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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32章 有意思的安国公府

    贺澜不明白这当中的弯弯绕绕,半是解释地笑着道:“大姐姐昨日就提醒我,今日赴宴要提前半个时辰出门呢,没想到还是到晚了,你们都是何时出的门?”

    有些聪明的一听贺澜这话就意识到了并非是贺林晚到晚了,怕是有人看她不惯故意要给她下马威的,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都暗自打量庄娉婷。

    有理由也有机会这么做的,当然非庄家大小姐莫属了。当初文贞殿里五皇子选妃的事情早已经传了出来,何况在场还有目睹过全过程的人在。

    所以贺澜问出来之后一部分人笑了笑,没说话了。

    另一部分和庄娉婷关系好或者想要依附未来五皇子妃的则揣着明白装糊涂,刘侍郎的孙女就道:“我们自然是提前一个时辰就出门了。”

    庄娉婷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只岔开了话题招呼大家尝一尝她带着侍女们亲自酿的果酒。

    这时贺伶被一个美丽端庄的妇人领了进来。

    庄聘婷看到那妇人有些惊讶,起身问道:“姨娘有事?”

    贺伶听到庄娉婷叫这位美丽的妇人姨娘面露惊讶,她还以为这位带她进府的女子是安国公府中哪位夫人呢。

    原来刚刚贺伶被堵在安国公府大门前进不来,贺伶称自己是受庄大小姐邀请来赴宴的,门房见她不像说谎也不好得罪,便想进来请示,半路上遇到了武姨娘,武姨娘就做主把贺伶领进来了。

    武姨娘笑着说自己是送贺伶过来的。

    庄娉婷和武姨娘的关系应该不错,还特意向她道了谢。

    武姨娘对贺伶十分友好,轻轻推着她坐到靠近庄娉婷的位置,贺伶虽然觉得自己跟个姨娘这么亲近有些不妥,不过她是来做客的,不太好表现出来,只僵笑了一下。

    武姨娘等贺伶坐下之后,挽起袖子接过侍女们送上来的瓜果盘,亲手摆到客人们面前,笑着道:“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点心好了没有。”

    庄娉婷便对大家介绍,“我姨娘做点心的手艺十分了得,你们等会儿好好尝尝。”

    武姨娘临走的时候看了庄娉婷一眼,又往贺林晚那边看了一眼,似乎在暗示庄娉婷什么,然后才姿态端庄地离开。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武姨娘的背影。

    贺林晚知道安国公府内院之事,庄娉婷是安国公世子与原配发妻所出,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兄长,名为庄茂铭,就是贺伶的未婚夫婿。

    安国公世子原配在生这对双生儿的时候难产而死,孩子之后就养在了他们祖母安国公夫人的院子里。

    听说武姨娘自己没有儿女,所以一直以来都对这对失去父母的兄妹十分照顾,庄娉婷和庄茂铭长大之后与武姨娘的关系都挺好,好过安国公世子后来娶进门的新世子夫人谭氏。

    贺林晚打量武姨娘到不是好奇她跟庄娉婷的关系亲密,她是觉得这位姨娘身上哪里有些违和。

    她穿戴简单不奢华,言行举止看着很端庄,走路的时候迈出的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丈量过一样距离一致,头上的步摇丝毫不晃,说话轻言细语,与《女戒》上对女子要求的言行举止别无二致。

    但是她给贺林晚的感觉就像是安国公府的这个园子,有些用力过猛了。

    而她刚刚转身微微拧腰接过果盘,放下果盘后再盈盈起身,最后甩了甩袖子的一连串动作,十分自然且优美,像是一幅会动的画一般,让贺伶晚想起了上次在宫里头听戏,那位获得了包括皇后在内的所有女眷们一致好评的名角的身段。

    贺林晚心想,这安国公府果然如她所料那样有意思。

    贺伶故意跟庄娉婷抱怨,暗示贺林晚嚣张跋扈丢下她走了,害她差点进不来,结果贺澜拆穿她是嫌马车太小,想要自己独占一辆马车才姗姗来迟,好在两人知道在外头脸面十分重要,所以尽管心里恨得牙牙痒也都面带微笑,就像是亲近的姐妹互相斗嘴。

    庄娉婷心里想着事,对贺伶敷衍了几句之后就转头看向贺林晚,客气地道:“贺姑娘,听闻你能文能武,想必对兵器有所了解吧?”

    贺林晚笑了笑,“算不上多了解,只能勉强分个好坏罢了。”

    庄娉婷道:“前阵子我兄长买到一把匕首,说是削铁如泥,十分难得,我瞧着那匕首样子十分普通,怕他上了店家的当,能否请贺姑娘帮我鉴定一二?”

    贺林晚知道她这是私下有话要跟自己说了,便点了点头,欣然道:“削铁如泥的匕首?那我到要见识见识,不过我不一定能帮上忙。”

    庄娉婷起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匕首就在这楼上,贺姑娘请随我来。”

    虽然在座的人都很好奇庄娉婷要跟贺林晚说什么,是不是想私下里警告她一番,但是大家都很识相,装作对匕首不感兴趣的样子。

    贺林晚起身,不想贺伶也跟着站了起来了,一脸天真无邪地对庄娉婷道:“庄姐姐,我也很好奇那把削铁如泥的兵器,你也让我见识见识吧。”

    庄娉婷愣了愣,然后婉拒道:“你若是好奇,等你姐姐鉴定完,我们拿来给你看。”

    贺伶见不得庄娉婷跟贺林晚的关系比跟她亲近,心里有些焦急,所以没有看到大家的脸色,对庄娉婷不依地撒娇道:“我现在就想看嘛,你带我一起去啊。”

    庄娉婷忍不住皱眉,她从小就被教导要贞静端庄,所以不太喜欢女孩子胡搅蛮缠没规矩,但是贺伶和她兄长定了亲,她又不能在外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所以有些为难。

    不过最后还是答应了武姨娘的事情在心里占了上风,歉意地对贺伶道:“你还是在这里等我们下来吧。”

    贺伶还想说什么,贺澜偷偷掐了她一把,示意她看看周围的人的脸色。

    贺澜虽然与贺伶不和,但是也不想她把贺家的脸都丢光,让她也跟着没脸。

    贺伶这才发现众人看向自己的表情不对。

    庄娉婷趁着这个机会和贺林晚离开了。

第533章 家教的重要性

    今日在场的都是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大多出身极好,眼高于顶。

    贺澜这样的庶女她们平日里是不待见的,不过现在贺澜成了有实权在手的宁江伯世子的未婚妻,身份上拔高了好几层,所以也没有人敢轻视她。

    只是比起贺澜,她们更厌恶像贺伶这样的人,不分场合撒娇,胡搅蛮缠,这性子跟她们府上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一样,只会讨男人喜欢,跟她们抢东西。

    这就是为什么时人总言娶妻要娶贤了,贺伶学的是她母亲余氏平日里的做派,真正世家出来的祖母魏氏没有教过她规矩。

    贺澜虽然是庶出的,但行事喜欢向嫡母杜氏看齐,嫡母虽对她冷淡,但是看她性子乖巧该指点的地方也都还算称职,所以贺澜为人处世还算过得去。

    贺伶虽然没什么规矩,但是察言观色她是会的,见众人互相讨论衣裳首饰,就连贺澜都能搭上两句话,唯独没有人肯搭理她,她虽然心里恼怒,但也安分了很多。

    另一边贺林晚跟着庄娉婷上了二楼,这座建在花园里的观景楼一共两层,第一层可以欣赏园林景观,是国公府平日里用来宴客的地方,第二层则是放藏书的,贺林晚看到那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书架,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府上的藏书颇丰啊。”贺林晚真心夸赞道。

    庄娉婷与有荣焉,“书都是我父亲收集回来的,这园子包括这间藏书阁平日里都是我姨娘在打理。”

    贺林晚点了点头,随意看了几眼,发现书籍的排列虽然整齐但是内容上毫无章法,十分混乱,显眼之处甚至有一本写书生风|流韵|事的闺阁**。

    贺林晚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书放下,问庄娉婷,“庄姑娘平日里喜欢读书?”

    刚刚对自家藏书丰富之事感到骄傲的庄娉婷却语气略有鄙夷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只读过女四书,别的书我是不肯看的。”

    贺林晚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庄娉婷打发侍女去取匕首,然后突然对贺林晚道:“其实我并不介意五殿下和你的事。”

    贺林晚挑了挑眉,“我与五殿下并无……”

    庄娉婷不等贺林晚说完就打断道:“你不必说了,事实如何我心里自有判断。我既然说了不介意,就是真的不介意,你无须遮掩。”

    贺林晚看庄娉婷一脸自信且大度的样子,啼笑皆非。

    庄娉婷继续道:“嫁入王府之后我只想当好一个称职的王妃,殿下想要纳几个侧妃和侍妾,我都没有意见。”

    贺林晚微笑夸赞:“庄姑娘倒是想得开。”

    庄娉婷看了贺林晚一眼,语重心长,“女子以色侍人焉能长久?还是得贤惠端庄,让男人敬重才行。”

    高门大院里每个女子都有每个女子的生存方式,大多数的妇人其实都是如庄娉婷这样行事的。

    可是看着自己的夫君左拥右抱,与别的女子你侬我侬,自己非但不能有怨言还要为那个男人生儿育女,打理家事,各中滋味到底如何,怕是只有她们自己知晓了。贺林晚以前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都是自己的选择。

    但是看过卫氏和贺光烈之间相知相守,只有彼此的感情,再来听庄娉婷这一番话,贺林晚就觉得女子还是要活得像卫氏那样才值的。

    不过贺林晚也没有与庄娉婷谈心的兴致,这些想法不过是在脑中过了过,便放下了。

    “庄姑娘只想跟我说这些?”

    庄娉婷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如果贺林晚是奔着五皇子侧妃之位去的,那她这个正妃不会成为她的阻碍,贺林晚和她保持一个友好的关系对大家都好。

    于是庄娉婷直接对贺林晚道:“对于前一阵子发生的事,我替我姨娘向你道歉。不过武立言已经在牢里待了好几日了,得到了应得的教训。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你们不要再折辱于他。”

    贺林晚挑眉,“折辱?”

    庄娉婷颔首,怜悯道:“他是个读书人,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考上功名不容易,让他一个二甲进士遭受牢狱之苦,可不是折辱吗?”

    贺林晚道:“庄姑娘对自家姨娘倒是掏心掏肺。”

    庄娉婷正色道:“我和兄长自幼没有母亲,祖母身体又不好,一直是姨娘在照顾我,还教导我许多道理,我投桃报李对她好不是应该吗?”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了……”

    所以说教导孩子,马虎不得。

    看来还是不能让小木头和贺寅留在外头太久,以后得拘在身边好好教才行,不然他们等长大了发现长歪了,就一切都晚了。

    在李恒的带领下,正在梅园里爬树偷鸟蛋的小木头和贺寅齐齐打了个喷嚏。

    庄娉婷以为她明白了自己和武姨娘之间胜似母女的感情,说道:“你明白就好,那这件事就拜托了。”

    贺林晚却也没说不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庄娉婷松了一口气。

    这时侍女拿着匕首来了,安国公是武将出身,家里的藏书不太好说,但是兵器都是不差的,贺林晚拿着匕首看了两眼,随意夸奖了几句,就跟庄娉婷下了楼。

    武姨娘借着上点心的机会,将庄娉婷叫到一边去说话。

    “姑娘,怎么样了?”武姨娘忧心地问。

    庄娉婷点了点头,“她答应了,武立言应该很快就会放出来。”

    武姨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打人的贺家少爷真是害人不浅,等立言回来我得带他去庙里去去晦气。”

    庄娉婷看了看她,低声问道:“姨娘,我记得贺家的请帖是你让人帮我送去的,上面写的赴宴的时间……”

    武姨娘闻言放下手,对庄娉婷端庄地一笑,“没错,是我让人改的。”

    庄娉婷皱眉,“这样不好吧?她肯定是发现了。”

    武姨娘不以为意地一笑:“发现了又如何?她也不敢说什么不是?姨娘此举是在帮你给她一个下马威,等以后她成了殿下侧妃,也不敢骑你头上撒野。”

    庄娉婷想了想,觉得姨娘说的也有道理,她虽然大度,但是也是在保证自己地位的前提上大度。

第534章 娇花与牛粪

    庄聘婷想起来什么,问道:“对了姨娘,哥哥不在府中?贺家四姑娘来了,他之前不是说想见一见的吗?”

    武姨娘一脸慈爱,“少爷昨夜在书房挑灯夜读,听说天快亮的时候书房还点着灯呢,我刚刚去他院里问了,侍女说他还在睡,我看就不要吵醒他了。那贺家姑娘我看过了,长相倒是十分标志。”

    庄娉婷犹豫着道:“我今日一早去夫人那里请安,夫人说有人听到哥哥书房里半夜还有女子的笑声。”

    武姨娘皱眉:“是不是侍女送茶水进去的时候说了几句话被人听见了误传?”

    武姨娘想了想,又道:“不过夫人的话你也别尽信,因着我们大少爷在老夫人跟前最为得宠,她巴不得找出点什么错处来告到国公爷面前呢。之前那件事要不是她捅了出去,我早把那丫头生的孩子送到庄子上养着了。”

    说到这个庄聘婷也心有怨言,忍不住道:“要我说男人成亲前有一两个庶出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家里又不缺那两口饭吃。”

    武姨娘美丽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自己善妒的人,总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善妒呢。夫人跟国公爷说要早点给大少爷找门亲事,还最好不要找门第太高的。害得我们大少爷着着急急的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不然以少爷的品貌,这满京城的名门闺秀还不是随他挑?”

    庄聘婷反过来安慰武姨娘,“既然亲事已经定下了,现在再说什么也都晚了。我看那贺家四小姐年纪尚小,性子稍有些不定,不过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娶回来好好教她,总能把她的性子给掰回来。”

    武姨娘笑着点头道:“大姑娘说的是,娶妻别的都是次要的,学会顺从,事事将自己的相公放在第一位才是最为要紧的。”

    这时武姨娘的侍女跑来禀报说:“姨娘,大少爷要起了。”

    武姨娘连忙道:“少爷怕是饿了,快把我之前准备好的吃食送去少爷院里,还有我一大早让人放在灶头熬着的补汤!算了,我亲自去盯着,免得少爷嫌苦不肯喝。”

    武姨娘与庄娉婷打了声招呼,匆匆忙忙地走了。

    庄聘婷的侍女感叹道:“姨娘对少爷真是好,当然对姑娘也不错。”

    庄娉婷点头,“姨娘自己没有儿女,是真心将我们当亲生孩子疼的。”

    安国公府今日摆宴的目的一是为了让即将要成为五皇子妃的庄娉婷维系一下自己的人脉,另一个目的则是为了说服贺林晚。两个目的差不多都达到了,这场宴席也就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众位闺秀在安国公府用了食,又喝了一顿茶之后就纷纷告辞。

    贺家三姐妹也一同告辞离开,庄娉婷送她们出来的时候还别有深意地看了贺林晚一眼,提醒她别忘了答应自己的事。

    贺伶今日在宴会上受了气,庄娉婷虽然对她很亲切,但是也没有在众人面前捧着她的意思,让她十分挫败,所以回去的时候有些蔫儿。

    在快要出二门的时候,一个穿着贵气,面容十分秀美的男子从另一边快步走来,本来是他先走到门口的,但看到女眷们过来了便立即停下了脚步刻意站到一旁,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贵客们先请。”

    闺秀们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美貌男子是谁,便低头行了个礼。

    这时候一个年纪不大的侍从跑过来向他禀报:“马车已经备好了,大少爷……”

    男子抬手盖住了小侍从的头顶,玩笑般地把他扒拉到一边低声道:“你长得丑,躲着点,别污了姑娘们的眼。”

    “噢。”

    小侍从听话地站到一边,还捂住了自己脸。

    闺秀们都被逗笑了,低着头红着脸出了二门,一边小声议论。

    “这就是庄姑娘的兄长,庄家大公子吗?”

    “没听见下人叫他大少爷吗,肯定是了。”

    “跟庄姑娘不太像呢。”

    刚刚还心情低落的贺伶这会儿恢复了精神,一张脸红仆仆的,时不时往后偷看,就是有些魂不守舍,差点踩到贺澜的绣花鞋。

    贺澜看到贺伶的样子,对贺林晚道:“刚刚那位就是三妹妹的未婚夫婿吗?”

    贺林晚点了点头。

    贺澜小声说:“相貌真好,脾气也不错,祖父还是真心疼爱三妹妹的。”

    贺林晚笑了笑没说话。

    要真像贺澜说的这般好,魏氏会故意诱导贺传武为贺伶挑这家?安国公府藏着的猫腻可大去了。

    她们离开之后庄茂铭也在跟自己的侍从议论她们。

    庄茂铭:“你打听清楚了?哪位是少爷的未婚妻?”

    侍从道:“少爷,走在最后头的那三位是贺家的姑娘……”

    庄茂铭眼睛一亮,不等侍从说完就欢喜地道:“可是站在中间,最出挑的那个?”

    侍从摇了摇头,“是站在左边的,就是刚刚频频回头偷看少爷的那位。”

    庄茂铭闻言有些失望,努力回想最左边那位长什么样,可惜他这双善于发现美人的眼睛最是刁钻,一群人中,能入他眼的只有最出色的那个。

    侍从见他失望,连忙安慰道:“贺家三位姑娘都长得好着呢。”

    庄茂铭抬头望天,满脸忧伤,“你这种俗人,懂个屁啊!少爷我的美貌冠绝京城,找的妻子怎么能是个不如人的呢?这不是将一朵娇花插在了牛粪上吗?”

    侍从一脸的一言难尽。

    贺林晚回去之后叫来了狐夭,吩咐她道:“去查一查安家那位武姨娘,还有武立言的身世,查仔细一些,不要有遗漏。”

    “是,姑娘!姑娘查他们的身世,难道是想对付安国公府?”

    狐夭跟随贺林晚一段时日了,对她算是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要说贺林晚费这么大的劲只是为了对付一个武立言,狐夭是不信的。

    所以她猜贺林晚是为了借着武立言的事情对付安国公府。

    贺林晚讶然地问:“我对付安国公府做什么?无怨无仇的。”

    狐夭愣了愣,不解。

    贺林晚笑了笑,“我有大用处,你去吧。”

    狐夭应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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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章 武立言回家

    狐夭离开之后,贺林晚让人给梅园送了信,让贺寅回来。

    于是第二日,离开家好几日的贺寅就回了府。

    贺传武见贺寅回来了,也没有再喊打喊杀,反倒是故作关心地问他这几日去了何处,贺寅说他本想去东临,不过半路上盘缠花完了就回来了。

    贺传武跟贺寅说了没三句话就耐心告罄,安排人送他去衙门里给武立言做证,他原以为还得软硬皆施一番才能让贺寅松口,不想贺寅二话没说就跟着去了衙门,让贺传武十分满意。

    贺林晚听说贺寅回来连二门都没进,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被贺传武安排走了,也没说什么。

    贺寅中午就回府了,他给武立言作证说自己从卤肉馆出来的时候听到他在跟人议论贺家的姑娘,所以揍了他一顿,至于武立言有没有提及选秀的其他人贺寅说他不知道,他没听见。

    贺寅这话没有直接给武立言洗白,让卫家有些不满意,但是想到只要再买通春风如意楼里的燕九娘改了证词就能让武立言被放出来,卫家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可是这一日武立言还是没有被放出来,到不是因为燕九娘不肯改证词,而是她的要求卫家不肯答应。

    燕九娘说了,要改证词也行,她除了要一笔十分丰厚的封口费之外,卫家还要帮她从春风如意楼里赎身出来,她也不要求进武家做妾,只要卫家再给她在京中置办一处房产,容她给武立言做个外室就成。

    卫家自然不肯答应燕九娘的条件,卫玉华更是勃然大怒,扬言就算让武立言死在牢里也不会容下燕九娘。于是,武立言又在牢里多待了一日。

    不过卫家不肯答应,自然有人将消息透露给了安国公府。武姨娘得知之后骂卫家不讲情义,骂卫玉华愚蠢,她派人去与燕九娘接触,替武家答应了燕九娘的全部要求。

    武立言终于从牢里出来了。

    卫玉华气不过,在武立言回来当日就带了家丁打到了武姨娘给燕九娘置办的外宅,武立言其实也对燕九娘出卖他的事情心有怨言,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卫玉华去给她点教训。

    不想燕九娘却当众爆出自己已经怀有武立言的骨肉,她也不是真想要武立言去坐牢,只是武立言总说家中母老虎实在凶悍,不能为她赎身让她进门,燕九娘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打算,只能出此下策。

    武立言本性多情,又与燕九娘有些年少感情,见她说出实情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加上燕九娘肚子里还有他的骨肉,他便阻止了卫玉华对燕九娘施暴,让武姨娘派来的人把卫玉华带来的人赶了出去。

    卫玉华气病了。

    卫家一番鸡飞狗跳,十分热闹。

    贺家这边,贺林晚却为几个孩子的成长操碎了心,总而言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容易。

    贺林晚原本把李恒送去梅园是想着李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把李恒交还给他,没打算让李恒再回来的,不想李毓根本没在梅园露面,只是让人给她捎信说李恒还要拜托她照顾一段时日,所以贺寅回来之后,阿旦和杰哥儿也跟着一起回来了。

    贺林晚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孩子,陷入了沉思。

    贺寅这几日离家虽说是去避事的,但是显然这几日他过得很是惬意,那张黑脸还吃圆润了些。

    杰哥儿不知道这几日跟着阿旦和贺寅怎么疯的,原本洁白如玉的皮肤给晒红了,见贺林晚打量他,还傻乎乎地冲她咧嘴一笑,让贺林晚怀疑自己看到的不是小木头而是小虎子。

    再看看阿旦,这几日离开贺家去了他熟悉的地方,就像是放出了笼子的鸟,站在那里还不停地朝自己的小伙伴们伸手比划,挤眉弄眼。

    啧伤眼。

    贺林晚轻咳一声,两只立即抬头挺胸看向她,阿旦也收敛了些。

    贺林晚从袖口里拿出一本册子,看了看眼前的三人,最后递给了相对沉稳些的杰哥儿。

    杰哥儿睁着纯洁无辜的大眼睛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贺林晚笑容和蔼,“这是接下来一段时日你们需要学的东西,我特意写了下来,制定成册,你们只要照着这上面的来执行就可以了。”

    杰哥儿翻开看了看,待那一本不薄的册子上例满了他们需要学的书名,修身养性的技艺,还有每个人练体学武的计划,十分精细。

    探头过来看的贺寅和李恒呆住了。

    杰哥儿头皮有些发麻,捏着册子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贺林晚挨个摸了摸小木头和小虎子的脑袋,语气温柔地说“当然不是,是别人犯了错,让我反省了一下自己。”

    小木头和小虎子有点懵别人犯错,你反省,为什么受到惩罚的是我们

    没被摸头的阿旦侥幸地问“偶素不素不弄盎介过学”

    贺林晚看了他一眼,叹气道“郡王身份特殊,我自然不会强迫着你按我的安排来。”

    李恒松了一口气,刚有些得意,就听到贺林晚继续道“反正你兄长事事都会为你安排好,也不指望你能学到什么本事帮他。”

    李恒脸色一僵,沉默了一瞬,决然道“偶也要学”这句话说得还挺清晰。

    贺林晚一脸惊讶“不必了吧,很辛苦的。”

    李恒打定了主意,不让他学还不行,“偶奏要学他民学撒偶奏学撒”

    贺林晚问“他们是我弟弟,若是不按我的来,我是会揍他们的,郡王身份高贵”

    李恒一脸豪气干云,“偶不听挖,泥惊鼓奏”

    贺林晚笑了,“既然郡王这么说,那我就不会客气了。”

    李恒毅然地点了点头。

    杰哥儿看了一眼他恒哥,满脸满眼都是同情。

    哎,这么好骗的恒哥,他以后还是看紧点吧。

    于是从这一日开始,三个孩子开始投入了热血沸腾的学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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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处置

    天承帝下旨,革除陈豫和薛阁老现有一切职务,永不录用就有些过了,天承帝在心里沉吟了一番,改成让他们离开京城回原籍闭门思过。

    对罪臣的处置向来都只有贬谪发配的,罚回原籍思过的倒是不常见。朝臣心里明白天承帝这是留有余地,想着以后有机会重新启用这两位心腹阁臣。

    至于对于薛行衣的革职请求,天承帝驳回了,考题泄露之事与薛阁老还能扯上关系,但是跟薛行衣就根本没有关系了,天承帝非但没有撤他的职,还当众安抚了他一番,称赞他乃中直之臣,同样的陈豫之子陈闳也没有被撤职,两年前舞弊案发生时他还在任上,最近更是被天承帝派去了南方。

    其他派系的大臣借此事轻易扳倒了陈豫和薛元澄已经是大大的惊喜,见天承帝想保薛行衣和陈闳,便没有再乘胜攻讦。

    安国公府在这次的事件中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但是天承帝正是想要重用安国公的时候,且天下读书人的怒火都集中在同是通过科举取士入朝为官的薛元澄和陈豫等人身上,便没有重罚。

    最后安国公被罚三年俸禄,武立言被革除功名重入贱籍,参与买题卖题的几个奴仆则被斩首示众。

    消息传到贺府,贺林晚当晚带着杰哥儿去了一趟梅园,祭拜杨家亡魂。

    杨家那么多条人命债虽无法因薛元澄和陈豫两人的革职就一笔勾销,但也算是对杨家人的一点告慰了。

    多日不曾出现的李毓也来了梅园,站在一旁等贺林晚和杨成杰起身之后也上前点了三炷香,二话不说撩起衣摆跪在了蒲团上。

    杰哥儿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毓,小声问贺林晚,“世子哥哥为什么要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只能跪天地,跪君主,跪自家祖先父母吗?”

    贺林晚没说话,李毓起身插完香之火回头笑着对杰哥儿道:“因为我对他们有所求。”

    杰哥儿不解。

    贺林晚叫来守在外头的狐夭,让她先带杰哥儿去洗手换衣。

    杰哥儿走了之后,贺林晚和李毓并肩走在梅林中。

    李毓打量着贺林晚,“你怎么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觉得扳倒薛元澄太容易了?”

    贺林晚想了想还是摇头,“虽然看起来容易,但是时机和人脉缺一不可,若不是有你帮我在暗中推波助澜,做了大部分的事情,哪里会容易?”

    贺林晚等了五年才等到了这个机会,怎么可能真的容易呢?就算她等到了这个时机,没有李毓帮忙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定案。

    “我也没有不高兴,我只是有些事情没有想清楚,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李毓沉吟不语。

    贺林晚看向他,“你也这么觉得是吗?”

    李毓点了点头,“我一直对当年的事情有很多疑虑,这次回京之后我派人仔细查了一遍,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贺林晚看向李毓,李毓道:“这件事等我查实了再说,不过另一件事我觉得你应该要知道。”

    “什么事?”

    李毓道:“我怀疑杨成英回来了。”

    贺林晚踩中了地上一根枯枝,发出一声脆响,李毓第一反应握住了贺林晚的手,怕她不小心摔倒。

    “别急,听我说。”

    贺林晚其实心情挺平静的,“好。”

    李毓斟酌着道:“还记得那个敲登闻鼓的书生吗?我让人去查过他,按理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窥探到这次的舞弊案,他应该是收了人的钱财才当了出头鸟。”

    “你怀疑他是受杨成英指使?”

    李毓点了点头,“不止是指使书生去敲登闻鼓,还有那书生的死,以及落榜考生聚集文庙之事桩桩件件都有他的影子。”

    贺林晚有些恍然。

    李毓握着贺林晚的手腕,轻声安慰道:“别担心,他很小心,没有被人发现,再说还有我呢,若是有何不妥,我会阻止。”

    贺林晚苦笑,“他很聪明,我不担心他的安全,我只是怕他习惯了行事不择手段,以后没有办法再回头了。杨家只剩下了他和杰哥儿,我不想看到他为了报仇把自己给毁了。”

    她三哥以前是个皎皎如月的真君子,她不怕他的不择手段,她只担心以后他醒悟过来会厌弃自己。表哥已经付出了那么多,她不愿意看到三哥也如此。

    贺林晚打算离开梅园回去的时候杰哥儿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李毓抱起杰哥儿送贺林晚出门。

    梅园里没有什么人,只有头顶一轮指路的明月,以及草丛里的喓喓虫鸣,三人的影子投射在了地上,贺林晚突然就有些贪恋这种与亲近之人依偎同行的感觉。

    贺林晚想,她依旧想要报仇,但是与喜欢的人岁月静好的愿望也同样强烈,她希望三哥和表哥以及熟睡了的杰哥儿也能同她一样。

    马车停在平日里狐夭来找贺林晚停留的那个与贺家的西园只隔了一条巷子的院子里,李毓将贺林晚和杰哥儿送入贺家的院墙内,才把杰哥儿交给贺林晚。

    “这段时日我就在梅园,有什么事让人给我递消息。”李毓低声交代。

    “好。”

    李毓还想说点什么,杰哥儿哼唧一声蹭了蹭贺林晚的肩膀似要醒过来,李毓看了一眼便没有再说话似乎是怕吵醒他,只是低头轻轻地在贺林晚眉心亲了一下。

    “回去吧。”

    贺林晚看了他一眼,抱着小木头走了,李毓直到他们离开视线才从原路离开。

    贺林晚抱着小木头送回他自己的房间,给他盖上被子的时候,小木头睁开了眼睛,看着贺林晚微噘着嘴不说话。

    “肯醒了?”贺林晚不意外地说。

    小木头揪着被角,委屈地说:“我看到他亲你了。”

    贺林晚面色平静地在小木头的床边坐下,沉吟了片刻,对他说道:“是我先主动问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

    贺林晚这么跟小木头说是怕他觉得李毓欺负她。

    小木头虽然委屈,但还是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他是个聪明孩子,想得比较多,吸着鼻子问道:“所以他就是姐姐看上的面首?”

第539章 处置后续

    贺林晚试图跟小木头讲道理,“为什么只能是面首?就不能是我看上的……相公吗?”

    小木头也不装委屈了,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副要跟贺林晚长谈的架势,认真地说:“只要面首不要相公不好吗?女孩子嫁了人之后就要被拘在内宅里相夫教子,姐姐这么厉害,什么男人配让你为他做这样的牺牲?”

    贺林晚正想跟他分辨,这不是牺牲,也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如他所想的那样,小木头却又突然道:“何况,如果只是面首不是相公,等有一日他落难,你就不必被他牵连因他丧命。我想过了,等我以后长大了我也不要娶妻生子,我是罪臣之后,何必再连累妻儿跟着担惊受怕,时时刻刻担心着人头落地?”

    贺林晚看着眼中满是忧郁和担心的小木头,突然失了声。

    她以为杨家的事情对小木头的影响是最小的,毕竟他当时年纪还小,但是她忽略了孩子若是受到了伤害,对他以后的人生的影响可能是颠覆性的。

    贺林晚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小木头的头,“总有一日,你不会再担惊受怕,时时刻刻担心着人头落地。”

    小木头看到贺林晚眼中的难过,冲她笑了笑,有安抚的意思,“那等到那一日,我再考虑娶妻生子的问题吧,我现在还小呢。”

    贺林晚听出了小木头语气中的敷衍,也没有再劝他什么,她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大仇不报杨家不得到平反,小木头终其一生都要担心那不知道何时会降到头上的祸事。

    贺林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早点睡,其他的不要多想。”

    “好,姐姐也早点睡。”

    小木头乖乖地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贺林晚守了他许久,才起身离开。

    第二日,春晓突然神秘兮兮地回来向贺林晚禀报说:“姑娘,卫家那边闹起来了!武立言被革了功名打回贱籍之后就放了出来,但是姑娘那位厉害的姨妈让人把大门关了不肯让他进门,最后武立言好不容易敲开了门,卫姨妈出来了,然后当着满大街看热闹的人的面把一封休书扔到了武立言脸上。”

    贺林晚听了到不意外,以卫家人那踩高捧低的德性,忍到武立言出来再休夫已经很能忍了。

    春晓还在那兴致勃勃地学舌,“卫姨妈当时就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武立言满脸鄙夷地说,‘贱胚子,难怪喜欢成日里在勾|栏院里混着,原来是烂在了根子里的!滚回你该去的地方,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简直污了我的眼!’然后就让人把大门一关。那位假进士到也没有再纠缠,撕了休书就走了,听跟在后头看热闹的人说他去了那个外室那里。”

    贺林晚笑了笑,一边批注贺寅和杰哥儿的课业,一边问:“还打听到了什么?”

    春晓道:“对了,还有那位薛大人!薛阁老虽然被革职了,薛大人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呢,不仅如此,现在坊间都在传薛大人是个大义灭亲的好官,他在读书人当也极有威望。”

    贺林晚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今日陈豫和薛元澄是不是该离京了?”

    春晓茫然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她就不清楚了,看来打听消息的本事还有待提高啊。

    贺林晚也没想春晓能回答,放下了笔,陷入了沉思。

    此时,薛行衣和薛晚晴正在争吵,或者说是薛晚晴单方面地责备薛行衣。

    今日薛元澄离京回乡,薛夫人执意随行。

    薛行衣向宫中请了旨,去德济寺接了薛晚晴去给父母亲送行。

    薛晚晴一见到薛行衣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薛行衣一言不发。

    等兄妹两上了马车,薛晚晴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到底在做什么?”

    薛行衣终于开了口,没有辩解,只是道:“犯了错就要受到惩治,这是律法规定的,不是我决定的。”

    薛晚晴失望地说:“我并不是在为父亲开脱,也知道欠了债终究需得还的道理,但是为什么得是你呢?你先是为人之子,再才是为君之臣。我知道忠孝自古不两全,但是这次的事情你明明可以不插手的。”

    薛行衣没说话。

    薛晚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道:“是因为杨家吗?”

    薛行衣想也没想,就否认道:“不是。”

    薛晚晴却不信,她语带嘲讽地说:“在杨家的事情上,父亲是做了错事,但是你自己就没错吗?既然当初你选择袖手旁观,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为杨家抱不平?”

    薛行衣又不说话了,面无表情像是个被锯了嘴的葫芦。

    薛晚晴十分恼恨,恨不能踹他一脚,“你说话!别用你对付别人的招数来应付我!”

    薛行衣冷冷地说:“你要我说什么?我说你就能懂吗?既然什么也都不知道,就闭上嘴!”

    薛晚晴愣了愣,虽然薛行衣表情跟平时的冷漠模样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她是他亲妹妹,对他自然比别人要了解,知道他是动了怒了。

    薛晚晴忍不住放缓了表情,说道:“我是不懂,所以才问你啊。”

    薛行衣干脆闭上眼睛不搭理了。

    薛晚晴一腔怒火变成了无奈。

    兄妹两人回到薛家,薛元澄和薛夫人正要出门,两人穿着朴素,只有一辆马车和两个简单的包袱,像是一对普通的年老夫妻,看不出来是曾经的朝廷阁臣和诰命夫人。

    薛晚晴看到母亲,就红着眼睛扑到了她怀里,薛夫人安抚地摸了摸薛晚晴的头,轻言细语地安慰她。

    薛行衣就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看着。

    薛夫人安慰女儿的空隙,抬头看了儿子一眼,目光有些复杂,却没有多少埋怨。

    薛元澄看到薛行衣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不愉快,只是父子两人一左一右地站在薛夫人身边,谁也没有搭理谁。

    薛夫人安抚好了薛晚晴,才对儿子叹道:“如今我也管不了你了,今后一切都随你吧。”

    薛行衣正了正衣襟,也不顾地上的尘土,撩起衣摆跪下端端正正地行了大礼。

    “请恕孩儿不孝,母亲请保重。”

第540章 血债血偿

    薛行衣向薛夫人行完礼之后,又面向薛元澄磕头行礼,却一言不发。

    薛夫人看了一眼这对父子,眼中是深沉的担忧,但是她不懂政事,所以也没有开口,只是对薛晚晴道:“晴儿跟我来,娘有事情交代你。”

    薛晚晴看了看薛行衣,垂眸向薛元澄行了一礼,便跟着薛夫人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了薛元澄和薛行衣父子两人。

    薛行衣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自己膝盖上的尘土。

    薛元澄默不作声地打量着薛行衣,突然开口道:“我以为还要再等几年?”

    薛行衣抬眸看向薛元澄。

    薛元澄目光深沉,“我朝用人的规矩,父子兄弟不可同时任三品以上的大员,更不能同入内阁,我若是一直留在内阁,陛下就算再看重你,也不会让你进入真正的权利中心。”

    薛行衣没有否认。

    “别人可能以为你薛行衣是个情圣,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未婚妻把自己的老子赶下了台,可我比谁都了解你的野心。”薛元澄语气嘲弄,“不过我以为你就算等不及,也会再忍上几年,等接收完我的人脉再动手。”

    薛行衣平静地听完,淡声说:“父亲大人错了,我与你不同,从未想过要借他人之力爬上高位,我凭自己就可以。”

    薛元澄嗤笑一声,“狂妄。”

    “还有一点你错了,我赶您下台确实不是为了所谓的复仇,也不仅仅是因为野心,而是因为您德不配位!”薛行衣缓缓说道。

    被亲生儿子赶下台之后一直没有在众人面前发过脾气的薛元澄闻言勃然大怒,“孽子,你放肆。”

    薛行衣垂眸,向薛元澄行了一礼。

    薛元澄毕竟身在高位多年,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看着薛行衣平静地说:“德不配位?我为官这些年,自认对朝廷对君王对百姓无一亏欠,唯独当年杨家之事……”

    薛元澄顿住,没再往下说。

    薛行衣抬头看向薛元澄,问道:“我一直想知道,您到底是为什么?”

    薛行衣看着薛元澄,目光也有些复杂。

    他身前的这个男人是他曾经无比敬仰过的父亲,他最初的那些为官理念也是受了薛元澄的影响。薛元澄若当初就是一个权欲熏心的奸佞小人,又怎么可能入得了杨太师的眼,对他大力提携?

    薛元澄却反问:“我记得一开始你也曾试图想救杨家,为何后来又改了主意?甚至对求救上门的杨家人视而不见?”

    薛行衣顿了顿,说道:“我有我的原因。”

    薛元澄笑了笑说:“你看,你有你的原因,我自然也有我的原因。”

    父子两人都不肯坦诚,这场对话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薛夫人带着薛晚晴出来了,薛元澄搀扶薛夫人上了马车。

    一家四口,只有薛夫人和薛晚晴脸上带了离别的伤心,母女两人一个坐在马车里,一个站在马车外,握着彼此的手不舍道别。

    薛元澄上车之前看了一眼薛行衣,意味不明地说:“不要以为赶了你老子下台就能高枕无忧了,你是我儿子,就算知道你搞些小动作我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我回乡以后不用给我写家书,写了我也不会回,年节礼也免了,你好自为之。”

    薛行衣闻言皱眉。

    薛元澄却不再理会他,径自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吩咐车夫道:“走,乌云遮天,恐暴雨将至,我们早点出城。”

    薛行衣望着父母的马车缓缓驶出薛府大门,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第二日,贺林晚接到狐夭的密报:陈豫夫妇在离京的路上遇到劫道的山贼,夫妻两人,护送他们回乡的孙儿陈俊生,以及随行的几十名奴仆全部被杀害,无一活口。

    贺林晚猛然一惊,转头问狐夭:“我记得薛元澄是和陈豫一同离京的。”

    狐夭道:“是,姑娘。世子得到消息之后立即派人去查了,薛元澄回乡的那条路也有大批人马埋伏的踪迹,但是薛元澄没有走那条路,所以避开了。”

    贺林晚闻言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带人埋伏在路上,截杀了陈豫一家的怕是她三哥杨成英。

    贺林晚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虽然报了仇,但是她却心情沉重。

    陈豫一家遇刺的消息传到京城,天承帝震怒,派出善于追踪山贼的前禁军统领闫回去调查此事,但是那帮突然出现的山贼又突然失踪了,闫回带着人将事发地周围方圆几百里的深山老林搜遍了,都没有发现贼人踪迹。这桩案子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因陈豫被杀,陈闳回京奔丧,按规定他需要扶父母灵柩回陈氏祖籍,丁忧三年。

    现在的陈闳是崔彦所扮,他自然不必真的回陈家祖籍,只是另外安排了人易容成陈闳,他自己则恢复身份留在京城帮李毓。

    其实这时候让陈闳也死了更省事,但是为了怕引起天承帝的怀疑,也顾虑到以后说不定还需要借陈闳的身份一用,还是让他“活”了下来。

    贺林晚担心杨成英,这段时日心情不怎么轻松,对贺寅他们的功课就要求得更加严格。

    三个孩子在心里叫苦连天,但是因为有小伙伴在一边对比着,谁也不肯先认输喊累,就连李恒面对他小弟小木头的时候,都装出一副一点都不辛苦的云淡风轻的样子,然后关起门来龇牙咧嘴地抱怨。

    春晓看贺林晚心情不佳,想方设法想要逗她开心,这一日她又打听到了点坊间趣事,连忙回来说给贺林晚听。

    “姑娘,那位假进士现在找到了一门营生,就是专门给青|楼作曲写词,听说十分受那些花娘歌姬的追捧呢,他一得了新曲就被人争相传唱,歌姬为了第一个唱他写的曲子还打了起来。卫姨妈嫌他的身份给自己丢人,三天两头派人去他家中打砸,想要逼着他离开京城,吓得假进士的那位外室差点小产。”

    春晓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噗嗤”一笑,接着道:“可那假进士的脾气也被卫姨妈给激了出来,非但没有离京,反而将自己与卫姨妈闺房里的那点事写成俚曲给传了出去,弄得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卫姨妈肚脐眼下面上有一颗大痦子了!”

第541章 出府私会

    贺林晚听了卫家的这些事到没什么想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卫家那边,时隔多年他们一家再次成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卫大人上朝的时候总能感到同僚们向他投来的各种或探究的或意味深长的目光,不过官员们都是人精,没有人会当面问候卫大人的女儿,但是这种看破不说破的体贴更让卫大人难堪,他干脆称病不去上朝也不去衙门了,在家躲羞。

    卫汗章则没他爹那么幸运,他成亲之后由岳家和卫家一同出钱出力送进了国子监读书,但是功课平平,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吆喝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友人去喝酒听曲儿,直到有一日在喝花酒的时候听到了自己妹妹和妹夫的闺房之事,从此他就成了友人们调笑的对象,还闹着要去看看他家那个缠着夫君夜夜笙歌的妹妹。

    卫汉章气不过,带着人去跟武立言干架,武立言早防着卫家寻仇,他不缺银子,花大价钱请了几个护卫天天跟着,卫汉章打人不成反被揍。

    陈家遇刺之后不久,一个白日,贺林晚突然收到了李毓的信让她出门,说有东西给她看。

    贺林晚这段时日一直记挂杨成英,以为李毓是有了杨成英的消息,所以急急去魏氏那里禀报了一声就让春晓去前院吩咐备马车。

    不想今日府中要用马车的人不少,二夫人要出门去寺里上香,二太太曹氏也在二夫人之后出了门去给贺珍采买东西,贺林晚等长辈们都先走了才等到了车夫临时套上的马车出了门,耽搁了不少时间。

    等出了贺府,贺林晚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太白楼,将春晓留在了太白楼的包厢里,自己则换了一身披风遮住了身上的衣裳,又带上帷帽遮住了容貌,独自一人从茶楼的后门上了一辆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马车。

    和马车一同等候的还有打扮低调的李毓,不过他今日虽然也易了容,却不是在宫里用的那张脸,而是扮成了一个有些病弱的俊秀读书人,五官跟他本人有些相似,却让看到他的人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李毓身上。

    贺林晚不得不服气崔彦的易容术。

    不过此时的贺林晚并没有心情与李毓谈论他的新脸,一上车就急急问道“是不是有了三哥的消息”

    李毓接过贺林晚的帷帽放到一旁,摇了摇头,拉着贺林晚坐下,“抱歉,是另一件事。”

    贺林晚不由得有些失望。

    李毓将一杯早已经倒好的温茶放到贺林晚手中,温声道“往好处想,我找不到他,别人也找不到,他是安全的。”

    贺林晚收拾好情绪,对李毓一笑,“嗯,我知道。既然不是三哥的事情,那是何事”

    李毓道“别急,我带你去看。”

    贺林晚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她知道李毓不会随意卖关子,便没有再问。

    他们的马车在城内绕了半圈,最后也没有出城,而是停在了西城的一个弄巷前。

    李毓先下了马车,然后又扶着贺林晚下车。

    西城居住的大多的商户和普通百姓,还有一些提前赶来京中备考,家境普通的书生。

    李毓带着贺林晚走进一条歪歪曲曲的僻静民巷,正要说什么,迎面走来了一个挎着篮子的小丫头,那小丫头看到他们眼睛一亮,直向他们走来。

    跟在暗处的暗卫立即警觉地防备起来,李毓却悄悄打了个手势让自己的人不必紧张。

    那小丫三两步跑到了李毓和贺林晚身边,笑眯眯地说“公子,买朵花给你家娘子戴吗我刚刚摘下来的,正新鲜哩。”

    说着便从篮子里挑了一朵栀子花捧到他们面前。

    贺林晚愣了愣,李毓今日穿着普通,她为了不引人注意外头的披风也极为普通,帷帽又遮住了发式,所以这下丫头错认了他们是夫妻。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眼,笑着接过了那小丫头的花,问她“你怎么看出来她是我娘子”

    小丫头见他接了花,心里高兴,有些得意地说“我这双眼睛亮得很哩,是不是有情人,有没有夫妻缘分,一眼就能看出来,从未出过错凭着这个本事,整个西城的卖花丫头卖花都卖不过我。”

    李毓不由得笑了,将一枚金裸子扔到了小丫头的花篮子里。

    小丫头愣了愣,瞪大了眼睛道“公子,我这花只值一个铜板呢。”

    李毓却道“花不值钱,你这双眼睛值钱。”

    小丫头知道自己今日捡了大便宜,连忙将那金裸子贴身藏了,笑嘻嘻地说“多谢公子娘子的赏赐,下回我摘了新鲜的莲蓬送你们,祝你们早生贵子。”

    小丫头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李毓盯着花笑了一会儿,转头就把那朵栀子花插到了贺林晚的帷帽上,什么也不说,只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继续前行,扬起来的嘴角却一直没有放下。

    贺林晚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年轻的书生买了一朵花,亲手给自家娘子戴上,这一幕看起来挺温馨甜蜜,不过接下来他们做的事可就不怎么温馨甜蜜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李毓带着贺林晚直接爬了一户人家的后墙。

    贺林晚终于还是忍不住悄声问“你这是”

    李毓却抬起手指“嘘”了一下,拉着贺林晚藏身到了堆在院子里的柴垛后。

    这时候斜对面东厢的房门开了,一个跟贺林晚一样戴着帷帽的妇人走了出来,虽然被帷帽遮住了脸,但是贺林晚看那妇人的身形却觉得有些眼熟。

    “我先走了,以后没有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为好。”妇人转身对站在屋内的人低声说。

    贺林晚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二太太曹氏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时候屋内的男子开口道“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时候我绝不打扰。”

    曹氏似是心有愧疚,低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被人发现了我们见面会影响我的孩子。若只是我自己,我是什么都不怕的。”

第542章 竟是他?

    男子见曹氏如此,心有怜惜,伸手想要安抚,不过手在碰到曹氏的手臂前就顿住了,曹氏也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

    男子轻叹了一声收回手,只是道“我送你出去吧,你说的事我会尽力去办。”

    曹氏低头道“谢谢衡哥。”

    因为要送曹氏出门,男子也从门内走出来,贺林晚终于看清楚了他那张脸。

    如果说刚刚看到曹氏她只是惊讶了一下,待看清楚男子面貌的时候贺林晚内心掀起了翻天巨浪。

    这男子居然也是个熟人

    贺林晚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李毓,李毓轻轻点了点头。

    贺林晚又去打量那男子。

    那是一个大约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相貌普通,穿了一身读书人穿的长衫,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了却十分整洁,看起来气质儒雅,就像是住在西城的弄巷中的一个以教书为生的普通秀才。

    现在的他与贺林晚五年前看到的样子有很大差距,五年前的太白楼,贺林晚和李毓曾见过他和薛行衣私下会面,那时候的他是幕僚的打扮,衣服用的是好料子,气质则有些精明和沉郁。

    这个人叫曾衡,曾经做过杨家的幕僚,后来转投了薛元澄,他身上有贺林晚尚未猜透的谜团。

    这次回京后,贺林晚也曾让“暗麟”去查过曾衡,却发现他因为家中父母去世早两年就已经辞了薛家回家守孝。

    曾衡将曹氏从后门送了出去,贺林晚和李毓则趁着这个机会翻墙出去了。

    李毓抬手将贺林晚不知不知不觉皱起来的眉头抚平,轻声道“你若是想问当年的事情,我让人把他带回去。”

    贺林晚想了想,摇头,“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找人跟着他吧,比起当年的事情,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他是谁的人。”

    李毓笑了笑,“巧了,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贺林晚和李毓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从原路返回出了弄巷。

    曹氏跟他们不是从一条路出来的,所以并没有碰到。

    李毓将贺林晚送回太白楼,分别的时候,低声道“别担心,有消息我会立即告诉你。”

    贺林晚对李毓笑了笑,颔首,“嗯,我知道。”

    贺林晚相信,不论什么事情都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日,野心这种东西,除非你没有,若是有就藏不住的。

    回去之后,又过了几日,贺林晚接到了李毓让狐夭递来的消息。

    “姑娘,曾衡今日去了范府,他是从后门进去的。范家守门的人似对他很熟悉,问都没有问就放他进去了。”

    贺林晚听到这个答案许久没有说话,但是她心中却并无多少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杨家当初也算是根深叶茂,为何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除了天承帝的暗中默许之外,更有盟友的背叛。

    范家啊,曾与杨家有通家之好的范家。

    范家与杨家从前朝开始就颇有渊源,到了新朝之后也是共同进退,她曾祖父杨蒙正与范太师有师生之谊,她大伯是范贺一系下一任的领头人。到了她们这一辈,虽然范家和杨家没有明说,但是长辈们都默认杨成英将娶范兰若。

    狐夭离开后,贺林晚刚从院子里出来,守在外头不停踱步的春晓看到她立即急道“姑娘,出事了”

    贺林晚从思虑中回神,“什么事”

    春晓道“二太太今日去了寺中给四姑娘祈福,刚刚跟着二太太出门的人跑回来禀报说出城的时候二太太的马车突然惊了,车夫被甩了下来,载着二太太的马车则不知跑到了哪里”

    贺林晚闻言不由凝眉,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匆匆往外走。

    春晓连忙追上,继续道“伯爷今日出了门,府上的几个好手都被他带走了,二太太的人刚刚来求我们夫人帮忙,夫人已经让管家领了几个护院去找人了。”

    贺林晚什么话都没说,快步走到贺家的马厩,顺手就牵了一匹马出来。

    看守马厩的马夫想拦又不敢,苦着脸道“大姑娘,这是三爷让人送回来的战马,性子烈得很,小的怕您降不住啊”

    春晓看到贺林晚牵出来的高头大马,原本也不赞同,但是听到马夫这么说她就不乐意了,抬着下巴冷冷地怼道“我家姑娘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东临最烈的战马她都骑过,什么马她降不住”

    马夫愣住,春晓又转头看向贺林晚,一脸不服气地说“姑娘,这养马的竟然说你降不住它,那那我们还是换一匹吧”

    后面一句是用极小的声音说的。

    贺林晚这时候已经冷静了下来,也没有为难马夫,点了点头道“牵一匹性子温顺些的给我,快点。”

    马夫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牵出一匹温顺的小母马交给贺林晚。

    贺林晚也不挑,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春晓左看右看,这才跳着脚道“姑娘,奴婢坐哪里”

    贺林晚挽紧缰绳,腿踢了一下马腹,策马从后门奔了出去。

    “你在家等着。”

    贺林晚出了贺家后门,直接向城门而去。

    京城不比东临,东临的大街上随处可见骑马而行的女子,京城的女子则以静为美,出门必乘马车,所以街上的行人见一个妙龄少女骑马疾行还有些惊讶。

    不过贺林晚的速度很快,不等他们看清楚就疾驰而过,与京中女子不同的飒爽英姿倒是让一些胆子大的女郎们心生向往。

    虽然是一匹性格温顺的母马,但是速度却也不慢,贺林晚很快就出了城门来到据说是曹氏惊马之地。

    贺家派来找人的护院有两个留守在此处,贺林晚坐在马上问道“二太太的马车往哪个方向去的”

    护院看到贺林晚愣了愣,连忙指着官道旁边的一条岔路道“回大姑娘,往那边去了。城门的守卫说二太太的马车惊了的时候,元家大少爷正好在城门处,发现之后立即追了上去,我们府上的管事刚刚也赶去了。”

    贺林晚闻言却没有松口气,反而立即向护院所说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543章 狭路相逢

    跑出一段距离之后,贺林晚突然勒马停了下来,她下了马车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地上留下的车辙痕迹。

    这条位于城外官道旁边的小路再往前去就是宝安山了。宝安山是一座坟山,所除了清明节前后车马会多些,平日里经过这条路的只有送葬的队伍,以及上山砍柴的樵夫,没有太多车马通行。

    曹氏的马车虽然过去许久了,但是这小路上只留下了她那辆马车的痕迹,以及后来去找她的那些人的马蹄印,所以十分好辨认。

    贺林晚发现车辙痕迹之前还有些凌乱,到了这里却突然整齐了起来,像是有人在这里控制住了惊马。

    不过很快痕迹又凌乱了起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控制了马车的人故意这样驾车扰乱视线。

    贺林晚沉吟一瞬,没有动地上的痕迹,再次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追到宝安山山脚下的时候,贺林晚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人一马。

    马在路边吃着草,人却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听到马蹄声过来那人回头,看到贺林晚的时候有些惊讶,“阿晚,你怎么来了”

    贺林晚下了马,点了点头,“元大哥,我听说二伯母不见了,过来找找。”

    元渐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对贺林晚道“你家管家已经带人追过去了,你还是别去了,我怀疑追上去也找不到人。”

    贺林晚讶然地问“元大哥何出此言”

    元渐皱着眉,面色严肃地说“因为我之前跟着地上的痕迹追上去过,按理以我的速度在这里就该追到那辆车了,可是我又往前追了很长一段还是没看到马车的影子,我怀疑地上的车痕是有人留下来故意误导的,所以返回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贺林晚看了一眼元渐之前蹲着的地方,问道“元大哥发现了什么”

    元渐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什么也没发现,这人太谨慎了。”

    贺林晚试探地问“元大哥,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我二伯母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近日为了我四妹妹才时常出府,她从未与人结仇,应该不会有人故意掳走她吧”

    元渐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贺林晚没说话。

    元渐却突然将视线投向前面那座不是很高,却延绵很远的宝安山,“要不,上山找找吧”

    贺林晚看向元渐“上山”

    “我觉得你二伯母可能上山了。”元渐点了点头,立即又补充了一句,“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猜的”

    元渐行事很果断,说要上山就立即将正悠闲地吃着草的马随手栓在了路边的树上,一边对贺林晚说,“这坟山不太吉利,你一个女孩子就别跟我一起上去了,留在这里等着与贺家人汇合吧,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找到你二伯母了。”

    元渐栓好马,冲着贺林晚挥了挥手,就朝着山上跑去了。

    贺林晚叹了一口气,也默不作声地追了上去。

    元渐回头看了一眼,“哎说了你别来我找到你二伯母一定把她平安带下来”

    贺林晚道“我跟你一起去吧,遇到什么事也能帮把手。”

    元渐想到这位姑奶奶跟一般的闺阁女子可不一样,自己怕是劝不走她,便只能随她跟了上来。

    清明节刚刚过去两月余,崎岖的山道上还散落着被雨水冲刷得已经退了色的纸钱,被上山祭拜的过路人用镰刀劈开的荆棘和茅草又疯长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元渐即便身手利落,身上的袍子也被荆棘勾破了好几处,他却毫不在意,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一边将拦路的荆棘和茅草用匕首劈开,好让跟在后面的贺林晚不用被划破衣裳。

    “这条路近期应该没有人走过。”贺林晚轻声道。

    元渐点了点头,“我知道,上山的路那么多条,就这么点功夫,要准确找到他们走的那条不太可能的,不过你放心,我耳朵好使得很,这山中寂静,远处有什么动静我也能听到。”

    元渐的话音刚落,他就突然顿住了,仔细听了听,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好像有人呼救,你在这里等着,我先过去看看你别跟来了”元渐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手里的匕首塞到了贺林晚手里,自己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贺林晚却没有听元渐的话,元渐离开之后她也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贺林晚虽然有武艺傍身,但是毕竟没有像元渐那样经历过军营的艰苦的训练,没了元渐的领路,她自己走在荆棘遍地,茅草丛生的山道上十分艰难。

    贺林晚的手上和脖子上都被茅草割出了一些小口子,火辣辣地疼着,但她丝毫没有在意,一心循着元渐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快要到山顶的时候,贺林晚突然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贺林晚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加快了脚步。

    贺林晚爬上山顶,却发现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原来离山顶大约两丈来深的地方有一处断崖台,此时元渐正在上面与一个灰衣蒙面人打斗。

    看到灰衣蒙面人的那一刻,贺林晚心中的猜测成真,突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放松。

    虽然薛行衣和李毓都告诉她杨成英还活着,她也曾经远远看到过他的背影,但是直到此刻她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可惜此刻并没有时间留给她喜悦,杨成英曾经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虽然不知道这几年他经历过什么,学了些武艺,但是跟从小练武的元渐一交手,就破绽百出,怕是再不出十招就得落败。

    贺林晚刚下了这个断论,灰衣蒙面人就被元渐一脚踹了出去。

    “小爷还以为是个多硬的茬子呢,也不过如此。”元渐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杨成英,一边勾着半边嘴角嘲笑道,“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第544章 杨成英

    元渐说着就伸手想摘下杨成英脸上的蒙面巾。

    贺林晚暗叫一声不好,立即扬声喊道“元大哥,小心”

    可惜贺林晚出声得太晚了,而元渐又离得太近。

    只见本以为已经丧失了反击之力的杨成英微微动了动手指,十几枚细如牛毛的针突然从他衣袖中急射而出,射向元渐胸前几处要穴,元渐的反应已经够快了,几乎是在杨成英动手指的时候就向一旁闪避,但杨成英手中暗器的速度更快,元渐躲开了大部分的暗器,但还是有几枚射进了他格挡的胳膊上。

    那暗器上应给是抹了毒药,尽管元渐已经避开了要害,但是暗器入体的瞬间他脸上的血色就瞬间褪了个干净,踉跄了两步栽倒在地。

    杨成英则缓缓爬了起来,拔出一把匕首,冷静地走向意识逐渐模糊的元渐。

    贺林晚脸色大变。

    “住手”

    贺林晚一边出声制止,一边向断崖台跑去。

    杨成英抬头看了一眼有些狼狈的贺林晚,皱了皱眉,非但没有理会,反而加快了走向元渐的步伐。

    眼见着杨成英扬起了手中的匕首要给元渐胸口补上一刀,贺林晚已经阻止不及了,她喊道“杨三哥”

    这一声“杨三哥”让杨成英的匕首堪堪停在了元渐胸口,利刃划破了元渐的衣服,只差一毫就能入肉。

    杨成英猛然回头,紧紧盯着贺林晚,哑声道“你叫我什么”

    可惜杨成英的目光并没有见到亲人的温情,反而带着冷酷的杀意。

    贺林晚这时已经赶到了断崖台,却在杨成英的目光下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离他们十步外的地方。

    贺林晚知道,此时的自己只要稍有动作,她三哥身上不知藏在哪里的暗器就会要了自己的命,贺林晚不由得在心里苦笑。

    不过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让贺林晚思考,她必须给杨成英一个合理的解释打消他的疑虑。

    可是杨成英不是信任依赖她的小木头,她说什么他都信。也不是曾和她朝夕相处的叶以宁,会因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就不忍对她痛下杀手。

    她与杨成英虽然是堂兄妹,因为一起读过书一起挨过罚的原因关系也比其他的兄弟姐妹亲厚,但是跟随祖父和父亲一同被流放,经历过亲人一个个在自己眼前惨死的杨成英早已经不是那个会轻易信人的杨三哥了,更何况杨成英从来都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

    见她迟疑不言,杨成英目光一闪,贺林晚知道他要动手,连忙道“杨三哥,我没有恶意,我是叶以宁的朋友”

    听到叶以宁三个字,杨成英眼里果然有了情绪,这情绪有些复杂,贺林晚也分辨不清,只听他哑声问道“他还好吗”

    贺林晚摇了摇头,“不好,他进宫了。”

    杨成英愣了一瞬才明白进宫的意思,许久没有说话。

    半响之后杨成英笑了,只是那笑声嘶哑难听,带着几分悲凉。

    笑完之后,杨成英低声问“他怎么知道是我”

    贺林晚道“陈家的人被杀了,他知道你回来报仇了。”

    “原来如此。”杨成英似是信了,紧接着又看着贺林晚问“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贺林晚说“我无意中救下了杨成杰。”

    杨成英猛然一怔,眼中迸发出一道亮光,“小九还活着”

    紧接着那道亮光又熄灭了,眼中只剩下一片暗沉,“他也进宫了”

    “没有,他没有进宫。”贺林晚连忙道,“你放心,他现在很好。每日都跟我弟弟一起读书习武,他学得很快,最近已经开始学周易了。虽然练武的资质有些平平,但是身子骨健壮了不少。”

    杨成英似乎是笑了,“那可真不错。”

    贺林晚见他总算放下了杀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元渐。

    元渐脸色苍白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不过贺林晚知道他中的毒应该不会迅速就毙命,否则杨成英也不会多此一举要补一刀了。

    “元大哥中的是什么毒”

    杨成英看了一眼地上的元渐,耐心解释道“毒药的名字叫一息,意思是中毒之后只有一息尚存,若是没有解药,一刻钟之后就会毙命。”

    贺林晚皱了皱眉。

    杨成英主动掏出了一枚小药瓶,抛给了贺林晚,温和地说“你救了小九,便是我的恩人,他这条命我便不要了。这是解药,你给他服下一粒,半个时辰之后就能醒来。”

    贺林晚接过解药,松了一口气,“多谢。”

    贺林晚快步走向元渐,摸了摸他的心脉,虽然微弱但果然还有一息尚存,贺林晚打开药瓶,到处一粒绿豆般大小的药丸,看了看就打算喂到元渐嘴里。

    贺林晚专心致志地喂药,可就在这时,她身后袭来一股猛烈的杀意,还不等贺林晚反应一把匕首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匕首被人往下压了压,贺林晚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利刃和皮肤相接的地方蜿蜒流下,没入了她的衣领。

    见血了,贺林晚知道。

    紧接着杨成英冷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在骗我。”

    贺林晚僵住。

    “你想救这个人,所以编出了一个感人的故事。可惜,我最恨的就是别人拿我的亲人来说谎。”杨成英的声音有些阴冷,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人遍体生寒,“知道上一个骗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三千一百八十二刀,我亲自动的手,剐了三日才让他断气。”

    随着说话的声音,那把匕首在贺林晚颈间的脉搏上滑动,似乎在找下一刀该划在哪里。

    贺林晚在心里叹气,她其实能理解杨成英的心情。

    这些年来身边经历的,耳中听到了只有一个个或亲人离世,或惨遭不幸的消息,所以从不敢心存希望。贺林晚说的关于杨成杰的那些事,杨成英虽然很想相信是真的,但是理智告诉他不太可能。

    贺林晚不由得红了眼睛,她很是心疼杨成英,恨不能帮他分担他这些年所受到的痛苦。

    贺林晚含泪的双眸看向杨成英,杨成英对上她的目光动作顿了顿,然后贺林晚抬脚就把杨成英踹了出去。

第545章 打一顿就好了

    贺林晚和不是元渐,她把杨成英踹出去了不算,趁着他反应过来之前走过去动作迅速地抽出了他的腰带,将他双手擒到头顶,用腰带紧紧绑了起来。

    怕他被绑住了双手还能使出暗器,贺林晚一不做二不休,将他藏在衣袖、前襟,发髻,靴子里的各种暗器、毒药、兵刃都搜了出来扔到了一边。

    看到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保命手段,贺林晚总算知道为何这么多年都没有人能抓到杨成英了,看元渐的武力高出他不止一节,不也照样中招。

    贺林晚是怎么知道他这些防身的东西藏在哪里的

    当初在家中跟着祖父念书的时候,祖父每隔十天半月都会对他们来一次考校,她和杨成英还好,祖父的考校每次都能通过,家中其他兄弟就不行了,为了免挨戒尺只能偷藏小抄,杨三哥自己不用抄小抄,但是对藏小抄却颇有心得,家中兄弟就经常来他这里取经。

    贺林晚见多了,自然知道他习惯藏东西的地方,一搜一个准。

    杨成英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抬头怒视贺林晚。

    “你你”

    被寨子里的人偷偷称为冷面阎罗的杨军师,震怒之余居然卡壳了。

    贺林晚抬起脚就踩在了杨成英胸口,成功让他闭了嘴,当然是气的。

    贺林晚捡起杨成英之前那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指着他的鼻子骂“我就算骗了你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打架的话三个你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保命的暗器毒药也都被我搜走了,现在你的命在我手里,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杨成英原本铁青着的脸听到她这么说反而平静下来,他闭上了眼睛,平静地说“那你便动手吧。”

    贺林晚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丝解脱般的释然。

    贺林晚鼻子又酸了,可能对现在的杨三哥而言,死亡反而是最轻松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惧死。

    贺林晚看着他凶巴巴地道“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会怕我说的真话”

    正在等死的杨成英疑惑地睁眼,却见眼前这个凶巴巴拿着刀指着自己的鼻子臭骂的姑娘已经哭红了双眼,他不由得怔住了。

    贺林晚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的命现在在我手里,所以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确实认识叶以宁,杨成杰也真的还好好活着,你若是不信,我就带他出来见你他一直惦记着你这个三哥,若是见到你不知道多开心。”

    杨成英怔怔地盯了贺林晚许久,然后转过头去看向头顶的天际,轻声说“不必了。”

    贺林晚以为杨成英还是不信,杨成英却缓缓道“你回去告诉小九,他三哥现在活得很好,找了个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的村子栖身,开了一家私塾,每日教村子里的孩子读书,日子过得很是悠闲平静,让他不要惦记我,好好读书,等他哪日学有所成,我就回来看他。”

    贺林晚却知道杨成英不是不想见杨成杰,他只是不想让杨成杰见到现在的他而已,不由心下黯然。

    贺林晚还想说什么,却听杨成英又道“你知道我三妹杨唯真的下落吗”

    杨成杰和叶以宁都逃了出来,那杨唯真也极有可能逃了出来,但是贺林晚却一直没有提杨唯真。

    贺林晚张了张嘴,想跟他说杨唯真就在这里,可是杨唯真确确实实又是死了,站在他面前的是贺林晚,杨成英从来都厌恶鬼神之说,她怕刚刚才得到的信任又被他收回。

    但是她又实在无法对杨成英说出杨唯真死了的话。

    最后贺林晚只是含糊地道“等你以后见到杨成杰和叶以宁问他们吧。”

    杨成英有些黯然,却又很快笑了起来,“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你不必瞒着我,其实走了也好。这人世这么苦,想必是老天怜惜她,才将她带走了。”

    不必像他一样此后余生只为报仇而活,也不用为他现在不人不鬼的样子而感到难过。

    贺林晚刚刚止住的泪又涌了出来。

    “没有,她尚在人世,活得很好。”

    杨成英看了贺林晚片刻,就在贺林晚以为他还要再继续追问的时候,他却道“姑娘能否高抬贵脚地上躺着的那人,你不喂他吃解药”

    贺林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踩在杨成英的胸口上。

    她神色自然地收回脚,却没急着给杨成英松绑,先去给元渐喂了解药。

    贺林晚一直记着一刻钟的时限,只是杨成英不开口她不敢真的把药给元渐服用,怕给的是假药。

    解药入口即化,元渐的脸色也渐渐恢复红润。

    贺林晚放了心,继续回到杨成英面前,凶狠地问道“你还信不信我”

    语气虽然凶巴巴的,配上她那双哭红的眼睛,却半点威慑也无。

    杨成英却点了点头,“我信你。”

    信他尚有亲人在世,信他们都活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贺林晚这才移开脚,又把绑在他手里的腰带解开,“既然如此,我就放了你不过你若是再敢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我就再揍你一顿”

    杨成英没说话,慢慢爬起来,背过身去默默地系上了自己的腰带。

    其实若是别的男子被一个女子又是踹又是踩又是拿刀指着,肯定觉得受到了侮辱心生怨恨,但是贺林晚知道杨成英并不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人,以前的他是个真真正正的谦谦君子,对家里的姐妹们很是包容,杨唯真以前功课比他好,他也从不嫉妒,得了什么好书总愿意第一个跟她分享。

    贺林晚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杨成英却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他看了一眼洒落一地的毒药暗器,想了想对贺林晚说“我身上还有一件暗器,你刚刚没收全。”

    杨成英说着把自己的手掌摊开给贺林晚看,贺林晚起先不明其意,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的指甲留得稍微有些长,在阳光下竟然隐隐发着蓝光。

    “这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无解。”

    贺林晚突然觉得自己脖子上凉飕飕的。

    杨成英一边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毒药暗器一一藏回自己身上各处,一边淡声道“以后别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方藏有多少保命的手段。”

    贺林晚想问,你藏这么多毒药暗器在身上,就不怕哪天误伤了自己吗可她张了张嘴,没有问出声,因为她知道杨成英不怕。

第546章 灭迹

    这时山脚下隐隐传来了呼喊声,贺林晚仔细一听,好像是在喊“元公子”和“大小姐”。

    应该是贺家的家仆看到她和元渐的马留在山下,所以找了上来。

    “你快走吧。”贺林晚对杨成英道,可是说完又想到自己和元渐上山来的目的,连忙问,“等等我二伯母贺家二太太在何处”

    贺林晚很怕杨成英来一句你来晚了,人已经被我杀了。

    杨成英看了贺林晚一眼没说话,他走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捡了一个圆形的包袱出来,那包包袱的皮贺林晚认识,深蓝色绣四喜如意纹的缎子,是贺家的马车帘子所用布料。

    现在那深蓝色的包袱皮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而随着杨成英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不停地有粘稠的血液从那包袱上滴露下来。

    贺林晚猜到那包袱里的东西,强忍着才没有后退。

    杨成英冲着贺林晚一笑,虽然他蒙着面,但是贺林晚就是知道他在笑。

    “去周围的草丛里找找吧。你自己别去,等你家的随从来了让他们去找,免得吓到你。”

    杨成英说完之后就毫不留恋地大步离开了。

    贺林晚深吸了一口气才冷静下来,但是她并没有听杨成英的留在这里等着贺家来人,万一杨成英真的把人杀了,她得善后。

    贺林晚按照杨成英说的,在周围找了找,不过断崖台上找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贺林晚便从断崖台上爬了上去。她沿着山顶周围走了一圈,最后在山的另外一面的一个山沟里看到了翻倒在地的马车,拉车的马却不知道跑去了那里。

    贺林晚小心地爬下山沟,站在上面的时候长及膝盖的野草遮挡了她是视线,下来之后她才看清楚,翻到的马车旁边的草丛中躺着三个人,他们周围的野草从草叶尖上往下滴的不是露珠,而是血滴。尽管远远看着这片草地还是绿色的,但是被野草覆盖着的那一小片土地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贺林晚忍者不适走过去,终于看清了那三个人,曹氏、曹氏的侍女,另一个则是一具男尸,已经没有了头的男尸。

    贺林晚先是探了探卫氏和那侍女的脉搏,发现她们是活着的,贺林晚大大松了一口气,刚刚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不少。

    还好,杨成英并没有滥杀无辜。

    至于那具无头男尸,在贺林晚看来并不算在“无辜”里头,因为尽管没有头,贺林晚还是从身形认出来他是不久前才见过一面的曾衡。

    杨成英是在复仇。

    贺林晚想了想,决定把曾衡的尸体处理掉,否则让贺家的人看到曹氏跟一具陌生的无头男尸在一起会惹出大麻烦不说,杨成英的踪迹说不定也会暴露出来。

    只是贺林晚对碰触曾衡的尸体很是抗拒,在她终于冷静下来,逼着自己动手的时候,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听动静身手还挺利落。

    贺林晚以为是元渐醒过来了,正在心里想着应对的对策,却发现来的不是元渐而是许久不见的崔彦。

    贺林晚看到崔彦立即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里”

    崔彦一个纵越跳到了贺林晚身边,随意看了一眼周围。

    他仿佛没看到周围的惨状,依旧笑嘻嘻地替自己师兄邀功,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贴金,“我师兄知道你出来找贺家二太太,担心你遇到什么麻烦,特意让我来找你的,毕竟我追踪的能力在他手底下的人当众也算数一数二的。”

    贺林晚谢过崔彦,看了一眼地上。

    还不等贺林晚开口,崔彦就十分殷勤地说“这个我来处理就好了,你先上去歇着吧,这种粗活累活怎么能让姑娘家来我们师门可没这样不像话的规矩”

    贺林晚在这里站到现在凭的是她强悍的自制力,其实她早已经感到胃部有些不适,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贺林晚再次向崔彦道谢,然后就离开了。

    崔彦为了自己的师兄能抱得美人归,干活十分尽心尽力,丝毫不嫌弃脏活累活。他似乎很有经验。尸体被他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曹氏、曹氏的丫鬟,以及那辆马车则被他弄到了离着山顶还有一段距离的另外一个山沟里。

    半刻钟后他出现在贺林晚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地儿血迹太多,我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处理不来。你先跟他们离开,我找些帮手过来。你放心,只要再给我一个时辰,我保证以后无论谁来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贺林晚上来之后吹了吹风,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早已经恢复了正常。

    “好,多谢了。”

    崔彦摆了摆手,很是自来熟,“都是自家人,你跟我客气啥”

    这时,绕着宝安山找了好几圈的贺家护院终于找了上来,并很快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曹氏和侍女,以及翻到在地的马车,拉车的马却不见了。

    当时曹氏和侍女倒在了一座荒坟前,失去了意识。

    护院们猜不透那匹疯马是怎么拉着二太太跑上了山来的,虽然这座坟山并不陡峭,但是遍布荆棘和茅草,要把载着两个人的车拉上来也不容易。

    随从们对视一眼,又看了看那座无主荒坟,齐齐打了个冷颤,然后连滚带爬地抬着人走了。

    贺林晚没有在他们面前露面,她去了断崖台,守在元渐身边。

    贺家的人刚刚带着曹氏下山,元渐就醒了。他似乎没有一个慢慢清醒的过程,一恢复意识就迅速睁眼,挺身而起。

    “元大哥,你还好吧”贺林晚问道。

    元渐看到贺林晚还活着松了一口气,他一边迅速地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一边关心地问“你呢有没有受伤我好像没什么大碍。”

    贺林晚也松了一口气。

    “那贼人呢”元渐一边戒备地打量四周,一边问道。

    贺林晚道“他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你昏倒之后我轻松就把他制服了,不过我搜不到他把解药藏在哪里,只能接受他的条件把他放走了。”

第547章 失魂

    元渐闻言皱眉,忧心地说“那贼人穷凶极恶,手中怕是犯了无数人命官司,让他逃走了真是可惜了。”

    贺林晚试探地问“元大哥怎知他手中犯了无数人命官司”

    贺林晚想知道元渐看到了多少。

    元渐说“我之前听到声音跑过来发现了这贼人,他身上身上满是血腥味,我便怀疑他是刚杀了人,便诈他说目睹了他杀人要抓他去见官府,他二话不说就要杀我灭口。幸亏我武艺不弱,今日若是撞上他的是别的普通人哪里还有命”

    元渐说到这里突然大惊道“糟了你二伯母不会是被他”

    贺林晚连忙说“没有。贺家的人已经找到我二伯母了,她们没事,只是从马车中摔下来之后晕了过去。”

    元渐闻言一脸犹疑,“她们失踪之事不知是不是与那贼人有关。可若是有关,那贼人又如何会留下活口”。

    贺林晚顿了顿,说道“元大哥若是想知道,等我二伯母醒来去问问便知。”

    元渐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贺林晚又道“不过我有一事相求。”

    元渐摆了摆手,爽快道“有什么事就说,只要我能办到绝不托词。别说什么求不求的,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让我回去给你立块长生排位每日三炷香都没问题。”

    贺林晚无奈道“元大哥别说笑了。我想求是是等下了山,你先别与他人提及怀疑我二伯母是被贼人掳走之事。你知道世人对女子尤为苛刻,这猜测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尤其是我四妹妹刚进了宫,她生母若是出了事,怕是立即就会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

    元渐闻言脸色严肃起来,“人命关天,我身为皇城禁卫,因职责所在,遇到有人在京畿附近行凶犯案是必然要追查到底的。”

    皇城禁军直属皇帝统辖,平日里除了守卫皇宫之外还要负责京城九座城门的内外守卫和门禁,另外还需负责巡夜、救火,禁令、缉捕和断狱,职权不小。

    元渐又道“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放心,我的目的只是抓住那贼人,必定会小心不会牵扯上贺二太太让她惹人非议的。”

    贺林晚行了一礼,“那就多谢元大哥了。”

    元渐摆了摆手,又看了看四周道“我先送你回去,再带人上来回来查探一番,那贼人若真杀了人,发生命案之地必然离此处不远。”

    贺林晚估算了一下崔彦善后需要的时间,觉得应该能在元渐带人来之前处理好,便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商议好了之后就一同下了山,元渐和贺林晚在城门口分别,贺林晚回了贺家,元渐则去将此事上报统领。

    贺林晚回到贺家之后立即去了二太太的院子。

    二夫人已经听到消息过来了,贺林晚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二夫人在斥责二太太院子里的奴婢。

    “你们是死的吗什么命令该听什么命令不该听都不知道她若是再不肯开门,就让人把门撞开”

    二太太此时脸上虽然布满寒霜,但是心里却有些焦急,她不知道曹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醒来之后突然大喊大叫,还把照顾她的人都赶了出去,跟着她出门的那侍女也呆呆傻傻的如同丢了魂一般,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现在主仆两人关门闭户躲在屋子里不肯出来,向来受二太太看重的潘氏被关在外头一脸焦急,二夫人怎么叫都叫不开门。

    贺林晚走过去向二夫人行了一礼。

    二夫人看到贺林晚刚想问,却又顾忌到什么,把贺林晚拉到一旁去低声道“阿晚,你刚刚不是跟着去找你二伯母了吗你可知道她发生了何事送她回来的护院说她昏倒在山上,问别的他们则言辞闪烁,只说不知。”

    潘氏也连忙走了过来。

    贺林晚看了看院子里的丫鬟奴仆,轻声道“二伯母怕是被吓坏了。那匹疯马不知怎么将马车拉上了宝安山,二伯母被发现的时候昏倒在一座无主的荒坟前。那些护卫到不是因为别的闪烁其词,是怕冲撞了什么不敢轻言鬼神。”

    一般人听到这种诡异的事情肯定吓得不轻,二夫人反到是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这种时候二太太撞了鬼倒是比撞了人好,否则名声怕是毁了。不过二夫人向来谨慎,对贺林晚的话也不敢全信。

    贺林晚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对二夫人道“伯祖母,要不我去劝劝二伯母吧,二伯母向来待我亲善,说不定我劝劝她能有用。”

    二夫人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劝劝她,让她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千万别瞒着。”

    潘氏连忙道“我也一同进去吧,我很担心母亲。”

    贺林晚却说道“听说二伯母说二嫂最近正在调理身体,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免得有所冲撞。”

    潘氏进门许久一直没有传出喜讯,秦氏和曹氏都急得很,最近请了大夫在给她调理身体。

    二夫人也怕潘氏会冲撞了什么,影响她孙儿的子嗣,轻叱道“你回你院子里待着去,这几日先别出来了年纪轻轻的,别不知轻重。”

    潘氏看了一眼二太太的房门,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临走之前看了贺林晚一眼,目光有些幽怨。

    贺林晚走到二太太房门前敲门。

    “二伯母,能不能开开门阿晚有话跟二伯母说。”

    可惜贺林晚敲了许久,房门内都没有动静,

    贺林晚想了想,说道“二伯母,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妥,要不要让大夫进府来看一看还望二伯母保重身体,以免身在宫中的四妹妹为您担心。”

    这句话说完没多久,一直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居然有动静了,接着就有脚步声向着门口走来。

    贺林晚看着门被打开,露出了曹氏那张失了魂般的惨白的脸。

    曹氏手和腿都发着颤,目光没有和贺林晚对上,却仿佛本能般地轻声问道“珍儿,珍儿怎么了”

第548章 落魄

    此章标题响应群众号召

    贺林晚看着曹氏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她回头向正走过来的二夫人轻轻摇了摇头,二夫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见状便站在原处没动。

    贺林晚轻轻扶了曹氏,无意间触碰到曹氏的手腕,她抖了一下,贺林晚则感觉自己碰触到的是一块冰,毫无半点热气。

    贺林晚扶着曹氏进了房门,反手又将门关上了,隔绝了屋外所有的视线。

    曹氏的卧房里,跟随她出门的侍女冬梅呆呆地坐在床前的脚踏上,眼珠子一动不动,屋里进了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贺林晚将曹氏扶到塌前坐下,想要放开曹氏的手,曹氏却像是受了惊一样反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仿佛要讲她的腕骨捏碎一般,贺林晚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任由她这么握着。

    “死了”曹氏突然说。

    贺林晚看着曹氏问,“什么人死了”

    “衡曾衡。”抖着唇吐出了这两个字,曹氏的眼泪止不住往下落。

    贺林晚拿出手帕递给曹氏,轻声问她“若是官府的人来问二伯母,二伯母也这么回答吗”

    曹氏像是突然被提醒了,“对,官府我要去报官,捉到凶手为他报仇。”

    贺林晚冷静地说“捉到凶手报了仇倒是成全了二伯母跟那位曾衡的情谊,可是四妹妹要怎么办”

    曹氏呆住。

    “让人知道她生母与外男私通,她在宫里的好日子怕是也要到头了。”

    曹氏惊恐地摇头,“不,我没有我与衡哥之间并无苟且之事”

    贺林晚点了点头,“我自然是信二伯母的,但是别人肯信吗你若是去报官,官府必定要查你与死者的关系。二伯母最近跟死者有没有私下里见过面”

    现实刺激得曹氏终于缓缓冷静了下来,贺林晚觉得她的手没有那么凉了。

    曹氏愣怔了许久,痛苦地说“他是为了我死的。凶手挟持了我,逼着他去救我,他就真的来了,然后被”

    曹氏回想起那噩梦般的一幕,说不下去了,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我却连帮他报仇都做不到。”

    “报仇”咀嚼着这两个字,贺林晚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有些冷酷,“你怎么知道曾衡不是被人寻仇而死”

    曹氏闻言下意识地想否认,但是她突然想起那凶手在杀曾衡之前说的那句话,他说“你这条狗命远不足以偿还我一家几十口性命,不过祭祭我手中这把屠刀到也聊胜于无。”

    曹氏虽不知曾衡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些年他做的事情必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曹氏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贺林晚道“曾衡未必是为你而死,但是他拖累了你到是事实。二伯母是想让四妹妹也被你们连累,那大可以跟人说出实情。”

    曹氏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若是要拖累珍儿,我宁愿自己去死。”

    贺林晚点了点头,“二伯母想清楚了就好。之后不管是谁来问你,你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惊马带上山的,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不认识什么曾衡,更不曾目睹过什么命案,今日发生的种种就都忘了吧。”

    曹氏点了点头,却又摇头,表情有些痛苦,“怎么可能会忘。”

    贺林晚也不在意曹氏心里忘不忘,只要她别在人前乱说就好了。她又交代了曹氏一些应付众人的说辞,曹氏都一一记住了,最后贺林晚看向坐在一旁的冬梅。

    曹氏也看向冬梅,说道“我给她安排一笔丰厚的嫁妆,远远嫁出去。”

    贺林晚说“她这个样子怎么嫁人先找大夫给她看看,若是清醒了,你交代她不要乱说话。”

    曾衡不无辜,这侍女却是无辜的。

    曹氏应了,“她跟我多年,一直忠心,不会乱说话的。”

    贺林晚见该交代的都交待了,便起身要走。

    曹氏也跟着起身,都说为母则刚,她现在的样子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你是怎么知道我跟曾衡”曹氏忍不住犹豫着问。

    贺林晚停下脚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跟薛家有些关系的人吧”

    “嗯。”曹氏点了点头,犹豫了一瞬,解释道,“他也是个可怜人,自幼丧父,母亲四处做零工养活他长大,我还在娘家的时候他帮着她母亲给我家后厨送些菜蔬,因此认识了。后来他母亲重病到处借钱而不得,我便拿了自己的首饰送去给他们,他这些年一直记着我的恩情。”

    当然,曹氏隐瞒了曾衡恋慕她,她年少时也对那个一边打零工养家糊口一边偷偷读书识字的聪慧少年心生爱慕,最后却不得不接受长辈的安排嫁到贺家这一段往事。

    贺林晚对这些不感兴趣,只问“他跟薛家到底什么关系”

    曹氏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说道“我只知道薛家有把柄在他雇主手中,当初不得不为他雇主办事,衡曾衡跟随那位雇主多年,所以知道些事情,薛家不敢轻易得罪他。”

    贺林晚明白了,曾衡其实也不过是借着那位雇主的势,狐假虎威罢了。

    “他那位雇主是不是姓范”

    “我不知道,他极少与我提他在外头做的事。唯一有一次提到是在五年前,他突然得了一大笔赏银。”曹氏一边回忆一边说,“他把银子给我我不肯要,他有些急便跟我透露了些事情,说银子是他帮雇主办了一件大事得的赏银,以后连薛家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他不缺银子了。”

    贺林晚讽刺地想,五年前那件所谓的大事应该就是帮助他雇主范家害了杨家。

    知道曹氏这里问不出什么了,贺林晚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二夫人见贺林晚出来了,连忙问“你二伯母如何了”

    贺林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对二夫人道“我刚陪着二伯母聊了聊四妹妹,她已经好多了。伯祖母放心,二伯母说自己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坟山,眼前还有一座荒坟,被吓坏了。”

    二夫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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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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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