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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金枝txt下载     金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21章 我知你,如你懂我

    一时之间,李毓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他正想顺势搂住怀里的心上人说几句贴心话,贺林晚已经像他之前那样,迅速地松了手。

    李毓的手僵了僵,有些委屈地收了回去。

    贺林晚没有察觉到李毓的小情绪,想了想,看着李毓说:“睿王的事,是我先斩后奏了,我……”

    李毓回过神,温声打断了贺林晚道:“晚晚,不必解释的。我知你,如你懂我。”

    贺林晚一笑,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问他:“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李毓看着她,心中温软。

    他们两人行事或许不同,但是他却永不会质疑她。因为他比谁都明白,她如此殚精竭虑所为何人,他心里惟有感动和喜欢,于是他无比坚定地回答她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好。”贺林晚低头一笑,又抬头看着李毓说,“你拿到了骁骑营的令牌?”

    “是。”李毓将怀里的那枚虎头铜符拿了出来,递给贺林晚。

    贺林晚将令牌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说道:“骁骑营不比东临军,营中各级将领都是李逊一手提拔,忠诚度很高。你就算有令牌在手,也未必能将这支军队完全掌控在手。反倒是……你深入骁骑营中,会比在别处更为危险。”

    贺林晚说的,李毓又怎么不明白,他颔首安抚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会时刻保持警惕,我身边还有从东临带回来的人。”

    贺林晚你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其实……有些东西若是不能为你所用,倒不如借机铲除。”

    李毓沉默了一瞬,然后惩罚般地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担心敲疼了,又下意识地帮她揉了揉,有些无奈地道:“明明你知我,如我懂你。为何还要说这种话来试探?”

    是的,贺林晚清楚李毓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算骁骑营不为他所用,甚至会成为他的阻碍,但是既然现在被归在他麾下,他便会尽全力保证下属的性命,将伤亡降到最低,而不会想着要去铲除异己。

    就如同他当初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接管东临军,却从未想过要利用东临军杀回京城,以内耗大周朝国力的方式来夺取皇位。

    他虽有野心,也有底线。比起不择手段夺取皇位,他宁愿多走弯路去努力布局,静待时机。

    这么多年,李毓身上仍然保留着当初贺林晚初见他时的那股少年意气。或许很多人会觉得这样的李毓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但是在历经磨难,再世为人的贺林晚看来,这些都是李毓身上令人心动的特质。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去破坏它,只想去保护它。

    贺林晚摸着额头笑起来,李毓看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而且我有种感觉,皇后娘娘将骁骑营交给我,并不是想要借机除掉我,反而像是……”李毓琢磨着皇后的态度,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贺林晚道:“反而像是考验?”

    李毓想了想,认同地点头,“对,考验。”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你对慕阁老此人了解吗?”

    “慕如松?”李毓挑了挑眉,“我之前虽与慕家来往密切,但与穆如松却少有交集,他也会有意避免与晋王府的人接触。不过,此人能在慕家受到皇帝猜忌的情况下,还能让慕家稳稳地立足于朝堂,在他的掌舵下慕氏这么多年都是最顶尖的世家之一,不见没落,手段与心思不可小觑。”

    “那你知道他擅长领兵布阵吗?”

    李毓愣了愣,仔细想了想,“我记忆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印象。你是从何处听闻的?”

    贺林晚便将自己从贺老太太那里听来的那些与李毓说了。

    李毓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了一件事。”

    贺林晚:“哦?说来听听!”

    李毓:“我曾经看过我祖父的一些手札,早期的手札上有不少祖父年少时读兵书的感悟。有几封手札上除了有祖父的字迹,还出现了另外一人的笔迹。笔迹的主人会与我祖父因为意见不同而相互辩驳,能看出来此人不仅熟读兵书,对排兵布阵也很有天赋。我曾以为这些字迹是定安候留下的,后来我问过定安候,他却否认了。我当时很好奇,还追问安定候知不知道那笔迹的主人是谁,他当时回答说……那人是我祖父的知己好友,已经不在了。”

    “知己好友?”贺林晚有些惊讶。

    李毓颔首,“我见定安候神情伤感,便以为是他与我祖父年少时共同的友人,已经逝去了,怕惹他伤怀我便没有追问。可因为实在好奇,我后来还是忍不住想弄清楚此人是何人,本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毕竟能与我祖父和定安候同时交好,此人的身份肯定不低,可奇怪的是我寻遍了京城各大世家,终未找出此人姓谁名谁。”

    “你觉得笔迹的主人竟是穆如松?”

    李毓道:“只是猜测罢了,未必是。”

    贺林晚却道:“如果是他的话,我倒是好奇,他当年为何会弃武从文了。”

    “他的身份我会再查证。”李毓说着看了一眼窗外,一名身穿东临军军服的将士被掌柜领着大步走进来,他看了看周围,与掌柜说了一句什么,掌柜点头离开了,那将士就安静地等在楼下的院子里。

    “是等你的?”贺林晚顺着李毓的视线看去。

    李毓颔首,收回视线后,有些不舍地看着贺林晚,“我得走了。”

    贺林晚笑道:“好。”

    李毓:“像之前一样,等我回来。”

    贺林晚还是颔首,“好。”

    李毓看了贺林晚一瞬,然后才转身离开。

    贺林晚站在窗前,看着李毓的身影从楼中走出,进了庭院,然后带着那位等他的将士一同向外走去。

    快要走出贺林晚视线的时候,李毓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冲着贺林晚所在的方向,笑着对她做了个手势,然后才大步离去。

    贺林晚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

    “傻子。”

    跟着李毓走出太白楼的将士忍不住一边回头看,一边忍不住惊奇地问:“世子,属下刚刚是不是看错了?您刚才对什么人表示了‘誓死忠诚’?”

第722章 必死无疑

    “告诉你,你也不懂。”李毓高高在上地说。

    将士摸了摸头,想着可能是机密之事,自己这样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确实不懂。

    李毓却心情很不错,反问道:“有未婚妻了吗?”

    “啊?”将士不明白世子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但是他忍不住满脸的开心,“未婚妻倒是没有,不过属下已经成亲两年了,拙荆上个月刚给属下生了个漂亮的女娃娃,哈哈哈哈。”

    李毓嘴角的笑意略收,瞥了一眼属下。

    做过斥候的将士可能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爽朗的笑声顿时一收,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李毓已经大步朝自己的马走去,将属下甩开了。

    李毓奔赴骁骑营,而宫中,一个时辰过去后,皇后再次在天极殿召集了群臣,讨论立新帝之事。

    七皇子一脸志得意满,胜券在握。

    二皇子愁眉苦脸,时而看看群臣,时而看看皇后,时而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后道:“想必诸位心里对立哪位皇子为帝都有了决断,那便用廷推票选之法吧。五品以上大臣,一人当一推,三品以上大臣,一人当两推,本宫与内阁几位大臣一人当五推,诸位可有异议?”

    三品以上大臣对廷推票选之法都不陌生,之前朝廷有许多不好决断,吵架也吵不出个所以然的事,都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少数人服从多数人,公平公正。

    “臣等无异议!”重臣齐声道。

    这时,穆如松却站出来说:“臣有异议。”

    众人都看向慕阁老,心想难道他嫌内阁所掌握的票数少了?

    七皇子也看向慕阁老,有些担忧。

    他略算了一下,刚刚皇后的安排对他有益,除了内阁几位大臣之外,他已经能确定支持自己的人比支持二皇子的人要多。而内阁自从范允、薛元澄几位阁老相继出事,后面上来的宁江伯也称病不来上朝许久了,现如今内阁虽不能说是穆如松一手遮天,也是他一家独大,无人能争锋。可慕家与太子是姻亲,会支持他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却听穆如松道:“历来廷议,最后做决断的还是君王。议立新帝若是绕过大行皇帝乃是大不敬,大行皇帝已然崩逝,自该由皇后娘娘持大行皇帝十推,再加上娘娘自己的五推,娘娘当占十五推。”

    其他大臣闻言纷纷低声议论起来,虽然觉得给皇后这么大的决定权对他们没有好处,但是穆如松所言有理有据,他们若是提出反驳,便会被认为是对大行皇帝不敬。

    就连七皇子自己都不敢说既然父皇都已经死了,就不必来搀和活人的事了,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所以最后大家面面相觑了片刻,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便开始表决吧。”穆如松身为首辅,理所应当地站了出来主持这次的廷推票选。

    宫人们依序进殿,给殿中每位大臣都送上纸笔,让大臣们将自己认定的新帝人选写下来,然后依次放到穆如松身后的托盘中,最后再由内阁公布出结果。

    七皇子的视线不停地在大臣们手中的纸笔上穿梭,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二皇子看了看身边的七皇子,一脸心如死灰。

    他从来都没有肖想过上方那个位置,现在却不得不站在这里与七皇子竞争。之前那一个时辰里,他在犹豫再三之后去找了母后,想告诉母后自己无心帝位,七皇弟愿意坐那个位置,便让七皇弟去吧,他不争了。

    可是他没有见到母后,母后身边的沈嬷嬷告诉她皇后正在与慕阁老议事,无法见他。

    二皇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这个一直都待自己很和蔼的老嬷嬷,想要她帮自己转告给母后。

    沈嬷嬷听完了之后却温和地问他;“殿下读过史书吗?”

    二皇子有些不明白沈嬷嬷为何有此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读过的。”

    沈嬷嬷又问:“那殿下应该知道历朝历代那些与新君争过储位,最后却争败了的皇子们的下场?”

    二皇子呆住了。

    他当然知道,所以他从来不争。现如今也不是他想去争,而是被人架了上去,不得不争。

    可是七皇弟会听他讲道理吗?

    二皇子回顾了一下自己读过的史书,悲哀地发现,极大的可能不会。

    因为七皇弟就算登上了皇位,之后也会担心这次支持他的这些人,以后会继续支持他。这不是他自己可以决定的,他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帜。可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帜也会给新帝带来无穷尽的麻烦。解决这个麻烦的唯一办法就是除掉这个麻烦。

    二皇子眼中露出一抹哀色。

    沈嬷嬷怜悯地看着他,低声问:“殿下想明白了?”

    二皇子失魂落魄,忍不住喃喃道:“可是那个人人想要的位置,若是归了我,我便如同身怀至宝招摇过市的幼童,从今而后怕是再没有安生日子了。”

    二皇子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也没有真正属于他的势力,他连自保都难。可若是当了皇帝,他除了要努力保住自己的命,还得努力保住皇位,否则他只会死得更惨。

    他做不到啊!

    二皇子真想学他父皇,丢下一切,离开这皇宫。

    可是他也没有放弃一切的勇气。

    “嬷嬷,我该如何是好?我是不是左右都是个死?”二皇子忍不住问。

    沈嬷嬷看着他,忍不住叹气,虽然她觉得二皇子是个善良又孝顺的孩子,但这怂样与那昏君如出一辙,甚至比那昏君还不如,也确实不适合当君王。

    他若是登上皇位,这朝廷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她家娘娘怕是又要操碎了心了。

    可若是让七皇子那样心胸狭隘的人登上皇位,那就更不行了。

    “若是登上那个位置的是个心胸宽广之人,有仁义之德的,殿下就不必担心了。”沈嬷嬷忍不住说。

    心胸宽广?仁义之德?

    二皇子将自己的几个兄弟一一在脑中过了一遍,悲哀地发现,自己必死无疑了。

第723章 青云直上

    现在,二皇子就站在殿中,绝望地等着一个左右都是死的结果。

    终于,群臣们都交出了自己的纸条,等内阁几位大臣当庭计出结果。

    在此过程中,天极殿中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一个结果。好在大周朝的常参官(每日都要上朝的官员),官阶在五品以上的不过百余人。内阁大臣们的效率也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众臣的票选统计完毕。

    穆如松将写在一张纸上的最终结果呈给了皇后,所有人的视线都停留在皇后手中的那张纸上。

    皇后接过之后垂眸看了一眼结果,然后看向七皇子。

    此时,有提前看到结果的官员正喜形于色地朝七皇子打了个手势,七皇子不由得欣喜若狂,转过头满脸期待地看向皇后,等待她宣布结果。

    皇后平静地宣布了结果,七皇子比二皇子多整整十六票。

    支持七皇子的人视一笑,松了一口气。

    七皇子更是不再掩饰自己眼中的快意与野心,他看了一眼二皇子,正打算说句安慰的话,做出兄友弟恭的样子。

    这时,穆如松却开口道:“皇后娘娘手中还有十五推。”

    皇后颔首。

    殿中一静,七皇子的心已经快跳到嗓子眼了,又立即反应过来,皇后手里只有十五票,她就算是选了二皇子,也还是比自己少一票。七皇子那颗七上八下的心,又好好地落回了原地。

    既然已经尘埃落定,那皇后自该将票投给七皇子,这样对谁都好。

    就在七皇子也这样以为的时候,皇后却道:“本宫选二皇子。”

    群臣虽然觉得意外,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皇后或许只是想安抚落败的二皇子,让他面上好看些呢。

    七皇子脸上却露出了明显的不悦,觉得皇后这样做是故意给自己没脸。不过好在皇位已经到了自己手中,皇后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她以后自会为自己今日的选择后悔莫及。

    七皇子在心里冷笑。

    可是紧接着穆如松的话却让七皇子面色大变。

    穆如松从怀中拿出了一张纸条,说道:“臣的推票也还在手中,臣也属意二殿下。”

    满殿哗然。

    穆如松手中可是有三票的,他选了二皇子,等于是彻底颠覆了之前的票选结果。

    七皇子脸色瞬间惨白,只觉得头脑中有什么嗡嗡作响,身体发虚,双腿发软,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也听不清了。

    “噗通”一声,众人惊愕转头,发现七皇子竟然受不住打击,当殿昏倒了。

    “七皇弟!”站得离七皇子最近的二皇子最先反应过来,弯腰去扶他。

    皇后叹了一口气,吩咐内侍将七皇子搀扶出去,请个太医来看看。

    七皇子就这样被几个内侍搀扶着离开了。

    皇后道:“既然结果已定,明日新帝就登基吧,特殊时期,一切从简。”

    群臣中虽然有不少大臣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但是木已成舟,且七皇子还因昏倒被抬走了,他们一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跟着众人一起应诺。

    接着皇后宣布退朝,皇后之后还要召集礼部的官员,和几个大臣一起商议明日新帝登基事宜。尽管时间紧迫,一切礼仪都得从简,但是也有一些仪式是需要要完成的。

    二皇子脸上没有半分即将成为天下之主的喜悦,他耷拉着脑袋被皇后带走了。

    “母后,儿臣不行的。”等周围没有了旁人,二皇子忍不住嗫嚅着说。

    他觉得向来温柔的母后定然会安慰鼓励他一番,却不想皇后平静地说:“本宫知道。”

    原本已经准备好措辞要反驳一下母后的二皇子愕然抬头:“啊?”

    皇后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温声说:“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二皇子还想再问怎么走一步看一步,可皇后已经径自往前走了,他只能蔫巴巴地跟了上去。

    宫里因为新帝即将登基的事忙成了一团,宫外也并没有安生。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晋王世子已经带人追上了赵氏逆贼,赵氏逆贼以睿王做为威胁逼晋王世子退兵,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哪知晋王世子却半点没把睿王的小命放在眼里,对赵氏逆贼穷追不舍,逆贼首领赵三爷一气之下命人一刀削去了睿王的头发,说是晋王世子还不退兵,一个时辰之后他就砍了晋王的一只胳膊,胳膊砍完砍腿,最后没得砍了就砍脑袋了。

    睿王府的女眷得到消息,哭着跑进了宫,来找皇后做主。求皇后召回晋王世子,另外派人去跟赵氏的人谈条件,将睿王救回来。

    皇后百忙之中抽出了空来接见睿王妃,听了她哭哭啼啼的请求之后,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说:“朝廷不可能与逆贼谈任何条件,睿王妃先回府吧,晋王世子会将睿王救回来的。”

    皇后说完起身欲要离开,一直站在睿王妃身边的一位年轻妇人却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了皇后面前,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娘娘,求求您救救我们王爷吧,现在除了娘娘没有人会救他了。”妇人抱着皇后的腿,悲戚地地喊道。

    “放肆!”沈嬷嬷立即上前,想将这妇人拉开,那妇人却死也不肯松手,仿佛手中抓紧的不是皇后的裙角,而是这世上唯一的救命草。

    睿王妃庄氏也吓了一跳,忙上前喝止道:“徐庶妃!不可对娘娘无礼!”

    徐爱媛却毫不理会,她抬起头乞求的看向皇后,眼中满是眼泪和绝望,竟比正经的睿王妃还要情真意切。

    徐爱媛嫁进皇子府时,只是一个侍妾,之后她为五皇子产下一女,是五皇子内院之中唯一有生育的。五皇子被封为晋王之后,为她请封了侧妃。

    皇后对上徐爱媛的目光愣了愣,对气势汹汹地要揪住徐爱媛头发将人扯开的沈嬷嬷摆了摆手,放缓语气道:“本宫已经派了人去救睿王,睿王会回来的。”

    徐爱媛却摇了摇头,悲声道:“他们谁都不会真心救王爷的,他们都恨不得王爷死。只有娘娘能救我们王爷。”

    皇后怜惜她对睿王一片痴心,耐着性子道:“本宫又不会带兵,如何去救人呢?”

    徐爱媛却定定地看着皇后,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亮,用笃定的声音说:“娘娘将贺林晚赐给我们王爷吧!她有凤命在身,当初那和尚说了,凤命主运,能助夫婿青云直上!只要她进了我们王府,王爷必能得以周全。”

第724章 懿旨

    皇后听了徐爱媛的话愣了愣,回过神来之后她示意沈嬷嬷先将徐爱媛拉开。

    沈嬷嬷早在一旁虎视眈眈了,得了指令立即带着侍女上前,将徐爱媛扯开。

    “皇后娘娘!”徐爱媛虽然人被强拉开了,一双眼睛却仍旧乞求地盯着皇后。

    皇后的目光却淡了下来,她没再看徐爱媛,转头对睿王妃说:“你先回去吧,安心等睿王回来。这位徐庶妃脑子有些不清醒,本宫将她留在宫中休息,等睿王回来了再送她回府。”

    睿王妃不敢不从,低头行礼:“是。”

    皇后看着她说,“徐庶妃脑子不清楚,但我相信睿王妃是个清醒的聪明人,对吗?”

    睿王妃抬头小心看了皇后一眼,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道:“是,母后,儿臣绝不会将徐庶妃的疯言疯语传出去。”

    皇后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睿王妃看徐庶妃一眼,连忙告退了。现在德妃娘娘失踪,五皇子也生死未卜,后宫乃至朝廷都得听皇后的,睿王妃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跟皇后对着干。

    “带她去偏殿,好好看住了,这时候了,别出乱子。”睿王妃指着徐爱媛吩咐道。

    “是。”沈嬷嬷也知道徐爱媛刚刚那些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连忙亲自带着人去安置徐爱媛。

    偏偏徐爱媛一心只惦记着五皇子,眼见走投无路,便不管不顾了,临出殿门了她回头大声喊道:“娘娘!贺林晚有凤命在身,千万不能让她嫁给狼子野心的晋王世子啊!求您将她送来我们睿王府吧!我们殿下向来敬重娘娘,求娘娘救救他!”

    沈嬷嬷连忙拿出一块帕子,将徐爱媛的嘴堵了,叱骂道:“闭嘴!”

    徐爱媛却还要挣扎,试图开口说话。

    沈嬷嬷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你若是想要睿王再也回不来,就继续闹下去!”

    徐爱媛立即停止了挣扎,惊恐地看着沈嬷嬷。

    沈嬷嬷懒得跟这蠢妇多说,带着人将她关进了后侧殿,仍旧堵着嘴,绑在床上。

    徐爱媛见沈嬷嬷将她绑好之后就要离开,又开始挣扎起来,还拿自己的头去撞床柱子,一副疯魔了的样子。

    沈嬷嬷先将侍女都遣走,然后才转身对徐爱媛冷冷地说:“晋王世子正带兵去救睿王,你却在这个时候帮睿王夺他的未婚妻。夺妻之恨不共戴天,你就不怕晋王世子乘机结果了睿王?我看你不是爱睿王,而是恨不得他去死才对。”

    徐爱媛疯狂摇头,泪如雨下。

    她只是觉得晋王世子和贺林晚的婚约不过是当初陛下乱点鸳鸯谱。

    晋王世子未必真心喜欢这个皇帝硬塞给他的未婚妻,而贺林晚当初在东临的普华寺,亲口承认过她所求甚多,婚姻对她而言不过附属之物。

    如果睿王能平安回来,甚至登上皇位,那贺林晚嫁给睿王之后不是也能得到她所求的吗?这对贺林晚来说,并不亏!

    “收起你的小心思,好好在这里待着,睿王自会平安回来。否则……就说不准了。”沈嬷嬷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去向皇后复命。

    皇后站在窗边疲惫地揉着眉心,听到脚步声回头。

    “安置好了?”

    “堵了嘴,让人守着呢。”沈嬷嬷走到皇后身边,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刚刚徐庶妃说的话……”

    皇后道:“什么命数不命数的,本宫从来不信这些。”

    沈嬷嬷叹气,“娘娘不信,可架不住其他人信啊,尤其是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现在又正是权利交替之时,就怕有人会打贺家姑娘的注意。”

    沈嬷嬷心里替晋王世子不值,眼看着满朝文武就一个晋王世子顶用,竟还有人打他未婚妻的主意!晋王世子真不容易啊!

    皇后沉默了一瞬,也跟着一叹,吩咐沈嬷嬷道:“派人去一趟贺府,就说本宫与贺林晚十分投缘,想接她进宫来住两日。”

    沈嬷嬷点头,“如此也好,将贺家姑娘放在娘娘眼皮子底下看着,看谁还敢打注意。”

    沈嬷嬷立即派宫人带着一队禁军去贺家接人,以往这种事是用不上禁军的,但是现在新帝还未登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沈嬷嬷十分谨慎。

    贺林晚得知皇后这个时候派人来接她进宫还有些惊讶,不过来人带着盖有皇后之印的懿旨,且随行而来的禁军当中有程严,贺林晚想了想,决定进宫。

    祖母魏氏也很惊讶,二皇子将要登基之事已经众所周知,魏氏想起当初二皇子对贺林晚念念不忘,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二皇子想要借机立贺林晚为后,才托请皇后将她传进宫。

    “你自己小心,待在皇后身边,不要远离。”魏氏也不知孙女此去是福是祸,只能低声叮嘱道。

    “知道了,祖母。”贺林晚拜别了魏氏,跟着宫里来的人走了。

    程严身上还带着伤,所幸都是些皮肉伤,对于天承帝被杀之事,皇后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忙过来,暂时没有要追究程严这些禁军责任的意思。现在禁军又缺人手,所以武功高又忠心的程严仍旧留在宫中当差。

    贺林晚看到程严的时候,他脸上尚有一道伤口。当着众人面,程严没有对贺林晚说什么,只是在贺林晚你上马车的时候,他趁人不注意,丢了一个纸团进来。

    跟随贺林晚进宫的春晓连忙捡起纸团,递给贺林晚。

    睿王府女眷进宫的时候,带人在殿外守卫的正是程严,他耳聪目明,听见了徐爱媛嚷嚷出来的那些话。

    皇后接见睿王府女眷并不是什么隐秘事,当时并没有刻意屏退左右,所以听到徐爱媛嚷嚷的人,想必也不只程严。

    虽然事后沈嬷嬷特意叮嘱过在场之人不可将那些话乱传,但是之前那些年皇后的权利旁落,宫中如今又正是混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那些话最后会不会传出去,又传到了哪些人耳中。

    不过程严以为,贺姑娘进了宫跟在皇后身边,有他在旁护卫,或许比待在贺府更安全。

    不管别人信不信什么凤命,程严是信了,他誓死要帮他家世子保护好未婚妻。

第725章 再次合作

    贺林晚到达皇宫时,宫门前还有不少临时征召的民夫在修补宫门。

    那日赵氏军攻打皇宫时,将这座宫门损毁得厉害,明日新帝即将登基,这门得在吉时之前修补好。

    因宫门前人员混杂,贺林晚的马车往宫内走了一小段路才停下,然后换上了轿子。

    这座皇宫贺林晚已经进来了无数次,但是这一次她突然有了些不同以往的感受,这让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宫门方向。

    程严立即警惕地跟着回头,却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不由得问:“贺姑娘,怎么了?”

    贺林晚笑着摇了摇头,“无事。”

    到达凤栩宫的时候,沈嬷嬷迎了出来。

    “贺姑娘。”沈嬷嬷笑着道,“皇后娘娘正与慕大人他们议事,这会儿不便见姑娘,姑娘随奴婢来吧。”

    贺林晚点了点头,笑着说:“有劳嬷嬷了。”

    沈嬷嬷暗中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位贺姑娘突然被招进宫,既不慌乱也不好奇,自己无论与她聊什么,她都言语得体,且半句都不打探皇后为何在此时叫她进宫。

    她身上仿佛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气度。

    沈嬷嬷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难怪那和尚在那么多的闺秀中独独点出了她有凤命,不管那和尚是真灵还是装神弄鬼,那眼力还是有的。沈嬷嬷这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打过交道,这位贺姑娘还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沈嬷嬷把贺林晚带到凤栩宫,招呼宫女上了茶点,正打算再与她聊几句时,便有宫女进来找她回话。

    贺林晚连忙道:“嬷嬷有事尽管去忙,我在这里等着便是。”

    身为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沈嬷嬷今日确实有不少事要操心,见外头又有几个宫人进来了,她只有道:“那贺姑娘在这坐会儿,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侍女。金鲤,你在这里伺候贺姑娘。”

    沈嬷嬷招手叫来了一个宫女,自己匆匆去处理宫务了。

    贺林晚静静地坐了会儿,正在想事情,外头匆匆走进来了一个人。

    贺林晚抬头一看,笑了笑,起身行礼,“贺林晚给殿下请安。”

    二皇子这才看到坐在殿中的贺林晚,他立即像是受了惊吓般地停下了脚步,甚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贺,贺姑娘啊,你怎会在此?”二皇子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每次见到这女子,就心里发憷,他尴尬地笑了笑。

    贺林晚倒是神色如常,“皇后娘娘派人接我进宫的,我也不知是为了何事。”

    “哦,这样啊。母后这会儿还在御书房,那你继续在这里等母后吧,我,先走了。”二皇子转身就走。

    贺林晚不慌不忙地冲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恭送殿下。”

    金鲤好奇地看了贺林晚一眼。

    贺林晚坐下没一会儿,刚刚离开的二皇子不知为何又一脸踌躇地回来了。

    “殿下怎么又回来了?”贺林晚起身道。

    二皇子犹豫了一瞬,还是走到了贺林晚面前,开口之前,他先看了金鲤一眼,低声吩咐道:“你去殿外守着,我有几句话要与贺姑娘说。”

    金鲤知道二皇子明日就是新君,不敢违令,行了一礼就退到了殿外,顺便将殿中另外几个当值的宫人也一并叫走了。

    二皇子对贺林晚做了个坐的手势,然后看了看周围,挑了一个与贺林晚斜对着的座位坐了,两人之间起码隔了有五六步的距离。

    二皇子坐下后正打算开口,却发现离太远了,不太好说话,只能起身又坐到了贺林晚身边的位置。

    贺林晚能看出来二皇子此刻的不安与焦躁,主动出声问:“殿下有为难之事?”

    “不,我没有为难之事,我有要命之事。”二皇子幽幽一叹,看向贺林晚,“我知道贺姑娘向来诡……咳……足智多谋,所以想来请教请教姑娘。”

    贺林晚颔首,温声道:“殿下请说,只要能帮到殿下的,我一定帮。”

    也许是曾经与贺林晚有过一同算计的经历,二皇子开口便没有犹豫,立即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贺林晚静静地听完,低声问他:“殿下真的不愿坐那个位置?”

    二皇子低声喃喃道:“我愿不愿意并不重要,因为我根本无从选择!不当这个皇帝只有一死,当了这个皇帝可能最后也难逃一死。”

    贺林晚想了想,问二皇子:“殿下信不信我?”

    二皇子看向贺林晚,犹豫了一瞬,勉强道:“信……的吧。”

    贺林晚不由得笑了,二皇子见她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道:“信的,你毕竟没有害过我,还帮过我。”

    贺林晚摇头,“我并没有帮过殿下,我只是在帮自己。殿下,上一次我们合作不过是利益一致,各取所需。”

    二皇子无言以对,那到底是让他信还是不信呢?

    贺林晚:“那我们再合作一次怎样?这次还是各取所需。”

    “怎么合作?”二皇子好奇问。

    贺林晚用极低的声音,对二皇子说:“你放弃皇位,我保你平安顺遂。”

    二皇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又仔细回想了一遍,发现贺林晚说的确实是这一句,不由得问道:“那你呢?你要什么?”

    贺林晚笑看了二皇子一眼,低声说:“你不要什么,我就要什么。”

    二皇子又仔细想了想她这话的意思,震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你、你、你,你……”

    贺林晚看着他,“怎么样?要合作吗?”

    二皇子不知该怎么回答。

    贺林晚凉凉地道:“反正如你所言,你左右都是死,不如再信我一回?”

    二皇子觉得贺林晚是在与自己玩笑,但是看她那神态又不像,思来想去,觉得贺林晚说的也有道理,不如再信她一回,不过事关自己的性命,二皇子留了个心眼,对贺林晚道:“好,我信你。不过你要做什么,你得自己去做,我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如果最后你失败了,也不要牵连我。我,我是不会认的。”

    贺林晚笑着应允:“好的,殿下。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好好地坐在那里等着就成。”

第726章 不怕麻烦

    二皇子放了心,觉得自己什么也不用做,这买卖肯定是稳赚不赔。

    “一言为定,那我就等着姑娘的好消息了。”许久没笑过了的二皇子,对贺林晚露出了一个笑容。

    贺林晚也回之一笑。

    这时,殿外传来了宫人的对话声,似乎是少府监来人了,找二皇子试明日的礼服。

    “那我先走了。”二皇子起身,“别忘了正事啊!”

    贺林晚莞尔。

    二皇子往外走了两步,贺林晚又叫住了他。

    “殿下。”

    二皇子回头,“嗯?还有事?”

    贺林晚笑着叮嘱道:“今日早点休息,小心火烛。”

    二皇子以为贺林晚是怕自己明日累着,所以才交代自己早点休息,“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二皇子听到外头有人在催了,冲着贺林晚摆了摆手,快步走了。

    贺林晚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

    之后,贺林晚便一直独坐殿中,沈嬷嬷回来过一次,没与贺林晚说两句话又被人叫走了。

    可能因为明日新帝要登基的原因,宫里的人都很忙碌,凤栩宫的宫人们也来来去去,脚步匆匆,唯有贺林晚你一人静坐在殿中,无所事事。

    也有人好奇这时候坐在皇后殿中的贺林晚,有不少或明或暗的视线朝着贺林晚打量,贺林晚也随她们打量。

    直到快傍晚的时候,皇后才从外面回来。

    贺林晚连忙起身行礼。

    皇后看到她似乎才想起来,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等了许久了?”

    贺林晚摇了摇头正想说话,沈嬷嬷从外面进来,连忙道:“贺姑娘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了。”

    皇后便道:“那便起来走走,本宫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必拘谨。”

    贺林晚低头道:“是。”

    沈嬷嬷带着宫女去里间给皇后净手更衣,皇后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出来,头面与首饰也去了大半,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只是她面上还是有着很深的疲惫。

    皇后见贺林晚真的在殿中来回走动,笑了笑,冲她招手:“本宫忙了一日,有些饿了,来陪本宫吃点东西吧。”

    “是。”

    贺林晚走到皇后身边,扶住了她的手,皇后看了她一眼,又笑了笑。

    桌上已经布好了饭,皇后在上位坐了,贺林晚站到她身后想伺候她用膳,皇后却指了指自己下首的座位。

    “你坐,本宫今日有些饿了,想自己好好吃饭,不想让人伺候。”

    贺林晚便依言坐到了皇后下首的位置。

    皇后果然是饿了,一句话也不说,只埋头吃饭,吃完一碗米饭,不等沈嬷嬷来盛,自己就给自己盛了一碗,继续埋头吃。

    贺林晚便也认认真真地低头吃饭,可能是见皇后的胃口好,她也吃了不少。

    皇后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放下了筷子,贺林晚便也跟着放下了碗筷。

    皇后问:“吃饱了?”

    贺林晚笑着颔首,“平日在家只能吃一碗饭,到了娘娘这里,到吃了两碗。”

    沈嬷嬷在一旁忍不住笑,心里对这个在皇后面前大方得体,还能吃的贺姑娘又高看了几分。

    皇后笑道:“年纪轻轻的,就该多吃点,能吃是福气。”

    宫人上前来伺候贺林晚与皇后漱口净手,沈嬷嬷指挥人将桌子撤下。

    皇后看了看外头的天色,说道:“趁着日头还未落下,去外头走走吧,正好消消食。”

    贺林晚欣然应允,“是。”

    贺林晚依旧搀扶着皇后的手臂,沈嬷嬷带了两个侍女跟在后面,一行人不紧不慢地从凤栩宫出来,沿着宫道慢慢走着。

    皇后似乎很享受这种饭后的闲适时候,从凤栩宫出来之后眉眼中的倦意都散去了不少。

    “你信命吗?”皇后突然问道。

    贺林晚说:“不信。”

    “哦?”皇后转头看向她,“好的也不信?”

    贺林晚笑道:“都说命运无常,今日信了好的,明日是不是就得信不好的?好端端的自己的命运仿佛被捏在了算命的手中,由不得自己了。与其去信那些玄之又玄的命理之说,还不如信自己。”

    皇后道:“你倒是通透,可惜这世上之人,大多看不透,作茧自缚。”

    贺林晚:“都是自己选的,不悔就好。”

    皇后沉默了一瞬,又道:“我记得,当初二皇子曾求娶过你,当初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如果今日本宫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愿意与晋王世子解除婚约,嫁给二皇子吗?”

    贺林晚脚步一顿,似乎有些惊讶。

    皇后也停下脚步,看向贺林晚,仿佛在等她的回答。

    贺林晚问:“娘娘,为何?”

    皇后道:“本宫刚才说了,你是个通透的,可世人却不如你这般通透。你有凤命在身之事,今后若是传扬了出去,对你和对李毓来说,都是麻烦。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传言成真,你嫁给下一任皇帝,对你,对晋王世子,对二皇子,都是好事。”

    贺林晚想了想,问皇后:“娘娘,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皇后似乎愣了愣,也有些新奇,“自然是想听真话,难道还有爱听假话的?”

    贺林晚笑道:“处于上位之人,大多爱听假话呀。哪怕他们明知说话之人所言,并非真心实意,他们也并不在意,因为上位之人只想听到‘是’这一个回答。”

    皇后听明白了贺林晚的意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本宫要听真话。”

    贺林晚:“娘娘爱听真话,是因为娘娘不喜欢将自己的意愿强加于人,娘娘是个好人。”

    皇后有些哭笑不得,“行了,本宫答应,今日无论你说了什么,都不怪罪你,别给本宫灌迷汤了。”

    贺林晚笑起来,她想了想,问皇后:“娘娘觉得晋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因为嫌未婚妻会给他带来麻烦,让她另嫁吗?”

    皇后自然知道李毓是什么样的人,李毓与当年的晋王很像,不管他外表表现得如何,他的骨头是硬的,宁折不屈。

    皇后沉默了。

    贺林晚又道:“只要晋王世子不嫌我麻烦,我就不怕给他添麻烦。至于二殿下么,殿下向来有君子之风,想必他也不愿意抢别人的未婚妻。”

第725章 供奉

    说话间,她们竟走到了万寿宫。

    万寿宫是老太后曾经住过的宫殿,老太后仙逝之后,这里便空置了下来,经过上次的整修,万寿宫竟是这附近几座宫殿中最新的。

    皇后在万寿宫门前止住步子,她看着万寿宫的宫门,怅然地说:“当年,在万寿宫,老太后告诉我,她决定立我为后,这样才能护住王家。其实以老太后的为人,我若是说不愿,她也不会强迫我半分,可我没有对她说不。老太后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觉得对不住我。其实她哪里有对不住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不怪任何人。”

    沈嬷嬷见皇后竟然在贺林晚面前说起了这些,连忙上前来轻声提醒,“娘娘。”

    皇后却摆了摆手,“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罢了,没什么不可说的。”

    皇后看向贺林晚,问她,“所以,你选好了吗?”

    贺林晚冲着皇后一笑,虽然她没说话,皇后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也好。”皇后看了贺林晚片刻,也是一笑。

    “娘娘,要去万寿宫看看吗?”沈嬷嬷问。

    贺林晚往万寿宫看了一眼,她倒是一直想进去看看的,可惜没有机会。

    “把门打开。”皇后说完,看向贺林晚,“老太后若是还在,应该会很喜欢你。”

    沈嬷嬷带人上前,将万寿宫的宫门打开,她身上竟随身带着万寿宫的宫门钥匙。

    贺林晚扶着皇后走进万寿宫。

    万寿宫里一个人也没有,十分清冷,但是能看得出来是有好好打理过,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显得生机勃勃。

    皇后带着贺林晚走进了主殿,殿中正北方位有一个供桌,供桌后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上画着一个满头银丝,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老太太面色微黑,笑起来时眯着眼,还露着牙花子,看着十分朴实,与高门大户所崇尚的端庄优雅毫不相干,若不是她头上带着太后的凤冠,很难让人将她与太后之尊联系到一起。

    皇后仰头笑看了一会儿那副画像,转头问贺林晚,“你瞧瞧这画像,有没有觉得眼熟?”

    贺林晚有些意外,按理她应该是没有见过老太后的,为何皇后会觉得她会看着眼熟?

    皇后走上前,朝她招了招手,“你上前一些,再仔细看看。”

    贺林晚依言上前,仔细打量着那幅画,看着看着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丝熟悉感,不过这熟悉感并不是来自画上的人,而是这幅画的画技。

    皇后笑问:“看出来什么没有?”

    贺林晚沉默了一瞬,“这幅画,莫非是出自晋王世子之手?”

    皇后看了她一眼,“是啊,这幅画是老太后九十岁寿辰之时,晋王世子送给她的寿礼,那时晋王世子才九岁。太后生前最喜欢这幅画,曾交代过,等她离世后,就把此画常年挂在寿仙宫中,好供孙儿们祭拜。”

    贺林晚看了一眼这幅画,却发现画被保存得很好,不像是常年挂在外头的样子。

    皇后笑了笑,看着画像道:“大行皇帝不喜欢这幅画,觉得它不够庄严,没有皇家气度,让人换成了宫中画师为太后画的那幅。而这幅画,被我收了起来,前两日才又重新找出来的。”

    贺林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幅画看了一会儿。

    沈嬷嬷将三炷香递给了皇后,皇后接过,在烛台上点燃,然后跪在了香案前的蒲团上。

    皇后举着手中的香,闭了一会儿眼睛,嘴唇微动,似乎在心里念着什么,睁开眼后她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皇后起身插好香之后,对贺林晚道:“你也给老太后磕几个头吧,好叫她保佑你顺心如意。”

    贺林晚接过沈嬷嬷递过来的香,学着皇后的样子点燃,跪在蒲团上给老太后磕头。

    贺林晚沉默着磕完了头,她觉得自己在李家的祖宗面前应该是得不到什么保佑的,但是在起身的时候,她还是默念道:请您保佑李毓。

    贺林晚起身,将香插在了香炉中。

    当那三炷香刚插入香炉,原本好端端地挂在墙上的画像竟然掉落了下来,砸在了香案上,将香炉里的香火都砸倒了。

    贺林晚差点被那幅画像砸个正着,好在她反应快,连忙后退了一步。

    见那画像碰到了正燃着的香,她怕画像被毁坏,又连忙上前,将画像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沾到的香灰,仔细检查了一遍,好在画像并没有被烧坏。

    皇后与沈嬷嬷也吓了一跳。

    沈嬷嬷:“怎么掉了呢?”

    皇后也连忙过来,拿过贺林晚你手里的画像仔细看了看,发现还是好的,松了一口气。

    贺林晚连忙低头道:“娘娘恕罪。”

    皇后无奈地道:“你不过是上个香罢了,有什么罪可恕的?”

    贺林晚看着皇后手中的画像,却想着,是不是老太后在天有灵,不满意她,才会如此暗示。

    她原本是不信鬼神的,可是她自身的情况……

    皇后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想了想,却是道:“我猜,老太后应该是很喜欢你,所以才让画像掉落。”

    贺林晚愣了愣。

    皇后笑道:“晋王世子少时曾对老太后许诺,等他长大后成家立业,便将老太后接去供养。太后当时听了,高兴极了,说以后要帮他相看媳妇,挑一个合自己眼缘的。”

    皇后低头将画像卷好,摩挲了一会儿,递到了贺林晚手中,郑重地说:“享受自己最喜欢的孩子的供奉,是老太后临终前的心愿。这画像,本宫就交给你了。”

    贺林晚惊讶地看了皇后一眼,看清楚了皇后眼中的认真和期许,她低下头接过了那幅画像。

    “是,娘娘。我与晋王世子会好好供奉老祖宗的。”

    皇后先了点头,“天色晚了,回去吧。”

    贺林晚跟着皇后从万寿宫出来,回了凤栩宫。

    沈嬷嬷将贺林晚你带到了凤栩宫中与主殿离得最近的一座偏殿,“贺姑娘今日就在这里歇着吧,外头会有人值守,你可以唤她们进去伺候。”

    贺林晚笑着颔首,“多谢嬷嬷。”

    沈嬷嬷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贺林晚拒绝了宫人的伺候,只带了春晓回屋。

    坐在榻上,贺林晚低头看着手中的画卷,陷入了沉思。

第726章 下毒

    贺林晚将画卷展开,细细地观察了那幅画许久。

    就在春晓以为她想将那画拆了的时候,贺林晚却又仔细地将画卷卷了起来,藏到了枕头底下。

    “你出去一趟,告诉程严程统领,二皇子那边恐会有变故,让他亲自带人去保护二皇子,我这里他暂时不用管。”贺林晚抬头,吩咐春晓道。

    春晓听到这话震惊地瞪圆了眼睛,不过她知道二皇子明日是要登基的,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点了点头立即出去了。

    一刻钟之后,春晓便回来了,“姑娘,我已经交代程统领了。就是这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还喜欢啰七八嗦地问东问西!”

    贺林晚道:“那他去了吗?”

    春晓得意地说:“去啦!奴婢威胁他说,如果不听话,就告诉他家主子!”

    尽管贺林晚这会儿心里念着许多事,也不由地被她逗笑了。

    “去把那些点心都吃了。”贺林晚指了指桌上那几盘精致的糕点。

    春晓眼睛一亮,她虽然陪着贺林晚进过几次宫,但是却没尝过宫里的点心,早就在心里馋了许久了。

    “谢姑娘赏!”春晓以为这是主子给自己办事的奖赏,喜滋滋地跑去了桌边吃点心。

    贺林晚静静地坐在榻上,盯着屋角的沙漏。

    半个时辰之后,在宫门即将要关闭的时候,有人急急忙忙跑进了凤栩宫,去了皇后所在的正殿。

    吃饱喝足的春晓,此时正在外头与当值的宫女套近乎,听到宫女们私下的议论声,连忙跑回了屋。

    “姑娘!听说德妃娘娘找到了!”春晓急急地向贺林晚禀报自己刚刚在外头听到的消息。

    “哦?德妃?她回宫了?”贺林晚有些意外地挑眉。

    春晓摇了摇头,“听说德妃是被南阳公主找到的,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了,现在还在公主府呢。南阳公主进宫来了,说有事要禀报皇后娘娘,应该就是要禀报德妃娘娘的事吧。”

    “南阳公主么?”贺林晚沉吟道。

    春晓说话这会儿,外头又响起了一行人匆忙的脚步声,隐隐能听到宫人口呼“公主”见礼的声音,是南阳公主来了。

    春晓忍不住问:“姑娘,德妃娘娘怎么会出现在宫外啊?还有,她遇到了什么事,竟然神志不清了?”

    贺林晚淡淡地说:“不知道。”

    自家姑娘都不知道的事情,春晓觉得自己更想知道了!

    春晓很想去凤栩宫正殿,听听南阳公主这会儿与皇后娘娘在说些什么,可惜以她的身份,她也只能想想。

    不想过了一会儿,竟然有宫人在外头道:“贺姑娘,皇后娘娘请姑娘去正殿。”

    贺林晚看了春晓一眼。

    春晓连忙回道:“我家姑娘这就去!”

    贺林晚抚了抚裙摆,起身。

    春晓这才发现,自家姑娘还穿着之前的衣裳,从外衫到发丝都没有乱。

    贺林晚出了偏殿去往正殿。

    正殿中,皇后坐在上方的榻上,她的左手边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妇人,正是天承帝的长女,许久没露面的南阳公主。

    “……本想把她直接送进宫来的,可她一直说着胡话,一会儿说自己是当朝皇后,一会儿又喊着父皇的名字,我便让她先留在公主府了。”公主的语气不冷不热。

    皇后倒是很温和,“今日有些晚了,本宫明日派人去接德妃回宫。”

    南阳公主随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到进殿来的贺林晚,问道:“这就是那位,皇后特意接进宫来的贺家姑娘。”

    皇后点头,笑着说:“是她,你不是说想看看吗。”

    贺林晚向皇后和南阳公主行礼,皇后让她起身,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一个绣墩。

    “来这儿坐。”

    贺林晚依言坐下。

    南阳公主的视线在贺林晚身上打量了一个来回,笑了笑,随口道:“瞧着倒是不错,是个好苗子。”

    看完了人,南阳公主便也不怎么关注贺林晚了。她今日的态度虽然不冷不热,但是却比平日里与皇后争锋相对的时候要好多了,甚至还主动问起了大行皇帝陵墓修建的事。

    皇后也没有记恨她以前对自己不敬的事,语气平和地与她聊着。

    正当南阳公主与皇后聊到二皇子明日登基的流程时,外面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皇后皱眉看向殿外,扬声道:“沈嬷嬷?外头发生何事了?”

    不多会儿,沈嬷嬷匆匆跑了进来,强自镇定地禀报道:“娘娘,有人七窍流血,倒在了侧殿外!”

    皇后猛然起身,“怎么回事?那倒下的是何人?”

    沈嬷嬷看了一眼南阳公主,“是随公主进宫的那位侍女,方才说要去茅厕,最后不知为何会倒在侧殿。”

    南阳公主脸色一变,站起身匆匆往外走:“我去看看。”

    皇后:“本宫也去瞧瞧。”

    贺林晚在皇后起身的时候就跟着起身,这会儿便上前扶住了皇后。

    皇后想起来什么,看向贺林晚,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几人一起出了正殿。

    侧殿外,已经围了一圈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南阳公主那位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的侍女。

    “让开!”南阳公主急忙跑了去,看清楚地上的人后,蹲下身去查看她的情况,“秋燕!秋燕你醒醒。她还有气,快去叫太医!”

    “已经派人去了!”与皇后一起出来的沈嬷嬷,连忙道。

    南阳公主仿佛与自己那侍女感情颇深,见她衣襟有些凌乱,还伸手去帮她整理襟口。可当她刚碰到侍女衣襟,就有一只芊芊素手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南阳公主猛然回头,看到阻止自己的竟然是方才那位沉默寡言的贺家姑娘。

    “放肆!还不放手!”

    南阳公主想将贺林晚的手挥开,贺林晚却先一步放开了手,只微笑道:“公主,最好别碰,小心中毒。”

    南阳公主讶异地看了贺林晚一眼,又去看地上的侍女。

    “她怎么知道她中毒了?”

    贺林晚走过去,与南阳公主一眼蹲在那侍女身旁,她刚刚还阻止南阳公主去碰触侍女,自己却没有顾忌地拉开了那侍女的衣襟,将她藏在衣襟内的卷轴拿了出来。

    “因为是我下的。”贺林晚淡声道。

第727章 宫闱之祸

    南阳公主闻言,又惊又怒。

    “你竟敢在宫里谋害人命!谁给你的胆子?”

    贺林晚拿着那卷轴起身,当着众人的面将卷轴打开,赫然是那张从万寿宫拿回来的,老太后的画像。

    贺林晚抬眸看向南阳公主,“因这画像珍贵,我为了防鼠蚁,便在画轴上抹了些毒,谁知会正好毒倒了公主的这位侍女。敢问公主,您这侍女为何会进侧殿,偷拿了皇后娘娘赐给我的画?”

    用能毒死人的毒药防鼠蚁?这话在场没有人信,防人还差不多。

    南阳公主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略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贺林晚道:“本宫不知她为何会进侧殿,但这里是皇宫,不是你贺府内院,她或许是走错了屋子也说不定。倒是你,竟然胆敢带毒药进宫,你可知你是犯了死罪!”

    太祖皇帝曾下过一道圣旨,凡是私带武器毒药进宫之人,皆以谋反弑君之罪论处。

    在场众人都看向贺林晚,为她的胆大妄为而感到震惊。

    皇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贺林晚却道:“毒是我下的,毒药却非我带入宫的,公主没认出来吗?此毒乃是给宫中贵人们用的鹤顶红。”

    南阳公主立即转头去看皇后,贺林晚又道:“毒药不是皇后娘娘给的,是二殿下给我的自保用的。公主要不将二殿下叫来对质?”

    南阳公主不知是气着了还是怎么了,一时没说话。

    贺林晚便对皇后说:“娘娘,能否请二殿下来为我作证?”

    皇后想了想,正要点头,南阳公主却打断道:“明日是二皇子登基之日,怎能用这种事去乱他心绪!皇后娘娘,不妨先将此女关起来,等二皇子明日登基之后再做处置!”

    皇后沉吟了一瞬,没说话。

    南阳公主冷笑,“我的侍女遭此毒手,皇后娘娘莫非是想息事宁人?”

    贺林晚道:“公主想将我关起来,我没有半点意见,不过在这之前,有件事得弄明白。公主为何要指使侍女偷这幅画呢?”

    南阳公主怒道:“荒谬!本宫为何要偷你这区区一幅画?”

    “公主既然不愿说,那我就只能自己寻找原因了。”贺林晚说完,便试图去拆那画轴,“说不定是因为画轴里所藏的东西?”

    南阳公主脸色变了,试图上前阻止,“住手!老太后的画像你也说拆就拆,你太放肆了!”

    贺林晚稍稍一闪身,避过了南阳公主。

    “咦?”贺林晚动作一顿,惊讶道,“画轴中竟然真的藏了东西?”

    南阳公主知道此时一切未定,绝不能让贺林晚将画中所藏之物公之于众,眼见着贺林晚打算将画轴中的东西拿出来,南阳公主急了,喊道:“愣着做什么?动手!”

    众人不明白南阳公主此话何意,却见站在皇后身后的一个宫女,突然闪身上前,一把擒住了皇后,将藏在袖中的匕首横在了皇后的脖子上。

    “金鲤?你要做什么!快放开娘娘!”沈嬷嬷想扑过去救皇后,被金鲤一脚踢开。

    贺林晚上前扶住了沈嬷嬷。

    那位名叫金鲤的宫女,一边挟持着皇后警惕着众人,一边朝南阳公主那边靠过去。

    皇后冷静地说:“南阳,你想谋反吗?”

    南阳公主不屑地说:“杀你算什么谋反?把你手里的画给我,否则皇后就没命了。”

    后面一句话,南阳是对着贺林晚说的。

    沈嬷嬷连忙恳求贺林晚,“贺姑娘,快救娘娘!”

    贺林晚看了一眼手中的画,无奈道:“好吧,你们别伤了皇后娘娘,画给你便是。”

    贺林晚说完就将那画轴朝南阳公主扔了过去,南阳公主连忙上前接住了画。

    南阳公主急切地去找藏在画轴里的东西,可是她仔仔细细找过之后,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东西呢?”南阳公主察觉到上当受骗,以为贺林晚先一步将东西藏起来了。

    贺林晚道:“没有东西,我骗你的。”

    南阳公主目光一厉,“把东西交出来,本宫留你一命!”

    贺林晚看向被挟持的皇后,叹道:“娘娘,你告诉公主,你给我的画里有没有藏东西吧,公主不肯信我。”

    皇后道:“那只是一幅画而已,没有藏什么东西。”

    南阳公主的视线在她们两人之间看了看,似乎明白了什么,眯起了眼睛,“你们今日在万寿宫里的那一出,是为了引我出来?”

    皇后看了贺林晚一眼,沉默着没说话。

    贺林晚看了皇后一眼,带着几分歉意道:“皇后娘娘并无此意,想引你出来的人,是我。”

    南阳公主仔细打量了她一眼,似乎直到这会儿了,才开始正眼看她。

    “你?呵,你又是谁的人?”南阳公主以为贺林晚此举是受人指使。

    贺林晚:“我不是谁的人,我引公主出来,只是为了弄明白一件事。”

    “何事?”南阳公主也想弄明白贺林晚的身份,顺着她的话问道。

    贺林晚:“那道诏书的存在,公主是从林贵妃哪里得知的?”

    南阳公主震惊地看向贺林晚,“你,你……”

    贺林晚不必等南阳公主的回答了,看到她此刻如同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一旁的皇后也是一脸震惊。

    贺林晚看着南阳公主,继续问道:“当年,将诏书的存在告知大行皇帝的人,是林贵妃吗?”

    这时,西面的天空突兀地燃起了一朵烟花。

    众人都忍不住抬头去看那朵烟花,只有贺林晚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盯着南阳公主。

    只见南阳公主原本有些紧绷的神色在看到那朵烟花出现的时候,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仿佛什么也不怕了,再看向贺林晚的时候,她嘴角边又噙起了一抹高傲的笑容。

    “是啊,当年确实是我母妃将诏书的存在告知了父皇。先帝让人写诏书那日,我母妃正巧进宫去探望林老太妃,而那日在殿内伺候笔墨的太监受过林老太妃的恩惠,事后将诏书之事告知了老太妃,太妃又告诉了我母妃。”

    “原来如此。”贺林晚垂眸,轻声道,“竟是起于宫闱之祸。”

第728章 你不敢

    皇后眼中也浮现出一抹哀色。

    南阳公主:“你们总以为德妃受宠,可你们不知道父皇对德妃的宠爱,不及当初对我母妃的十之一二!我母妃不仅助父皇得了这天下,还生了个父皇最喜欢的儿子,父皇当初亲口允诺,会立我母妃为后,立三皇子为太子!”

    沈嬷嬷在宫中多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听南阳公主竟当众说起了这些,又想起了之前那朵烟花,心里不由地不安起来。在场是其他宫人,听到这里,也恨不得捂住耳朵。

    只有皇后和贺林晚两人,从始至终面不改色。

    而南阳公主说到此事,压抑多年的愤怒终于忍不住释放了出来,她狠声道:“可谁知,在父皇登基之后,老太后竟然插手立后之事,一哭二闹耍尽了手段,硬是将你推上了后位!而你,你何德何能?不过是沾了恭孝皇后的光!”

    皇后对上南阳愤怒的视线,问道:“所以,你以为三皇子是我所杀?你母妃也因我而死?”

    谁知南阳公主却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这老好人的性子,敢杀人?况且你被父皇下了绝育药,就算杀光了父皇所有的儿子,又有何用?你自己能生吗?”

    南阳公主的话让沈嬷嬷和在场宫人脸色皆是一变,沈嬷嬷是气的,其他人则震惊地看向皇后。

    皇后面上却并无羞愤,只是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南阳公主是怀疑自己害死了三皇子,也间接害死了林贵妃,才会针对她。

    南阳公主的目光有些幽深,“我知道三皇子非你所杀,而是德妃那个贱人所为!她表面上对我母妃姐姐长,姐姐短,仿若一母同胞的亲姐妹般,暗地里却嫉恨我母妃得宠,便对三皇子下了杀手!”

    皇后不由得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你竟然知道,那为何……”

    南阳公主瞥了皇后一眼,“德妃心肠歹毒,我若是表现出知道母妃和弟弟都是他害死的,我哪里还有命活到今日?至于你……虽配不上这后位,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只可怜虫罢了。”

    皇后无言以对。

    南阳公主冷笑道:“至于德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和他儿子,这不就落到我手中了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宫门被围那日,是你趁乱带走了德妃和八皇子?他们现在如何了?”

    南阳公主笑了笑,声音却带着股狠劲,“当年我与母妃所尝到的痛苦,我让她百倍千倍奉还!”

    皇后不知该说什么,在一旁听南阳公主说了半天的贺林晚却道:“若是想给林贵妃和三皇子报仇,公主杀错人了。”

    南阳公主转头看向贺林晚,极为不屑,“你知道什么?”

    贺林晚淡淡地说:“我知道的,当比公主多。”

    南阳公主闻得此言,不过一声嗤笑,似乎是懒得与贺林晚说什么。

    贺林晚问道:“公主可知,林太妃是怎么死的?”

    南阳公主不知这丫头为何要扯上林太妃,本不想理会,一旁的皇后却道:“林太妃半夜起夜时,不小心摔倒,头磕在了桌角上,第二日被发现时,血流了一地,身体早已凉透。”

    贺林晚:“一位受新皇敬重的太妃,屋里竟然没有值夜的宫人?血流了一地,必然不是当场死亡,太妃难道不会呼喊求救?且,能将头磕出一个窟窿的动静,必然不小,却直到第二日才被人发现?公主不觉得,这是个笑话么?”

    南阳公主想辩解说,太妃夜里不喜欢留人值夜,但是贺林晚的一连串质问,却让她原本心里就存在的一丝疑惑渐渐扩大了。

    贺林晚看着她,继续问:“那位给林太妃传话的太监,他还好么?”

    南阳公主意识到贺林晚想说什么了,眼中闪现出一丝惊惧,“闭嘴!”

    贺林晚了然一笑,“看来是不好了。”

    南阳公主狠狠瞪向贺林晚。

    贺林晚嘴角微勾,面带嘲讽,“看来公主是明白了,你最应当恨的人,不是无辜的皇后,也不是被利用的德妃。其实,公主应该庆幸自己从未表现出知道诏书的存在,否则……”

    贺林晚未说完的话,让南阳公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闭嘴!”南阳公主心中的怒与惧无处发作,指着贺林晚对沈嬷嬷道,“给我将她绑起来,堵住嘴!谁若是违抗,我就杀了皇后!”

    沈嬷嬷犹豫了一瞬,走向贺林晚。

    “贺姑娘,得罪了。”

    贺林晚看了皇后一眼,可能是因为顾忌皇后的性命,并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思,她顺从地朝沈嬷嬷伸出双手,视线却看向南阳公主,语气越发嘲讽,“公主这脾气,倒是几十年如一日没变过,怒火从不敢发在真正的仇人头上,只敢对无辜之人下手,也真够窝囊的。”

    南阳公主被戳住了痛处,大步朝贺林晚走来,扬起手就要给她一巴掌。

    贺林晚趁着这一瞬,原本伸向沈嬷嬷的手,猛然朝着南阳公主而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身前,另一只手猛然掐住了她的脖子,比之前金鲤制住皇后的那一招更要干脆利落。

    金鲤眼见公主被擒,神色一慌,第一反应却不是杀皇后,而是拖着皇后后退,口中喊道:“放开公主,不然……唔……”她这句话还未说完,却突然闷哼了一声。

    金鲤怔怔地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胸口被刺入了一根长簪,那长簪的簪身几乎全部没入了她的胸口,只留一个簪头在外,簪头上的那对用红宝石镶嵌的凤目,正泛着莹润的光泽。

    而拿着簪头的那只手,虽然已经被血染红,却依旧白皙柔软。

    金鲤身子一软,手中的匕首落地。

    “抱歉。”皇后叹了一口气,松开沾血的手,轻轻推开了金鲤,“簪子没有插入心脉,不过你若是稍动一下,就说不准了。”

    金鲤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处,不敢再动分毫。

    被贺林晚制住的南阳公主,用见鬼一般的目光看向皇后。

    皇后接过沈嬷嬷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像是在回想什么,轻声道:“本宫满月宴上抓周,抓的晋王的那把君子剑。”

第731章 逼宫

    沈嬷嬷一脸愤愤地对南阳公主说:“我家娘娘学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被贺林晚挟持在手的南阳公主冷笑道:“道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你现在就是能以一敌十又如何?看到刚才那朵烟花了吗?那是我与人约定的信号,那烟花的意思是,二皇子已经落入我们手中了,就连你这凤栩宫外,也被我的人包围了,现在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沈嬷嬷立即看向宫门,惊疑道:“不可能!今日宫中当值的禁卫呢?来人!”

    可惜沈嬷嬷大声喊了几声,都无人进来。

    南阳公主得意:“别白费力气了,禁卫被下了药,此刻连刀都拿不动,哪里还有力气来救……”

    南阳公主的话音未落,外头就响起了兵刃交接的声音,还有人惨叫倒地的声音,她不由愣了愣。

    沈嬷嬷等人也惊疑不定地望向门口。

    没过多久,脚步声传来,一队浑身浴血的禁军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领头的正是禁军副统领程严。

    程严手中还拿着一把正往下滴血的刀,他一进来视线就先扫了一圈,看到贺林晚安然无恙,才将那一口提了一路的气吐了出来。

    程严将手中的刀插回刀鞘,然后走到皇后面前,跪下请罪。

    “程严救驾来迟,让娘娘受惊了。”

    南阳公主看着他和他身后十几个禁卫,脸色难看起来,“你是如何进来的?我的人呢?”

    程严没理会,不过他佩刀上不断往下滴落的血迹说明了一切。

    皇后对程严微微颔首,“都起来吧,外头如何了?”

    程严起身,忍不住皱眉道:“二殿下住的庆德殿被围,臣发现情形不对,怕娘娘这边出事,带了一队人回来救驾,一路上看到不少禁军像是中了迷药。臣赶到凤栩宫外时,发现凤栩宫也被围了,便杀了进来。臣猜测他们是从西门进来的,先围了庆德殿,凤栩宫外的守卫比庆德殿外头少了很多。”

    程严几句话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惊险众人也能想象得到。

    沈嬷嬷忍不住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怎么潜进宫的?”

    皇后看向南阳公主,南阳公主将头一撇,冷冷一笑,不想理会。

    贺林晚将南阳公主推给了一个禁卫看守,接过春晓及时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想必是顶替了修宫门的那些民夫,混进来的。”

    贺林晚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她。

    南阳公主也惊讶地看向贺林晚。

    皇后问:“你如何得知的?”

    贺林晚:“我今日进宫的时候,发现那些修补宫门的民夫步伐稳健,动作间很有章法。我之前在东临待过几年,觉得他们有点像受过训的军中之人。不过,因为明日是二殿下登基,我想着这些人或许是从军中急征而来的,便没有太放在心上。”

    程严道:“应该是贺姑娘猜的这样。方才我杀的那几人中,在兵甲下面还穿着短褐,正如民夫的打扮。”

    贺林晚面露懊恼之色,“都怨我!若是发现不对之后,及时将此事上报,便不会有今晚之事了。”

    皇后道:“不是你的过错,无需自责。”

    程严看了看自己这方剩下的几个人,斟酌着道:“今晚之事,像是早有预谋,他们在宫中应该有不少内应,不然也不可能将禁军都放倒。娘娘,这宫里不好再留,不如趁着他们还太顾得上凤栩宫这边,臣带人护送娘娘从密道离开?”

    程严虽说是问的皇后,但他的余光却瞟了一眼贺林晚。

    在场之人都知道程严说的密道,就是上次天承帝逃离皇宫所走的那条,不由都看向皇后。

    皇后想了想,正要说话,一个禁卫从外头飞奔而入,禀报道:“皇后娘娘,程统领,他们来了,人数不少。”

    凤栩宫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火光将凤栩宫的宫门前的上空都映亮了不少。

    皇后叹了一口气:“看来是走不了了,也罢,本宫也想见识见识,这胆敢逼宫之人是何方神圣,都随本宫出来吧。”

    皇后说完,当先朝着宫门方向走去。

    程严看了贺林晚一眼,贺林晚点了点头,与沈嬷嬷一同跟在了皇后身后。

    程严冲属下打了个手势,立即有禁卫先一步冲了出去,为皇后护卫。

    贺林晚随皇后走到凤栩宫宫门前,一行人也正好来到了凤栩宫外。

    “母后!救我!”二皇子绝望的求救声传来。

    只见走在这行人之前的正是被五花大绑的二皇子,而挟持二皇子的人令人觉得有些意外,但仔细一想,似乎又不那么意外了。

    “臣拜见皇后娘娘。”向来以文官形象示人的靖国公袁魁,身穿软甲,腰配双剑,笔直地立在凤栩宫的阶下,向皇后行礼。

    靖国公平日里在朝堂上是个喜欢和稀泥的角色,与朝中其他文弱的文官无异,让人几乎要忘记了,靖国公府从一开始就是凭战功在朝中立足的,袁家在袁魁之前出的都是武将。

    “靖国公,这么些年,你可谓是深藏不漏啊。”皇后看着靖国公,平静地说。

    靖国公笑了笑,“娘娘,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二皇子的资质,说平庸都是抬举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担当得起一国重任呢?臣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大周朝大好江山,毁在这么一个无能之人手中。出于下策,臣只能来请皇后娘娘改主意了。”

    皇后:“靖国公这是要谋朝纂位,逼宫自立了?”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大声道:“靖国公对我朝忠心耿耿,并无自立为帝之意,还请母后不要冤枉了忠臣。”

    皇后这才将视线转向站在靖国公之后的七皇子,挑眉道:“他不是要自立,难不成是要拥立你?”

    七皇子不好主动说什么,他是要当皇帝的人,得注重名声,便看向了靖国公。

    靖国公道:“没错,臣支持七殿下登基。”

    皇后听到这里笑了,她看着志得意满的七皇子说:“你二皇兄不配当皇帝,你就配吗?愚蠢的东西,与虎谋皮还沾沾自喜!”

第732章 命悬一线

    皇后毫不留情的话等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七皇子一巴掌。

    七皇子一时觉得十分难堪,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涌到胸口的怒气硬生生咽下,只是说出口的话,还是忍不住带了几分嘲讽与嚣张。

    “儿臣知道母后向来不喜欢儿臣,可是事到如今,李家还有比儿臣更合适的人选吗?儿臣希望母后能放下对儿臣的成见,以大局为重!儿臣日后自会对母后尽孝心。”

    皇后看都懒得再看他,冷冷地说:“比你更合适的人并不是没有,姓李的又不止你一个,都是太祖陛下的子孙后人,谁又比谁尊贵!”

    皇后的话令在场之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姓李的不止七皇子一个?还有,皇后说的是太祖陛下的子孙后人,而不是大行皇帝的儿孙。

    程严悄悄看向贺林晚,想问皇后娘娘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个,可惜贺林晚立在皇后身后,对这句话并无任何反应。

    最后还是七皇子沉不住气,帮程严问出了他的心声,“母后所指的比儿臣更合适的人选,难不成还是晋王世子?”

    他的语气太过惊讶,仿佛皇后是在与众人玩笑。

    皇后却没有理会他,只是看向若有所思的靖国公,“靖国公想立七皇子,是怎么个立法?杀了本宫和二皇子吗?”

    二皇子一脸惊恐地喊:“母后,儿臣不想死!你们要立谁,我都没意见!就是别杀我,也别杀我母后!”

    尽管在此惊险的时刻,皇后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七皇子也一脸不屑。

    靖国公道:“不到万不得已,臣不想对皇后娘娘动手。臣今日来此,只是想求得娘娘一道旨意,废二皇子,另立七皇子。”

    皇后了然道:“看来靖国公是既想要这天下,又不想背上逼宫的骂名,找本宫要旨意,粉饰来了。”

    靖国公也不生气,语气温和地问:“不知这道旨意,娘娘是给还是不给?”

    皇后:“本宫若是不给,你又能如何?”

    靖国公闻言没说话,他左右的侍卫却在此时悍然拔刀。

    程严等禁卫几乎在同时,也拔出了刀。

    靖国公朝着自己的侍卫抬手,命侍卫将刀收了回去。

    靖国公看了程严一眼,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不瞒娘娘,臣手底下有一千私兵,这些禁军即便能以一当十,也撑不过半个时辰,娘娘向来心善,又何必让手底下的人枉死?”

    程严:“保护皇后娘娘是我等禁军的职责,死又何惧!”

    剩下的禁军也跟着齐声喊:“保护皇后,死又何惧!”

    皇后看着身边剩下的这些人,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正要开口说她也不惧死,更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助纣为虐。

    “本宫……”

    皇后刚说了两个字,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捏了捏,皇后的声音一顿,然后她听到贺林晚用微不可闻地在她身后说了,“娘娘,拖。”

    皇后面色不变,开口的话却成了:“本宫很好奇,靖国公手里这一千私兵是哪里来的。”

    靖国公笑了笑,“靖国公府一直都有私兵,当初我祖父手中的私兵,在乱军中救过太祖皇帝好几次性命,太祖皇帝便对靖国公府养私兵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臣一直以来领的都是文官的差事,大家就渐渐忘了靖国公府私兵的事了。”

    贺林晚听靖国公此言,不由想起了几年前去晋国公府时,看到的诺大的演武场。

    虽说靖国公真正练兵的地方肯定不是在府内,但是那演武场却布置得十分规整,摆在演武场的兵器都有些年头了,却依旧锋利。

    器物不会言语,却能忠实地反映出主人最真实的心境。

    那会儿贺林晚便觉得靖国公有些意思,只是她当时要想的事情太多了,并无多余的心思去探究太多。

    皇后又道:“你手中既然有一千私兵,当初赵氏围宫之时,为何不带兵来救呢?靖国公一直以来都标榜自己忠君,难道你靖国公的忠君,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君王被围,最终惨死于乱局之中?”

    皇后的声音很平静,并非是质问的语气,也无指责之意,却让靖国公脸色微变。

    靖国公脸色冷了下来,看着皇后道:“娘娘顾左右而言他,难不成是在使拖延之计,等着晋王世子带兵来救?”

    皇后叹了一口气,她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这拖字诀用起来并不是太顺利。

    靖国公见皇后不言,知道自己猜对了,冷冷地说:“娘娘别指望晋王世子了,他现在已经被赵家的人拖住了,今晚是不可能来了。娘娘还是安安心心立七皇子吧。”

    皇后察觉到自己的手又被身后的人捏了捏,她只有再次收回了强硬的语气,换上试探的语气,有些僵硬地说:“本宫若是不肯呢,靖国公要杀本宫吗?”

    靖国公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程严以为他想对皇后动手,浑身都戒备起来,不想靖国公刀锋一转,将刀刃抵在了二皇子脖子上。

    “臣说了,不想对娘娘动手,只能先杀几个不相干的人了。”

    不相干的二皇子腿都软了,欲哭无泪。

    “程统领,救我!”别以为他没看到,程统领在看到靖国公将刀抵向他的时候,竟然松了一口气。

    不相干的人,命就可以不救了吗!

    程严被二皇子含着热泪的哀怨目光看着,也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坚持着没动,勉强解释道:“殿下,鞭长莫及。”

    靖国公:“一炷香之后,娘娘若是不肯给一个令臣满意的答复。二殿下……就对不起了。”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的侍卫就拿出了一支香,用火折子点燃了。

    二皇子眼巴巴地看着皇后,但是他也知道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便又去看皇后身后的贺林晚,想看看她有没有办法救自己。

    贺姑娘明明说自己只要等着就好了,可她没说等是等死的意思啊!

    贺林晚对上二皇子的视线,微微眨眼,稍稍安抚了他一下。

    二皇子知道贺林晚的意思是让他冷静别怕,可他看了一眼那香……

    今夜有风,那香已经烧了快一半了。

    眼见着香越来越短,最后即将熄灭。

    晋国公问:“娘娘,考虑得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脸色都白了的二皇子,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在此时突然听到了刀兵相接的声音。

第733章 红颜祸水?

    靖国公猛然转头,看向宫门的方向。

    皇后这边的人则满脸欣喜。

    “是晋王世子带人回来了吗?”

    不知不觉,众人竟已将李毓当成了唯一的希望。

    沈嬷嬷双手合十,低声念叨:“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七皇子紧张起来,靠近靖国公问道:“难道真是晋王世子带人回来了?”

    靖国公沉着脸没说话,对自己的侍卫打了个手势,“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是!”侍卫立即领命去了。

    靖国公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刀割破了二皇子的一点皮,二皇子闭着眼睛悲声道:“靖国公!大敌当前,能否先放下刀?你没发现自己手抖了吗?”

    靖国公嘴角抽了抽,冷声道:“看来皇后娘娘是不将殿下的性命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殿下活着也无甚用处,臣这就送殿下一程。”

    靖国公这话不像是开玩笑,他说完这句,拿刀的手就准备发力割了二皇子的喉咙。

    “住手!”皇后厉声道。

    程严也飞身上前,想阻止靖国公。

    与此同时,利器破风声传来,靖国公反应很快,立即抬起手中的刀去挡,一把匕首击在了刀身上,掉落在地。

    靖国公看向皇后身后,发现出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二皇子见贺林晚救了自己,眼泪一下飙了出来,“贺姑娘!救我啊!”

    程严想趁此机会将二皇子救走,但是靖国公身边都是侍卫,一直都在防备着在场武力最高的程严,程严抢人失败,只能又遗憾地退了回去。

    靖国公冷笑一声,退到了侍卫的保护圈中,再次扬起了手中的刀,想结果了二皇子。

    就在这时,靖国公之前派出去的那个侍卫竟然又回来了,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喊。

    “公爷,不好了!宫门失守……”

    他话还没说完,一支箭从他背后飞来,刺穿了他的后心,侍卫被那支箭的力道带着往前扑了两步,然后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马蹄声传来,一队人骑着马飞驰而来。

    靖国公见此情景,也无暇再顾及二皇子了,将他推给了自己的侍卫,警惕地看向来人的方向。

    不多会儿,那队骑着马的人就赶到了,与靖国公的人隔着不到三十步的距离对峙。

    靖国公看到来人,一直镇定的表情忍不住泄露出了几分震惊。

    而皇后这边,也是愣住了。

    一人骑着马越众而出,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穿盔甲,紧紧护卫在旁的护卫。

    “母后,儿臣救驾来迟了。”他口中喊着母后,却没有要下马行礼的样子,眼睛也是看向靖国公的方向,“靖国公,你想扶七皇弟登基,有问过孤的意思吗?”

    “六、六皇兄……”七皇子缩到了侍卫们中间,“你怎么回来了?”

    皇后叹道:“今夜,这人来的真够齐啊。”

    谁也没想到,背负着弑君的罪名,逃离了京城的肃王,竟然在此时杀了个回马枪。

    肃王看着众人,笑道:“孤不回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吗?”

    靖国公:“太子……哦,不对,是一个背负着弑君之罪的废太子,有何脸面污蔑他人谋朝纂位?”

    听靖国公提起此事,肃王脸色一沉,怒道:“父皇不是孤所杀!孤是被冤枉的!”

    靖国公看向肃王身后那不少于他这方,甚至有可能多于他这方的人马,冷笑道:“殿下若是并无弑君夺位之心,这些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靖国公看得出来,肃王今日带来的这些人马绝非乌合之众。

    肃王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又有一人从肃王身后出来,这人身着盔甲,一只手娴熟地握着马缰,一只手上拿了一把强弓,刚才远远地射杀侍从那一箭,想必就是出自他手。

    “太子殿下何必与他多话,史书向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杀了他们,你身上弑君的罪名自然就洗清了。”

    肃王听到此人说话,竟然真的不再与靖国公争辩,对此人道:“先生说的对。”

    靖国公听出来太子与此人说话的语气,竟带着几分恭敬,有些意外。

    他又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眼,发现他虽然身穿盔甲,手拿武器,相貌却有些文弱,而且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靖国公一时有些猜不准他的身份。

    此人的视线却在在场之人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皇后那边,他笑起来,右手握拳,轻拍左胸,坐在马背上微微躬身一礼。

    “多年不见,姑娘别来无恙。”

    众人一开始以为他是在对皇后说话,但是称呼又不对,不由有些奇怪。

    这时,站在皇后身后的贺林晚开口道:“娄祜,你带着这么点虾兵蟹将就敢深入大周国土,还来闯皇宫,是这些年你的对手南王,太废物了吗?才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

    “娄祜?你是大骥国北王,娄祜?你为何会出现在京城!”靖国公震惊道。

    皇后转头看向贺林晚,贺林晚点了点头,“娘娘,他是大骥国北王娄祜,我在东临时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娄祜笑道:“一面之缘,不只吧?在姑娘身上吃的大亏,娄祜此生难忘。不过娄祜也很欣赏姑娘的智慧和胆识,等我助大周太子夺回皇位,姑娘便跟我回大骥国如何?我以北王正妃之礼待你。”

    肃王闻言,下意识道:“不行,她得留在我大周!”

    娄祜看了六皇子一眼,只淡淡一笑,没说话。

    肃王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得靠着娄祜帮他夺回皇位,是没有办法与娄祜相争的,只得讪讪闭嘴。

    众人都不由地悄悄看向贺林晚。

    贺姑娘长相气质确实是一等一的,但是在这种争皇位、争天下的时候,还能引得大骥国北王和太子分心来争夺她,也是令人震惊。

    皇后看到这里却是心如明镜,定是贺林晚凤命之说,传了出去,才会让有野心的北王和肃王都起了心思。

    程严握紧了手里的刀,往贺林晚的方向退了一步,这两人想与他家主子抢贺姑娘,得先从他的尸身上跨过去!

第734章 静水深流

    皇后看着肃王,开口道:“肃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肃王面无表情道:“母后,本王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皇后指着娄祜,带着怒意道:“你好好看清楚,此人乃是大骥国北王,你竟然领着他带领大骥的军队,攻进了我大周朝的皇宫?你可真是好得很呐。”

    肃王眼中闪过了一丝嘲讽,“本王身为大周朝的太子,若不是被逼入了绝境,又怎会沦落到需要找他国借兵的地步?母后,要不你给儿臣指一条明路?”

    皇后:“绝境?本宫有对你下杀令吗?你死到临头了吗?你面临的并不是什么绝境,而那些心志坚定之人,真正面临绝境的时候,也没有向你这样向敌人摇尾乞怜的!”

    肃王闻言额头的青筋跳了跳。

    天承帝死后,新帝未立,皇后掌控朝政。

    朝廷只在一开始下过一道命令,让禁军去将太子找回来,不过实际上朝廷却并没有派出太多的人手去找人。肃王逃亡的时候,一个追兵也没有遇到过。

    靖国公在一旁煽风点火地道:“肃王殿下,勾结外族攻进皇宫,这可是叛国之罪。”

    “废话少言!”肃王冷声说完,转头看向娄祜,“娄大人,速战速决吧,以免夜长梦多。”

    正在这时,靖国公笑道:“肃王殿下别急,你那是谁来了?”

    肃王顺着靖国公是视线看去,脸色一变。

    竟是几个侍卫押着贤妃和湖阳公主过来了。

    贤妃和湖阳公主之前被皇后下令关在了秋宁宫,靖国公不知什么时候,竟偷偷派人去将她们带了出来。

    “母妃!”

    肃王骑马上前一步,被娄祜一把拉住了缰绳,“肃王殿下,别中计。”

    贤妃看到肃王,也是变了脸色,她看着比之前憔悴苍老了许多,但是被人挟持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

    湖阳公主亦步亦趋地跟在贤妃身后,看着这么多手里拿着兵刃的人,眼神惊恐无措。

    肃王看向靖国公,怒道:“靖国公,你想做什么?”

    靖国公笑了笑,“臣不想做什么,只是希望殿下,今日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回去。”

    靖国公说完也不废话,将手中的刀抵在了贤妃的脖子上,然后看着肃王,等他选择。

    肃王的脸色很难看,他看了看自己的母妃,又去看娄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娄祜轻轻抚了抚马脖子,依旧还是那句话:“肃王殿下,别中计。”

    贤妃大致摸清了目前的情形,她看向肃王道:“皇儿,不必管我。”

    她的话音刚落,湖阳公主就尖叫了一声。

    原来是靖国公在贤妃脖子上割了一刀,血沿着贤妃的脖子流了下来,将她的衣襟打湿了。

    靖国公:“贤妃娘娘慎言呐,这一刀没割到娘娘的颈脉,下一刀就未必能这么稳了。肃王殿下,再磨蹭下去,娘娘的血可就要流光了。”

    肃王紧紧捏住了拳头,却进不得,退不得,心里煎熬极了。

    血液的流失让贤妃的脸色苍白了许多,但她看上去仍然是镇定的,比她一双儿女都要镇定,她缓缓开口道:“本宫从未见靖国公拿刀,第一次见竟是对着妇孺。”

    靖国公:“娘娘还是少说几句,你越说话,血流得越快。”

    靖国公这么一试,也明白了过来,肃王看样子不过是娄祜手中的傀儡,做不了什么主。他看了一眼贤妃,眯了眯眼,迅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

    这时,贤妃看了一眼湖阳,轻叹了一声,又看向肃王:“皇儿。”

    肃王红着眼眶,“母妃,儿臣无用。”

    贤妃笑了笑,“皇儿,记得杀了这帮乱臣贼子,救出皇后,为父皇和母妃报仇。”

    贤妃说完这一句,就主动朝靖国公的刀口上撞去,靖国公反应过来,想将刀挪开却晚了一步。

    贤妃那一下撞得极狠,血喷溅而出,将站在她前面的几个侍卫的衣服都染红了。

    贤妃旁边的湖阳脸上也沾到了血,她惊吓过度,叫都叫不出来,瘫软了下来。

    肃王悲声哭叫:“母妃!”

    皇后撇开眼,叹了一口气。

    娄祜:“肃王,你母妃用自己的血给你开路了,你还等什么?”

    肃王抬手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帮孤杀了这群乱臣贼子,救出皇后!”

    “没听到肃王的话吗。”娄祜朝身后打了个手势,他的手下立即冲了上去。

    靖国公冷笑,举起了手中的刀,“肃王勾结大骥叛国了,儿郎们随我保护皇后!”靖国公也带着自己的人冲了上去。

    双方人马激烈交战。

    贺林晚对皇后道:“娘娘,我们退守凤栩宫。”

    皇后点了点头,在程严等禁卫的护卫下,准备退回凤栩宫内。

    这时,二皇子被冲杀的侍卫们裹挟在中间,吓得哇哇大叫。

    听到他凄厉的叫喊声,皇后停下了脚步。

    贺林晚问程严:“可否趁乱救出二皇子和湖阳公主?”

    贺林晚并不是善心发作想管湖阳,而是湖阳身上牵连着另一个人的性命,见她待在贤妃的尸身旁,差点被冲杀的侍卫踩踏,贺林晚暗中担心。

    程严估计了一下场中的形势,点头,“可以一试。”

    皇后连忙道:“把他们救出来吧,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是!”程严带着几个禁卫冲了上去,几番砍杀,硬是把二皇子和湖阳公主给救了出来。

    皇后立即带着众人退回了凤栩宫,关上了宫门。

    湖阳公主仿佛已经被吓傻了,木然地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二皇子则捂着自己的胳膊低声唉叫,刚刚他的手在胡乱舞动的时候,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刀给砍伤了,好在程严提溜着他躲得快,那伤口并不深。

    沈嬷嬷叫来一个侍女,回殿中取药和纱布,帮二皇子包扎,她听了一下外头的动静,叹道:“这靖国公和肃王,也不知谁的胜算大?”

    二皇子惨白着脸道:“谁的胜算大,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程严道:“跟着娄祜来京的,都是大骥国的精锐,个个都能以一敌十。靖国公手中虽有一千人马,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怕是会落败。”

    一直没说话的南阳公主,此刻已经是脸色灰败。

    皇后想起来贺林晚说的那个“拖”,不由地看向她。

    贺林晚注意到皇后的视线,冲她笑了笑。

    “娘娘是不是奇怪,为何娄祜会突然出现在此?”

    皇后本来想问的不是这个,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神情也严肃起来,“本宫看他带来的人也不少,不知何故,竟能穿越我大周朝的国境,直抵京城。”

    贺林晚道:“其实,我父亲在淳阳公主离京后不久,就发现了大骥国有异动,他立即将这个消息上书给了朝廷,但当时正是我朝与大骥国结盟的关键,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重视。”

    那次,李毓在送亲途中失踪,贺光烈给女儿送来了一封报平安的信,信上提到在去掖州练兵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可能会合乎女儿心意的小子,那小子自然指的是李毓了。

    贺林晚在为李毓的安全松了一口气的同事,也注意到贺光烈提到的那个地名“掖州。”

    当初,贺林晚在东临时,利用五皇子的势力,打通了掖州到京城的商道,那是一条可以从东临进京的捷径。

    李毓想利用那条道迅速回京可以想得通,可是他为何会在掖州停留?还正好遇上了去那里练兵的贺光烈?

    贺光烈那封信虽然是派亲信直接送回京城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将话说的很隐晦。

    贺林晚当时便有过猜测,可能是大骥国那边有了什么异动,李毓才会过去查探,贺光烈也是得到消息赶过去接应的。

    至于贺光烈当时有没有将这个消息上报给朝廷,贺林晚猜测,以贺光烈的性子,应该是有的,毕竟是事关敌国动向。

    只是,这个消息不知是被人拦了下来没有上报,还是天承帝根本就没有当一回事。

    当时淳阳正要嫁到大骥,大骥国在边境附近有什么兵力布置也并不奇怪。毕竟谁也不会猜到,娄祜会铤而走险,在这个时候带着一队精锐进入大周国的京城。

    皇后想了想,“娄祜既然敢带人进京,想必在来之前就已经做了一番安排,肃王应该早就与他有来往。”

    之前,肃王与睿王的斗争已经进入到了关键时刻。肃王见睿王通过联姻与大骥国南王越走越近,肯定会暗中着急。这时,如果北王主动提出要与肃王合作,一同对抗睿王和南王的结盟,肃王八成会上当。

    贺林晚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虽然这个消息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但我父亲与晋王世子却一直记在心上。这次晋王世子回京解皇宫之围,从东临借了一千兵马,这一千兵马,其实是为了追踪娄祜的而来。”

    皇后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难怪当时东临军跟晋王世子来救皇宫之困来得那般及时!

    当时还有人暗中与她说,是李毓早有预谋,居心叵测。

    她是因为信任晋王府,才没有将那些谗言放在心上。

第735章 赶尽杀绝

    外面的厮杀还在进行着,站在凤栩宫中都能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有几个宫女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

    突然,外头有人大喊了一声“晋国公!”

    “快保护国公!”

    站在屋脊上观战的禁军,从上面跳下来,禀报道:“娄祜一箭射中了靖国公,靖国公这方有败退之势。”

    娄祜在大骥国曾有箭神之称,只是他已经许多年没有亲自领兵对战了,当年的箭神称号也渐渐褪了色。从未去过边关的靖国公对娄祜不是很熟悉,想来是有些轻敌。

    果然,禁军刚禀报完,就听到靖国公这边的人在喊:“撤,快保护国公撤。”

    外头的打杀声渐渐混乱,靖国公这方有了退缩之意,娄祜那边乘胜追击,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在外头响起,血腥的味道更加浓厚。

    皇后叹道:“可惜了,我大周朝这些大好男儿。”

    皇后为这些跟着靖国公来逼宫,最后却死在大骥国刀箭下的将士感到可悲。

    沈嬷嬷却没工夫去可怜这些反贼,她只担忧道:“他们杀完了靖国公的人,就该攻进来了吧。”

    他们虽退回了凤栩宫,可是这里与外面的刀山血海只隔了一扇门罢了,凤栩宫的门不比外头的宫门,想要翻进来是很容易的。

    其他人也满脸不安,站在此处的人,几乎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血腥厮杀。面对靖国公的人马的时候,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可等会儿攻来的若是大骥人,她们难免会感到害怕,因为大骥国的军队素来有残忍嗜杀的名声,两国交战时,就曾有大骥国攻一城屠一城的传闻。

    就在这时,无数序而有力的马蹄声传来,他们仿佛天降神兵,突然加入了这方战场。

    “儿郎们,随我杀光这帮大骥国的小兔崽子们!”远远传来一位将领嘶声大吼的声音。

    “杀!”杀气重重的呐喊声震耳欲聋。

    “是东临军!”程严手下的禁军兴奋地禀报道,“东临军杀进来了!”

    凤栩宫的小宫女们忍不住抱在一起喜极而泣。

    几个禁军听着外头的喊杀声,一脸振奋,恨不得冲出去与东临军一同杀敌。

    皇后看向贺林晚。

    贺林晚低声道:“娘娘,一千东临军是为娄祜而来,之前只是假作随晋王世子离城,其实并未走远。方才靖国公的人以烟花为信,便将埋伏在京城周围的东临军引来了。”

    贺林晚没说的是,即便靖国公的人不放烟花,东临军其实也会回来。

    这是一个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

    不过皇后是个仁厚的性子,有些话贺林晚就不说了。今晚这个局面,说实话,贺林晚还算满意。

    皇后想了想,对程严说:“告诉靖国公的人,只要他们助东临军奋勇杀敌,今晚他们挟持二皇子逼宫之事本宫可既往不咎。”

    “是!”程严飞身上了凤栩宫的宫墙,气沉丹田,大声将皇后的话传达了下去。

    程严将这话接连喊了三遍,被娄祜的人和东临军夹在中间进退两难的靖国公党羽在慌乱中,下意识地掉转头,与东临军一同杀了上去。

    这些跟随李毓进京的东临军,都是被精挑细选出来的东临精锐,个个身经百战。靖国公那些并没有怎么见过血的侍卫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娄祜的人对上靖国公游刃而余,可是对上这些东临军却再无优势。

    娄祜虽然喜欢兵行险着,但也是个惜命之人,见今日之事已经不可为,当机令断道:“撤!”

    肃王眼见着就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却在这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自然不甘心,对娄祜道:“娄大人,东临兵虽厉害,可人数上并不占太大优势,靖国公的人更是不值一提,何不拼死一搏?”

    娄祜看了肃王一眼,笑道:“本王这次只是为了襄助太子殿下,事可为便为之,事不可为便退之,并不想将命丢在这里。肃王殿下若是舍不得那个位置,不想随本王撤,那便自行留下吧。”

    娄祜说完便不再管肃王,带着自己的人转头跑了。

    肃王看着娄祜的背影,忍不住咬牙。

    眼见着东临军要杀过来了,肃王只能调转马头,跟着大骥国的人离开。他心里清楚,留下来,等待他的也不可能是现成的皇位,而是在弑君杀父之外再加一条勾结外族的叛国之罪。

    想起惨死的母妃,和前途未必的前路,肃王眼中浮现出一丝苦涩和迷惘。

    当一个与周围的大骥国士兵一样,身穿黑色甲衣的人向他靠近的时候,他并没有生出警惕之心。

    直到“噗”地一声,锐器入肉之声在他耳边炸开,他身体一顿,茫然了一瞬,直挺挺地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娄祜察觉到异样,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后面冲上来的马从肃王的身上踏过,一个大骥国士兵打扮的人正背对着他,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娄祜微微一笑,淡声道:“本王千里迢迢来一趟大周国都,可不是为了给人利用,做嫁衣的。”

    娄祜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弓瞄准了那刺杀之人的后背。欲将其射杀。

    那人仿佛有所觉,身形微顿了一瞬,回头朝娄祜的方向看了一眼,露出了挺直的鼻梁和一双暗沉的眼眸。

    同时,娄祜手中的箭射了出去,那人猛然弯腰闪避。

    娄祜在箭离弦的时候就清楚,那人不管如何去避,必然会中这一箭,他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可就在此时,一支箭带着万钧之势从另外一个方向射了过来,娄祜一惊,做出侧身闪避的动作之后,愕然发现那支箭并不是冲着他而来。

    “叮”地一声,两枚箭头相击之后,同时从半空中跌落。

    发现自己的箭被人击落,娄祜脸色一沉,看向凤栩宫右前方的一座高高的阙楼。

    那位杀了肃王的男子,趁机从翻身下马,身影没入了冲杀上来的靖国公府侍卫当中,不见了踪影。

    娄祜再拿出一枚箭,这次他瞄准了阙楼的方向。

    “王,该撤了!”娄祜的亲卫见东临军已经追了上来,急忙提醒道。

    “罢了,留得青山。”

    娄祜没有找到目标,只能遗憾地放下了弓箭,疾驰带着自己的人马而去。

    这时,大周朝这边也看到了肃王的尸体。

    有人大声道:“肃王被大骥人杀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多人跟着大喊:“肃王被大骥人杀了!”

    声音传到了凤栩宫中,皇后一怔。

    二皇子震惊地抬首,喃喃道:“肃王死了?”

    贺林晚道:“娄祜此人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事败之后反杀盟友并不稀奇。”

    此时,凤栩宫外的追杀声已经远去,只留下了满地的尸身。

    肃王的死仿佛终于让湖阳公主清醒了过来,她双手捂面,跌坐在地,悲声大哭:“母妃!皇兄!”

    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位公主接连失去了父母和兄长。

    二皇子心生不忍,走到湖阳公主面前轻声安慰:“湖阳,别哭。”

    皇后叹道:“去将贤妃和肃王的尸身抬回来吧,暂时安置到雁声楼。”

    雁声楼是凤栩宫后面的一座两层小楼,并无宫妃居住。

    程严吩咐几个禁军去安顿贤妃和肃王的尸体。

    没多久,一个禁军慌忙回来禀报道:“皇后娘娘,七殿下……七殿下也被杀了。”

    “什么?七皇弟也死了?”二皇子震惊的面容上,有一丝惊恐,他不由后退了一步。

    二皇子想起来,现在就只剩下他和五皇子了,而五皇子生死未卜,他……他会不会也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今日?

    程严看了贺林晚一眼,问那禁卫道:“七殿下是怎么死的?”

    禁卫:“七殿下身前中了一箭,箭头上有大骥国骑兵的标记,想必是方才靖国公这方与娄祜的人对战时,殿下不慎中箭了。”

    皇后沉默了一瞬,下令道:“将七殿下的尸身与肃王和贤妃的,一同安置在雁声楼。”

    皇后转身往凤栩宫正殿方向走去,“都站了半宿了,回殿中等消息吧。”

    沈嬷嬷连忙跟上,见湖阳公主倒在一个侍女怀中,似乎已经哭晕了过去,便吩咐那侍女,“将公主扶到侧殿的榻上去。”

    贺林晚正要跟着皇后回去,二皇子不知怎么地凑了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贺林晚回头看他,轻声道:“殿下,有事?”

    二皇子如同惊弓之鸟般地看了看周围,小声说:“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人暗中埋伏在这四周,欲将我大周朝的皇子们都一一杀尽啊?”

    贺林晚没说话。

    二皇子见她不说话,越加害怕,又扯了扯她的衣袖,战战兢兢地说:“贺姑娘,我……我不会是下一个吧?”

    贺林晚温声安慰道:“殿下,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定能长命百岁的。”

    二皇子苦笑:“可能是我杞人忧天吧。我的几个兄弟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现在好像能登基的就剩下我了,虽然这不是我想的,可或许在有些人看来这就是我的罪过……可能要等我死的那天,失了这皇位继承权,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宁吧。”

    贺林晚笑了笑,低声道:“也不是只有死人才继承不了这皇位。”

    二皇子疑惑地看向贺林晚。

    贺林晚:“你想想四殿下?”

    二皇子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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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介绍:
她自负才智出众,又力求样样做到最好,本以为当一个夫唱妇随的贤内助当是不会辱没她未来夫婿。
可惜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并不这么想,所以最后她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最后老天也看不过去了,给了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作者文案无能,还是看文吧〒_〒)金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