去,又结合后来发生的这些事,唯一能解释的缘由也就只有一个,就是绑架他的人有意而为之,而且还特地找了一个人冒充我来给他打电话,让他说出这段求救的电话,于是在他死后又用这段录音来和我联系,这样就给所有人制造了一种有两个孙遥的假象,这是扰乱案情最好的一种手段。

    只是我却觉得这只怕并不是只拿了扰乱案情这么简单,这里头恐怕还有另一层深意,因为到目前为止,我已经知道凶手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它的意义,绝不是白费力气,于是我也变得越来越不解,凶手倒底是一个什么人,他为什么要费尽力气来做这么多事?

    本来我还以为这就是一起残忍变态的连环凶杀,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连环凶案只是一种手段,凶手背后的意图才是最让人费解的。

    孙遥的案子得到了新的线索,于是就不得不要说昨晚樊振做这些看似与孙遥电话无关的事,他是如何知道孙遥的手机会出现在办公室里的我不得而知,他也没有给过我们解释,他只是说他料到孙遥的手机会被放到那里,他说他意识到,这件事肯定还是要往我身上沾,所以才有了这个布局。

    当然巧的是,警局那边就在两天前接到写字楼这边的安保说,九楼里半夜经常会有小孩在哭,弄得加班的人都不敢出来,还以为是闹鬼了,连续几天都是这样,加班的人根本不敢出来看。

    写字楼的九楼有好几个办公室,都是一些小公司的办公地,我们出面去探查有些不合适,所以最后樊振还是委派了警局那边代为去探查,却并没有什么收获,那几家办公室里也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比如门锁被撬之类的,既然没有线索,于是这事只能暂时先这样。

    对于凶手藏匿在九楼也只是一个猜测,并不能肯定,而要将整个写字楼都搜查一遍也不实际,最后樊振就没有下达切实的命令,于是在我们看来,这里就暂时被搁置了。

    只是有一点却始终让人费解,倒底昨晚上来的是一些什么人,为什么要到19楼我们的住处去,并且好像每一间房间都去过了一遍,但是有没有留下别的什么,而且我们也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樊振说,他们可能是在找什么东西,而这样东西就在十九楼的这几个房间里,至于是是谁那么东西,一时间也没人猜得透。

    下午的时候我们去看了中毒恢复的老法医,老法医已经没有大碍了,我们进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能和我们打招呼,他说他差不多已经可以出院了,只是怕还有什么,所以还要留院观察两天。

    樊振问起那天在验尸房的情况时候,他却显得不大愿意多说,特别是提到他中毒和在马立阳儿子尸体上的发现,他就闭口不言了,最后他和樊振说:樊队,并不是我不顾我们之间的交情,只是我一把年纪还差点在这事情上送命,现在一条命捡回来,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再掺和,所以请你明白我的难处,这些我自己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不要再问了。

    我惊讶于老法医的态度竟然忽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又想想人心本来就是最难预料的,诚如老法医所言他本来是好心帮忙,哪知道差点因此丧命,会有这样的想法其实也不足为奇,樊振一向是个开明的人,并不会为了证据而不择手段,听了老法医这样的说辞之后并没有勉强他,只是和他说:如果哪天你想和我说了,你可以随时找我。

    我们就这样离开了医院,说起这档子事,我才问樊振说医院那边给出什么化验结果了没有,樊振说有了一些新的进展,现在马立阳妻儿的死还不能定论,因为最新的验尸结果似乎和警局验尸房的存在一些争议,马立阳儿子的死因还有待进一步验证,他的死亡有些怪异。

    至于是一个什么怪异法樊振没有说,他不说那就是我暂时还无权知道,我就没问,又问那么郑于洋的尸体怎么办了,樊振说郑于洋的尸体已经他让他家里领回去火化下葬了。

    我听了只觉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当时樊振坚持不给郑于洋的尸体做尸检,怕毁坏证据的完整性,可是也总不能就这样给他家来领回去火化,这样和销毁证据有什么区别,我着实不能理解。

    樊振怎么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说到底,我和你一样不过也是听命行事,就像我让你去做什么你就要去做什么一样,上面让我这样做我就只能这样做,尽快把尸体火化这是上头的命令。

    我看着樊振还是有些不能理解,樊振才说:何阳,你的好奇心太强,这迟早会害了你的,我能告诉的就是郑于洋的案子和我们调查的无头案已经不是一个了,你还记得你在我给你看的那张案发现场照片没有,郑于洋的案子就是其中之一,这不是你们的授权范围,甚至我都不在列。

    我看着樊振,又惊讶也有复杂,郑于洋在尸检的过程中死亡,和整个案子的联系肯定是毋庸置疑的,甚至还是一条无比重要的线索,可是现在樊振却和我说郑于洋的死不隶属于这个案子,这并不像他应该说出的话,所以我觉得这事情应该另有内情,或许就像樊振说的那样,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是无能为力。

    本来趁着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我打算把明天重新去801的事和他说一遍的,可是听见这样的说辞之后我犹豫了,或者说我对樊振有些怀疑了,我开始怀疑他的说辞的可靠性和真实性,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我又忍了回去。

    我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是多疑,我竟然开始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就连张子昂也是如此,就在他找到了镜子上孙遥的遗言,我就开始一直有这样一个想法,既然他能想到这一茬,那么为什么孙遥失踪的时候,他就没有想到呢?

34、801的事

    正是基于自己的这些莫名的怀疑,女人打电话让我重新去801的事我谁都没有说,樊振和张子昂都没有告诉,闫明亮和陆周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好像天生和我有仇似的,总是看我不大顺眼,一起出勤的时候也没少给过我出难题,大约这就是人和人微妙的关系吧。

    我中午没有回家,一直到了下午下班才回去,早上的时候我给爸妈打过电话报平安也说过今天要下午下班才回家的事,让他们不要担心,毕竟我大半夜的出来,父母都在心上挂念着的。

    只是回到家之后,听见小区的人都在议论什么,好像是说死人的事。

    回到家里爸妈才和我说我们小区里早上死人了,也是中午的时候才知道的,是住在五楼的一家女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无缘无故就跑到楼顶的水箱里去了。

    这事也没人说得上是怎么回事,这人倒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只知道早上她丈夫起来找人找不到,整个人彻底失联,这才报了警,结果警局的人领着物业的人这一找,就找到了楼顶的水箱,接着就看见人泡在水池里,已经彻底死了。

    听见这事的时候,我一阵心惊,因为昨晚上我出去的时候电梯就曾经在五楼停靠过,当时我也似乎听见有女人的喊声,只是很快电梯门就合上了,我没来得及去确认。

    既然想起了这一茬,就又想起自己刚出来时候电梯往顶楼去的这一茬,也就是觉得人既然是在顶楼找到的,那么这个往顶楼上去的电梯有些蹊跷。

    这件事我也没有多想,问父母说后来这事怎么处理了,父母说还不知道,警局那边已经录了口供,然后老妈就说这好端端的,怎么这里也死起人来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倒是因为老妈的这一句话而变得有些不安起来,为什么恰好是那个时候我就撞见了疑似案发过程,这也太巧了一些。

    这事我没有仔细再问,怕爸妈牵扯到我身上,最起码我觉得目前为止这和我们的案子并没有什么关系,每天都会有人死去,而死去的人不是每一个和每一个之间都有关联的。

    吃过晚饭之后,我看了一会儿书,后来就睡了,睡得倒也安稳,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到了第二天,我还是和往常一样上班,办公室没有给我安排任务,于是我就在办公室里浪费了一早上,临下班的时候我去找樊振,樊振不在是陆周值班,他告诉我樊振今天都不会过来了,我要是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本来我是想和他说下午不过来了,给休半天假,既然他不在我就和陆周说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下午想去医院看看,陆周说他知道了,我就没说别的了。这要是换做了是樊振问我,我可能就告诉他实话了,我不大擅长撒谎,可有时候,说谎也是不可缺的一项本能。

    我打算下午到801去一趟,毕竟广天白日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有什么也好应对,到了下午下班临近晚上,始终有些阴森,何况里面本来就死过人,即便你不信邪,有时候还是会害怕的。

    我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去了我家那栋楼,只是这回我没有回家看,而是直接到了801,因为我觉得家里并没有什么可以看的,等去过801见到让我去找她的那个女人之后又回家看看。

    我还是在门口的地毯下面找到了钥匙开门,只是们被打开之后,里面的感觉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并没有人的样子,有一种荒废的感觉,我壮着胆子进去,然后喊了几声:有人吗?

    都没有人回应我,我将整个屋子都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在里面,我开始疑惑起来,电话里女人说过她会等到晚上十点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不见人?

    我于是有些没有主意起来,最后就站在窗子边上往楼下看,也没有什么发现,刚刚进来时候的害怕感觉有些淡了下来,为了不让人引起怀疑,我将门关上,在里面等这个女人。我觉得她会不会是出去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我下午也没事,只是这种等待有些忐忑和不安,毕竟我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我会不会有危险。

    我等了大概才一分钟的时间,我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樊振发给我的,只见短信上他说快躲到床底下去。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接着樊振又发了一条赶快!

    我才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于是赶紧到了房间里,然后就钻爬到了床底下。可是当我爬进去的时候,却看见床底下有一个人,他正趴在床底看着我,我就愣住了,而且很快我就认出了这人,这不是就是那天在马立阳家假扮记者的那个男人吗。

    但是很快,他就开口和我说:快进来!

    边说着他就拉了我一把,我见他没有敌意,于是快速爬进来,他几乎是用耳语和我说: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同时还和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就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口的地方,似乎那里会有什么出现一样。

    我也趴在下面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心跳了咚咚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一样。接着我就听见似乎是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又砰的一声合上了。

    然后就是脚步声,人似乎在客厅里头,我转头看看身边的这个人,他则怕我说话,无声地对我用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知趣地不说话,我心上这时候则想着两个问题,第一是樊振怎么知道我在801,而且他还给了我短信提示;第二则是床底下这个人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他为什么躲在床底下?

    进来的人似乎也在找什么东西,只听见他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回荡一阵之后就到了房间里,我我能看到他的膝盖部位,他穿着一条西裤和一双尖头皮鞋,但是他只是进来在门口胡乱看了一下,就出去了,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走出房间之后很快我就再次听见了关门的声音,似乎是人已经出去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气,正想动一动放松一下,哪知道身旁的人一把把我按住,示意我不要乱动,然后我才看见他拿着我的手机,我看着他表示不解,他将电话给我,我试着按了按,才发现电话已经被关机了。

    即便这人已经走了,可是他依旧没有动,也不让我动分毫,那神情依旧在看着门口的地方,直到我再次听见有人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来,才知道这人根本就没有走,刚刚的关门声是骗人的。

    再接着我听见客厅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而且说的话和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模一样,连语气都一样。之后这声音就一遍一遍地在客厅里响起来,起先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那个女人回来了,可听了几遍之后就开始觉得不对劲,这好像不是人在说的,倒像是录音。

    我和这人在床底下一藏就是一个多小时,客厅里不断播放着这个声音,这人最后先从床底下爬了出来,完全没管我,我见他爬出去之后也从床底下爬出来,他去到了客厅里,我也跟着出来到客厅里,但是很快我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等我追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打开了801的门跑了,我急忙追着出来,正看见他消失在门外,而且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忘记把门关上。

35、缉拿归案

    我追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电梯并没有在跳,他应该是从楼梯走的,我没有继续追,而是立刻给樊振打电话,这才发现电话还在关机,我于是把电话开机,开机之后很快就接连收到了好几条短信,全是樊振发给我来的,都是同样的内容赶紧离开那里。

    我看了看时间,这是快半个小时之前发的了,我见了短信,于是就很快送楼梯下去到了六楼,回到了自己家里,我自然多了一个心眼,检查了家里有没有人,确认没有人之后才给樊振拨了电话过去,樊振很快就接通了我的电话,我于是和他说了在801的情况,尤其是那个人。

    我根本没来得及问樊振怎么知道我在801而且还能遥控指挥我的,我只是想告诉他那个人现在并没有逃远,樊振在电话那头说先不要去管这个人了,他问我现在是在哪里,是在801还是我家里,我告诉他我在自己家里,他说让我马上离开,到人多的地方去。

    我不明白樊振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就出了门,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走楼梯而是坐电梯下去。

    我到了人多的地方之后,樊振就给我来了电话,他说让我直接到警局里来,他就在警局里,801的事我不用管了,他派了人正赶过来。

    我不明白樊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就直接去了警局了,到了警局之后樊振果然在那里,我正要问什么,樊振让我跟他去审讯室,之后我就看见刚刚从801逃走的那人就已经坐在了审讯室里,我看得目瞪口呆,只是看着樊振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说着樊振看了看他的脚,我也看了看,才觉得他的鞋子和裤管有些熟悉,于是才抬头看着他说:刚刚的人是你!

    樊振点头算是默认,我就更加不解了,同时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樊振知道我要去801,所以他早就设好了局。

    樊振把本子给我说,你去审问他。

    我猝不及防,大脑这时候还是一片空白,惊讶看着樊振,樊振则说:不要浪费给你的机会,让他说点什么,但有一个前提,用合法手段。

    我拿过本子和笔,深吸了一口气就要进去,樊振说:神气些,别让他看出你心虚。

    我勉强装作信心满满的样子,走到审讯室里头,这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的神情,我在他对面坐下,他率先开口问说:怎么是你?

    我说:我也是办案人员。

    他就只是看着我不说话了,我第一次审讯犯人,不知道他们的基本程序,于是就按着自己的套路来,我问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了看我,顿了一秒钟说:彭家开。

    我抬头看他,虽然面上神色不变,可是心底却已经掀起翻江倒海的巨浪,他就是彭家开!

    我则继续问:那天你出现在马立阳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他说:我那天和你说过了,我是进去采访的记者。

    我看着他说:你不是记者,你哪天出示的证件和说辞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会在凶案现场?

    彭家开局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我见他不说话,心里着急,只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我换个问题问他说:我在相机里找到了你拍的照片,你为什么拍我?

    彭家开还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他,然后我听见他说:你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我并不能一一作答,而且,我觉得你问的问题太不专业,你确定这些就是你要问我的吗?

    我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我顿了一下,他一直看着我,似乎知道这时候我在想什么一样,我脑袋里的思绪飞速地运转着,分析着他说的话,大约半分钟过后,我重新问他:你为什么要杀马立阳?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条线已经在我的脑海里成形,逐渐汇聚成一连串的事件,只是我没有说出来,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杀人凶手,我不能把我的所思所想说出来,但我知道,抓住了彭家开,已经找到了关键,甚至已经找到了连环无头尸案的幕后黑手。

    彭家开忽然笑了起来,他说:你说我杀了马立阳,有什么证据?

    看见他的这个表情,我忽然觉得奇怪起来,他这样子似乎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带来刑罚,因为如果他杀人属实,是可以执行死刑的,而且我这时候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念头,樊振为什么要让我审讯?

    我的短暂沉思似乎被彭家开察觉,他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什么也没有想。

    彭家开说:我说了,我只告诉你我做了什么,可是前提是你得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听着皱了皱眉头,他则继续说:很矛盾是不是,其实并不矛盾,因为推测终归是推测,我亲口说出来的才是真实的现场。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门外,我知道樊振他们就在外面看着里面,听着里面的一言一字,而我这时候却想搞清楚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只告诉我。

    我最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彭家开说: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开了,樊振示意我出来,我于是来到外面,樊振和我说:你应该对这个案件有自己的看法,你就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不管对不对,我们需要他的证词和他的线索。

    我问樊振:在这之前,你们已经审讯过了是不是?

    樊振点点头,他说:彭家开说只和你说,所以你尽量让他说出他知道的全部,他是这个悬案的作案人,他的证词直接决定了这个案件能不能顺利侦破。

    我点点头说: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我重新坐回彭家开对面,他说:你告诉我你的推测,我就把我做过的事都告诉你。

    我于是说了自己的猜测:彭家开杀了马立阳,然后将现场伪造成了马立阳自杀的现场,接着他拿走了凶器,然后回到了马立阳家里,并且模仿了马立阳的声音找东西,其实就是趁着这个功夫把凶器埋在了花台下面,然后又继续以跑车的名义外出,直到第二天马立阳的尸体被发现,整个过程当中彭家开就像一个幽灵一样隐藏自己的身份,明明存在,可是却巧妙地让自己隐形无法让人察觉到他存在。

    马立阳妻儿死亡他当时就在现场,根据马立阳女儿的说辞,杀死她弟弟的人并不是马立阳妻子,而是彭家开,彭家开将开水灌进了男孩的胃里使得他痛苦死亡,就是最后我们到达现场看见的那一幕,那么马立阳妻子应该也不是自己喝的农药,而是被彭家开灌进去的,彭家开杀死了母子,带走了马立阳的女儿。

    经此反推,那么段明东妻女和马立阳妻儿是同样的死法,那么也应该是彭家开所为,只是现场丝毫没有留下证据,造成了自杀现场的疑云。

    而在整个过程中他利用了肉酱这个共同的特点来误导了我们,让我们误以为两家妻子都是因为一些事收到了打击而崩溃轻生,所以他在这两个案子中也是一样,以一个隐形人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无从寻找他的踪迹。

    当然,段明东既然是和马立阳一模一样的死法,也就是他所为,所以给我寄来的残肢也是他精心策划,他跟踪我良久,早已经知道我的生活习性。

36、玄机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知道一点,就是所有的这些说辞都是没有证据支撑的,彭家开在整个案件中就出现过两次,确切地说应该是三次。

    第一次是在马立阳家现场,第二次是在801,如果马立阳女儿说辞也算的话,这一次是出现在女孩的口中。所以在我在将所有的案子都和他关联起来的时候,自己心里都发虚,一个几乎都在现场无法找到其人的人,很难断定他就是凶手,通常这样只有两种情形,要么这人作案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额境界,要么他根本就不是凶手。

    而我说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已经有些说不下去了,一方面是自己说的这些连自己都不能信服,另一方面则是一些矛盾重重的地方让我无法再做出准确的判断,毕竟这个连环案牵扯的分案太多了,细细数下来从一开始的马立阳割头案,又到段明东割头案,再到段明东妻女自杀案,马立阳妻儿自杀案,孙遥坠楼案,郑于洋离奇死亡案,以及始终贯穿其中的变态分尸案,一些其他的类似案件还没有归纳其中,想要一下子搞清楚这么多案件,而且还要把每一个案子与每一个案子之间的联系都搞清楚,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说到这里忽然陷入了这些思绪当中,说话也沉默了下来,彭家开则一直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下去,又似乎是在观察我,直到我与他四目相对,他也丝毫没有躲闪,就是那样看着我,他的眼神很犀利,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我此时在想什么,然后我听见他说:你也发现,这样的说辞真的很牵强。

    我没有说话,因为就是刚刚这样一个微妙的反应,我已经完全陷入到了被动当中,主动权反而握在了他手中。

    接着他忽然就坐正了,和我说:给我纸笔。

    说完他看了审讯室的监控一眼,看似只是很无意的一瞥,其实却带了很多的刻意,我没有犹豫将纸笔给他,他很快在上面写了一行字,然后将纸折起来给我,他的动作很细腻,整个过程都避开了监控能直接看见纸上的文字,我拿过纸条没有完全展开就着折痕看,只见在上面写着放了我,我能救你一命。

    我正发愣,他忽然起身抢走了我手上的纸条就塞进了嘴里,也就是在同时,只见审讯室的门就打开了,樊振和警员一拥而入,几乎是同时我看见彭家开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吞咽动作,纸张已经被他彻底吃掉了。

    而涌进来的警员一齐来掰他的嘴巴,他很顺从的没有反抗,但是纸条已经步子啊他嘴巴里了。我只是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麻木地看着他们做着这一系列动作,而自始至终彭家开都看着我,任由这些警员在他身上折腾。

    我几乎能读懂他的眼神,他在询问我是不是答应。

    警员把他松开,樊振则到了我身边,拍了拍我让我回过神来,樊振以为我已经彻底迷糊了,其实我没有,我只是有些震惊而已,而且这种震惊让我很快想到了很多细节,就更让我震惊。

    樊振问我:他给你看了什么?

    整个时候彭家开都一直看着我,我依旧保持者呆滞的模样,并没有理会樊振,樊振扶住我的肩膀试图让我清醒,他弯下身子看着我的眼睛,问我:何阳,你怎么了?

    我看着樊振的眼睛,然后说:能不能让我单独和彭家开聊聊。

    说完我看了看监控的方向,继续说:关了监控。

    樊振看着我,眼神一变再变,最后终于变成了妥协,他说:可以,但是老规矩。

    说完他给了我一直录音笔,我拿着录音笔,并没有说什么,他拍拍我的肩膀就出去了,他对旁边的警员说:把审讯室的监控关掉。

    而且审讯室内部也有切断电源的开关,这个开关也被按了下去,经过这一妥协,我那些对樊振的疑云似乎有些打消了。

    审讯室的门关上之后,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在里头,他才说:不用一些非常手段看来是不行的。

    我则问他:你要怎么救我,我有什么危险?

    彭家开却说:你每时每刻都身处危险当中,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比如你睡觉的时候,你上厕所的时候,你独自行动的时候,每一个时候。

    我不大明白彭家开在说什么,彭家开说:如果你不信,今天晚上回家你可以在房间里放一个摄像头,隐蔽一些,要不很容易被发现,最好质量也好一些,否则夜里只会是一团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一时间无语,彭家开说完之后,话锋一转说: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

    我说:我甚至都不是他们中的成员,他们根本不会听我的,更何况你什么都不说,我很难和樊队说,因为没人会相信我,我连理由都没有。

    彭家开说:要理由很简单,我可以给他们提供一条线索,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但是前提是他们要放我出去。

    我问:什么线索?

    彭家开说:如果现在说了就不是筹码了。

    我也说:可你必须要给我说一些东西,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更不知道你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却在忽悠我们。

    彭家开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他说:那你想知道什么,有些我可以和你说,有些不能。

    我觉得如果我直接问他是最愚蠢的法子,我于是说:我整个案子都想知道,你能说什么就说什么。

    彭家开看着我,说了一句:你很聪明。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怎么说,过了一份来钟我终于听见他缓缓开口:第一件,是关于马立阳女儿的,马立阳送过给她一件生日礼物,是一碟光盘,你去问她放在哪里了。第二件,你还记不记得你火急火燎赶回家又立刻冲门离开那次,你听到的敲门声就是我发出来的。

    听见他说到这一件的时候,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提醒我离开的那个人,在我的猜测中,他应该是躲在衣柜里的人才对。不过他的这个说辞和他后面的行为也有一致的地方,就是那天在床下一起躲避的时候,后来危险消除,他要真是一个凶残的人,完全可以现将我解决掉再离开,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立即离开。

    我没有打断他,只是自己想自己的,他察觉到我的神情,也顿了顿继续说:这第三件,本来应该是第一件就应该说的,可是为了让你缓解下情绪,所以我放在了第三件,就是马立阳载你回家那晚,其实他已经选择了你作为目标,只是最后你逃过了一劫,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肯定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也不用和他在这里费口舌了,彭家开问我说:那他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我说:他说刚刚我从后视镜里看你没有头,你回去后还是赶快找个人看看吧。

    我不大记得原话了,大致好像就是这样说的。

    我说出来的时候彭家开看着我,我重复了一遍马立阳的话,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种别样的寓意在里头,只是一时间好像又什么都破解不了。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彭家开则已经说道:他之所以放弃了你这个目标,是因为他从后视镜看到我一直跟在他车后。

37、协议

    我知道他和马立阳有一些关系,而且认识,这就好说了,一个人要是在作案之前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多半会放弃,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之后马立阳要和我说那样的话,还有一点就是拿我是随机目标,还是马立阳已经注意很久了?

    彭家开则继续说:马立阳有两辆车,一模一样的两辆,你们找到的是他正常开的那一辆,也就是说上面不会有任何的痕迹,而另外一辆一般是他晚上开的,也就是用来作案的。

    我听着彭家开的一字一句,生怕错过了一个字,而且脑袋里急速地分析着他的这些话,只是很快我就找到了疑点,既然像他这样说的话,那么那天晚上马立阳开出去的应该就是作案的车才对,可是为什么后来在车上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彭家开说:你们真以为马立阳是在车上被杀的?

    我被彭家开问的这一个激灵就看着他,然后一个一直困扰着我们的疑点就这样被揭开了。马立阳不是在车上被杀的,而是在家里。

    那晚上回家的的确是马立阳,不是别的任何人,我们的推测都错了,马立阳开车回了家,因为发现了彭家开一直跟着他,所以就放弃了继续作案,转而回家了。

    可是回到家里他就被杀了,在他妻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也没喊出一声来,彭家开说细节他不清楚,多半是被迷晕了,后来他在家里窸窸窣窣找东西的声音,其实就是杀他时候和埋凶器时候发出来的声音,于是这就能理解为什么凶器会被埋在他家花台下。

    之后马立阳家的另一辆车载着尸体被开到了现场,弄成了后来人们发现的样子,而且从线路上也做了周密的计划,造成了他是死后又有人冒充他回家的假象。

    我震惊地听着彭家开的话,完全不敢相信,我问彭家开:你是怎么知道的?

    彭家开却说:这是你放了我之后我们之间应该讨论的事了。

    彭家开不愿说细节,我觉得这件事彭家开知道的很清楚,又想到马立阳家妻儿遇害后他也在现场,我忽然觉得我们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这里面还有更多的是非曲直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而现在彭家开或许就是在扮演着一个目击者的角色,却被我们误认为是凶手。

    我觉得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只要查案的人少不谨慎仔细一些,就极容易被误导指鹿为马,从而以无辜的人做了替罪羊,而真凶却始终逍遥法外一直作案。

    我问彭家开:还有什么?

    彭家开就没有继续说了,他说:你把我说的这些告诉你们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我说:可是我们并没有实际性的可以看到的真相,你的这些说辞樊队也会怀疑是编出来的。

    彭家开看着我想了想,终于说:你想过没有,一个小孩为什么要被用开水灌进胃里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胃里一定有什么,可又不能用解剖的法子拿出来,所以就用了这样的法子,你们应该已经解剖过他的尸体,可是还不够仔细,听了我的话之后,或许你们能找到什么。

    听彭家开说到这里,我有些不寒而栗,我们的推测与事实虽然差距只有一点,可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只是一个细节把握不住,结果就完全朝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我听到这里,于是和他说:我会把这些都告诉樊队的。

    可是彭家开却莫名的笑起来,然后说了一句:是吗?

    我说:难道你觉得我会有所隐瞒?

    彭家开说:如果你要如实和他报告,就会打开录音笔,可是从他把录音笔给你你根本就没打开用过,也就是说,你不想让他知道全部,你在提防他。

    我一愣,想不到彭家开的心思细腻如此,这样简单的一个细节也能留意到,我没有说话,他则说:放人之心不可无,你这样也是对的,对不了解的人多一个心眼总是好的。

    说完他看着我,又是那种犀利的眼神,既像是在说我,又像是在说他,我看着他的眼神,终于明白一件事,就是从一开始,他也是防着我的。

    我从审讯室里面出来,找到樊振,当他知道我没有吧整个过程录音下来之后,他很疑惑,但是没有愤怒,他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你这样做是不信任我,你觉得我不会把整个过程都告诉你,你怕我有所隐瞒。

    樊振很直接的承认,他说:我的却是不敢完全信任你,因为我能接触整个办公室都接触不到的资料,我是最有权力怀疑你的人,如果我是一般人,你现在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或许早已经成为了连环凶手被正法了。

    樊振说的是事实,这个我不止一次说过,但是被人怀疑是一种很差的感受,我说:我会把我们全部谈话的内容都告诉你,不是通过录音笔这样的东西。

    樊振看着我,是那种与彭家开截然不同的眼神,他的眼神深邃复杂,与张子昂的很像,让人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在想什么,然后他说:你是故意在的是不是?

    我短时间内没明白他说什么,问说:什么?

    他说:你知道我让你录音不是完全怀疑你,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利用录音只是能够客观地听到供词,而不是经过个人主观修正之后的描述,所以你录了录音,但是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态度,你想让我打消对你的怀疑。

    樊振就是樊振,我这点小九九根本就瞒不过他,我没有说话,但是心理防线已经溃败,他说:可是你让我不要怀疑你,你也不应该怀疑我。

    说完我看着他,眼神里有震惊也有尴尬,原来樊振看得出来,即便我这种怀疑很克制很隐蔽,可是他还是看出来了,他说:误会都始于怀疑,我喜欢你有什么说什么,即便对我有疑惑,你可以直接问我,却不要自己胡思乱想,我们的案子本来就艰难,如中间号要相互猜忌闹出许多隔阂来,就更加无法破案了。

    我只觉得什么也说不出来,樊振也不继续数落我,伸手说:把录音笔拿出来,我需要知道你们谈了什么,彭家开许诺你了什么,你又给了他什么许诺。

    我把录音笔给他,樊振继续说:何阳,他们是心思缜密的嫌疑犯,和你平时接触的人不一样,他们可以时而谦恭有礼,时而血腥残暴,他们有时看起来是绅士,背地里却可以成为猛兽,通常时候他们都是不可信任的,因为你自己的善良,会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们不是我们。

    我知道樊振是在教我如何与这样的嫌烦打交道,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彭家开好似可以相信的,并不是因为他的那些说辞,而是一种直觉,我觉得彭家开真的有什么要告诉我,而且再和他说话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不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他觉得自己有危险。

    所以他想立刻逃出去,立刻离开这里,或许他留在这里,通常知道太多的人都会被封口,而我就有这样的担心,彭家开是否会因为知道的太多而被灭口,因为警局里面是最不安全的,诚如孙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我和樊振说:我相信他!

38、男孩胃里的东西

    大约是因为有彭家开的提示,又大约是医院那边很快也出了结果,反正对马立阳儿子的尸体重新尸检的报告再次出来,这一次的报告就和法医给出来的很不一样,他们说在马立阳儿子的胃壁和肠壁上发现了凝结的蜡块。

    负责尸检的医生说到有蜡块的时候,我们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蜡块在他的身体里头,但是很快思绪一理顺之后就有了答案,就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往他的胃里灌进开水,在男孩死前,很可能食用了蜡丸,之所以说是蜡丸,是因为蜡丸好吞食,灌开水进去就是为了溶解蜡丸的。

    可是接着问题又来了,马立阳儿子为什么会吞食蜡丸?

    除此之外,那块从他尸体里取出来的血纱布也有了新的发现,事实证明,上面的血不是人血,而是狗血。

    又是狗血,这让我想起有人在爸妈家外敲门的那一回,后来樊振他们到来发现门口有一滩血,经过化验也是狗血,两个场景忽然重合在一起,必定有着某种关联。

    医生说纱布里面的确有氟化氢,他说上面的氟化氢一开始应该是无水氟化氢,还不是气体,被血液浸湿之后开始生成大量的氟化氢气体在尸体内部,当老法医解剖尸体的时候就会源源不断地吸入这些气体,因为血液比较粘稠,所以溶解无水氟化氢的速度就很慢,气体的散发程度也很慢,这也是为什么老法医没有立即中招,而是好一会儿之后才出现中毒症状。

    这个倒和我们的现场推断八九不离十,医生说尸体内部并没有受到很强烈的腐蚀,可以看出这块血纱布从放进去又拿出来并没有太长的时间,所以当我们到达那里的时候,凶手可能刚离开不久。

    这是医生的说辞,但是我却觉得医生的说辞并不全面,依照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凶手或许没有离开,当时就在验尸房里看着我们,只是验尸房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要是他在里面我们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很快我就想到了一个地方,然后我打断医生的话说:或者凶手当时就在里面,并没有离开。

    因为警局里是有监控的,可是室内却么有,监控只覆盖楼道区域,如果有可疑的人从房间里出来我们不可能看不到,我们知道这点,凶手也知道,所以他应该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过,甚至都没有进去过。

    我记得验尸房里有一条通风口,或许凶手进出验尸房就是通过这个通风口也说不定,在我们到来的时候,他兴许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就在通风口里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得了这样的猜测,不管对不对,我们都重新到了警局验尸房,张子昂爬了上去,上面的确可以让一个人匍匐前进,上去之后张子昂说里面有东西。

    之后他就拿着一个小盒子从上面下了来,这是一个纸盒子,张子昂谨慎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原封不动地拿了下来,得了樊振的允挟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打开之后之间里面是一个塑料证据袋封着一些东西,近看之后发现是一些单据一样的东西,只是看着怪怪的,像是装在扣地阿里的纸张被洗衣机搅过那样。

    张子昂戴了手套把证据袋打开,立刻一股酸臭味散发出来,有些像呕吐物的味道,然后樊振说:我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了。

    张子昂用了镊子将单据一样的纸片一张张摊开,我们发现东西保存很完整,而且纸片一共有八张,一小块一小块的,像是从同一张上裁剪下来的,而且上面很大一片区域已经被蜡浸透,这也就是说马立阳儿子的确服食了蜡丸,二之所以把纸张裁剪成八块,估计是好做蜡丸吞服,因为一整张纸片做成的蜡丸是无法吞下去的。

    张子昂小心翼翼地将八张纸张按着顺序组合起来,这个组合到没什么难度,因为上面的数字和字能够帮助组合,整张纸只有巴掌大一块,但是让你根本意想不到的是,这竟然只是一张快递单。

    是的,就是一张快递单。

    而且我看见收件人那里,赫然写着我的名字何阳!这两个字让我的头有些晕,我又看了后面的信息,却发现电话是错的,留的并不是我的号码,地址也是错的,除了名字之外我根本就不认识,所以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怀疑这是否只是一个重名的人。

    我于是又看向收件人,收件人那里的名字让我为之一震,这个名字我见过,我收到马立阳头颅的时候的那个快递包裹,就是这个签名枯叶蝴蝶。

    我看了快递公司,果然是一家,看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顺着看过去,上面有电话,也有地址,我们试着拨通了电话,那边提示是空号,看来是胡乱写的号码,地址也是谁都不认识,所以应该是胡乱写的。我们又试着拨通我的那个电话,也是一样的结果,所以我推测,除了这个枯叶蝴蝶的代号和我的名字,估计上面的东西就没有真的了。

    然后樊振问我我收到过这个单号的包裹没有。

    我很清楚地记得没有,因为这家快递公司的包裹,我就只收到过马立阳头颅的那一次,此后的残肢就是其他的快递公司了,这个快递单上的时间与我收到的那个包裹并不相符,这个单子上面的时间要比我收到的包裹单子上面的时间早了半个来月。

    这点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收到马立阳头颅之后,我很仔细地看过快递单子,记得上面的时间。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这本来就是一个寄不到的快递,也是一个无法退回的快递,因为收件人和寄件人都是错的,按照快递行业的规矩,寄不到就会打回原处退回,可是找不到退件人呢,东西就会被积压在最开始起发的快递公司,所以只需要凭借单号就能找到快递在哪里。

    这显然是一个很好的证据,当我说出这点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子昂忽然开口说:我有几个疑问。

    我问:是什么?

    他说:第一,蜡丸被马立阳儿子吞食进胃里,之后被开水灌进去,蜡丸溶解,纸张受潮,胃和肠道都是密闭空间,虽然被开水破坏了消化功能,可是东西在里面却能发酵,除非很快东西就被拿了出来才能保持完整,那么这些纸片是什么时候被拿出来的?第二,这东西为什么会放在通风口处,它的位置很显眼,我才爬上去就看见了,显然不像是凶手无意间掉落,而且即便是无意间掉落,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也会再回来找到,可是它就一直在这里,这是不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第三,既然凶手已经拿到东西,而且用证据袋保存了起来,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是什么了,那么这东西现在还能不能找到,还是已经被人拿走,就是一个问题,很显然,快递上把所有信息都写错,就是为了不能寄出也不能退回,而希望有人发现这个单子去寄件地方去拿。

    张子昂的推断很合乎情理,樊振则说:先将这张快递单号作为证据保存,张子昂你和何阳去追查快递的行踪,看能不能找到这个快递,我们会对马立阳儿子的事做一个深入调查,毕竟蜡丸为什么会在他胃中,又为什么被溶解,都需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39、令人发指的监视

    樊振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看他,并且用眼神给了他暗示,从他的话里我似乎知道他会做什么,这些线索最快捷的源头,无非就是彭家开,樊振毁了我一个眼神,可是他的眼神我看不懂,因为太深邃。

    最后他们就离开了,我和张子昂留在警局,用拍了照的快递单作为线索,在网上找到了快递的整个运送过程,果真如我们猜测,快递从我们这个城市出发,发往之后因为地址和电话无法联系,就又被退了回来,最后退件失败,就没有了别的消息。

    一般这样的情况,快件会留在原始出发地,我们看了地址之后,就往那里去。去了之后我提供了快递单号,他们查询之后的确有这样一个快件,于是他让我等一会儿,他去找找,但是很快他就出来了,可是人换了一个,这人告诉我快件昨天已经被人拿走了,就是来投寄快件的那人,然后他给我看了他的签名,时间是昨天上午,签了一个枯叶蝴蝶的名字。

    我和张子昂对望一下,就问快递小哥这人的长相之类的,快递小哥大致描述了她的长相,这竟然是个女人,是我们始料不及的,之后我们又给她的笔迹拍了照片,只是单凭快递小哥的描述我们并不能有锁发现,线索可以说到这里就断了。

    至于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快件,快递小哥说不是包裹,是文件一类的,再详细的他就说不出来了,于是最后张子昂和他说要是这个女人再来他立刻通知我们,并尽量留下图片信息。

    离开后我觉得这个线索很渺茫,看来入手点还应该在彭家开那里。于是我们又折返回了警局,我以为樊振他们会继续审讯彭家开,可是到了警局之后,才得知我们才走樊振就和警局这边做了交涉,因为证据不足,将彭家开释放了。

    樊振的这一动作我始料不及,他甚至都没有和我们说过就这样做了,现在彭家开忽然离开,我根本无法找到他,只能希望他会找到我,给我一些有用的线索,毕竟他说过,如果我们放了他,他就会带我去一个地方,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下午的时间基本上就是在消磨时光,我拜托张子昂帮我弄了一套简单的监控放在卧室里,张子昂让我放隐蔽一些,这样不容易发现,我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怪怪的,当时也没在意。

    回到家之后我将摄像头放在了书架背后,看起来并不容易发现,这里面自带储存,就免去了安装的繁琐。我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感觉,我睡觉之前把摄像头打开,然后就睡下了。大约是因为知道有摄像头在录自己,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睡不着,不过很快也就睡过去了。

    当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半夜的时候,我看了看电子钟,才两点多一点,我往摄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翻了身就继续睡过去,这一睡过去就到了第二天。

    早上起来我去看书架后面的摄像头,张子昂和我说过,自带储存容量可能会不够,存满之后就无法继续录下去了,我拿下摄像头的时候设备已经关闭了,我于是把内存卡拿出来连同设备一起带去办公室。

    因为我们这条线断了,樊振暂时也没有安排新的任务,我在办公室并没有多少事做,就拿了读卡器插电脑上看昨晚录的东西。

    可让我意外的是,点开之后我发现内存卡的空间只占用了很小的一部分,点开之后发现录下的视频只有一个来小时。

    我而居的奇怪起来,于是点开视频,只是这样的视频内容很枯燥,画面就像静止的一样,于是我用了4倍快进看,这样技能看到一些画面,又不会错过什么,直到我看到画面上有不同的地方,立即点了暂停,跳回去用普通速度播放,我看见我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人站在门外面再往里面看,然后我看见这个人很轻巧地走到了我的床边,一直站在那里看我,而我却还什么都不知道地睡在床上,他站了十来秒钟,接着就扭头环视了一遍我的房间,接着似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地走到书架前,我看见他对着摄像头伸出手来,再之后,画面就黑了,视频到这里也就戛然而止。

    我看的心惊胆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住在爸妈家里,半夜竟然会有陌生人进来,可是我们全家人竟然谁都不知道!

    不过他到摄像头前的时候,他的清晰正脸也暴露无遗,而这个人我见过,正是那张照片上,我站在阳台上,他在屋子里站着的那个人!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我一个人住的时候,他就已经能自由出入我家,而且白天的时候甚至都能毫无忌讳。想到这里我开始一阵后怕起来,要是他想对我做什么,我可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死掉了。

    之后我都来不及点击退出SD卡就直接把读卡器拔下来然后来找张子昂,经过樊振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樊振在,就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看见我站在外面,看了看我说: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把读卡器给他说:这是我昨晚在自己家里录的,你看看。

    樊振于是也没说什么就把读卡器插进电脑里点开,我说:你直接跳到结束前两分钟。

    我看到樊振的神情变得眉头紧锁,他显然也认得这个人,我才问他:这个人警局这边有线索没有,他上次出现在照片里就已经做过对比,之后就没有消息了。

    樊振摇摇头,继续看着画面,同时出声问我:你受伤没有?

    我说:没有。

    他继续说:那你房间里少了什么东西没有?

    我依旧摇头说:好像什么都没变过。

    樊振说:这就怪了,他潜入到你的房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拿,就只是看你睡觉吗?而且,他既然发现了你有摄像头在监控,也拍到了他的正脸,可他为什么没有把内存卡拿走,反而还让你早上起来看到这一幕?

    我因为一时震惊和害怕,并没有想到这些,听见樊振这样说的时候才吃惊地看着他,于是说道:你是说他想让我看到?

    樊振眉头并没有舒展开来,而是继续说:他在你的房间里,甚至是你家里,可是你却从来没有发现过,直到收到那张照片和这段监控才知道事实,可是他又什么都不做,即便被拍到了也没有毁坏证据,我能想到的就是他想让你看见他,而且想让你知道他在你屋子里。

    我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樊振说:我知道有这样一群人,专门以恐吓他人为乐,而且看见他人越是恐惧就越兴奋,我初步推断这个出现在你屋子里的人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可是你又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出现,于是就会产生恐惧,可是这是一种持久的,不会消弭的,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经常处于神经紧张的你就会容易自我崩溃,他甚至都不用做什么,只需要静静地在一旁就能让你发疯,而你的这种崩溃,会给他带来无法言说的快感和满足。

    我说:这不就是心理变态吗?

    樊振说:我们特案组接触的嫌犯百分之九十都是心理变态。

40、那晚的真相

    可是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我家里的事,彭家开早就知道,否则他不会提示我做这样的事,但让我疑惑的是,彭家开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人,因为他也拍过我。然后我就想到一件事,那张照片是否就是彭家开放在我枕头下面的,我觉得他有这样的嫌疑。

    樊振安慰我说只要我自己稳住了情绪就不会有事,可是这种事我怎么能稳定下来情绪,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能自由出入我家里还没有任何人能察觉,晚上我能睡得安稳吗?

    最后樊振也只能建议我说:如果你真的有所顾忌,就把加来的门锁全换了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樊振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终终于什么也没说,我觉得他古怪,但是又没问,于是就出了他的办公室,我回到自己办公室,只觉得心上有些烦躁。

    我只是出去的这么一会儿,邮箱里已经多了一封邮件,我点开发现是一个陌生账号,没有任何主题和正文内容,只有一个压缩文件的附件,我点了下,发现很大,我确认不是病毒文件之后才下了下来,解压一看竟然又是一个视频文件。

    我于是毫不犹豫地将视频文件打开,点开之后发现场景有些恐怖,但是却很熟悉,似乎就是我在写字楼的住处的样子。我耐心看下去,然后看到一个人走到了画面的中间,我辨认出来这是我,我径直走到门前把门打开了,门打开之后,我看见外面走廊上的灯亮着。

    当我看见这个场景的时候,那一晚我醒来忽然看见走廊的场景就与这个场景重合了起来,我把门打开之后就站在门边上,身子朝门右边侧着身子,我看见地上有一个人的影子,不是的我的,门外站着一个人,可是我看不见他,因为他的身子被墙挡住了。

    我站在门口好像在和他说话,然后我有了一些肢体动作,接着我看了看房间里面,只是茫然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我就走了出去,朝着右边的走廊走出去了,将诶这画面就成了门开着的空无一人的静止画面。

    这样大约过了半分钟左右,我就回来了,只是回来之后却让我惊得不能再惊,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着一个小女孩,而这个女孩就是马立阳的女儿。

    女孩一直都低着头,我牵着她进入到房间里,我也没有把门关上就一直往床边的方向走过去了,我还留意到我另一只手上拿着一张纸片一样的东西,如果不出意料,就应该是在我枕头下面的照片。

    因为镜头的画面只涵盖了正对着门的这一块,床边的都没有,所以在我把人带到床边之后画面上就没有什么信息了,只是我看见门的走廊上,那个人的影子依旧还在,似乎并未离去,我就一直看着那个影子,最后终于缓缓消失,应该是离开了。

    本来我以为视频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没有,因为很快我看见我又出现在了镜头里,我手上拿着一双鞋走到了卫生间,从画面上能看见卫生间一半,我进去到卫生间之后就把门关上了,而且很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手上的鞋子也没有了,我出来的时候顺手拉上了卫生间的门,却没有完全拉上,张开了一小条缝。

    我又朝着床的方向走过去,再之后就没有动静了。

    而在整个过程中我都留意到一个细节,就是我自始至终都是光着脚的,即便是起来出去到门外把女孩带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穿鞋子,所以我断定当时我出于梦游状态,人并不清醒,否则我怎么记不起自己曾经做过这些。

    我几乎是心惊胆战地看完了一段视频,看完一遍之后,我又看了一遍,但是第二遍才看了一个开头,我忽然想到了什么,为了防止文件忽然不见或者损坏,我立马拿出移动硬盘做了备份,确保备份无误之后才又看了第二遍。

    直到我觉得所有细节我都已经看清楚之后,我才开始想一个问题,这段视频我是否要保密?因为如果这段视频在办公室被公开的话,我就直接成了害死孙遥的凶手,或者这直接就能成为我是凶手的证据。

    而我万万没想到女孩竟然是我自己领进来藏进床底下的,可是为什么孙遥当时看了床底下,却没有发现女孩?

    因为正是这一个微小的细节让我直接怀疑了孙遥,最后导致了孙遥的死亡。

    我思索良久,觉得我可能漏掉了什么东西,而这段视频我不能留,否则到时候要是办公室真的发现什么,即便我真的不是凶手也会说不清楚,现在主动上交还能尽早洗脱嫌疑,否则真到了谁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光是隐藏这段视频就能让我百口莫辩。

    但我没有直接和樊振说,而是同样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了他,发完之后我就除了办公室到了十九楼的房间。比较巧的是我才到办公会死门口就遇见了张子昂,他问我去哪里,我说上去楼上,他就狐疑地看着我,我想了想我自己可能不够,就让他和我一起,他就和我一起上来了。

    到了房间里之后,我首先就到了床边,我和张子昂说我现在爬到床下面去,然后他弯腰往里面看,看是否能很容易发现床底下有人。

    我于是就钻进了床底下,我一直钻进去,但是当我到了里面之后,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怪不得那晚孙遥根本看不见,即便是我和张子昂来检查也看不见,因为床底下,在靠近床边的地方有一个凹下去的藏僧处,刚好容得下一个成年人,我于是躺进去,对外面的张子昂喊了一声:好了。

    我藏在里面,张子昂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何阳,你到哪里去了?

    我于是在里面问他:我就在床底下,你能看见我不?

    张子昂能听见我的声音却看不到我的人他问:你在床底下?

    我抬头看着床板,现在是白天都看不见,更何况是在晚上光线更暗的时候,何况这个坑一样的地方本来就在墙边,从外面看刚好和墙合成一体,由此可见这东西并不是胡乱挖凿的,应该是充分考虑到了视线的可见性,是经过精心计算和设计的。

    只是这时候我忽然看见床板上似乎写着什么,只是下面光线比较暗,我不大看得清楚,我于是从里面爬出身子来和张子昂说:你把手电筒给我。

    张子昂见我忽然从地下钻出来,有些震惊,他问我:床底下有暗门?

    我只能简短地回答他,继续说:床板上似乎写着什么,我看不清楚,你把手电筒给我。

    很快张子昂就把手电拿了来,我打在床板上,却发现是一个手机号码,之所以觉得是一个手机号码,是因为无论开头和数字的长度,都是手机号码的特点,我于是拿出笔快速将手机号码记在手上,然后才爬了出来。

    我的手机忘在办公室了,我于是拿了张子昂的手机打,但是拨过去之后那边却提示是空号,我有些失望,本来我以为发现了什么,却不想完全是条没用的线索。

    不过张子昂说既然有号码,我们可以到移动公司查一查都有哪些人用过这个号码,我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不说这个手机号码的事,张子昂说:我们把床挪开,看看里面倒是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之后我们就把床挪开了,当张子昂看见墙边的藏僧处的时候说:所以这就是那晚的真相。

41、扑朔

    所以那晚要是检查床底下的是张子昂,那么死的就不会是孙遥,而是张子昂。想到这点的时候我不禁一阵头皮发麻,凶手早就算计好了,检查床底下的肯定不会是我,因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孙遥和张子昂都比我要想的更周全更仔细。

    可是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要是那晚不是孙遥,而是张子昂,他是否就不会死了,毕竟我觉得要论起自救的话,张子昂是要比孙遥强的。

    只是现在这一切都是后话,现在孙遥已经死了,再去说其他的可能也是无益。

    我只是觉得不解,我问张子昂说:这里是你们的地方,床底下有这样一个设计你们也不知道?

    张子昂摇头,这样说起来就悬了,其实这也没什么难以理解的,这里本来不是警局地方,是樊振他们临时租下来的,会有这些问题也不足为奇,所以也是这时候我趁着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既然他们是做特别案件的,在警局设立一个特别的办公室就可以了,为什么却要从警局分离出来在这里单独租一个办公室。

    张子昂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其实他也有过这样的疑问,只是樊振的性子我也清楚,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东问西问的探员,所以即便有疑问,这些也只能压在心里。

    所以这事还得报告给樊振,这可以说是我们内部的问题,必须尽快得到解决,而且还有多少这样的问题存在我们不得而知,试想如果有一个人一直躲在这个缝隙里监视我们,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

    这时候张子昂还不知道女孩是我领进来的这事,暂时我还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还得樊振看了之后怎么决定,所以我保持守口如瓶,张子昂已经用手机给这里照了照片,以防出现什么变化,他说这事他和去樊振报告。

    我的心思这时候则已经到了马立阳女儿那里,我想知道她倒底还隐瞒了什么没有说,上一回我假扮另一种身份和她说话,她被吓得不轻,这次我知道了那晚上的细节,我觉得我还能再问出一些什么。

    张子昂说他和我去了也没有多大帮助,他去和樊振报告,我一个人去,这是张子昂第一次放心让我单独行动,我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我到了精神疾病控制中心,那里还是段青值班,见到她就像医护人员一样驻扎在这里,我觉得她也的确挺不容易的,就和她多说了两句,她说这就是她的工作,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段青和我说自从上次我来看过女孩之后,女孩的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她好奇我上次是不是用了恐吓的手段逼她说什么出来,而且她对女孩很关切,她倒也没有责备我的意思,只是和我说她毕竟是个孩子,遭遇已经很凄惨了,我就不要逼得太紧了。

    我没有分辨,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和她点点头,然后问:那医生看了怎么说的?

    段青说:医生说她受到了惊吓,需要缓一段时间,而且她这个年龄段的恐吓会成为心理阴影跟随一辈子,会影响她一生。

    我听了说: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我也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段青朝我一笑,就没说什么了。

    我转身进门,但是转过僧后,脸上的笑意就全没有了,并不是因为我因为段青的话而恼怒,而是因为我有一种恐惧升腾起来让我无法再继续保持笑意,这种恐惧一直到我进入到女孩的房间里才被我强行压下去。

    我看见女孩坐在床边上,茫然地抬头看着我,看见我的时候神情变了这么一下,我看见他眼里的恐惧转瞬即逝,很快就又变成了我熟悉的冷漠,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在床边坐下来,她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她不会先开口的,于是用哄小孩子的口吻和她说:你不怕我。

    我这不是问她,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她依旧看着我,并没有什么表情,我说:可是刚刚你看见我进来的时候害怕得缩了一下,你是不是一开始没有认清楚我倒底是谁?

    女孩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变化,但是她依旧不说话,我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来,于是把手伸出去放在被子上,并没有直接去碰她,而是试着和她说:把你的手搭上来。

    她看着我,终于神色有了变化,问我说:你要干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并不会伤害你,所以你不怕我,你害怕的是会伤害你的人。

    女孩犹豫了好一会儿,我给了好几次鼓励最后他才试着把手伸到了我手上,我于是握住她的手,可是我的记忆里却依旧什么都没有,但我这样做并不是想要记起那晚上的什么事,而是试图消除她对我的防备心理,我说:那天晚上我就是这样把你牵进来的是不是?

    女孩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我见她愿意跟我交流了,于是继续耐心地问下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牵进来让后藏在床底下吗?

    女孩看着我一会儿,又点了点头,我于是继续问:那是为什么?

    然后我看见女孩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好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我也看了门一眼,然后继续安慰她说:不要怕,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然后我听见她怯生生地说:我不敢说。

    我听见她这样说于是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是换了一个一句话说:他来看过你。

    女孩惊异地看着我,又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刚刚我就觉得段青的说辞有些奇怪,那天我的确是扮演了另一种语气和她交流,可是我当时并没有威胁她,而且之后我也问过医生,他们告诉我我们走后女孩并没有不对的反应,可是刚刚段青却告诉我女孩出现了极度的害怕,我只能确定是后来那个人来看过她,并威胁了她。

    所以现在有一个疑问摆在面前,他是怎么见到女孩的。

    暂时我没有去想这个问题,而是继续安慰女孩说:不要害怕,他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也不会让他伤害你。

    女孩对我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我知道她一时间是无法完全信任我的,本来我还有别的东西想问,可是现在她这样,我不能继续问下去,我于是说:那我先走了,你要是想找我可以和门口的阿姨说,也可以和医生说。

    她也没有什么反应,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于是起身打算出去,就在我起身的时候,她忽然拉住我的手,我动作一滞,她小声说:我的生日礼物在我爸爸的车上。

    说完她就立刻松开了手,只剩下我一个人僵在那里,我反应过来之后和她一笑说:好的。

    然后我就出了去,出去之后我叮嘱段青要好好照看女孩,可疑人员就不要让他们见她了,段青还和我开玩笑说我就是可疑人员,要真不让见还得从我下手。可是段青的这个笑话我却笑不起来,表情反而变得凝重了。

    我又找了医生了解情况,医生的说辞和段青一样,我并不是不信任段青,而是我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多的我又不能和医生说,于是只能请医生多多照看着女孩一些。

    出了医院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可是却很熟悉,我盯着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我在床底下找到的那个电话号码,现在它就在我的手机屏幕上闪烁!

42、迷离

    看着闪烁的电话号码,一时间我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我按了接听键,然后电话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声,显得有些沙哑,他说:你找到了。

    他不是问我,而是在陈述,我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问说:找到什么?

    那边就再没有了回应,接着电话被挂断,我看着这个号码,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接着我就回拨了电话过去,电话能通,并不像我用张子昂的电话打时候提示空号,但是电话一直响就是没人接,最后提示无人接听的声音响起,我挂断电话,一两秒之后,一条短信发了过来,上面又是一个地址,但我发现这个地址有些熟悉,我不大能确定,只是有些像上次孙遥坠楼的那一片地方。

    我回了短信问这是什么地方,对面就根本没有了回应,我又试着把电话打过去,就提示空号了。

    本来我打算回办公室的,发生了这样的事,就打算顺着地址去找这是什么地方,可转念一想还是把稳一些,就给张子昂打了电话,出乎意料的是,张子昂的电话不通,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见是这样,我就自己顺着知道的路线去了上面的地方,只是后面详细的巷子和小区有些分不清楚,到了附近之后我问了附近的人,他们详细给我指了路,我越走越觉得心上沉不住气,越走越是心上慌乱,因为我顺着这一路走进来,竟然就走到了那一日孙遥坠楼的楼下,上面给我的楼栋,竟然正好就是这一栋楼,只是上面更加清楚地告诉了我楼层和门号,2楼204。

    我重新站在这栋老旧的楼下,一时间很多感慨,孙遥临死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中浮现,让我有些恍惚的感觉,我叹了一口气,于是到了2楼找到204,在外面敲了门。

    我不知道204会是谁,我想过这会不会就是凶手藏身的地方,我这样明目张胆地过来,是否有些唐突或者打草惊蛇,可是我觉得我应该敲门,一种很强的直觉,而且那个电话显然是想让我到这里来,她想让我看见什么,知道什么。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穿着背心大裤衩的男人站在门里头,浑身上下都透着邋遢,但是看见他之后,我就直愣愣地看着他,一脸的不敢相信,然后一句话从我的喉咙里出来:汪城,怎么是你?

    汪城早就认出了我,他看着我却没有同我一样的惊讶,我很快从惊讶中冷静下来,第一反应就是汪城这人不对劲,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一样。

    他用陌生的声音问我:你来有什么事?

    他这么一问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快速地想着该怎么和他说,但是我还没有开口他就说:那天警察坠楼的时候我看见你了,你现在也做警察了?

    我点点头,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把门只打开了一条缝,显然是不打算邀我进去,我显得有些尴尬,但同时心上起疑,他为什么对我会是这样的态度。

    我于是顺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里面布置的一般,他看见我往里面看就用身子来遮挡我的视线,并且冷冷地说:我和你也没什么说的,你走吧。

    但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见茶几边的地上有猩红的液体,像是粘稠的血液,汪城身子于是动了动继续遮住我的视线,语气也不友好了起来: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看着他这样,心上却在想是先缓一缓还是现在就冲进去,因为我能确定那是血,很可能里面正有一桩命案,也就是我犹豫的这一两秒,我忽然看见汪城猛地一把推开我拔腿就往外面跑,我急忙喊了他一声:汪城!

    然后就去追他,但是我落后了一截,已经根本追不上了,于是到了楼梯边上的时候我就没有继续追,而是转身到了他的房间里,进去到屋子里之后,果真如我所想地上躺着一个人,是一个短发男子,满头都是血,但是我据我观察他头上的伤口并不是致命的,地板上这么多血完全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口,他的腹部插着一把刀子,他用手捂着肚子,人明显还活着,我于是急忙拿出手机打电话求救,我正要拨号却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他力气很大,像是求生的本能,我猝不及防,手机就掉在了地上,却刚好掉在血泊之中,他则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你脚旁边,脚旁边。

    我这才循着他的声音看向脚边,只见脚边有一个奖杯一样的东西,上面满是血,我猜测着这应该就是他头上伤口的来源,而这个奖杯很正常,并没有异常的地方,可是他却说:奖杯底座,底座。

    我于是拿起奖杯仔细看向底部,只见奖杯底部写着的是本市举办的一届运动会,上面还写着日期,是两年前的日期。

    我不明他要我看这个干什么,但还等不及我问他,他忽然眼神看着我身后,一连惊恐的模样,拉着我的手更是没有松开,我意识到不对劲立刻看向身后,却看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朝我扑来,然后就用什么东西捂住了我的口鼻,我剧烈地挣扎着,可是意识却随着口鼻吸入什么刺激气味的东西而开始变得模糊,而且很快耳朵就失去了听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开始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因为药效的缘故,我醒过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脑袋根本想不起来发生过什么事,这种感觉像极了醉酒之后意识恍惚时候的感觉,而且很快我才发现我全身都被绑着,但是我却根本无力挣扎,只是有些无力地摇晃着身子,意识也并不是很清楚,甚至听觉都是恍惚的。

    很快我感觉到有人似乎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拍打着我的脸,我的感觉不是很清楚,只听见他喊了我几声,可是声音都飘渺得像是隔音一样,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去看他,可是他的人却是花得,我看不清楚是谁,接着他帮我解开了身上的绳子,扶着我行走。

    我走路很踉跄,我能感到自己走路有些腿软,而且口干的厉害,我直接的他把我扶到了一辆汽车的后座上,我躺在上面就没了多少知觉。

    我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反正是躺在床上,窗子开着,风微微地吹进来,有些冷的感觉,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屋子里有一股子陈木的味道,像是老房子特有的。然后我记得的场景和画面一个个涌上脑海,包括迷迷糊糊的那段记忆。

    我疑惑地看着四周,汪城家里的尸体还在脑袋里萦绕,我走下床来,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换过了,身上穿着不知道是谁的衣服,我看了看窗外,窗户外面是一些老旧的巷子,并没有什么人的样子。

    我正出神,忽然有人的声音响起:不要站在窗子边上,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

    我觉得声音熟悉,于是快速看过去,发现这不是别人,正是彭家开,看见是他,我有些警觉,但同时也有些安心,我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彭家开耸耸肩说:要不是我不辞辛苦找到你,恐怕你现在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呢。

43、陷害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只是站在窗子外面看着他,同时心上警惕的意味更浓一些,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彭家开却说:发生了什么事应该问你自己才对。

    我在床上坐下来,我说:我不大记得了,有人迷晕了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找到了汪城,然后他家有一个垂死的人。

    接着彭家开翻开了手机递给我问我说:是不是这个人?

    我看着上面的图片,他一张张翻过去,我说:就是他。

    说完我抬头看着彭家开问他:你怎么会有现场的照片?

    彭家开说:你忘了我是一个记者,而且这个案件已经完全公开了,要找到这些现场的图片并不难。

    我有些意外,问他:你真是一个记者?

    彭家开说:以前是,后来就是不是了。

    说完他话锋一转,他说:你说垂死,也就是你去的时候人还活着?

    我说:他还有意识,而且和我说了一些话,可是我不大明白。

    说完我完全陷入了当时的情景当中,那时候的情景让我很疑惑,因为现在想想,当时的死者似乎是想告诉我什么,彭家开却在一旁问:汪城是什么人,你认识他?

    我说:他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

    彭家开一副了解样子,然后和我说:那么这事就复杂了。

    我看着彭家开,疑惑地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哪里?

    彭家开说:我并不知道,是有人让我去的,这个人现在就在客厅里,正要见你。

    我于是和彭家开来到客厅里,只见客厅里窗子边站着一个人,但看到的时候却让我吃了一惊,之因为这不是别人,正是樊振。

    我有些惊讶地喊了一声:樊队,你怎么在这里?

    樊振看见我出来问我:你好些了没有?

    我说:好一些了,就是头还有些晕,有些事不大想的起来。

    樊振说:被迷晕之后就是这样的。

    我看看彭家开又看看樊振,有些不大明白,于是问说:你们,这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樊振会和彭家开在一起,彭家开没说话,樊振和我说:是我让他去找你的,我碍于身份,不能到现场去。

    我有些错愕,樊振让我坐下,他说他过来就是和我说这件事的,我于是和他都坐下来,彭家开找了借口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和樊振两个人,只有我和他的时候,樊振问我:何阳,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现场,那个死者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我听见身子一震说:我并没有杀他,我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受重伤了。

    樊振看着我,却说:可是每一样致命的凶器上都有你的指纹,而且你的手机掉在了现场。

    我听了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想不到当时的一系列意外竟然成了我杀人的证据,那些指纹除了我自己碰过奖杯之外,其余的我根本就没动过,大概是我被迷晕之后凶手留下的。那个手机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我觉得我一时间根本无从解释,于是只能从接到那个电话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我被迷晕,樊振一直都听着,他听完之后说:我知道你不是凶手,所以才会找彭家开去找你,要不然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到这里来见你,但是办公室和警局你是不能回去了,因为所有证据都对你很不利,我无法再保着你。

    我听着樊振这样说,忽然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但同时心上也有一丝疑惑,为什么樊振会如此信任我,我问他: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樊振说:我并不是对你好,而是不想因为任何错漏而冤枉了一个好人,而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樊振,但是樊振似乎颇有感触,他说:从我接手这个案子开始,我就知道不可能是你,因为我陷入过同样的误区当中,也犯过同样的错误,冤枉过无辜的人,甚至直到现在都无法还他清白。

    我惊愕地看着樊振,樊振和我说:你并不是第一个身处这样境地的人,在一年前的那桩分尸案中,其实凶手就用过同样的手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人,当时的我们就因为错漏了很多反常的细节,导致好人成了杀人凶手,等我发现这些细节的反常之处的时候已经无力翻案。

    在我们国家这样的案件是可以判死刑的,所以我很关心地问:那么那个人

    樊振说:他被判了死缓,后来我们帮他从牢狱中脱身,只是却无法光明正大地销案,所以即便是如今他依旧无法生活在阳光之下,头上顶着一个变态杀人犯的帽子,可是真正的凶手却在继续作案,而且是在以同样的手法作案,很显然,这次他的目标是你,他在用同样的手法。

    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一些内里,于是我说:这个人是彭家开。

    我这话出口之后樊振看了看我,点了点头。

    忽然知道了这一层,那么彭家开就不可能去杀人,他的嫌疑自然就可以被完全被排除,他出现在各个现场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他在追寻凶手,而且很可能他是樊振的人,只是他不能像我们一样光明正大出入办公室,他就像黑夜中的一个影子一样,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可是你却不会知道他是谁。

    所以这次是彭家开找到我,并把我救出来也就无可厚非。

    说到这里的时候,樊振说:关于你的手机,现在已经作为证据封存了,我们检查过你的手机,里面没有你说的那个号码的通话记录,只有一个你拨打过张子昂电话的记录。

    我说:一定是把我迷晕的人删除了记录,还有你们去查查汪城,他是关键的证人。

    樊振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对我的唠叨也并未不耐烦,他点点头继续问我:你看见迷晕你的那个人长相没有?

    我摇头,我只看见一双裤腿出现在我身后,还不等我抬头看,我的口鼻就被捂住了,樊振听我说了这些也没有继续问什么。

    之后他就要离开,他说他不能在这里久待,也不能让人知道他来过这里,毕竟现在全部人都在找我,而且我是最重要的嫌疑犯,弄不好甚至孙遥的死亡都要按到我头上,所以他让我最近都呆在屋子里尽量不要出门,需要什么让彭家开去处理就可以了,他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至于父母那边,樊振说他已经和他们交待好了,并没有告诉他们我牵扯到了命案当中,只是说我最近需要被保护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要找我。

    我很感激樊振细心周到的安排,樊振让我养好身子先,要是想起什么重要的线索及时告诉他,于是他就出去,在他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转头问我:你记不记得那个奖杯是由哪里颁发的?

    我想了想说:是两年前的一场运动会,我看了时间。

    而且我将运动会的全称也说了出来,樊振听了听却皱了皱眉,我看见樊振表情凝重就知道事情不对,我问他说:怎么了?

    他说:你描述的奖杯和我们在现场找到的不是一个,我们找到的是数学竞赛的。

    我有些愣住,自言自语说:怎么可能!

44、信任还是质疑

    无论我相不相信,事实就是这样,樊振也很疑惑,为什么奖杯会不是一个,所以最后他问我说是不是因为我记得不清楚,可是这绝对不可能,当时垂死的伤者吉利让我看奖杯底座,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只是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说出来,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提醒我。

    可是,奖杯有什么蹊跷?

    说完这一茬之后,樊振说他已经收到了我的邮件,也已经看了那段视频,这段监控是没有的,所以那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他只是说在没有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他还不能下结论,即便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在证明我似乎就是凶手。

    直到樊振走后彭家开才回到屋子里来,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我只觉得再看见他整个人都有些复杂,早先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凶手,现在身份忽然翻转,从一个嫌疑凶手变成了一个受害者,一时间我还有些不能完全接受。

    不过他倒是完全没有什么影响,还是和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一样,似乎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拆穿而感到尴尬什么的。

    我于是也知趣地没有提这一档子事儿,他和我说:樊队临走前让我带你再到找到你的地方去一趟,或许能帮你想起什么,因为救你我们走得匆忙,他也让我再回去找找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或者说是被陷害者送到了哪里,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彭家开说现在出去太显眼了,我再休养下,不过我应该也没事了,迷药的药效一过我也就能恢复正常。他说天黑后出去或许会好一些,黑暗是最好的掩护。

    我没有反对,而且自从和樊振谈过之后,我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并没有感到身体里有什么不适,所以他去买了外卖回来算是吃了饭,这样一天就在这屋子里度过,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

    彭家开是个很沉闷的人,并不喜欢说话,如果不是因为一些事要交代,他就一个人能闷一天,我见他这样本来想问他一些什么,可是每次和他说话他都没有什么回应,最后实在沟通不了,也就沉默了。

    天黑了一些之后,他让我换了一身他的衣服出门,他招呼了一辆的士,我看见的士停下来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马立阳,俗话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见蛇,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自从经历了马立阳这事之后,我对所有的出租车都带有一种深深的防备和恐惧,彭家开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他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说:没事的。

    我这才坐进的士里面去,不过这完全是我自己神经紧张,我发现我们完全是抄郊外去的,而且很快就到了城边,逐渐有些荒弃的味道,而且就在一个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下了车,接着我看见前面有一片树林。

    这树林肯定不是自然的,而是人工建的经济木林,我有些疑惑而且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树林,问彭家开说:这是哪里?

    彭家开告诉我这就是找到我的地方,这树林里有守林子的木屋,只是这一片因为作为开发区的缘故土地被征占了,所以林子也就归了开发商,自然也就没了守林子的人,里面的木屋也就荒弃了,我就是在木屋里被发现的。

    我茫然地听着彭家开的陈述,有些恍惚不真实的感觉,然后他说:我们进去吧。

    但是我却没有动,彭家开转头看着我,安慰我说:没事的,已经过去了,而且凶手也没想过要杀你,否则的话我也找不到你。

    我自言自语地说:这个我知道。

    我跟着彭家开进入到林子当中,因为天色已经黑下来的缘故,林子里稍稍显得有些阴森,好在林子并不茂密,也不深,进去一小段就看见了建在空地上的木屋,的确有些陈旧荒弃的样子,彭家开指了指木屋说:你就是在里面被发现的。

    然后我们走到木屋前,彭家开推开门进去,进去之后里面的摆设很简陋,就是一张木床和一条板凳,其余的就什么都没有了,地上是一些落叶,是从缝隙里吹进来的。

    彭家开和我说,他找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躺在木屋里的床板上,整个人昏迷不醒,喊我根本没有反应,他确认我没有事之后,这才把我背了出去带到了后来我醒过来的地方,那里似乎只是彭家开的一个临时住所,并不是他藏身的地方,当然这些他都没有明说,只是我从他的话音里面听出来的。

    我听着他对我的描述,同时脑袋里一些昏昏沉沉的画面也在脑袋里回放,虽然这些记忆恍惚得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可是我能确定这是我经历过的真实场景,我一句话没说地端详着木屋,彭家开则问我:你是不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我摇摇头说:并没有,我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而且这一段时间我就像是彻底被消除了记忆一样,什么都记不起来。

    彭家开说:都是这样的,这种记忆被断开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自己缺失了一些什么东西一样。

    我的感觉就是彭家开描述的那样,所以我就没说话了,彭家开在木屋里又找了一些什么,却并没有什么另外的发现,于是我们又从木屋里出来到外面,我觉得我们差不多可以折返回去了,因为到这里来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凶手这么缜密的一个人,是不大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彭家开却并不甘心,而是往林子的里面更进去了一些,想看看里面是不是会有什么发现,我跟着他进去,这里头除了黑漆漆的树木之外再无其他,绕了一趟也就算瞎折腾。

    我们最后回到公路边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回来,到住处的时候已经块23点了,折腾了一晚却什么发现都没有,彭家开好像习惯了,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低落,他说如果凶手是一个这么就容易犯错的人,估计也不会到现在都抓不住。

    彭家开的这句话我是赞同的,我问他说:你当时说过要是我放你出来,你就带我去一个地方,现在你出来了,可是那个地方你还没有带我去。

    彭家开看着我,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说: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带你去,关键是你自己要想好了。

    我觉得彭家开的这句话像是隐含着什么别的意思,而且现在再琢磨起他在审讯室的一系列表现,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如果他和樊振是一路人的话,为什么樊振还要我来审问彭家开,而且还要费这么大的周章来套他的话,更重要的是,再回溯到801的哪一个场景,彭家开趴在床底下,樊振从外面进来似乎在找什么人,再之后彭家开忽然逃离就被抓到了警局,这说不通啊,既然彭家开和樊振是一路的,为什么樊振还要抓彭家开。

    还有就是,也是我最大的一个疑问,当时我和彭家开一起躲在床底下,彭家开拿了我的手机并且关了机,我开机后就收到了樊振的连续短信催促我离开,按理说要是当时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现场,我绝对是安全的,可是为什么樊振要这么着急催促我离开?

    其实让我想不通的又何止是这一点,从彭家开带我到那个林子中的木屋中区,并且说我就是在里面被找到的时候开始,我就已经觉得这事深深的不对劲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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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介绍:
半夜坐出租车回家,凌晨出租车司机被人割头,所有证据都显示我就是凶手,凶器上的指纹,带血的衣服以及在场的监控,可是我却根本没有出过家门,倒底是在陷害我? 替死者解剖的法医在家割掉了自己的头颅,让整个案件悬到不能再悬…… 我的新浪微博,欢迎大家关注:;心理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心理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心理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