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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全文阅读

作者:不是何阳     心理罪txt下载     心理罪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5、起疑

    这一系列的疑问,最后在脑海里都变成了一个数字801。

    我觉得所有的疑问似乎都应该从那里开始,也就是那个看似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地方,却应该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一直到现在,那具腐尸的鉴定结果我都还不知道,只知道她是一个租客,可她是不是就是录音里的女人,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联系,却一直是个谜。

    801的事先不说,就说彭家开领着我去的那个木屋,其实才去到那里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这不是我最初呆的地方。我当时恍恍惚惚的记得,我在的地方很宽敞,我们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门口,我被绑在一个椅子上,是那个人进来之后才将我松绑了,然后扶着我走出去,这宽阔的空间与彭家开带我看的狭窄的木屋形成了明显的对比,所以当彭家开试图在那里找到什么的时候,我并不像他一样觉得我们会找到什么,因为都不是第一现场,凶手已经做了缜密的安排,是不可能让我们找到什么的。

    也就是说,树林的木屋是一个错觉,让所有人都觉得那就是第一现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并没有觉得不妥,最起码现在彭家开和樊振都没有提出疑问,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就是被带到了木屋里头。

    而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念头,万一凶手的确是想杀我的呢?

    这个念头来的很莫名其妙,彭家开说凶手并不想对我做什么,是因为他们觉得我被放置在木屋之中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信号,可是只有我知道,我被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有生命危险的,可是这个想法也不成立,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所以最值得揣味的就是带我离开的那个人,他是什么人,我不大能确定他是来救我还是帮凶,我觉得在那样的时候,凶手自己是不大可能亲自出现的。

    这样一系列的想法让我有种强烈的不安,因为我当时意识恍惚,并没有看清这个人是谁,唯一比较清晰的几个画面也就是刚刚说过的,当然还有一个就是他把我放在车子后座上的时候。

    画面到了这里的时候,就不大能记得起来了,似乎后面还有什么,可是我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越是拼命去想,越是一片空白。

    我止住思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就到客厅里去找一些水喝,出来到客厅里的时候,正好彭家开在客厅里打电话,似乎已经到了尾声,我听见他说了一句: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他挂断电话刚好看见我,我随口问他说:你在和谁打电话?

    彭家开说:是樊队,我把晚上去发现你的地方的发现和他说一下。

    我用杯子接着水,和他说: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发现。

    他说:是的。

    然后就没有了声音,我将水喝下去,彭家开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去睡吧。

    我说:你也早点睡。

    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本来这一切都没有什么的,我也睡了过去,但是半夜的时候我忽然醒了,并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而是忽然之间就醒了,醒来之后只觉得脑袋特别清明,而且很快就有一个声音在脑袋里清晰地出现你确保照顾好他,我现在送他过去。

    猛地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忽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这句话是我在车子后座的时候听到的,而电话那头的回答,刚好晚上时候彭家开的回答可以接上。

    虽然并不是同一个时间段的电话,但是这却让我开始产生一种怀疑,那个时候,他似乎并不是在和樊振打电话。

    我没来由地有一阵心惊的感觉,一时间竟然有种无措的感觉。

    也就是我在发愣的同时,我忽然感觉有风从窗子外面吹进来,让我感觉有些冷,我于是看向窗户边上,发现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我记得窗子是关上的,这并不会存在什么争议,因为窗户绝对是关上的,这是我睡觉前就做好的事。

    反应过来这点,我没有立即下床把窗户关上,而是很快拿了手电筒往床底看,这样的画面经历了太多,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床底下,当我确定床底下没人之后这才放松了不少,悬着的心也落下来,这时候才走下床来关窗户。

    关窗户的时候我特定往下面的巷子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偏僻小巷。

    窗户关好之后我开始检查有什么不对劲,首先要查找的地方,自然就是床上,因为我觉得有人进来过,就在我熟睡的时候。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第一时间就拿起了枕头,接着就看见枕头底下有一个手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

    我把手机拿起来,试着按了开关键,发现机子是开着的,而且界面上提示有一条未读短信,我打开,只见发件人是一个熟悉的号码,我自然不会记错,这就是让我去孙遥坠楼那个小区的号码,信息的内容则是这里很危险,你必须尽快离开。

    看见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了深深的震惊,因为就在刚刚我忽然想起那一茬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现在又看到这样的短信,心中更加慌乱,但是很快我就镇静了下来,因为我想起了那条给我发了一个地址的短信,正是因为那条短信,我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所以,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相信这条短信的话。

    而就在我在犹豫的时候,忽然屏幕就闪烁了起来,是这个号码,我犹豫了下接通了电话,但我怕惊醒彭家开,所以用了很小的声音。

    电话那头依旧是那样一个低沉的男声,我问:你倒底是谁?

    他说:你现在正置身于危险当中,不信你可以到彭家开床底下去看看,你会发现什么的。

    说完电话就这样挂掉了,而我还处于震惊之中无法恢复,但是很快我就将手机塞到了枕头下面,同时躺在了床上,因为我似乎听见彭家开的门打开的声音。

    果真很快我就听见一个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应该是彭家开听到了什么响动,我于是躺在床上装睡,他并没有来敲我的门,再之后我听见他的门又响了一声,应该是进去了。

    此后我就一直没有睡着,不断想着他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彭家开的床底下又有什么,这种胡乱的揣测让我整个人都有些不安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把手机上的信息和通话记录都删了,压在了床垫下面,这个手机是绝对不能让彭家开发现的。

    早上彭家开起的很早,然后他就下楼去买早点,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买,虽然心上生疑,但是我却并没与立即到他房间里去找,而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果真他才出去就又折返了回来,说忘记带钱了,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又何尝想不到这是他在故意试探我,也就是说昨晚他的确听见了什么动静,应该是有了一些疑心。

    所以我强压着心中的好奇心,即便他已经真的去买早点了,我依旧没有到他的房间里去,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我需要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到他去买早饭也同样是如此,而且我看得出来,吃完早饭过后他的戒备心似乎稍稍少了一些,大约是的确见我无害,这样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46、两个奖杯

    彭家开才接起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电话不是我认识的人打来的,因为自始至终他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是单纯的几个字嗯好我知道了这些。

    挂掉电话之后,他似乎很急,和我说他要出去一下,让我呆在家里不要乱跑,我假装问他要去哪里,他说樊振有事找他,我就装作尊重隐私的样子没有多问,而是将话题岔开问他:我那天穿的衣服呢,你放哪里了?

    彭家开说:我放在卫生间了,上面沾了血迹,你最好还是不要穿了。

    我说:我知道了。

    然后他就出去了,在他出去之前我到了卫生间去找我的那一身衣服,我看了看上面的确沾了很多血迹,应该是我在现场弄到的,但我却并不是要找来重新穿,而是要找什么东西。

    我于是拿着衣服从卫生间里出来,边摸着口袋边问彭家开:我口袋里有一本电话薄,你看见过没有?

    彭家开说:我帮你换下来的时候没看过里面有没有东西,而且也没有见过。

    我疑惑地说:不应该啊,难道是被那人给拿走了?

    说完我又拿着衣服翻了翻,的确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又到卫生间里去找,也没有。这时候彭家开到了卫生间门口问:怎么,那个电话薄很重要吗?

    我说:我的手机被警局封存了,我想找一找孙遥的电话,我记得他的电话是可以打通的,我就是想再打过去看看现在是一个什么状态。

    接着我看见彭家开的眼神微微有些变化,可是面上的神色却不改,他说:这时候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很容易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我将衣服重新放回去说:找不到那就算了,我只是闲的有些无聊想找一些事来做。

    彭家开说:现在你确保自己是安全的就是最重要的事。

    说完之后他就离开了,他离开之后我又到了卫生间里继续翻我那身衣服,刚刚的那些说辞都是骗彭家开的,我衣服裤子的口袋里,我从来是不会放东西在里面的,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看看彭家开的反应,因为我有一个猜测,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确定的猜测,虽然彭家开的表情和反应也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我觉得只要我猜得对,最起码从现在到晚上,他都不会回来。

    翻找了一遍衣服并没有什么发现,我觉得这样翻找也的确是找不到什么的,因为彭家开帮我换下来也必定会翻查一遍,所以我选择了放弃,只是这样多少会有一些不甘心,我总觉得我那身衣服上会有什么线索,大约这就是所说的直觉吧。

    我于是把床底下的手机拿出来,打开之后并没有短信和电话,我按着自己的记忆拨通了张子昂的电话,他和孙遥还有樊振的电话我都特别记过,就是防着万一出什么事可以有紧急联系的人,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接通电话之后张子昂那边还不知道我是谁,他问:请问哪位?

    我说:张子昂,我是何阳,我需要你帮我。

    张子昂那边说:你先等一等。

    然后我就听见了他急促走路的声音,大约是刚刚不方便讲话,然后他才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说:现在我来不及说那么多,我遇到了一些麻烦。

    张子昂在那头说:这不是麻烦,你知不知道现在全警局都在找你,你牵连到命案里头,就连孙遥的案子也要算在你头上了。

    这些樊振和我说过了,我心里有数,我问他说:那你还相不相信我?

    张子昂说: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我知道樊队在保你,他也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可是闫明亮和陆周不相信,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说:我们在我家里见面,我自己的房子。

    张子昂说:那你自己小心。

    说完我挂断电话,然后我将电话放口袋里,到了彭家开房间,我弯腰看向他的床底下,只见他床底下放着很多东西,我没敢乱动,看了一遍发现有一个盒子似乎是新放上去的,旁边的都积了灰,唯独这个很干净,我于是就拿了这个盒子下来,不去动其他的也是因为积了灰的缘故,很容易留下痕迹。

    我打开这个盒子然后就惊住了,因为盒子里的东西实在是太熟悉了,竟然是一个奖杯,和我在凶案现场看见的一模一样。我立刻看了底座,和我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看着奖杯,于是找了一个包把它背在里面,再背到自己身上,接着就出了门。

    虽然我的嫌疑比较大,可是因为案子的保密原因,并没有下达通缉令,所以除了警局的一些人之外,基本上是没人认识我的。

    我打了一个的士直接去我家,我上去的时候张子昂已经在屋子里了,我惊讶他怎么进来的,他说他有我房子的钥匙,是在我失踪之后樊振给他的。

    我于是就没说什么了,他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本来我已经准备好怎么和张子昂说了,可是发现了这个现场的奖杯之后我改变了想法,我于是把奖杯拿出来给张子昂看:你看看这个奖杯有什么问题?

    张子昂忽然见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奖杯来有些惊讶的神色,我把奖杯放在桌子上,他说:你不应该直接碰,最起码应该戴手套。

    我说:这东西在现场的时候我就已经碰过了,再沾上去一些指纹也没关系。

    张子昂就没说什么了,他拿出手套戴上然后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最后似乎真的是发现了什么,他指着那里说:你看这里有破损的痕迹,很细微,像是撞击硬物之后的行成的。

    我于是问他:那么你们在现场找到的另一个奖杯上有没有这样的痕迹?

    张子昂说:有。

    难道有两个凶器?

    我继续问:那么死者头上有几处伤口?

    张子昂说:只有一处,初步鉴定是被奖杯砸伤的,但不是致命伤,他致死的原因是腹部的刀伤导致的失血过多。

    我继续问:你确定只有一处?

    张子昂知道我想问什么,他这么聪明,甚至只是看到了这一个奖杯就已经知道了什么,他说:我们鉴定过,现场发现的那个奖杯的确是击伤死者的凶器,我们已经做过详细的鉴定,并没有任何疑问。

    我听着张子昂的说辞,他既然这么肯定,那么就是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我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瞬间整个人忽然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看着张子昂,然后说了一句:都怪我,我应该把我的衣服也带过来的!

    张子昂一时间不知道我在说什么,问了一句:衣服?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奖杯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奖杯不是击伤死者头部的凶器,而是死者防卫的时候击伤了凶手,凶手受了伤,我衣服上的血迹和可能不是死者的,而是凶手身上的。

    我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了,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死者要让我看这个奖杯,是因为上面沾了凶手的血,还有一个原因我只是揣测,他当时要我拿这个奖杯,多半是知道凶手还在屋子里,打算让我拿起来防身,只是他实在是太虚弱了,以至于根本无法说出连贯的话来,只有求生的本能在驱使着他。

    但然我依旧不解的是,为什么他要让我看奖杯底部。

    于是我指着奖杯底部的这一行字问张子昂:这些字有什么问题吗?

47、张子昂的推断

    看见这些字张子昂有些莫名,但是我觉得从他专注的神情上我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张子昂说:在没有看见这个奖杯的时候我还一直在疑惑,死者明明是一个练体育的,为什么奖杯却是数学的,而且除此之外竟然没有一个和体育有关的奖杯,现在看见这个基本上就清楚了。

    我还不知道死者的任何信息,而且直到现在也不明白死者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场,张子昂告诉我死者叫苏景南,是一个专职体育运动员,参加过很多赛事,人不是很出名,但也得过一些奖,案发现场正是他家,目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杀。

    听见张子昂这样说之后,我觉得这个案子的线索和我的猜测出入差距太大,但我敲开门之后看到是汪城,于是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汪城的住处,无论是他租住的也好还是就是他自己的,完全没想到别的什么,所以很长时间还在疑惑这个死者和汪城又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汪城家,想不到真实情况居然是这样。

    对于汪城的存在,其实除了我见过他之外,他在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果不是我告诉樊振汪城曾经在现场并且给我开过门,他们甚至还完全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与案情有关。

    暂且先不去说凶手是谁,与死者又有什么瓜葛,单单是汪城出现在现场就有些蹊跷,而且这个人又正好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总觉得这事有个口子,可就是找不到在哪。

    很显然樊振还没有把我和他描述过得案情告诉过张子昂他们,所以他们还不知道汪城的存在,当我告诉他之后,他陷入了沉思当中,又恢复了他一贯的神情,一直不吭声。

    我不知道是药物影响还是心中不安,觉得很难集中注意力,所以对案情的分析也不能完全静下心来,这才觉得脑袋里完全是一片乱,所有线索就像一团乱麻一样交织在脑海里,根本没有半点头绪可言。

    而张子昂却不是这样,他很快就有了头绪,他说:你找一张纸来。

    于是我找了一张白纸给他,他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在白纸上写了三个名字,分别是我的,死者的还有凶手的,他将三个名字排布成了一个三角形,然后问我说我觉得我们三个人有什么关联?

    死者我根本不认识,凶手我压根没看清他的面貌也不知道是谁所以很难说,但是从我的立场出发,我说:我们认识的可能性很小。

    张子昂则继续说:很显然这个并不是随机事件,之前一系列的案件我们先不去说,因为这个案子绝对是整个马立阳案的一部分。就从我们找到那个号码,之后你接到电话通知你到这个地方来,你说你曾给我打过电话,可是我的正好无法接通,我算了时间点,那个时间点我接到了一个很莫名奇妙的电话,似乎是打错了,但是现在想想这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让你能够独自一个人来,因为如果我也和你一起的话,或许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说到这里,张子昂看了看我,他继续说:这既然不是随机的案子,就是设计好的,这是一个一环接一环的扣,试想我们如果不继续去推演那晚的情形,你又怎么会发现床板上的电话,之后也就不会被引到这里来,关键是在这一个忽然出现的案子里,汪城扮演了什么角色,它和整个案件的联系是什么?

    张子昂的脑子转的很快,他说:很显然汪城是把你们三个人联系起来的一条线,他同时认识你们三个人,这才是凶手的出发点,从我跟这个案子到现在,我一直有一个推测,只是一直没能找到支撑的证据,所以一直不敢乱说。

    我问:是什么推测?

    张子昂犹豫了一下,我知道他一般不说没有把握的事,于是就说:即便不是很确定,也可以说出来听听,我也可以帮你一起推断看看对不对。

    张子昂才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整个案子好几次都在根本无法继续下去的时候就会收到特别的线索,包括给你邮寄的残肢,每一次包裹到的时间,似乎都是案情陷入困境的时候。

    这些我并没有留意,一时间也无法全部想起来,只是看着张子昂说:那是

    张子昂则继续说: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提供神秘线索的人也太神秘了一些,从来不显露自己的真面目,却能洞悉整个案情,而且最关键的是能知道我们在什么时候知道我们需要什么线索,而这条线索又不会让我们直接找到答案,兜一个圈子之后又会陷入困境,他再提供一个线索又不断重复,我就一直疑惑,这倒底是一个什么人,竟然对整个案情了如指掌?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似乎已经知道张子昂要说什么了,张子昂说:试问谁能对整个案情和动机更加清楚,更加知道哪些证据又用哪些没用?我觉得除了凶手自己根本没有别人,所以自始至终我们所有收到的匿名情报,都是凶手自己给我们的。

    张子昂这个推断的确有些让人吃惊,按照常理来说凶手巴不得能够掩盖自己的罪行,可是我想起樊振和我说起的话来我们接触的都是特案,而且他说我们接触到的百分之八十罪犯都是心理变态。

    张子昂说:一直以来都是凶手在推动整个案情的走向,包括后面不断出现的这些案子,其实都是凶手在给我们提供最初的案子的线索,因为只有不断犯案才会让我们有迹可循,同时这也会增加侦查的难度,信息量的增大需要我们将它们联系起来,从而找到凶手的动机和最原始的犯罪画面,所以凶手不断给我们提供线索,也不断在制造假象迷惑我们,让我们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张子昂的能力,他能想的这么全面,而且他们多半事不知道彭家开和这个案子的微妙联系的,凶手既然能巧妙地让彭家开做了替罪羊而且还无法翻案就可见一斑,他的犯罪技巧绝对不是盖的,那么能够做出像张子昂这样的手法来也就不足为奇,其实到了这里他的动机有一些已经可以洞悉了,就是玩弄办案人员于鼓掌之间。

    我发现这种变态的享受自始至终都贯穿于整个案件之中,因为可以说这个案件的细节无处不透着一种变态的心理反应,就比如夜晚悄无声息潜入我的房间却什么也不做,却非要让我知道有这样一个人曾经来过,让我产生恐惧甚至崩溃。

    张子昂则继续说:所以我一直就在想,既然凶手有这样高的智商和掌控能力,绝对不会是一般人,甚至都不会是外专业的人员,我觉得他对警局的布局,甚至对我们特案办公室的组成和运转都了如指掌,我推测这个人绝对是特案组的人,即便现在不是,曾经也一定是,就算退而求其次,也应该是一个精通犯罪刑侦的老警员。

    我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能有一个明确的搜索范围,而且可以从分尸案开始时候就筛选可能的人。

    张子昂点头说:的确是这样,可是这显然是有些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张子昂说:后面的这个想法和我樊队说过,我告诉他这样的犯罪技巧凶手应该和我们是同行,甚至还要高于我们,所以建议从这些人下手,但是却被樊队否决了。

    我惊讶:为什么?

48、危险边缘

    张子昂说:樊队说没有证据就什么都不能说明,他说猜忌不但不能让整个案情告破,而且还会让我们的队伍分崩离析,他然后问我,说如果凶手就是故意在制造这种错觉让我们相互猜忌呢?

    听见张子昂这样的话我很震惊,因为樊振说的的确很深刻,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喜欢胡乱揣测的队员,凡事都要靠证据,这也是为什么孙遥出事之后他对我表现出了那样的态度,很显然,是我犯了他的忌讳,不过话又说回来,我的现已如此之重他都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而且很多时候那就是证据,难道说樊振有直接的和我无关的证据,否则以证据为重的他,怎么会在如此多证据的情况下还这样保我?

    想到这点的时候,我忽然心中一阵惊,然后就问张子昂说:你对樊队认识多少?

    张子昂摇了摇头,他说:樊队基本上就是一个谜,我只知道他是我的上司,他连结过婚没有我们都不曾知道,他不是本地人,就这么多。

    我问说:真的就这么多?

    张子昂说:其实孙遥还活着的时候也对樊队的身份很好奇,但是他的身份似乎是机密,警局里的档案也没有。

    我不得不相信樊振是有来头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能掌控整个特案组,看似只有我们几个人,可是他却可以随意调动警局,光是这样的权力就已经够可怕了,最重要的是,警局的人都是无条件听从,几乎是随叫随到,试问如果没有一定的影响力和魄力,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以为内再问下去张子昂也说不出来什么,即便他知道什么,也知道这是绝密的事,也不是会随随便便说出来的。

    言归正传,话题回到张子昂的这个猜测,要是如他所说,我们一直都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那么这个凶手的动机就很明显了,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需求,而且一般的杀人和猫鼠游戏已经完全不能满足他,他需要更高级、更冒险也更刺激的杀人游戏来和我们周旋,并且他以此为乐。

    这样的凶手是可怕的,甚至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失去人性的疯子,像我即便看到那样惨死的人都会于心不忍,更不要说用这样残忍的手段杀害他们。

    张子昂毕竟是私自出来的,并不能在我这里久待,他临走的时候和我说让我最好不要随便露面,警局那边都在找我,一旦我被抓回警局,樊振也没有办法。我因为不能再直接参与到案件之中,于是就拜托张子昂去查一查彭家开和汪城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顺便把苏景南和他们的关系也弄清楚,我觉得这个案子汪城是关键,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个帮凶,可正是这样穿针引线的人才是线索的重点,才是能顺着找到联系的关键之处。

    至于彭家开为什么还要查,是因为在我发现他的这一系列古怪之后,我觉得他的身份和樊振说的不大一样,不知道樊振对他是个什么态度,我是绝对不相信的,甚至他就是凶手的帮凶。不过就像樊振说的,在证据确凿之前,我不能胡乱猜测而盲目行动。

    张子昂答应我之后就离开了,他离开时不断叮嘱我要注意安全,可是这时候我根本去无可去,只能留在家里,但是这也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接着我就想到了801。

    想起的同时我问了张子昂关于801女尸的事,这具腐尸被运走之后就再没有了动静,但是听见张子昂的回答却让我再一次震惊,我觉得这是自郑于洋之后我再一次不能理解的事,张子昂说樊振封锁了所有关于腐尸案的信息,让他们也不需要再继续查下去,据说腐尸也被转移了,不知道是被封存起来了,还是已经被火化了。

    我心里不断在问为什么,可是这些话语却最终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张子昂就这样离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昂一走我就觉得整个屋子里好像还有一个人,即便我将整个家里都搜查了一遍确定什么都没有,也还是无法消除这种莫名的恐惧,于是801这个数字就在脑海里愈演愈烈,最后我萌生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我暂时住在801。

    于是很快我就离开了自己家,到了801来,这期间只有短短两层,我直接从楼梯上就走上去了,我拿了钥匙把门打开之后,里面似乎还是原先的布置,并没有变过,再一次进到这里面,我心中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却不是害怕,与我在自己家里的感觉很不同,这种感觉我无法描述,就是觉得怪怪的。

    我把门合上,为了保险起见,我将整个屋子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凡是能藏人的地方,之后我又到她家厨房里翻了翻,一些吃的东西还很齐全,毕竟女主人才死去不久,只是冰箱里的一些东西却不能要了,我都丢了。

    女人死掉的那间房我当然不会去住,于是就住在了另一间。因为不能出门的确很无聊,我就到了影碟机前翻了翻,我记得上回在这里见到彭家开,那打电话的声音就是从电视里发出来的。我打开影碟机,里面果真有盘,我于是按了按钮把它们重新推进去,又打开电视,打开之后吓了我一跳,因为一张女人的脸就出现在了电视画面上,我却从来不曾想过,这听见的电话声音后面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场面。

    这个女人的眼睛被用黑布蒙着,但即便如此,我还是认出了她,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她几面,但还是有印象的,所以一看到就立刻想起来了,这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到写字楼集合那一晚,在爸妈家楼顶水箱里死掉的那个五楼女人。

    所以看见这个女人的脸出现在电视里的时候,我恍惚了这么一两秒,很快一些被忽略掉的东西就一点点在脑海里汇聚成型,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偶然的意外却想不到竟然又是整个案件中的一环。

    更重要的是,很显然女人是被强迫说出这些话的,而且中间会有停顿的时间,显然是在模仿打电话的场景,甚至对方已经知道我会怎么回答。

    女人的旁边站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之所以说是男人并不是因为我能看清楚这个人完整的容貌,而是看到了他膝盖以下的西装以及脚上的皮鞋,这个场景真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因为这双腿和我那天躲在这里的床底下看到的那一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而我记得樊振的穿着也是这样,在警局的时候,我还特意看过。

    刚刚我还和张子昂说不能怀疑樊振,可是很快所有的线索就又指向了他,我大脑空白了一两秒,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条线。

    那晚上我接到了孙遥的电话,然后樊振召集我们出门,电梯在几个楼层上无端停靠,最后在五楼我听见了惊叫声,而且我记得我看见电梯去过楼梯顶层,那个时间似乎和女人死亡的时间吻合,那么那时候是不是就是女人被运送到水箱上的时间,可是要是这样的话,五楼的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可是看似完整的线索里面却有一个很大的巧合,为什么刚好那时候我就出门,而且恰好就观察到了所有的过程?

49、危险降临

    樊振和我说过,任何巧合背后都有惊人的阴谋,尤其是在我们特案之中,几乎所有的巧合背后都有刻意而为之,所以我看见的这一幕在当时并没有让我多想到什么,却已经成了一段我记在脑海里的场景,当一条线出现的时候,这段场景就会成为这条线的一部分,就像现在。

    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那天在客厅里会反复播放女人的录音,这已经是一个提示,只是当时我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因为声音我已经完全听过了一遍。

    到了这里之后,我决定重新还原一遍那天整个屋子里发生的事,因为当时各种事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我根本没时间去考虑,即便事后也思索过,可因为缺少很多东西,所以一直都想不透那天倒底是怎么回事。

    比如站在里面的樊振,那个人是他,可他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既然彭家开是樊振的人为什么他要躲在床底下。

    我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于是站在了那天站着的位置,拖着腮帮子想了很久,我胡端的踱着步子,我刚进来不久樊振就给我发了消息,也就是说樊振知道我来了这里,而且对我到这里的时间掌握的非常好,我觉得这不是监控,801里没有监控,后来我确认过,那么樊振是如何知道的?

    我曾经在警局亲口问过他,他也承认我看见的就是他,可是这说不通,既然是他为什么他要让我躲到床底,彭家开也要躲在里面,最后还要仓惶逃跑,而且还被抓住了。

    其实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茬,第一樊振自己在里面却让我躲起来,这不太合理;第二,彭家开是他的人,为什么他要把他抓回去,还要我去审问彭家开他早就知道的一些事。

    我觉得这完全是一个困境,最后除了怀疑樊振之外再无他想。而我则照着樊振对我做的去想了一遍,也就是如果我并不怀疑他而相信不是他做的呢,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矛盾,为什么他同时又是好人又是坏人。

    我觉得这样想了之后,忽然一些东西就明了了起来。

    我记得客厅里的电视是在我躲到床底下,也就是他进来之后才打开的,可是在他最后离开之后似乎就被关掉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细节,为什么在我躲在床底看不见的时候影碟机却打开了,而在我出来可以看见的时候,却已经关闭了,这很矛盾。

    所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袋里成型,当时出现了两个樊振!

    也不能说两个樊振,先这样说,其实在我到来之前樊振就已经在801了,他一定如同彭家开一样躲在什么地方,显然他藏身的地方更隐蔽更有利于他观察屋子中的情形。他看见我进来到客厅里,而且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也是他和彭家开到这里来的目的,所以他知道我暴露在外面很可能会有危险,但又不能给我打电话,因为他出声自己就会暴露,于是他给我发了短信,让我藏到床底下,目的就是能让彭家开帮我一把,让我不要晕头晕脑地搞错了状况。

    我藏身好之后,那个和樊振穿着一样裤子和鞋子的人进了来,或者说事樊振特意穿了和他一样的裤子鞋子,我平时不怎么观察樊振的穿着,所以不能很是确定这点,只知道总有一个人刻意模仿了另一个人的穿着。

    不过不同的人表现出来的情势却是不一样的,如果是那人模仿了樊振的穿着也就是说他对樊振了如指掌,甚至想把一些事嫁祸给樊振;而反过来,如果是樊振模仿那人,最起码樊振知道这是一个什么人,而且他也了解他。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答案,目前我无法猜测。

    这个人进来之后打开了客厅里的影碟机,于是我就听见了和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女人声音,但是很快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开始搜索整个屋子,显然他没有细细去看,或者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只是来确认,然后他就这样匆匆离开了,因为我不得而知的原因。

    我听见的门响,也就是我误认为他欺骗我们的门响,其实是他真的离开了,而之后我们又见到的人就不再是他了,而是真的樊振,他显然知道我们躲在床底,所以并不曾露面,或许他进来只是告诉彭家开我们安全了。

    然后他关了电视离开,之后彭家开逃走我追出去,就有了我之后看见的这一幕。

    我在801里将我们那天的场地都走了一遍,最后我甚至都重新爬到了床底下,就像还原原场景一样爬在里面,这回我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留意了地上和床板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果然这里的情节复制了我在办公室楼上房间的手段,我看见床板上写着什么,我掏出手机照了照,看见上面是一串数字,一共六个数字,并没有什么关联,我以为是一个生日,却并不是,因为组合不起来,年纪会很奇怪。

    我把这串数字记下来,别的就没有什么了,从床底下爬出来之后,我想起彭家开曾经动过我的手机,我当时觉得他可能就是帮我关机,可是现在却觉得怎么都不对,我于是拿出手机翻了翻,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很快我才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我现在用的手机不是我原先的那一个,被彭家开动过的手机现在已经作为证据封存在警局里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上忽然一阵发凉,要是彭家开在我的手机了弄了什么,而这个什么刚好又成了一个对我不利的证据的话那还得了?

    而且我觉得手机里的一定是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我需要知道,所以我立刻给张子昂去了电话,让他好好检查下手机看有什么异常,张子昂说要真是有什么的话还得我自己去看,毕竟我自己的手机我自己要更熟悉一些。

    到了这里,又发现了一些线索,但是也有更多的谜团和不解,比如为什么那个人和樊振一个人选择打开电视一个人选择关闭电视,樊振知道我在里面,难道是不想让我看见?

    还有之后他逮捕彭家开又是为什么,这点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他想让我知道什么,完全可以和我说,而不用借用彭家开的口。

    我坐在沙发上觉得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错了,于是一时间心乱如麻,就没有再继续想下去,也就是在这时候,电话响了。

    不是我的手机响,而是屋子里的座机在响,电话忽然响起来愣是吓了我一跳,我走到电话跟前犹豫是接还是不接,我看了屏幕上显示的号码,不看还好,看了吓一跳,因为这个电话号码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就是我在用的座机号。

    这是我屋子里的座机号,有人正在我家里给我打电话。

    我于是更加不敢接了,同时心跳开始攀升起来,幸亏我离开了家里到了801来,那么在我家里的这个人打电话来801是不是已经察觉到我就在这里?

    我意识到不好迅速环视屋子打算藏起来,只是我觉得藏起来是不可能的,现在趁着他还在6楼我立刻离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电话还在响,他人还在601。

    我迅速从801出来,我并没有选择坐电梯,因为电梯显然是最不安全的,当然楼梯也不安全,我不能直接下去,所以我顺着楼梯去到了楼上。

50、替罪

    这是我从经历过的案件里学来的,一旦你躲到高层处,他即便找到了801也不能确定我的去向,可是我如果朝下去被他撞见就彻底完了。

    我一口气往上面去了三层左右,然后出了楼道躲到楼层里,虽然这里楼层并不长,但最起码有藏僧处,只要你想藏。

    这个时候我当然不敢打电话,于是快速给张子昂和樊振同时都发了信息,告诉他们有人在找我,我处在危险当中。

    他们俩很快就给我回了信息,让我注意安全,他们马上就过来。

    我一直站在隐蔽处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这样一藏就是二十来分钟,直到我收到张子昂的短信,他问我在哪里,现在他就在801门口,我不敢出去,于是告诉他我在11楼,让他上来。

    张子昂看到我的时候问我:你还好吧?

    他说我当时脸色苍白,看着一点血色都没有,我告诉他这完全就是吓得,试问谁遇见这样的情形不害怕。当然了看见张子昂之后我稍稍缓过来了一些,毕竟有了熟悉的人在身旁,那种恐惧感会压下去很多。

    我和张子昂来到楼下,樊振也来了,他这时候正在801里面转着看,看见我的第一句话不是问我怎么样了,而是问我:你看见了。

    说完他看了看电视,我明白过来他说什么,于是点了头没有说话,他已经翻看过座机的通话记录了,他说那人又打了一次,上面一共显示了两次,而且有明确的时间记录。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说:有人给801的座机续了费,因为上次我们来的时候座机已经停用了。

    樊振说的很轻巧,但是在我听来却是不得了的事,那么打电话的也肯定就是这个人了,这房子是段明东的,现在他全家都死了,自然没有了房东,否则出了这样大的事,房东早就出面了。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事,谁也没有提,当然了续费的肯定不是段明东。

    说完樊振继续说:你四处奔跑太危险,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去投案自首。

    听见樊振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根本一点主意也没有,但是投案自首就意味着我很快就会被各种不利证据指认为杀人凶手,而且自己想找到什么也再也不可能,到了这时候肯定就会如同凶手算计的那样,彻底成了他的替罪羊,成为第二个彭家开。

    我说:与其变成那样,我不如直面凶手,或许还能有搏一搏的机会。

    张子昂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樊振看着我也就没有再说话了,他想了好一阵说:既然这样,你还有一个去处。

    我听见樊振这样说,像是绝望中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但又马上对樊振的表情疑惑,如果有这样的选择,为什么还要劝我去自首,似乎在他看来,去这个地方比去自首更艰难。

    我于是谨慎起来,在他说出来之前我说: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樊振说:劳教中心,这样你可以暂时逃避警方的追捕,除非他们直接找到你的杀人证据定案,否则是无法把你带出来的。

    我听见劳教中心这几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虽然我不完全了解那是个什么地方,但我知道那绝对是个更坏的去处。

    我于是不做声了,樊振说:你怎么想?

    我知道我现在的情形,我说:我留在601。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子昂说:如果你被抓了,我和樊队都会有渎职的处罚。

    我看着张子昂,的确是这样,他们知道我在哪里却没有依法办事,反而帮助我逃脱,到时候他们肯定也是难以解释的,我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自私,张子昂则继续说:我和樊队都讨论过,或许当你自首之后,就会有新的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出来,然后樊队就可以重新让你回到队伍中来。

    樊振并没有亲自和我说,我看向樊振,樊振点点头,他说:但是这不是绝对,我只是觉得凶手看到你自首,会觉得索然无味,因为他显然是期待你奋起反抗,最后做出连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甚至可能真的去杀人,到时候你彻底坐实杀人凶手的罪名,为自己辩无可辩,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可是如果你去自首,他反而觉得会这样做就没有意义了,所以这时候我们救不了你,只有凶手可以救你,虽然他接着就会有更多的动作。

    我听见樊振这样说,也知道这就是在做一个赌注,赌凶手的变态程度。

    那好,我去自首,但是我不承认一切嫌疑。我是这样回答他们的。

    最后我是由张子昂和樊振带到警局的,他们的解释是我找到了他们寻求庇护,并没有提及我是自首几个字,警局里也是心照不宣,因为我涉及到命案,暂时要拘留待查,目前只是拘留,在这期间是不能放我出去的。

    樊振告诉我我的拘留期是15天,如果15天后还不能找到其他直接证据的话,我就可以申请保释。

    我的东西都被没收了,完全就像一个囚犯一样被关押在警局的拘留室里,负责审问我的自然是樊振他们几个,在这件事上,闫明亮和陆周更加主动,所以多数时候都是他们来问我,我坚持辨认,即便在他们拿出那些不利于我的证据的时候,我就坚持一句话拿出我杀人的直接证据来,没有证据这些都是你们的臆想。

    似乎臆想这个词伤了他们的自尊心,也侮辱了他们的智商,最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们听见这个词的时候很愤怒,但是他们却不能对我进行刑讯逼供,毕竟他们还是忌惮樊振的。

    我坚持不认罪,他们找不到新的证据,这样耗了三天,我也累,他们也累。其实我最不能明白的事就是为什么他们两个要针对我,而且一直认为我就是凶手。

    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我忽然有了答案。

    其实这是一个很无意的动作,也是一个无意的发现,在闫明亮审讯我的时候,我看见他无意间摸了下额头,然后我发现他用手无意间带起的头发边缘有一道伤口,似乎是新的。

    我看见之后没有盯着看,他也没有发觉,但是我却很快就想到了那个奖杯,那个砸伤人的奖杯,他还在重复地问我之前的问题,我依旧面不改色地回答他,最后到了僵持处,我说:我要见樊队。

    他说:樊队不会见你的。

    我觉得这时候和他反而不能服软,否则他会看出什么不对劲来,我于是说:我有和樊队举报你刑讯逼供的权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悠悠地说:可是我并没有。

    我想了想于是忽然撩起自己的袖子狠命地咬了自己的手臂,我下口很重咬得满口血,钻心地疼,然后我把含了一嘴的血和唾沫就吐到了他脸上头上。

    然后我握着流血不止的手忽然大喊大叫起来:救命啊!

    我知道他一直都是关闭了监控的,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没人知道,我只知道,只有一个想要掩盖自己罪行的人,才会契而不舍地想要去找一个替罪羊。

    闫明亮坐着没有动,只是看着我却并没有恼怒,只是和我说:你很聪明,你用这样的手段我很意外。

    我叫唤几声之后回答他:樊队没说错,他不想让游戏就这么结束,所以你就是他安排的新的证据。

51、成功脱罪

    很快警局的人就进了来,然后一头雾水地看着我和闫明亮,但是出于对闫明亮的信任,他们还是本能地去关心闫明亮,问他是怎么了,而当警员打算将他头上的血水给擦去的时候,他忽然失态地吼一声:别碰我!

    顿时警员就懵了,我看着警员说:我要见樊振。

    然后他们才注意到我的手臂在流血,于是就开始忙碌起来,我看着闫明亮说:你不趁着这间隙逃走?

    闫明亮忽然抬头看着我,然后露出诡异到可怕的微笑,他这时候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变态,他说: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了吗,不可能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我用最后的时间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闫明亮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能把我吃掉,他说:从我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发现,你和我所有讨厌的样子都没有分别。

    我没大听懂他这句话,只是看着他,这时候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精神病,甚至就是一个疯子。

    最后大量的警员进了来,当然还有樊振,樊振看着我们的情形,自然不能表现出偏袒的样子来,他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闫明亮不说话,看来他是准备背这个黑锅了,我犹豫了下,但还是说:你们看他的头上有一道新的伤疤,我猜测他就是杀死苏景南的凶手。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后悔,因为我意识到一些不对劲,同时也有一种浓烈的危机感赢面朝我扑来,让我有些无所适从,但是话已出口,就没有再收回来的余地,樊振于是亲自到他跟前打算检查,可是闫明亮忽然剧烈反抗,樊振近不得他的身边,同时他说:我要他自己来看。

    他伸出手来指着我,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我看着闫明亮,防备到了最高级别,同时也很是不解起来,为什么是我。

    他见我愣着不动,他说:我要让他来检查。

    我看向樊振,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樊振则看向了其他警员,和他们说他们先出去,这里交给他来处理就行了,于是警员陆续出去门被关上,这时候他才看向我,和我说:何阳,你就帮他看看吧。

    我于是起身来走到他身边,他就再没有了任何举动,整个人安静得就像个孩子,任由我把他的头发撩起来,但是我用余光看见他朝我诡异地在笑,好像是什么阴谋得逞一样。接着我发现他的头发是假的,他竟然戴着一头假发,我于是手一伸,就把这一头假发给彻底拿了下来。

    在我把假发拿下来的时候,闫明亮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像是恶作剧得逞一样的笑,而我则被眼前触目惊心的现象给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顿时一股恶心的感觉就猛然袭来,然后差点吐出来。

    我看见闫明亮的假发下面是满是伤疤的头皮,一道一道就像是头被敲开了又用线缝合起来的一样,好似只要你轻轻一碰,他的整个头就会碎成很多块一样。

    我立刻远离了他一些,同时嘴上情不自禁地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变态!

    而他一直看着我在大笑,我甚至都觉得他笑得这样剧烈,下一个瞬间他的头就会裂成好几块从脖子上掉下来。

    里面唯一还保持镇静的也就只有樊振了,他对眼前的景象完全视若无睹,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早已经司空见惯一样,我看见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我不知道他在和谁通话,我只听见他说:你把陆周带到警局来,不要让他逃了。

    樊振挂掉电话,闫明亮听见了樊振的对话,他说: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樊振说:那天在801我看见你了,虽然你变换了容貌,看起来和你现在很不一样,看着比现在还可怖,可是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闫明亮这时候好似又变回了我认识的那样,又变得正常了,他只是看着樊振,却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我却看不懂他这时候在想什么,因为从他的眼睛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那里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

    樊振说:那天你不是冲着何阳去的,你不知道我在那里,也不知道何阳在那里,你是去找一件东西。

    闫明亮死寂的眼神忽然恢复了神采,说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问我。

    樊振说:我想知道你去找的是什么,801里有什么东西?

    我自始至终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其实我觉得樊振问的这个问题挺没有技巧的,因为这样的情况下,闫明亮既然已经决定暴露自己,那就是报了孤注一掷的心态,也就是就连死都已经不在乎了,又怎么会老老实实回答樊振。

    果然,闫明亮说:你那么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吧。

    说完他就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我,然后莫名其妙地说了两个字:菠萝!

    我当时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完全没搞清楚他怎么忽然就说出这样两个字来,而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他又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又像了一个十足的精神病。

    但是只是几十秒的功夫,这两个字就像开启记忆的一把钥匙一样,我的脑袋咔擦一下似乎有什么部位裂开,然后就有记忆顺着裂缝涌出来,然后两个声音重合在一起菠萝。

    这两个字就像一个暗号一样在我脑海里对接重合,接着再有一句话就在脑海里模糊地回忆了起来,那也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在恍惚中只听见他说菠萝。

    这两个很清楚,甚至发音的尾音我都听得记得清清楚楚,既然记得这么清楚,我自然比较了两个人的声音,这两个声音不是一个人的,也就是说那天在汪城那里不是闫明亮绑架了我,而且从他头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来看,没有一个是被奖杯砸伤的,这些都是很工整的解剖刀划出来又缝合起来的。

    再接着我在恍惚中那人在我耳边模糊的声音陆陆续续连贯了起来,他说:你要让那个和你说菠萝的人不要死,他是很重要的证据,你要记住了。

    这些在我被那个不知道的人扶出来的时候说的话一股脑地全部想了起来,我看着樊振说:他不是凶手,而且也不是杀苏景南的人。

    樊振心中早有打算,他说:他现在的情况,需要做一个精神鉴定,要是真的有精神疾病,你想让他判刑都判不了。

    后来的情形是陆周被关押了起来,樊振亲自和警局里的人送闫明亮到精神病院,张子昂则和警局的人对我那天在汪城那里的经历做了详细的笔录,笔录之后因为闫明亮的嫌疑替代了我,我暂时得以被保释,只是却要被随时传唤,这也没什么,我恢复自由只最重要的,虽然这段时间内我不能再接触办公室里的这些案子。

    我提了一个要求,既然我的嫌疑已经基本上解除了,那么我掉在现场的手机是不是可以还给我的,这个张子昂和樊振说过,本来作为证物是不能归还的,但既然这事张子昂已经说给樊振了,樊振就让警局还了给我。

    我拿到了自己的手机,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拿到之后我立刻检查了一遍手机,看彭家开倒底在我手机上做过什么没有,一样样翻下来都没有异样,直到我看到不寻常的地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52、菠萝

    这个唯一的不寻常地方是在手机的通讯录里,因为里面多了一个联系人,而且完全是一个陌生的联系人,我觉得这不是我添加的,因为我压根没有一点印象,而这个人的名字叫董缤鸿。

    我翻看这些的时候是在医院里了,录完口供之后张子昂带我到医院包扎,他们都没有看见过现场,只见到了闫明亮发疯的场景,所以几乎人人都以为我手上的伤口是闫明亮咬的,我也懒得解释,因为要和每一个人都解释清楚是我自己咬了自己,那我岂不也成了精神病。

    其实我要见樊振并没有这么麻烦,即便我不要求见他,樊振也会见我,见到他的时候我把看到的说给他就行了,之所以要这样虐待自己,是因为我知道凶手在看着我,他一定通过一种很特别的方式在看,可能完全是我现在想不到的情形,但我知道这样重要的时刻他一定会在看。

    所以我将自己的手臂咬出血完全就是在做给他看,同时我也在观察闫明亮的反应,我看到的震惊不是兴奋,我觉得要是真正的凶手,看到自己的猎物在绝境中自残肯定是会无比兴奋的。

    当然了,当时整个审讯室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他我也看不见其他人的表情。

    但是我有一种直觉,就是闫明亮的情形多半会和洪盛的差不多,他们一个是警局里的人,一个是办公室里的人,想想都让人打冷战,试问一个专门负责追凶伸张正义的人却是这样凶残变态的一副嘴脸,谁能不怕。

    张子昂这里我和他说是我自己咬的,张子昂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说要真是闫明亮发疯咬的,估计现在我手臂上的这块肉已经没有了,我听出一些异样来,看着张子昂,想等他把没说完的话给说出来,他说:他那股子变态劲儿可远不止你看到的那样。

    我开始疑惑起来,于是问他: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什么?

    张子昂摇头说:他装的很像,没有人怀疑过他,当然樊队是怎么看我就不知道了,否则他也不会做到副队的位置。

    我继续问:可是刚刚你怎么说

    张子昂说:他是一个警察,而且是一个在特案组做了这么多年的探员,你像如果他真的发起疯来,谁能拦得住,所以当时的情形不大可能是他抓狂咬你。

    张子昂心思细腻,这么细小的一个线索也能推出这么多东西来,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医院那边听见我是被人咬了,于是建议我做个化验防止感染什么的。

    这个化验两个小时出结果,于是我就和张子昂在走廊上坐着等,也就是这个空隙里,我找到了手机里的异常,但是发现这点异常之后,我盯着号码看了好一阵,确认自己的确一点印象也没有才终于罢休,我想拨打号码过去看看这是个什么人,可是最后止住了,我也没有和张子昂说,一来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组织语言,二来是我们在医院的走廊上,不适合说这些。

    中间并没有什么插曲,我拿到了化验报告,张子昂也在一旁帮我看,我看到最后的医生签字那里写着正常两个字,心上倒没有什么反应,因为这本来就是我自己咬的自己,能有什么事,倒是张子昂像是看到了我的秘密一样:原来你是A型血。

    我问说:A型血有什么不好吗?

    张子昂说:我记得比较招蚊子。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开玩笑,说完他就笑了起来,我也笑着说:蚊子的确喜欢咬我一些。

    我的嫌疑既然已经解除,就不用再躲躲藏藏,我自然不敢回自己家里去,现在那里提起来就是一团心理阴影,包括801更是。张子昂送我回到了爸妈家里,我则一心还想着闫明亮的事,张子昂和我说:既然你暂时不参与办公室的案子,就休息一阵子,警局那边的人都盯着呢,万一有个什么,你又该解释不清楚了。

    张子昂是为我好,的确现在我身份尴尬,虽然关心好奇,但还是先不要过问为好。

    爸妈见到我只以为我与往日一样,我用衣服盖住自己包扎过的伤口,不让他们看到,免得他们担心,问起来我势必要说谎,按照老爸对我的了解,很快就能拆穿了去,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哪知道回到家又有了一个包裹,我觉得我现在看见包裹都会莫名地紧张和害怕,老爸和老妈也是被吓怕了,拿到包裹之后就动都不敢动地放在角落里,等着我回来拆,甚至连别人都不敢说一句,生怕因为做了什么而威胁到我的安全。

    这个包裹要小一些,有一定重量,我掂了掂,心上有些暗暗发悚,因为这种量的大小,怎么这么像一个人头,关键是你还能感觉到里面这东西有一定的滚动。

    我几乎是咬牙把包裹打开的,可是打开之后,却让我意外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因为里面并不是什么人头,而是一个菠萝。

    是一个菠萝!

    老爸和老妈不知道内里,立刻舒了一口气说:吓死我们了,还以为又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是有人给你寄了土特产来。

    我却没有说话,很快我的脸色就挂不住了,因为我忽然感到一阵恶寒,从脚底一直延伸到脊背到后脑勺,我和老爸说:你们见过寄土特产只寄一个的吗?

    我去看寄件人的地址,果不其然,除了我的地址信息是对的,寄件人那里地址依旧是那个错误的地址,而且寄件人依旧是枯叶蝴蝶。

    又是他!

    到了现在,我甚至都不敢去动这个菠萝,我被绑架之后那个人和我说菠萝这两个字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现在给我寄一个菠萝来也绝对不是偶然,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关联,闫明亮也说了菠萝,那么这既是一种对接的暗号,又是一种提示,对我的提示,可是他们要提示我什么?

    我没有把菠萝拿出来,怕破坏一些东西,于是我将包裹又封起来放在原处,说明天让警局的人来看看,虽然这仅仅只是一个菠萝。

    连日来的奔波让我很是疲惫,尤其是拘留室里的确是很难睡,我睡得很早,大概也真是累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外面天已经亮了,因为上班工作惯性,我在这个时候醒来,猛地翻爬起来打算去上班,然后才想起自己这段时间可以自由掌握,只要不离开一定的范围就可以了。

    我于是翻身回来继续睡,但是一旦醒来就已经睡不着了,我又想起了菠萝的这事,但死活就是没有一个头绪,只是一种迫切的不安已经让我就像猫爪挠心一样,我在也睡不住就起了来。

    关于不上班的事我和爸妈已经解释过了,说是那边让我休息几天,他们也信了。我起来之后洗漱完毕,和爸妈说我到图书馆去一下,让他们吃饭不用等我了。

    在出去的路上我给张子昂打了一个电话,我觉得心上不安,于是问他最近是否有不同于寻常的命案,而且我也总是想起闫明亮那个满是疤痕的不完整头颅,总是一阵阵心惊。

    张子昂说最近算是安生了一些,除了我接触的这几桩命案,除了作案手法有些蹊跷,并不像之前的那样变态。

    我挂断了电话,我和爸妈说去图书馆并不是骗他们,而是真的要去的。

    我只是想去找一些关于菠萝的书籍,我觉得要弄清楚菠萝这个词要传达什么意思,就得先了解菠萝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我在图书馆泡了一天,早饭自然没有吃,一直就到了下午,我几乎翻看了每一本与菠萝有关的书,结果最后看见一个民间野趣,才惊得一身冷汗。

    但是,要把所有的线索都理顺,还得从菠萝是什么开始说起。

53、提示

    菠萝自然就是菠萝,如果是从前,我绝对不会对这样的一个词较真,可是这回不一样,因为不同寻常的来源,是从我被绑架开始。

    我看到的那一则民间野趣,其实应该算是民间传说一类的,当我看到那一节的时候,发现上面的标题就是菠萝,可是等我把整个故事看完,却发现和菠萝完全不沾边,甚至都没有提到菠萝这两个字。

    这故事是清代末年的,菠萝传入中国的时间晚,大致应该也是那时候才有。

    故事是说从前有个读书人,一心想考取功名,但就是考不上,却整日就知道读书,以至于穷困潦倒,甚至连媳妇都没有娶到一个,眼看着年岁一天天大起来,各种着急,最后好说歹说娶到了一个,生活虽然贫苦,倒也能过下去,后来他媳妇生了一个孩子,他很高兴,两口子也一直没什么事。

    他家孩子满周岁的时候,他家喊了亲朋好友来庆祝,他媳妇做了一桌子好菜,当最后一桌子菜上上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她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煮熟了放在盆里就这样端了上来。

    很快这个女人就被制住了,他家的人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给绑了起来,女人最后说的一句话就是:我早就想把他做成菜给你全家吃了。

    后来这个女人就死了,她怎么死的已经无关紧要,因为这不是鬼故事,没有最后变成厉鬼复仇的情节,唯一留给人猜想的就是女人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这样说。

    其实这个书生和家里人待她也不错,所以这就是一个谜。

    故事大致上就是这样,我是在一本介绍菠萝的书籍最后一页看到的这个故事,本来以为是结尾的什么话语,想不到看完惊出一身冷汗来。

    要说恐怖其实透过文字也没有多惊悚的感觉,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看见这个故事我就是觉得莫名的惊。

    而且在故事的最后还有人用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菠萝肉。

    看见菠萝肉三个字我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心想着原来无论那个人还是闫明亮,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在暗示我将继续有人遭到类似的变态杀戳。

    而我却只觉得寒意从脚底一路升腾起来,不是因为我看到的故事,而是因为我现在站在这里看到了这个故事。

    凶手知道我会做什么,知道我对某种事情做出的反应,所以他知道我会到图书馆来查找线索,于是就在这个故事后面加了这个三个字算是一种暗示。说实话我并没有看懂这个故事,看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才忽然发现,其实凶手的目的从来都没有变,只是策略变了,用了别的方法。

    就像猎人捕猎,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是中途采用的方法会各有不同而已。

    图书馆里自然是查不到关于菠萝肉的任何线索的,我于是从图书馆里出来,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恍惚感,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正好这时候张子昂给我来了一个电话,我接起来,张子昂在那边说:何阳,本来这些事是不应该告诉你的,但是我觉得你最好还是知道的好。

    我听了于是问说:怎么回事?

    张子昂说:我们搜查了闫明亮住的公寓,在他家的冰箱里发现了一个被冰冻起来的小孩,大概一岁左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张子昂才说到这里我就打断他说:这个孩子是不是被煮熟的?

    张子昂在一旁却愣住了,他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想到了那个故事,只觉得胃中有些翻腾的感觉,我强行压下这种恶心感,和张子昂说:我刚刚看到了凶手留下的信息,本来以为这是即将发生的事,却想不到已经发生了。

    张子昂在那头沉默了下,他继续说:本来我们还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和洪盛冰箱里的残肢一样,是从停尸房里流出来的,可是听你这么一说,这孩子恐怕是被谋杀掉的。

    我脑海里忽然想到了一幅画面,就是活生生的小孩被放在沸水里煮熟的场景,我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最后只能说:看来凶手一直就没有停止过。

    张子昂说:所以你自己要更加小心。

    我应了下来,张子昂就挂断了电话,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闫明亮做过的事恐怕还不止这一点,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我说不准,但我觉得闫明亮绝对是一个能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人。

    果不其然,这个猜测很快就应证了。

    时间是晚上一点多,我因为白天去查了菠萝的事一直睡不着,接着就接到了樊振的电话,他说除了一些事,问我睡了没有,我自然还没有睡,于是他说让我整理一下下楼,他来接我,问说去哪里,他说去精神疾病控制中心。

    樊振的语气不大好,听着似乎比平时压抑一些,低沉一点,所以我猜测可能出事了,精神疾病控制中心目前只有两个重要的证人在里面,一个是小女孩,一个是闫明亮,我无法确定是谁出事,因为这种事真的说不准。

    樊振很快就到了,我上了车他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开车一路往精神疾病控制中心去,到了半路的时候去他忽然说:我似乎开始明白为什么凶手一定要让你跟进整个案件。

    樊振这话说得有些莫名,我知道他指的事闫明亮被凶手抛出来做替罪羊还我自由的事,我于是没有接话,只是听着樊振接下来会说什么,樊振看了看我则说:因为所有的变态案件都是以你的立场为基础来设计的,我发现案件里缺少了你的推断,似乎我们总会找不到方向,也就是说,你既是受害者,也是案件的设计人,虽然这与你毫无关系,你也是被设计,但是你的直觉会和整个案件关联,你会知道它在哪里发生,会怎么发生,甚至会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樊振这话我有些不大听得懂,要说十分,我顶多听懂了一分。他的车子开的很快,而且没说多少话就已经到了目的地,我想问什么,最后却都堵在了嗓子口就下了车,下了车之后樊振和我说过会儿我要是看见什么让自己冷静,不要吓到。

    我想着还有什么吓人的场面是我没有见过的,于是就回答樊振说:放心吧。

    进去一些之后我发现来了很多警员,似乎这里的确是出了事,樊振一路带着我进去到大楼里面,应该是往闫明亮住的房间里去,因为这不是去女孩房间的路,所以就只能推测是闫明亮出事了。

    可是当我看到眼前的画面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樊振提前给的警告,这场面多看一眼都会让我吐出来。

    我入眼看到的是一片红,血就像水一样流了满地都是,就像猩红的绸缎一样在地上铺开,而在血液的正中央,只见闫明亮以一个很诡异的姿势跪坐在地上,从肩膀到腰部的肉被一块块撕开垂落在身旁,而且是一片片一层层的那样,看上去就像一层层的花瓣一样,血液粘在上面已经开始发紫凝固。

    尤其是他的脸,脸上头上都是一个个凸起的包,近看却是上面的肉被一团一团的挖走了,他的那模样,像极了一棵人肉菠萝树。

54、杀人灭口

    这样恶劣的案件发生在精神疾病控制中心,连院方自己都惊呆了,他们表示虽然此前也会有一些精神病人做出匪夷所思的一些事来,可这样恐怖的还是头一遭。

    现场那场景,无论是谁看见的第一感觉都是浑身发麻看不下去,但即便如此我们这些办案人员还是不得不近距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看能不能从尸身上找到什么凶手的作案动机或者是谁做了这样的事等等。

    这样的惨案,我自然不认为是闫明亮他自己做的,而且他头上的那些伤疤正如我锁担心的那样,他的头更是可怖到了新的地步,只见他的头皮和头盖骨都沿着缝合的伤口被掀了起来,竖在了头上,为什么进来的时候我们第一眼没有看见,是因为上面盖着一定他戴德假发,那一顶假发好似菠萝顶得绿叶一样生长在上面,直到我们把假发拿掉,直接就看见了敞露在眼前的大脑。

    我当时就看不下去,干呕起来,其他探员倒还好,比我的忍受能力强,大概也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我干呕了一阵也没有什么东西吐出来,只是多分泌了一些酸口水,倒也还好。

    我觉得这样的案子就不可能是他自己弄得了,即便他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疼痛,可是流了这么多血,而且每一刀都如此细腻,普通人都做不出来,更不要说是他自己了。所以我们断定,杀死闫明亮的人和割头案的凶手绝对是一个人。

    这里的病房没有监控,所以谁来过,什么时候来过,都没有个定论,医护人员也只能说出一个大概来,他们说这应该是发生在晚上,因为这样细腻的功夫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出来的,而病人白天都会在活动室活动,即便回到病房了,每隔一小时后还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巡查,直到规定的时间睡下,但是依旧会有值班医生在值班室里,如果病人发出什么不一样的响动,他们不可能听不见的。

    因此就有了另一个推测,就是闫明亮在整个过程中,可能都没有喊出一声来。我觉得按照他的变态程度是做得出来的。当然我说的做得出来并不是指他能耐住这样的疼痛,而是他会让凶手这样做,而能不痛的方法很多,麻醉就是其中之一,当然还有更多的其他方法,只要他自己不觉得害怕,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所以当我回想起凶手行凶的整个过程的时候,这个画面竟然是闫明亮微笑的脸庞占据着最清晰的部分。

    我于是看了看樊振说:如果这是闫明亮自己要求的呢?

    我觉得我们虽然一直对整个案件的走向都把握的很准,可是却总有那么一点偏差的感觉,起初的时候我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随着案件一步步深入,一桩桩死亡败在眼前,尤其是洪盛案发又到闫明亮,陆周和这件事什么关系暂时还不好说,那么凶手是什么人竟然可以渗透到警局里来?

    像闫明亮这样的人,我觉得他参与这件事完全和他的职位没有关系,也不是有比他职位更高的人来威胁他,他们的联系仅仅只有一样,就是有相同的爱好。我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凶手只是抓住了他们这种变态的心理需求,所以就可以让他们协助他做出这种种的事来。

    所以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在图书馆看到的故事,我觉得那样的故事应该还有一个,或者应该还有一个完整的,我看到的那个是一个残缺的,也就是并没有完全解释菠萝是什么意思的引子。

    一时间我的思绪非常复杂,但是最后所有纷杂的想法都如潮水般褪去,最后只剩下一个人的名字洪盛。

    我和樊振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下一个可能就是洪盛,很可能是类似的死法。

    暂时据我们的了解来看,洪盛的变态程度与闫明亮似乎并不是一个级别的,但是我知道心理学里有这么一项,民谚里也有这样一句话闷人做大事。我觉得有时候闫明亮看似疯狂,他会做出什么来我们还可以想到,但是像这种看似无害的人表象下或许掩盖着更可怕的面目。

    樊振于是立刻给了张子昂电话,让他立刻到警局寸步不离地将洪盛保护起来,不要有任何差池。

    我说我也想回去看看洪盛,第一是我想立刻见到洪盛,想知道他倒底还知道什么,第二则是我实在受不了现场的这个画面,这让我感到非常不适。樊振没有勉强,于是他安排了一个警员送我回去,我快步离开这里,一路上这个警员也没有和我攀谈,他们似乎知道樊振的禁忌,即便心里对我们这类人有好奇的地方。

    我回到警局恰好和张子昂碰头,他看见我忽然回到警局,问我怎么也来了,他还不知道我已经去了现场的事,我于是和他简短说了,他自己也是惊住了,看样子是他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有这样变态的人。而我自始至终一想起闫明亮的那情形就有些不舒服,只要一看见或者想起,我的大脑就会有一些线头一样的念头纷纷冒头,但你想抓住其中一个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我觉得明明自己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起。

    更重要的是,我始终有这样一个感觉,就是这个场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不是我第一次见。

    所以这也是我迫切地想要找到洪盛的原因,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他,我觉得他是知道的。

    我和张子昂见到了洪盛,被拘留了这么久,他从不曾吵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反而还有些悠然自得的样子,看到他的时候,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看我和张子昂。

    我和他说:闫明亮的死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洪盛听见闫明亮死了,忽然看着我,但是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但是这种光芒里我却看见有浓浓的恐惧,他问说:他死了?

    我说:所以你知道是不是,但是你却没有和我们说,你还知道什么?

    洪盛的表情开始很不自然起来,然后开始自言自语地说:我还不想死,可我还不想死。

    我看看张子昂,张子昂也稍有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洪盛忽然激动起来,他说:他说过,闫明亮死了我就是下一个,我什么也没有做过,可我不想死。

    他说着说着忽然戛然而止,而且看着我忽然说:菠萝,你收到了一个菠萝是不是,那个菠萝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听见耳边传来清晰的一声嘣的一声,一时间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我就看见正激动的洪盛猛地直了身子,然后刚刚的神色就凝固在了脸上,再接着我就看见洪盛的身体就四分五裂开来,血和肉喷了我一身一脸,我只记得我看到一团血雾,混杂着碎肉飞过来,而且有一股很强的力道把我推得跌倒在地上,等我爬起身来再看的时候,只看见洪盛坐着的地方完全就是一团血肉,根本已经不成了样子,几不可辨。

    外面的人显然听见了这样的响动,马上就有人闯了进来,但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候,顿时都吓到了,我抹了一把脸,这时候我的模样一定分外可怖,但我不顾一切站起来冲到洪盛的身边,但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他的后半截话,永远卡在了他的喉咙中。

55、菠萝的答案

    当我从刚刚的情形中回过神来,彻底意识到洪盛已经死亡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家里的那个菠萝,那个菠萝一定有问题,当时我因为忌惮太多不敢去碰它,现在想起来,凶手正是拿准了我这样的心理,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我暗自懊恼,我当时就应该把菠萝彻底检查一遍甚至是切开的。

    完全是有了办案人员的思维模式之后,反而让我对这样的证据格外重视,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凶手正好是看中了我的这点心思,所以拿准了我不会第一时间去动它,直到案子发生之后。

    于是很快我就往外面冲,却被张子昂一把拉住,他问我:你要去哪里?

    我说:我要回家去,我家里的菠萝!

    张子昂却拉着我不放,他说:你这个样子出去,很快整个城市的人都会知道警局发生了这样的案件,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恐慌,而且你会再一次被当做凶手,外面的人都是不了解实情的,光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也能把你杀死。

    我这才稍稍冷静下来,张子昂自己也是一身血和肉,但他丝毫不像我这样慌乱,他吩咐警员说:你们立刻通知樊队看他怎么安排,还有把这里封锁起来,不准任何人靠近,里面的东西一样都不要动。

    然后他拉着我去洗了下又换了一身衣服,警局里只有制服,我虽然一直在办公室里做帮手,但这却是第一次穿警服,张子昂说:不错,挺像个警察的。

    我没理他,而是一直记挂着家里的菠萝,张子昂不放心我单独行动,于是和我一起回去了,在回去之前我怕有什么闪失,于是给家里挂了一个电话,问问家里出什么事没有,老爸出去了,老妈在家里,老妈说正常的很,她问我说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是记挂他们。

    之后我和张子昂回到家里,我在电话里没说要回来的事,忽然到家吓了老妈一跳,我把箱子里的菠萝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最后发现在菠萝顶部有被划开过得痕迹,只是如果不凑近了盯着看很难看到这一条缝,只是让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菠萝被划开过了还能保持不腐烂。

    我于是彻底将菠萝拿到桌上,用刀顺着切口将菠萝顶划开,果真如我看到的那样,很快这一片就被掀开了,不知道为什么,在菠萝顶被掀开的时候,我想到的竟然是闫明亮的头,然后我的动作就定格在了原地,我猛地放下手上的动作,而是拿出电话给樊振打了电话,樊振很快就接到了电话,我和他说:在闫明亮的脑袋里面凶手一定放了什么东西,你仔细找找。

    樊振在那头波澜不惊地地问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说:菠萝,凶手寄给我的这个菠萝,就是线索。

    樊振这才说:我已经把东西拿出来了,凶手把它藏在了脑叶之中,要不是我看见那部分的脑叶充血格外严重也不会发现。

    我问:是什么东西?

    樊振说:是很小的一张油纸,我觉得是凶手故意放在那里引起我们注意的。

    我疑惑:油纸?

    樊振说: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叫董缤鸿,你认识这个人不认识?

    我这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樊振,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说:我听过这个名字?

    樊振在那头就不说话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顿了顿之后他又问我:你是不是认识这个人?

    我说:不认识,只是见过这个名字。

    樊振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他说:我已经快到警局,你自己注意安全,我需要当面和你确认董缤鸿这个人。

    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张子昂只是看着我并没有说什么话,我这时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菠萝上,我发现菠萝中间也被划开了一刀,只见里面放着什么东西,我拿出来一看竟然也是一张油纸,只是这张油纸却比樊振在闫明亮脑叶里找到的大太多,我于是油纸拿出来打开,只见A4纸大小的上面是打印出来的字体,而且标题上写着菠萝(二)。

    我果真没有猜错,我看到的并不是完整的故事,我于是一字不漏地将上面的东西全部看完,之后才递给张子昂,同时说:我终于知道菠萝是什么了。

    张子昂自己也仔细看着上面的后续,他没有看过第一篇,所以会有些看不懂,他问我这是什么,我将两篇东西联系起来,终于明白为什么两篇文章里都没有出现菠萝两个字,可是却以菠萝命名,这其实是一种效应。

    据我所知菠萝在腐烂的时候,会散发出大量的醇类和芳香烃,会让周边的也迅速腐烂,也就是只要你发现一个黑菠萝,基本上旁边的都会是黑菠萝,这应该就是这个故事想表达的一种效应,我暂且称它为菠萝效应。

    第二篇的故事是说后来那个书生又娶了一房妻子,但是奇怪的是,也是在孩子周岁那天,他媳妇也将孩子给杀了,又到了第三任,几乎都是在重复同样的事,一直到第四任的时候,他媳妇把书生给杀了,于是孩子活了下来,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故事里没有提到书生做过什么,他的几个媳妇为什么都要杀了孩子,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想说因为书生一直在,所以惨案一直在发生,直到书生死去,这样的怪事才得以终结。

    而将这个效应放在我们的案子里,不也正是这样,只有当真正的凶手被抓获,所有的惨案才会终结,这几乎是所有办案人员都知道的基本原则。

    那么说到这里,问题就来了,如果菠萝这两个字想要告诉我们的就是这么简单,都是我们已经知道的事,那么凶手为什么还要告诉我们这个效应,他又何必再多此一举。我觉得这不符合凶手的性格,同时也不是他的本意,那么能让他这样做的,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他不是那个黑菠萝,而是被黑菠萝带着腐烂的菠萝。

    就像闫明亮和洪盛,虽然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在案子中杀了什么人,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我们可以确定他们都不是幕后主谋,都只是帮凶,也就是连环案中的一部分。

    而且这个提示还有一个暗示,就是这个黑菠萝身边的人,都会死掉。

    这个想法诞生之后,我开始恐惧起来,因为整个案件,无论是从开始还是到现在,我一直都是身处最中心的那一个,几乎每一个案件都有我的身影,那么是不是说,我才是让所有人死掉的那个黑菠萝,只要我还活着,案件就不会有结束的时候。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有些失神,以至于张子昂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他问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我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哪里敢妄自说这些,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现在都还只是我的猜测,保护自己也是一种本能。

    我的脸色不好那是当然的,张子昂如此细心的一个人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肯定知道我不对劲,而我和他之间很少有可以隐瞒的事,他问我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话语在嗓子里变了好几次,最后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目标,你们才是。

56、恐怖源

    我不知道张子昂理解了多少,能不能理解,反正我只能这样说,更多的我暂时还不敢说出口。

    闫明亮和洪盛的相继死亡,给这个案子蒙上了更深的阴影,尤其是给警局的影响更甚,我发现警员在经历了洪盛的死亡之后,都变得异常沉默,由此警局这边也对每个警员做了心理评估,以防再有洪盛和闫明亮这样的人出现。

    我们办公室的人由于出了闫明亮的事,所以也都参与了这个评估。看得出来这次是动了真格,这边一共请了三位资深心理专家共同评估,以防出现差错。别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这一节的时候,先是看了很多的奇怪图片,又问了很多问题,很多问题你甚至都不知道他在问的是什么,包括有些很隐私的也涉及,我们都必须做出正面回答。

    当然了一般很繁琐的回答没有,更多的时候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对与不对就可以了,他们会从你的这些回答里推测出你的心理状态,他们没有和我说过这些详细的经过,总之我是这样认为的,毕竟我并不是学心理学的,能够巧妙洞悉他人的心理,应该算是看人的一种本事吧。

    而后来我才知道,在整个过程中,这三位专家还设置了隐形测试,之所以成为隐形测试,是他们的一些举动和可以放在桌面上的东西,这是后来我的评估报告出来之后我才知道的,因为我的评估中有一项是说有部分恐怖性障碍。

    乍一看见的时候我很惊,樊振和我解释说其实这很常见,比如有些人恐高,有些人有深水恐惧,有些人则有密集恐惧,这些都属于恐怖性障碍的范畴,这些人平时都是正常的人,但是一旦接近特定的恐怖源就会不自然发生不适应和不正常的反应。

    而我的恐怖源却有些让我自己都吃惊,甚至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三位专家的评估竟然是说我对医生有恐惧感,我只知道只要当我面对医生的时候,我会有些抗拒和害怕,但是并不强烈,也会有些紧张,没想到这也属于心理恐怖性障碍。

    樊振说这没什么的,因为这次评估需要非常详细到位,所以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我只需要多注意一些就可以了。我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一些。当然了这些评估报告除了本人和樊振之外别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办公室的人来说,这些都是机密,樊振也明令禁止询问他人的。

    我比较好奇的自然是张子昂的,这很奇怪吧,我并不好奇樊振害怕什么,而是特别好奇张子昂,可能是因为我总觉得张子昂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吧,虽然樊振也很高深莫测。

    心理评估只是一个插曲,我们再说回闫明亮和洪盛的案子。

    闫明亮的死法自然是他杀无疑,就像我之前说的,他可能是自己选择了这样的死法,凶手只是帮他完成,要不也不会说他变态。至于洪盛,他的死法就很精妙了,连尸检之后都不能明确给出死亡原因,也只能含糊地说,他应该是喝了一种液体炸弹,但是这种液体炸弹是在他体内合成的,也就是说喝下去的时候是无害的,直到被人体吸收,碰到他情绪激动分泌相应的激素,于是被吸收的这些东西和体内的激素类进行聚合反应,炸弹就在他身上自动合成,这也是为什么我会看见洪盛的身体就像从内部爆裂开来一样,其实那时候他全身都几乎布满了威力不大的炸弹,前后爆炸,就有了我看见的那一幕,几乎全身血肉都炸没了。

    这样高明的手段,务必是要对化学和药理相当精通才可以,其实到了这时候我已经开始佩服凶手了,他懂得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这些东西他不拿来杀人,绝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才。

    同时我也不得不佩服凶手对死亡时间的把握,以及对我们行为和心理的琢磨。

    他杀死闫明亮之后到被发现,于是就料到我会去找洪盛问个明白,而他早已经让洪盛喝下了液体炸弹,就等着我去盘问把闫明亮的死讯告诉他刺激他,让他激动也好恐惧也好,然后炸弹在体内合成,他爆炸开来,等洪盛知道害怕想要把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时间了,所以才会话只说了半截就被炸飞了。

    所以凶手对人心的把握太精确,他甚至都不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出卖他,他能在你想说出来的时候就让你彻底闭嘴,把答案永远带到地下。

    凶手再一次用他的手法挑战了我们,甚至是挑战了所有人。

    而且我自己也感慨颇深,在我还是一个兢兢业业的上班族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看似祥和的城市下面竟然隐藏着这么多死亡和凶杀,而且不进入办公室我永远不知道看似平常的死亡背后竟然也会有这么多的联系和阴谋。

    因为更多的人都是不知情的,甚至是蒙在鼓里的,就像所有的案子,除了不能公开的,公开的如段明东和马立阳家的案子,对外都是以自杀结案的,只有内部还在继续调查。

    有时候我会有这样的感慨,究竟是接触到了更多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真相好,还是就这样糊糊涂涂地不知内情好。因为知道的多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险恶,处处都是危险,反而不如傻傻地活着或许更少一些烦恼。可是你却又不甘心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活了一回,甚至所有知道的真相都是谎言,那也是一种打击。

    只是有一个地方我不是很明白,当然了我因为从来都不是办公室的正规探员,顶多就算是个临时工,就是陆周被关押之后,就失踪了。我本来很关心陆周这个案子的进展,可是之后才发现他不在办公室这边,也不在警局,好好一个人自那晚被扣押之后就彻底消失了。

    还有另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那天我是听着樊振打电话的,他派去的人既不是办公室的人也不是警局的人,这点我和张子昂特别确认过,也就是说樊振还有别的人手可用,如果用绝对信任丝毫不起疑心的态度来看,也就是说樊振可能还有第二套班子在跟进,我们顶多就算个预备役。

    这些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因为我记得樊振说过他同时还在跟进一件案子,那么这件案子是他和谁在做,总不能是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吧。

    而这样一想,我就想到了彭家开,我开始疑惑,那么彭家开会不会就是这个神秘班子里的人,可是我又想想觉得不大可能,因为彭家开实在太危险了,樊振多半也是不信任他的,只是他们之间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俗话说,有时候你想什么,什么就会出现。当我还在因为闫明亮和洪盛的案子烦恼的时候,彭家开就出现了。

    那时候我正回家,到楼下的时候看见彭家开猫在楼道不显眼的地方,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出现在了我面前,吓了我一大跳。毕竟上次我是拿了他藏着的东西逃走的,所以他肯定是来找我算账的不错。

    但我还是试图镇静问他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彭家开似乎已经忘记了我逃离的事,他只是和我说:我答应过你,你把我放出来,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听见去一个地方我警觉起来,他看了我一眼说:我和你说过马立阳有两辆一模一样的车,他还有一辆专门杀人的车没找到,我要带你去的就是车子藏着的地方。

57、彭家开也在找?

    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但最后我还是跟着他去了。因为怀疑和相信有时候本来就是一种赌注,当你无法对自己的怀疑提出有力的证据时候,就只能选择相信,现实就是这样。所以我虽然怀疑他,最后却不得不和他去,因为我想知道那辆车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案件至今,这辆车都还没有被找到,而这样的答案,到目前为止,只有彭家开知道,也只有他能带我去。

    这次我们不是打车,彭家开自己开了一辆车来,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车。为了保持和他的距离,我坐到了后座,没有坐在副驾驶上,我想着要是他想做什么我还有一些反应的时间。

    当车子开始启动之后,我忽然觉得整个人有种恍惚的感觉,我似乎觉得自己再次坐在了马立阳的出租车上,时间像是回到了那晚一样。这种莫名的错觉让我忽然慌乱起来,于是看向彭家开,哪知道却正好看见后视镜里他的半张脸,而他也正在盯着我看,看见我看他立刻就将眼睛回避了。

    可是这样的情形却让我浑身冒出冷汗来,因为这种诡异的眼神我记得实在是太深刻了,与那晚马立阳看我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在这个瞬间,我甚至以为坐在驾驶座上的这个人就是马立阳。

    之后彭家开没有再做出刚刚那样看我的诡异举动,我心上忐忑,开始努力回想那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关于马立阳容貌的细节,因为我忽然有了一个念头,那晚上载我的会不会从一开始就不是马立阳,而是彭家开。

    这不是不可能的,因为夜里昏暗,虽然找我钱的时候我留意了他的容貌,可是那时候毕竟昏暗而且匆忙,他要想扮成马立阳的样子蒙混过关也不是没可能。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开始有些心惊起来,因为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整个案子的基调就彻底变了,因为目前为止的整个案子,都是以马立阳的死为基点开始的,要是这里除了问题,基于这个事实做出的调查和推论就全都是错的。

    再后面的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因为现在这完全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得到证实,在这之前,我只能保持着原有对案件的认识,否则,所有的东西就都乱了。

    之后的情形倒也安静,虽然有些尴尬的样子,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打破沉默,最后直到我感觉车子来到了荒凉一些的地方,我才发现这里全都是一些工厂的所在,最后他在一连关着的卷帘门前停了下来,我这才从车上下来,因为我们出来的时候天就已经开始黑了,到了这里更是一片暗沉,虽然有一些灯光,但都很是昏暗。

    周围有几处还亮着,但总体来说荒凉和废弃是主要的基调,我知道这是这里早先的工业园区,后来工业园区重新规划建设之后,这里就被荒弃了,只还有零星的几家还在坚持。

    我虽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我还是问彭家开:这是什么地方?

    彭家开说:这里就是马立阳藏车子的地方。

    说完他拿出了一把钥匙蹲下身子把卷帘门给打开,然后哗啦啦的一声就把卷帘门给拉了起来,他站起来递给我一个手电筒,我接过来,他就弯腰进去了里面。我打亮手电也跟着进去,进去到里面之后就有一股陈旧的灰尘味扑鼻而来,我将手电往里照了照,这是一个废旧的工厂,看样子已经很久不用了,我问彭家开: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彭家开说:从马立阳家找的。

    我继续问:马立阳又怎么会有钥匙?

    彭家开才说:马立阳租了这个废弃的工厂,所以他算半个主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种废旧的工厂并不值钱,一般租来也没什么用处,所以租金并不贵,这样说的话,这里应该就是马立阳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的地方不错了。

    但是从我进来开始,这里就开始和我记忆里的地方逐渐重合,越往里走,这种重合感越强烈,而我在迷迷糊糊中对那个地方的印象逐渐变成眼前的这里,我于是拿着手电四周照了一遍,那些本来应该十分模糊的画面,忽然就变得清晰起来,因为我基本上确定,这分明就是同一个地方。

    所以我开始有些惊起来,彭家开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而且我被绑架之后本来也就是他率先发现我的,在这件事上他是不是撒了谎,而且最后把我带到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地方,毕竟我全程都处于意识模糊中,在哪里找到我也都是他说了算。

    所以我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忽然觉得有些可怖起来,同时心上开始发悚,彭家开倒底是想干什么?

    而且很快我就看见了一辆出租车停在里面,我自然无法分辨这是不是马立阳的车子,但是出租车几乎都是一个模样,而且这车子又停在这里,应该差不离。

    彭家开走到车子跟前,转身和我说:就是这辆车。

    乍一看这辆车和普通的出租车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当彭家开把后备箱打开的时候,就有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我看见上面有斑斑的血迹,已经完全干涸发黑,上面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既像是发霉又像是完全干涸之后的样子。

    彭家开说:马立阳会把受害者装在后备箱中运送到这里将他们彻底杀死,之后在运回家中,当然了一些基本的过程他都是在这里完成的,因为他家来不能留下太多的痕迹。

    说着彭家开将手电照向了不远的地方,我看见那里有水池一类的东西,他走过去用手地照着水泥地说:你看上面还有没有冲干的血迹。

    我看下去,果真能看见血迹,我想到从他家地下室里运出来的一具具尸体,有些完整,有些已经彻底被分尸,有些虽然是一具尸体但却是好几个人拼凑起来的,可以看出彭家开杀了多少人,可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些人的失踪竟然丝毫没有引起注意,而且也没有一桩直接和马立阳关联起来。

    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于是问彭家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彭家开耸耸肩说:这你就要问他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我用手电照了照水池,水池里的水很浑浊,不知道这里面的水和这些受害者又有什么关系。我返回到车子旁边,将车门都打开,整个车子除了后备箱有一些痕迹之外,车子里面还算完整,只是我打开车门却并不是为了找寻什么杀人痕迹,而是想找到女孩说的她放在马立阳车上的生日礼物。

    没有,我草草将车子看了一遍,也简单地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什么,但是转念一想也就明了了,要是这么好找的话,或许早就已经被人拿去了,我于是又翻了脚垫这些地方,包括座椅下面,但都是白搭。

    彭家开见我在车子里来回地翻找,就问我说:你在找什么?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我在找什么的,因为女孩有这样一份生日礼物还是他告诉我的,但是很快我又觉得这很矛盾,如果说他知道东西在哪里,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反而让我自己去找,我不得不通过女孩找到这里来。

    于是我忽然明白过来,彭家开或歇道这件东西的存在,但是却不知道在哪里,而且很可能他也在找这件东西?

58、对峙彭家开

    我正想着,彭家开忽然和我说:你也在找那件东西是不是?

    我心里惊起来,果然如我所想,我不解问他:既然你知道东西就在车上,为什么还要带我来?

    彭家开说:我就是想给你看这件东西,否则这样一辆车并没有什么可以看的,马立阳的罪行已经暴露,尸体也已经被发现,这辆车的存在反而没什么很大的影响了。

    我有很多的疑问,但我却最终一句话都没说,而是看着彭家开,我只看见他将手伸到副驾驶的座椅下面,然后拿出一样东西来。但是当彭家开把这件东西拿出来的时候,我却愣住了,因为他手上拿着的不是光盘,而是一部手机。

    看见这样一部手机,我忽然意识到彭家开和我说的并不是一个东西,他并不知道我在找光盘,以为我也在找手机,我问他:这部手机是谁的?

    彭家开说他只是有一个疑惑,因为马立阳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并没有发现他的手机,按理说一个人平时都在用的手机,只会有两个地方,要么随身携带,要么放在家里,但是马立阳的手机却哪里都没找到,所以如果不是凶手拿走了,就是他自己藏起来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就是他为什么要把手机藏起来?

    很显然,手机里有敏感的内容,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可能会遇见什么不测,于是把手机给藏了起来。所以画面又回到他被害的那晚上,他并没有反映出任何不安或者焦躁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不断通过后视镜看我,但是那种眼神里完全是观察和打量一样的感觉,却并没有多少恐惧的味道,也与在我下车时他说的话并不相同,他说我吓到他了,可是他却并没有反映出应该有的恐惧情绪,唯一就是他走的很急,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他害怕急速想离开我的缘故。

    一瞬间我想了很多,而这时候彭家开已经把手机给了我,他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回过神来,然后拿过手机,马立阳用的是那种很老式的功能机,而彭家开已经把界面翻到了通话记录上,我一个个看下来,其中几个人的名字让我觉得后背一阵寒,因为我看见孙遥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点击这个号码进去,立刻孙遥的电话号码,通话时长以及通话时间一些信息就显示了出来,我力图让自己谨慎,所有东西都确认了一遍,的确不错,而且最近的一个电话,竟然是我乘出租车那晚打过来的,我看了看时间,时间竟然是在我下车之后。

    看到这样的信息之后,我浑身一个冷战,我猛地抬头看着彭家开:这是怎么回事?

    彭家开似乎早就看过这些通话记录,他只是说:你继续看。

    我于是一个个翻下来,很多都是我不认识的号码,只是通话记录能存储的时间有限,我之所以还能看到这么久之前的,完全是这个手机已经没有在用的缘故,而且我也知道,通话记录是无法作假的。

    当然彭家开在这里弄的那些小心思我也是心知肚明的,他应该是在我来之前把手机放在了座椅下面,要不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手机早就没电了,我于是直接问他:既然你早已经拿到了手机,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手机给我看,却非要带我到这里来?

    彭家开看着我说:我并没有拿到手机,我只知道手机在副驾驶的座椅下面。

    我问:你知道?

    彭家开说:有人将字条塞进了我家里,告诉我马立阳的手机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下面,但是我必须找你一起来,否则我就不可能拿到手机。

    彭家开说着拿出了那张纸条,我看了看一时间也无法辨认真伪,虽然怀疑但只能勉强保持沉默。我继续翻着记录,最后看到一个让我眼前一亮的名字董缤鸿。

    我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本能地看了一眼彭家开,然后已经说了一句:是他?

    彭家开听见我的声音,迅速问道:谁?

    我说:你在我手机里存下名字的那个人。

    我说出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彭家开,彭家开却是茫然的神情,这种神情逐渐变成疑惑和震惊,然后他看着我说:我在你手机里存的名字?

    看见他的神情我皱起了眉头,我却以质问的语气和他说:你不要说那天在801你拿走我的手机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彭家开这么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他郑重地说道:我绝对没有做过,那天我只是帮你关了机防止你的电话声响惊动到那个人。

    我看着彭家开的表情,有些难辨真假,而他却已经急了,但是很快也也就冷静了下来,他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不辞而别,你一直在怀疑我。

    彭家开这样的神情让我开始不解了,他说的话好似每一句都和我锁认知的不一样,我说:今天在我家楼下遇见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因为奖杯的事来的。

    彭家开问:奖杯,什么奖杯?

    我看着他,终于彻底开始不明白这个人起来,我本能地退后了两步,一直看着他的眼睛说:就是我被陷害的案发现场,死者砸伤行凶人的那个奖杯。

    彭家开见我小心翼翼地后退,就要上前来,他说: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大喊一声:你不要过来。

    好似眼前现在的彭家开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一般,离他近一些都能让我感到彻底的危险。

    我则已经迅速拿出了电话,我一边警惕地看着他,一边看着彭家开,彭家开见到我的这个举动,终于说: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回答他,已经拨通了樊振的电话,樊振接通之后问我是什么事,我于是很急速地将我们所在的地方告诉了他,而且最后说了一句:我和彭家开在一起。

    彭家开看见我这样的举动,他说了一句:何阳,你害死我了。

    说完他就忽然往卷帘门外逃跑,我看见他跑就就追了一段出去,但是他跑的很快,我根本追不上,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外面,甚至连他的车都没有开。

    我站在卷帘门口只觉得周围都是黑暗,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一样,我于是退回到车子旁边,而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当时被那个人救出来放到车上的时候,头好像碰到了一个很硬的地方,迷糊中而且我用手还一直在摸那个硬块。

    猛然想到这点之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迅速拉开乘客舱的车门,然后就在座椅上使劲地翻找,最后果真透着座椅的表层,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于是从车子里退出来,然后在仓库里找寻刀具一类的东西,我到了水池边上,那里有弃置的刀具,我拿了过来把座椅的表层划开,果真看见一透明的塑料盒子放在座椅下的海绵中,只见里面就是一盒光盘,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就是小女孩放在马立阳车上的光盘。

    马立阳的出租车上不能看,我于是只能把光盘收起来,同时给樊振拨了一个电话过去,说明了刚刚发生的事,樊振让我先不要离开,他们很快就到了。

    而就在我打电话这瞬间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卷帘门外站着一个人,但是因为卷帘门只拉开了半个人高,我们都是钻进来的,所以我只看见一个人的腹部以下,当我用手电照过去的时候,刚好看见他转身就跑。

59、双重局

    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但是等我到卷帘门外的时候,外面只有沉沉的黑暗,我期限是一位彭家开又折返了回来,可是很快就否定了,因为从我看到的身形来看,不大像彭家开,要是真按照我看到时候的第一感觉来说,这个人像是孙遥。

    但我知道不可能是孙遥,孙遥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那么既然不是,很可能就是假扮孙遥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了。

    我在外面站了不到一分钟,樊振的车就已经到了,他和张子昂下车来,他后面还跟着一辆车,似乎是警局的人,他看见我站在门口,问我说:你没有什么事吧?

    我摇头,说道:只是彭家开跑了。

    樊振似乎并不关心彭家开的离开,他说: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我们暂时不用管他。

    然后张子昂上前把卷帘门彻底打开,就带了后面的几个人进去,而樊振和我则留在外面,樊振问我:彭家开和你说了一些什么?

    我于是把彭家开和我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虽然不是原模原样的重复,但大致就是那个意思,最后我把他给我的纸条、手机和我找到的光盘都给了樊振,樊振一样样拿过这些东西,他问清楚了彭家开拿给我的东西和我自己找到的,也没有看,但是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他说:这样看来,彭家开恐怕有些凶多吉少了。

    然后樊振喊了两个人到附近去看看,找找看有没有彭家开的线索,同时他又打了一个电话,与那天我听见的一样,他说让他派人到这边来找找,他怀疑可能会有重要的人处于危险当中。

    我不明白樊振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彭家开会有不测,樊振才说:我跟进了这个案子这么久,虽然不能说完全了解凶手,但是一半还是有的,在他的计划当中,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价值,当这个人的价值没有了之后,也做了他该做的事之后,就会被以一种很变态的方式杀掉,就是我们看到的种种凶案现场。有时候被害人甚至完全是无辜的,自己都不知道他帮助凶手完成了什么事,但是之后就被杀掉了。

    樊振这话说得我心上心下的,因为就在刚刚,彭家开给我的线索实在太多了,如果他说的全都是实话的话。

    这时候张子昂已经到了外面来,他和樊振说:樊队你应该来看看,我们发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我们再次进入到里面,只见张子昂领着我们到了水池边,就是浑浊的水池里面,几个警员正用了工厂里的废旧铁棍在在里面拨弄着什么,弄了一阵之后,只见他们缓缓将东西勾上来,我只看见是一个个的布袋子,因为里面全都充满了水的缘故,很难打捞,而且水池里的水被搅动之后,一股股恶臭充满了整个密闭的空间,但是接着我看到布袋里面有东西在动,吓了我一跳,而且布袋一阵晃动,就又重新翻落回了水池里头。

    樊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嘱咐张子昂说:你带人来把里面的东西都打捞出来,这里彻底封闭起来,不能有任何人出入,有什么发现立刻通知我。

    说完他又转头和我说:你和我来。

    我于是跟着樊振出来,本来我以为樊振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但是他直接上了车上,启动了车子就离开这里,我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樊振说去我家。

    我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后面的就不敢多问,我看着樊振开车的行驶路线,是一直往我自己家里去的,而不是爸妈家。

    到了之后他让我始终和他走一起,说完就上了电梯,到我家里我打开了门,可是才打开就传来一股子怪异的味道,我有些闻不出来,樊振却说:这是血腥味。

    于是他很快将客厅环视一遍,就去了我的房间,我也跟着进去,哪知道才走进去就看见我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满床的血,血还是新鲜的,好像是刚刚才流出来的一样。

    而躺在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彭家开,只见他的嘴巴大大地张着,眼睛更是瞪得老大,赤身躺在床上,在胸肋两边有什么东西摊开着,像是一对翅膀一样,但是近看之后才发现是沿着他小腹一直到胸部被剥下来的皮,连到肋骨的部分往两边摊开。

    至于他的胸腹则已经被划开了,乍一眼看过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的内脏已经彻底被拿掉,而且用了一些工具和扩胸器将他胸腔腹腔撑开着,只见胸腔下面只剩下一颗心还保留着,当然他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他的下半身则更惨,只见他的那话儿被生生地一切为二,分别粘在两边的大腿内侧,睾丸处空空如也,看样子已经被拿走了。即便这么久我还是见不惯这样血腥的场面,更不要说刚刚还是好端端的一个活人,忽然就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根本就有些接受不过来。

    樊振则叹一口气说:果真还是晚了一步。

    说完他就出了房间,快速到了卫生间里,只见卫生间的镜子上有一个血手掌印,不用手肯定是凶手留下的,在这样的环境下,看着分外可怖。

    樊振上前盯着看了看说:没有留下指纹,是戴着手套留下的。

    樊振出来之后才又打了电话,而就在樊振打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也忽然响了起来,不过这不是我的手机,而是马立阳的手机,他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吓了我一跳,我拿出来,看见手机屏幕上是董缤鸿的名字,樊振还在通话,但是却看着我,我看看他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是一个很沙哑的声音,他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他是在和马立阳说话,或许他还不知道马立阳已经死了,但似乎又不大可能,我沉默着寻思要怎么回答他,他的声音又响起:何阳?

    他喊出我名字的那一刹那我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我原本以为他是在和马立阳说话,却想不到竟然是和我,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

    他说:你到阳台上来。

    我于是走到阳台上,到了阳台上的时候,我往四周都看了看,却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一片黑,楼下的则是空旷旷的,我继续问:你让我到阳台上干什么?

    而就在这时候,他忽然说:等我又联系你。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毫无防备,刚刚的通话都有些不真实起来。我站在阳台上却没有立即进去,而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阳台,有看了四周,依旧什么都没有,樊振这时候打完了电话,他问我说:是怎么回事?

    我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他,他显然不知道董缤鸿这个人,听见是这样一时间也揣摩不出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过多地在这事上耗费时间,和我说:你回办公室去守着,张子昂回来之后会和你交接,如果我们都没有回来,你自己小心一些,恐怕你要独自值夜班了。

    忽然让我去值班,我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樊振才说:今天办公室会有几个重要的电话,需要有人接听,可是现在我们实在是没有人手了。

    既然樊振这样安排,我自然听他的,于是我让他自己也小心,他还叮嘱我回去之后把我找到的这几样东西先封存了,等他回来再做处置。

    而我回到办公室,还是忍不住播放了那碟光盘,看了之后,我又惊又怕,简直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有如此恐怖的事,同时也终于知道女孩为什么会说我晚上没有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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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介绍:
半夜坐出租车回家,凌晨出租车司机被人割头,所有证据都显示我就是凶手,凶器上的指纹,带血的衣服以及在场的监控,可是我却根本没有出过家门,倒底是在陷害我? 替死者解剖的法医在家割掉了自己的头颅,让整个案件悬到不能再悬…… 我的新浪微博,欢迎大家关注:;心理罪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心理罪,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心理罪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