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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91章 离开的第十日

    掌柜亲自将贺林晚送到她的马车前,贺林晚上车之前不忘交代掌柜,“赵大哥不在,赵姐姐这里有什么事你立即让人去贺府告诉我一声。不要怕麻烦我,我不怕麻烦。”

    “是,多谢贺姑娘。”掌柜一脸感激,“不过这阵子赵家那边倒是消停了许多,之前还时不时有人来我们茶楼里监视一二,这阵子到是不来人了。”

    贺林晚脚步一顿,转身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掌柜想了想,“就是从公子离开京城前后吧。我怕那边憋着什么坏,还特意去凤神帮打探过消息,偶然间发现帮里好些精英帮众这阵子都不在帮中,就连赵三爷最近好像也不在京城。明面上看着却风平浪静的,没什么不对,不知道是不是在背后谋划着什么。”

    这掌柜是看着赵青青和赵颖川长大的,对他们兄妹忠心耿耿,对赵家那些人却厌恶得很,卖起他们来毫无负担。

    贺林晚赵家的事情并不太了解,问掌柜:“这些情况你跟你家姑娘说过没有?”

    掌柜苦笑,“说过。可自从公子生病后,姑娘对赵家的事就听都懒得听了,说随便他们怎么折腾去。而赵家那边对我们姑娘向来只有利用,有什么大事,是从不会来告知姑娘一声的。”

    贺林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贺家之后,贺林晚找来了狐夭,问薛行衣出现在淳阳公主送亲队伍中的事。

    狐夭:“薛大人是今日临行前临时加上去的,说是原本那位礼部的主使大人昨夜突然得了急病,早上连床都下不来了。一时间又找不到别的精通大骥国语言和习俗的人来替代,这时候五殿下提议让薛大人去,这事就这么落在了薛大人头上。事发突然,所以我们也是后来才得到消息。”

    事关薛行衣,贺林晚是不愿意信什么巧合的。

    “让跟上去的人务必多加小心,薛行衣诡计多端,手段决绝。有他在,很难让人放心。”

    狐夭:“是!属下会吩咐下去的。我们有安排人专门负责盯着他。”

    贺林晚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不放心,但事已至此,只能静观其变了。

    从这一日开始,狐夭每日都会将李毓那边的消息传回来。淳阳公主这一行有不少女眷和嫁妆,所以路上走的并不快。

    一连十日,狐夭传回来的消息都是无大事发生。

    因为最近皇帝的人的视线都在李毓身上,对衡阳王夫妇那边的看管到是不严,所以李毓安排的人转移衡阳王夫妇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李毓在路上捎消息回来,让贺林晚帮忙安置一下他父母。

    其实李毓在离开之前已经将一切计划都安排好了,包括衡阳王夫妇离开皇陵之后的安置地点,为了不引起皇帝的警觉,还特意让暗卫易了容代替衡阳王夫妇留在皇陵中。贺林晚能做的其实不多,贺林晚也知道李毓只是怕她在京城里担心他的安危,想给她找点事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过因为关系到李毓的父母,贺林晚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行动的每一个细节都仔细推敲过,终于在李毓离京的第十二日把衡阳王夫妇从皇陵里平安带了出来,安置在离京城不远的一个隐秘的别庄里。

    因衡阳王还病着,贺林晚让狐夭安排一个可以信任的大夫去给他看病。

    等大夫看过之后,狐夭立即回来禀报贺林晚,“王爷是痛风的老毛病患了,膝盖红肿,一直下不了地。大夫给他扎了针止了疼,又开了几副药好好调养。”

    贺林晚接过狐夭抄来的药方,仔细看过,“别庄那边你让人好好伺候,王爷和王妃那里有什么需要,都一一满足,老人家在皇陵里一待这么几年,确实受累了。”

    狐夭想了想,“王爷和王妃别的要求到是没提,就是说几年不见郡王了,心里甚是想念,想让郡王去别庄里跟他们一起住着。”

    “李恒现在还在营里吗?”

    狐夭想起自家那位娇生惯养的郡王在营里被折腾得哭爹喊娘的孬样,憋着笑,“是呢,世子下了严令的,让郡王学成了才能出营。”

    贺林晚好奇,“学成是个什么意思?”

    狐夭:“那个营是专门训练新人探子的。世子说的学成,就是跟那些新人一样,能独立完成一个乙字号的任务,最后能不死不残,平安回来。”

    贺林晚:“……”

    狐夭问:“姑娘,要让郡王提前出来吗?”

    贺林晚沉吟着道:“王爷和王妃想念儿子也是人之常情,你让李恒出来一趟吧。”

    狐夭正要领命,贺林晚又接着道:“不过你家世子的命令也不好违背,让李恒看望王爷和王妃之后就回去,不要住在别院里。”

    “是。”

    安排好衡阳王和王妃之后,转眼就进入了二月,李毓那边送回的消息还是“平安”两字。这一路简直风平浪静得不可思议。

    贺家这边,到了贺伶出嫁的日子。

    前阵子贺家老夫人曹氏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魏氏的娘家出事之后,她老人家又想故技重施独揽贺家内宅大权。不过这回魏氏并没有顺了她的意主动退后,二夫人也因为有自己的算盘,没有加入她的阵营,缺少帮手的老夫人最终没有在内宅掀起太大的风浪。

    不过这次贺伶出嫁,余氏怕魏氏会暗地里苛刻贺伶的嫁妆,毕竟像魏氏这样的当家主母,若是想要让贺伶的嫁妆只是表面看起来光鲜,实则寒酸,是有很多手段可以施为的。

    于是余氏母女从年前开始就天天往延年堂跑,去讨好老夫人。魏氏不是亲祖母,老夫人可是嫡亲的曾祖母!就算老夫人现在不管家,那辈分也始终在那里呢。何况为了一个孝字,侯爷有时候也不得不听老夫人的。

    魏氏知道余氏母女的小动作,并没有当回事,随便她们蹦跶。等后来侯爷让人过来说,贺伶出嫁的事情交给老夫人来操办的时候,魏氏一点也不惊讶。

第692章 贺伶出嫁风波

    魏氏对贺传武派来的管事回了声“知道了”,然后索性让人叫来了贺光辉和余氏夫妻。当着他们和府中一众大小管事的面,将之前已经采办好的嫁妆都从库房里拉了出来,然后照着单子,将东西都清点了。

    余氏见魏氏把东西都拿了出来,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上前亲自查验了一番,发现从家具到摆件虽然不是那种特别贵重的,但带去了庄家也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心里不由得满意了八分。

    贺光辉在一旁恭敬地说:“母亲操办伶儿的婚事儿子最放心不过了,不如还是……”

    余氏不等贺光辉说完就抢在前头道:“多谢母亲,这些箱子我这就让人抬走。”

    魏氏却笑了笑,对一旁的管事说:“既然侯爷说贺伶的婚事交给老夫人来操办,这些就都抬去老夫人那里,伶儿出嫁的时候嫁妆也从延年堂发。”

    “是。”管事觉得这样没毛病。

    余氏噎住了,想再争取争取,却见王嬷嬷从屋里拿了个匣子出来,递给了管事。

    魏氏:“按照府中的规矩,嫡女出嫁公中出三千两银。之前去南边采买的物件共花去了一千七百六十四两。剩下一千二百三十六两,我个人又添了些银子,凑齐了两千两,本打算去多宝阁给三丫头定几套首饰,再添些压箱底的料子,现在都拿去延年堂交给老夫人置办吧。”

    “是!夫人想得周到。”管事是贺传武心腹,这会儿也挑不出魏氏半分不是来。

    余氏眼睁睁看着银子被管事放到了袖袋里,虽然有些不舍,但想到这些最后都是自己女儿的,她又高兴了。

    王嬷嬷将一本册子交给了管事,“这是三姑娘的嫁妆已经花费的每一笔银子的记账,夫人这里留了一份以便对账,我又让人特意又抄了一份来,周管事收好了。”

    周管事连忙道:“夫人那里有账册就成了。”

    王嬷嬷笑了笑没说什么,把账册塞进了周管事手里。

    周管事便带着银子和那些嫁妆一起去了老夫人的延年堂。

    余氏拉着贺光辉连忙跟了上去。

    王嬷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冷冷一笑,让人关了院门,吩咐院子里的婆子:“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要好好静养,你们看好院子,别让人进来打扰。三小姐出嫁的相关事宜,都让人去延年堂老夫人那里回话。只要没闹出人命,就别来打扰夫人。”

    那边,余氏和贺光辉出了院子,贺光辉皱着眉头对余氏说:“母亲操办伶儿的婚事操办得好好的,你为何要多事?”

    余氏白了贺光辉一眼,“你个爷们哪里懂内院的弯弯绕绕啊?你虽叫夫人一声母亲,夫人这些年可有把你当亲儿子?她怎么可能真心对你女儿好?都是面子情罢了!”

    贺光辉道:“就算是面子情,夫人行事也素有章法,从来没有在吃穿用度上克扣过。她又怎么可能在伶儿的嫁妆上做手脚!置办的那些东西你刚不是看过了吗?哪里有问题了?”

    余氏轻哼一声,“是没什么问题,但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而且谁知道她是不是看到我闹到了老夫人和侯爷面前,怕丢了自己的面子,才从库房拿了些好东西出来,又添了银子的?”

    贺光辉见跟余氏说不通,事已至此,也懒得跟她掰扯,只是交代她说:“行了,既然这件事已经交给了祖母,你有事就去祖母那边跟祖母商议吧,母亲这边是不会再插手了。”

    “不插手更好!”余氏压根儿不在意魏氏如何,喜滋滋地打算道,“我明日就去多宝阁逛逛,给伶儿选几套首饰样子,再回来跟老夫人说。”

    贺伶嫁妆的事儿,春晓绘声绘色地说给了贺林晚听,贺林晚没当回事,听过就忘了。

    之后,贺伶出嫁也还算顺利,因为老夫人叫了自己的女儿贺氏回来帮忙,贺氏怎么说也做过多年当家主母,还嫁过女儿,操办个送嫁的事情不在话下。虽然临出门时,因为人多出了几个小乱子,但因为魏氏那天也有露面,顾及到贺家的颜面,不等事情闹大她就出手解决了。

    贺老夫人还很得意,觉得自己这事儿办得妥妥当当的,到处跟人吹嘘。

    直到贺伶出嫁的第二日傍晚,余氏突然哭天抢地地来找魏氏。

    贺林晚当时正在演武场那边见狐夭,等她确定李毓平安,又安排好了衡阳王和王妃那边的一些琐事回来,余氏已经在魏氏的门前哭晕三回了。

    春晓虽然一直跟在贺林晚身边,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但是回来之后却以极快的速度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口沫横飞地说给贺林晚听,“……说是今日三姑娘心血来潮,带着姑爷的两个侍女一起去看自己那一屋子的丰厚的嫁妆,却被侍女发现她头面上镶嵌的宝石是赝品。三姑娘以为是那两个侍女故意挑衅,打了侍女好几巴掌,侍女的哭喊声把姑爷给惊动了。姑爷见侍女言之凿凿,三姑娘又一脸不肯罢休的样子,就让人把多宝阁的掌柜请来了。谁知道,掌柜看了那一匣子首饰之后却说,首饰的式样跟他家店铺里的一样,但是东西却不是出自多宝阁,而是市面上常见的仿品。那些仿品都不是足金银,而是金包铜,至于上头镶嵌的各种宝石自然也都是假的。”

    小丫头东菱也忍不住插嘴,“这个我知道!我一个远房表姐出嫁的时候,就有好几样这样的首饰呢。多宝阁的首饰多贵啊,普通人家哪里买得起,但是样子又实在是好看,就有一些小铺子照着他们家的式样打首饰,只是用料跟多宝阁天差地别,价格也天差地别。不过普通人家,有这样的首饰当陪嫁也很长脸了。”

    春晓瞪了抢了自己话的东菱一眼,继续说:“这还没完呢!三姑娘又去看了自己的其他陪嫁,发现装贵重料子的箱子只有上面一两块料子是好的,下面全是用来充数的普通料子。除了大件的家具没什么问题,一些小的贵重的摆件也都不对。跟余氏私下里跟她说的,品相完全不一样。”

第693章 嫁妆

    东菱在一旁说:“三姑娘的嫁妆肯定是被换掉啦!上次夫人让人把三姑娘的嫁妆从库房里抬出来的时候,奴婢还去瞧过热闹呢!周管事对着单子一件一件仔细看过的,周管事年轻的时候在当铺里做过掌眼,那眼力可没得说。”

    春晓努力保持微笑,想着这小丫头好歹是自己带出来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姑娘在当前,她不敢放肆,只能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训斥,“这还用你说?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

    在东菱眼里,她春晓姐姐向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被骂了也没当回事,反而好奇地凑过来,小声着问:“那三姑娘的嫁妆是谁换的,春晓姐姐知道不?”

    “那还能是谁?还不是老……咳咳……”春晓下意识地就想说大实话,好在话到嘴边连忙给憋了下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东菱连忙过来给春晓拍背,春晓一巴掌拍在她大脑门上,嫌弃道:“去去去,这里没你的事儿了,去厨房看看晚饭好了没有,这个点儿该领饭了。”

    东菱清脆地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

    春晓见屋子里只剩下自己跟主子了,原本还想跟主子八卦几句,但是见贺林晚已经倚在榻上,拿着一卷什么册子翻看了起来,对她们刚刚说的事情没有任何好奇的样子,不由悻悻地地闭上了嘴。

    东菱去了快半个时辰,才把饭领回来。

    春晓见天都快黑了,姑娘手里的册子都换到第五册了,一边快步走过去帮忙摆饭,一边忍不住小声教训,“怎么领个饭去这么久?姑娘饭用晚了,积食了,晚上睡不香了你个小丫头担当得起吗?”

    东菱苦着个脸,“我去厨房等了好久呢!说是老夫人突然胸口疼,又不肯看大夫,厨房里忙着给老夫人炖补品,府里头的姑娘少爷们饭食都晚了两刻钟,我们院里的饭还是头一拨拿到的呢。”

    春晓耳朵立即竖了起来,脸上却保持着大丫鬟的矜持,“老夫人也病了?”

    “可不是!夫人早几日就病了,昨日撑着病体操劳完三姑娘的婚事,晚上就又病倒了,连四太太晕倒在她门前三回都没开院门!没想到后脚老夫人也病了。”东菱说到这里,凑到春晓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对了,我刚刚拿饭回来的时候,瞧见侯爷带着四爷一起往夫人院里去了,侯爷看上去脸色不大好呢!”

    春晓猜到侯爷八成是为了三姑娘嫁妆的事情去给夫人找不痛快的,撇了撇嘴,凑过去跟东菱咬了会儿耳朵,东菱点了点头,悄悄遛了出去。

    贺林晚走过来看到她们的小动作,似笑非笑。

    春晓连忙笑着讨好道:“我就让她去外头看看情况,姑娘放心,这小丫头打听消息可机灵了,一点也不比隔壁那只狐狸精差!奴婢觉着吧,姑娘虽然不好管长辈院子里的事,但是奴婢若是让姑娘在府里变成瞎子聋子,那就是奴婢们的罪过啦!”

    春晓口中的狐狸精是她心里的死对头狐夭。为了跟狐夭争宠,她费尽心机训练手底下的小丫头们。而主动帮主子打听消息的觉悟,也是她从狐夭那里学到的。

    贺林晚知道春晓这丫头翻不出大浪,由着她去了。

    等贺林晚吃完了饭,东菱就回来禀报了。

    “侯爷去夫人院子,也吃了个闭门羹,王嬷嬷隔着门回话说夫人刚吃完药,已经又睡过去了。侯爷很生气,站在夫人院子门口不肯走,夫人想必是心软,一刻钟之后就撑着病体起了身,让王嬷嬷请侯爷进去了。侯爷和四爷进屋之后,里头就传出侯爷拍桌子的声音,然后夫人身边的王嬷嬷就出来了,吩咐人去套马车,说三姑娘的嫁妆被偷了,她要去衙门里报案,让官府来治一治这嚣张跋扈、不知廉耻、偷东西偷到侯府里来的贼人。”

    春晓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这个时辰了,还去官府?”

    “王嬷嬷当时可能是气昏了头了。”东菱小声说,“侯爷身边的周管事很快就追了出来,好声好气地劝王嬷嬷,把王嬷嬷劝回去了。不过王嬷嬷说了,等明日天一亮她就去官衙!决不能放过这个恶贼。”

    “后来呢?”春晓一时忘了替主子打听消息的初衷,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侯爷就气冲冲地从夫人院里出来了,往老夫人那里去了,还让周管事立即去把姑太太给请来。”

    贺林晚将她们的对话听在耳中,收拾了一下去给魏氏请安。

    魏氏倚在榻上看一卷佛经,脸色看上去还好,并无病容。王嬷嬷则拉长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做针线,见贺林晚进来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起身去给贺林晚倒茶水。

    “祖母身子可好?”贺林晚行完礼问。

    魏氏指了指之前王嬷嬷坐的凳子让贺林晚坐,放下手里的佛经,语气随意地说:“我好得很,病是装的。”

    王嬷嬷端着茶进来,听到这句忍不住说:“夫人若是不装病,就被他们气得真病了!一个个眼皮子浅的玩意儿,好心当成驴肝肺就算了,惹出事了就想到让夫人来收拾烂摊子担责任!还张口闭口威胁着要休妻?我呸!不过欺负我们夫人娘家现在没落了!要奴婢说,夫人这事儿干脆就别管了,明日报到衙门里去,让官府来好好治治这些没脸没皮的腌臜玩意儿!既然自己不要脸,那就别给她们留了!”

    王嬷嬷平日里在魏氏面前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这次是真的气狠了,一出口就怨气冲天。

    魏氏倒是面色平静,一点也没被气到的样子,“我倒是不在意她们有脸没脸,我是不想勉儿儿和阿晚这些孩子跟着没脸。”

    王嬷嬷:“她们就是瞧准了这点,知道府里不会把事情闹大。”

    贺林晚却笑了笑说:“祖母多虑了,脸面都是自己给自己挣的,其他人影响不到什么的。祖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必要束手束脚。”

    魏氏若有所思地看了贺林晚一眼,也是一笑。

第694章 大打出手

    派去贺阿娇府中的管事没能把人给请回来。王嬷嬷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就回来禀报魏氏。

    “她推脱说蓉姐儿刚怀上,有些不稳当,要留在家里照顾蓉姐儿。还说娘家侄女出嫁,她一个出嫁女回来帮忙是亲戚情分,别的事情不好随便插手。”王嬷嬷冷笑,“真是年纪越长,脸皮也跟着长了。夫人,既然她们给脸不要,何必再客气?”

    魏氏却慢悠悠道:“急什么?”

    王嬷嬷当时没明白魏氏的意思。但是主子说不急,她心里再着急生气也不敢乱来。

    直到第二日,贺家上下因为一个消息炸开了锅。贺伶竟然让庄家的一个小厮去官府递了状纸,告表姑褚蓉儿指示他人偷她的嫁妆。

    她倒是聪明,没敢告贺老夫人这位曾祖母,不然她就是占理也变得没理了。她也没有直接告贺阿娇这个姑祖母,但是褚蓉儿是贺阿娇的软肋,将褚蓉儿以偷窃的罪名告上公堂比告贺阿娇本人更狠。虽然褚蓉儿因为怀有身孕,贺伶成亲那日根本就没来贺家,但是这无关紧要,贺伶告褚蓉儿是盗嫁妆的主使。

    还有就是褚蓉儿不姓贺,充其量只是贺家的一个表亲,就算告了她也不至于得罪贺家这个娘家,至少不会得罪最重脸面的贺侯爷。以贺伶的脑子,她是想不出这种阴损的招数的,也不知背后站了哪位高人在指点。

    原本找借口不肯回娘家的贺阿娇当日就哭着找上门来了,她先是去了她娘贺老夫人那里,没多久贺老夫人那边就派人来请贺侯爷、魏氏,以及贺光辉夫妇过去。魏氏没有推脱,撑着“病体”过去了。

    这日,贺老夫人的延年堂里热闹得很,因为贺阿娇和余氏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贺阿娇威胁余氏说要休了她这个不孝不贤的搅家精,余氏不甘示弱说要送贺阿娇这个家贼去吃牢饭,吵着吵着两人就撕打了起来。

    贺老夫人本来坐在床上装病,见贺阿娇被余氏又是扯头发又是抓脸落了下风,气得拽掉额头上敷着的帕子就要下床来帮忙。

    魏氏惊讶地询问:“母亲,您的病……?”

    贺老夫人一噎,然后捂着胸口翻着白眼再次倒在了床上,还顺脚踹在了站在床边的贺侯爷的屁股上,指使他,“还不拉开余氏!哎哟,我胸口疼,我要死了,我要被你们这些不孝的给死气了。”

    贺侯爷看了一眼撕打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个是儿媳妇,他哪里能动手?只能沉着脸指使儿子贺光辉,“还不快把她们拉开!成何体统!”

    贺光辉上前制止余氏,贺阿娇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甩了余氏一巴掌,手上的戒指把余氏的脸给划破了。

    余氏捂着脸尖叫一声,一脚踹在了贺阿娇的肚子上,贺阿娇惨叫一声扑到在地,头狠狠磕在了一个凳子上,当场血流如注。贺老夫人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再也顾不得装病了,爬下来抱着贺阿娇开始嚎。

    余氏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很在意,把贺阿娇踹倒了之后没空反省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会不会出人命,而是一把推开了贺光辉的手,急急忙忙跑去找镜子去了。

    贺侯爷看到这一幕头都要裂开了,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像以往一样将目光投向了魏氏。

    魏氏被王嬷嬷扶着站在一旁,半垂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因为生病没什么精神,其实是没有将屋子里的这出闹剧看在眼里,自然也没有把侯爷求助的目光看在眼里。

    贺侯爷见贺老夫人嚎得像是贺阿娇快死了一样,忍不住对魏氏发火道:“你发什么愣!还不管管!”

    王嬷嬷气得狠狠瞪了贺侯爷一眼。

    魏氏抬眼,对贺侯爷轻飘飘地说:“回侯爷,我正在想等侯爷休妻之后,搬去哪个庵堂。”

    贺侯爷语塞,只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那不过是句夫妻间吵架的气话!行了,这内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外头还有事。”

    贺侯爷说完,也不管地上糊了满脸血的亲妹妹和干嚎的亲娘,甩着袖子快步离开了。贺光辉见状,也连忙跟着亲爹走了。

    王嬷嬷看着父子俩的背影,鄙夷地撇了撇嘴。

    “都愣着做什么?把人抬榻上去,再请个大夫来看看。”魏氏对站在门口的那几个丫鬟婆子说。

    因为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老夫人之前将丫鬟婆子们都指使出去了,这会儿有几个听到动静在门口探头探脑,没得吩咐又不敢进来,听到魏氏说话才呼啦啦地涌了进来。

    “阿娇,阿娇会不会就这么去了?”贺老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助地看向魏氏。

    王嬷嬷看着这样的贺老夫人觉得一言难尽。

    贺伶嫁妆被换的事王嬷嬷猜测八成是贺阿娇干的,贺阿娇前阵子说自家女婿想要补个肥缺,需要点银钱疏通关系,来找魏氏借过银子,被魏氏打发了。老夫人虽然疼女儿,这些年也存了些私房,但是要她拿出银子来添补外孙女婿这么个外人她是一万个不乐意的,所以也没给拿钱。想必是因为这样,贺阿娇才把注意打到了贺伶的嫁妆上。

    但是,贺阿娇换贺伶嫁妆的事情要说贺老夫人毫不知情,那也是不太可能的,只不过在她心里,一个庶出的曾孙女自然比不上自己的亲闺女重要,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贺老夫人若是真不知情,就不会在事发之后装病。

    魏氏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淡定地回道:“母亲放心,这点伤死不了人的。”

    魏氏说的没错,大夫来了之后几针就把昏过去的贺阿娇给扎醒了,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好好养着,很快就能养回来。

    贺阿娇醒了之后,拉着贺老夫人的手,哭着要她做主。

    贺老夫人也气余氏母女,怒道:“你放心,我这就让你侄儿写休书,把余氏给休了!反了天了!魏氏,去把你家老四给我喊过来!”

    在一旁看这对母女唱大戏的魏氏淡淡地开口:“还是母亲想的周到。把余氏休了也好,不然到时候蓉儿被下了狱,她们二人作为亲戚在公堂上见面,我们侯府难免不被人笑话。”

第695章 强硬

    捂着脸在哭的贺阿娇听到魏氏的话哭声一顿,抬起脸来愕然道:“什么公堂?她贺伶还真敢告我家蓉儿不成?”

    贺阿娇说完扯了扯贺老夫人的衣袖。

    贺老夫人想起贺伶状告褚蓉儿的事情,也狠狠皱眉,板着脸说:“这三丫头真是胡闹!都是一家子亲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派人去安国公府,告诉她赶紧把状纸给撤了,不然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也不用回这个娘家了!”

    魏氏有些惊讶地说:“原来母亲还想要贺伶回这个娘家?是我会错意了,我还以为母亲在这时候将余氏休了,是想彻底与她们母女撕破脸,好公堂相见呢。”

    贺老夫人语塞。

    若是把余氏休了,贺伶一气之下不肯再回娘家也不是不可能。有了一个遭夫家休弃的生母,贺伶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在人前抬起头来了。

    魏氏淡然道:“不过撕破脸到也没什么,贺伶的嫁妆又不是蓉姐儿偷的,就算对簿公堂,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如此,我这就让老四写休书去。”

    魏氏说完转身就走,贺阿娇脸色一变,连忙从床上跳下来,鞋都顾不上穿,扑上去紧紧拉住了魏氏的胳膊,“不行!余氏不能休!”

    魏氏想要扯开胳膊上的手却没扯动,不由得皱眉,看向贺阿娇。

    贺阿娇察觉到自己失态,强笑着找补:“这余氏虽然不像话,但是看在她为贺家生育过儿女的份上,我就不与她计较了。刚刚我与母亲说的也都是气话,哪能真把人给休了。母亲,您说是吧?”

    贺阿娇转头向贺老夫人使眼色。

    贺老夫人也怕真要对簿公堂,自己和贺阿娇都被牵连进去,到时候颜面尽失,便点头道:“阿娇说的有理,余氏暂且留着吧。你先派人去三丫头那里,让她赶紧把状纸给撤了!”

    贺阿娇连忙狐假虎威地补充:“你告诉她,若是还继续胡闹,老夫人就让老四休了她母亲,养女不教,不孝不贤。”

    魏氏懒得与这对母女掰扯,什么也没说,只颔首应下了。出了延年堂之后,立即派人去了安国公府庄家,按照贺老夫人和贺阿娇的意思给贺伶递话。

    谁知道,素来爱在长辈面前扮乖巧的贺伶这次却硬气得很,回话说想要她撤状,除非褚蓉儿把她的嫁妆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否则就公堂上见。贺家若是因此事要休她母亲,她就把母亲接去庄家,这事她夫君已经应了。

    魏氏把贺伶的回复反馈给了贺老夫人和贺阿娇,贺老夫人气得直骂贺伶是反了天了,贺阿娇也是又急又气,哭着求贺老夫人做主。

    贺老夫人倒是想做主,可是她思来想去却拿贺伶毫无办法。贺伶已经出嫁了,不受她拿捏,且听贺伶话里的意思,现在背后还有国公府给她撑腰。

    最后贺老夫人还是问魏氏,“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魏氏:“除了把嫁妆给她补上,也没别的法子了。”

    贺阿娇转了转眼珠,抢先说:“那就公中再出些银子,给她补上吧。”

    贺老夫人看了贺阿娇一眼,没说话。

    魏氏淡声说:“这次我若是给补上了,下次怕是还有人敢伸手,府里岂不是乱了套了。家有家规,这件事必须得查清楚了,凡是过过手的人都一个一个提出来审,银子从谁手里丢的,谁就出银子补上。”

    贺阿娇急道:“这院子里伺候的人可都是母亲的脸面,让你一个一个审下去,母亲颜面何存啊?”

    魏氏点了点头:“我来审确实不妥,要不还是交给官府吧。”

    贺阿娇噎住,急得暗中扯了扯贺老夫人的袖子。

    贺老夫人:“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魏氏想了想说:“为了维护母亲的颜面,公中出银子也不是不可。但是公中的钱都是有数的,所有支出必须有理可循,不是我一个人可以胡乱做主,我这就让人去请二嫂和侯爷过来,问问他们的意思。”

    贺阿娇不太满意魏氏的推脱,但是贺老夫人没说话她也只能把不满咽下去了。

    魏氏让人去请二夫人和贺传武。

    二夫人推脱说自己受了风寒,人没来。不过捎话说,若是府中的银子有盈余,她没什么意见。二夫人这话说得委婉,其实意思就是,她不管公中支出,前提是不要削减他们二房的开支。

    贺家这些年在魏氏的操持下,过得还算滋润,从未有过捉襟见肘的尴尬情况。但是魏氏也知道贺老夫人和贺传武的秉性,她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经营自己的嫁妆上,所以公中就算有盈余也不会盈余太多。二夫人不愿意缩减开支,那就只能三房这边和老夫人自己削减用度了。

    三房在公中的用度贺传武要占大头,要他省吃俭用补上贺阿娇的窟窿他能答应?怕贺老夫人一哭二闹,贺传武也没露面,让人带话说:贺伶的嫁妆谁拿的谁给还回去!闹就去官衙里闹去!

    见二夫人和贺传武都表了态,魏氏便看向老夫人。

    贺阿娇也看着老夫人欲言又止。

    老夫人对上两人的目光,立即警觉起来,“都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这钱要我拿?”

    贺阿娇见嫂子和兄长都不肯拿钱,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老夫人身上了,看着母亲一脸乞求。

    老夫人想骂人,但是当着儿媳妇的面不好骂,憋得脸都红了。

    好在魏氏善解人意,找了个借口先退下了。

    魏氏一走,贺阿娇不等老夫人开骂,先跪下了,抱着贺老夫人的腿哭道:“娘啊!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贺老夫人气得踹了贺阿娇一脚,“你个孽障!你这是帮着外人来要我的命!”

    魏氏听到屋里传来的只字片语,头都没有回,只是让王嬷嬷支开了外面的丫鬟婆子。

    等到屋里两人动静小了,看着像是商量完了,魏氏才再次进屋。

    老夫人对魏氏说:“你来审我屋里的人实在是不像话,还是我自己来审吧。”

    魏氏看了贺阿娇一眼,见她红着眼睛坐在一旁,满脸委屈,明白老夫人是不舍得自己出钱,打算让贺阿娇把贺伶的嫁妆吐出来了。

第696章 姜还是老的辣

    魏氏低头恭顺地应下了:“是,母亲。”

    贺老夫人板着脸道:“安国公府那边你再派人走一趟,告诉贺伶那丫头,少的嫁妆过两日就给她补上,让她别在外头闹腾。她要是再闹,以后就别进我侯府大门!”

    “是。”

    贺阿娇见亲娘贺老夫人这回也铁了心要她把银子给吐出来,无计可施,哭着回去了。

    她怕官府真的让褚蓉儿过堂,只得拿出自己仅剩的私房银子,见银子不够还让丫鬟偷偷摸摸地去当了两套压箱底的首饰。之前从贺伶那里扣下来的银子和首饰她第一时间就给了褚蓉儿,褚蓉儿那性子想必是转手就给了她夫君,贺阿娇舍不得让女儿为难,只能自己想办法填补。

    按理说贺阿娇的夫家褚家在徽州当地也是个大族,她一个正儿八经的当家太太不至于这么落魄才是。刚来京的时候,贺阿娇手里头还宽松得很,为了重回京城社交圈,给女儿褚蓉儿找一个好婆家,她出手十分大方。后来褚蓉儿出嫁,贺阿娇不想便宜家里的庶子,偷偷搬空褚家的家底给褚蓉儿做嫁妆。这事儿最后让贺阿娇的夫婿褚泰知道了,褚泰大发雷霆,闹得差点要休妻,最后还是贺老夫人让贺侯爷出面说和才平息了此事。不过从那以后,褚泰就不肯让贺阿娇再沾手褚家的银钱往来。

    虽然不能再从褚家拿钱,但是贺阿娇在褚家当了多年的当家太太攒了不少私房钱,还有丰厚的嫁妆傍身,所以半点不慌的。但是褚蓉儿嫁的那位夫婿家底单薄,偏偏又是个志向远大的。为了女婿的前程,贺阿娇的钱大多都补贴了女儿女婿。这次褚蓉儿的夫婿楚同熹看上了一个肥缺,机会难得,但是需要一大笔银子去打点,贺阿娇敌不过女儿的眼泪攻势,又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只得将主意打到了贺伶的嫁妆上。

    贺阿娇把银子凑齐了,就立马送到了贺老夫人手里,她可不会直接送去给贺伶,这样的话岂不是默认了是自己贪了贺伶的嫁妆吗?

    贺老夫人拿到银子之后就打发贺阿娇走,说自己会处理,让她别记挂了。

    贺阿娇巴不得自己不出面,不过还是再三恳求贺老夫人一定要盯着贺伶把状纸给撤了,等贺老夫人不耐烦了她才灰溜溜地离开侯府。

    贺老夫人等女儿走了之后,亲自清点了银钱,冷笑一声,叫来了贺侯爷身边的周管事,让周管事把银子给贺伶送去,还交代了他一番。

    周管事便去了安国公府,说是老夫人已经查出来是院子里两个婆子见财起意,偷偷昧下了贺伶的嫁妆,现在贼人已经抓住了,老夫人不会轻饶了她们。说完周管事就把装着银票的匣子给了贺伶,说是老夫人交代把贺伶少了的那部分嫁妆折成了银两给她送来了。

    贺伶接过银票十分得意,她现在有了个得力的婆家,就连贺老太太也不得不对她服软。果然如夫君的姨娘所言,女子嫁了人之后,脸面都是夫家给撑起来的。

    只是当她打开匣子,拿出银票来轻点的时候却愣住了,皱着眉又仔细点了点后,愕然抬头,对周管事说:“这……数目不对吧?”

    周管事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一本册子和一张单子,一并呈给了贺伶,“按老夫人吩咐,小的是照府里留存的账册,还有三姑娘亲自清点嫁妆之后送回去的清单为依据。账册和清单都在这里了,哪里不对的,三姑娘尽管指出来。”

    贺伶连忙抢过册子和清单,仔仔细细地对了一边,急忙道:“周管事,你算错了!加上祖母的添补,我的嫁妆折合成银子总共应当是三千七百六十四两。而送过来的那些嫁妆,顶天了也不过值个一千两!就算不算零头,也应该补给我两千七百两才是!你给我的怎么只有一千两银票?”

    周管事:“三姑娘记错了,公中给姑娘备的嫁妆就是两千两的例。二小姐当初出嫁的时候,公中也是出的两千两,老夫人说了,都是一家子姐妹,不能厚此薄彼。”

    这话可骗不了贺伶,她当即反驳道:“二姐姐是庶出,我是嫡出,怎么能一样!而且,二姐姐出嫁的时候,虽然公中只给了两千两,但是祖母和大伯母私下里可补贴了她不少!”

    周管事心平气和地说:“夫人太太们私下里补贴多少,那是都是夫人太太们的心意。三姑娘出嫁的时候,四爷和四太太补贴多少,府里也是不管的。不过公中出多少嫁妆,都是有定例的,老夫人说了就是两千两。”

    贺伶明白过来了,贺老夫人就是摆明了要为难她,不肯如数将她的嫁妆给吐出来!

    想到这里,贺伶冷笑,抬着下巴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跟褚蓉儿公堂上见了!周管事请回吧!”

    贺伶还想着要用告官来威胁,不想周管事却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地劝说贺伶道:“三姑娘,您的嫁妆几何,小人说了不算,三姑娘说了也不算,而是侯府的长辈说了算。长辈们说你的嫁妆是两千两,那就是两千两,多一两也没有。您看,这账目一笔笔的都清清楚楚的,每一笔都能对的上,就算到了公堂上,您也没理的。这清官也断不了家务事啊!”

    贺伶闻言一愣,回过味之后又气又怒,但是她知道周管事说的有道理。

    两千两的嫁妆对侯府来说只能算过得去,但是也不会丢了侯府的面子。老夫人若是一口咬定了给她的嫁妆就是两千两,她就算告到官府也没用,说不定还会落下个忤逆不孝的罪名,可是平白无故地就少了将近一半的嫁妆,这让贺伶怎么甘心?

    贺伶气势一弱,看着周管事泫然欲泣,“周管事,祖母当初给我定下的嫁妆是多少,您也清楚。您是祖父身边最信任的人,能不能帮我去祖父那里说说,让他给我做主?”

    周管事叹气,“三姑娘,侯爷自然是心疼你的,但是侯爷也不能为了三姑娘跟老夫人对着干吶。”

第697章 回门

    周管事是贺侯爷的心腹,贺伶听他这话就明白了,祖父是不会站在他这边了。

    贺伶没料到自己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嫁妆还不如贺澜那个庶出的。想到以后出门应酬都要矮贺澜一头,不由得悲从中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周管事看到贺伶哭得伤心,不由得暗自摇头。这能怪谁呢?当初三小姐若是规规矩矩地让夫人安排嫁妆,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周管事见该带到的话都带到了,向贺伶行了一礼,径自离开了。回去之后,周管事去向贺老夫人复命。

    贺老夫人听说了贺伶的反应,冷哼一声,脸上带了几分得意道:“以为嫁到国公府,就能踩到娘家长辈头上来了?我就今儿就教教她规矩!”

    周管事听着老夫人对三小姐似乎还有怨气,便低着头姿态恭敬地说:“老夫人,明日就是三小姐三朝回门的日子,您看府上是不是要早些派马车去接……”

    出嫁的姑娘回门是个顶重要的日子,娘家该怎么接待,有许多能说道的地方,周管事想试探试探老夫人的态度,免得到时候没做好,不合老夫人的意,他们下面的人被迁怒。

    贺老夫人想也不想便冷笑道:“接什么接!安国公府家大业大,哪里就缺那几辆马车了?就让她自己回来吧,不必特意派马车去接。我们侯府的马车,未来的国公世子夫人说不定还看不上呢。”

    周管事明白了贺老夫人的意思,虽然觉得这么做不仅让三姑娘没了脸面,还打了安国公府的脸,着实有些过了。但是他位卑言轻,侯爷又不愿意管内院这堆麻烦事,夫人那边想必也不敢违拗老夫人的意思,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贺伶在周管事走了之后就一直哭,庄茂铭向来怜香惜玉,见自己新过门的媳妇哭得眼睛都肿了便耐着性子哄了一会儿,贺伶的哭声却一直不见停。

    贺伶哭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庄茂铭主动开口帮她讨回公道,可惜庄茂铭没懂贺伶那弯弯绕绕的心思。哄了一会儿之后,小厮过来说到他该去书房读书的时辰了,侍女已经磨好墨熏好香在等着了,庄茂铭眼睛一亮,拍拍屁股就走了。

    贺伶看着庄茂铭毫不留恋的背影,打了个嗝,傻眼了。

    贺伶气得把手里的帕子都揪烂了,但是成亲那日庄聘婷就派了嬷嬷来交代过她一些国公府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万万不能去书房打扰庄茂铭读书。所以贺伶气归气,也只能在屋里等着庄茂铭回来,打算到时候再跟他提一提嫁妆的事。

    可是庄茂铭用功到了半夜才回的房,他进屋的时候贺伶早就撑不住睡着了。

    第二日要回门,贺伶大清早地爬起来伺候庄茂铭穿衣洗漱,一边明里暗里撺掇庄茂铭等会儿见了她祖父和父亲,一定要提一提她嫁妆的事,借着国公府的威势逼贺家把嫁妆给她补上。

    庄茂铭顶着两大大的黑眼圈,东倒西歪地坐在凳子上由着丫鬟给他梳头,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贺伶嘀咕。

    贺伶说了半天见他没反应,急得推了他一下,“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有?”

    没想到庄茂铭一推就倒,带着凳子摔在了地上,“哎哟”一声痛呼之后惊醒了过来。

    屋里伺候庄茂铭的丫鬟们惊叫一声,纷纷围了上来。

    “少爷!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

    “哎呀,少爷好像摔到手腕了!”

    “快去请大夫!”

    “先去冰窖里拿些冰来!”

    丫鬟们围着庄茂铭嘘寒问暖。庄茂铭刚刚摔伤了手腕,虽然疼得很,但是见丫鬟们都急哭了,却还强撑着笑脸安慰她们。

    “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们一哭,爷这心肝疼起来比这手要疼多了。”

    丫鬟们破涕而笑,扶着庄茂铭去榻上坐了,端茶的端茶,捏腿的捏腿……

    被丫鬟们挤到一边的贺伶,一开始还担心庄茂铭的手,但是看着他被丫鬟们簇拥在中间,当着她这个新婚妻子的面笑语调\情,愣了半天。

    等反应过来后,贺伶脸色沉了下来。正当她想发作的时候,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听到消息进来了。她先是焦急地问了庄茂铭的伤势,见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略微有些红肿,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贺伶,脸色立即拉了下来。

    “少夫人,您怎么能对少爷动手呢?那日王妃交代过的话,您是不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贺伶想辩解,嬷嬷却不想听,冷着脸道:“今日之事奴婢会如实禀报王妃。”

    贺伶对自己那位身份高贵,不苟言笑的大姑子有些惧怕,也顾不得跟庄茂铭生气了,求助地看向他。

    庄茂铭接触到她的视线,正要说话,侍女却惊叫一声,“呀,少爷的手怎么比刚才肿了!少爷,我们去敷药吧。”

    庄茂铭被几个丫鬟合力给拉走了,于是屋子里只剩下了贺伶独自面对那位严厉的嬷嬷。

    接下来,贺伶被嬷嬷说教了半个时辰。贺伶被个下人这么教训,心里憋屈得很,但是这嬷嬷是睿王妃派回来的,听说以前还在宫里待过,贺伶不敢给她脸色看,只能忍着。

    等嬷嬷教训完贺伶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贺伶怕耽误回门的事,忍着满腹的委屈让人去外头问贺家的马车来了没有,却被告知贺家没有派人来,让贺伶自己回门。

    贺伶听到外头几个侍女的笑声,怀疑她们是在嘲笑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气,躲在屋里哭了起来。

    贺伶哭了半天,也没人搭理,庄茂铭早不知道被丫鬟们拉到哪里去了。她一气之下想着,干脆不回门算了。但是冷静之后她又想到,今日如果不回去,传出去她脸上不好看不说,这国公府的下人也会当她是个没有娘家的人,任意欺辱。

    贺伶没有法子,只能派侍女回一趟贺家,让她去找自己的母亲余氏,让她想办法派一辆有侯府徽记的马车来接自己回去。可余氏上次伤了贺阿娇,被贺老夫人禁了足,丫鬟见不到余氏,只能去童姨娘院子找贺光辉,不想却被童姨娘的侍女拦住了。

    童姨娘的侍女一脸为难地说:“老夫人说了不让府中派马车去国公府接三姑娘,你还是让姑娘自己想法子吧,不然老夫人怪罪起来,四爷也得受罚呢。三姑娘向来孝顺,想必也不想看到四爷夹在她和长辈之间为难。”

    贺伶原本的贴身侍女被发卖出去了,陪嫁的这个是后来买进府的,在侯府里没什么人脉,人也不够机灵。听说是老夫人的意思,只能灰溜溜回去给贺伶复命了。

    贺伶知道了又大哭了一场,最后只能让丫鬟去外头赁几辆马车回来,当做是贺家派来的。安排好了之后,她又让丫鬟去把庄茂铭找回来,让他陪自己回去。

    庄茂铭正在安国公夫人院里。安国公夫人一大早听说贺伶伤了宝贝孙儿,一边抱着庄茂铭心疼,一边气贺伶没规矩。紧接着又听说贺家连马车都不派一辆过来,贺伶和孙儿去侯府还赁的外头的马车,老夫人觉得自家宝贝孙儿受了大委屈,当即怒了。

    “让贺氏自己回去!就说铭儿伤了手,不能陪她出门了!”

    贺伶听了下人的禀报,急得不行,连忙赶来老夫人的院子。她想着先认个错,求老夫人放庄茂铭陪自己回娘家。贺家不派人来接,已经让她脸面无存了,若是连新婚的夫君都不上她娘家门,这以后她在国公府还怎么立足?

    可是老夫人铁了心不肯让宝贝孙儿受委屈,听说贺伶来了,院门都没让她进,听说她在院子外头跪着也无动于衷。

    贺伶跪了半天,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外院管事们路过的时候都忍不住偷偷打量她。贺伶实在挺不过去,只能起身离开了。

    最后贺伶还是忍着憋屈和委屈回了贺家,独自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贺伶的眼泪就没停下来过。

    贺伶自己回的贺家,说是庄茂铭今早不小心伤了手,大夫说要卧床静养。贺侯爷知道之后也很不高兴,面都没露,叫上贺光辉跟自己一起出门应酬去了。贺老夫人也没露面,还让人告诉贺伶,说不必去给她请安了。余氏被禁足,贺伶见不到,只能去魏氏那里。

    魏氏待贺伶的态度一如既往,既不热情也不故意冷落,让王嬷嬷吩咐厨房给贺伶安排好席面,该怎么招待就怎么招待。不过她没叫贺林晚来陪贺伶,贺伶也不想贺林晚看到自己今日的狼狈,乐得她不出现。

    贺伶用过饭之后也不在贺家多待,跟魏氏辞行。

    魏氏对于贺伶没带回门礼回来的事只字不提,反而让人备了丰厚的回礼让她带回去,又让王嬷嬷吩咐门房,派马车送贺伶回国公府。

    贺伶听到之后,红了眼睛,老老实实给魏氏磕了头才走。

    安国公夫人得知贺伶是坐侯府的马车回来的,还带着丰厚的回礼,又得知是魏氏吩咐的,板了一天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对左右伺候的人说:“这贺家还是有明白人。”

第698章 奇葩世子

    只要不涉及到儿子孙子的问题,安国公夫人还是个挺讲究的人。收了魏氏送来的礼之后,立即吩咐下面的人给侯府补送上了一份回门礼,比贺伶带回来的还要厚上三分。

    贺伶得知之后大大松了一口气,在祖母魏氏帮忙周旋下,她在这府里总算能站得住脚了。可是她这口气松得还是太早了点,因为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要见夫君庄茂铭一面,比在贺家的时候想见她祖父一面还难。

    成亲三天之后,庄茂铭就很少出现在贺伶面前了,白天他要么要去读书,要么与友人们一起应酬,基本上不归家。晚上倒是会回来,可是一回来就会钻进书房,大部分时候都是读书读累了直接在书房歇下了。偶尔有一两回来贺伶房里,还是在外头喝完酒,醉醺醺地被下面的人给扶回来的。庄茂铭每次喝醉了回来都要撒上半宿的酒疯,吐得床上一塌糊涂之后倒头就睡,把贺伶折腾得够呛。

    贺伶被折腾了几次,忍不住在去给安国公夫人请安的时候提了几句,却被安国公夫人训斥了一番。安国公夫人让她不要管爷们在外头的事情,一心一意把人伺候好就行了。睿王妃那边听到消息,怪贺伶在安国公夫人面前乱嚼舌根,觉得她不知礼就算了,还不贤惠。睿王妃安排了教养嬷嬷每日教贺伶规矩,誓要为兄长调|教出一位能拿得出手的贤妻。

    贺伶的困境贺林晚毫不知情,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她只一心记挂着李毓的安危。

    贺伶成亲的时候,贺澜作为贺伶的堂姐回贺家给贺伶添妆。闲聊的时候贺澜向贺林晚透露,她公公宁江伯秦定渠对外说生病了,需在家卧床静养,其实人并不在府中。

    秦定渠身为黑龙卫“暗影”的头目,他避人耳目离开京城还能为了什么?贺林晚当即就猜到,他定是跟在李毓之后离京了。

    此时李毓一行已经远在千里之外,就算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京,也已经是几日之后了。贺林晚只能让狐夭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李毓传消息,叮嘱他小心行事,安全为上。

    而此刻,被贺林晚记挂的李毓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天云山山脚下。只要翻过天云山,再走一日的路程就能抵达大骥国国都西湟。

    不过天云山山壁崇高,昂藏隐天,山势陡峭,终年积雪。此时差不多是这里一年中最冷的时候,山上积雪极厚,就算是功力深厚的人要直接翻山而过也十分困难,更何况他们当中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和一个娇滴滴的公主。

    所以只能从山脉下方的峡谷中绕过去,虽然这样一来会多花一两日的时间。

    天云山山脚,狭长的峡谷外,迦南王子和以薛行衣为首的礼官们商量完了行程之后,正要吩咐队伍继续前行,却被一道懒懒的声音阻止了。

    “慢着。”

    迦南回头,看向站在众人边上,身穿狐裘,头戴风帽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还揣着个暖手炉的李毓,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不知衡阳王世子有何吩咐?”迦南客气地问。

    这一路上,李毓除了在吃、穿、用方面比淳阳公主还讲究之外,倒没有起什么大的幺蛾子,也没有故意拖慢行程。他们在一旁商量事情的时候,李毓也从不凑过来,更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

    迦南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李毓是不是那个令大周朝皇帝忌惮万分的晋王世子了,不会是找人假扮的吧?好在禁军的人都证实了,这个在赶路的途中还要求随从每日给他的贴身衣物熏香的人,除了晋王世子别人是做不出来的。

    现在见李毓终于开口,迦南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

    李毓不知迦南心中所想,他打量了不远处那座连绵不断的崇峻雪山半响,蹙着眉头缓缓道:“你们的意思是,不翻山?”

    “是。不只马匹上不去,公主和你们大周的官员身体怕是也无法适应,说不定走到半山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迦南觑着李毓的神色,语气谨慎地问,“不知世子有何高见?”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迦南不想出任何岔子。不管如何,也要先稳住这位衡阳王世子。

    李毓撩起眼皮赏了迦南一眼,“那你带着他们走峡谷吧,本世子要上山!”

    迦南脸色僵住,正想着该怎么应对,一位大周朝的礼官最先忍不住道:“世子!行程如何定是我等的职责,不敢劳烦世子越俎代庖。”

    李毓闲闲的说:“陛下让你们送公主出嫁,路上不得耽搁行程。结果因为尔等身体孱弱之故,所有人不得不跟着绕远路,你们的职责莫不是拖后腿?”

    一把年纪的礼官被李毓这话气得差点厥过去,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没说话的薛行衣。

    在众人心里,李毓这个人相当难搞,但是薛行衣给人的印象则是专治一切难搞的人。所以只要是搞不动李毓的时候,大家就习惯把问题丢给薛行衣。

    薛行衣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不负众望地淡淡开口,“世子为何一定要上山?”

    迦南在一旁道:“如果世子只是急着赶路,从峡谷绕过去未必会比翻山慢。”

    “本世子又不去西湟成亲,我急着赶什么路?”李毓看着雪山上的皑皑白雪,淡淡地说:“本世子只是听说天云山最寒冷的时候,山上会长出一种手掌大小,晶莹剔透的雪莲花。那雪莲花不仅长得好看,还有养颜润肌的功效,最适合女子服用。本世子想亲手采一朵,带回去给我未过门的世子妃,炖汤喝。”

    众人:“……”

    迦南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笑着表示:“世子对未过门的妻子当真体贴,不过那雪莲花大多长在峭壁上,不好摘得很。而且只要一离开冰雪,就会融化成水,去京城路途遥远,怕是在半路上就化了。”

    雪莲花难采难保存就算了,效用还十分鸡肋,连野兽都不吃。在他们大骥国,根本没人特意为了那玩意儿上雪山,这世子不是个情圣就是个奇葩。

第699章 狠绝

    第699章

    李毓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无碍。等摘到花了,本世子自有办法带回京。”

    “不行!上山太危险了!”礼官反对道。

    “本世子不惧。”李毓说完,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牵过小铜锣侍卫手里的马匹,利落地翻身上了马,“本世子先行一步,我们在西湟汇合。”

    李毓此举太过突然,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骑着马向天云山疾驰而去。

    迦南暗叫一声不好,难道李毓已经察觉他们在峡谷里设下了埋伏,知道那里将是他的埋骨之处?这位世子乖乖跟着他们走了一路,难不成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之心,想要在此时逃走?

    这么想着,迦南眼神一厉,冲着自己是属下打了个手势,“拦下!”

    迦南一声令下,他麾下几十个亲卫立即翻身上马,朝着李毓离开的方向追去。奉命看守李毓的禁军们对视了一眼,也纷纷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一时之间,马蹄踏得雪尘漫天,礼部的文官们纷纷抬起衣袖挡脸。

    “这衡阳王世子心中无君无纪,也太不像话了!”这次的副使大人一脸气急败坏,对薛行衣说,“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薛行衣漠然地看着李毓远去的背影,没说话。

    李毓不愧是在东临军营里历练过的,骑术相当了得。在这滴水成冰,一不小心踏错,积雪就能没过人膝盖的地方,他却策马如飞,如同奔驰在平地。追在他身后的大骥人落后他至少五个马身,而不习惯此地地形的禁军已经已经有好几人连人带马翻倒在了雪堆里。

    迦南王子看到这里更加确信李毓此举是筹谋已久的,他站不住了,对薛行衣道:“我去把李毓追回来,这里就劳烦薛大人了。”

    薛行衣没说话,迦南以为他默认了,立即带上了几个亲卫,翻身上马。

    这时,薛行衣向一旁的随从墨浓伸手,墨浓立即将挂在马上的弓取下递到了薛行衣手中。薛行衣从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搭在了弓上,抬手瞄准就快要消失在山道上的李毓。

    几个大周朝的礼官见状脸色一变,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心里都知道衡阳王世子身份尴尬,陛下想必是不想让他活着回京的,但是他们没想到薛大人竟然敢当众射杀衡阳王世子。若是衡阳王世子真的死在薛大人手中,他们这些目击之人回京之后,不知道将会遭遇怎样的变故。

    可是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个敢站出来阻止薛行衣,他们怕的到不是薛大人,而是薛大人背后的天承帝。

    薛行衣也没有要向任何人交代的意思,手中的箭疾射而出,箭头擦过了刚刚奔出去没多远的迦南的手臂,浓烈的杀气瞬间割破了迦南身上那件厚厚的皮袄,胯|下的马被惊得扬起了前蹄,惯性差点将迦南甩下马背。好在迦南的骑术也十分了得,一个俯身稳住了重心。

    迦南的亲卫还以为身后有人刺杀,正要护主,却发现那支箭是朝着衡阳王世子而去的。

    箭可能是被迦南挡了一下,略有些偏了,最后没有射中李毓,却射在了李毓的马臀上。这么远的距离,中间让迦南挡了一下,这支箭也有三分之一的箭身没入了马臀,可见薛行衣这一箭有多么狠绝。

    李毓的马前肢骤然一折,重重的摔了出去。李毓从马上摔了下来,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力道。好在他反应也很迅速,借着翻滚的惯性很快就翻身而起,站稳之后立即回头看向箭射来的方向。

    薛行衣一箭不中,一脸平静地将手伸向了箭囊,再拿出了一支箭,搭弓瞄准,这次他瞄准的是李毓的眉心。

    虽然距离有些远,但是李毓还是看清楚了薛行衣的动作,他挑了挑眉,没有动。

    薛行衣这一箭也没有射出去,但是看着他眼中冰冷的杀意和手臂紧绷的状态,没有人怀疑,只要李毓敢再往山上走一步,他就会放箭。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大周朝的礼官们噤若寒蝉,连迦南也勒住了马头停了下来。

    两人僵持的时候,迦南派出去的亲卫和禁卫追上了李毓,将他围了起来。

    李毓冲着薛行衣一笑,指了一个禁军让他下马,然后翻身上马,在众人警惕戒备的目光中,骑着马慢悠悠地回来了。

    迦南松了一口气,对着正从马上下来的李毓道:“世子,你若是想要雪莲花,大不了我派人去给你摘来。山上危险,你何必亲自涉险。”

    李毓却看了一眼薛行衣手上的弓,微笑着颔首道:“确实危险。也好,你派人去吧,去晚了天就要黑了,本世子不喜欢走夜路。”

    迦南这话本是随口一说,见李毓真的让他派人去摘花不由得愣了愣,不过摘一朵花对他们的人来说到也不费太多事,便对自己的亲卫点了点头,让他带人去。

    不管怎样,先稳住李毓再说。

    “有劳迦南世子了。世子不愧是马上要成亲的人,知情识趣。”李毓瞥了薛行衣一眼,玩笑般道,“不像薛大人,心硬如铁,毫无情趣,难怪光棍至今。”

    李毓明晃晃的嘲讽让在场之人都面色尴尬,不敢去看薛行衣的脸色。薛大人刚刚那一箭,没吓到李毓,倒是把其他人吓得够呛。

    薛行衣只是冷淡地看了李毓一眼,把弓扔给了侍从,对迦南道:“启程。”

    李毓抬手弹了弹狐裘披风上沾染的雪粒,语气随意地说:“启什么程?本世子的雪莲花还没到!”

    众人发现了,如果说薛大人是心硬如铁,那衡阳王世子就是头硬似铁。这两人还真是棋逢对手。

    迦南劝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到时候他们采了花会追上来的。”

    “那可不行。你也说了那花离了冰雪很快就会化水,你的人毫无准备,到时候别给我带回一捧水。”李毓笑着说完,不慌不忙地从袖袋里拿出来一个比手掌略大点的玉石匣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一打开里面竟然往外冒冷气。

第700章 插翅难飞

    在场之人见了,不由得愣了愣。衡阳王世子千里迢迢带了这么一个精巧稀罕的冰盒来到这里,难不成真是为了一朵花?
    果然,紧接着就听李毓说:“本世子早有准备,就等着你的人把花给我带回来了。”
    迦南见李毓这么执着,犹豫了一下,看向薛行衣。
    李毓也看了薛行衣一眼,微笑着缓缓道:“今日,无论如何我也要等到那朵雪莲花。我知道薛大人箭术了得,薛大人要不要再射一箭,来试试我的决心?”
    李毓的声音虽然温和带笑,但是众人却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强硬。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去看薛行衣,而薛行衣眼中的冷意让在场之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就在众人以为薛行衣要拿弓,给这位嚣张跋扈的世子射得浑身窟窿的时候,薛行衣却淡淡地说:“一个时辰之后启程。”
    说完这句,薛行衣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薛行衣一走,气氛明显缓和了下来,在场之人不约而同地放松了下来,各自招呼侍从生火,送上热茶或者烈酒,不然在这冰天雪地里干等一个时辰,准得冻病了。
    李毓也没再作妖,抱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怀里的暖手炉,悠哉悠哉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将一众看他不顺眼的视线都隔离在了车厢之外。
    这大风大雪的天气,李世子是能不下马车就不下马车的。那些顾忌礼仪仪态的礼官们非得骑马,脸皮都被冰风雪雨吹得皴裂了,早上洗脸就跟上刑一样,看着就疼。李世子挺爱惜自己的那张秀色可餐的脸的,可不愿受这种罪。
    迦南盯着李毓上了马车,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绵延着在大雪山之间的,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峡谷。大雪覆盖的峡谷很寂静,但是迦南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它的假象,这条峡谷被当地人称做“鬼门峡”,里面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困住了多少亡魂。
    珈南脸上浮现出一个狠辣的笑容,回过头来,给自己的心腹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盯紧了李毓,然后朝着薛行衣离开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为保计划万无一失,等会儿少不得需要这位手段狠辣的薛大人的配合。
    一个时辰之后,迦南的部下终于将李毓要的雪莲花摘了回来。
    李毓第一时间下了马车,亲自盯着那名亲卫将雪莲花小心地放进了自己手里的冰盒。
    从未见过雪莲花的官员们,也忍不住好奇地围上来观看。只见被放置在冰盒中的雪莲只有小儿巴掌大小,如蓝水晶一般晶莹剔透,花瓣层层叠叠,随风颤动,不似凡物。有没有传说中的功效不好说,美确实是极美的。若不是这花难摘,又不好存放,这些大周来的官员们到也想摘几朵回去送给家中女眷赏玩。
    李世子却盯着冰盒里的雪莲花左看看右看看,却皱眉挑剔道:“这么小一朵花?够炖一碗吗?”
    被派去摘花的亲卫敢怒不敢言,还是迦南上来道:“世子,这花本就稀少,仓促中能找来一朵已算不易了。若是觉得不够,等回程的时候,我再多派些人去帮你找。那时候岂不是更加新鲜?”如果你还有命在的话。
    薛行衣过来,看都没看李毓,直接翻身上马,冷冷地吩咐,“启程。”
    李毓瞥了薛行衣一眼,勉为其难地对迦南说:“罢了,走吧。”
    侍卫连忙帮他把马车门打开,李毓捧着盒子转身欲上马车,却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下脚步,“对了!”
    迦南心下一紧,暗自戒备,却听李毓问:“我好像许久没见到淳阳了,她可还好?”
    迦南不知李毓这么问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强自镇定地笑着道:“公主很好,我刚刚还去看过她。不过公主前阵子……心情不太好,又怕冷畏寒,所以不愿意下马车。世子问起公主是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世子转达。”
    李毓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好几日不见她来找我麻烦了。”
    淳阳心情不好的原因他们都心知肚明。
    刚离京的时候,淳阳看李毓身边也一个人也没有,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时不时找机会折腾羞辱李毓。比如要李毓给她当车夫,吩咐下面的人给李毓送冷水冷饭,在他的马车上做手脚,手段层出不穷,又毒又损。
    可是无论淳阳怎么折腾,李毓却半点事没有,反而是淳阳自己总是倒霉,有一次差点因为惊马摔断了腿,恨得淳阳不管不顾想命侍卫把李毓绑起来,亲自下手给他划两刀再戳几个窟窿。
    可惜那些侍卫虽然是来给淳阳送亲的,却也不听淳阳的,出发前他们接到上头的命令是此行只听命于薛行衣。淳阳找薛行衣哭诉,郎心似铁的薛大人却半点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不等淳阳说完就不耐烦地下令,把听从淳阳命令为虎作伥的几个侍女给绑走了,也不知道给弄哪里去了。淳阳对薛行衣也恨得要死,只能转头向迦南求助,可惜在京城对淳阳有求必应的迦南却装傻充嫩,不肯帮淳阳去找李毓和薛行衣的麻烦。
    淳阳没了帮手,自己又斗不过李毓,这才消停了下来。
    李毓也没说信不信迦南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就上了马车。
    迦南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有些沉。李毓这个人看着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极深,他不确定李毓刚刚问起淳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淳阳现在确实不在这里,昨日他就让人把淳阳暗中送离了队伍,一则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以免被李毓找机会挟持,以至他们到时候投鼠忌器。二则是怕那个蠢女人想一出是一出,不顾大局,坏他们大事。
    这时队伍已经开始启程,车马依次进入峡谷,迦南盯着李毓的马车驶进了峡口之后,终于放下了高高吊起的那颗心。
    迦南的亲卫们在前面带路,还分出了几列大骥骑兵在队伍中来回奔驰负责巡视传令,大周朝来的禁军则跟在队伍末。李毓的马车被夹裹在队伍中间,只要进了峡谷,就算他发现了不对劲,也插翅难飞了。

第701章 天崩地裂

    迦南看着自己的亲卫们率先进了峡谷,以保证能将李毓带入他们事先设计好的埋伏地,接着又一眼不错地盯着李毓的马车也缓缓进入了峡口。迦南的神情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兴奋,他冲着走在大周朝的文臣们中间,正要进峡谷的薛行衣点了点头,表示一切顺利,按计划行事。

    薛行衣一手挽着马缰,另一只手上拿着他的弓,冷漠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李毓的那辆马车上,没有去看迦南。迦南知道这位薛大人现在想必一心只等着李毓踏入埋伏圈之后将之射杀,好拿着人头回去向大周皇帝邀功,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迦南狠狠踢了踢马腹,策马向前去追李毓的马车。眼看着李毓的马车即将踏入埋伏,他的亲卫和禁军也将李毓连人带车牢牢围了起来,珈蓝抬起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动手。不想他的手刚一落下,峡谷中突然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巨响,大地震颤,雪雾漫天。

    迦南抬头,眼中的狠厉突然变成了惊惧。只见雪山上的积雪随着大地的震颤,如洪流一般倾泻而下。

    “不好,雪山山神发怒了!快跑!”

    不知谁用大骥语惊呼了一声,峡谷中的人更加惊慌。有人急着策马躲避随着积雪一同落下来的山石,有人调转马头想跑出峡谷,原本排好的阵型顷刻间乱成了一团。在骏马嘶鸣与惨叫惊喊声中许多人被甩下马背,丧身在了马蹄之下。

    迦南带来的都是自己亲信中亲信,眼见着他们连带着自己都要折在这里,哪里还顾得上杀李毓,连忙一边安抚着身下的战马,一边嘶吼着下令:“都别慌!整队!整队!先退出去!”

    好在这些人都是跟着迦南南征北战过的,听到他的命令下意识地开始整顿队形,准备往峡谷外撤离。队伍后边的禁军和大周朝臣早在发现情况情况不对的时候就开始往后撤了,唯有一人手握强弓逆着人群策马而来,对忙着逃命的众人视而不见。

    迦南看到薛行衣还敢不怕死地往这里来,连忙挥手阻止道:“先离开!等下若发生大雪崩,我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薛行衣看向了李毓的那辆马车,拉车的马匹刚刚被一块巨石击中,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而马车侧翻在了峡谷当中,里面的人不知是不是被撞晕了,没有动静。

    薛行衣淡声道:“你先撤,我杀了人再与你汇合。”

    迦南抬头,眼见着又有大量积雪落下,可以预见接下来即将发生一场大雪崩,而李毓那辆马车的位置首当其冲,他不敢冒险,只交代了一句“那你小心”,就匆匆往外逃了。

    迦南逃出危险的范围了才忍不住回头去看,正好看到薛行衣一人一马停在了那辆侧翻的马车前,拉满了弓正要朝着马车里射箭。迦南也想知道薛行衣这一箭是不是能彻底绝了李毓的命,便勒住了马缰盯着薛行衣的动作。不想薛行衣的箭射出去的同时,“轰隆”一声,一大片巨大的积雪从山壁上倾泻而下,瞬间将李毓的马车和薛行衣一同淹没了。

    迦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薛行衣和李毓刚刚那一瞬被雪埋了。

    迦南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嘀咕道:“这位薛大人对大周皇帝真是忠心耿耿,可惜了。”

    跟他一同逃出来的亲卫问:“世子,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挖?看能否将薛大人救出来。”

    迦南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道:“那么厚重的积雪压下来,就算是个铜人也给砸扁了,费这劲儿干嘛?还不如我回去之后将薛大人的忠心上表给大周皇帝,给他份死后殊荣。走,接上公主,回西湟。”

    迦南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禁军和礼官们得知薛行衣和李毓一同死在了峡谷,也没人表示要回去把尸体给挖出来,他们虽然因为走在后面没有伤亡,但是刚刚的惊险差点没把他们的胆子吓破。于是一行人跟着迦南改了另外一条路去西湟。

    几日之后,贺林晚接到了李毓葬身鬼门峡的消息。

    看着红肿着一双眼睛跪在自己面前的狐夭,贺林晚脸色白了白。

    “起来,他没那么容易死。”回过神来之后,贺林晚稳了稳心神,冷声道。

    狐夭抹着眼泪站起身来,“姑娘为何敢断言主子没死?我们安插在送亲队伍里的探子说,他是亲眼看着世子爷被雪给埋了的,我们原本埋伏在鬼门峡中的高手都还没来得及出手营救。主子虽然智计卓绝,可,可他也算计不过天灾啊。”

    贺林晚垂眸道:“定是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不得不更改了计划,最后借着雪山崩塌之机,金蝉脱壳了。”

    狐夭犹疑道:“那主子金蝉脱壳之后为何不联系我们?这,这说不通啊!”

    贺林晚许久没说话,狐夭见状又不由得有些后悔,正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贺林晚用笃定的声音道:“他不联系你们,自有他不联系的理由。让你的人待在原地待命,他很快就会有消息。”

    “是。”狐夭见贺林晚由始至终都这么镇定,有些怀疑是不是主子临走之前跟贺姑娘交代过什么,心里不由得也信了贺林晚的判断,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她脸上又露出了几分踌躇。

    “怎么?还有事?”贺林晚问。

    狐夭想了想,对贺林晚低声道:“姑娘,我也信主子平安无事。但是……但是底下也有一些人认为主子已经,已经回不来了。”

    贺林晚淡声说:“怎么?有人想另寻出路?”

    狐夭连忙说:“不是不是,他们都是跟随主子多年,誓死效忠过的,绝无二心。只是因为事发突然,他们慌乱之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内部有些争论。”

    “怎么争论的?说说看。”贺林晚慢慢走回座椅旁坐下,脸上看不出喜怒。

    狐夭道:“有一部分人想去把主子的尸骨找回来,好好安葬。还有一部分人觉得主子虽然不在了,但是老王爷和郡王都还在,他们想去找老王爷和郡王拿个主意。”

第702章 他有我

    贺林晚闻言没说话。
    “老王爷年事已高,这些年又从不过问世子爷外头的事,找他老人家出来主事,属下以为并不妥当。至于郡王……”狐夭叹了一口气,又看向贺林晚,“世子临走之前不是已将狼头印给了姑娘吗,这枚狼头印虽然不比当初老晋王的那枚玄铁令,但这些曾誓死效忠世子的人都是认的。可以狼头印为令,命他们听命于姑娘。”
    贺林晚:“带康郡王来见我,我有事与他相商。”
    狐夭不解,不知道她家那个郡王这会儿能做什么用,不过她还是立即应下了,“是!”
    狐夭的办事速度很快,这日夜里便将李恒带到了贺林晚面前。
    李恒与以前相比黑了很多,个子也长高了些,得知李毓被埋的消息之后怕是没少哭,一双眼睛肿得快要看不见瞳仁了,看到贺林晚,他就迫不及待地拖着哭腔问:“我哥,我哥他是不是……”
    贺林晚不等他问完就答道:“李毓还活着。”
    李恒那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立即迸射出光亮,裂开嘴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就知道是假的,我哥怎么可能就这么死掉!”
    他立马就放了心,竟然毫不怀疑贺林晚的话。尽管在被狐夭找到的时候,他还哭得死去活来,但是只要有人告诉他他哥没死,他就会信。
    “你找我什么事?”李恒这才觉得自己这形象出现在贺林晚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用衣袖擦了擦脸上残留的眼泪。
    贺林晚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物件递给李恒。
    李恒探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什么动物式样的铜疙瘩,正要凑过去看清楚些,一旁的狐夭已经认出来贺林晚手里的这枚狼头印。
    “姑娘!”似乎是没有料到贺林晚会将印交给李恒,狐夭忍不住惊讶。
    贺林晚将狼头印往李恒的方向递了递,李恒看了看狐夭,有些莫名地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
    贺林晚:“李毓离京之前留下来的令牌,凭它可以调动现今他手底下所有的人马。”
    李恒好奇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印,明白过来贺林晚话中的意思之后,觉得手中小小的一方铜印有些烫手,他有些别扭地问:“既然是我哥留给你的,你给我做什么?”
    贺林晚叹息道:“我与李毓虽有婚约在身,但我毕竟还不是你们王府之人。以我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号令他手下,恐不能服众。郡王就不一样了,你是李毓的亲兄弟,他们肯定会听你的。”
    李恒觉得贺林晚这话说得很有自知之明,矜持地表示:“那是肯定的,我可是我哥唯一的弟弟。”
    狐夭在李恒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贺林晚诚恳地说:“我得到消息,宫里那位想借李毓失踪之事将他手底下的势力连根拔起。所以,在李毓回京之前,我想请郡王当一回定海神针,帮我稳住下面那帮人。”
    李恒闻言立马急了,“什么?他们这也太阴险了!我哥这么些年攒下这点人马容易吗?”
    一旁的狐夭听了也露出震惊之色。
    “郡王愿意当这根定海神针,坐镇京城吗?”贺林晚问。
    “当然愿意!”李恒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哥的人!我保证,等我哥回来,他手底下的人必然一个不少。我若是做不到,就罚我,罚我在暗卫营里一辈子都出不了师!”
    贺林晚放心地点了点头,“有郡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放一万个心!”李恒看着手里的狼头印,忍不住抓了抓头,“不过,要当这根什么针的需要做些啥啊?”
    贺林晚缓声说道:“从今日开始,你一步不离地守在老王爷身边。把所有要求见老王爷的人都挡回去,你有印在手,他们不敢不听你的。另外你注意一下老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若是发现有人暗中对老王爷说一些不对劲的话,你便将他拿下,交给狐夭。”
    “什么不对劲的话?”李恒虚心请教。
    贺林晚想了想,“比如,他劝老王爷说,你哥哥已经回不来了,你们与其东躲西藏当个乱臣贼子,不如带着李毓手下的人投了皇帝。李毓已死,那位陛下必然不会再忌惮晋王府,说不定还会恢复晋王府的爵位,以示宽厚……”
    贺林晚话还没说完,李恒就已经气炸了。
    “这是什么狗东西说出来的话!我哥怎么会回不来!他才回不来,他全家都回不来了!”
    贺林晚轻声安抚道:“李毓必然会回来的,这是他们的阴谋之论,为的是利用老王爷。”
    李恒点了点头,“我父王那人耳根子软,说不定真会信了他们的鬼话!你放心,有我在,肯定会看好我父王!”
    贺林晚又交代了李恒几句,就让狐夭送他离开了。
    狐夭把李恒交给了等在外面的暗卫,又回头来找贺林晚。
    “姑娘,你刚刚跟郡王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贺林晚道:“我只是根据那位陛下的行事,防患于未然。”
    狐夭相信贺林晚的判断,知道她这么做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不由得面露忧心,“若真是如此,郡王那里靠不靠谱啊?其实姑娘你有令牌在手,他们不会不听你之命的,又何必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郡王呢。”
    贺林晚道:“李毓手底下的人或许暂时不会违我之令,老王爷和王妃呢?”
    狐夭闻言一怔。
    贺林晚:“涉及到老王爷,我不便出面。此事只有郡王可为。”
    狐夭想了想,觉得贺林晚的顾虑有道理,别说她还没与李毓成亲,就算她现在是世子夫人,也不能跟公公婆婆对着干啊。倒是康郡王,与老王爷是亲父子,行事方便许多。
    狐夭:“若是告知老王爷和王妃我家主子还活着,他们应该也不会听信他人谗言吧?”
    狐夭说到最后,自己也不确定起来。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这位老王爷从来都是胆小怕事,身为父亲却从未为她家世子承担过分毫。
    “我们也只是往最坏的方向打算罢了,若是无事那更好。”贺林晚顿了顿,“不过就算老王爷他们信了他人的话,他也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想护住康郡王罢了。”
    狐夭闻言不由红了眼睛,“那我家主子呢?他就不用人护了吗?”
    贺林晚淡声道:“他有我。”

第703章 不对劲

    狐夭闻言笑起来,红着眼睛点头。
    “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就半点不为我家世子委屈了,他可是这世上难得的福气人。”
    贺林晚笑了笑:“去忙吧,康郡王那边你多看护着些。”
    “是!”狐夭行礼告退。
    过了两日,狐夭来向贺林晚禀报,果然有人试图从老王爷那边下手,想要趁李毓的死讯刚传进京,晋王府势力大乱时,一网打尽。
    这人是老王爷身边的一个老仆,已经跟随他多年,当初还陪着老王爷一起去了皇陵。就是在去皇陵的那段时日,他被天承帝的人以家人相胁并许之以厚利给策反了。李毓离京之后,他想方设法与宫里取得了联系。
    好在李恒从贺林晚这里拿到狼头印回去之后就信守承诺,寸步不离地跟在老王爷身边,晚上还卷着铺盖搬到了老王爷和王妃卧房外间侍女值夜的地方去睡,老王爷和王妃还以为小儿子是怕他们承受不住悲痛特意来陪伴的,感动得不行。
    在李恒的严防死守下,终于抓住了趁着伺候老王爷洗澡搓背的时候,给老王爷进谗言的老仆。
    李恒突然从屏风外冲进来揪住老仆的时候,老王爷和老仆都是懵的,他们到最后都没弄明白李恒是躲在哪里偷听他们说话的,那老仆行事已经格外小心再小心了。
    老仆被抓住之后,贺林晚命狐夭暗中清查老王爷和王妃身边的人,然后将他们安排到了别的住处。因为有李恒在,贺林晚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引起老王爷和王妃的不满。而天承帝那边一时找不到别的下手机会,暂时没有了动作。
    另外,这阵子朝中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引开了天承帝的注意力。
    一个叫望县的地方因为官员失职,导致刚修好的河坝决堤,淹死了不少人。当地人群激愤,几个闲汉纠集了一些人抢了当地县衙,还杀了县令,最后竟然滚雪球一样地形成了一支流民和地痞组成的叛军。
    这叛军人数不多,只有千余,却以望县为中心,抢了周遭好几个县的官衙,不少朝廷官员遇害,影响极其恶劣。
    朝廷震怒,天承帝命五皇子带领骁骑营前去围剿叛军,正好练练兵。
    听说为了争抢这个差事,五皇子和六皇子在朝堂上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五皇子得到了这次领兵的机会,六皇子落败。谁都知道,只要五皇子能带兵剿灭这群叛军,今后他在骁骑营中必然会有不小的话语权,对他日后争位有大优势。
    而剿灭这群千余人的叛军对骁骑营而言算什么难事?那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贺林晚没空去关注五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斗争,这么些天过去,李毓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原本还抱着希望的人也渐渐地觉得世子这次可能是真的回不来了,就连老王爷和王妃都已经准备要给李毓立衣冠冢了。
    唯一坚定不移地相信李毓还活着的人只有贺林晚,还要加上一个信了贺林晚的李恒。手底下的人虽然对李毓还活着的事情不抱太大的希望,但是因为经历了天承帝策反一事,加上狼头令在李恒手中,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人再生别的心思。
    魏氏的生辰快到了,虽然魏氏并不打算大办,但这一日远在东临的贺光烈还是提前几日给自己的母亲送来了一车贺礼,与贺礼同来的还有几封家书。
    贺林晚也接到了贺光烈特意写给她和贺寅的一封信。
    贺光烈写信向来简洁,从来都是尽量用一张信笺写清楚了,这一回却破天荒的写了两页纸。信上先是流水账似地交代了一番他、卫氏,以及小豹儿都很好。接着又问了一圈家中诸人如何如何,贺寅有没有荒废学业……
    正当贺林晚看得一头雾水的时候,便看到了贺光烈写在最后的那句话。
    贺光烈在最后叮嘱贺林晚,在家中好好向长辈们尽孝,照顾好自己和兄弟。至于婚约的事情不必操心,一切有他做主。正好最近他遇到了一个小子,虽然别的本事没有,却长相俊俏,觉得应该会符合女儿的心意。
    贺林晚看到这里突然从座椅上起身,眼眸中闪着明亮的光。
    小木头和小虎子原本坐在对面的书桌上写文章,看到贺林晚的动作,对视了一眼,又连忙看向贺林晚。
    小木头不由地露出笑容,“姐姐,有什么好事吗?”
    贺林晚这几日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亲近之人还是能感到她心情不佳,甚至偶尔还流露出了几分急躁。小木头和小虎子虽然担心,但贺林晚不说,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为她分忧。唯一能做的就是乖巧不惹事,这几日连贺寅都会主动进书房写文章练字了。
    贺林晚心中压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手脚都有些虚软。
    她坐回了座椅,才笑着对他们说:“恩,很好的事。”
    小木头和小虎子同时松了一口气,也笑了起来。
    小虎子扔下了手里的笔,转了转脖子有松了松手腕,立即就往外走。
    “文章还没写完,贺寅你去哪儿?”小木头喊道。
    小虎子从案几上拿了块点心塞嘴里,拍了拍手比划:书房待着快发霉了,我要出去晒太阳,再找人打一架。
    小木头正要教训他,贺林晚却笑着说:“由他去吧。”
    小虎子立马就像是脱了缰的野马般地蹿了出去。
    小木头:“没心没肺。”
    可惜小虎子今天这一架没有打成,他傍晚的时候回来,一脸严肃地对贺林晚比划:城外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贺林晚讶异地问。
    原来小虎子平日里时不时的会去城外跑马,今日他也想先去城外跑一圈,再去找个人比划比划。因为好几日没出门了,小虎子今日便跑得远了些。
    “城外山林里有大量不明人马埋伏?”贺林晚看着小虎子的手势,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小木头皱眉道:“你没看错?”

第704章 京城

    小虎子鄙夷地看了小木头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比划:小爷这一身本领可是东临军中当初的第一神君斥候手把手教的,不可能看错!

    小木头好奇地问:“东临军第一神军斥候?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名号?那是谁?”

    小虎子骄傲地挺胸:我爹!

    小木头:“……”莫不是你们父子自己封的吧?

    贺林晚却没有怀疑小虎子的话,小虎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当初在东临的时候跟着贺光烈和公孙显学过不少真本领。

    小木头:我看他们隐藏行迹的手法还算有些章法,原本以为是骁骑营的人,之前我也撞见过几次骁骑营的人在那附近练兵。不过听说骁骑营已经全数拔营,跟随睿王去那个什么望县平乱去了。按理说,京城附近不该出现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人马。

    贺林晚点了点头,肯定了小木头的判断。

    小虎子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要不我再出城一趟?为了赶回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刚才都没怎么好好查探!

    小虎子说完就想遛走,贺林晚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贺林晚:“接下来几日你好好在府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小虎子挣扎着想反抗,一旁的小木头已经一脸不赞同地开口道:“姐姐这几日诸事烦忧,吃不好睡不香的,我瞧着心疼得很。今日她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了,你能不能懂事一些,少让她担心?”

    贺林晚欣慰地摸了摸小木头的头,“你最乖了!”

    小木头羞涩地一笑。

    小虎子:???

    贺林晚把小虎子交给了小木头,让他从现在开始一步不离地看好小虎子。

    打发完两人之后,贺林晚吩咐春晓去放信号,让狐夭过来一趟,不想狐夭却先一步找来了。

    “姑娘,京城被围了。”

    贺林晚你听了狐夭的话感到万分惊讶,她之前听小虎子说城外埋伏了一些人,也还只以为是几百人的队伍。

    “是什么人?”

    狐夭:“凤神帮,前朝赵氏。”

    “竟是他们?”贺林晚沉吟片刻,“这么说望县发生的事八成也与他们有关,目的是为了引走骁骑营?”

    狐夭想了想,颔首道:“姑娘猜得应该没错,我接到消息,睿王带领骁骑营抵达望县之后正要发兵攻打逆匪,那帮逆匪却四散而逃。可当睿王下令收兵,他们又聚齐起来故意挑衅。如此几次之后,便将骁骑营折腾得疲惫不堪,兵难成列。看上去,他们并不像是一群无人引领的乌合之众,反倒像是在故意拖着骁骑营。”

    贺林晚:“看来围攻京城,赵氏并不是不自量力,而是有备而来。那位陛下为了弄死你家世子,派出了禁军中的大部分精锐,连黑龙卫也倾巢而出。望县叛乱又引走了骁骑营。现在的京城正是空虚之际,可不是夺取的最好时机么?”

    想到自家主子也在赵氏的算计利用之内,狐夭满脸的不爽,“他们可真是处心积虑!姑娘,我们该怎么办?要出手吗?”

    贺林晚摇了摇头,冷漠地说:“不必,静观其变便是。”

    贺林晚话音刚落,突然响起了“轰隆”一声震天巨响,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震颤。

    狐夭连忙扶住贺林晚,震惊地看向外头,“这是……他们埋了火药?”

    贺林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从这里自然是看不到城外的,但是能听到四面八方发出来的惊恐的尖叫声。

    “姑娘!姑娘您没事吧?是不是地动了?奴婢带您出去!”春晓大惊失色地冲进屋来。

    “不是地动,是炸药。别慌,这一次应该只是威慑,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炸掉京城的,他们手里应该也没那么多火药。”狐夭解释道。

    “炸、炸京城?”春晓的声音更加惊恐了。

    “看来各府都乱起来了,这里马上要来人了,你先回去吧。让手底下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京城这点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贺林晚你回头吩咐狐夭。

    “京城形势不明,属下不敢离姑娘太远,这段时日属下就住在隔壁,有事姑娘可随时唤我。”今日她们会面的地方还是贺府后面的演武场,狐夭听见贺府喧哗声四起,怕有人过来查看情况时撞见,连忙说了几句就翻墙走了。

    贺林晚带着春晓回前院,看见王嬷嬷正带了几个身体结实的仆妇匆匆往二门外去。

    贺林晚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没多久魏氏就派了人来叫她带着小虎子和小木头过去。她带着小虎子和小木头去到魏氏院里的时候大伯母杜氏带着庶子贺嘉也到了。

    “母亲,我听说刚刚那一声响动是炸药炸了,到底怎么回事?京城里怎么有炸药?”杜氏一脸忧心忡忡。

    魏氏很沉得住气,抬了抬手示意儿媳稍安勿躁。

    “我已经让王嬷嬷带人去外头打听了,很快就会有消息。”说着魏氏又看向屋里几个孙辈,语气温和,“都别怕,府里挖了地窖。就算炸药在我们门口,只要躲进地窖里去,你们也都会平安无事。”

    吓得脸色发白的贺嘉闻言,脸色好看了点,杜氏在魏氏镇定的态度影响下,也放松下来。

    很快,王嬷嬷就回来了,眉头却皱得死紧。

    “王嬷嬷,外头到底怎么回事?”杜氏见王嬷嬷的神情,就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忍不住先于魏氏开口。

    王嬷嬷看了看屋里大大小小的人,又看向魏氏。

    魏氏点了点头,示意王嬷嬷直言。

    王嬷嬷:“说是前朝赵氏叛乱,叛军已经围住了京城各个城门,还在四周埋下了炸药。现在各个城门已关,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了。。”

    在场众人闻言大惊失色,连魏氏都一脸惊色。

    “奴婢刚刚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从城门那边回来的人,听说叛贼手里的火药十分了得,刚刚那一声响动,是他们炸塌了南城门外的那座三元桥!”

    “什么!那三元桥乃是前朝所建,据说比城门还稳固,竟然被他们炸毁了?那城门岂不是很快也要守不住了?”杜氏白着脸道。

第705章 神来之笔

    魏氏也面色沉重。她知道,若是平日里,只要关闭京城的各大城门,死守到五皇子带领骁骑营回援,京城的危机自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赵氏那帮余孽手中竟然有那么厉害的炸药,他们随时可以炸毁城门攻进来。刚刚炸毁三元桥,就是他们在向朝廷示威。

    这个局面又该如何去破?魏氏想不出来,好在也轮不到她去想。

    “吩咐下去,紧闭门户,任何人没有我的手令不可外出!”魏氏沉声吩咐王嬷嬷,“实在到了那一步,就带着府中所有人避进地窖。你去把各院的管事都叫过来,先做准备。”

    王嬷嬷:“是!”

    这时,外头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不多会儿贺传武带着贺光辉直接掀帘子走了进来。

    “岂有此理!赵氏那帮余孽竟然想要攻城!”贺传武急切地说。

    魏氏看到他们身上穿着的是出门的衣服,知道这对父子是从外头匆匆赶回来的,应该知道些外头的情形,便问道:“外头现在情况如何?”

    回话的是贺光辉,“情况不太好。五皇子带走了骁骑营的兵马,现如今京城里勉强能派上用场的只有一部分禁军再加上我们兵马司的人。禁军主要还是负责陛下以及娘娘们的安危,而我们兵马司……缉拿盗贼倒还行,至于对阵杀敌么……”

    贺光辉苦笑着摇了摇头。

    魏氏知道贺光辉此言不虚,禁军还稍好些,兵马司里大多都是像贺光辉这样靠着恩荫进去的,让他们为了个妓子打架斗殴还行,拿刀上战场?那是痴人说梦。

    “侯爷!对门的安乐伯府来人了,说是安乐伯联合了附近的几个府邸的主事人,要一同议事,请您也去以一趟。”管事隔着帘子在外头禀报。

    这是邻居之间要交换消息了,万一遇到了最坏的情况,互相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我过去一趟,府中诸事就暂且交由你安排了。”贺传武匆匆交代了魏氏一句,就带着贺光辉离开了。

    贺传武刚走,老夫人那边又派人来叫魏氏和二夫人过去。

    京城各府都开始乱了,皇宫那边却一直没有消息传出,听说天承帝已经将三品以上的官员都招进了宫,商议如何解京城困境。

    即将入夜之时,城门外的赵氏乱党朝城门内喊话,要天承帝亲自上城楼与他们对话,否则他们将在戌正炸毁城门。

    消息传进城,满城哗然。

    各府派人守在城门和皇宫大门附近,想第一时间知道城外逆党动向,以及朝廷的应对之策,便于做出反应。

    而这时候,宫里已经吵翻了天。

    有人觉得皇帝天子之躯,万不可以身试险,出宫去与逆党对话,这让朝廷颜面何存?有人却觉得此时已经是朝廷存亡之际,皇帝应该登上城门,以天子威势震慑逆党,逼其退兵。还有提议让京城各府将青壮集结起来,共同御敌的。

    几方人马吵得不可开交,眼见着离戌正越来越近,朝中却还是没有吵出个结论来。

    这时,城外的赵氏逆党又向城内喊话说,天承帝若是不愿意与他们商谈,他们在戌正炸开城门之后就直取皇宫,杀了昏君。至于群臣和百姓,只要肯归顺,便可留下性命。但凡有反抗者,杀无赦。

    消息传入宫中,众人面色各异。

    天承帝看着下面臣属的反应,脸色十分难看,正想发作时,禁军副统领程严站出来,自请带领五百禁军杀出城去,取那逆党首领首级。

    天承帝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了点,他刚刚甚至怀疑这群废物大臣想用他这个君王的性命去向逆党求和。

    但是天承帝却驳回了程严的请求,他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决策。

    “肃王听命!”

    立在阶下正与阁老低声商讨的肃王愣了愣,屈膝跪下。

    “儿臣在。”

    “肃王李坤,朕之第六子,聪慧忠直,得天庇佑,今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天承帝此言一出,满朝哗然。谁也没有料到天承帝会在今日,在这个时候立下太子,如此仓促,恍若儿戏。

    也是天承帝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了,连睿王一党的人都没有提出反对,而肃王的人则有些懵。

    好在肃王自己反应过来了,又惊又喜,又茫然,有些语无伦次了,“儿,儿臣……”

    不等肃王把谢恩的话说完,天承帝又沉声打断道:“太子,朕现在命你带领一百禁卫出宫,与逆党交涉,解京城之危。”

    天承帝的话说完后,殿中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肃王眼中的喜色还没有来得及褪去,脸上的血色就已经失得干净。

    原本已经反应过来想要反对天承帝立肃王为太子的睿王一系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低头不言了。

    肃王一系的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他们在此时推拒,那肃王怕是此生都与太子之位无缘了。

    其他中立的大臣都冷眼旁观。他们心里都门儿清,天承帝明面上是立太子,实质上却是打算将肃王推出去,暂时稳住乱党。

    赵氏乱党的要求是天承帝亲自去城门,现在换成肃王去,虽说肃王有了太子的身份,但是谁知道乱党会不会卖帐?说不定太子的身份还会成为肃王的催命符。

    肃王一党谋划了多年,这次不费吹飞之力就得了太子之位,却没有人笑得出来了。

    肃王跪在殿中,半响没有动。

    “太子?”天承帝居高临下地看着肃王,语气有些阴冷。

    肃王沉默良久,闭了闭眼,“儿臣……领命。”

    “陛下,臣愿前去护卫太子殿下。”程严恳请。

    天承帝却没有允,“元渐!”

    跟在程严身后充当随从的元渐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愣,站了出来,“臣在!”

    “朕命你点一百禁军好手,随太子出宫,护太子周全。”

    元渐毫不犹豫地领命,“臣元渐领旨。”

    天承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手底下最为忠诚的黑龙卫都被派出去追杀李毓了,这种时候,他不敢让武功高强又忠心耿耿的程严离开圣驾太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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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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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