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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全文阅读

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一场

    傅明华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六艺,看的驳杂,史记、传记等也有涉猎,医书也曾看过一些,虽不如张缪精于此道,但他已经将话说得如此明白,傅明华自然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如张缪所说,是药三分毒。

    有些东西,用得好了便是药,用得不好便是毒。

    如这半夏,便是其中一种。

    此物主治咳嗽气逆,胸脘痞闷等,效果极佳,性味辛、温,却忌量过大,未经炮制及煎煮时间过短。

    一般来说,太后年纪长,用半夏亦有克数限制,其中量药更有其专用的仪器,以两论称。

    量制半夏称为小两,太后服用,最多以小两三至九为佳,若多出些许,虽药重,见效也快,可同样的也易伤身。

    尤其是半夏若未经炮制,煎煮时间过短,便有毒性。

    下药的人对药物也颇有见识,这样的举动,要不了太后的性命,却可以让她吃些苦头的。

    中了毒后,便会出现口舌肿大,声音嘶哑,吞咽困难,言语不清,味觉丧失,流涎呕吐。

    严重一些便会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头晕头痛,四肢偏冷,心悸、呼吸艰难,甚至昏厥。

    从太后的症状看来,她药中的半夏并不多,毒量也不会大,但她服用的时间偏长,是以才会如此严重,难怪近来躺在紫兰宫,药吃得再多,也不见效了。

    宫中众人冷汗涔涔,温新咬紧了牙关,经手太后病情的女医、宫人等个个都浑身发颤。

    太后不由困难的开口,声音有些沙哑的笑:

    “想不到人老了,如此不中用,竟也会碍了一些人的眼。”

    众人连忙跪了下去,太后伸手撑额,显然十分难受。

    “太医令,此症要如何解法?”

    温新急切的问,傅明华抿了抿唇,张缪就道:

    “取生姜汁一小两,每隔两个时辰服下便成。”

    只是太后身体有了损伤,经不起折腾,仍是后期需要温补的。

    嘉安帝匆匆而来,燕追紧随其后,他的目光阴沉,深邃的双眸中藏了凛冽,每个人被他看过,都不由自主的将头低了下来。

    “怎么回事?”

    嘉安帝大步过来,神情严厉。

    情况严重到需要请张缪入後宫,可想而知是有大事发生的。

    麟德殿里,皇帝听到太后出事,秦王妃摔倒,当即赶了过来。张缪上前详细的与皇帝述说事情经过,嘉安帝越听,嘴唇便抿得更紧。

    燕追心里的狂怒被掩在了平静的面色下,朝傅明华走了过来,握住了她有些冰冷的手,他有些痛恨自己不能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使她受到惊吓。

    “哪里不适?”

    嘉安帝一来便问发生了何事,而他一来问的是她有哪里不适。

    对她的关切之情,掩过了要将事情掌控在手中的霸气。

    傅明华摇了摇头,心中微甜。但此时此刻却不是两人说话的好时机,只得仰头向他打了个眼色,放软了身体,靠在他扶了自己的臂上。

    随着张缪的回话,嘉安帝眼底聚集了阴云,他眯了眯眼睛。

    对于这位集掌天下权的帝王来说,他心思深如海,殿中发生的事,傅明华想得到,崔贵妃想得到,便没有皇帝想不到的。

    只是看他愿不愿意想到那里去。

    傅明华也很好奇容妃在嘉安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亦或是另有其他目的。

    “若取生姜汁,每隔两个时辰服下,即可尽去其半夏毒性。”嘉安帝的神情带着狂风骤雨前的平静,张缪忍了心中感受,将解太后半夏之毒的方法说出。

    只是太后经此一事,身体仍是受了损伤,对寿命不利。

    太后已经年近七十了……

    “将赵长言、戴守宁、周济、医丞、医监、主药、医正……”嘉安帝面色平静的开口,他每点到一个名字,为太后把脉的女医便浑身一抖,就连张缪也是低垂着头,身体紧绷。

    点了一大堆的名,将太常寺卿与少卿等以及太医署一干人等俱都唤来。

    宫中所用之药管制森严,将药材分为上、中、下三等,上药为君,中药为臣,下药为佐,合药时要按照一君、三臣、九佐的不同份量入药,制成膏、散、丸等。

    太后宫中应该有堂药之人,可是因为下药的人下的份量并不重,堂药的人身体又不如太后孱弱,是以一时瞧不出后果。

    半夏之毒与一般凶厉毒物不同,初时觉得无所谓,时间一长便以为是有些许不适,一旦换个人来,压根儿就瞧不出。

    所以才给人钻了空子。

    对于宫中所用药物,查得也十分严格,太医署制作的御药材,每季都由太常检查,腐烂、未合格的药根本不能用。

    大唐例律之中有明确规定,制作御药若与处方不相同,剂量多或少,制作方式不对,服药书写错误等,按律都当处以绞刑,哪怕分捡药物错误,也要受徒一年之刑。

    尤其是在宫中有人服用药物出事的情况下,则罪加一等。

    此事不可能有巧合,背后动手之人冒险而为之,必有所图。

    傅明华在听到嘉安帝大作文章,便知容妃安全了。

    有时声势闹得越大,并不一定是事态当真严重了,而是皇帝有意将罪责分摊到此事相干人等身上。

    嘉安帝此举,傅明华猜测怕是为了一个‘稳’字。

    燕追出征在即,大唐之中暂且得要稳,皇帝才能空出手来,全力支持前方。

    宫外燕追势大,宫内崔贵妃势必就得退让。

    若此时动容妃,动容家,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的后果不堪设想。

    现如今投靠容氏的一些世族与之同气连枝,朝外许多士族门阀投靠容涂英,他身侧有不少门人食客。

    朝内尚书省下右仆射苏颖及大部份的官员都投靠了容家,若动容氏,在外有契丹、薛延陀,内有西京未稳的情况下,不是明智之举。

    唯有暂且安抚容氏,先父子合力将忠信郡王之乱平息,才是上上之举。

    从嘉安帝这一道命令,傅明华便猜出嘉安帝恐怕早知此事与容妃脱不了干系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七章 选择

    只是这位帝王之心冷硬无比,哪怕明知背后之人是谁,可在嘉安帝的心中,却是社稷、国家的安危大于其他一切。

    他先是一个君王,其次才是儿子。

    知子莫若母,傅明华都猜得出来,太后自然也明白了嘉安帝的打算。

    他的冷静在这一刻显得尤其的冷漠而没有人情味,母亲的中毒并不能使他那一颗坚硬如铁的心软化几分。

    他甚至丝毫不乱,哪怕此时眼中露出狂怒之色,却带着一种强作出来的冰冷。

    太后的眼神之中露出忧伤之色,扯了扯嘴角,却是笑容苦涩。

    “令人去取生姜汁,照张缪吩咐,煎煮后速送来。”

    嘉安帝下令完,俯身弯腰看着太后:

    “母亲,我先送您回去。”

    太后睁了一双浑浊的眼,死死盯着他看。

    他神情平静,目光坚毅。

    太后悲从中来,半晌之后咳了几声,将颤巍巍的手搭在他臂上,由着儿子将她扶了起来。

    “我老了,又有病,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她笑了笑,这个笑容里带着看透一切的平静:

    “这桩事情,皇上全权处理就是,也不想去听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谁人胆敢做下这桩事了。”

    太后有些沙哑的嗓音在殿中响起,众人听着,都觉得心中发沉。

    嘉安帝神情不变,点了点头。

    太后便又强笑了一声,吃力的转头看了傅明华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由着嘉安帝扶着回了内殿去。

    殿后太后卸去了头上的花树,拆了钗环,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闭着眼睛不肯理睬坐在她面前的嘉安帝。

    “稍后我会亲自让程济过来,将来您的药,我会让太医署的人先品尝过,再交程济品尝,确认无误才会入您口中的。”他冷静的将事情条理分明的交待完,太后却一声不发,躺在床上,与她平日妆后威严肃穆的形象有所不同,仿佛一瞬间老了许多岁。

    此事与尝药的人无关,若是有心,又有那本事,无论怎么防备,也是没有用的。

    嘉安帝目光软和,伸手去她拢了拢发丝,她却别开头,不肯去看儿子。

    “母亲。”帝王难得流露出来的温和,并没有使太后心软几分。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后脑勺背对嘉安帝:

    “宥儿。”

    嘉安帝神情凝重,没有出声。

    当今天下,先帝去后,已经没有哪个有资格唤嘉安帝的名字。

    太后虽然是他生母,但多年以来,一直敬他,唤他皇上,叫他名字时,竟让嘉安帝有些恍惚,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你是一个好皇帝,若先帝在世,必会为你骄傲的。”

    太后声音发抖,眼眶发热。

    嘉安帝脸上的神色渐渐便严厉得近乎可怕了,他抿着嘴唇,听着母亲轻而抖的嗓音,突然笑了笑,伸手替她牵了牵搭在身上的罗衾,摇摇头,认真的道:

    “不会。”

    太后轻声的笑,先是小声的笑,紧接着笑得急了些,又剧烈的咳了起来。

    每咳一声,那肩膀便是一抖,仿佛含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得移了位。

    嘉安帝的手不疾不缓的替她拍背顺气:

    “您不要想那样多,过些日子,我让人在龙门山为您修建寺庙祈福,会好起来的。”

    他不想谈先帝的问题,太后却好似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一般:

    “你冷静,心中有成算,一切事情都有条理,将当初先帝留下来的问题,都一一解决。先帝重情,当初忠信郡王府等曾跟随他的功臣,及兴元府简家、长乐侯府,甚至定国公府,他都不忍对其动手,而是留了下来。”太后喘了口气,嘉安帝劝她:“您歇息一阵。”

    太后充耳不闻:

    “你却更重江山社稷,若简家、凌氏危及大唐,你便能毫不留情将之除去。”

    他可以抛弃的东西很多,甚至为了大业,一切都可以抛去。

    “你勤政爱民,每日总是处理繁琐的公务,寒暑不间。若有急事,便是一宿不眠,也必不会误了早朝之事。”太后说着说着,眼泪便流出来了。

    嘉安帝渐渐紧抿了唇,没有出声。

    当初先帝打下江山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妻儿挣上一份足以传承后世的家业,如这世上每一个当父亲的一般,置办财产,不过都是为了儿孙后代而已。

    先帝对于江山,远不如嘉安帝严谨。

    父子俩性格截然不同,太后禁不住会想,若是先帝遇着这样的情况,他会如何处理?

    只是哪怕先帝早就去世,太后依旧想得出来,先帝必会视她如珠如宝,而在嘉安帝眼中,他则是会以大局为重。

    他自制力极强,又冷静得近乎冷漠,哪怕是个人喜恶,也能排在正事之后。

    “鱼与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太后的话,让嘉安帝叹了口气。

    “先帝打下这江山,交到你手中,你比他想像的治理得还要好。”灭突厥诸部、压吐蕃、平内乱,桩桩件件,国内则掌个平衡。

    “当初先帝性情急切,灭世家门阀,始终带来了一些隐患,皇位交到你手上时,你落得无人可用的局面,士族抱团,同气连枝,有志之士视朝廷如鹰犬,不愿出仕为官。就连至今太医署,制度设备甚至比不过前朝完善。你缓缓图之,极力提拨人才,任用贤良,先帝时期留下来的杜玄臻等人你一概放在重要位置上,宠容妃……”太后说到此处,停了下来,嘉安帝则轻声的笑了,笑容着带着他自己都摸不清的意味。

    太后说得没错,他这些年来,走得步步艰辛。

    当初先帝的举动,初时不显,实则却令不少世族俱怕,真正的有志之士不愿出仕为官,朝中人才凋零,许多本该设有的职位,却是虚悬至今。

    他自登基以来,兢兢业业,如霆如雷。

    不敢松懈,不敢怠慢。对儿子细心教导,对自己则严于律己。

    虽为皇帝,可每日两餐饭食、衣物用度,并不铺张浪费。宫中带头节俭,这些年来又以重刑治贪污舞弊,大唐自承袭前末陈带来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八章 帝王

    “我不怪你。”太后有些疲惫的说出这句话,叹了口气:“只是我乏了。”

    她是不想见他。

    嘉安帝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他的母亲,是他至亲,可是此时此刻,离他这样近,却伸手难以碰触。

    有得必有失,这个代价值不值?

    皇帝坐了半晌,露出一个神情复杂的笑容,只是随即又恢复平静,将一切事情压在了心底,站起了身来。

    侍人上前替他整理衣衫,他又成了那位睥睨天下的君主,威严、冷漠。

    “您先歇息,今日命妇进宫一事,您就不要再忧心了。”

    哪怕太后病倒之事,可能会掀起轩然大波,可是皇帝的神情依旧平静,仿佛没有什么事能使得他失态似的。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听他吩咐宫人及温新要好好侍候。

    沉稳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好似要远离了,太后撕心裂肺咳了两声,气息不稳:

    “宥儿,燕信我不喜欢,冷落正妻而宠姬妾,有失德之嫌。”

    嘉安帝脚步顿了顿,好一阵才回道:“我知道了。”

    太后扬了扬嘴角,随即泪才奔涌而出。

    他终究是心中仍旧对于母亲有丝柔软,或是对于儿子有父亲爱子本能,亦或是以大局为重,他的心里早就已经做了决定……

    太后说不清楚,但想起傅明华的那一推,又想起嘉安帝走时的脚步声,再想及自己之前说的话,却是眼泪流了又流,止都止不住。

    温新拿了帕子,动作温柔的来替她擦泪,太后哽咽着问:

    “皇上呢?”

    “此次您中了毒,皇上总是要盘查的,已经先离开了。”温新唯恐说话刺激到了她,如今的太后孱弱异常,经不得一点儿风雨打击了。

    温新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再三斟酌,见她泪流不停,眼睛通红,便也忍不住鼻头发酸,劝慰她:

    “您又何必如此流泪伤神呢?皇上终归是您的骨肉。”

    太后便闭了眼睛,昏黄的泪珠从眼眶中如断了线的珠子:“你当我为皇上如此冷静而哭?”

    温新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太后便悲痛道:

    “我是为了自己。”

    嘉安帝心有盘算,在大唐江山面前,将个人感情置于后。而太后则是在怨怪他的同时,却仗着母子之情,插手储君之事,向他说了讨厌燕信的话。

    皇帝当时必定是明白太后所说的意思,应了一声出去了。

    太后恍然发现,嘉安帝为了大事,安抚容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所以为的愤怒,则是化为一声打压燕信的叹息。

    本质上来说,“我与皇上原来都是一样的。”

    太后扯了扯嘴角,她终归还是理智大于了感情。

    温新默不作声,看着悲痛的太后,说不出话来。

    神情严厉的皇帝出了内殿时,外头众人都连忙起身。

    张缪仍跪在地上,仿佛皇帝进去这样久的时间,连动也没有敢动一下。

    皇帝一来,黄一兴上前替他除去了斗蓬,他坐到了主位之上,黄一兴就道:

    “大家,赵长言及戴守宁等人已经候在宣徽殿,等您召见。”

    “先不着急。”嘉安帝动了动手指,黄一兴明了他的心意,将之前傅明华踩着摔倒的珠子捡了过来,呈到皇帝的面前。

    那珠子浑圆,宫中之物,每桩每件都有定数,只是宫里人多,要查起来虽难,但若要真查,也不是查不出。

    尤其是容妃那样聪明,嘉安帝给她留了脸面,她必也是会投桃报李的。

    果不其然,黄一兴为嘉安帝奉了茶水,一盏茶尚未品完,便查了出来,这珠子乃是紫兰殿里,一个洒扫的宫人,偷挖了紫兰殿中太后一件旧衣裳上的珍珠,原本是想拿出宫去变卖,哪知早晨慌慌张张,落在了宫里地上。

    嘉安帝要查,容妃便果然让他查出了个人来。

    那宫人被拖了出去,傅明华听着她凄厉的惨叫,看了一眼坐在自已对面的容妃,她嘴角带媚,笑意森然。

    燕追盯着容妃看,容妃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她伸手扶了额,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皇上……”

    嘉安帝转过了头来,问了一声:“怎么了?”

    容妃便作势干呕,又以另一只手拍了拍胸口:

    “无碍。”她强作出平静的模样,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妾听闻胆敢有人对太后下手,惊吓所致之故。”

    她这话一说出口,一旁崔贵妃便忍不住失笑。

    下手的人是谁大家心中都有数,此时她却说着受此事惊吓,也实在是太讽刺了。

    “我说了什么话,竟如此好笑吗?”容妃偏头看着崔贵妃,神情妩媚:“竟惹贵妃啼笑不止。”

    “只是想起了一个典故罢了。”

    崔贵妃拿帕子沾唇,望着这个蛇蝎似的美人儿,心中气实在是难平:

    “自汉至今,新人拜堂成婚,称之为青庐,容妃可知道是为何?”她问了这句,也不要容妃开口说话,接着便自顾自的道:“魏武帝年少时,与袁绍乃为挚友。观人新婚,夜入青庐,观其新娘美貌,便将其挟之。”崔贵妃说到此处,容妃脸上的笑意便淡了,嘉安帝转过头来,神色平静,傅明华听到此处,觉得不好,想要上前来,唯恐她得罪嘉安帝,她却反手一抬,制止了傅明华的动作:

    “只是二人慌不择路,滚入荆棘之中,魏武爬出,袁绍却受困其中。情急之下,魏武帝喊:‘贼人在此’,袁绍情急之下,爬出坑中。”

    崔贵妃笑着笑着,笑出了泪来。

    “母亲。”傅明华心中一寒,轻声的唤她。

    嘉安帝的神色晦暗莫名,难以辨别喜怒。

    只是在皇帝要求稳的情况下,崔贵妃执意如此,无疑是触怒了他。

    “贵妃,失态了。”嘉安帝缓缓开口,崔贵妃笑得便更大声了:

    “这出贼喊拿贼的典故好不好听?”

    崔贵妃怒火中烧之下,理智尽失。

    顾不得体面与尊严,径直大声质问容妃,杏目瞪圆。

    (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不服

    皇帝的神情淡漠,好似一波平静的古井般,幽深沉静得让人害怕。

    “皇上,我元娘踩了珠子,摔倒在地,险些伤了腹中孩子,皇上,事情又哪有如此多巧合呢?”崔贵妃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痛苦来,她忍耐了大半生,可是为什么这样的情况下,容妃如此嚣张,嘉安帝却仍要如此?

    她想起多年之前,自己折在容妃手中的一个孩子,那时也是如此,嘉安帝的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当时容妃的眼神,至今她仍记得。

    “朕已经令人在查。”

    说话时,一干人等被拖了出去,经手太后药物的宫人也都俱被拿了下去,交由黄一兴去审问。

    这些人被拖出去时,各个脸色惨白,仿佛如失了魂,可想而知下场是不见好的。

    皇帝神情冷漠,崔贵妃浑身冰凉,手足俱抖。

    嘉帝帝站起身来,脸颊如刀削斧刻,冰冷得不近人情。

    刚要开口,燕追站了出来:“皇上,太后中毒一事,赵长言、戴守宁等人有失职之嫌,应该重重查办。”

    嘉安帝看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

    殿内气氛如拉紧的弓弦,崔贵妃软软的靠在清容等两个大宫女身上,身躯还在直抖。

    不远处的容妃脸上的笑容十分刺目,嘉安帝神情难测,傅明华突然捂了肚子,身体摇摇欲坠。

    嘉安帝目光转了过来,落在傅明华身上,傅明华强撑着身体,皇帝的目光恍如两道寒意逼人的刀光剑影,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她几乎要支持不住,后背瞬间沁出大量冷汗来,燕追上前一步,将她身形严严实实的掩盖在他阴影之下了。

    许久,嘉安帝才缓缓道:

    “三郎,你在此地照看傅氏。”嘉安帝的目光落在崔贵妃身上:“贵妃失仪紫兰殿,罚俸两月,抄经书十遍,为太后祈福。”

    “臣妾,谢皇上。”崔贵妃软软的跪了下去,皇帝已经起身离开。

    容妃眼波流转,拿了帕子掩唇。

    周围人的目光看着崔贵妃,她靠在清容怀里,脸色煞白。

    傅明华忙上前扶她,才将手伸过去,她便紧紧捉住了,力道很大,握得傅明华都有些疼了。

    “元娘,元娘。”崔贵妃忙不迭的唤她,将那难受强忍了下去,强作欢笑:“你可有哪里不适的?”

    就是曾经与崔贵妃之间有再多恩怨,此时在她关切的目光与话语里,都尽数烟消云散了。

    “没有事。”傅明华取了帕子替崔贵妃压了压眼角,温声的安抚她:“张缪都说了,没有大碍,我摔下去时,碧云与薛嬷嬷扶了我一把,摔得也并不重。”

    崔贵妃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容妃便笑道:

    “姐姐之前说的故事实在是精彩。”

    她笑弯了一双眼,“姐姐讲了典故与我听,我也送你一句。《庄子.天运》有言:推舟于陆也,劳而无功。”

    说完这话,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抚头发:“扶我且去收拾一番,坐了半日,实在乏了。”言毕,起身便走。

    气焰十分嚣张。

    燕追才将过来,后殿温新便出来唤傅明华:“王妃娘娘,太后想要见见您。”

    崔贵妃神色一整,忙颤抖着站稳了身体,替傅明华整了整衣襟:“太后要见你,兴许是你之前救她之故,结的善缘。”

    傅明华点了点头,又看她苍白的脸,有些担忧:

    “您不要往心里去。”

    崔贵妃嫣然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不必担忧我,有话回来再说。”傅明华应了一声,提了裙摆上台墀,温新弯了腰,恭敬的为她领路。

    她问了两声太后身体情况,温新便道已经取了生姜汁在煎煮了,不时便会送来。

    说了几句,两人便都沉默了。

    太后躺在层层帷幕之后的榻上,傅明华过来时,隔着随风微微晃动的纱幕,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

    傅明华远远的看到,止了脚步,正想说自己等上片刻,太后却咳了两声,问道:“可是元娘来了?”

    “太后,是秦王妃到了。”

    “让她进来。”太后说话有气无力的,伸手扶榻,便有宫人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元娘,过来坐。”太后拍了拍榻,已有侍人备了杌子,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傅明华坐了下来,太后便伸了手,将她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掌握住:

    “元娘,你可有哪里不适?”傅明华也反手将太后握住,太后的手冰冷极滑,仿佛打过了蜡似的。

    虽说年长之后哪怕养得再好,那皮子依旧是现了皱褶,但她指节细长,指甲细细修理过,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韵。

    傅明华将太后手握紧了一些,认真道:

    “没有事,其实张缪就是不把脉,我也觉得没有大碍的,您不要担忧,还是好好将养身体,长命百岁才是。”

    太后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是个好孩子,我唤你来,是有话想与你说的。”

    她咳了两声,温新要上前来为她揉背,她却抬手拒了,又示意温新离远一些。

    “今日殿中情形,元娘,你可看出了些什么?”

    她眼里蕴含了复杂之极的情绪,傅明华与她对视一眼,便点了点头,看太后才说话这半晌的功夫,便满额头的汗又沁出来了,身体可见实在是很虚。

    “我知道,您不要往心里去,晚辈的心中,都是希望您好好的。”

    傅明华叹了口气,双手将太后的手紧紧握住,她突然便笑了起来,眼中却有泪珠滚动:

    “我的儿,难为你年纪小小,却想得通透,还知来宽慰我了。”

    她一连咳了几声,才道:

    “元娘,当初先帝诛世家,灭世族的事,你想必也是知道的。”

    不知为何,傅明华心跳开始快了起来,血液加速流动,使她嘴巴发干,喉间涩哑,一时竟开口说不出话来。

    太后也不是真要等她答案,自顾自接着便道:

    “世家之祸,我不说你也清楚。”

    前朝陈氏,便是毁在了世家手中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祸患

    到了后期,各地权势分割,朝廷竟无力管束各地世族、门阀等。

    朝中世家势力割据,各分阵营,真正忠于皇帝的人少之又少,有识之士大多掌握在世家手里。

    说起世族之祸,却是由来已久的。

    自西周实行世卿、世禄制起,到后来汉高祖首下求贤诏,而开启察举制先河。

    地方长官在所治之内网罗品德高尚、才学出众之辈,再举荐至朝廷,经过考核再任以官职。

    如此一来,有利有弊,因选材之权集中于皇帝、地方官员之手,官员对于选人有决定性的影响,任人唯亲、唯财、唯势等情况便十分严重了。

    到了后期,举荐有功者,当与所举官员联合一气,形成世族门阀,察举制被世家操纵利用,门阀士族左右乡闾舆论,那个时期,便如世族的温床般,谢氏、王氏等纷纷崛起。

    被举者前途远大,一步登天,豪族世家更是势力鼎盛,而寒门学子则被摒弃于权势的中心。

    世族掌控朝政,使当时政局混乱,选官问题上,世族与寒门矛盾重重,斗争激烈。

    直到魏国武皇帝去世后,魏文帝在大臣陈长文的建议下,正式开创了中正九品制。

    这是察举制的延伸,以家世、道德、才能等三者并重。

    魏武帝并非出身名门,其祖父乃与名士对立。当时名士俱都看他不起,与他对抗,乡里评议之时,对武帝名声是一大打击。

    在当时武帝政权还需依靠地方士族名门,因其威望很高,不能完全废除评议,若是强行为之,只会使人诟病。最终武帝只得将名士与政权合作,以设立中正官,对名士、门阀进行控制。

    这样做同样有利有弊,初时看来,武帝控制了世族、门阀及一些名士之流,使他们评议说话之时多有顾忌,但同时因为评议的合法化,也为世族、名门的发展筑下了基础。

    郡中正长官由郡任官员推举,这一举动将形成朋党的名士评论之流收归朝廷管束,将所选之人,制九格登用,将来考核以便任用。

    而中正亦分九品,重出身门第,上三品乃属上品,中正几乎都由二品担任,而二品又有参预推举之权,与此同时,二品中正几乎都出身门阀世族,这便使官吏选拨的大权受到了世族门阀的把持。

    以至于到后期,世族名门子弟年及弱冠,不经察举,直接由家族铨选入仕,借家族门第,得中正高品。

    那时谢氏之中,就有少年未及弱冠,便入仕任高官厚位。

    至后期,州中正出现之后,世族门阀的势力在这一时间疯狂的发展。

    曾在晋时,有记载中,一年入仕二百零九人中,一百一十九人都出身自世族门阀。

    其余诸人,或多或少与世家大族亦有牵扯不断的联系。

    那时选拨官员,重门第而轻德才。

    上品无寒士,下品无势族。

    “公门有公,卿门有卿,贱有常辱,贵有常荣,赏不能劝其努力,罚亦不能戒其怠惰。”傅明华轻声的呢喃,这段话是指:三公的后代亦可继位为三公,王卿贵族的后代亦是王卿,贫贱的人地位一直低下,贵族依旧身份高贵。

    这样的现状使得没有赏赐可以使其努力,惩罚亦不能戒断其怠惰。

    发展到陈朝后,陈朝亦深受其害,世族实力全盛时期,朝廷之中官员大多乃是世族门阀子弟,能用、可用之寒门子弟俱都不入朝廷。

    一些世族门阀之间相互之间争斗不休,天子威信不足,悼帝又好逸恶劳,喜铺张浪费,性情昏庸,朝政**,官员舞弊,民不聊生。

    直到太祖起义,推翻陈朝,废中正九品制,推行科举。

    因有前车之鉴在,太祖早期欲将世族之祸掐于苗中,手段凶狠,斩草除根。

    初时看来此乃雷霆手段,可也埋下了祸根。

    寒门子弟中虽不乏有才学之士,但真正才学、品德俱优的,毕竟是少数。

    受过良好教养的,大多仍出身世族里。

    太祖当年手段太过,使得此后的很多年里,朝廷陷入了一种极其尴尬的,无人可用的境地。

    “打得下江山算什么?治得了江山才算行。”太后喘了口气,微微一笑。

    那时的太祖意识到自己手段过激,应该徐徐图之时,已经是晚了。

    科举制开启之初,并没有如太祖想像中的一般,天下名士奔者众,有识之士尽都投奔朝廷,以效其力。

    反倒是各路人手、官员缺乏,不少人寒心当年太祖所为,俱怕遭到屠杀,有志愿者隐入山林,自得其乐,不愿受人驱使,一些世族出身真正有才学之士亦怕皇帝将来卸磨杀驴。

    “前朝之时,宫里宫外,官员品位俱都制定详细,可如今,元娘,如今任职之中,官员不足前陈朝时期一半而已。”太后忍了咳,傅明华替她拿了软枕,垫在她腰后,又取来养身温补的茶,送到太后嘴边,喂她喝一些。

    “这已经是皇上苦心经营多年的结局。”

    太后喝了几口水,闭了闭眼睛。

    先帝当年的急切,图一时痛快,却给朝局留下了极大的弊端,‘无人可用’这四个字初时听来可笑,可细细推敲之下,又实在值得人深思。

    傅明华几乎可以想像得到,当初年轻的嘉安帝尚未登位前,便遇到这样一个天大的难题,他又该怎么解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使名士、学子恢复对朝廷的惧怕,进而入仕,为大唐所用,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所以便有了我母亲嫁入长乐侯府。”崔贵妃亦是被崔家的人,在先帝的笑脸下,被迎入了洛阳魏王府中。

    太后脸上露出笑容来,叹了口气: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正是因为当时的窘境,所以那时代表了江南的四族之一谢氏,才嫁入了长乐侯府。‘

    她的婚事初时看来只是傅其弦撞了大运,可实则这一嫁,带来的是谢家面对皇帝所愿付出的诚意。

    那时谢氏与傅家结的两姓之好,使得江洲谢家为了朝廷人才而付出了一些努力。

    那一年江南有不少才子前往洛阳应试,解了朝廷当时的燃眉之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若有

    只是这些士子的到来,对于大唐,不过是杯水车薪。

    而之后青河崔家送了当时还不是贵妃的崔氏进入洛阳之中,山东士族才开始渐渐放松了对朝廷的防备与畏惧。

    北方崔氏及南方谢氏对朝廷态度的改变,代表了南北双方四姓与朝廷之前试探性的接触,使得不少人对于局势呈观望的态度。

    江洲谢家、青河崔氏对于天下士子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这在使当时的先帝在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新的忧虑又涌上了心来。

    正如先帝所说的那一句话:打得下江山算什么,能治得了江山,坐得稳江山才算是真行。

    “那几年,皇上还年幼,跟在先帝身边,曾亲眼目睹过局势的情况,看过先帝压力重重,兴许是那时,对皇上的影响很深。”年少时的嘉安帝便有壮志,他是先帝第一个儿子,盼了多年才得来的,视若掌珠一般,先帝对他期望很高,亲自带他在身边,手把手教其政事。

    与大臣议事时,也不避他,甚至有意的还会考他对事情的见解。

    那个时期正处于先帝对世族既恨且又无奈不得不妥协的时候,每一次先帝的叹息与担忧,都曾被嘉安帝看在眼里。

    这些对他影响很大,治理大唐多年,内忧外患仍在。

    朝内人才缺失,哪怕有谢、崔两姓的努力,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太祖当年的举动,实在太过急切了。

    太后说到此处,又咳了两声:

    “先帝去后,他登基为帝。”说到此处,太后笑着问傅明华:

    “元娘,你说说,皇上是怎么样的皇上呢?”

    傅明华秀眉微蹙,没有说话。

    这样的问题,太后问得,她却是答不得的。

    嘉安帝是个什么样的人,自有后人来评论功过。

    太后见她不出声,也不以为然,脸色惨败,又咳了两声:“太祖呢?”

    傅明华便道:“太祖开国,为大唐打下不世之基业,自是英明神武。”太祖去世至今,不少书籍及当时旧人,仍对他赞誉有加,他大定天下,使百姓免于战乱之苦。

    他善于用人,重视纳谏,在太祖时期,名将勇士倍出。

    又重视文学,设科举制,功劳难以一一述说。

    太后便又轻声的笑了起来,有气无力的:

    “可是太祖如此英明,为何对于当初皇上与容妃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她又握紧了傅明华的手,含笑道:“那时的郭家,可是功臣,酉阳王妃可是救过我一命,救过皇上一命的。”

    太后说到此处,傅明华浑身紧绷。

    一直以来,皇上与容妃之间,便颇受诟病。

    当初强夺容妃,使容妃进宫之后,十数年如一日的宠。

    甚至容家也因此而飞黄腾达,当初在太祖屠刀之下,侥幸留了根在,而后因为容妃的得宠,逐渐发展为名门旺族。

    太后与傅明华说的话,让她仿佛摸到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点,她身上寒毛直立,颤粟自脚底生起,让她整个人都轻轻的颤抖。

    只是太后却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紧接着又道:

    “大唐初期,国库空虚,百废待兴,朝中人才缺乏。元娘,你可知道,太祖打江山,原因为何?”太后声音沙哑粗砺,傅明华又拿了水,喂了她两口,她长哼咳了一声,才好了许多。

    这件事情傅明华却是知道的。

    “当初在郦苑中时,曾听中书令杜老相公说过。”傅明华侧头去放水杯,她年纪虽少,但气度芳华,仪态出众,端雅之余却又不失少女的妩媚。

    转头时能看到细白如瓷的侧脸与秀气的唇鼻,下巴的线条柔和,是个秀丽绝伦的佳人。

    她身上有这个年纪的少女所没有的镇定,太后的谈话不会使她欣喜若狂,所说的内容哪怕是惊骇,也不会使她坐立难安。

    太后想起她之前关键时刻果断推自己的那一把,爱怜的又拍了拍她的手。

    长长拽地的裙摆规矩的洒在该在的位置,她的规矩好却又不失聪慧,她就像是一幅钟灵毓秀的画卷,气韵天成。

    “说先帝是为了替皇上攒下一份家业。”只是先帝雄心壮志未成,却身先死。

    等到嘉安帝登位,留给他的还有不少麻烦事。

    “先陈末帝时,宫女足有十万,经历战乱,到了先帝之时,仍有七万之多。皇上登基后,国力贫乏,为了安抚人心,节约开支,曾先后数次放宫女出外嫁人,直到如今,宫中仍有宫女四万。”太后说得累了,将头垂在一旁:“他勤于政事,严于克己,宫中每日两膳食,绝不铺张浪费。”太后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笑了笑:“他年纪还未近五十,头上白发,好似比当初的先帝还多。”做了许多的事,百姓安居乐业,仿佛许多人提起嘉安帝时,依旧只记得他的风流韵事罢了。

    她仍是心疼儿子。

    傅明华知道太后唤自己进来,说这些话必有用意。

    她将太后所说的话强记在心里,看太后脸上掩饰不住的疲倦之意,不由伸手为她拉高了罗衾,一面就温声道:

    “您也不要说太多话,歇息一阵。”

    太后顺从的闭上眼,微微颔首,有气无力的道:

    “元娘,你要记得我说的话,回去吧。”

    傅明华点了点头,再看太后,她仿佛实在太累,已经沉沉睡去了。

    温新轻手轻脚的过来,傅明华小心翼翼的起身,与温新以口型示意太后已睡,出了宫殿,温新才松了口气,冲傅明华福了一礼:

    “今日真是多亏了您将太后扶住。”

    她说着,眼睛便泛红,傅明华则是忍了心中与太后一番谈话后的感受,微笑着道:

    “那只是我应该做的,若是嬷嬷站在我的位置,也会扶太后一把的。”

    温新拿帕子压了压眼角,应声道:“是,若奴婢站在您身后,也必会将您扶住。”

    她这是在向傅明华表达谢意。

    傅明华微微颔首,与她道别之后出来时,容妃还未归来,殿外只得崔贵妃在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所思

    “宣徽殿派了人来,将追儿唤走了。只是他仍担忧你的身体,让人在椅子上加了厚褥,若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跟我说。”

    崔贵妃笑着道:“还让人去王府召平日侍候你的余氏了,此时传令的人怕是已出皇宫。”

    傅明华坐了过去,胡椅上确实加了柔软的厚褥,舒坦了许多。

    崔贵妃的脸上已经瞧不出之前的悲愤与怒火,面上带笑,眼神平静得仿佛一汪死水,让傅明华有些担忧:

    “母亲……”

    “不用担忧我,有话稍后再说。”崔贵妃叹了口气,那头容妃等人阵仗极大的回来。

    窦氏脸上掩饰不住的得色,容妃睨了崔贵妃一眼,翘了翘嘴角,也坐了下来。

    太后虽然身体抱恙不能出来,但她的位置仍是留了出来。

    命妇们依次进来,岐王妃等人也大约听说了之前紫兰殿请了太医,嘉安帝也匆忙来过,只是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此时也只得忍了心中疑惑,分坐两侧。

    一顿宴众人心中各有思量。

    直到傍晚,崔贵妃让人去问候了一番太后,得知太后无恙,已经睡下了,才与傅明华离开了紫兰殿中。

    今日两人没有说到几句话,崔贵妃心中装了事,傅明华也担忧她心中难受,与她一道回蓬莱阁的路上,两人都默不作声的。

    今年的冬天好似比往年更冷,宫中精致的亭台楼阁下,昏黄的灯光仿佛照不亮那蜿蜒的廊道,驱不散树荫廊柱打出来的阴霾,越发让人感到寒冷了。

    “你不用担忧我。”崔贵妃仿佛猜到了她的心事,抿唇一笑:“我早就习惯了。”

    嘉安帝对于容妃的偏爱与庇护,从当初她还在魏王府时便已经知晓了。

    崔贵妃转过头来,目光晶莹:

    “我没有事,元娘,你不要担忧我。”她一再强调,傅明华也就点了点头。

    今日崔贵妃被嘉安帝责罚,对她来说,嘉安帝的冷淡可能比不上她在儿子、儿媳面前的难堪与尴尬。

    只是崔贵妃若不想再提,她若坚持要问,只是让崔贵妃更难受罢了。

    “母亲,依您看来,皇上对于容妃,究竟是……”傅明华犹豫再三,回了蓬莱阁才问。

    她话还没说完,崔贵妃便冷笑道:

    “可是太后也跟你说了?”她接了静姑递来的热帕子擦手,那头清容已经将重新备下的暖炉送来,崔贵妃接过之后,又递到傅明华手上,神色有些木然:

    “皇上向来偏袒她,这宫中又有谁不知的?”

    傅明华听了这话,顿了一顿,崔贵妃将头低了下来:“元娘,我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忧心忡忡,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似是有些悲伤,又似是有些惶恐,仿佛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此时的崔贵妃脸色暗淡,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母亲。”傅明华心中一紧,小声的开口,崔贵妃便转过头来,如大梦初醒:“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说了这话,她又唤静姑:

    “将我殿中那两个降香黄檀的木匣子拿来,品列的紫檀木箱也一并取来。”静姑愣了一愣,神情不定,领了人下去抱了几大口箱子前来,并排放在崔贵妃身侧。

    她又让人将灯火挑得亮了些,静姑开了锁,里面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小木箱。

    静姑的神色有些古怪,崔贵妃却取了一个,才打开一角,里面便隐约可窥见首饰了。

    这是一对白玉花鸟纹梳,梳齿上端乃是镂空的花鸟纹,玉质细腻、温润,极为难得的是雕刻花、鸟的地方,色泽呈乳黄,经名家之手而雕刻后越发使得那花鸟活灵活现。

    一对玉梳应该是出自同一块玉石,难能可贵的是两把纹梳经匠人经心巧配,花鸟颜色、位置全无二致,这才是这对玉梳身价倍增的地方。

    这珍贵非常的东西取出来时,静姑脸上都能看到心痛之色,崔贵妃却是放在了一旁,又取了一个木匣子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置了一套玺灵石的镯子。

    那玺灵石颗颗极大,色泽鲜艳,傅明华看到这一幕,就有些意外了。

    崔贵妃却将箱子一一打开,这些东西应该是她多年珍藏,有些怕是随她出嫁时清河崔氏所陪送的,她此时却全拿了出来。

    她拿出来的原因,自然不是为了炫耀而已,傅明华心中一沉,崔贵妃则是笑道:

    “你瞧瞧喜欢哪些,只管来选。”

    说了这话,崔贵妃伸手取了一支玉簪,递到傅明华面前:“这回我的压箱底好东西可全都拿出来了。”

    “您这是做什么?”

    她没有伸手去接,崔贵妃就顿了顿:“元娘,我这些东西,将来始终是要留下来的。骥儿如今尚未娶妻,就是娶了妻子,你我之间情份又不相同,我自然是要先拿好东西给你挑选。”

    一旁静姑低垂下头。

    “母亲……”傅明华忍不住开口,崔贵妃温声催促她:“快瞧瞧有什么喜欢的,若是看得中,都心数拿去。”她看傅明华不动,索性自己挑了一些颜色艳丽又贵重的出来:“你年纪小,这些首饰也能配。”

    捡了许多,还要再让静姑去取些出来。

    其中一颗僧伽罗国进贡的猫眼儿贡珠最珍贵,珠子表面包铜鎏金,镶嵌了漂亮的宝石,价值连城。

    崔贵妃却都不留下来,一直挑挑捡捡,直到燕追过来时,依旧还没选完。

    傅明华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推了崔贵妃要送自己的珍宝,她却仍是坚持。

    “我觉得母亲有些不大对劲。”

    燕追神情凝冷,眉峰紧锁,将她从轿辇上扶了下来。

    一旁碧蓝已经将早就备好的大氅为傅明华披上,她伸手将大氅两侧捉住,皱了眉说道:

    “今日……”

    燕追眼神森然狠戾,语气却十分温和:“你放心,今日的事我记在心里的。”

    傅明华点了点头,夜晚下起了小雪,燕追接过下人手中的伞,亲自撑开了放在她头顶上,手揽了她腰进屋:

    “太后中毒一事,与你今日摔倒,环环相扣。容氏如此做,为的不过是想要替我剿忠信郡王府。”

    他身材极为高大,傅明华站在他面前,头顶不过堪堪及他肩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究竟

    夜里自南吹来的寒风尽数被他挡住,他撑开的小天地里,将妻子牢牢护在其中。

    傅明华住了足,燕追不妨她会突然停了下来,佳人撞进他怀里,他手揽得更紧,低头问:

    “怎么了?”

    傅明华仰头去看他,他撑的是湘妃色的油纸伞,上面以擅画的书生画了山水,精致婉约,实在与他和通身冷淡的气质并不相符。

    那修长有力的手指握在伞柄间,却无损他的清雅华贵,瑰丽迷人。

    他却像是毫无所觉,看到她的动作,下巴碰了碰她头顶:“元娘?”

    “三郎,容妃如此急切,可是四皇子……”

    他淡淡一笑,低头亲她:“他只是个不中用的废物。”

    傅明华想了想,事到如今,燕信确实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他对手,只是容妃仍在,容家未倒。

    对于容氏的人来说,燕信越废物,将来容氏才越好掌控。

    若想除去燕信,却得将拦在他面前的容妃及容涂英等人除去。

    只是容家现在势力很大,当初被先帝吓破胆的残余世族尽数投靠他们。如今朝堂之上,嘉安帝对于容涂英多有庇护,今日紫兰殿中,太后中毒,虽说没有详细明查出来是容妃所为,但众人闭着眼睛也是能猜想出来是谁干的。

    可是嘉安帝的态度是喝斥了当时怒火中烧的贵妃,并打压崔贵妃,对容妃的庇护态度十分明显。

    她不由自主想起太后所说的话,嘴唇动了动:

    “三郎?”

    “嗯?”

    燕追应了一声,看她站了一阵,便冻得一张粉泛白,不由手臂用力:“有事进再说。”

    她若有所思,随着他催促的力气走了两步,才问道:

    “你说,皇上对于容妃……”

    傅明华顿了片刻,又转头去看燕追的脸。

    他眼中露出古怪的笑意。

    似是有些骄傲,又似是有些复杂,仿佛一个隐藏多时的秘密,此时终于被人得知。

    他没有打断傅明华的话,似是在等她接着问下去。

    “……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傅明华轻声的呢喃,看到燕追的反应,她轻轻的笑出了声来,又不想再问下去了。

    无论是真是假,时至今日,之后的结果不会改变。

    “风大了。”傅明华缩了缩肩,燕追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她脸颊被这冬夜的寒风吹过,如被钢刀刮骨,他的手却十分温暖,使她含恋不舍。

    “今日母亲要将首饰分我,我怕她……”傅明华缩了缩身体,燕追眉头皱了皱:“我明日会再进宫一次。”

    她点了点头,进了屋里。

    温暖的房间,几个丫头的笑脸,才让傅明华紧绷的一天的身体放松下来。

    宫中贵妃所在的蓬莱阁十分寒冷,她今夜早早就睡下了,只是一直想着白日时的事情,难以入眠。

    她抱了暖炉,却仍觉得冰冷。

    宫中传来走动的声音,这冷寂的夜里,崔贵妃正难以入睡时,那声音扰得她越发不得安宁。

    “清容。”她轻声的唤,杨复珍匆匆进来:“娘娘?”

    “怎么回事?”

    崔贵妃眯着眼,问了一声。

    杨复珍就叹了口气:“娘娘,白日时容妃受惊,夜里不适,请了女医。”

    听到这话,崔贵妃心中生出说不出的荒谬之感来。

    白日若有人受到惊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容妃。贼喊拿贼,也实在是太可笑了一些。

    但兴许是早就习惯了,崔贵妃嘴角动了动,却是笑不出声来,她翻了个身,想起白天傅明华摔倒在地,想起自己受到的喝斥,咬了咬牙:“不用管了,明日我还得抄写经书呢。”

    杨复珍轻轻的应了一句。

    傅明华担忧崔贵妃受不了打击,但她将心里的不安与燕追说了,她便又稍安了一些。

    洗漱之后她靠在床榻边,薛嬷嬷与余嬷嬷两人正为她把脉。

    今日张缪虽然说了没有大碍,但两人仍是提心吊胆的。

    “今日奴婢看张缪神色发白,似是对容妃娘娘有些畏惧。”碧云挖了香腻的膏子,在手上以体温融了,看那膏化为浓稠的香液,才在傅明华腹间腰侧轻轻揉了起来,力道不敢大了,就怕使她哪里不适:“当时他进来时,奴婢看到容妃娘娘的脸色,当时便有些难看的样子。”

    她说着今日的发现,傅明华手撑着额,轻轻的应了一声,也想起今日太医令那苍白的脸色。

    “张缪是太医署中医术精湛的太医令之一,与周济自小便学医不同,”傅明华缓缓开口,伸手顺了顺丝滑的头发,嘴角含笑:“张缪此人自小时便名闻乡里。”

    她有些慵懒的侧身,碧云又为抹了香膏,为她轻按腰背,听她缓缓道:“太医院每个人,位低却责任重,出身来历俱都要查祖上三代可有犯事之人。”

    张缪不足七岁,便能识千字。

    他的父亲身体孱弱,自小家贫。

    读书读到十六岁,因其父疾病之上花费甚多,使家境极贫,所以他立志从医。

    太医署中的太医几乎都是饱学之士,如张缪一般,由儒入医的人不在少数。张缪曾立誓: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只是入了太医署,为皇帝贵胄把脉开药,切脉、诊断、开方,俱都要存留宗正寺之中,若有差错,哪怕时日久远,也是要被问责,轻者丢财,重则是要家破人亡掉脑袋的事,所以行事久了,难免也变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他早前曾因为替被容涂英令人打伤的李彦安把脉之故,而开罪了容涂英,使得他的儿子遭到了意外,幸得他妙手回春,捡回一条性命。

    今日的事既然是容妃部署,自然张缪的晚来,便不是偶然而已。

    “怕是今日无论寻了谁来,都会因为一些事情而耽搁了。”傅明华叹了口气。

    朝外燕追势力逐渐大了起来,只是朝中容涂英与容妃则是越发张扬大势。

    今日这样的情况,容妃竟然有本事能在紫兰殿动手,冲太后下毒,在太后的地盘上肆无忌惮向自己下手,末了还能只手遮天,令太医令张缪来迟。(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好运

    皇上对容妃还多有纵容,究竟嘉安帝是不是真的宠爱容妃,而导致皇帝对容家及屋及乌,对容妃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眼,当做全都没看见呢?

    如今燕追随时有可能征战在即,若皇上求的暂时是朝内稳妥,而对容妃隐忍不发,那也该给予小惩才是。

    傅明华缓缓伸手抚了抚肚子,叹了口气:

    “莫非……”

    “莫非什么?”

    碧蓝问了一声,取了热帕子过来,碧云接过帕子,将之前抹到傅明华腰侧肚腹上的香膏尽数擦了个干净。

    那肌肤润泽,雪腻酥香,这谢氏特制的秘方香膏,专为孕期所用,以防产后身段走样。

    谢家传承多年,这样的东西多不胜数。

    碧蓝重新拧了块帕子过来,傅明华却不再说了。

    张缪在太医署多年,声望颇高,与他坚强不屈、光明磊落的性格有莫大关系。

    当日他的儿子出事,傅明华猜测怕是也与他把脉李彦安,却瞧出端倪,在嘉安帝面前直言透了口风,使容涂英迁怒的关系。

    此次他姗姗来迟,应该是遭容妃阻止之故,可他仍是赶来了,可见开罪容妃很深。

    想到此处,她神色凝重,为她擦了身体的碧云等人退开,有人上了木踏,脚步声沉重,她转过身来,恰好就见才刚沐浴过,湿发散在身后的燕追坐在床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返转。

    她衣裳半撩,露出小小一束细腰,折过身来时,越发显得她腰肢柔软而细。

    呼吸间可从衣襟一角看到脂凝暗香的兰胸,微微起伏。

    燕追手放在她腰间,手指似染了火,眼神幽深,一下又一下的,摸得她一双莲足都卷缩了起来。

    “三郎,张缪可能开罪了容妃。”

    她一头长发妖妖娆娆的铺了一枕一床,燕追俯下身,碧云等人忙退了出去,他一手去放半侧二进床榻的纱卷,不想让人窥见了床内风光,一面低头轻轻在她腰侧轻吻,鼻端发出含糊不清的应承声。

    傅明华有些怕他,侧过身来不使他得逞,他却顺势俯了上来,她吓得小小的惊呼,想要以手挡着肚子,他倒还好,理智仍在,以手撑起身体,只是上半身压了下来,嘴唇覆盖檀口舌尖便探了进来。

    她身体哆嗦,燕追气喘吁吁,将头埋在她细白修长的颈侧:“我在这里,元娘却想起了张缪?”

    傅明华脸颊发热,吐气如兰:

    “问你正经的事。”

    “我说的也是正经事。”燕追神色严肃,翻身躺下,将她揽进了怀里。

    傅明华侧趴在他身上,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她柔软的腰肢上游走。

    “容妃经此一事,怕是会秋后算账的。”她叹了知道口气,想起容妃那张娇媚入骨的面容,眯了眯眼。

    燕追不以为意,摸了摸她长发:

    “元娘,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其中意思。”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冰冷。

    傅明华撑起玉臂抬头去看他,他目光坚毅,五官深邃迷人,嘴角边带着嗜血的笑意,好似一只随时准备狩猎的狼,凶残里夹杂着几丝兴奋。

    她打了个哆嗦,燕追将她抱得更紧,前一刻还野心勃勃的男人,下一刻温柔的求她:

    “元娘,不要怕我。”

    他的吻密密实实落在她头顶额前,他这么坚强,任何事都运筹帷幄,处变不惊,与他认识这么些年,没看到过他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他在自己面前时,却总是不会吝啬露出他的另外一面,受伤回来时,为了不将她吵醒,而忍着夜色为伤口上药,她睡着时,外头冰天雪地,他宁愿在外坐上一阵,也不想将即将午睡的妻子吵醒。

    他从不在她面前掩饰他的狡猾与狠戾,却也会温柔的求她,让她不要怕他。

    傅明华眨了眨眼,放软了手臂趴了下来,将脸贴在他胸前:

    “三郎真狡猾。”她呢喃着,燕追忍不住轻声的笑,将她搂得更紧。

    她顺从的模样,温婉细致的眉眼与微翘的嘴唇,将她对自己只有全心信赖与爱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为了这一刻,付出了许多,才可以得到,将来也需要付出更多,才可以维持她这慵懒自然的样子,仿佛她趴在自己身上,依赖着他是天经地义。

    “放心。”

    燕追缓缓开口,拉了被子将她娇躯掩住,将她牢牢锁在怀里:“放心就是。”

    夜里容妃受了惊吓,请了女医,女医把了脉,却总不见好。

    嘉安帝赐了药材,她却仍是躺床不起。

    女医开的药不见效,崔贵妃埋在容妃身侧的人透了消息出来,说是容妃娘娘近来食欲不佳,恶心泛呕,见不得荤腥,每日晨起便要吐上几回。

    容府里送进宫里的柑桔一大筐,容妃还喜欢得很。

    傅明华进宫里与崔贵妃说话,崔贵妃令身边的嬷嬷亲自为她把脉。

    自她摔倒后,身边的人个个都紧张无比,进宫时薛、余两位嬷嬷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崔贵妃看了正把脉的女医一眼,含着笑意让人将早就备好的膳食端了上来。

    这些东西是对怀孕的傅明华有益,既补身体,又把握了份量与分寸,不致于补得太多,将来生产过于艰难的。

    崔贵妃亲自为她揭开了汤盅的盖子,才问道:

    “元娘觉得,容妃是不是怀孕了?”

    崔贵妃的脸上,已经不见当日元岁那天的灰败,仿佛又将一切事情隐在了心里。

    不知是不是后来燕追进宫与她谈过,她巧笑颜兮,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傅明华看她这模样,心中稍安,笑着点头:

    “如今容妃娘娘是不是将消息捂得很紧?”

    容妃的情况,无论如何看来都像是怀孕了,反胃想吐,食欲不佳,精神不振,见不得荤腥,喜食酸果。

    这些种种迹象,都像是容妃怀孕了。

    她捂着消息不说,怕是对腹中孩子保护得很严实。

    崔贵妃沉默着没有说话,傅明华也不出声,只是安静的用了汤水,静姑亲自上前来收了碗盏,崔贵妃才叹道:

    “她真是好运。”(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疑孕

    容妃年纪已经不小了,所出四皇子燕信都已经虚十九了,至今还能有孕,也实在是太好运了。

    傅明华眉头皱了皱,接过薛嬷嬷递来的帕子压唇,听了崔贵妃这话,就道:

    “还没有确信。”

    崔贵妃长出了一口气:“承香殿中传了消息出来,容妃身上没有换洗。”

    容妃没来月信,她怀孕之事便十有**是真的了。

    只是傅明华转念一想:“还得瞧瞧四皇子的反应。”

    崔贵妃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她心中的想法,一下便击了掌,脸上露出笑容来。

    在这个非常时期,若容妃有孕,虽说是男是女还不能知晓,但得皇子的机会也未必没有可能。

    虽说一个才将出生的皇子不一定会威胁到燕信地位,但崔贵妃都能有两个筹码,容妃得子,对于容氏一族对容妃自己及四皇子,也必定是一桩好事。

    燕信此人心中藏不了事,若经人点拨,想得通容妃怀孕的好处,那么他必定欢喜而春风得意。

    若他不通其中窍门,那便也会展露不快在脸上的。

    毕竟他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他心中应该清楚。

    郦苑遇黑面郎一事,后来嘉安帝的追查虽然不了了之,但燕信事后必定受过容妃训斥,所以嘉安帝回了洛阳,在西苑狩猎时,他才会带伤随嘉安帝同行,分明就是有亡羊补牢的心。

    而事后他射中无辜百姓,却只伤人皮毛,射术不精,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到容涂英嫌弃,但经过郦苑一事,燕信若不是蠢透,便该知道容家如今之所以只捧他,应该是跟容妃至今只有他一个儿子也未必没有关系。

    燕信出身于皇室,他哪怕是见识不够,人也不一定会那样精明,但从他之前暗算燕骥的举动,便能瞧出他阴狠睚眦必报的性情。

    他可能不擅长谋略,但这些其中门道他未必不知。

    若容妃多了一个儿子,燕信必定会有一定的危机感的。

    他欢喜或是冷脸,亦或是强作平静,都证明容妃确实怀孕。

    但若他平静异常,就证明容妃怀孕之事是假的。

    崔贵妃握了傅明华的手,对她如此聪慧,也颇为欣喜。

    “不过……”傅明华话锋一转:“容妃之前在紫兰殿中,送了我这样一份大礼,我也不该不有所回报才是。”傅明华抿唇,微微的笑道:“礼记有云: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

    容妃想要害她腹中孩子,她又怎么不送份大礼给容妃呢?

    崔贵妃心中一动,看她含笑抚鬓的模样,有心想问,但看周围人多眼杂,也就不说话了。

    事后回了王府,银疏问道:“您不相信容妃娘娘怀孕了吗?”

    傅明华没有说话。

    临走时崔贵妃赐了一筐桔子,说是剑南道进贡而来。碧云取了一个在手中,剥好了放在一旁的瓷盘中,她侧头去取了一块,说道:

    “之前张缪替我把脉有功,碧蓝去库中取些药材、皮帛,再加五十两银子,送到张缪家中。”

    碧蓝不疑有他,应声下去了。

    薛嬷嬷看了傅明华一眼,她目光落在盘中,从薛嬷嬷的角度看不到傅明华眼中的神色,只是看到她嘴角微扬,像是心情很好。

    碧蓝选了物品,列了单子来递到傅明华面前,让她拿个主意。

    傅明华想了想,又将单子交回到碧蓝手中,与她说道:

    “张缪用药如神,当初为太后开了一方姜汤药剂,治太后之疾,实在是用药如神。”

    碧蓝有些疑惑,她叮嘱着:“将我的话带到便是。”

    碧蓝也就将她说的话默念了两声,记在心里,领命出去了。

    张缪开罪了容妃,张太太惶惶不可终日。

    虽说张缪医术精湛,但人微言轻,不过是太医署一个八品太医令,如何能得罪容妃?

    之前长子才将痊愈,此次张缪又得罪了容妃,张太太正是担忧之时,却接到了秦王妃傅明华的赏赐。

    下人通报来说是秦王府的人前来时,张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心念一转,却又连忙使人将碧蓝请了进来。傅明华赏她的是一些皮料药材等,张太太客客气气的收下了,又听碧蓝说王妃感谢张缪以姜汤一剂治愈了太后所中半夏之毒,心中一喜,打发了赏钱与碧蓝,回头傍晚便与丈夫提及此事,说是想求得王妃庇护。

    时至今日,若有谁还能护得张家,除了秦王府之外,实在没有哪个能与容氏抗衡。

    张缪眉头紧皱,他只是一个太医令,却不知不觉卷入了秦王与容氏一党的争斗之中,此时已经难以抽身。

    当日王妃摔倒一事,傅明华等人心知肚明是谁所为,其实张缪也是知道的。

    在此之前,容妃身侧的内侍王腾亲自去了太医署,点名要他为容妃熬一剂补身的汤药,还声明除了他之外,旁人不得沾手半分。

    而当时太医署中另一位太医令周济则是因为麟德殿中,忠武郡王一时不察,撞了案几,而被人匆匆唤了过去。

    紫兰殿出事时,派人来唤张缪那会儿,张缪便心中已经有些隐约猜测了。

    王腾前来传容妃口喻时,曾与他交待过,汤水早不得时辰,也晚不得时辰,需要他亲自看护,若误了容妃大事,必会唯他是问。

    太后宫中传令的人来的那时,张缪看管的药剂若照王腾所说,还得要一刻多钟才成。

    张缪当时便知容妃心意。

    容家的人性狡多诈,他问了传令的人,得知太后身体有恙,秦王妃又摔了一跤时,虽明知自己前往可能会得罪容妃,但人命关天,更何况到时若他拖延不去,秦王妃要是有个好歹,到时秦王追查起来,他依旧脱不得干系。

    医者仁心,张缪想了想,当时仍是提了药箱匆匆赶去。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开罪了容妃。

    当日容妃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人似的。

    宫里黎媪替容妃按着肩膀,轻声的在她耳侧说道:

    “秦王府派人赏赐了张缪。”

    容妃眯着眼,微微的就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螳螂

    容妃面前摆了一盘才剥好的柑桔,那味道闻得黎媪都觉得牙齿酸软,直吞唾沫,她却吃得面不改色的。

    一旁抱言半跪在地,举起双手,摊了帕子在容妃面前,接她吐出来的籽儿。

    “赏赐张缪?连个太医署的人也要拉拢吗?”容妃将伸了出来,抱语便取了帕子在热水中拧过了,将她纤长如削葱根似的手指一一擦尽。

    “莫非是我太看得起她了?还是她至今走投无路,见皇上当日对我多有庇护,而慌了神?”

    容妃拧了眉,细细思索一番,就怕自己估错了傅明华的心事。

    “算了,无论如何,张缪是留不得的。”她摆了摆手,“之前上明给的教训还不够。”

    她捂了肚子,黎媪看她这模样,不由便轻声的道:

    “这些柑桔虽好,但您还是少用一些吧。”

    容妃便轻声的笑了起来。

    “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她细声细气的提醒,又伸手去取柑桔:“让人吩咐上明,再送些入宫来才是。蓬莱阁的人不是就想听这个事吗?我便索性让她们再猜一些。”

    黎媪听了这话,身体一抖。

    容妃语气温和,里面的警告之意她却听出来了。

    她低了头,应了一声。

    容妃身体不见好,每日喜食酸果,饭食难进,嘉安帝担忧她的身体,召了张缪进宫为她诊脉。

    “因大防缘故,容妃娘娘说太医令医术精湛,便以丝绳系腕,另一端则悬升出内殿之外,由太医令摸丝而诊脉。”今日这样的事,宫内外都已经传开了,紫亘也得了消息,进来说与傅明华听。

    薛嬷嬷听到此处,叹了口气:

    “什么悬丝诊脉,不过是容妃借故生事罢了。”

    傅明华指尖轻搓,听了这话也不出声。

    她早料到容妃不会善罢甘休,定会难为张缪的。当日张缪匆匆赶来紫兰殿,虽说傅明华摔倒之后没有大碍,张缪也并没有多少功劳,但容妃仍记恨在心,可见其眦睚必报的性格。

    “只可惜太医令了。”余嬷嬷也说了一句,薛嬷嬷听到此处,看了傅明华一眼:

    “王妃觉得,张大人可能活得下来?”

    张缪此人医术高明,性情敦厚,若就此丢了性命,也实在是有些冤枉。

    当日张缪开罪容妃,虽说并没有救助傅明华之功,可其心意,傅明华身边的人都是要领的。

    傅明华笑了笑:“就看张缪聪不聪明了。”

    她想了想,垂下头来:“王爷呢?”

    碧云便回道:“王爷昨夜与姚先生等人议事,天不亮便出了门。”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下人请安问好的声音:“王爷。”

    傅明华抬起头,就听到外间传来脚步声,脱了大氅的燕追大步进屋,头发上原本飘落的雪花在屋里热气包围之下,化为水,将他一头乌泽发亮的头发润湿。

    一路回来,外头冰天雪地,他的脸被冻得发白,眼如点漆,嘴唇紧抿,绷出冰冷的线条,看到傅明华时,脸色才软和了几分。

    傅明华站起身来,他比了个手势制止她的动作,下人连忙去打了热水与帕子进来,他接过拧干的帕子擦了把脸与手,这才坐了下来:

    “在做什么?”

    “正想去寻你。”傅明华站起身了一些,看他头发上仍有水意,不由取了帕子为他擦拭头发。

    燕追俯身过来,任她将自己头发擦了两下,听她这样一说,嘴角边便露出浅浅的笑意。

    “昨夜与姚释等人商议了一些事,早上去了骁骑军卫所。”他正处于英姿勃发的年纪,精力充沛,妻子孕中,他有力无处使,天不亮便去了骁骑军中,与人对拼武力,发泄一通。

    傅明华点了点头,并没有过问他去骁骑军有什么事,趴在矮桌上就道:

    “我想见见张缪。”

    他听了这话,神情一顿,缓缓道:“张缪入狱了。”

    奉茶的紫亘听了这话,动作一顿。

    这样的结果傅明华早就猜到了。

    从张缪得罪容妃的那日起,容妃就没有想过要放了他。

    今日一早嘉安帝令人将张缪召入宫中,并让张缪悬丝而诊脉,张缪为容妃诊出了喜脉,容妃当时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帘子被拉开,悬住的丝被缚在了一只胡凳脚上,张缪却诊出容妃‘有孕’,自然是医术不精,被嘉安帝下令入狱。

    近来被屡次传闻呕吐、汤水难进的容妃笑意吟吟,隔着层层帏纱,看着面如死灰的张缪。

    傅明华拧了眉:

    “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杀鸡给猴看?”

    处死张缪,害死张氏一脉,就为了让天底下的人瞧瞧,胆敢不听她话的下场?

    燕追握了她放在桌上的葇荑在掌心把玩,看她十指纤纤,柔若无骨般,一双手如羊脂玉,美不胜收。闻听这话,便神色淡淡:

    “近来皇上明显不喜燕信,之前还为了太后,亲自鞭责于他。”此举对跟随容家的一干人等有些打击,朝中不少人觉得站位太早的,急于想要抽身上岸,观望形势。

    容妃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

    背地里怕是有容涂英指示之功的。

    走到这样的地步,已经不是容家的人想抽身便抽身得了的,他们身后还维系着数以百计投靠容涂英而谋富贵的昔日世家子弟,还有朝中以苏颖等人为首的朝臣。

    容妃想杀张缪,便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威信。

    她对太后动手,嘉安帝却没有斥责于她,反倒对她多有维护,如今戏耍张缪,却使张缪入狱,更显皇帝对她的看重。

    如此一来朝堂之中才能平衡。

    哪怕燕追手握重兵,为大唐立下赫赫战功,可後宫之中,容妃仍一家独大,朝堂内容氏一门也不是没有崛起希望的。

    燕追目光落在那如膏脂一般晶莹无暇的玉手之上,神色温和:

    “元娘猜测,接下来又该如何呢?”

    傅明华又叹了口气:“容七大人又要升官了。”

    她冰雪聪明,燕追拉了她的手,一使力将她搂进怀里,听了这话,将头埋在她发间,闻着那清幽的香气,笑出了声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捕蝉

    嘉安帝将同中书省下平章一职吊在容涂英面前,仿佛拿了一块肉喂狼,让狼能时时闻到肉的香味儿,却又迟迟不使其饱足,如今借此事,可算是让容涂英如愿以偿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容妃暂且不能动。”燕追沉吟片刻,开口道:“不过大罚不行,小惩却是可以的,让我来。”

    傅明华按住了他的手,扭转细腰,似笑非笑的看他:

    “不。”她笑意满面,却是眼神坚定:“有些妇人间的事儿,还得我来。”

    燕追扬了扬眉,一双凤目溢满了神彩,半晌之后开口道:

    “你想见张缪,晌午之后过来书院。”他这是妥协,应承将容妃交给傅明华来处理。

    温/香/软/玉在怀,燕追却以极大的自制力将手放开。

    他要做的事情很多,能过来搂她说说话,已是挤拨出来时间了,与忠信郡王大战在即,朝中紧张氛围一触即发,哪怕是他如今已是兵权在握,但仍是步步为营,十分小心。

    “三郎不睡一会儿?”

    傅明华看他眼中的血丝,皱了皱眉。

    他昨夜与幕僚议事,早晨天不亮又去了骁骑军,此时前往外院,显然不是要歇息,而是有事要办。

    她心中有些担忧,让人取了自己之前备下的镂空金球香囊,里面装了一些提神醒脑的香料,亲自挂在了他腰间。

    燕追叮嘱她不要送自己出来,但她仍是取大氅,踮脚与他披上,看他顶着风雪,身影沿入另一侧拱形门外,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张缪已经入狱,但既然燕追说让她晌午之后过去,就必定是有办法能将张缪暂时弄得出来。

    傅明华午时歇息了一会儿,就听外院有侍人进来传话,说是王爷备下了轿子过来接她。

    张缪已经等在了燕追院中一侧书房外。

    侍人传话道:“王爷此时有事走不开,您先暂且坐坐,见一见客人,王爷稍后便来。”

    傅明华点了点头,内侍亲自为她将门推开,着一身青色素袍,脸色有些惨白的昔日太医令只堪堪沾着椅子边沿,望着地上发呆。

    听到响声时,张缪转过了头来,就见到披了斗蓬的人在丫环婆子的簇拥下低头进来。

    张缪站起了身,就见到进来的人抬起头来,露出秦王妃那张含着笑意的温和面庞。

    他瞳孔一缩,其实早有预感可能是傅明华要想见他了,但是真正看到秦王妃站在他的面前时,张缪依旧心脏不停的跳了起来。

    她伸手将戴在头上的帽子拂了下去,披了青色斗蓬的丫环将她斗蓬的带子解开,取了下来。

    傅明华进了屋,温和的看着张缪点头:

    “太医令。”

    张缪脸上便露出苦笑之色,叹了口气:“不敢当得王妃这一句称呼,如今只是罪人之身罢了。”

    “那可不一定。”傅明华微笑着说道,一面便朝早为她备好的椅子上走了过去。

    她坐了下来,张缪却踌躇不敢坐,脸上笼着愁云。

    “太医令如今最担忧什么呢?”傅明华坐了下来,又有下人为她端来热茶让她捧在掌心,她抿了一口,垂眸凝视着热气腾腾的茶水杯。

    “唉。”张缪长叹了口气。

    太医署中时时提心吊胆的,自那日紫兰殿他赶到为傅明华把脉之后,容妃的眼神便已经使他心中有数了。

    他露出一丝苦笑,一张清矍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之色:

    “只是担忧家里,怕下官累及家中高堂、妻儿等,十来条性命。”

    容妃设局要来害他,躲是躲不过的,他只是遗憾家中老母亲及妻子儿女等。

    他目光落在这位年少却气度端雅的秦王妃身上,今日秦王将他带来王府,他嘴唇动了动:“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当日所说的,将计就计,可还作数呢?”

    “将计就计?”傅明华笑着抬起头来,望着张缪看,语气似是有些好奇。

    张缪点了点头:“您让人传话拙荆,说是一剂姜汤,治太后之疾。”一副姜汤药剂,不就是姜剂,换而言之,不就是将计就计吗?

    他果然是个聪明人。

    傅明华将杯子一放,缓缓点头。

    一旁碧蓝瞪大了眼,脸上显出惊异之色,显然当日傅明华让她传话时,她并没有想到那里去。

    “太医令当日开了这药方,不也是等着这一日吗?”傅明华含笑问道,张缪沉默不语。

    行走宫中多年,张缪除了医术精湛外,也绝对不是个傻子。

    “如今容妃假装怀孕,是想引你入套。”既然张缪已经将话挑开,傅明华也不与他绕圈子:“想要治你。”

    容妃怀孕之事太巧,崔贵妃一开始提及此事时,傅明华心中便有些不信。

    当日张缪得罪了她,傅明华便猜测着容妃这般动作,怕是想要治张缪的罪。

    毕竟若容妃真的有孕,崔贵妃的眼线也不可能这样快得到消息。怕是崔贵妃安插在她宫中的人,早就已经暴露痕迹,容妃却不动声色,故意将计就计,利用此人,传递一些她想传的消息到崔贵妃处呢。

    否则若容妃真的怀孕,她能在这後宫之中,先后生下一子两女,其中还是在崔贵妃虎视眈眈之下,不可能没有一点儿本事。

    容家送柑桔入宫,实在太过刻意,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无论容妃是真怀还是假怀,既然她敢这样做,傅明华一开始便预备要将计就计的。

    太医署中张缪德高望重,在一干人中声望很高。

    容妃就是没有怀孕,傅明华也会让她‘有孕’在身,只是不知肚子大了,她要怎么处理。

    傅明华一开始如此打算,也有想替燕追绊住容妃的意思。

    一开始,傅明华就想逼她骑虎难下,所以当日才会使碧蓝在赏赐张太太时,让她带了那句话到张太太耳朵里。

    张缪似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嘴唇却是动了动,认真的道:

    “王妃娘娘,容妃确实怀了身孕。”

    傅明华眉梢一扬,神色渐渐严厉,张缪脸色发白,却又重复了一句:“王妃,容妃确实身怀有孕。”(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黄雀

    张缪神色肃穆,不像是在说假而已。傅明华愣了一愣,却突然伸手捂了肚子,笑了起来。

    “容妃娘娘确实身怀有孕。”他重复了一句,又复弯下腰下,说起今日的事:“早晨容妃身体不适,皇上召下官入宫,以丝线悬脉以诊之。”他脸颊肌肉微微抽搐,想起早晨的事,显然仍心有余悸:

    “当时丝线确实悬挂在容妃娘娘腕间,只是事后才移到胡凳之上。下官在太医署为官多年,敢肯定,那脉象确实是有孕。但是因为容妃娘娘兴许是吃过什么药物,脉象并不稳,且呈假孕之象。”

    正是因为事发之后,丝线悬于木凳之上,他仍一口咬定,仍说容妃身怀有孕,才使容妃当时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直言他医术不精,胡说八道只为保命。

    嘉安帝这才让人将他捉拿入狱。

    张缪说到此处,傅明华便心中一动,觉得这一趟见张缪,真的是见对了。

    “之前下官也曾听闻宫中情景。”张缪定了定神,又捏了袖子压额头的冷汗:“容妃娘娘近来喜食酸桔,又有呕吐不止的情景,当初也亦以为容妃娘娘有孕一说,不可尽信。”毕竟容妃年纪不小,已经四十之数,就算仍是承宠,有孕的机率也并不大。

    早前她生了公主之后,又伤了身体,能受孕的机率更是微乎其微。

    当时张缪也是猜测容妃不过是想害他,呕吐、食酸一说可能只是个幌子。

    可当时把脉时,虽说丝线系手不大准确,容妃亦吃了什么东西,那脉象似是而非,但他确实摸到喜脉,虽然十分微弱,可能换了旁人,不一定能把得出来,虽说没过多久,绳子便系于凳上,但他对自己医术十分信任,所以绝对不可能会有错的。

    只是事关重大,张缪犹豫半晌,仍是点头:“应该不会有错。”

    “也就是说,容妃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真的有了身孕。”傅明华说到此处,放软了身体靠在椅子上,迅速的改变了主意。

    张缪皱了皱眉,迟疑的点头:“下官并不敢确定,但十有**是不知的。”

    否则容妃不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吃柑桔。柑桔虽好,但若吃得太多,亦会引起口舌干燥,咽喉肿痛等上火症状,若容妃得知自己身怀有孕,必定是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

    傅明华眯了眯眼睛,嘴角边露出讥讽的笑意。

    实在是万分可笑的事。

    容妃做戏做了全套,为了引个张缪入局,从那日紫兰殿事发之后,便以受到惊吓为名生了‘病’,此后药石不见效,又喜食酸,又是呕吐,庄庄件件都是怀孕的症状,还十分能忍,酸涩的桔子吃了一筐又一筐的。

    她用引事陷害张缪,弄出个假孕之事,却没有想到她当真是怀孕了?

    傅明华捏了帕子,掩唇而笑,眼波转动,轻声呢喃:

    “这真的是很有意思。”

    事已至此,既然容妃确实怀有身孕,一开始她所想的让容妃下不来台之计,自然便行不通了。

    不过却可以换个方式,更能使容妃痛彻心绯!

    傅明华笑弯了眼,张缪垂手而立。

    今日得到这个消息实在是意外之喜,傅明华看了张缪一眼:

    “皇上发怒的原因,不过是认为太医令‘误诊’了而已。”她缓缓将手放了下来,细声细气道:“不过谁又说胡凳不会‘有孕’呢?”

    张缪愣了片刻,还在细细琢磨她话中的意思,傅明华已经站起了身来,一旁婆子将挂在臂间的斗蓬展开,显然她是要走了。

    “王妃……”

    张缪开口唤了一声,傅明华已经走到门口边,婆子为她披上了斗蓬,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温和道:“太医令好好想想我的话就是。”

    说完这话,下人打了帘子起来,她出了屋中,帘子落下来,晃了又晃,那影子便渐渐走远不见了。

    傅明华才将出屋门,就看到燕追也在疾步朝这边走来。

    廊外几丝风雪吹落到他身上,将他身上那件玄色斗蓬染了几片雪白的颜色。

    两夫妻目光一碰上,燕追看她额前刘海被风吹得不住轻晃,只是在自家府中,她未着繁复的首饰,只以玉簪束发,清丽可人。

    燕追大步上前,以身体挡住了外间刮来的寒风,看她冷得直缩肩的样子,忙伸手替她将帽子拉了起来,又将披风展开,将人拢进怀中:

    “见到张缪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仰头看他,笑得露出几颗玉白齐整的牙齿:

    “容妃有孕了。”

    燕追眼中笑意加深,拥了她往自己书房走:

    “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想要您做一条张缪‘诊过脉’的胡凳……”

    太后中毒一事,嘉安帝问罪太常寺赵长言、戴守宁等人,将其下狱问罪。

    太常寺至太医署及宫中太后身侧侍候的人俱都遭到牵连入狱。

    而太后的身体并不见好,嘉安帝令人在洛阳之外的龙门山为太后修建寺庙祈福。

    傅明华进宫拜见了崔贵妃,就听崔贵妃提及太后病情。

    “太后所用药方,近来皇上已经亲自过问,只是总不见好,病情反复,召了周济把脉,都不敢下重药治。”崔贵妃提及此事,语气和缓,对于生死有种异常的平静。

    傅明华沉默着没有出声。

    太后的紫兰殿中,出乎意料之外的,除了嘉安帝在之外,容妃及其儿媳窦氏也在,两人一副才将来不久的样子。

    殿内太后隔着屏风,躺于帷幔之中,咳得撕心裂肺。

    向来嚣张的容妃站在皇帝身后,低眉敛目的。

    傅明华与崔贵妃进来时,她侧转过头来,一双妙目里带着阴狠。

    “咳,咳。”太后不停的咳嗽,女医立于一侧,战战兢兢。

    前头死的人此时尸骨未寒,嘉安帝的脸色冷凝,一干人等都担忧太后若是出事,下一个陪葬的人便是自己,因此都侍候得尽心尽力。

    “也不用修什么寺庙,不过劳民伤财而已。”太后喘着气,异常艰难的开口:“我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咳咳咳……”太后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在后

    嘉安帝的嘴唇抿得极紧,双掌握成拳:“母亲,您只是病了,会好起来的。”

    “先帝已去多年,临终之时,拉了我的手说,黄泉路冷,怕我孤寂……”太后闭了闭眼睛,嘉安帝语气一沉:“母亲。”

    太后没有说话,殿中顿时死一般的寂静。

    崔贵妃低垂着头,放轻了自己的呼吸。

    “听说张缪入了狱。”太后轻声的开口,似是强忍着咳嗽一般:“与其修什么寺庙,还不如让他来为我把几回脉,兴许能得苟延残喘几日。”

    “太后,张缪只是浪得虚名。”容妃缓缓开口,一双美目眯了起来:“所谓的医术精湛,依妾看来,也实是夸大了而已。前些日子,妾身体不适,肠腹受凉,喜食柑桔,红潮来迟,此人便张嘴妄言,说妾有了身孕。”

    她勾着嘴角,柔声细气:

    “当日悬丝诊脉,不过是绑了胡凳一角之上而已,可见其信口雌黄的本领。”她停了半晌,听殿内十分安静,接着又道:“说不准当日为太后把脉,也不过是此人危言耸听,否则如何开的药方,太后催服姜汤几日,却全不见好呢?不如另请名医来治。”

    嘉安帝转过了头来看她,她低下头来,傅明华捏了帕子,笑着就问:

    “张缪医术精湛,在太医署多年,兴许娘娘是真的有孕。”

    “绝无可能!”容妃冷笑了两声,道:“若诊了胡凳,张嘴便说有孕,那这世上的人何必去拜送子观音?全都拜凳子了!我曾使数位女医把脉,不过是误了信期。”

    她说得斩钉截铁,傅明华便又抿了抿唇。

    嘉安帝眼神幽深,殿中太后声音嘶哑:

    “张缪在太医署多年,何敢口出妄言?”

    嘉安帝听到此处,垂眸微笑,伸手弹了弹自己的衣摆:

    “既如此,使让黄一兴亲自奔大理寺一趟,查问张缪,若其说得出所以然来便罢,若其满口胡言,自然证明此人居心叵测的。”

    容妃听了这话,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来。

    从一开始她做出百般姿态,就是为了引张缪入局。

    自己呈假孕之相,不过是因为当初吃了些药,才使月信来迟,让女医诊不出滑脉之故罢了。

    从始至终,她的有孕便是假的。

    原本一开始就是为了引张缪上当才如此作态的,她不喜食酸,不过是为了做得逼真,每日才柑桔不断而已。

    张缪此人却听信谣言,一口咬定脉象乃是喜症。

    她知道太后与傅明华偏要力保张缪,不过是不甘心罢了,可是她们越是要保,自己却偏要杀!

    张缪必死无疑!

    宫人奉了茶水上来,又搬了坐椅,候了半晌,黄一兴满头大汗的归来,见了嘉安帝便跪:

    “皇上,张缪口呼冤枉,说所诊之脉象确乃喜脉,若是皇上不信,将凳子劈开来,一看便知!”

    容妃勾着嘴角冷笑,转头向嘉安帝笑道:

    “不过是贪生怕死,想的借口罢了。胡凳如何能有孕?简直胡说八道!”她一心想置张缪于死地,此时一说话,嘉安帝就问:

    “那日所系丝线的凳子何在?”

    容妃愣了一愣,又笑着吩咐黎媪:“你去亲自取来。”

    张缪到了此时,仍不死心,不就是背后以为有太后,有傅氏为其撑腰?容妃心中杀意凛然,黎媪领命回去,嘉安帝又吩咐黄一兴调两个南衙禁卫前来。

    不多时黎媪取了凳子归来,外头传来禁卫劈开凳子的声响,黄一兴欢喜的喊:

    “皇上,见喜了!”

    容妃脸上露出荒谬之色,本能站起身来,却见黄一兴双手捧着一只肥硕雪白的虫子,疾步朝玉墀之上行来,进了殿便道:

    “劈开木凳见虫,这不正是木凳有喜之兆?”

    容妃脸色大变,嘉安帝似笑非笑,崔贵妃连忙就道:

    “太医令真乃神人也。”

    事已至此,容妃气得胸口起伏,脸色铁青,瞪着那蠕动不停的虫子,说不出话来。

    傅明华抿唇而笑,殿后温新出来回话,说是太后已经睡着了。

    嘉安帝下令暂且放人。

    容妃转头去看傅明华,她笑意吟吟,仿佛容妃阴冷的目光对她来说并没有影响似的,温和与她对视,嘴角边的那丝笑容,看在容妃眼中极为刺目,恨不能杀她以泄自己心头之恨!

    此次的事件实在是太过巧合,容妃不相信张缪如此好运,随意一只木凳劈开便见了虫子。

    只是傅明华如何悄无声息,在她宫中令人严防死守的情况下换走了一只凳子,也实在是让容妃警惕。

    当日她还不大瞧得起傅明华,却没想到她悄无声息便能在自己宫中动手脚,容妃瞳孔一缩,看了黎媪一眼,直看得黎媪心中一紧。

    皇帝有事要办,让人将那虫子送来容妃面前,让她观赏一番,自己则有事先行离去。

    送了嘉安帝一走,容妃却思来想去,心中一口气难平息,出了紫兰殿正殿门,她在台阶上略站了站,让人将那肥硕的虫子扔到地上,提脚去蹍了又蹍,直到那虫子已化为泥水,仍是不解心头之恨。

    一月的春风仍夹杂着凛冽的寒气,她目光阴森,看着崔贵妃与傅明华从宫里联袂出来,容妃眼里飞快惊过一道杀意,伸手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鬓,含笑就道:

    “秦王妃好利害的手段。”

    能在张缪必死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法从她手中夺人。

    两人梁子如今越结越深,容妃此时恨傅明华更甚于崔贵妃。

    傅明华看了她半晌,却是笑了笑,侧头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绣了玉兰的锦囊来,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几粒丸子:

    “近来听说容妃娘娘喜食酸味,我怀孕之后,便让人以梅磨粉,制成零嘴,若难受时,便含一粒,娘娘可要尝一尝呢?”

    她微笑着,眼中露出讥讽之色。

    容妃心里说不出的愤怒。

    傅明华说这样的话,此时听来,简直如同在打她耳光一般。

    她为了算计张缪所做的事,在张缪被嘉安帝下令暂且释放之后,就像是一场笑话似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药丸

    傅明华今日有备而来,还用了这些药丸来羞辱她,容妃忍了又忍,冷笑了两声,看她摊开的玉手,掌心摆了几粒约如龙眼大的褐色丸子,越发显得那掌心柔润晶莹,如新剥荔枝肉一般。

    容妃深呼了一口气,心中的怒火此时简直就要溢了出来。

    黎媪有些警惕的望着傅明华手中的丸子,傅明华却不理睬她,只是看着容妃笑道:

    “娘娘此时莫非顽疾尽消,已经不再喜食酸味之物了?”她垂眸望着掌心,密密的两排睫毛挡住了眼中的神色,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容妃脸颊肌肉微微抽搐,半晌之后才勾唇笑道:

    “王妃有心了。”

    她伸了手臂过来,纤指拈住了一粒丸子,便送到了自己唇边,语气森然,说得咬牙切齿的:“你既然有这心,我便要多谢你了。”

    “此时谢我,倒是早了些。”傅明华眨了眨眼,抬眼看她拿了丸子送进口中,咀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那丸子以中药制成,苦涩难咽,容妃却嚼了几下,脸上丝毫不见异色,末了还冲傅明华冷冷一笑,转身便走了。

    崔贵妃皱了眉,问道:

    “你给她吃的是什么?”

    傅明华转过头来,轻声在崔贵妃耳畔道:“以归尾、红花、丹皮、附子……”

    她每说一个字,崔贵妃便脸色大变一分,这些都是下胎之药,崔贵妃直惊得魂飞天外:

    “你……”

    “……以白醋糊之,搓揉成丸,母亲,这是下胎的。”傅明华微笑着看双手直抖的崔贵妃,转过了头来,目光缓缓朝容妃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容妃娘娘身怀有孕了。”

    崔贵妃嘴唇直抖,不敢相信傅明华会明目张胆给容妃下药。

    又听说傅明华确确实实的说容妃怀有身孕,崔贵妃直被这消息震得手足发凉,转头去看傅明华,却见她直望着容妃的背影,神情镇定。

    “你……”崔贵妃声音干涩,却看她不见半分慌乱,老神在在的,好似还不知道此事严重性。

    “若皇上追究起来……”崔贵妃低声道,傅明华眯着眼,看容妃上了小辇,抬轿的内侍抬着她渐渐走远了。

    她才收回视线,靠近了崔贵妃一些:

    “追究什么呢?”她问了一句,崔贵妃愣了一愣,看她清丽温婉的脸,笑得份外动人,一时间竟然滞住,说不出话来。

    “容妃娘娘可是自己承认,她‘绝对’没有怀上身孕。”

    傅明华去握崔贵妃的手,却被崔贵妃紧紧握住,她力道有些大,握得傅明华双手有些疼了,她才笑道:

    “您之前在太后的紫兰殿中,也曾亲耳听到,容妃娘娘说得斩钉截铁,说她绝对没有怀孕。”

    容妃当时当着嘉安帝、崔贵妃、太后及傅明华、窦氏还有太后宫中一干人等,十分肯定说自己绝对没有怀孕的。

    就是她吃了药,落了胎,这个亏她也绝对要吃。

    打落了牙,她必定也要混血而吞!

    否则不就是欺君罔上,罪无可恕了?

    到时当着嘉安帝的面,若她有孕却又落胎,打的是容妃自己的脸,还是张缪的呢?

    崔贵妃说不出话来。

    若容妃使的是阴谋,手段阴狠。

    那么傅明华用的就是阳谋,亦是有理有据,让容妃如哑吧吃黄莲,有苦喊不出来。

    她甚至哄着容妃自己将药服下!

    崔贵妃醒悟过来,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容妃也能想到有今天?

    “元娘,我以前真的小看你了。”崔贵妃拭了眼角笑出来的泪,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爽快:“你怎么知道容妃身怀有孕?”

    “昨日我曾见过张缪一面,从他口中得知的。”傅明华定了定神,扶了崔贵妃下台阶:“他曾为容妃把脉。”

    容妃行事嚣张,导致张缪这样一个书生义气的太医令逼于无奈,倒向傅明华一边。

    此人性情刚直,从当初得罪容家与容妃便看得出来,到了这样的地步,他是不会骗傅明华的。

    崔贵妃下了两步阶梯,又问:“容妃可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说到这里,崔贵妃又摇了摇头:“若是知道,之前的药她不会吞吃的。”那药既是下胎之药,味必苦涩,又不是酸甜。容妃若早得知自己身怀有孕,这样的东西她又怎么敢吞进口中呢?

    容妃老奸巨滑,没想到这回也中了计算。

    她若落胎之药发作时,还不敢声张喊叫,反倒要将此事瞒得死死的,否则如何面对嘉安帝?

    若是这药性不够霸道,为了掩人耳目,容妃还得自己想办法将胎落了。

    就因为之前紫兰殿中,傅明华曾逼她大声的说出那句:“绝无可能。”,将她困守其中,作茧自缚。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

    崔贵妃笑了一声,傅明华就抚了抚肚子,目光逐渐坚定:“就看人的选择。”

    她送的虽然是落胎药,但份量不大,吃上一粒能让容妃吃尽苦头,但她若不是一心为权势地位,但凡心中还有点儿感情,宁愿自打脸,央求嘉安帝请太医署中的人前去诊治,也不一定不能保得了胎。

    只是傅明华却不用去想,就能猜到容妃会做何选择了。

    她给过容妃选择,在殿中时曾提示过她‘兴许是怀孕’了,只是容妃极为自信,并不肯听信她的话。

    傅明华低下头来,拢了拢披风:

    “母亲,走吧。”

    崔贵妃点了点头,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让她将之前的香囊交出来。

    这东西放在傅明华身上也太吓人了些,崔贵妃要了过来,又扔到静姑手上,叮嘱傅明华:

    “往后千万不可如此任性,这些东西,不能现碰了。”

    傅明华乖乖的点头:“我明白。”

    她若不放在身边,容妃也没那么容易上当的。

    只是这些东西确实于孕期不利,崔贵妃这样叮嘱,也是为了她好。

    她这样顺从,崔贵妃眼中的神色便更加温和了。

    容妃坐了小辇离开,嘴中苦涩味儿犹在,她舔了舔唇,吞了几口唾沫,却也没有将这股恶心的味道压下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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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