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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全文阅读

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二十五章 报复

    说到这里,太后的眼泪‘刷’的一下便流出来了:“这样的孩子,还多大?燕信就敢拿箭射他!”

    傅明华拍了拍他手背,太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过你也瞧着,今日是有好戏看的。”

    燕信不受些皮肉之苦,实在是难消太后心头之恨。

    她话音刚落,外间便传来侍人唱报的声音,说是嘉安帝来了。

    这一回太后并没有再将儿子拒之门外,而是由傅明华扶着,出了宫殿门来。

    一脸畏惧的燕信被嘉安帝亲自提在手中,皇帝披着黑色大氅,领口边羽毛被寒风吹得不住飞扬。

    嘉安帝手里执鞭,燕信被他拽着,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怕的,一双腿抖个不停。

    “母亲。”

    太后出来时,嘉安帝紧绷的下颚微微一松,将手一松开,他手中的燕信便软软的坐倒在了地上。

    “你带他来干什么?”

    太后冷着脸,明知而故问。

    嘉安帝就道:

    “这孽子与弟弟斗气,手足相残,想当着母亲的面,看我能不能将他教化好。”

    话一说完,嘉安帝退了一步,伸手扯下了披着的大氅,扔到了不远处的黄一兴等人手上,举了手中的鞭子,试了试之后,扬鞭就朝燕信身上抽了过去!

    燕信本能的伸手护脸,又将头别了开来,下一刻鞭子打在他后背之中,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一鞭之下他吃疼不轻,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身体缩成一团,忙不迭喊着:

    “父亲……”

    另一厢容妃听说嘉安帝令人捉了燕信入宫,便心中暗叫不好,虽说她已经极力赶来,但仍是来得晚了一步,嘉安帝已经抽了燕信两鞭,直打得他不住惨嚎,背上血肉模糊。

    兴许是知道求饶也是无用,他蜷缩着身体,也不敢再哀求,只咬紧了牙关硬忍。

    容妃看到这一幕,顿时心如刀割。

    她虽也有恨儿子闯祸,但打在儿身,却是痛在母心,燕信此时痛苦难当,她也如心中揪着一般。

    紫兰殿内殿门口傅明华正扶了太后,翘首张望,容妃心中一股怒火‘腾’的一下便涌了出来。

    以往太后难为她便罢了,可是燕骥燕信都是孙子,纵是燕信有错,可也错不至死。

    如今太后却眼睁睁的看着嘉安帝鞭打燕信,不发一语阻止。

    她眼睛紧紧的眯了起来,冷冷望了太后一眼,随即又将头低垂下去了。

    嘉安帝直抽了燕信五鞭,他便已经冷汗涔涔,趴在地上,如一滩烂泥,不停抽搐着。

    才抽了他五鞭,这点儿伤,也就是瞧着吓人而已,嘉安帝哪里可能活生生将自己儿子打出好歹来?

    可燕信却这样不堪,当初燕骥受的伤比这更重,正骨之时,那疼痛太后都能想像得到,却难为他小小年纪,硬是忍着一声不吭。

    倒是燕信,只是皮外之伤,瞧着严重,又不伤筋动骨,最多不过十天半月,养好了伤便能行走了,他却惨叫连连,仿佛受了什么酷刑似的。

    “您要小心一些。”

    容妃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傅明华倒是被她恨之入骨,再添些也是不怕。

    她住在秦王府,容妃就是有心害她,也是鞭长莫及。

    可是太后就在宫中,容妃心机手段都有,就怕太后一时不察,想不到她胆大包天,中她计了。

    傅明华提醒了一声,太后便冷笑着:

    “放心。”她拍了拍傅明华的手,安慰着:

    “我年纪不小了,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

    那时先帝打天下时,她挺着快要临盆的肚子,却遭前朝孽部追杀,当时九死一生,仍是将嘉安帝生了下来,一个容妃还敢将她如何?

    太后微笑着,眼里寒光闪闪。

    燕信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嘉安帝将手中染血的长鞭一扔,朝太后走了过来。

    两人至亲母子,虽说先帝去世后太后受了极大的打击,心情时常郁郁寡欢,但也没有向嘉安帝发过这样大的脾气。

    “母亲。”

    嘉安帝唤了太后一声,太后就道:

    “骥儿随你前往猎苑,你却让他伤重回来。想当初先帝在世,每每狩猎将你带在身边时,却是对你多有庇护,哪回让你磕碰着一点半点的?”

    傅明华在一旁扶着太后,有些尴尬,看着太后向嘉安帝发火:“如今好好的人由你带在身边,却险些连命都丢了。”

    嘉安帝皱着眉,抿着唇也不说话,神情严肃听着太后训话。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太后也不忍太过难为了他,说了两句,便停了下来,才咳了两声,傅明华为她抚了抚胸,嘉安帝便上前来要扶她,傅明华自然便让到一旁了。

    太后看了傅明华一眼:

    “好孩子,你且先回去,孜儿怕是正等着你回去。”

    傅明华应了一声,向她及嘉安帝福身行礼,嘉安帝神情不变,点了点头,扶了太后进宫了。

    回到蓬莱阁,与崔贵妃说及之前的事,崔贵妃就有些叹息。

    这人与人之间也是讲究个缘法,燕骥就偏得了太后的宠,成了太后的心尖子,谁都碰不得了。

    在宫里又坐了一阵,傍晚燕追过来向崔贵妃问安时才接了她离开,说了今日太后发的脾气,以及燕信挨的打,燕追握紧了她手掌,没有说话。

    燕追看来,燕信如今只是挨打,若再如此下去,怕不是几鞭就能完的事了。

    “三郎是觉得,这鞭子打少了?”回了王府,傅明华才笑着问他。

    “我觉得,怕是容妃娘娘该会有什么动作了。”如今情况明显不利于容妃,此次郦苑之行,嘉安帝表达出了对燕追毫无理由的偏爱,光是从称呼他小名便可见端倪。

    尤其是燕信的表现,更是让容妃有些着急了。

    苑中遇到黑面郎时,燕信无勇无谋,在那样的关头,着急的不是如后来死于燕追手下的忠信郡王府世子那样本能的保护父亲,反倒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因为一些口角之争,便欲杀自己的弟弟,心胸狭隘,手段毒辣。

    嘉安帝就是再糊涂,也该看得出来,燕信并不是将来为帝的最好人选。(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遗憾

    若是这样的人被立为太子,将来嘉安帝百年归天之后,兄弟之间必会生出争端,甚至可能会自相残杀。

    “也只是有些动作罢了。”

    燕追并不在意,时至今日,容氏一族已经不能再阻止他的脚步。

    他擦了脸与手,正要拥了傅明华入怀,外头却有人来唤他,说是姚释有事与他相商。

    燕追也只得捏了捏傅明华柔软的玉手,匆匆离去了。

    他人一走,碧云便将傅明华之前让她备下的礼单取了出来,交给傅明华过目。

    回了洛阳两日,她还没抽出空来去看苏氏,早前便派了人往卫国公府通传过信,她明日要去看看苏氏如何了。

    晚上燕追没有回房,只是打发了人回来与她交待,让她自己早些用膳,先睡就是,不必等他。

    第二日收拾妥当,去了卫国公府,顾氏挽了她神情亲昵的说话,来到苏氏院中,看到仍卧在床榻上的苏氏时,傅明华就吓了一跳。

    还没多长时间,还记得几个月前,在她府中说笑,神情娇俏的苏氏,此时却形销骨立,人看着竟然老了不止四五岁的模样!

    她脸色惨白,看到傅明华就眼中泪珠滚滚,却强忍着没有落下来。

    “元娘……”她想要起身,屋里却一股浓郁得化不开来的血腥味儿,傅明华皱了眉,握着她的手,让她躺着不要动。

    这一次小产显然伤了苏氏的身,她嘴唇不见一丝血色,抖得厉害。

    “我先失陪片刻,就由蓉儿先陪着王妃说说话。”

    顾氏知道苏氏与傅明华在闺阁中时便交好,因此留了苏氏与傅明华下来,自己便退出了屋外。

    下人有些担忧的问:

    “您就不怕世子夫人向王妃借机告状么?”

    顾氏脸色阴沉,“若真是要告状,今日不告,明日也会告。明日不告,总会找到时间的,又何必拦着?”

    说话的婆子见她难看的脸色,便不再出声了。

    屋里苏氏见婆婆一走,便冲傅明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难为你还惦记着我,来府里瞧我。”

    她的肚子平坦,厚厚的罗衾盖在她的身上,却仿佛御不了寒,使她浑身直发抖。

    “怎么回事?”

    傅明华为她拉了拉被子,轻声问了一句。

    她低垂着头,眼里露出复杂之色:“也不过是与孩子无缘。”说到此处,她冲着傅明华嫣然一笑:“所以也留不住他,哪怕费了这样多方法。”

    笑着笑着,眼泪却从眼睛里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出来了。

    十月底皇帝去郦苑狩猎,苏氏因为身体缘故,不能同去,但是丈夫贺元慎则是可以同行的。

    在他临行前的一晚,来苏氏房中看她,只是说了没两句,便有人来传话,说是境缘坊的三福娘子派人来寻他,说是借得了两幅旧时二王的墨宝,邀他前去观赏。

    当时贺元慎便坐不住了,想也不想起身要走。

    苏氏激荡之下,冲他发了脾气。

    “你知道吗元娘,他那样一个人,连我为何生气竟然都不知道。”苏氏说到此处,冷笑了两声,又是气愤,又是心伤。

    她伤心自己在贺元慎心里是连两幅字都比不过,自己为他怀着骨肉,为了安胎吃了这样多的苦头,可他却丝毫没有将自己放在眼中,兴致来了,说走便走。

    “镜缘坊的三福娘子打着什么主意,也不知他是真不知晓,还是假的。”她说到此处,眼泪止都止不住:

    “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是多情还是无情?”

    婚前她贪恋那一丁点儿的温柔,如飞蛾扑火,结果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她当日大动肝火,贺元慎却不知所措,他最终没有去看那‘二王’的墨宝,只是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第二日临走时还分明一副不太开心的模样,他人一走,苏氏便落了胎。

    傅明华只是握紧了苏氏的手掌,她忍了又忍,却最终没有忍住,扑进傅明华怀里就哭。

    “我心里装事装得太久了。”

    娘家又离得太远,就是离得近,父亲已经另娶,与她并不亲近,她是有苦也无处说。

    “前日,世子回来之后……”

    那时她只是因为落了胎,不知该如何面对贺元慎,有些担忧,怕看到他失望的眼神。

    他是那么不擅于隐藏情绪,当初他最吸引苏氏的地方,此时却成为了她最害怕之处。

    苏氏怕看到他明明失望,却还要强作镇定来安抚自己的模样,所以贺元慎回来之后,过来看她时,她明明清醒着,却在装睡,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只是此时屋里别有用心的丫头却当她真的睡着,生出了歹心,在她床边勾/引贺元慎,并卖力的服侍他。

    “我还要装睡,怕醒了各自都太难堪了。”

    苏氏忍不住失声而笑,笑容十分难看。

    两人就在她床榻边,她腹痛如绞,在那一刻,她恨不得自己也如腹中没有保住的孩子一般,消失在这世间才好,就可以不用看到这世间的污秽了。

    她泪水都冷了,那喘息声才将停,苏氏在那一刻,就想起了傅明华曾与自己说过的话。

    那时家里的人,外间的人,哪个不说她嫁了个好郎君,各个都对她恭维讨好时,傅明华却提醒过她,让她不要后悔。

    只是忠言逆耳,她又被贺元慎的温柔迷得心醉神驰,又哪能有什么理智?

    色令智昏,这句话对男女都是适用的。

    “我想起了容三娘。”苏氏咧嘴笑道:“我跟她都是一样的。”

    见贺元慎而误终生,只是容三娘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生不如死罢了。

    她醒来之后,立即换了房间,那张床她一看到便恶心,寻了个借口,让人抬了出去卖掉了。

    傅明华抱着她,也不说话。

    苏氏需要的只是倾诉,事情憋在她心里太久,才会使她积郁成疾,如今瘦成了这般模样。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苏氏抱着她的腰,幽幽的问:

    “元娘?”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与这小娘子见面,那时她是对傅明华充满了敌意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选择

    贺元慎看傅明华的神情,她以女孩儿的直觉就感觉得出来不一样。所以那时她对傅明华百般防备,还说不会与她成为朋友,哪知到了最后,当日交好的,只说一些场面上的话,差人送些补药,全个形式便是了。

    还是她,数次三番劝过自己,就是怀孕之时,还寻了嬷嬷来为自己把脉。

    苏氏眼泪流得又更凶,将颊边头发都沁湿了。

    “你没有错。”

    傅明华伸了尾指,去替她勾沾在脸上的湿发到耳后,又拿了帕子替她擦脸:

    “孟子曾有言,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

    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尤其是在情窦初开之时,最容易受到诱惑。

    “别哭。”傅明华温声安抚她:“你瞧,你当初爱慕他的是什么呢?”

    苏氏仰起一张泪流满面的脸,有些怔忡的望着她看。

    “你爱他俊朗、温柔,体贴多情,是不是?”

    在这样的时刻,她并不说贺元慎的坏话。

    苏氏需要的也不是这个,若只图她一时痛快,只说贺元慎不好之处,将来终其一生,苏氏都会被怨恨所围绕,过得并不快乐。

    傅明华低头望着她看,苏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可现如今,世子并没有变,他仍是如此体贴多情,俊朗、温柔,只是你对他的要求变了。”她拿了帕子,又替苏氏擦眼泪,看她想要说话,也不阻止,苏氏便困惑道:

    “你说得对,但我与他之间,是夫妻,难道他就不应该为了我,多做改变吗?”

    苏氏有些疑惑不解,傅明华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她还没有明白自己说这话的意思。

    “我是他的妻子。”可如今的贺元慎对她,却依旧如对待当初的‘苏妹妹’一般无二,除了两人更多了一些亲/密的夫妻关系,除此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傅明华摇了摇头。

    苏氏见自己说得不对,皱了皱眉,有些困惑不解。

    “元娘,我不懂,你教教我。”

    她抱着傅明华撒娇,如小孩子一般摇了摇。

    “世子这样的人,只可远观,不可近玩。”她缓缓开口,此时廊外温润如玉的贺元慎正要提步进屋,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不知为何,他忍了心中感受,站在原地,听着傅明华说话:

    “若你仍如以前一般对待世子,你与世子之间,便是相敬如宾,各自相安。”苏氏想要开口,傅明华接着又道:

    “可若是你想要得更多,而世子则并没有与你相同感受的时候,就是你自找苦吃了。”贺元慎那样的人,生来风流多情,若对他无情无爱,对他的风流毫不在意,睁一只眼而闭一只眼,大家自然相安无事。

    反正他无论如何,对待妻子总会给些脸面,有自己的身份地位在,日子反倒过得舒心,少些麻烦。

    可若像苏氏这般,对他情根深种,自然就是要受挫磨了,最终谁也不得开怀。

    “所以你自己得想,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你要如何做?”

    苏氏若有所思,外头偷听的贺元慎心中大乱。

    有些人江山易改,本性却难移。

    贺元慎就像是一种外表色彩斑斓的蘑菇,看着美味无比,实在毒发要命。

    只是小娘子大多容易受其引诱,毒发至命,已经回天乏术。

    傅明华有些怜惜她,当时的她太过年幼,以致义无反顾,嫁给了贺元慎,却没想到她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多。

    若是苏氏一开始冷静一些,对贺元慎并不要抱有那些少女天真的梦想,怕是后来也不会如此绝望。

    只是不知梦里卫国公府那位颇有贤名的苏氏,又是在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之后,才会心死。

    如今摆在苏氏面前的,也不是没有选择。

    若她不肯忍气吞声,又对贺元慎旧情难忘,见不得他拈花惹草,将来左拥右抱,那么大唐女子地位较高,也可和离。

    只是和离之后,种种事情,还需要她自己来承担。

    而她若是不肯和离,顾忌家族、双方父母的脸面,那么势必她就不能再对贺元慎抱有感情。

    与其抱着感情痛苦,不如虚情假意对他,拿他当成一桩事,应付两下便打发了。

    有些人值得付出真心,有些人便只能假意,如此相安无事,从此同床异梦。

    要是都做不到,便要靠她自己手段,将贺元慎牢牢捏在手中了。

    苏氏若有所思,她也不是真傻,傅明华与她说的话,她自己心中也是有数的。

    此时只是喃喃道:

    “我要好好的想想,我要想想。”

    外间贺元慎心事重重的退了出去,他有些不敢去面对妻子与傅明华的那两张脸。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错了,顾氏喝斥他时,他也只是觉得母亲想得太多,苏氏在他心里,一直是当初那个追着他喊‘季昭’的温柔少女。

    甚至他根本没有发现苏氏有什么变化,也没有觉得有多愧疚。

    可此时他却有些发慌,他退出了苏氏的院子,拨腿就跑。

    外头下人进来传话,说是秦王来了。

    傅明华愣了一愣,苏氏便有些羡慕:

    “王爷是不是来接你的?”

    她坐起身来,今日哭了一阵,发泄了一通之后,已经好了许多。

    只是看着傅明华身上的泪痕,她有些怯生生的,拧着手指,有些内疚。

    “时辰已经不早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体。”燕追不知来卫国公府做什么。

    傅明华站起身来,以手指点她额头:

    “别这么傻了。”她整理着自己的衣裳,苏氏被她一点,便仰头冲她咬唇傻笑:“我会听你的。”

    苏氏自己不便行动,便招呼了嬷嬷来送傅明华出去。

    碧蓝与紫亘拿了大氅替傅明华披上,掩住了她身上被苏氏眼泪渗湿的衣裳,出来恰好便遇着了正往这边而来的顾氏。

    “还想留您说说话,坐一阵呢,偏偏王爷有事经过,顺路便接您回去了。”

    傅明华听了这话,不由有些意外。

    燕追昨日便出了内院,十分忙碌,早晨走时听说还在与姚释议事,却不知何时竟路经卫国公府。(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发现

    傅明华随顾氏来到了卫国公府前院正堂,卫国公此时正在与燕追说话陪笑,他坐在主位之手,手撑着桌几,眯着眼睛,也不知卫国公与他说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傅明华的到来使得燕追睁了眼,也打破了这满室的尴尬,她一看燕追这模样,便不像出门办了什么事顺路,分明就是故意来接她回去的。

    当着卫国公及顾氏的面,傅明华也不说破,只是出了卫国公府,她却不理燕追,自顾自便上了马车。

    他是骑马过来,这会儿却弃马不坐,也跟着进了马车,傅明华拿了本书看,他就坐了过来,伸腿与她腿儿相贴,她一避开,他便又贴过来。

    直到将人挤到角落,避无可避了,傅明华气恼之下放了书想起身离开,只是刚一站起身来,便被他拦腰勾住,一把搂入怀中,坐到了他腿上。

    “我怎么惹得小娘子生气了?”他笑着哄,明知而故问。

    “我与世子夫人说话,你就急匆匆来了。”她有些生气,也不拐弯抹角:“三郎就不喜欢我跟世子夫人往来吗?”

    他一时语塞。

    “不是不喜欢你与她往来,可是我不喜欢贺元慎怎么办?”

    她气得脸都红了,燕追犹豫了一下,仍是老实的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听到傅明华独自去了卫国公府,哪里还坐得住。

    贺元慎在他心中,一直都是不要脸,会勾/搭人的印象。

    傅明华听了这话,伸手推他,他却抱得越紧,甜言蜜语的哄她:

    “元娘,元娘,好元娘,不要生气了,我只是不想你去卫国公府,下次你要与贺苏氏说话,便将她召进王府就是了……”

    话一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忙补充道:

    “最近不要见她了,天天想我才是。”

    她气极反笑:

    “三郎你不能这样!”

    他不住点头,抱着她哄:“嗯嗯嗯,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说话言不由衷,看着就不像是真的。

    傅明华无奈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撩得燕追心中一荡:

    “今天与贺苏氏聊了些什么?”

    “不过说了些闲话。”

    傅明华说了这句,显然使燕追并不能满意的。

    他又勾着她软手,又放低了声音问她:“说了什么?”

    “说什么闺中之事,又哪里能说给你知道。”苏氏说的话讲出来都污了人的耳,更何况苏氏信任她才说,因此无论燕追如何诱哄,她就是咬紧了唇不肯说话。

    燕追对于苏氏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多大兴致,倒是与妻子这般亲热的私话,使他兴致很高。

    十一月底,刑部送来了一桩受审的案件,犯案者是一对兄弟,都是姓张。

    值得让燕追注意的,是这案件,是西京治下,华州府尹孙好呈上来的案子。

    刑部侍郎苏何是他的人,接到卷宗之前,因为事关西京,便先将消息透了燕追知道,燕追听了这个消息,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去年的一桩旧事来。

    那时也是差不多的时候,嘉安帝前往华清宫避寒之前,也曾收到一张孙好上奏刑部的折子,不过当时是状告张蕴贪污舞弊。

    燕追记忆力强大,此时一看折子,便将去年的事记了起来。

    是同一个人上的折子,巧合的则是状告的都是姓张,燕追拿着苏何呈来的折子,饶有性致的弹了弹,笑着道:

    “倒是有些有意思了。”

    苏何却不明就里,但既然秦王说了好,便证明此事他确实是立了大功,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燕追让人送了刑部侍郎出去,一面自己则是拿了折子,令人传姚释、乔子宁、及徐子升等人过来。

    他怀疑张蕴怕是惹上了什么事,并且与这一对姓张的兄弟之间可能有什么瓜葛才是。

    燕追想派人去一趟西京。

    幕僚里面,徐子升在江洲一带名声响亮,且又因为与谢氏女定下婚事,而名闻天下。

    众所周知,徐子升是燕追的人,西京则是忠信郡王的地盘,所以此趟差事,不大可能派他前去。

    姚释自然也是不行。

    心腹之中唯有乔子宁,因为此次狩猎没有随燕追前往,在此之前名声又并不十分显赫,倒是颇为合适。

    此次任务,危险与机遇并存,若遭人发现,乔子宁在西京忠信郡王地盘上,绝对不可能得以活命。

    但若是立下大功,将来燕追成为太子,嫡系官员之中必有他一名。

    徐子升有些羡慕,却知道这样的事是勉强不来的,心中只是稍有些遗憾,便又被他压下去了。

    决定了人选之后,燕追便准备着手为徐子宁先在吏部得了个华州治下一偏远知县的缺,不日便会让他起程前往华州。

    临行之前,乔子宁独是有些放不下自己的妻子。

    他与卢氏结识于微末之时,如今就算是得到了燕追器重,他也并没有小人得志,而是对发妻十分敬爱,这也是燕追对他格外看得顺眼的原因。

    乔子宁担忧自己这一去,怕自己与卢氏天人永隔,因此想将卢氏留在秦王府,只是向燕追讨个恩典,若将来他死在西京,尸骨难回,只求燕追看在他忠心耿耿为秦王办事的份上,赏赐卢氏少许银子,允她离开,将来另行改嫁。

    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当,燕追自然也是应允了,谁料乔子宁在与其妻卢氏提及此事时,卢氏却勃然大怒。

    她长得秀气,性情却十分刚烈,平时对乔子宁极为顺从,只是在这件事上,却与乔子宁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卢氏执意要随丈夫前去西京,并剪断了一截头发立誓:

    “王妃曾救过我,你要为王爷办事,也是应该。但若是想留我在洛阳,我时时不能见你,心中反倒慌张。倒不如让我随你一起,刀山也好,火海也罢,十八层地狱我都陪你闯。当日成婚之时,夫妻结发青庐,便早已立下重誓。若你死了,我也必不得独活。你把我留在洛阳,若你出了事,难道你觉得我还能欢天喜地的下嫁么?都是随你一道,我要去西京。”

    她与乔子宁大吵一通,说乔子宁若不带她,便立即让她死于剪子之下。(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打趣

    如此闹了一场,乔子宁逼于无奈,只好应允带她同行。

    傅明华听说了卢氏的举动,倒是对卢氏有些另眼相看。

    当日卢氏被云阳郡主府中的人掳走,她虽将卢氏救了回来,但与卢氏素来并无交集。

    卢氏不是个趋炎附势的妇人,也从未借口过感激来讨好巴结。

    燕追看她有些遗憾不能见卢氏一面,只是笑着说道:

    “你且瞧着,我看乔子宁将来是有后福的人。”

    十一月底,各地诸王纷纷进了洛阳朝拜嘉安帝,可是西京里忠信郡王却称自己生了重病,难以起身前来,因此派了自己的庶子替他进洛阳。

    这位忠信郡王府被派来的庶子显然并不得宠,看人时目光畏畏缩缩,谁若奚落他,也不敢回话,一副悲苦的模样。

    他年约十八,带着新婚的妻子来到洛阳的,众人却对他并不如何理睬。

    上回郦苑归来之后,嘉安帝尚觉得意犹未尽,又准备狩猎于洛阳西郊猎苑,众臣洛阳之中群臣都随皇帝而骑马入林。

    这洛阳西郊猎苑里面的猎物大多都是养殖,危险性相较郦苑来说,又小了许多。

    燕追与傅明华也去了,她披着皮裘,领口一圈火红的狐皮是上次郦苑中燕追亲手猎来送她的,可惜小了些,不够缝制成一件披风,仅能用在领口之上。

    皇帝心情很好,正骑在马上与岐王等人说话。

    燕追却仍在傅明华身旁,替她整了整斗蓬,强忍着没有去摸她脸颊:

    “喜欢什么,差人跟我说一声,我猎来送你。”

    一群小娘子在旁看得分明,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岐王妃倒还好,之前在郦苑就看到过,倒并不觉得有何讶异,倒是许多新进洛阳的夫人,看到这一幕,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今年进洛阳的人中,四姓都来了。

    四姓以大谢氏为首的众人都围在了崔贵妃身侧,而远远的另一边,以容大夫人韩氏为首的妇人则是又围在容妃身边。

    两位宫中的娘娘各站一边,相互之间虽然没有言语交锋,但此时却都极有默契的不与对方搭话。

    四姓来的人中,崔家的人与阴氏的人俱不必说,有崔贵妃与阴丽芝在洛阳之中,自然每年都会在元岁之前进洛阳一次,隔个三五年,则是当家太太亲自来。

    谢氏今年来的是谢三太太阴氏,她是来给傅明华送礼,顺便拜见崔贵妃,还能看看侄女的。

    当初燕追与傅明华进江洲,她是谢氏本族之人,倒也知道一些眉目,看到这一幕倒并不如何意外,反倒崔氏之中,崔贵妃的长嫂大谢氏发现这一幕,却是张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

    大谢氏皱了皱眉,将脸别开,有些不大理解的看了崔贵妃一眼。

    她眼里的神色崔贵妃看得清楚,不过就是有些看不大上傅明华罢了。

    当初崔家有意送崔十娘进洛阳,却被崔贵妃拒绝,大谢氏自此之后对于这事儿便有了些心结。

    崔十娘是为燕追而留到当时十五未许人家,是崔家上下早就知晓的事儿。

    大谢氏一开始也没想过让女儿成为正妃,尤其是在当时知道崔贵妃有意柱国公府魏敏珠的情况下,一开始崔家人想的不过是将崔十娘子送进洛阳,就是为了让崔家里将来再出一个贵妃罢了。

    对于崔贵妃又没坏处的事,哪想得到,她竟然一口就回绝了。

    还回绝得十分干脆,丝毫没有留下余地,当时她让大谢氏为崔十娘另选人家,不要再蹉跎年华,当时大谢氏便蒙了。

    若后来燕追娶的是什么有出身来历俱比崔家更好的人便罢了,偏偏最终他只是娶了傅明华,消息传回青河,崔家的人个个都回不过神来。

    傅明华是谁?她的母亲虽然是大谢氏的嫡亲妹妹,但在大谢氏心里,却始终看不上傅家。

    尤其是‘谢氏’死后,傅明华再无丝毫作用的情况下,崔贵妃仍是为了儿子请旨不说,最终崔十娘还是没能抬进洛阳,只得匆匆低嫁。

    就是因为这个事情,事隔三年,大谢氏却再不入洛阳,每年进洛阳为崔贵妃送礼的人中,她都不再来了。

    崔贵妃未嫁之前,与这大嫂关系不差,甚至与谢氏相较之下,照理来说她应该与大谢氏更加亲近才对。

    但因为一桩儿女婚事,使得两人交情破裂,好几年都没有书信往来,直到今年大谢氏心结稍解开了一些,青河来的当家做主之人才换成了她。

    此时大谢氏神情不解,看着傅明华与燕追感情像是极佳。

    算来两人也算是成婚两年,竟也如此亲热,她目光闪了闪,却见崔贵妃像是丝毫不见奇怪,微笑着就道:

    “他二人夫妻感情和睦,我看得心中也欢喜。”

    大谢氏听她这样一说,便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的女儿崔十娘下嫁的是宇文氏族的一位嫡子,生活并不如何幸福,如今看着傅明华与燕追恩爱,却实在很难让她开心得起来,她难免便想到了自己的女儿,脸上的笑容就有些淡了。

    阴丽芝也有些嫉妒,世子这两年对她也是不差,只是再好也没有像这样,当着外人的面也如此亲近。

    男人向来好脸面,不肯让人笑话自己儿女情长的。

    燕追却还为傅明华整理衣领,那宠溺不必说,全透在一举一动里了。

    “三郎。”

    妇人们正聚在一起小声说话,嘉安帝与岐王等人说了几句,却好似发现儿子没在身旁,不由便转头冲这边唤了一声。

    燕追听了嘉安帝召唤,便又伸手将傅明华脸颊旁被风吹得飞扬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又叮嘱了她两句,才翻身上马,打马向嘉安帝跑了过去。

    “元娘,你在与王爷说什么,说了这样长时间?”

    阴丽芝不由问道,一旁崔贵妃就笑了起来,想起上回郦苑的情景,开口说道:

    “无非就是问元娘喜欢什么皮毛,若是寻到,就打来送她了。”

    崔贵妃一句话就猜中了,让傅明华有些脸热,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崔贵妃还逗她:

    “元娘,我猜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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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没有了,我已经被榨干,明天更新也并不准时,七点憋刷……(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凌府

    傅明华向崔贵妃走了过去,脸上更烫,站到了崔贵妃身后才道:

    “您不要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你,谁都不许笑。”崔贵妃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和。

    她这话听来是先打趣傅明华,却此时又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替她将阴丽芝的问题挡了回去,有了崔贵妃这话,自然旁人便不再围着这事儿打转了。

    嘉安帝领人进了猎苑,妇人们对此兴致却并不大。

    西苑紧邻含光殿,这是前朝极得陈悼帝宠的绛夫人万氏居住之处,风景如画。

    只是传承至今,早不见那位姿仪万千的美人儿留下来的半丝影子了。

    殿中山水如画,绛夫人不爱红妆而爱戎装,好打猎。

    悼帝为了讨她欢心,因此耗费巨资,费尽心力将含光殿与西苑连通,又建廊道与昭阳殿相接。

    含光殿种了应景的四时花草,此时冬日正是梅花开得正好之时,一群妇人进了梅园赏雪景、梅花。

    傅明华随崔贵妃进了殿内,众人依次坐下了,外头仍有不少人依次排列着站在园中,不能进来。

    容妃喝着热茶,目光却瞧着殿外,最外间几位妇人站得脸色发白,几枝梅树躲过木栏与柱子,探了进来,树梢上的雪末洒在她们头上,却没有人敢伸手拂去。

    “那位,好像是忠信郡王爷四儿子的太太。”

    这话一说出口,殿内一干人忍不住都掩唇笑了起来。

    要说大唐这几年来哪家哪户人最倒霉,便莫过于忠信郡王府凌家了。

    窦氏的母亲忠武郡王妃萧氏听容妃这话,忍不住就说道:

    “也不知是不是当初凌老郡王杀孽造得太多,凌府这几年来并不太平,尤其是在子嗣一事之上。”

    她有意迎合容妃喜好,容妃却眉头皱了皱,端了茶杯掩唇,眼中露出轻蔑之色。

    这个蠢妇,如今连半点儿不对劲都没察觉到。

    当初还以为她好歹也是兰陵萧氏之人,哪知她连这样不对劲儿的事都瞧不出端倪,也实在是太蠢。

    萧氏全然不知容妃心中想法,仍是开口:

    “近几年来,从当初忠信郡王府世子还未娶妻,那未过门的余氏还未过门,便遭横祸起,这凌家仿佛就是走了背运。”

    妇人间向来对这样的小道消息最是喜欢,萧氏才一开口,便有人将话题接了过去:

    “说来也是,前几年世子先是遭了横祸,死得很惨,当初闹得沸沸扬扬的,皇上还令顾大人亲率金吾卫张巡等人查过,大理寺卿段正瑀也曾过问此事,卷宗都堆得很高,却仍是没查出端倪来。”说话的是越王世子妃罗氏,她是定国公夫人彭氏的长嫂,却比彭氏岁数要小一些,是世子的续弦,个头并不高,长得有些富态。

    容妃听了这话,却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什么没有查出端倪,只不过是皇上不肯再查罢了。

    忠信郡王府背地里早就查出此事乃是秦王燕追下的毒手,当初办这桩事的有两人落入了凌郡王手中,熬不过重刑将此事说了出来,只求速死。

    可惜嘉安帝维护儿子,此时便压着不办。

    “臣妇想着也有些奇怪,自长子死后,又立了次子为世子,可惜世子命也不长,倒是累了秦王。”阴丽芝的婆婆彭氏听到长嫂接了这话,不由大感头疼,看了她一眼。

    忠信郡王府的嫡次子前些时候才死在了燕追手上,崔贵妃还在这里听着,罗氏说话却也太口无遮拦。

    她一打岔,罗氏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却接着若无其事的圆道:

    “这是命中注定,秦王英勇年少,怕是老天爷借他之手,收了世子性命罢了。”罗氏笑着说道:“就是郦苑之中大难不死,也未必就有后福,说不准其他地方老天爷也候着呢。”

    崔贵妃也不说话,只作势摸自己头上的花钗。

    “世子死了之后,如今进洛阳的这位,据说是求了皇上要立为世子,不知是真是假。”

    左武卫大将军霍夫人问了一句。

    容妃就慵懒的笑道:

    “是真的,忠信郡王府多灾多难。”

    “只是,”霍夫人皱着眉,显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毕竟老祖宗传下来的训示是,立嫡立长,嫡庶有别,无嫡长子才立嫡子,无嫡子才以立庶长子。

    可是忠信郡王嫡长次子先后故去,他却派了这么一位非嫡非长的儿子前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崔贵妃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微微的笑。

    这就是不对劲儿的地方了,忠信郡王此时野心尽显,此举简直是蔑视皇上。

    “西京传来的消息,说的是庶出的凌二郎游历在外,三郎又要侍奉嫡母,所以不能前来。”

    众人便都不说话了。

    就连萧氏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看着容妃那张艳若桃李的笑脸,又哪里还敢擅自开口的?

    “这位太太出身来历都不显,听说娘家只是西京当地一个府尹,姓什么?”庄简公府世子夫人开口笑问道,一句话竟将众人难住,说不出话来。

    崔贵妃懒洋洋的说:

    “都不知道,叫进来问一问不就成了?”

    容妃眼珠缓缓朝崔贵妃转了过来,她已年纪不小,可是岁月对她尤其优待。

    能得宠多年,且一直盛宠不衰,中途甚至经历过不少的事,可容妃在宫里的地位却丝毫不变,足以见其过人之处。

    容氏的美人儿从她身上便能当得起这句话来。

    她就如酒,年纪越大,便越淳厚。

    “姐姐真是好建议。”她话中的讥讽之意,众人都听得出来。

    崔贵妃却装着没有听到,使了身边杨复珍去将人唤了进来。

    那凌四郎的太太看到杨复珍出去,又与她说了话,不由兴奋得浑身直抖,虽说众人离得极远,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不过那位少妇脸上的激动、不敢置信之色众人却都看了出来。

    殿中的几人都拿她当个乐子般耍弄,见她这样,不由以帕子掩口,更是觉得好笑。

    那妇人整理了衣裳,羞红了脸,跟在杨复珍身后进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有孕

    “皇上。”

    容妃捂了嘴唇,眼泪说来便来:

    “贱婢上了热茶,烫了臣妾的嘴,一时不察之下,臣妾咬伤了嘴唇。”

    她眼泪汪汪的,半捂着唇,这样的动作由她做来浑然天成,风姿不减。

    嘉安帝只是望着她,没有说话。

    容妃手缓缓放开,捂在掌下的嘴唇露了出来。

    她对自己倒是狠,说咬便真的咬了。

    那嘴中一道伤口极深,仿佛一小块肉都要被咬了下来,此时血止不住的往外沁,将她上唇也染得通红,仿佛上了一层颜色艳丽的胭脂一般。

    “皇上。”

    她每说一个字,嘴唇便动了动,那血便涌得更急了。

    容妃若无其事的又伸手将嘴捂住:“臣妾失仪于前,实在有罪。她们也是听我伤着了,才过来关切一番。”

    嘉安帝看了一眼地上摔碎的茶碗,眼珠转了转,眼中神情被挡得牢实,光从脸上,看不出喜怒来。

    “这贱人撞伤了我的王妃,请皇上允许,将此人交给我来处理。”

    燕追咧了嘴角,看了孙氏一眼,眼中神色冰冷:

    “我怀疑她有意行刺,那簪子就是证据。”

    地上那支簪子还未被捡起来,是支镶了翡翠的银簪,尖端极锐且长,此时又从孙氏头上滑落,燕追要这样说,众人也说不出话来。

    被内侍架住的孙氏听了这话,只慌得不住摇头,嘴中连句成套的话都说不出,只是拼命的摇着脑袋,喊着自己‘冤枉’。

    这个时候燕追可不管她冤枉不冤枉,更何况她也未必见得有多冤枉。

    容妃的眉毛微不可察的皱了皱,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外头女医很快随容妃身侧的大宫人抱语一道赶来,燕追却使她为傅明华把脉。

    容妃的目光阴冷,一面是秦王,一面是在後宫中地位很高的容妃,女医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又看燕追目光沉沉,似要吃人一般,十分可怕,犹豫半晌,又见嘉安帝不表态,便硬着头皮,见容妃笑意吟吟,却是先往傅明华靠了过来。

    傅明华伸了手在矮几上,女医取了丝帕搭在她腕间,把脉之后神情便严肃了,又换了只手来摸过,就有些激动:

    “王妃娘娘是滑脉。”

    妇人滑脉就是有喜了。

    燕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又转头冷冷望了孙氏一眼,回过神来便品出味了,瞪大了眼望着傅明华看。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一旁阴丽芝也听得分明,心中不由又嫉又羡。

    下一刻燕追来不及高兴,想起之前的情况,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朝孙氏走了过去。

    孙氏吓得肝胆俱裂,拼命摇头,想要哀求,只是燕追提了脚,重重一脚踹到了她胸口之上,她惨叫了一声,燕追却是一脚出完,又踹第二脚。

    他力道极大,孙氏哪里受得住,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响起,听得周围人后背发麻,脚底生寒。

    孙氏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血,燕追又重重踹了她一下,她忍耐不住,头一歪,面如金纸昏死过去了,燕追才脸颊肌肉一动,眯着眼:

    “便宜你了。”

    殿中众人看到这一幕,俱都吓得不轻。

    孙氏才挨了三脚,便如大限将至,怕是被踹断了心脉。

    嘉安帝手指缓缓放开,轻轻挥了挥,侍人拖着嘴角仍在淌血的孙氏下去了。

    地上的金簪也被人以帕子捡了起来,是要拿去查看有没有毒的。

    傅明华捂着肚子,还有些不敢置信。

    碧云脸上显出懊悔之色,显然为之前没有拦住孙氏而感到有些自责。

    “哪里不舒坦?”

    燕追重新坐了回来,一张英俊的脸绷得极紧,语气却很柔,仿佛怕是将她吓到了一般。

    对于傅明华怀孕一事,他近来就心中有些苗头。

    她性情向来温和,可最近却有些急躁。

    只是她身体调养得极好,平日例行把脉也是半月一次,还差着几日才到,上一次把脉却也没有把出来。

    傅明华摇了摇头,旁边崔贵妃喜上眉梢,相反之下,听了此事的容妃却是咬紧了牙,心里却是想着孙氏那个废物,不如刚刚死了才好。

    “也没有大碍。”傅明华摇了摇头,除了腰后撞得疼痛之外,肚腹并没有什么事。

    孙氏撞到她身上时,她本能之下将人推开了。

    就是孙氏之后想做什么,因为燕追来得及时,也没有做成,所以此时她没什么事。

    倒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没想到她会有了身孕了。

    这个事情来得措手不及,难怪近来觉得没什么胃口,她还当是冬日干燥,食不下咽而已。

    崔贵妃有些欣喜,问道:

    “可摸准了?”

    傅明华与燕追成婚也是第二年,她已经十七了,若是没有,崔贵妃也知道以儿子大事为重,不会催她。

    可若意外有了,也是让崔贵妃有些欢喜的。

    彭氏听着这好消息,心中虽然开心,但难免看了阴丽芝一眼,阴丽芝被她一看,咬了咬唇,低下头来。

    “虽说不是十分明显,但确是滑脉,最多再过半月,摸脉便会明显多了。”

    那女医知道今日算是撞上了好事,果不其然,燕追头也不抬,吩咐道:

    “赏!”

    碧云才取了荷包,崔贵妃也欢喜要赏。

    这是一桩喜事,嘉安帝也点了点头,女医再摸了一把脉,确认无误之后,黄一兴也记下了嘉安帝的赏,众人才想起了嘴唇也受伤的容妃,女医又替她处理伤口去了。

    傅明华挨了一撞,觉得腿都软绵绵的,从含光殿中出来时,还仿佛如走在云间一般。

    燕追如护珍宝,带她出了宫,又半抱了她上马车,傅明华才突然想起:

    “怎么今日走得这样早?”

    嘉安帝兴致勃勃,分明今日有意狩猎,结果进去才没多长时间,他们便回来了。

    怕是众人才刚回含光殿不久,燕追等人就跟着出了西苑。

    燕追示意她趴在自己腿上,她揉着腰不肯,燕追只得抱了她,轻松将她放倒在自己腿上了,又伸手去解她腰带。

    傅明华又羞又气,握住了他的手,小声的提醒他:“三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阴谋

    这是在马车里,两人等下衣冠不整下车,真是脸也要丢尽了。

    燕追按了傅明华的手,她挣扎个不停,只是这点儿力道却不被他看在眼中,轻松就解了她的衣带,几下就把上衣推了上去。

    那莹白纤巧的腰后隐隐泛青,她的肌肤白如凝脂,便尤其显眼。

    之前在宫里耽搁了一阵,有些时间了,那伤便显得更吓人了。

    他看得暴跳如雷,二话不说想起身。

    傅明华此时也知道他拉自己裙子不是她想的那样,感觉他要动,便抱了他的腿问:

    “三郎?”

    “我要将她活剐了。”

    他语气平静,却显然不是在说笑。

    傅明华抱住了他的腿,脸颊有些泛红:“现在别去。”

    她今日才把了脉,不想听他说要杀谁的话,也想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燕追忍了又忍,听她温言软语,满腔怒火被强捺下来,又伸手去想替她揉腰,却又不敢,如果反复两三回,他叹了口气,又将她裙子拉了上来。

    只是那结便不好打上了,他拴了几下,拴得全不成个样子。

    知道她腰疼,便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着她脊背安抚她。

    “我没想到怀孕了。”

    她觉得有些不安,又有些欣喜意外,想要伸手去碰肚子,却又怕碰坏了。

    那种心情倒与之前燕追不敢碰她有些相似,燕追低头亲了亲她头顶:

    “是在行宫时。”

    她的脸就有些红,想了想确实也是,就轻轻的从鼻孔里哼出声音来:“嗯。”

    燕追又摸了摸她的头:“之前猎苑中,燕信伤了人,才回来。”

    傅明华听出其中不对劲儿的地方,仰头来看他,他低头咬她软呼呼的唇,吻得难解难分。

    “他伤了人?”

    上次燕信遭嘉安帝当着太后的面抽了五鞭,回去便受容妃训斥,一心想要在嘉安帝面前好好表现,以挽回在郦苑之中时丢失的劣势。

    所以得知嘉安帝对于狩猎余性未减,近来挣扎着起身,不希望嘉安帝认为自己吃不得苦头,有意想要表现出自己英勇不输燕追的那一面,今日是专程随嘉安帝进西苑要狩猎的。

    谁料才进猎苑不久,不知为何,竟然猎苑之中有布衣闯了去,燕信挽弓射箭,结果将人伤了。

    当时嘉安帝一看伤了人,便让人将受伤的男子押了下去拷问,自然兴致也就败了。

    回来问过之后,得知崔贵妃等人在含光殿中,才一路朝含光殿过来了。

    燕追眉眼间重重阴霾,傅明华却是趴在他腿上,将脸贴着他衣摆上的刺绣,秀眉微颦:

    “三郎,你可知道今日那个妇人是谁?”

    他目光与她眼神对接:“凌四的妻室。”

    傅明华就嫣然一笑。他的性格实在是谨慎细致,哪怕是卑微如孙氏这样的人,他亦能事无巨细,全记在心里。

    这样一个男人实在是强悍,自己一问,他便将孙氏来历说出来了。

    “她是西京治下,华州府尹孙好的女儿。”

    燕追眼中的神色渐渐就幽深了。

    傅明华将脸换了个位置,他身上云纹刺绣硌得她脸有些难受。

    孙氏才将进洛阳,怕是有些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去打探,她今日虽然受了孙氏一击,腰撞着了,但脑子却没撞坏,将自己分析出来的事跟他说:

    “怕是忠信郡王有意借此事谋反,并且容妃可能与他瓜葛。”

    她侃侃而谈,神情自若。

    燕追没有说话,却是微笑着看她,显然是在等她接着往下说。

    “时至今日,圣心如何,三郎清楚,皇上清楚,怕是容妃娘娘也是清楚的。”傅明华手臂撑起了娇躯,懒洋洋的仰望着燕追看:“可是容妃娘娘心思不小,又如何能甘心呢?”

    容妃谋划一生,要的可不只是眼睁睁看着燕追将来进位储君,她的儿子被封王赶出洛阳。

    她求的是长远的富贵,渴望的是将来能手掌大权。

    让傅明华有些佩服她的,是时至今日,她不露丝毫慌乱,反倒步步为营,仍试图绝地反击。

    今日在含光殿的堂中,她主动先指着孙氏,一步一步将话引了出来。

    而后因为凌家特殊的缘故,自然引起了一群妇人的兴致,谈及孙氏的人便更多。

    庄简公府世子夫人最后提及孙氏出身来历,却又说得语焉不详,才会最终使得崔贵妃开口说‘都不知道,叫进来问一问不就成了。’。

    当时容妃脸上的笑意,与话里的讥讽很容易让人以为她是在针对崔贵妃,实则此时傅明华醒悟过来,她怕是并非与崔贵妃作对,而当时真正是在嘲笑崔贵妃上了她的当的。

    之后容妃伤了嘴,众人都上前去看,孙氏被挤到了傅明华身边,她当时怕是确实有意想要行刺,只是傅明华反应得快,一把将她推开。

    随后燕追进殿,将她推得更远。

    至于孙氏行刺的原因,傅明华不用想,也猜得出来。

    孙氏乃是忠信郡王的儿媳,她的父亲华州府尹孙好为的是替忠信郡王办事。

    两夫妻被送入洛阳之中,怕不是为最册封世子而来,而是做为那只打狗的肉包子,被忠信郡王亲自送到了皇帝的身边。

    仔细想想,若孙氏行刺成功,那么燕追杀忠信郡王府两位世子,剜了忠信郡王的心肝,而忠信郡王则杀他妻子以牙还牙。

    若燕追暴怒之下,将其处死,凌四郎自然也要受其连累。

    一旦儿子儿媳死于洛阳,西京里忠信郡王明正言顺,可以发布榜文反唐。

    “而在当时,我与母亲同坐一起,怕是孙氏看来,杀谁都成,只是因为恰巧被挤到了我这一边,再加上容妃娘娘的缘故,所以才使她下定了决心。”

    傅明华微笑着,想起孙氏之前一张脸时青时白,浑身直抖的模样。

    当时以为她是又兴奋又紧张,可此时想来,分明就是因为孙氏极度害怕之下才失了常态。

    至于容妃打断她后来的自我介绍,便显出容妃此人奸滑且缜密的性情,她必是不容有丝毫差错,才会阻止当时孙氏开口说话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诡计

    之前没有阻止庄简公府世子妃的原因,只是为了引起众人的兴致,事后孙氏开口,她又恰到好处的将孙氏话打断,一环扣一环。

    若傅明华真如容妃所想的一般出事,自然容妃便可借此事大生事端,同时想法扭转逆势,也可替她自己出了当时被傅明华算计的气,一举数得。

    后来容妃脸色微变,怕不是因为傅明华怀孕,也不是因为嘉安帝对于她的伤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关切,更多的只是气愤孙氏这个蠢货,太过无能罢了。

    至于傅明华猜测对与不对,那支簪子便足以证明了。

    燕追手环在她肩背上,眼神十分危险。

    “三郎,我想去看看母亲。”

    崔贵妃上了容妃恶当,险些使她受害,崔贵妃那样聪慧,事发之时极度惊骇,后又因为她身怀有孕而感到欢喜,一时之间怕是反应不过来。

    但若回了蓬莱阁,她回过神后,必定会极为自责。

    傅明华放了撑着脸颊的手臂,双手交叠在燕追腿上,将脸趴了上去:

    “这件事并不怪她。”

    当时的她也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圈套,直到容妃受伤之后,容大夫人韩氏沉不住气,率先起身前去看她,而引得后来忠勇郡王妃萧氏也跟上前,以致后来众人趋之若鹜。

    而后孙氏被逼起朝她靠近,燕追将她踹倒在地,傅明华才开始怀疑。

    要怪只能怪容妃太过奸滑,忠信郡王太过毒辣,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前来作饵,虎毒尚且不食子,谁又想到他如此心狠?

    燕追皱了眉,低头看她。

    傅明华趴在他腿上,睫毛纤长,目光明亮。

    她的神情十分平静,没有怀孕之后的欣喜若狂,也没有被算计之后的后怕与愤怒,反倒是有些为崔贵妃担忧:

    “这样的时刻,不应该使母亲心中难受,被人钻了空子。”

    容妃正是处心积滤之时,不会善罢甘休。崔贵妃若有了心结,将来怕是会再遭人算计。

    她这样识大体,明事理,却使燕追心里对于忠信郡王及容妃更添杀意。

    蓬莱阁里,崔贵妃一离开含光殿,很快的便回悟过来,顿时便觉得心痛如绞,喘不过气来。

    当时强忍着心中感受,将大谢氏等人送出了宫中,直到回了蓬莱阁,才脸色大变,倒在静姑身上,将清容吓得不轻。

    静姑喊着要请女医,崔贵妃却咬紧了牙关拒绝了,回了内殿,随即倒在榻上,心中又悔又怕。

    孙氏是她亲自出口唤进含光殿的,却险些害了傅明华。

    容妃这一计可真毒,若傅明华出了事,知晓前因后果,她的儿子必定会怨她,而她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傅明华那样聪明,她想清楚之后,说不定也会怪她。

    尤其是她怀了身孕,却险遭毒手。

    正难受间,静姑等人手足无措之时,杨复珍进来,说是秦王及王妃来了。

    崔贵妃有些不敢置信,坐起了身来,脸庞上仍带了泪珠,张了张嘴:

    “真,真的?”

    “已经进了章华门。”

    章华门离蓬莱阁只有一条长廊的距离,此时进了章华门,确实证明燕追与傅明华两人要来了。

    之前两夫妻明明出了宫,又怎么会倒回来了?

    崔贵妃心中诧异,却又忙让清容拧把帕子来擦脸。

    才刚收拾齐整,燕追已经进来了,傅明华跟在他的身后,崔贵妃便忙让人去沏茶来,又想了想,吩咐着:

    “王妃就不要上茶了,瞧瞧厨房中如今有些什么。”

    崔贵妃的眼圈有些发红,傅明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温柔的问:

    “母亲怎么了?”

    一句话让崔贵妃的眼泪又要流出来了,她自己来不及拿帕子,傅明华却拿了帕子,替她轻轻的压了压眼角。

    “我险些……”

    她张了张嘴,却又觉得喉间发堵,说不出话来。

    傅明华拿了帕子替她将眼泪擦去,动作轻柔:“与您无关。”

    她果然是想到了,却并没有怪自己的意思。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孙氏会有如此胆大包天。”也没想到容妃会在当时给崔贵妃下套,傅明华替她将眼泪擦干净了:“就是您当时不开口,也会有人开口的。”

    容妃都算计好了,就是当时崔贵妃不说话,也会有韩氏等人会张嘴的。

    “如今您若心里难受,才是使她如愿以偿,让她看了笑话。”

    崔贵妃心中的自责,在傅明华柔声细语的安抚里,渐渐散了。

    她忍不住捉了傅明华的手,贴在脸颊,闭了闭眼,才忍了泪意:“好孩子,我心里明白。”

    这样的时刻,傅明华走了又回来,怕就是为了担忧自己心中自责。

    她这样体贴,让崔贵妃不由更是喜欢,难免想起当初种种,不由心中更是难以自恃,忍了又忍,却仍是抱着傅明华流了一场泪才作罢。

    当天傍晚,燕追将孙氏提出了刑部,她的发簪内有玄机,中间是空的,藏了见血封喉,簪身也以见血封喉浸泡过。

    所谓的见血封喉,其实便是指箭毒木,其乳白汁液有剧毒,一旦沾碰伤口,便会使血液凝固,一命呜呼。

    此物常见于岭南、南诏等地,喜好高热多雨的地方,孙氏能得到,并在簪子上碰到,不是偶然。

    这自然也印证了傅明华的猜测。

    孙氏被拘,忠信郡王府庶四子自然也被捉拿了起来。

    他口喊冤枉,声称对孙氏举动一概不知,却又哪里敌得过燕追的人,如狼似虎便将忠信郡王府的人捆了拿住。

    算计到傅明华身上,比算计到燕追身上还要拿他愤怒,如今的孙氏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在刑室中,只求一个痛快罢了。

    外头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承香殿里容妃回了殿,脸上便不见一丝笑容。

    她的伤口虽然被医女处理过,但此时肿得极大,那伤口更是触目惊心,看得旁人都仿佛感同身受。

    黎媪挑了药,小心翼翼的抹在她唇上,她的神情里看不出喜怒,只是周身仿佛萦绕了一层阴寒,使靠近她的人浑身哆嗦。(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遗憾

    “娘娘……”黎媪手不抖心不慌,上了药后,才转身接过了抱语递来的帕子擦手,看了望着窗外仿佛入了定的容妃一眼,神情阴冷:“可要……”

    她比了个手势,话里透出杀意。

    容妃这才微微一笑,这个动作牵动了她唇上的伤,才将止住的血又缓缓沁了出来,她美目迷蒙,吐气如兰:

    “别慌。”

    这两个字仿佛含在了她唇间,如情/人的低语,却又透着阴寒:“急什么呢?好戏才刚开锣罢了。”

    黎媪正要说话,容妃却看了她一眼,挪动丰满的娇躯,使自己躺得更舒服了,才叹了口气道:

    “今日已经打草惊蛇,不宜再动手了。”说到此处,她觑了黎媪一眼:

    “孙氏那个废物,不能让她说话。”

    黎媪低垂下头,应了一声。

    容妃从不打没把握的仗,她若出手,必求一击必中,与其数次三番做无用功,倒不如蓄积力量,若要动手,便必要其命。

    可惜她算中了忠信郡王的心思,却没算中孙氏如此不堪大用,还未得手,便已折了。

    想到此处,容妃心里也不由生出几分恼怒。

    “能怀不一定能生,能生也不一定是男孩儿。”她漫不经心的弹了一下手指,一张艳若桃李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带着风雨欲来前的平静。

    “更何况就是男孩儿也无所谓,事到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一点,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此时此刻,哪怕情况对她已十分不利,但容妃心里却是十分清楚,并没有乱。

    黎媪心中叹了口气,应了声是。

    “信儿射中的那个人,是什么情况?”

    提及儿子,才让容妃皱了皱眉头。

    她这一生,事事顺心如意,却独得两个孩子,没有一日让她省心的。

    “四皇子听了您的吩咐,陪皇上出游,原本是想大展手脚。”以挽回之前郦苑中时在皇上面前留下来的懦弱无能印象的,哪知出师不利,不止没射到猎物,还将人给射中了。

    “说是苑外附近的村民,只是误入了苑中,当日审查的侍卫疏乎大意了。”黎媪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容妃便伸了手,去拿茶杯,冷笑道:“真是好一个疏乎大意。”

    她算计别人妻子,燕追却在算计她的儿子,这当真是一报还一报。

    黎媪听出她话里的寒意,接着又道:

    “伤到了肩骨……”她犹豫了一下,看着容妃低眉敛目,仿佛没有听她说话,但黎媪清楚,她正在等自己接着往下说:“只破了些皮,伤势并不严重。”

    容妃听到此处,闭了下眼睛。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燕信确实不擅骑射之术。

    事到如今,哪怕她再恨燕追,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哪怕样样敌过崔贵妃,但在教养儿子上,却输她太多。

    若燕追与燕信性格调换,时至今日,又哪用得着她处处谋算。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王植岁去了秦王府,怕是有意弹劾四皇子了。”

    容妃的眼中寒光闪烁:“你去容府一趟,就与七郎这样说……”

    王植岁私服进了秦王府,燕追见了他一面,出来就听徐子升与他小声道:“孙氏死了。”

    燕追嘴角抿成直线,眼中就露出嗜血之色。

    孙氏在他的私狱中,他动手有分寸,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就绝对是死不了的。

    如今孙氏死了,必是有人从中作梗。

    容家的手伸得实在太长,没想到再三清洗,自己的人中依旧是有容氏的爪牙在。

    “隐藏得可真够深的。”他伸了拇指,缓缓抚过自己的下唇,似笑非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他语气带笑,却使徐子升激灵灵打了个哆嗦。

    此时燕追却没有闲心去瞧孙氏。

    死了一个孙氏,对他来说无关紧要。孙氏连开胃的前菜都算不上,真正的大餐是忠信郡王,他朝傅明华院中走,进去时恰好遇着碧云出来。

    碧云行了个礼,燕追解了大氅,问道:

    “王妃呢?”

    “王妃刚睡下。”

    他原本准备进屋的脚步便是一缓。

    午时她有睡午觉的习惯,可是今日因为进宫的缘故,而耽搁了。

    回来好不容易睡下,她向来警醒,尤其是并没有睡熟的时候,一些许响动便要将她惊醒了。

    他退了两步,廊下有长椅,燕追又将大氅系了起来,退回椅子上坐了,碧云就规规矩矩的问:

    “奴婢进去通传。”

    “不必了。”

    燕追摇了摇头,坐到了椅子上,外头寒风很大,昨夜里才刚下过一场雨,在外站一会儿,都觉得手脚僵硬。

    他身上紫貂皮毛被风吹得不住晃动,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漫不经心的吩咐:

    “替我寻本书来。”

    碧云就劝道:“王爷,外头风寒雪大,不如进橱里歇息一阵。”

    他皱着眉:“不用。”

    碧云也就应了一声,连忙去书房为他取书。

    他既是没有说要看什么书,碧云就只有为他取平日傅明华要看的书了。

    在外头只与燕追说了一阵话,就冻得碧云手脚发寒,脚像失了知觉一般,僵疼得厉害。

    今年的冬天尤其的冷,若说寒风是刀,细雨小雪就似钢针,落在人身上刺刺的疼。

    碧云取了书匆匆过来时,燕追仍坐在廊外。

    当初碧青之所以大病一场,瞒着别人,却独没瞒着碧云。

    这位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皇子,冷漠得近乎不近人情。

    在今日面对孙氏时,毫不手软,可在面对妻子时,却展现出难得的柔情。

    他不进屋的原因,碧云自然也知晓,只是怕吵醒了才将躺下的妻子,宁愿在外忍着风寒,也不愿进了屋将她闹醒。

    她低垂下头,十分为傅明华高兴。

    燕追这样的举动不言不语,却才见他真心。

    他坐了小半个时辰,冻得脸色发白,猜测着屋里傅明华该是睡熟了,才站起了身来。

    肩上头上已经结了些霜花,燕追的眼神如深潭般。

    兴许是坐了一阵僵了手脚,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轻手轻脚的进屋,傅明华果然睡熟了。

    他先洗了脸与手,将手脚捂暖了才上了床,她闭着眼睛便摸了过来枕在他伸过去的臂上,身上十分暖和。(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争吵

    燕追伸手去摸傅明华小腹,那里平坦而柔软,根本摸不出来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想着不久之后,那肚子里的孩子会渐渐长大,也不知是像她,还是如他一般。

    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微笑。

    只可惜他的事还未完,不能陪在她的身边。

    燕追将她抱得更紧,想亲她,又怕将她吵醒了。

    傅明华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醒来时燕追也睡在身旁,才将一动,他就醒了。

    “三郎……”她头枕在燕追手臂间,手不知何时探入他衣裳里了,被子里十分暖和,才刚睡醒,使她连动也不想动。

    “什么时候来的?”

    她半点儿都没有察觉,燕追就双手将她圈得更紧:“你睡着之后。”

    傅明华没有说话,好半晌才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燕追下午还有事,他回了洛阳也不得清闲,陪傅明华睡会午觉也是抽了空出来,此时一醒来,稍坐了坐,连茶也没喝,便匆匆走了。

    宫人替傅明华梳头发时,碧云才跟她说,她中午才躺下不久,燕追就来了。

    只是为了不扰了她睡觉,硬是在外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进来的。

    她听得怔愣,看着屋外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来的点点雪片,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三郎……”

    碧云拿了香膏,替她揉抹到手掌之上:“奴婢正准备给江嬷嬷带封信去,您有孕了是好事,她会欢喜的。”

    说到这儿,她动作顿了顿,才又按压起这玉手:“若是知道王爷这样真心,嬷嬷便更放心了许多。”

    江嬷嬷在洛阳时,便成日盼着她的肚子得消息,只是直到临回江洲,都没有动静。

    如今喜事一来,若江嬷嬷知道,也必定会为她欢喜。

    傅明华点了点头,想到燕追,也不由抿唇微笑,有些羞涩。

    当天夜里,清容与崔贵妃说道:“抱言去寻了内侍监,大家处理完公务便过去了。”

    崔贵妃冷笑了两声,心中恨不能将容妃碎尸万段。

    第二日早朝之时,御史中丞王植岁弹劾四皇子燕信误伤百姓。

    他数次三番与四皇子一党作对,容涂英等人早就对他怨恨异常了,此时他又率先开口提及此事,高辅阳与苏颖、郭世伦等人心里情不自禁‘呸’了一声,骂了一句:走狗。

    众人早就恨他,王植岁此人其貌不扬,身材并不高大,胡子稀疏,外表并不俊美潇洒。

    可此人嘴皮子异常利索,每每说的话总是气得人跳脚,上次高辅阳当众与他争吵,简直要被他气得肺都要炸。

    “皇上,猎场之上,四皇子看错也有可能,倒是王大人,为些许小事便针对四皇子不放,莫非背后有什么人指使?”

    郭世伦开口,看着王植岁,皮笑肉不笑的道。

    嘉安帝稳坐龙椅,看着两派争执。

    郭世伦说话时,目光落到了位于武将一列之首的燕追身上,话中意有所指,众人都看得出来。

    王植岁听他这样一说,一双眼睛却是笑得眯了起来:

    “一个好端端的人,又怎么能看成猎物?”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长长的‘哦’了一声:

    “除非眼明却心中糊涂,所谓指鹿为马,便如郭大人是也,古人诚不我欺。”

    一句话就将郭世伦气得脸涨得通红,指着他骂:“王植岁,你血口喷人!”

    “非也非也,哪怕就是血口,可如郭大人所说,我老眼昏花,喷到的也不是人。”

    王植岁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郭世伦却气得跳脚,险些破口大骂。

    高辅阳也忙加入战局,一时间众人吵得不可开交,王植岁舌战群臣,另有陈敬玄亦是帮着他说话,在朝中燕追势力虽弱于容涂英,只是王植岁嘴皮子实在了得,少数几人也能足以应付。

    吵得皇帝厌烦了,便出声:

    “好了。”

    吵得面红耳赤的人顿时个个都噤了声。

    嘉安帝弹了指,容涂英看了长兄一眼,容大爷站出列来:

    “皇上,猎场之中何时进了人?这分明就是有人看管不力之故,应该严处。”

    陈敬玄便不阴不阳回了他一句:

    “容大人可已经查出些许端倪了?”

    他双手抱着玉笏,挑了眼角望着容大爷看。

    容大爷看陈敬玄这模样,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说王植岁此人上蹿下跳十分可恶,那么陈敬玄就是阴险小人,冷不妨会捅人一刀了。

    秦王手下各个都十分阴险狡诈,他唯恐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便被人拿了痛脚不放,因此听了陈敬玄这话,却装着没听到一般,又奏道:

    “臣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牛不喝水,难强按头。就是有人作梗,也得要四皇子拿箭去射。”

    “你……”

    陈敬玄的话让容大爷转头冲他怒目而视,他却只是冲容大爷微笑,又将容大爷气了个仰倒。

    “此事是何典韦未能劝诫之故。”

    容涂英缓缓开口,他嘴里所说的‘何典韦’是四皇子燕信的侍从,保护燕信安全。

    此时王植岁等人死咬着此事不放,容涂英索性祸水东移,准备将事情推到侍从身上,最多挨一顿打,事后再许以恩宠,好好拉拢就是。

    苏颖等人被王植岁等气得暴跳如雷,本末倒置,竟与王、陈二人争执此事,也实在是让容涂英有些不耐烦了。

    “容大人此话不妥。”

    “有何不妥?”

    容涂英扬了扬眉:“虽说四皇子乃是帝王血脉,身份尊贵,可他也该进行劝诫阻止,未能尽责尽职,莫非不该怪他?”

    陈敬玄就看着容涂英,咧了咧嘴:

    “容大人忧国忧民,极得皇上看重,不知可能劝阻皇上狩猎了?”

    一句话堵得容涂英哑口无言,眉心微蹙。

    嘉安帝便令燕信闭门思过,自省其身半个月,足不出户。

    容涂英看着王植岁等人得意洋洋的样子,勾了勾嘴角。

    下了早朝,苏颖几人围在他身边,提及今日王植岁的嘴角,个个都异常气愤:

    “大人,如今王植岁等越发嚣张,还不将您看在眼中。”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胡闹

    “找个机会……”

    苏颖比了个手势,容涂英喝了两口茶,将杯子一放,又从怀中取了叠得方正的帕子,压了压嘴角,才放了帕子站起身来提了提衣襟,微笑道:

    “只是跳梁小丑罢了,正主可不是他。”

    他单手握拳,放在唇边挡住,咳了两声,随即才出了待漏院。

    几人看了他背影一眼,连忙跟了出去。

    十二月初,燕追就收到了乔子宁送回的第一封密函。

    信上将西京当地形式做了分析,情况远比众人一开始想像的更加严峻。

    忠信郡王在西京多年,颇有声望,极得当地人推崇。

    手下能人众多,当初老忠信郡王在世时,因为招揽了一批门人食客奉为上宾的缘故,所以许多有识之士都乐于投奔他。

    西京之中,其中华州府尹孙好与忠信郡王乃是姻亲,将嫡出的女儿嫁进了凌府。

    而至于孙好弹劾的张蕴,虽说去年嘉安帝曾赦免了他,但依旧是被人害死在了狱中,最后却只抬了尸体出来。

    信中所说,简直让徐子升都感到十分意外。

    忠信郡王实在大胆,在西京当地如土皇帝一般。

    对嘉安帝的旨意阳奉阴为,连华州府尹也敢不将朝廷放在眼中,将嘉安帝下旨赦免的朝廷命官杀死在狱里。

    燕追看过信后,便将信传阅了下去,姚释看完便交到徐子升手上,徐子升看完,才依次传了下去,众人都沉默着,对信中所述内容显然都感到十分震惊。

    至到此次孙好所押的两个张氏兄弟,是被他害死的张蕴之子,年岁不长,却颇为勇武。

    长子有神力,华州府尹担忧将来自己为他们所害,所以捏了个罪名,将兄弟二人关入牢中。

    至于张蕴之妻,惊恐交加之下,已经也跟着去了。

    “臣到了华州,此地官员俱都与孙好交好,来往甚密,若有不从者,轻则丢官失财,重则家破人亡,难得活命。”末位一位中年穿着青色儒服的人拿了信,开口念道:

    “此地众人唯忠信郡王府马首是瞻,臣来了此地,便有人暗示往上交些银钱打点。”

    乔子宁短短几句,便将西京等地情况点了出来。

    他所到的还只是一个华州罢了,而忠信郡王府掌控整个西京,权势更大。

    “我也去过西京,凌宪隐藏很深,并且此人奸滑,擅化整为零。”

    姚释皱着眉,开口道:

    “明面之上,朝廷所知的兵马中,在备的士兵有四万三,折冲府又有约两万人,可是在我看来,凌宪不止如此而已。”

    说到此处,姚释伸出手指,比了个‘一’的手势,正色道:“他起码隐藏了这样多实力,另外,还要防着他与太原刺史冯说相勾结。”

    “还有契丹大贺氏、薛延陀,王爷您都要统统考虑进去。”如今打了草,惊了蛇,这一战是势不可免的,“必求一击即中,这大唐到您之时,便再无其他顾虑。”

    若在燕追登基之前,将大唐隐患扫平,将来四方称臣,到时才是发挥燕追才干之时。

    未来十分久远,可是大战却迫在眉捷。

    众人商议着大事,燕追心思却已经飘远。

    幽州如今已经定下,李彦辉等人也伏了诛,可是忠信郡王府仍在,西京没有收服,契丹、薛延陀之流对大唐虎视眈眈,若要逐个击破,起码要一年的时间。

    傅明华已经怀孕,可惜第一次为人父,可能他连孩子出生,他都不一定能陪在妻子身边。

    “王爷,王爷?”

    姚释看他皱着眉,心思仿佛已经飘远,不由唤了他两声,燕追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继续说。”

    姚释应了一声,才接着开口:“……如今忠信郡王已有反心,到时戚绍前往鄯州,您在幽州……”

    书房里服侍的侍人抬了沙盘前来,他在沙中反复推演,尽量多预估忠信郡王可能会出的情况。

    傅明华临睡前,燕追还没有回来。

    战事一触即发,他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虽说为了收拾忠信郡王,他早就已经磨刀霍霍,但事到临头,他要准备的事情依旧很多。

    床上已经暖过了,今夜银疏当值,只是铺好了之后,她却依旧没有要上床的意思。

    银疏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就听她吩咐着:

    “眼见王爷一时半刻是讨论不完的,你去与绿芜知会一声,让她吩咐备些食物,我要亲自送去。”

    “您的身体……”

    银疏听了这话,有些犹豫。

    傅明华才刚过脉,虽说暂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院中的人却都比她还要紧张,都提心吊胆,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此时夜色已深,若是平日,再过两刻钟,便该是她上床歇息的时候了,可她却还要去前院,银疏想要劝她,傅明华却淡淡道:

    “我心中有数。”

    她怀了身孕,身体却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更何况只是坐轿子前去,又没什么影响。”她拿了书,歪靠在矮桌边,桌上摆了灯,灯光下她的脸明媚动人,微微的笑着,美人如画。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王爷需要大家更齐心协力之时。”

    她揭了一旁暖炉的盖子,拿了银签进去拨了两下,看着那碳又烧得更旺了,才又将盖子盖上了。

    这个时候燕追需要更多的支持,若她出面,会使姚释等人更感觉到夫妻俩共进退的决心与看重他们的诚心。

    她已经下了决定,银疏自然拗不过她,认命的出去准备外出要用的大氅与暖炉等。

    傅明华来到含宏院时,侍人很快就去回了话。

    燕追听到她过来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外头风大雪大,入夜之后那雪花成片成片的飘,从窗外看出去,树木都被裹上了层银装。

    这样冷的夜里,她怀着身孕却过来了。

    燕追冷着脸站起身来,有些发怒:

    “胡闹!”

    他自己冻着倒觉得没有什么,可她被吹着一点儿,却使他如被碰了逆鳞一般。

    银疏承接了他的怒火,他目光阴测测的盯着银疏,直将银疏盯得险些哭出声来。

    “三郎。”(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八章 杨氏

    傅明华挽了燕追的手,仰头去看他绷得极紧的下颚,他怒盈于眼中,神色可怖。

    她温声软语,燕追仍余怒未消,她有些无奈,只得又握了他的手,细嫩的五根如葱管似的手指,挤入他指间牢牢与他紧扣:

    “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

    她这话奇异的扑灭了他心中的怒火,燕追低了头下来,伸手替她将大氅拢得更紧,有些无奈:“天色已晚,外面冰天雪,地面湿滑,怎么就过来了?”

    他凝重的语气下掩饰的是担忧,银疏在一旁吓得瑟瑟直抖。

    傅明华却不怕,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我听说你仍在与姚先生议事,连晚膳也未用,所以让人备了些饭菜送来。”

    她仰头望着燕追看,目光里盈满了笑意,燕追也明白她的意思,却是急着让人将她送回去。

    “先回去,早些歇着,不要太晚睡了,这里还有些要事。”他说到此处,伸手去摸她肚子,神情有些软和,随即又坚定的唤了人抬轿子来,要送她回去。

    “三郎不用送我。”姚释等人还在候他,他却仍是坚持:“只是一时半刻,不急着这一会儿。”

    他送了傅明华出了院子,远远的直到看她回了自己的院落,之前还说着‘不急一时半刻’的人,此时转身在廊上飞奔。

    身后服侍的人看他一跑,也跟着跑了起来。

    只是虽然竭力追赶,但燕追的身影仍很快消失在夜色中,留了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内侍又跑了一段,扶着栏直不起身来。

    回到屋中时,姚释几人仍围着沙盘,他深呼了几口气,带着满身寒气进屋。

    “久候了。”他解了斗蓬,扔到了外间站着的侍人手中,一面进了屋。

    “不敢。”

    姚释几人站起身来。

    燕追性情高傲,此时却为了几人久候不归而抱歉,倒是让徐子升几人有些受宠若惊。

    傅明华送来的吃食被摆了出来,几人讨论了一宿,几乎将忠信郡王每一个可能会布阵行军的方式都推演了个遍。

    直到天亮之时,才各自双眼通红的散了。

    只是姚释等人走得,燕追却走不得,他仍有公务要处理,幽州传回的一些事务需要他来处理,片刻得不到空闲。

    傅明华早晨起身,碧蓝就与她说道:“昨日崔大太太放了贴子,兴许是有意为崔十二娘择一良婿,城中许多人都收了贴,却并没有送到王府中来。”

    如今傅明华虽然身怀有孕,接的贴子大部份都不一定会去。

    但大谢氏是傅明华的姨母,却有事而不邀她,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傅明华起了身,听了碧蓝这话,便笑了笑,没有说话。

    碧云怕她心中不快:“您如今怀有身孕,前日又被孙氏撞过,依奴婢看来,崔大太太贴子恐怕还没放完,就是发放来了王府,您也不一定去,在府中静养才好。”

    傅明华微微一笑,就想起了当初赵国太夫人生辰那回的事,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

    两个丫环听她这样一说,果然便不提这事儿了。

    大谢氏虽说不喜傅明华,可是她是谢家出身,无论心中如何不快,但明面上礼仪规矩依旧是得做得妥妥贴贴。

    果不其然,晌午之后大谢氏便遣了人,亲自送了贴子来秦王府中,邀她十二月初三前往崔府,喝茶赏花。

    前来送信的婆子还再三向碧云道:“大太太再三叮嘱过,说是王妃一定要来。”还担忧她不去,又请了阴丽芝过来当说客。

    到了初三那日,崔府门前倒是十分的热闹。

    除了谢家、阴氏的人都来了之外,还有各府夫人都携儿带女的来了。

    因设宴的是大谢氏的缘故,就连庄简公府那位年事已高的太夫人也在儿媳荣国夫人杨氏的搀扶下赏了脸。

    这位太夫人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只是在看到傅明华时,脸上难免露出几分尴尬之色来。

    傅明华却是与她目光碰撞中,冲她微微一笑,点头以示招呼,独孤氏连忙起身遥遥回礼,又转头冲一旁的儿媳杨氏吩咐了两句。

    不多时杨氏便撇了众人朝傅明华行来,亲热的拉了她的手笑道:

    “元娘来得好早。”

    傅明华想起独孤氏之前尴尬的脸色,对杨氏的来意心中也有些了然。

    “只是比您先来了几步,也算不得多早。”

    杨氏笑意微滞,却又很快恢复了温和的模样,有些担忧的望着她的肚子看: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毕竟这人有了身孕,最是遭罪的时候,得多加静养才是。”杨氏说了这话,又问道:“近来感觉如何?我有一位陪房的嬷嬷,早年也曾得前朝孝文皇后调教指点过的,擅调理身体,若是元娘看得中,也是她的福气,让她跟在你身边。”

    杨氏话音一落,跟在傅明华身后的余、薛两位嬷嬷眼中便露出不快之色来。

    傅明华笑着婉拒她的好意:

    “怎么敢夺人所爱?”

    “那怎么又能叫夺人所爱?大家都是自己人。先皇后在世时,几位皇子也都十分得她喜爱,你与秦王,与庄简公府也亲如一家人般。若非她福薄,早早去了……”杨氏说到此处,叹了口气:“说来也是奇怪,我一见元娘,便十分喜欢,想当初在白马寺中,还曾遇着长乐侯夫人领着你前去宝殿,当时还邀你得空来庄简公府玩耍呢。”

    杨氏此来也并不是为了送陪房嬷嬷,傅明华既然拒绝,她说了两句自然就不提了。

    “上次太夫人见了你,也说钟灵毓秀,与当日世子夫人那通身气派如出一辙,只可惜当初太夫人大寿之时,人多事杂,未能多说得几句话,太夫人一直都十分遗憾。”杨氏脸上露出回忆之色:“若是得空,改日得来庄简公府坐坐。”

    “一定。”傅明华抿唇笑了笑,杨氏又说了几句,来的人渐渐多了,她站了一阵,便转身走了。

    屋里人多,香料味道极浓,傅明华等杨氏一走,便出了屋子。

    银疏有些奇怪:

    “平日与荣国夫人疏于往来,她怎么对您这样热情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怀疑

    银疏不知道不奇怪,当初傅明华未与燕追定下亲事时,银疏只是傅明华院中二等丫环,并没有贴身侍候的资格。

    当初太夫人独孤氏生辰之日,因白氏贸然插嘴,而使独孤氏不快,回头赏了傅明华一本女诫。

    银疏只知道傅明华得了赏,却不知到底得了什么。

    碧云几人自然不会往外头说的,所以今日她有些奇怪杨氏的亲近。

    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独孤氏因白氏的缘故轻视傅明华,有意教训她便罢了,毕竟只是侯府一个丧母之女,独孤氏自然不将傅明华放在心上。

    将小娘子折辱便折辱了,依她身份地位,做了这样的事,换了旁人还得感恩戴德。

    可哪知傅明华后来嫁了燕追,成为了秦王妃。

    情况立时便反了过来。

    风水轮流转,太夫人当时哪会想到,燕追娶谁不好,竟然会看中了傅明华。

    当今嘉安帝心思深沉如海,难以揣测,将来谁胜谁负现在说来为时尚早,若是有朝一日燕追上位,得罪了傅明华,便是给庄简公府招灾。

    虽说昔日庄简公府曾出过皇后,可是随着先皇后一故去,如今谁还记得?

    独孤氏自然便有些急了,杨氏今日也是为此而来。

    傅明华看着廊外的松树,上面堆了些细碎的雪末。

    今日天公作美,难得出了太阳。

    地面的雪已经被清扫干净,只是外面越发寒冷,抱着暖炉都觉得浑身僵冷。

    才站了一会儿,阴丽芝便过来了,看到傅明华就笑:

    “听姨母说你来了,正想问问,哪知恰巧一来就碰到了。”

    阴丽芝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傅明华小腹之上,她披着厚厚的貂裘,一张鹅蛋小脸冻得微红。

    “元娘,我真羡慕你。”

    傅明华小腹处看不出怀孕的痕迹,可当日在宫中,女医曾亲自把脉,当着众人的面说的,绝无虚假。

    阴丽芝心中确实是羡慕,她成婚已经几年时间,可是肚子却全无动静。

    虽说世子如今与她尚算恩爱,可没有子嗣,仍是无法立足。

    彭氏近来已经有意为世子相看侍妾,仙容长公主都对她颇有微词。

    “有什么好羡慕的?此次舅母入洛阳,想必该是为你访了名医寻了药。”

    傅明华一看便知阴丽芝是在指何事,她说了这话,阴丽芝便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姑母为我带了一个调养身体擅医术的嬷嬷,为我把了脉,说是……”

    她说到此处,眉眼带煞:“说是我中了毒,并且两三年了!”

    阴丽芝说到此处,脸上显出烦闷之色:

    “若要调理,恐怕非一日之功,少则一年半载才成。”

    可是近来彭氏有意施压于她。如今她与世子薛涛感情融洽,又哪里容得了两人身边多了旁人的?

    虽说薛涛再三赌咒发誓,说今生必不负她,但阴丽芝心中仍然害怕。

    “中毒?”

    傅明华没想到阴丽芝数年不孕的原因,竟会是这个,顿时就有些意外了。

    她眉头皱了起来,盯着阴丽芝看。

    近几年来她少于与自己走动,但细看之下,依旧能瞧得出来,哪怕是敷了细粉,可她双眼泛黄,气色不佳。

    可是阴丽芝出身淮南阴氏,阴氏是大族,她当初出嫁之时,阴氏陪嫁的嬷嬷、丫环等都是家生子,忠于阴氏的,不可能会有叛徒向她下毒。

    而她身边的人忠心耿耿,阴丽芝就是自己糊涂,有身边的人在,也不可能会使她中了这等低劣的算计的。

    既非自己人下手,外人要想冲她下毒又十分的难,那这个毒从何而来,就值得人推敲了。

    傅明华怀疑定国公府世子薛涛,唯有他与阴丽芝亲近,若有心动手脚,才不会使人怀疑的。

    她想了想,漫不经心的伸手去抚了抚自己头上戴的花树,问道:

    “宝儿,最近世子与你关系如何?”

    阴丽芝仿佛未察觉出她话里的意思,或者是已经察觉了,但却并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傅明华话音一落,阴丽芝便眉头微微一蹙:

    “自然是好,他待我一如既往,就连我没有身孕,也丝毫没有怪责的。”

    她有些急切的为薛涛解释,傅明华却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

    所谓这一如既往,恐怕只是阴丽芝好了伤疤却忘了痛。

    还记得她才刚成婚那阵,世子宠的可是一个赵氏通房,而最终却被阴丽芝将其活活打死,世子悲痛欲绝,后在长辈插手后,兴许是天长日久,薛涛亦知厮人已去,木已成舟,无可奈何之下,与阴丽芝赔礼道歉,夫妻重归于好。

    是从那时起,薛涛才变了模样的。

    可是在阴丽芝的记忆中,却全然像是已经忘了有这一回事般,记得的全是薛涛的好。

    傅明华目光落在了地上,嘴角边露出浅浅的笑意来:

    “舅母带来的嬷嬷为你把了脉,可曾让人为世子把脉了?”

    阴丽芝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也不傻,之前只是故作糊涂,却没想到傅明华仍是将话说穿。

    “你什么意思?”

    阴丽芝提高了一些声音,碧云几人听她语气不善,忙皱了眉,站到了傅明华身体两侧。

    傅明华轻轻抬了一只雪白的葇荑出来,止住了碧云几人的动作,只是抬了眼盯着阴丽芝看。

    阴丽芝不服输与她对视半晌,却又有些狼狈的低下头来。

    她后退了两步,仿佛是解释,又仿佛是在辩护一般:

    “世子对我十分的好,他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更何况我若有孕,也是他的嫡子,他用得着做什么手脚?”她话中隐藏着怒火,又道:“更何况他母亲数次三番以语言暗示,都被他挡了回去,母子之间甚至数次发生争执。”

    傅明华平心静气望着她看,阴丽芝此时就像是一个被激怒的野兽:

    “元娘,不是天底下只有一个秦王宠着你爱着你,旁的男人就是居心叵测的。”

    她气得浑身直抖,仿佛傅明华说了薛涛,比她自己被说了还要难受似的。

    傅明华实在是有些意外。(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谈话

    阴丽芝好歹也是世族之女,此时却仿佛被薛涛收得服服贴贴一般。

    只是自己好意,她不心领也就算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

    “我只是想说,定国公府至今未有子嗣消息传出,兴许不一定完全是你的缘故。”阴丽芝的脸色微微就变了,傅明华向她微笑道:“兴许世子也中毒了。”

    她这样一说,阴丽芝脸色便青红交错,哑然着说不出话来。

    两人沉默了半晌,突然丹阳郡主的笑声传了过来:

    “我还在找你们呢,谁知躲这里来了。”

    阴丽芝微不可察松了口气,转头看去,就见丹阳郡主随一个年轻男子一道朝这边过来。

    “路上恰巧遇到了大哥,他也在找嫂嫂。”

    随丹阳郡主一道前来的男子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薛涛,他抿着唇,眉眼有些阴郁,却是在看到阴丽芝时,挤出一丝笑容。

    听了丹阳郡主的话,阴丽芝露出一丝有些甜蜜,又有些骄傲的笑,她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仿佛是在炫耀一般,才朝薛世子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

    “想你就来了。”

    薛涛望着阴丽芝微笑,那笑容恰到好处。

    傅明华望着两人看,丹阳郡主上了游廊,才笑着看了那两人一眼:“府中恩爱还不够,来了这里也要做给我这可怜人看。”

    她的丈夫武安公府周世子并没有陪她回洛阳,她只是随了周夫人回来。

    她说了这话,又看着傅明华:

    “元娘,还没有向你道贺。”

    傅明华转头与她说话,眼角余光却在观察阴丽芝那边,谁料那两夫妻说着说着,竟旁若无人,挽了手走了。

    “说来也是奇怪,我大哥最是死心眼,当初我还以为……”

    丹阳郡主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傅明华却想起了当初薛世子身边得宠却死于阴丽芝手中的通房,眉头微微皱了皱。

    “王爷没来?”

    丹阳郡主看她靠在这边,却不见燕追,顺口便问了一句。

    傅明华摇了摇头:“王爷近来事务繁忙,拨不出空来。”

    燕追有意扫荡忠信郡王府,近来时常与姚释等人议事,幽州还时常有公务送入洛阳,他人虽回来,但时常很忙,大谢氏发贴一事儿,原本就是为了崔十二娘,燕追来与不来,并没有什么相干。

    这是内宅之事,所以傅明华接了贴,也没有问过燕追。

    丹阳郡主应了一声,傅明华又问及她的两个女儿,说起女儿,丹阳郡主脸上的笑容便深了一些:

    “跟在她们的三姑姑身旁。我那小姑子是我母亲老来女,翻过年便十三了,我母亲有意为她择一良婿,恰好趁今日这样的机会,才俊都来了。”

    丹阳郡主嘴里所说的‘母亲’,自然不是定国公府的彭氏,而是她的婆母武安公府的周夫人了。

    说了一阵话,那头有下人来寻丹阳郡主,说是小娘子哭着在找母亲,她便匆匆的走了。

    紫亘正要说话,有个婆子朝这边过来,看到傅明华时,便眼前一亮:

    “王妃在此处,太太已经寻您好久了。”

    崔大太太要见她,特地派了身边一个婆子过来。

    今日大谢氏是办了这场宴的主人,但她却空了一些时间出来寻傅明华说话,碧云与碧蓝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猜测着大谢氏单独寻了傅明华说话,是不是因为有谢氏的消息传来。

    下人将她领进一碧纱橱中,使她暂坐片刻,不多时梳了云朵鬓,端庄高雅的大谢氏便进来了。

    她与谢氏长相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一个清冷高贵,一个则是哪怕带笑神情都显出几分审视人的凌厉来。

    说来傅明华与大谢氏之间因为崔十娘的缘故,算是结了些怨。

    当日在江洲谢家时,大谢氏看她的眼神并不软和,反倒带了些挑剔与鄙视,此时却唤她进来,傅明华端了茶杯,心里琢磨着,大谢氏却端详了她半晌,扯了扯嘴角:

    “这茶如何?”

    “采天竺寺金芽,以金鼎烹煮,素色雪瓷盛碧汤,自然是好。”傅明华搁了杯子,大谢氏就笑道:

    “你与你母亲很像。”

    她这话一说完,傅明华便低下头,微微笑了。

    大谢氏恐怕看走眼了。

    “上回在江洲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可惜还没与你说上什么话,便因崔家有事,早早回了。”大谢氏看她这模样,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笑容淡淡的:“此后与你外祖母通信,信中她对你多有夸赞,还说祖母亦是对你赞赏有加,我便后悔着当初没与你说上几句话。”

    大谢氏与傅明华悄悄说着话,外头堂中众人却各自三五成群聚着在说话。

    阴丽芝抱了丹阳郡主的大女儿,轻轻的摇晃。

    小娘子还有些认生,可是因为母亲就坐在面前的缘故,倒是并没有哭闹。

    阴丽芝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实在是想要个孩子了。

    “希望我早日调养好了身体,抱抱殊儿,沾沾你的福气。”

    丹阳郡主听阴丽芝这样一说,不由便掩唇而笑:“要沾福气,何必沾我的呢?元娘才将身怀有孕,大嫂与她情同姐妹,关系向来很好,该当摸她肚子,沾她一些福气才是。”

    她说这话时,并未想到其他,阴丽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了。

    丹阳郡主也瞧出几分不对劲儿,不由就问:

    “怎么了?”

    阴丽芝与傅明华关系极好,还记得当年谢三太太设宴,丹阳郡主还曾看到傅明华与阴氏双姝有说有笑。

    婚后几年偶尔回洛阳,也知道阴丽芝在洛阳之中最好的朋友便是傅明华,就连今日崔氏府中,她之前去寻傅明华时,也看到傅明华与阴丽芝在说话。

    可此时她提起了傅明华,阴丽芝脸上却露出些许不快之色,丹阳郡主不由关切的问了一句,阴丽芝便摇了摇头:

    “无事。”

    她并不想将之前与傅明华之间说的话此时说来与丹阳郡主听,摇了摇头,便想揭过此事不提。

    丹阳郡主却握了她的手:“元娘性格,大嫂也该知道,若是有什么误会,说与我听,我来居中调和也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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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