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暗杀
科特·柯本，涅槃乐队的主唱，一直被国外舆论怀疑是暗杀。
网络上曾有过各式各样对凶手的推论：夫人、歌迷、经纪公司、同一乐队的成员、竞争对手、甚至到美国中情局都有可能。但这些推论几乎都站不住脚，毕竟他留有遗书，并且在他的作品及平时生活中，都时不时透露着自杀的倾向。
“贝克医生说，我必须在生和死之间作个选择，我选择死。”
由于他的死，他的光碟卖疯了，他的死亡之地也成了圣地。有人因此而获利，有人因此而悲伤，有人感到惋惜，但却没有人而因此不幸。
如果这真的是暗杀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完美的，因为它给了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结果，甚至人们都不相信这是暗杀。
真正伟大的暗杀不会让人们发现那就是暗杀。若指使者、实行者明明白白，尽人皆知的话，那就不是暗杀，而是恐怖活动了。有人误以为两者是一样的，但以柯本作为例子的话就可以知道，真正优秀的暗杀就算使用了暴力，他也没有私立而只有公利。
康平安的案件也是如此。
电影、小说或漫画里的杀手们，都在惊天动地的装扮下，配着惊天动地的武器，做着惊天动地的事，总是惊天动地杀了一个人。当然这是因为，这样的编撰有意思而且很惊险。但现实中几乎没人想以这样的杀人方式给上级汇报，黑道的人有可能的话也会悄悄杀掉对象，把人肉包在报纸里给上级组织送去。
因此，几乎没有人喜欢轰轰烈烈地杀人。从杀手的角度来说也是如此。
谭嘉嘉驾车在马路上飞速地行驶，耳边不断回响着刚才林萧略显激动的声音。
“谭警官，我明白了，康平安血液中的冰毒成分，并不能说明他有着吸毒的习惯。”
“那你的意思是？”
“我曾亲眼见过康平安将人贩子制服，相信我，从他的动作来看，他应该不像是吸毒的人。”林萧语速极快，“你说他患有糖尿病，那么他身上一定携带着注射器吧？”
“这倒没错。”
林萧打了个响指：“那就对了！我猜冰毒是被放进了那支胰岛素注射器。
“一般来说，对于第一次服用冰毒的人，30毫克便会引起中毒症状，从而产生幻觉。我想，有人可能偷偷将冰毒掺入注射器，康平安便能在情绪激动时出现幻觉，从而导致自杀。”林萧分析道。他已精神亢奋地在公司里边打电话边走了几个来回。
他回忆起当时和魏晓雅所见之景，康平安杀死人贩子之后，忽然跌跌撞撞，仿佛在跟看不见的对手搏斗，最后，将刀子狠狠插入自己的腹部——林萧一拍脑袋，自己当时怎么没想到，都是幻觉搞的鬼！
“嗯……倒是有这个可能。”谭嘉嘉表示赞同。
由于这条崭新的情报，使得调查很顺利地进行了下去。
此刻，谭嘉嘉站在白板前，对下属汇报着最新的调查结果。她义正言辞，眼神严肃：“冰毒，对人体中枢神经有刺激作用。吸食冰毒后，尤其刚刚接触毒品的人，极容易出现妄想，错觉等现象……我们将着手调查可能犯罪的嫌疑人，还请大家全力配合。”
下属们纷纷点头，以示同意。
很显然，他们都被刚刚得出的结论震惊了。谭嘉嘉耸耸肩，将一沓资料放在桌上。
的确，猜到将冰毒掺入注射器的主意很妙，当初自己听到时也是大吃一惊。但由此可以判断，死神是个十分谨慎的人，事先将冰毒掺进康平安的胰岛素注射器，且要算计好致幻作用发作的时间……这是个技术活，一般人是难以完成的。
但，有一个疑点，谭嘉嘉一直未能想通。
康平安自杀前曾将人贩子杀害，这算是临时起意吧？死神是如何预测到这件事的呢？假如是偶然，也未免太凑巧了吧？
“真实的情况谁都不好说，”谭嘉嘉边走边对同事说，“但它恐怕最接近真相，总之，大家都不相信康平安是自杀，我也这么认为。”
同事点点头，望着天花板：“而且现场没有其他人，利用药物或毒品来致幻的可能性的确很高……”
“没错，所以我暂时让大家朝这个方向调查，说不定还能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凶手揪出来。”谭嘉嘉攥紧拳头。
关于冰毒的案件和资料，全部都被谭嘉嘉给翻找了出来，在桌上垒成厚厚的一沓，虽然看着头疼，但她还是要一字不落地仔细阅读每一份文件。
冰毒易溶于水，可使人兴奋。根据林萧所说，那一晚康平安异常暴躁，三下两下便将人贩子解决。
况且冰毒还具有耐受性，也就是说，如果康平安从未接触过毒品，那么他第一次注射冰毒后极容易产生幻觉。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
但这些都是她已经知道的线索，谭嘉嘉有点焦躁，翻动着文件，企图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几起有关毒品的案件上，没错，这类报告很多，但如此精密的犯罪还是头一次出现。
如此一来，抓捕死神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谭嘉嘉不禁有些焦躁。如果不是林萧，调查会有如此大的进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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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信任
从下午至黄昏，再到夜幕降临，谭嘉嘉一个人在资料室里坐了很久。
离1月23日——崔浩的死亡日期还有三天。
在此之前，警方无数次询问崔浩，但他依旧拒绝任何来自警方的帮助。
没有警方的保护，死神将更容易得手，康平安便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警方也只能爱莫能助。
谭嘉嘉穿过走廊，同事和下属都下班了，还好，办公室的门还开着。她有点困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回到座位上。
窗外的凉风徐徐吹来，谭嘉嘉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蓦地，她睁开紧闭的双眼。
她想到一个问题，关于之前一直以来对林萧的怀疑。
她想过，林萧会熟练掌握催眠术，以此催眠他人，来完成自己的作案目的。她甚至回忆起林萧的每一个动作，言语都像是开启催眠的机关，警察被他耍得团团转，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悠哉悠哉地看着眼前的人接二连三地死去。
如果林萧和死亡快递的主谋有着某种联系，他会透露将冰毒掺入注射器的猜测吗？
况且，警方认为该种猜测极有可能，已经介入调查。如果是真的，那么起码可以说明一点：死神是借助实际方法来作案的。
康平安自杀，并不是受到催眠，亦或是死神的诅咒，他的血液中含有冰毒成分，并侵入到神经中枢，在情绪达到顶峰时发作，产生幻觉，痛不欲生，从而剖腹自杀。
一切都得到了很好的解释，死亡快递并不是一个诅咒，亦或是应用了催眠那类不着边际的玩意儿。
而且凶手是偷偷地将冰毒掺入康平安的注射器里的，可见其是个卑劣，鬼鬼祟祟又阴险狡诈的小人罢了。
林萧不可能是这种人。谭嘉嘉已经确定了。
就在谭嘉嘉发呆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不用猜也知道，是林萧打来的。
“喂，林萧，有什么事？”
“谭警官，我的推测怎么样，警方有没有认可？”
“当然，我们已经开始深入调查。”
“我认为你们应该好好检查一下注射器的容量。”林萧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这怎么说？”
“对于糖尿病患者，胰岛素的剂量十分重要，所以凶手是不会改变注射剂量的，否则但凡注射过量或少量都有可能打乱死神原有的计划。而如果往注射器里添加冰毒，自然会改变少许容量。另外，以死神谨慎的态度，想必不会一次性就添加足以致幻剂量的冰毒，这样只会引起康平安的怀疑。”
谭嘉嘉还没反应过来，林萧又加了一句：“应该派人调查康平安案发前至少5天内的动向，以及何时离开自己的随身物品的时间。另外，我很感兴趣他注射胰岛素的地点，向他这种功成名就、狂妄自大又有点反社会性格的富豪，想必认为注射胰岛素是一件羞耻之事，肯定会选择一个隐秘的地方注射，这也说明了，死神对他的生活习惯都很了解。”
谭嘉嘉有点发愣，她对林萧的看法十分的认同，但她更惊讶于林萧对康平安性格上的分析。
过了良久，她问道：“林萧，难道你又饿了？”
她还记得林萧说过，在空腹的状况下，大脑处理各种信息的能力将更加出色。
“不，”林萧露出一个微笑，“我只是很着急，毕竟——离崔浩的死期还有3天，真替那个家伙担心。”
“我现在没空管他。”谭嘉嘉翻了个白眼，“他毕竟是有罪之人，现在他死期将至，警方必须看紧他，但他本人拒绝任何警方的支援。我们又不能直接逮捕他，那段录像的画质很模糊，证据还有待考证，更重要的是，万一刺激到他，他畏罪潜逃可就不好了。”
林萧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举着电话，望着天花板，一时间没有说话。
“林萧，案发当日，我想去见崔浩，你能跟我一起吗？”
这是谭嘉嘉早已想好的计划，带林萧去，可以降低崔浩的戒备心理，说不定还能将其说服接受警方保护。
“当然。”林萧有些吃惊，“不过谭警官，你为什么总是跟我这个‘嫌疑犯’一起行动呢？”
谭嘉嘉咬咬牙：“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好人。”说完这句让林萧摸不着头脑的话，谭嘉嘉挂掉了电话。
林萧是个好人。她心里一直这样相信。
他只是个普通的快递员，亦是死亡快递案件的证人，跟他合作，对案件的解决十分有帮助。
林萧帮过她逃出阴森的电厂，陪她一起调查，甚至给她出谋划策，有他在，谭嘉嘉便安心许多。
他并不会子虚乌有的催眠术，一切不过是她的臆想，如此一来，谭嘉嘉放心了，她可以信任林萧，并跟他一起行动。
是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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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混沌
离崔浩的死亡日期还有两天。
想到这里，谭嘉嘉猛然坐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没做噩梦，但一想到死亡快递，就会有一种没来由的异样情绪涌现心头。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来自死神的约定悄然而至。而她还没有做任何准备。
事实上，谭嘉嘉也没想好该怎样调查和解决案件，只能先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的同事。
这的确是个棘手的任务，她安慰自己，不必如此恐慌，凶手并不是死神，而是一个冒充死神的阴险狡诈的杀人犯而已。
可即便如此，谭嘉嘉的心里仍然乱成一团，越是接近1月23日，她的情绪便越焦躁。虽然昨晚跟林萧约定，于1月23日前往崔浩的住处，她的目的是说服崔浩自首，但用何种方法将其说服，她还没想好。而且，23日刚好是崔浩的死期，谁能保证不出现什么意外呢？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去说服崔浩，他们会再次撞见死神“杀人”的场面吗？
谭嘉嘉紧皱眉头，将车驶进公安局的前院。
最近几日的来回奔波，车内的汽油早已所剩无几。但她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询问过同事，案件基本上还是昨日的进展——在康平安离开他的贴身物品的各个时间段，没人能提供确切的事实或证物。
凶手像是悄然来临，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没有证人，亦没有遗留下来的线索，查出嫌疑人犹如大海捞针。
距离死亡预告还有两天的时间，继续调查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也不知是谁又不合时宜地把林萧扯了出来。
“果然还是那个快递员嫌疑最大，我猜就是他把冰毒掺进注射器的。”一个声音响起，顿时无数人附和。
“没错，瞧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我简直怀疑他随身携带着毒品，一搜准能搜出来。”
“怪不得咱们找不到线索呢，那小子一看就十分狡猾。”同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道。
连几个警官也忍不住向他们询问起来。
终于，谭嘉嘉忍无可忍地吼道：“全部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你们几个，资料分析得怎么样了？还有你，派遣你去说服崔浩接受警方的支援，他怎么回复你的？”
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谭嘉嘉愤愤地坐在座位上。
她抱起胳膊，将死亡快递的所有案件报告用鼠标打开，挨个浏览起来。也只有如此，她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但很快，办公室里“谭警官与嫌疑犯林萧貌似关系很好”的流言悄然传起。
正烦恼着，一个警察突然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通知道：“局长要开会，所有人都要去。”
而当谭嘉嘉推开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警察们皆已整齐地坐好。局长欧阳恒朝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在谭嘉嘉身上，让她很不自在。
“大家都知道，关于死亡快递一案，调查最近有了很大突破。”欧阳恒说道，“我看了资料，说是有人偷偷往康平安的胰岛素注射器里掺入冰毒？目前有嫌疑人吗？”
一位警察说道：“目前除了快递员林萧，基本没有别的嫌疑人。”
“好的，谭嘉嘉，你来把案件的情况详细说明一下。”欧阳恒吩咐。
谭嘉嘉翻开笔记本，说道：“首先，凶手将冰毒掺入康平安的胰岛素注射器，并使康平安在12日出现幻觉后，自杀身亡。并且根据调查，我们得知康平安曾与永恒电厂的负责人江飞有过业务往来，具体业务尚不明确，但可以肯定，康平安与电厂有着某种关系。”
谭嘉嘉点到为止，没有说出康龙的名字。欧阳恒点了点头。
“所以说，现在的案子就像一条串联电路，环环相扣，死神并非无目的的杀人。”他总结道，“而目前的问题是，唯一的嫌疑人，究竟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谭嘉嘉一怔，欧阳恒指的是林萧，她很清楚。
“报告局长，根据我们的调查和监视，林萧是一名快递员，他的公司仅他一人。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与其接触，除了——”一位警察站起来，说到一半，不安地看了谭嘉嘉一眼，“谭警官，她与林萧的往来相当密切。”
欧阳恒扫了谭嘉嘉一眼。
谭嘉嘉倔强地站起来：“请大家仔细思考一下，他既然只是一名快递员，除了送快递，能与康平安等人有什么联系呢？况且，事已至此，依然没能查出林萧是罪魁祸首的证据，现在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
会议桌上一片寂静。但所有人脸上都是怀疑的神色。
包括欧阳恒，也缓缓摇着头。
这些家伙，真是没救了。谭嘉嘉心里长叹一声，林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不然我就自身难保了。
按照谭嘉嘉的想法，现在在这里磨洋工，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两天时间即将要过去，这帮警察竟还在林萧是不是幕后黑手的问题上钻牛角尖，真令人无语。
欧阳恒还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下属和同事们一一附和着，几个装模作样的警察还掏出笔记本记录着。
调查的过程中怎么没看你们那么认真！
谭嘉嘉抱着胳膊，紧皱眉头，坐在欧阳恒身旁，脑子里全是一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包括她和林萧将如何说服崔浩自首，以及康龙目前的状况。
不得不说，从早上开始，她的脑子就一直很乱，到现在，已经隐隐作痛了。
但是，她还不可以松懈。谭嘉嘉咬紧牙关，装作平静地等待会议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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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直面
此刻已是中午，谭嘉嘉疲惫地回到办公室里。她的脑中一片混沌，六神无主地坐在座位上。
电脑还亮着，她啪嗒一声将电脑关闭。后进来的同事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脸色，都默不作声。
几分钟后，谭嘉嘉回到了车里。不知为何，公安局办公室里的空气混浊得令她窒息。
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后，直奔一家小小的快递公司。
“林萧，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谭嘉嘉显得很疲惫。
“什么坏消息？”林萧呆呆地问道，坐到她对面。
“调查没有进展，恰恰相反。他们又怀疑到你头上来了。”谭嘉嘉捂着额头，神情厌倦。
“谭嘉嘉，你别急，这种结果我考虑到了。”林萧安慰她，把抹布丢在一旁。
“不，你不懂我的意思。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公安局已经没有进步的余地了。”
“这个嘛，你问我我也不好说啊。”林萧皱起眉头。
谭嘉嘉仰起头，闭上眼睛，只有在林萧这家小小的快递公司，她的心神才有可能平静下来。
“我们局长说，你是唯一的嫌疑人，你怎么看？”她扭头问林萧。
林萧耸耸肩：“谭警官只要你信任我就好。”
谭嘉嘉微微一笑：“当然，我相信你，你是个好人。”
这句话听着怪怪的，林萧禁不住挠挠头发。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林萧打开手机，遗憾地说道：“离崔浩的死期还有一天半，咱们该怎么做？”
“要不然，去见崔浩，顺便跟他谈谈心？”
林萧沉吟一番：“现在大概不太好吧，他会起疑心的，如果要说服他接受警力的支援，还是在1月23日比较好。”
“那现在呢？林萧，你有没有什么计划？”
林萧凑近她：“我建议，咱们现在去找康龙。”
“你说什么？”谭嘉嘉大吃一惊，“为什么要去找他？”
“谭警官，你不明白？当然是劝他自首了！”林萧郑重地说道，“我怀疑他无罪赦免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有星海集团为其在背后撑腰。”
“但是，”谭嘉嘉犹疑起来，“他目前在看守所，被上层高度保密。”
“谭警官，我相信你！”林萧拍了一下她的肩，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去看康龙是很有必要的，万一他能透露有用的情报给我们呢？”
“这个……”谭嘉嘉面露难色，的确，从康龙身上可能会挖掘到有用的线索。但难度太大，令她不禁望尘莫及。
但最终，谭嘉嘉还是下定了决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守所碰碰运气。
“林萧，我们走！”她大踏步率先走出快递公司。
依旧是雷厉风行的行为举止。林萧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
“准备好了吗？对方可是真正的杀人凶手。”在车里，谭嘉嘉扭头问林萧。
“没问题的，谭警官你是警察，他应该会听你的话的。”林萧注视着马路前方，淡定地说道。
谭嘉嘉不再出声，沉默地驾车，估计是在思考待会该如何面对康龙吧。
看守所离快递公司稍远，他们心里忐忑了好一阵，终于在一条颠簸的路段中抵达了看守所。
可刚一走进看守所，就立刻被几名警察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
“我……我是公安局的资深刑警，想来探查一下某位犯人的情况。”谭嘉嘉意外地有点紧张。
“资深刑警？”警察略感可笑地重复一遍，“那你呢？”他望向林萧。
警察不是调酒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林萧硬着头皮说道：“我也是调查人员。”
“不会是侦探吧？”那位难缠的警察懒洋洋地问道，“私家侦探在我国可是违法的。”
“完了，看来是没希望了。”林萧在心里无奈地哀叹着。
忽然，谭嘉嘉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对了，我曾经给你们这里打过电话，询问一名犯人的情况，接电话的那位警察在哪里？”
“你找他？”警察疑惑地问道。
谭嘉嘉抬高下巴：“没错，他不是犯人，可以让我们见一面吧？”
警察耸耸肩，走进办公室，不一会儿，一名脸色略显稚嫩的警察走了出来。谭嘉嘉顿时一喜。
“你好，我是上次给你打过电话的刑警。”谭嘉嘉装模作样地伸出手，年轻警察赶忙惶恐地握住。
“这位是我的搭档，在外省很有名，最近来本地旅游，却不巧碰到了这个案子。”她笑着解释道，“这是我的警察证。”
年轻警察根本没仔细察看，便双手将证件奉还给她：“请问您来干什么？”
“我们局长说，要我亲自向康龙打探一下案发情况。”谭嘉嘉压低声音，“案发情况而已，虽然公安局有记载，但我们猜可能有漏掉的疑点，便想重新调查一番，可以吗？”说罢，还不忘对这位年轻的警察眨了眨眼。
年轻警察微微一愣，匆忙点了点头。示意谭嘉嘉他们跟上。
“他就在这里。我在门外等你们，请快一些。”警察用钥匙打开了门，示意林萧他们进去。谭嘉嘉对林萧眨眨眼睛，他们成功了，且不费吹灰之力。
林萧对谭嘉嘉悄悄挤出一丝笑容，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
因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少女被杀案真正的凶手——康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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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屑
房间很开阔，但光线昏暗。房间中央竖着一道栅栏，类似于监狱，将空间一分二，而坐在里面的是一个面目阴沉的男子。
他胡子很久没剃，却是光头，双眼距离很开，鹰钩鼻子，嘴唇很厚，但色泽发紫。
一看就是罪犯的长相啊，林萧不禁在心里感叹。而且从康龙的眉宇之间隐约可见康平安的影子。
两人在康龙面前坐定，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而康龙只是挨个打量他们，他的目光令林萧很不自在。
“请问……康龙先生对吗？”
康龙没说话，微微动动脑袋，算是默认了。
“我是公安局的刑警，别担心——我只是名普通的警察。”谭嘉嘉压低声音，她似乎很清楚，在警察面前要尽量把职位往高了说，以提高自己的威望并赢取对方的信任。可在康龙面前，为了降低其戒备的心理，只能把职位往低了说。
“这位——林萧，一名快递员。就是他寄送的死亡快递。”谭嘉嘉简短地介绍道。
“死亡快递？”康龙第一次开了口，语气很粗犷。
“是的，如果我没说错，你的朋友崔浩，将会是这份快递的下一个受害者。”
“我知道。”康龙抬高下巴，模样很不屑。
“所以，你怎么看？”谭嘉嘉仔细地盯着他。
“我能怎么看？小警察，我现在人在监狱里，你该不会是认为死亡快递是我发的吧？”康龙摊开双手，却依旧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印象。
“当然不是。”谭嘉嘉急忙摆手，“发送死亡快递的当然另有其人，我的意思是，关于这份快递，你有什么想说的？”
康龙沉默了片刻，望向小小的窗子：“没有。”
“好吧。”谭嘉嘉耸下肩膀，“我们此次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康龙疑惑地将目光移向她。
“我们希望你去自首。”谭嘉嘉冷静地说道，“大家都知道，你就是少女被杀案的真凶。”
这一刻，林萧不禁佩服起谭嘉嘉的勇气。
康龙脸上勾起一丝狞笑，眼光顿时变得凶狠：“怎么，小警察，你有证据？”
“没有。”谭嘉嘉显得异常冷静，她直视康龙浑浊的眼睛，“但我知道你有靠山——星海集团，对不对？”
康龙冷笑一声：“如果我说是，那又怎么样？”
“所以，没有人能把你逼到绝境，这我知道。况且现在还没到审判日。但你我都很清楚，凶手是你，不去自首，难道你想受到良心的谴责吗？”
“抱歉，小警察，我没有良心。”康龙望着二人，勾起了阴险的嘴角，一字一句地说道。
谭嘉嘉咬紧牙关。
“死亡快递已经发送到了崔浩手中，难道你不害怕吗？他的死期在1月23日，也就是明天！”
“哼！”康龙冷笑一声，“什么死神，真是够迷信的。我告诉你，我康龙不信这个邪！”
“康龙，你的父亲已经受到死亡快递的迫害，你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林萧突然插嘴。
康龙恶狠狠地瞪着他。
“康平安贩卖小孩子，将人贩子头目杀死后，他就剖腹自尽了。这难道不可疑吗？死神并非简单的杀人犯，他十分有计划，就算你有靠山，有钱，也阻挡不了他想除掉你的决心！”
“我呸！”康龙朝林萧啐了一口，林萧抹抹脸，模样很狼狈，他顿时住了嘴。
“我告诉你们，”康龙伸出食指指着他们两个，情绪异常激动，“我不相信什么死亡快递，如果那个什么死神想除掉我，就让他来好了，看我们谁先杀死谁！——至于我家那个老头子，估计是糖尿病的并发症吧，也好，他的财产都归我了。”
他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林萧不自在地看了谭嘉嘉一眼，顺便往后缩了缩，似乎是担心康龙的唾沫再喷到自己身上。
谭嘉嘉露出了厌恶的眼神，最后说道：“好吧，你既然不相信我们，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林萧，我们该走了。”她立即站起身，推搡着林萧，示意他赶快出去。
在他们身后，康龙还在猖狂地叫嚣着：“如果见到那个死神，别忘了替我向他打声招呼，我请他来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他简直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令人不敢接近。
见二人走了出来，候在一旁的年轻警察立刻追上来问道：“怎么样，你们的调查有结果了吗？”
谭嘉嘉装出一副笑容：“还好。请问，康龙一直都是那副德行吗？”
年轻警察为难地点点头。
“很好，林萧，我们打道回府吧。”谭嘉嘉利落地说道，率先走出了看守所。
回到车上，谭嘉嘉没再第一时间发动车子，两人坐在前排，沉默不语。
“康龙完全不服劝，他的性格可真暴躁。”
“恶有恶报，我看他也没什么好下场。”谭嘉嘉断言，她咬咬牙，康龙的言行猖狂得简直令她作呕。
“康平安也真可怜，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他自己，还不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这么说来，你提到他的靠山是星海集团时，他并没有反驳啊？”
“这也就说明，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这可就难办了……说不定死神都拿他没办法。”
“所以才会把目标移向崔浩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猜测着。车子逐渐驶向车流密布的马路，融入到落日的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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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状况
此时此刻，林萧正在床上辗转反侧。
死神即将继续犯案，他怎能轻松睡得着？林萧揉揉头发，想吃几粒安眠药，又唯恐第二天头脑不清醒，只得作罢。抱着胳膊躺在床上挺尸。
漫漫长夜，林萧睡得极不安稳，半睡半醒，还一直在做噩梦。
终于，他猛然坐了起来，大汗淋漓。抬头看表，时间已经来到了1月23日的凌晨六点。
——终于要来临了吗？
公安局里，欧阳恒派遣部分警察前往崔浩的住处，进行严密防备，同时要与崔浩别墅保持一定距离，因为那家伙自始至终都没有同意警方的援助。
办公室又空了一大半，此时，欧阳恒走了进来：“谭嘉嘉，你出来一下。”
谭嘉嘉耸耸肩，跟着局长走出了办公室。
“不管你今天有怎样的计划，我只想提醒你两点。一，注意林萧，时刻防备着他。二，要注意自己的安危，今日情况特殊，请尽量保持谨慎，有什么问题打电话给我。”他简短地说完，“谭嘉嘉，你能做到吗？”
听到第一条，谭嘉嘉眼神涣散，听到第二条，她勉强点了点头。
欧阳恒拍拍她的肩膀，背着手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而谭嘉嘉则转眼拨通了林萧的手机：“喂，林萧，我现在就去接你。”
他们已经约定好，去崔浩家中登门“拜访”。
但愿一切顺利，谭嘉嘉心里默默祈祷。
很快，谭嘉嘉便抵达了林萧的快递公司。
“警方采取什么措施没有？”林萧问道。
“局长派人看守崔浩的住处，但没有他的许可，警方只能处于监视状态。”谭嘉嘉回答，“总之是无用功，你不必在意。”
林萧一脸的不可思议：“好吧，那你打算对崔浩怎么说？”
“首先，要逼迫他坦白罪行，关于少女遇害的全部真相，他一定从康龙那里听说了。而且，要说服他自首，这难度很大，但我们要全力以赴。”谭嘉嘉冷静地总结，抬头打量公司里的钟表，“时间还早，咱们先商量几个方案。”
林萧点头默许。
待二人商议完毕，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当他们抵达崔浩住处的时候，暗中防备的警察们都惊呆了。
谭警官果然跟林萧在一起！
听闻树丛旁的闲言碎语，谭嘉嘉置若罔闻，她走到别墅的大门前，友好地敲了敲门。
无人响应。
“难道他没听见？”林萧嘀咕道，他走上前，“您好，崔先生，我是上次的快递员，请您开门好吗？”
“林萧，让开。”身旁传来谭嘉嘉屏息凝神的声音。
林萧才知不妙，慌忙躲闪，谭嘉嘉一脚踹开了大门。
此时，周遭的警察也发觉状况不对，跟着他们走进别墅。
与谭嘉嘉的料想不同，屋内十分的整洁，却没有丝毫生气。他们翻遍了整个别墅，也不见崔浩的身影。
谭嘉嘉有些焦躁，她一看表，心里一沉：晚上9时41分。离10时21分刚好还差40分钟。
“他可能在哪里？”谭嘉嘉自言自语地问道。
林萧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既然是死神的连续作案，所有案件应该有相通点才对。但能凭这个推测出崔浩的去向吗？
杜岩死在锅炉里，而康平安死于私藏他罪孽的储藏室里。突然，林萧眼睛一亮，没错，受害者全部死于他们曾经的犯罪现场！
那么，如果这个思路正确，崔浩的所在地应该是——
“是酒吧！是‘酒醉今朝’那家酒吧！”林萧突然喊道，把谭嘉嘉吓了一跳。
他拉她上车：“我明白了，受害者统统死于自己曾经犯罪的现场，那么崔浩一定在康龙杀害少女的酒吧里！”
谭嘉嘉仔细一想，似乎很有道理。没时间废话，她关上车门，车子顿时如同离弦的箭一样驶向那条繁华的大街。
“如果他不在那里，可真是白费功夫了。”谭嘉嘉喃喃道。
“相信我，应该没错。不知道他跑到酒吧做什么？”林萧拧紧眉头，不安地注视着窗外。
终于，呈现在两人眼前的是那家微亮着霓虹灯招牌的酒吧，他们到了。
谭嘉嘉率先下了车，左右张望着，街道上人很少，可就是不见崔浩的身影。
“果然没有吗？”林萧紧张地问道。谭嘉嘉摇了摇头。
难道他想错了？只见林萧焦急地四处搜寻着。
“在那里！”突然，林萧伸出手臂，直指天空。
就看见“酒醉今朝”酒吧所在的高楼楼顶，一个黑影孤立无援地站立着。
五短身材，一动不动。只有衣褶在随风浮动。他的双臂直直垂下，像个植物人一样，站在酒吧楼顶。
这一幕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林萧和谭嘉嘉抬头望着，神情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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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跳楼
夜幕下的高楼顶层，站着一个人，他双臂下垂，缓缓朝顶层的边缘移动着。
“那是……崔浩吗？”谭嘉嘉震惊地说道。
“恐怕是的。”林萧沉重地回应道。
只见崔浩继续向楼层边缘移动，动作缓慢而呆滞。谭嘉嘉和林萧不禁惊骇地瞪大了眼睛。
“喂——崔浩，能听到吗？不要再往前走了！”林萧将双手作喇叭状朝楼顶吼道。
他的喊声淹没在夜色里，倒是有不少行人开始抬头眺望。
“没时间了，我去楼顶制止他！”谭嘉嘉焦躁地朝酒吧门口跑去。
林萧惊慌地瞟了一眼手机：10时20分。马上就要到了！
“谭嘉嘉，别去，危险！”眼看着谭嘉嘉就要暴露于酒吧前空旷的街道，林萧不禁上前用力将她推开。
两人跌跌撞撞，差点跌进酒吧里，还没来得及喘气，只听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巨响。
这是躯体自由落体与坚硬的地面猛烈相接的声音。
如果可能，林萧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见这个声音。
他缓缓回过头，那是他此生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
崔浩后背朝上，看不见面孔，身体蜷缩成一团，手脚折断，衣服凌乱不堪。他身下，正有一股深红色的液体迅速地蔓延……
林萧猛然捂住嘴，跑到路边，对着树丛呕吐起来。此时，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路人已经全部惊叫着跳开离去，谭嘉嘉冷静地走到尸体面前，戴上手套，将尸体翻了个身。
果然，是崔浩，五官模糊，被鲜血浸染，却依稀辨认的出那歪斜的嘴和标志性的小眼睛。此外，他身着的衣服也是那天林萧和谭嘉嘉见到的。
“他死了吗？”林萧难受地捂着嘴，朝她走来。
谭嘉嘉背对着林萧，点了点头。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公安局的电话。
林萧望着尸体，面容怔怔的，很难看清他在想什么。10时21分，崔浩跳楼自杀，他们连阻止都来不及。在他身后不远处，谭嘉嘉冷静地打电话通知警方，但林萧看得出来，她的背影有点落寞。
他知道，谭嘉嘉很想抓住死亡快递的真凶，但现实让她再一次失望了。
他走过去，扯扯谭嘉嘉的衣袖，她一动不动，依旧举着电话。
林萧垂下眼睛，他也很失望啊。明明跟着谭嘉嘉参与了那么多调查，讨论，甚至付出了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结果，还不是被死神玩弄。
崔浩竟跳楼自杀了，他简直无法想象……
对了！林萧脑子里瞬间一亮。
凶手在哪里？应该还没能逃出那幢高楼吧！
望着林萧匆匆离去的背影，谭嘉嘉喊到：“林萧，你去哪里？”林萧只是招招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林萧冲进大门，在电梯和楼梯中环视一圈，犹豫了片刻，毅然决然向楼梯口迈去。
楼梯黑洞洞的，没有开灯。林萧愣愣地望着那里。死神……会突然出现吗？
想到崔浩血肉模糊的尸体，林萧咬咬牙，他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勇敢，他满脸戒备，朝楼梯走去。
一楼，二楼，崔浩所在的高层起码有十几楼的高度。楼梯间很窄，若是在这里与死神狭路相逢……
林萧心里打起鼓来。
但是，他还是继续走上楼梯，脚步仿佛不听使唤一样，打着哆嗦。
终于，林萧登上顶楼，却空无一人。他来到崔浩刚刚所在的地方，朝下眺望着。
街道上灯光大亮，警车也已全部赶到，此刻正环绕在崔浩的尸体之前。
这个位置……
林萧心生疑虑，仔细打量片刻，睁大眼睛——这就是当时少女死去的地方！
没错，酒吧之前，空旷的街道上，跟新闻照片一模一样的位置。他眯起眼睛，隐约能看到崔浩模糊的尸体。
此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谭嘉嘉。
“林萧，你去干嘛了？”她惊慌地问道。
“我现在在楼顶，你抬头能看到我。”林萧平静地回答。
人群里，一个身影抬起头，朝自己的位置眺望，紧接着，电话里响起一阵叫喊：“你疯了么？那里很危险，说不定会碰到凶手。快给我下来！”
“我刚从楼梯赶上来，没看到凶手。”
“那也快给我下来！”
林萧无奈地耸耸肩，离开了楼顶。
此时此刻，街道开始喧嚣起来，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警察忙着封锁现场，检查尸体，群众在一旁议论纷纷。谭嘉嘉在对同事解释着什么，看到林萧，匆匆结束对话朝他跑来：“以后不许乱跑！你出了危险怎么办？”
她神情紧张，脸色苍白，头发有些凌乱。林萧望着她，规规矩矩地接受批评，像个小学生一样。
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自己。
不久，崔浩的尸体被抬走，地面被画出一圈死者的痕迹，在黑色的柏油马路上是如此的鲜明。林萧望着白框，心想，他们真的失败了，再一次被死神耍得团团转。
“喂，你很失望对吧？”林萧凑近站在人群中央的谭嘉嘉，关切地问道。
谭嘉嘉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林萧。”
“跟我道什么歉？”林萧很诧异。
“我曾经答应过你，要把案件查得水落石出。”谭嘉嘉垂下眼睛，“我真的努力了，没想到还是如此结果……”
“你尽力过，这就够了。”林萧望着街道，努力不去看谭嘉嘉的眼睛。她可能哭了，也许没有，但她一定不想把软弱的一面展现给外人看吧。
“我会继续的。林萧，你说得对，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责。”谭嘉嘉冷静的说道，连一丝哽咽都没有。
“嗯，我相信你。”林萧拍拍谭嘉嘉的肩。两人站在一起，望着灯火通亮的街道空地，警察们仍在不停地忙碌，群众也仍在窃窃私语。天空依旧暗淡，像是隐藏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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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双杀
崔浩的尸体被抬走，围观群众也逐渐散去，只剩调查人员还在酒吧附近忙碌着。
谭嘉嘉扯扯林萧：“走吧，咱们去看一下监控录像。”
说罢，便沉默地朝前走去。林萧知道她心情不好，便没作声，走在她身后。
他们一路沉默，直到谭嘉嘉走到街道办事处门口，这里下班很晚，灯还亮着。她推门走了进去，此时的监控室里只剩下一名保安。
谭嘉嘉望着即将显示录像的电脑，神情严峻。林萧站在一旁，为打破沉默，他突然说道：“咱们应该能看见凶手的样子吧？”
谭嘉嘉点了点头：“应该可以，我想崔浩是被人叫出去的，他知道自己的死期，不会贸然行事。”
“但他还是死了。”林萧皱着眉头，“也许楼顶当时还有另外一人。”
屏幕开始闪烁，映出当时黑蒙蒙的街道。
街道上行人寥寥，路灯暗淡地照射着脚下的路面。
很快，一个身影从摄像头底部出现，他朝酒吧门口走去。五短身材，衣服样式似曾相识，一看便知是崔浩。
他走进酒吧，屏幕上便再没出现他的身影。
“他一定从后门上楼了，坐电梯，或是走楼梯。”林萧扭头对保安说，“请把大楼内部的录像调出来！”
他神色严峻，保安急忙把大楼内的录像点开。
这次，是一楼大厅，眼前是电梯，左边是楼梯。崔浩的身影从门口出现，仿佛犹豫了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的楼梯间。
每个楼梯间都有摄像头，保安不停地调换录像。崔浩仿佛机械一般缓缓走上楼梯，他不开灯，昏暗的楼道里，他的背影显得毛骨悚然。
林萧瞪大眼睛看着录像的每一个细节，而自始至终，摄像头只拍到崔浩一个人的身影。
终于他走向顶楼，而在又一次切换镜头之后，终于在最模糊的那段录像中，目睹了令人终身难忘的一幕。
林萧移开目光，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砰砰乱跳，额上的冷汗也淌了下来。
“太可怕了！像鬼一样！”
“没事的，说不定只是障眼法而已。”林萧试图安慰谭嘉嘉，却不知为何，他的话语也带着些许的颤抖。
一旁的保安不悦地移开视线，估计他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录像吧。
两人胆战心惊地离开了街道办事处。
“林萧，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谭嘉嘉仍旧没能回过神来，她手里攥着U盘，是刚刚从电脑上拷贝下来的。
“我……”林萧哑口无言。崔浩沿着昏暗的楼梯缓缓登上的场面此刻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事——没有之一。”谭嘉嘉低声说道，握紧U盘，“尸体，犯人，通通没有灵异事件可怕，你得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林萧应付道，“不要想太多，好吗？别忘了康平安的案子，凶手用实际的方法将其杀害。冰毒，注射器，这恐怕不是死神能接触的事物吧？”
谭嘉嘉微微点了点头，姿态仿佛放松了些。
回去的路上，谭嘉嘉一直很沉默，但林萧注意到，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一连过了好几天，可谭嘉嘉还是没有从恐怖的阴影中缓过味来。
她的心里的确被崔浩的背影塞满了。
那是看一眼就无法摆脱的梦靥，她恐怕每晚都能梦见那段录像。
而且，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死神真的存在吗？他能够控制崔浩不自觉地跳楼吗？如果是，那康平安的案件如何解释？
她将头靠在椅背上，深呼吸，企图压制紧绷的神经。
随后，她拿起手机，拨通林萧的号码。不知为何，她此刻只想听见他的声音。
“喂，谭嘉嘉？你情况怎么样？”林萧拿起电话赶忙问道
“我……说实话，不是很好。”谭嘉嘉显得是那般有气无力。
林萧很着急：“不要太在意那段录像，你听我说，所有事情一定都能顺利解决的，也许事实就像往注射器里掺入冰毒一样简单呢？”
谭嘉嘉叹了口气，“但愿吧。现在警局里人心惶惶，我都没法专心工作。”
“谭嘉嘉，不仅要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啊。鬼是不存在的，死神也一样，如果你想调查清楚，我想我会帮你。有什么问题请一定要通知我，就这样，我建议你暂时好好休息。”说罢，他挂下了电话。
谭嘉嘉耸了耸肩，算了，还是去跟局长打听一下康龙的情况吧。
“局长，请问……”谭嘉嘉刚一开口，就瞬间愣住了。只见局长的脸色很不好看，眼神充满忧虑。
“您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局长叹了口气，“也对，你知道康龙的情况。是这样的，康龙前一阵子被判入狱了——”
“那不是很好吗？”谭嘉嘉很诧异。
“但就在刚才，我得知消息，康龙在监狱里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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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崩溃
事情还要从1月24日晚上说起。
狱警端来饭菜，康龙却一直坐在狭小监狱的角落。
没错，他今日被判入狱，法院判决他有期徒刑十三年，这倒没什么，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恶狠狠地骂了狱警几句，他便悠然地打量起这间小屋子。他康龙尽享荣华富贵，唯一没玩过的，大概就是蹲监狱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想起崔浩来。这家伙，虽说不是他杀的人，却收到了死亡快递，这明显就是个恶作剧嘛。一个小警察和她男朋友还专门找上门来，真是小题大做。
想到那个小警察一本正经的模样，康龙不禁讽刺地笑了一下。
听说，崔浩那份死亡快递上的死期是1月23日？康龙掰着指头一算，不就是昨天吗？
百无聊赖的康龙溜达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此刻在监狱里，所有的消息全部被封闭了。这么说来，从昨日开始，他就没再见过崔浩。这混蛋，也不来看望自己一下。
瞥见门边刚好站着一位狱警，康龙便朝他挥了挥手；“喂，你过来一下。”
狱警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问你，崔浩知道吗，那个网络评论家？”
狱警点了点头，眯起眼睛。
“你去通知他，叫他来见我。”康龙吩咐道，一副装模作样的派头，“放心，小费不是问题。”
狱警冷笑一声，讽刺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康龙瞪着他。
“不好意思，你说的崔浩，昨天已经死了。”狱警静静地说。
“什么？”康龙怀疑自己没听清，他歪起脑袋，“你没事别跟我开玩笑啊。”
“真的，不信你去问狱长。昨晚崔浩他跳楼自杀了，据说正好是死亡快递单上的时间——1月23日10时21分。”狱警转动着眼珠，仍不忘斥责一句，“我告诉你，不管你的身份是什么，在监狱里，就规规矩矩的，听到没有！”
康龙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反驳。他瞪着大大的眼珠，似乎不敢相信。
“崔浩……死了？”他缓缓喃喃道，一屁股坐在地上。
崔浩真的死了，据说还是跳楼自杀，刚好死在10时21分？
这不可能！
“喂——”康龙站起身，扑向铁门，朝刚刚的狱警吼道。
狱警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知从哪抽出了一份报纸，猛地展现在康龙面前。那上面，是崔浩的死相，旁边还有醒目的标题文字：死亡快递再次灵验，网络评论家自杀身亡。
望着康龙难以置信的表情，狱警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崔浩死了，就在昨天，他背朝画面，但仍能看清那件熟悉的衣服，周围血迹遍布，虽然是黑白照片，却仍令人作呕。
康龙觉得天旋地转，他一直以为，死亡快递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竟成为了现实。
怪不得崔浩不来看望他，原来他已经提前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康龙不禁打了个寒颤，崔浩之所以被谋杀，是因为他参与了那件少女被杀案吗？那他自己……
他才是杀害少女的真正凶手！
难道死神真的存在？康龙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浑身发冷。如果死神存在，他一定会来将他也杀害吧！
过了片刻，狱警端来饭菜，但康龙却始终缩在角落，一口未动。
他想起林萧说过的话：“就算你有靠山，有钱，也阻挡不了他想除掉你的决心！”
“可恶！”康龙一拳砸在地面上，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已是天旋地转。
死神会来找他，早晚都会，像杀害崔浩那样将他解决。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死神随时可能出现。他刚刚被判入狱，还有十三年。看来，他是不可能逃脱死神的魔爪了。
“然后呢？康龙就死了？他的死因是什么？”谭嘉嘉连珠炮一样地问道。
局长无奈地摇了摇头：“过了几天，狱警发现他倒在床上，但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难道是听闻崔浩的死因，精神崩溃了？”谭嘉嘉猜测道。
“很有可能，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事。”局长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谭嘉嘉面露疑色地回到办公室，继崔浩跳楼自杀后，康龙也精神崩溃死亡，是不是与曾经的案件有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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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憩
林萧和谭嘉嘉虽说去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喝上一杯，但在咖啡店坐下不久，两人的话题就又回到了案子上。
“想想这些天，咱们多忙啊，几乎夜不能寐，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林萧笑说道。
谭嘉嘉翻翻眼睛，那是说你自己吧？她可没那么胆小。
“不过，你说的没错。”谭嘉嘉撑起下巴，“人都死了，再想有什么用？在崔浩死后，我就一直预感到仿佛还有什么事要发生，直到康龙精神崩溃，我才明白，我在担心什么。”
“嗯，据说女人都有第六感？那谭嘉嘉你怎么会有呢？”林萧故作诧异地问道。
谭嘉嘉重重把杯子摔在桌面上，林萧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你严肃一点好不好！死神很有可能继续犯案。1月即将过去，就发生了三起案件，谁知道下一份死亡快递什么时候送达呢？”
林萧忙投降似的举起手：“好好，我认真，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负责等待下一份死亡快递就够了。我回警局之后再跟同事们一起调查。”谭嘉嘉仰头喝空杯子。
林萧默默叹了口气。
但愿随着死亡快递的到来，案件能够得到解决吧。看过这么多场自杀，林萧也渐渐释怀了。
人都是要死的，意外，疾病，甚至可以自行了断。但谋杀却最为禁忌，违背他人的意愿，将他人杀害，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而死亡快递最为怪异的一点，便是所有受害者都选择了自杀。用此种方式来筹划谋杀案，不得不说，凶手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性。倘若他被抓获，死刑是免不的了。
但此刻，这些只能算是空谈，无法抓获凶手，是凶手对全部警察以及调查人员的嘲弄。
这是怎样极端，可怖又可恶的人！
据目前的资料来看，凶手私藏毒品，擅长科学手段，且头脑精明，想想就不好对付。
林萧搅拌着杯中的饮料，陷入了沉思。
按照林萧的思路，崔浩这起案件已经落下了帷幕，虽然还有很多疑点，但死神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会再透露任何线索给他们了。
正是因为如此，对面的谭嘉嘉才一脸闷闷不乐吧！
的确，谭嘉嘉手握杯子，却撑着下巴，朝窗外望去，神情有点沉闷。
“谭嘉嘉，你不开心？”林萧关切地问道。
谭嘉嘉透过指缝瞟了他一眼：“没有。”
“我知道，你一定还在为案子发愁。”林萧断言道，“谭嘉嘉，你知道你的缺点在哪里吗？”
她疑惑地抬头望着他。
“你遇事太拼命，总觉得自己要把事情做到最好，殊不知，这样会吃很多亏。有些时候，还是让真相永远成为谜比较好。”
“我拼命？”谭嘉嘉反问道，“如果没有我，街道办事处和看守所你想都别想进……”
两人相互对视着，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我懂了，咱们性格互补，这没办法。”林萧无奈地摊开手。
“知道你还说！”谭嘉嘉不屑地扭过头，脸却有点发红。
等两人从店里走出来，时间已是下午。
不知何时，天空已飘扬起皑皑白雪。暖阳映照在雪花上，衬得它是如此的晶莹透亮。
“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吧？”林萧喃喃地问了一句。
“还早得很呢，马上就要过春节了。”谭嘉嘉伸出手，企图接住一片雪花。
“不，这座城市雪景难得，它的冬日也许就要过去了。”林萧说道，缓缓朝前走着，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谭嘉嘉疑惑地想了想，但很快耸耸肩，林萧嘛，偶尔不正常也是很正常的。
她边走边看，沿着林萧的脚步跟了上去。的确，他们所在的城市雪景难得，哪怕在1月，都可能是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雪景悠悠，林萧站在不远处，他手插裤兜，一副无奈又逆来顺受的模样。谭嘉嘉不禁一笑，匆忙跟上。
而此刻，在一幢富丽堂皇的高楼里，一间偌大的办公室中坐着一个人。他西装革履，办公室的陈设一看就价值不菲。
他望着几天前的报纸，上面刊登着崔浩跳楼自杀的新闻。
崔浩，那个网络评论家，居然就这么死了？林星河还记得自己当初在得知消息后有多震惊。
他本以为，凭借崔浩的能力和智商，也许会免遭死神的毒手，谁知……
林星河就是星海集团的董事长，而他早已听闻了死亡快递的事，从杜岩死亡的案件开始，他就对此案开始了密切的关注。
至于究竟谁是凶手，他并不是没有猜测。
先是曾经谋杀江飞的杜岩，而后再是人贩子校长康平安，最后是杀害少女的崔浩和康龙……
这些人之中，都隐隐有着联系，特别是康龙和康平安，这对父子竟通通被死神盯上。
凭借着宽广的眼界和人脉圈，林星河一直暗中做着调查，终于在近日，他的调查有了些许的进展。
他已能够把目标牢牢锁定在一人身上，但他目前还需要更多的资料。
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措手不及。
在他的印象里，崔浩应该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当然，也有可能与崔浩的交流不多，可能还不够了解罢了。
一直以来，都是康龙在与星海集团打交道，而崔浩则很少出现。当然，少女被杀案，也因两人特殊的身份而被抹去。不幸的是，康龙依旧被捕入狱，最后在狱中精神崩溃而死亡。
崔浩，康龙，这对参与了少女被杀案的一对朋友，都被死神处理掉了。
如此一来，调查范围就更加缩小了。
在肮脏的湖水蒸发后，湖底的鹅卵石也该暴露出来了吧？林星河微微眯起眼睛，把报纸撇到一边，仔细思索着。
也许，凶手已经能够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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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目光
2016年2月24日。
林萧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眼神涣散。若是有人从窗前经过，准会被他吓一大跳。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苍白，还有厚重的黑眼圈。
此刻，他正坐在家里，谈不上舒适，但好歹暖和，此时正是微冷的初春时分，春节的余热还未消散，可林萧却一脸的愁眉不展。
因为那封害人害己的死亡快递……
林萧抿起嘴，目光瞬间变得严峻。
当然，他一辈子也不想再目睹那幕情景。一个人，从酒吧楼顶坠下，狠狠砸在地面，手脚折断，鲜血蔓延，场面令人作呕。
这就够了。当时，一个声音告诉他。真的够了，他不想再忍受这些了。
可他很清楚，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春日微冷，但草地泛起一层嫩绿，树枝抽出新芽，倒也令人心情振奋。路边还有残余的积雪，被清理在道路两旁。
林萧朝小区门口走去，忽然，几团雪球砸向他的脑袋。
未化的积雪，很硬。林萧疼得直咧嘴，他扭头看去。
三个小男孩，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蹲在地上忙着团雪，一个小胖子指着林萧大喊：“妈妈说他是死神，打他！”
顿时，接二连三的雪团砸了过来。林萧慌忙躲闪，模样很是狼狈。
一个母亲飞快地把瘦小的男孩抱走，惶恐地看了林萧一眼，顿时就跑得没了踪影。
林萧耸耸肩，弹掉肩上的雪，冷笑一声，继续朝前走去。
他知道，他们都认得他，发送死亡快递的快递员。任谁都敬而远之。
来到超市，林萧默默地选好商品，包括十瓶洗发水，还有速溶咖啡和面包，他已决定要在家里窝一段时间。
结账的时候，他看见收银员的手在颤抖，便十分配合地将百元大钞丢给她，未等找钱就已消失在了商店门口。
他们都惧怕他。也许，他真的应该消失一段时间。林萧垂下眼睛，攥紧购物袋，走向小区。
如今，林萧的快递公司仅有他一人，他若不去，便没人知道死亡快递的情况。但愿那位“死神”能早些放弃，或是将快递丢给别的快递公司。
他真的受够了。
哪怕在家里，众人的非议与猜测依旧令他寝食难安。
他们都认为，他是死神的使者。殊不知，他比他们还要惧怕死神！
他曾亲眼目睹死神操纵他人自杀的场景，无论是杜岩，康平安还是崔浩……
虽然不至于把自己搞到精神崩溃的地步，就像康龙一样——那个因死神而崩溃在监狱的可怜人，但他始终无法保持平静，死亡快递已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也许，除了谭嘉嘉，没人肯相信他吧？
林萧捂住脸，上下揉搓着。
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他的头脑早已不再清醒，但即便如此，他还是隐隐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站起身，朝窗外打量，晴空万里，几只鸟雀围绕着槐树叽叽喳喳，貌似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萧松了口气，将泡面丢进垃圾桶，准备将垃圾袋暂时搁在门外。
可打开防盗门后，他却怔住了。
如果他没看错，那是一封快递？
这份快递此刻正平平整整地搁在门口，模样是那么熟悉。
林萧木木地蹲下身，将快递拾起，扫了一眼快递单，手中的垃圾顿时坠下。
这又是一份死亡快递！
林萧凝视着快递单上的姓名和日期。
真是毫无新意。他牵动着嘴角的肌肉，勉强笑了一下，眼神却相当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林萧缓缓站起，木木地转身回屋。回到客厅，便顺手将快递塞进沙发底下。
他可以假装没收到这份快递，他可以无视它，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林萧心里很清楚，死亡快递再一次出现了，且出现在他家门口，看来，死神对他还是很了解的嘛。
而快递单上传达的信息再清楚不过，收件人是下一位受害者，而日期即为受害者的死亡日期。
林萧闭上眼睛，清空思绪，尽量不去想它。但显然这是徒劳的，他愈是逃避，那张快递单的内容便愈加清晰地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下一位受害者，名叫刘广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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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算命
虽然整天待在家里，不必出门，但每日的垃圾总要送到门外啊。就在刚刚，林萧再次打开防盗门的时候，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又是一份快递，端端正正地搁在自家门前的垫子上。
难道又是死亡快递？林萧疑惑地蹲下身，仔细打量着，最后只好黑着脸把快递带回家中。
没错，跟昨天一模一样的死亡快递，快递单上的收件人依然是刘广义。
难道……死神知道自己不想去送快递吗？莫非他被监视了？
这个想法一出，林萧腾地站起身，惶恐地四下打量。
这不可能！
林萧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神经过敏。那么，这份死亡快递，该作何解释？
林萧蹙着眉头，手捧那份薄薄的快递，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林萧再次随手将快递丢进沙发下。他神情严峻，双拳紧握。难道死神认为他好欺负，才接二两三地送他死亡快递吗？那他可真是想错了！
这一次，他不会再做死神的使者，他才不愿去送那份愚蠢的快递！
林萧目光坚定，没错，他可不想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他现在只想回归普通人的生活。
不会挨骂，被雪团殴打，被周遭的人恐惧……
他真的受够了！
可如果，他恕不执行死神的命令，死神会不会亲自找上门来除掉自己？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就这样，林萧裹着被子，惶恐地瞪着窗外，直到漫漫长夜过去。
转天，即使没有垃圾要扔，林萧也决定打开门看一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将门推开……
几分钟后，林萧恼怒地将那份薄薄的快递丢进沙发底下。他紧闭双眼，靠在沙发上，他从未如此纠结过。
看来，死神不打算放过他。如果他不执行任务，死神可能会无休止地继续下去。
如此看来，乖乖去送快递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能。心底有个声音提醒自己，不能妥协。林萧猛然睁开眼睛，一旦妥协，说不定就再也没有希望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欺人太甚！林萧心里默念着，拾起快递，回到屋内。在沙发底部，至今已有三封快递，内容如出一辙，毫无新意。
但愿死神能看到他毫无作为，会因此放他一马。如此想着，一脸疲惫的林萧再次将所有快递塞进沙发底部。
然而，死神并没有罢休，反而送快递的次数愈加频繁。先是一天一封，而后一天两封，终于，林萧一天收到五封快递，却依旧没能见到死神的本尊。
林萧握紧快递，狠狠抿着嘴唇。
果然是无法退出的啊！
林萧有些屈辱地望着快递单。没错，他应该接受现实，如果逃避不了，还不如直面目标。
看来是时候带着这份死亡快递露面了。
文化广场是乐平市兴建的商业广场，据说投资数额巨大，但收效甚微，入住的商户不足一半，对文化广场的经理张明德来说可谓是一场失败的投资。
林萧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时间已到正午。但仍没看见算命先生刘广义的身影。
他望见远处的雕塑下有一排长椅，便抬脚朝雕塑走去。
雕塑呈天鹅状，仰脖展翅，是文化广场的标志性建筑。
忽然，他瞟见雕塑下坐着一个人，身着灰蓝色大褂，黑色帽子，鼻梁架着一副茶色眼镜，林萧一看便知此人是位算命先生。
他坐在桌前，身边摆着签筒和罗盘，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是刘广义先生吗？”
刘广义抬起头。他眼前正站着一位年轻人，戴着口罩，眉头却皱成一团。
“小伙子，想来算算？”他懒洋洋地开口道。
林萧轻轻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份快递，递给刘广义。
“这是你的快递。”
刘广义望望快递，又望望林萧，伸手接过，歪嘴一笑。
“莫非你是……那个快递员？”
林萧叹了口气，将口罩揭下：“刘先生，相信你一定听说过死亡快递的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希望，我们能商量一下对策，也许事情能出现转机。”
他直视刘广义的眼睛，目光诚恳。
“没错，小伙子，我是听说过这份快递的事情。但你也要知道，我凭借算命养家糊口，对别人的命都清楚得了如指掌，何况是自己的命运呢？”
“你是说……”林萧一字一句地问道，“你不相信？”
刘广义摆弄着签筒，微眯眼睛，没再答话。
“你我都知道，算命这一说——”林萧瞟了一眼陈旧的签筒，“不过是吹嘘罢了，我今日来劝你，是期望你免遭毒手，如果你不相信……”
刘广义摆摆手，示意林萧住嘴：“你的意思是，算命一行是子虚乌有，你压根不相信？那我就来给你算一卦，不要钱，你看可行？”
林萧不满地望着他，良久，他点点头。
“抽支签。”刘广义将签筒推给他。
林萧随意挑选一支，递给刘广义。
“第九十九签‘韩文公遇害’，你时运不佳，陷入困境，易被人误会。感情阻滞，婚事需过了冬天再考虑。”刘广义解说道，抬眼望着林萧。
当听到“婚事过了冬天再考虑”时，林萧没来由地想起谭嘉嘉，他脸有点红，却依旧瞪着刘广义。
“小伙子，看你的脸色，我说对了。”刘广义打了个响指，“那么我再强调一遍，我的命运，我自己清楚。我想你可以走了，顺便帮我把废纸丢掉。”
林萧瞪了他一眼，抓起快递的包装，朝垃圾桶走去。
不巧，从快递的包装中，又掉出来一份快递。林萧颇感惊讶，急忙拾起，却发现收件人已不再是刘广义了，而是换成了张明德。
张明德？
林萧猛地一拍脑袋，他不是文化广场的总经理吗！
在给刘广义的快递中，夹了一份给张明德的快递。
此事愈发蹊跷，林萧疑惑地瞪着快递单，久久回不过神来。
很快，他注意到一个问题，张明德的死亡时间跟刘广义相同，不偏差一分一秒，这会是巧合吗？
林萧抿紧嘴唇，仔细思索着。
死神为何要把张明德的快递塞进刘广义的快递中呢？张明德是文化广场的经理，而刘广义不过是个算命先生，按照地位排列，怎么也应该是刘广义的快递在里面啊？
也许，他应该去找张明德？
林萧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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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采访
“林萧！”谭嘉嘉朝他摆了摆手，冲了过来，“死亡快递呢？”
林萧无声地举起那封拆了一半的快递。谭嘉嘉的脸色顿时严峻起来。
“张明德……”她凝视着快递单，念叨着，“他不是这座广场的经理吗？哎，这快递的包装怎么这么小？”
林萧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谭嘉嘉说了一遍，包括此刻他家里沙发底部还堆着数十封的死亡快递。
谭嘉嘉凝眉思索：“你是说，张明德的快递被藏在刘广义的快递中？而且两人的死亡时间是相同的？”
林萧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想，刘广义和张明德之间一定有联系。”
谭嘉嘉听罢便四处张望：“刘广义在哪里？”
林萧一指背后的雕塑，翻了个白眼。谭嘉嘉全明白了，看来刘广义的想法跟崔浩康平安等人的做法如出一辙。
没错，无论是康平安还是崔浩，凡是那些死亡快递曾经的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拒绝警方的帮助。
当然，他们现在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谭嘉嘉定了定神，朝天鹅雕塑背后走去。
“你好，刘广义先生是吗？”谭嘉嘉问道。
刘广义睁开眼，神情极不耐烦，他瞥见林萧：“又怎么了，小伙子？”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谭嘉嘉利落地掏出警察证，“想来问问你有关死亡快递的事。”
刘广义摊开双手：“抱歉，小警察，我对此一无所知。”
谭嘉嘉攥紧拳头，诚然，像这样的态度她和林萧见多了，但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何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称呼为“小警察”？
网络评论家崔浩，杀人犯康龙也就罢了，一个小小的算命先生也敢如此称呼自己？
“难道你不害怕吗？从杜岩到崔浩，接二连三因它而自杀，如果你拒不接受我们的帮助，最终倒霉的将是你自己。”谭嘉嘉咬牙切齿。
刘广义耸了耸肩，歪嘴邪笑起来：“杜岩和崔浩，我一介算命先生，哪能跟他们有联系？小警察，你网络小说看多了吧？”
谭嘉嘉的拳头越攥越紧，狠狠瞪了刘广义一眼。
林萧扯扯谭嘉嘉的衣袖，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谭嘉嘉有些无奈。只好将目光转向张明德的身上。
张明德的写字楼就位于文化广场旁边，但林萧和谭嘉嘉此刻想见到张明德，恐怕还需等待一段时间。
在高耸的写字楼内部，张明德坐在办公桌旁，西装革履，领带平整，满面红光，而此刻几部摄像机将他对准，记者魏晓雅手握话筒，面带微笑地问道：“张明德经理，你好，听说有媒体想为咱们的文化广场拍摄宣传片，请问是真的吗？”
张明德点了点头：“当然，他们已经电话联系我了。
“拍摄宣传片对于文化广场来说是一个发展的机遇，我们应该好好把握，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张明德回答，他桌上摆着一尊天鹅雕塑，他举起雕塑朝镜头示意，“文化广场需要更多人关注，以此吸引商户们的投资和入住。他们有理由相信，文化广场将会越做越好，其前景就像这尊天鹅一般翱翔于蓝天。”
顿时，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张明德举着天鹅雕塑面朝镜头微笑着，一动不动。
“大家都相信，文化广场能得到今天的机会，说明它的确有这个实力。”魏晓雅礼貌地回应道，“那么对于宣传片拍摄的过程，目前准备工作如何？”
“一切顺利，导演他们马上就会过来。”
“听说该宣传片由新晋明星刘清主演，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刘清……”张明德回忆道，“导演介绍她演技很好，对她的评价很高，所以我没什么意见。”
“那好，待会儿刘清小姐就会过来？”
“是的，还有二十分钟，我想你们采访她，她不会介意的。”
魏晓雅感激地点了点头。
然而，足足过了一个小时，也不见演员刘清的身影。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刘清怎么还不来？”魏晓雅焦急地在走廊徘徊道。
又过了四十分钟，楼下才终是传来一些动静。
“快，做准备。”魏晓雅提醒摄影师，方才昏昏欲睡的摄影师急忙把摄像机扛在肩上。
很快，楼梯间出现一位打扮靓丽的女人，她脚踩米色高跟鞋，穿着白色绒衣，鹅蛋脸，眼尾吊得很高，鼻梁挺直，显然化了浓妆，但也相当上镜。
看来，她就是新晋明星刘清了。魏晓雅赶忙迎了上去。
“刘清小姐您好，我是浩瀚传媒的记者魏晓雅。”魏晓雅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记者？”刘清疑惑地重复一遍。
“是这样的，今日我们特地来采访经理张明德，他说您二十分钟后会赶到，我们就……”
魏晓雅还没说完，就被刘清的手势打断：“也就是说，你们没打算采访我？只是采访张明德附赠的，对吗？”
平日伶牙俐齿的魏晓雅也不由得愣住了。
“哼，小李，我们走。”刘清看都不再看魏晓雅一眼，迈着高傲的步伐便从她的身边走过。
“什么嘛！”魏晓雅不甘地跺了跺脚，小声嘀咕着。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个小时，站得脚都酸了，却遭来刘清的不屑和白眼。
但作为记者，魏晓雅很快就摆平心绪，转身朝摄影师使了个眼色，随后走进了张明德的办公室。
屋里，刘清正坐在沙发上，与张明德寒暄着。
“怎么了，还没采访完毕吗？”见他们走了进来，张明德问道。
“不，事实上，我们想采访刘清小姐。占用您的一点时间，可以吗？”魏晓雅露出标准的笑容。
在经理张明德面前，刘清没法把对助理的傲慢态度显摆出来，这点魏晓雅很清楚。
只见刘清愤愤地瞪了魏晓雅一眼。
而就在此刻，林萧和谭嘉嘉正坐在一楼大厅的等候区等待采访的结束。
“接受采访？我只记得文化广场入住的商户还不足一半，投资颇为失败，今天是怎么了？”谭嘉嘉抱着胳膊，自言自语道。
“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林萧猜测，“说不定跟死亡快递有联系呢？”
谭嘉嘉缓缓点头：“的确……对了，林萧，你还记得那个记者吗？”她眼睛一亮，扭过头来。
“你是说——魏晓雅？”林萧疑惑地回答。
“没错，关于张明德接受采访的事，她一定知道些什么，你随后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谭嘉嘉提议。
林萧听罢，若有所思地掏出手机，魏晓雅确实给他留过电话，但他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也许人家还在工作，贸然打扰她，真的好吗？
“喂，林萧，你怎么了？”谭嘉嘉伸手在林萧眼前晃晃，笑着调侃道，“莫非你很在意那个记者？”
林萧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谭嘉嘉耸了耸肩：“开个玩笑而已，你慌什么？”
但林萧注意到，她的脸色忽然有点难看。难道……她在吃醋？
两人等了很久，却依旧不见张明德的身影。谭嘉嘉便趁着空档拨通警局的电话，向上级报告死亡快递的情况。
时隔几个星期，死亡快递再度出现，刚刚结束调查的警察们顿时叫苦不迭。
一位挂断谭嘉嘉电话的警官将案件报告给局长，很快，局长欧阳恒便召集大家去会议室开会。
欧阳恒坐在长方桌的一端，身旁的座位空着，那是谭嘉嘉的座位。
“相信大家都知道了大概的情况，我知道大家工作繁忙，但此刻，我想说说我的看法。”欧阳恒环视四周，沉静地说道。
“我们分析前几次的案件可以得知，死神寄送快递的对象均是一人，例如崔浩，康平安，当然，他们都曾制造过命案，而且在他们死亡前后，都会出现另外一名死者。
“杜岩谋杀了工厂的经理，康平安在自杀之前杀害了一名人贩子，而崔浩死亡后不久康龙便精神崩溃，死于狱中。难道不是吗？”
警察们只好默默点头。
“很好。目前，死神的目的和缘由尚不得知，但凭借以上的事例我们能看出，死神可以一次性解决两个人的性命，但不会同时发出两份快递。”
最后，欧阳恒总结道：“由此我判断，两份快递的发件人，还需更仔细的调查。目前，警方不应过快地介入此事。”
欧阳恒草草结束会议，但他的指令却很清晰——顺其自然。
会议桌上的警察们面面相觑，但也只能默默执行。
“什么？”谭嘉嘉在电话那头怪叫道。
“局长是这样说的，他可能怀疑两份快递的发件人并不是死神……”警官解释道，良久后才发现，电话那头已传来忙音。
谭嘉嘉挂断电话，急忙拨打局长的手机，命令警方不要介入此事？这是怎么回事？
“谭嘉嘉，我知道你肯定会打过来。”
“局长，我刚刚接到指令，请您解释一下好吗？”
欧阳恒犹豫着：“林萧在你旁边吗？”
谭嘉嘉瞥了一眼傻傻望着她的林萧，随口答道：“他？不在啊，我们很久没联系了。”
“那就好，”欧阳恒松了一口气：“是这样的，我听到消息，有媒体要为文化广场拍摄宣传片。”
谭嘉嘉猛然瞪大眼睛，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一直见不到张明德。
“目前张明德被媒体大肆宣扬，而此刻，死亡快递的事情万一被暴露，将会产生负面影响。”欧阳恒解释道，“这不是警局能担当起的事情。所以，谭嘉嘉，你也快点回来吧。”
“我……”谭嘉嘉哑口无言。
警方暂时不要介入此事？这个“暂时”是多久？难道要拖到张明德的死期之后吗？
不，谭嘉嘉望着地面，她和林萧的调查很费时，一分一秒都很珍贵。她不能答应。
“抱歉，我想继续调查此事，局长，容我拒绝。”说罢，谭嘉嘉挂断电话，关机，顺便将电池抠了出来。
“喂，怎么了？”林萧被她的举动吓住了，“你们局长怎么说？”
谭嘉嘉垂下眼睛，良久，她才抬起头：“没什么，咱们接着等张明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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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配合
在张明德的办公室里，刘清正怒目而视魏晓雅。
她冷笑一声：“不好意思，我最近状态不好，感冒，你懂的。”刘清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姿态很优雅。
“但是，刘小姐，我们机会难得，您只需简单说几句就行。”魏晓雅望着刘清的高跟鞋，扯出一个微笑。
“几句话？”刘清抬起眼皮，质问道。
“三个问题，简单回答即可。”
刘清打量着魏晓雅，模样很轻蔑：“你问吧，但摄像机不许拍。”
魏晓雅并未反驳，而是朝摄影师打了个手势，让他将摄像机放下。
“那么，第一个问题。”魏晓雅微笑问道，“对于这部宣传片，您有怎样的看法？”
良久，刘清摆弄着精致的指甲，没有动静。
“刘小姐？”
刘清缓缓抬起头：“看法？我就是一演员，能有什么看法？拜托，你问些有价值的问题好吗？”
魏晓雅的面部表情僵住了。
她刘清不过是一个新晋明星，刚出道不久，有什么理由耍大牌？魏晓雅暗自骂了一声。
“好，那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在宣传片的拍摄中您会有怎样的表现？”
刘清耸耸肩：“现在告诉你，还有什么值得观众期待的？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说罢，她朝助理打了个手势，助理赶忙打开那个大包，掏出一堆化妆品。
然后，刘清坐在张明德的办公室里，在魏晓雅的话筒前，化起妆来。
“你……”魏晓雅说不出话。
“怎么？我补个妆，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吗？”刘清瞥了魏晓雅一眼，“要怪只能怪你来得不是时候。”
望着刘清描眉画眼，朝镜子摆出各种表情，魏晓雅握着话筒完全怔住了。
“喂，你问完了没有?”过了片刻，刘清盒上粉饼，“待会导演要过来，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走了。”
魏晓雅深呼吸了一口，站起身，示意摄影师他们该走了。
而就在刚刚关上经理办公室大门的那一刹那，魏晓雅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没事的，当记者嘛，此类的问题数不胜数，今天是怎么了？
魏晓雅朝摄影师借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他们来到一楼，却意外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林萧？”魏晓雅惊喜地叫道。
林萧扭过头，顿时张大嘴巴，他没想到，采访张明德的记者就是魏晓雅本人。
“魏……魏晓雅，”林萧赶忙站了起来，“你去采访张明德了？”
“嗯。”魏晓雅尴尬地点点头，“最近文化广场要拍摄宣传片，我是特地来采访他的。”
“魏晓雅？不得不说，你采访时间真够长的。”此时，谭嘉嘉从沙发前站了起来，她刚刚都快睡着了。
“事实上……我还采访了宣传片的女演员。”魏晓雅想到这里，眼睛一热，“她不配合采访，于是浪费了很多时间。”
谭嘉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演员耍大牌吗？”林萧一针见血地问道，“你哭过了？”
“没有，感冒而已。”魏晓雅急忙摆手。
望着两人，谭嘉嘉的表情却僵硬起来，但她什么都没说。
“那现在张明德有空吗？”
“他待会还要与演员和导演商谈，恐怕还得再等一会儿。我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们了，有事电话联系。”魏晓雅微笑着朝两人摆了摆手，就此告别。
“原来如此，我们可能要等到晚上了。”林萧有气无力地说道。
两人自顾自地沉默着，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侧面的楼梯终于传来一些人的脚步声，看样子张明德的客人离开了。
“走吧。”林萧戳戳谭嘉嘉，却发现她又睡着了。
最后，等两人推开张明德办公室大门的时候，张明德已经准备下班了。
“张先生，请留步。”林萧先一步走近他，“这里有您的快递，请签收。”
张明德愣在那里，他望着快递，眯起眼睛：“这是……死亡快递？”
“没错。”林萧回应，很快接着说道，“我们知道您不会相信此事，但……”
“不。”张明德摆摆手，“我相信，当然相信。”
听罢这话，谭嘉嘉猛然精神起来，她急忙挺直身躯，“你很有远见，张先生。我们将对您进行一系列调查，然后保护您的人身安全。”
“我知道了。”张明德礼貌地点了点头，“今天太晚了，要不明天再谈？”
说罢，也不等回应，便快步迈入了电梯。
“今天很有收获。”车内，谭嘉嘉说道，朝林萧一笑，“张明德相信咱们，说不定会透露更多内情给我们。”
“嗯，当然。”林萧回答，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不过，为什么会有媒体为文化广场拍摄宣传片呢？”
说到拍摄，谭嘉嘉脸色一沉：“说真的，林萧，你跟那位记者是什么关系？”
林萧耸耸肩，勾起嘴角：“谭警官，你吃醋了？”
“呸！”谭嘉嘉猛然扭过头，“你真自恋！”说罢，她一踩油门，车子猛地冲了出去。
结果，直到林萧到家，谭嘉嘉也没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林萧无奈地走下车，此时，谭嘉嘉却叫住了他。
“明天早晨我来接你，咱们去见张明德。”她露出一个微笑，让林萧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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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落空
第二天一早，林萧精神地坐了起来，他已很久没睡得如此舒服了。
啃过几块面包之后，林萧看看表，七点半，够早了吧。
可是就在开门的一刹那，他愣住了。
就像几天前那噩梦般的场景一样，门前依旧放着一份快递。
难道又是刘广义和张明德的快递？林萧疑惑地蹲下身，仔细检查。
不，这是一份新的快递，新的收件人是——刘清。
刘清是谁？林萧皱起眉头，片刻后，他端着快递回到屋中，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他呆呆地坐到沙发上，也就是说，又出现了一位受害者：刘清。死神决定在解决刘广义和张明德的同时，再杀一个人。
难道死神觉得挨个发送快递很麻烦吗？林萧苦恼地挠着头发，皱着脸，如果此刻刘广义见到他，大概又要推销他的祖传护符了吧？
还有刘清，她应该也与刘广义和张明德有联系吧？
这倒好，他和谭嘉嘉又得重头调查，事情也许远远没有他们之前想象得那样简单。
同时解决三个人，难度很大，而且目前刘广义和张明德之间还没查出什么联系。但愿死神能露出马脚，被警方抓获。
案件复杂的同时，也是一种机遇。林萧鼓励自己，但他的好心情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不知坐了多久，有人敲门，林萧吓了一跳，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死神来了？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谭嘉嘉。
林萧打开门，整洁的头发因为他的胡乱抓挠而变得凌乱。谭嘉嘉不禁问道：“林萧，你没睡好？”
林萧摇了摇头，顺便把茶几上的快递递给她，谭嘉嘉疑惑地接过，瞳孔陡然放大。
“这……又是死亡快递？”她惊讶地问道。
“是啊，到目前为止，已经三份了。”林萧阴沉地回答，“看来死神嫌麻烦，想一次性解决三个人。”
谭嘉嘉难以置信地将快递翻来覆去地查看，果然，时间与刘广义和张明德那封一模一样。
刘清……
谭嘉嘉隐约记得，警局的电视里曾经播报过有关此人的新闻，难道她是罪犯？
“算了，谭嘉嘉，咱们先走吧，去找张明德。”
谭嘉嘉叹了口气，也对，即使要调查刘清，也要先把张明德的事情处理利索。
待两人走进写字楼，乘坐电梯抵达张明德办公室的楼层之后，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关着。
林萧看看表，已经上午十点了，
谭嘉嘉试着敲门，却一直没有动静。就这样，整个上午，张明德都没有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谭嘉嘉气急败坏地摆弄着门把手，“不是说好今天来找他吗？”
“莫非……他跑路了？”林萧试着问道。
现场的气氛相当凝固，林萧和谭嘉嘉沉默不语，眉头却如出一撤地皱着。
“怎么会这样呢？”良久后，谭嘉嘉小声喃喃道，“张明德居然消失了。”
林萧思索着，也许，张明德那么说，也是为了跑路而做的准备？
“那……接下来怎么办？”林萧试探地问道，“对于刘清，你有线索吗？”
“我打算给魏晓雅拨个电话，问问她认不认识刘清。我记得很清楚，我在警局的电视上听过这个名字，说不定还是个罪犯呢。”谭嘉嘉掏出手机，调出魏晓雅的号码。
而在经过了一番询问之后，二人也终于知道了刘清的身份。
“很好。”谭嘉嘉掏出笔记，开始记录。
“新晋明星啊……”林萧则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谭嘉嘉头也没抬地问道。
“她很漂亮？”林萧刚说出一个荒唐的答案，立刻就被谭嘉嘉用圆珠笔敲了下脑袋。
“傻瓜，你记不记得文化广场要拍摄宣传片？刘清一定是女主角！”
林萧顿悟：“原来如此。”
谭嘉嘉咬着笔杆：“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如何才能见到刘清？”
思索了片刻，谭嘉嘉叹了口气，再次掏出手机：“我还是给警局汇报一下吧。”
林萧赞同地点了点头，仅凭他们的能力，的确很难见到演员刘清，但若是借助警局的力量，这项任务便简单多了。
此时已是正午，林萧望着窗外，人潮汹涌，雪化的道路被践踏得泥泞不堪，春日就是这般景象吗？
他不由得想起一句名言，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但是冬季即将消逝，春季却迟迟不肯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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