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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莞尔wr     长嫡txt下载     长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六章 蠢货

    傅明华闭着眼睛,任由紫亘伸手替她摘下了头上的珠翠,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洁了面、换了那身华服首饰后,她少了几分老沉,却多了些少女青涩的感觉。

    那眉眼温柔细腻,如一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

    只是那温婉的神情不变,镇定自若,使人不敢小瞧。

    碧蓝半跪了下来,替她揉捏着玉手,听傅明华缓缓道来:

    “她太蠢了。”她又叹息了一声,“所以才说无惧于她,时至今日,容大夫人的嫡长子究竟死于何人之手,好似她都云里雾里的一般。”

    今日还冲她怒目而视,难怪嫡长子去了莫州便回不来。

    屋里几个丫头愣了愣,傅明华接着又道:

    “李彦辉是容涂英的人。”

    他是如何反唐的始末,傅明华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燕追虽然未曾在书信中与她提过容顾君的事,但就从目前傅明华得知的情景看来,她不用燕追说,自己也猜得出来。

    李彦辉是上了燕追从中挑拨之当,以为燕追跋扈,先是压制四皇子燕信,后秦王府又活活‘打死’其弟李彦安,再到后来容涂英的‘报信’,才最终中了燕追之计反唐。

    他反唐时,心中做的还是拥有从龙之功,官拜王侯的美梦。

    当日他杀了莫州通判张洪,又禁了太守罗琼,完全是一副没有给自己留下后路的姿态。

    可他心向的是容涂英,哪怕是他杀尽了朝廷的人,却断断是不会动容家人一根寒毛的。

    否则将来的他如何向容涂英交待?李彦辉不是个蠢人,从当初他在微末之时,便知抱紧了容涂英的大腿,由贫寒子弟一步步走到莫州刺史,成为一方大员便能看得出来,此人心机手段俱是不凡。

    他不会杀容顾君,而在报往朝廷的战报公文中,容顾君却死于‘李彦辉’之手,那么事情自然就有蹊跷了。

    李彦辉没杀容顾君,容顾君却又确实死了,尸体都是在战后运回了洛阳安葬的。

    临死时他受尽了折磨,体无完肤,据说当时韩氏看到尖叫着便昏死了过去。

    “若容顾君不是死于李彦辉之手,又是死于何人之手呢?”

    紫亘打了个寒颤,问了一声。

    傅明华便轻轻笑了,抿了抿樱唇:

    “对谁有利,便死于谁人之手。”

    几个丫头经她一点拔,都缓过神来,浑身一振:

    “容涂英?”

    傅明华叹了口气:

    “可不是么。”

    “嘶……”几人都倒吸了口凉气,就连平日素来沉稳的碧云都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许久缓不过神来。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他……”碧蓝喃喃的道,又神情一振:“可是,可,可是容顾君不是容七大人的嫡亲侄子么?他怎么能下得了手?”

    “不过为了个‘利’字罢了。”

    傅明华双手交叠,置于腹前。

    银疏拿了淡绿色带了微苦药味儿的冰凉膏子缓缓匀开了抹在她的脸上,手还有些抖。

    “当时情况,对容涂英很是不利。”众所周知,李彦辉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忠于他的人。

    每年李彦辉令人悄悄抬进容氏府中的礼,这洛阳之中背地里又有谁不知的?李家兄弟对他言听而计从,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彦辉反了,任凭是谁,都会怀疑容涂英的。

    尤其是李彦辉反唐之后,杀了朝廷的人,却独没碰容顾君。

    消息若是传回洛阳,不止旁人要生疑,怕是就连嘉安帝都要怀疑他。

    嘉安帝这几年宠幸容氏,也陆续给容涂英放了一些权。

    他走到如今,已经不是由得他自己能不能抽身了。

    消息一旦传扬开来,不止是容涂英倒霉,跟随着他的一些大小家族、朝中一些官员等,都会随他的倒霉而受牵连。

    在这样的情况下,容涂英唯有逆流而上。

    若要明哲保身,便唯有当机立断,忍痛弃了李彦辉这粒棋子,与他划清界线。

    而要划清界线最好的方法,无异于容家有人死于李彦辉手上,还是容氏一位重要的人死了,才会让人相信李彦辉是真的与容涂英决裂。

    所以容顾君又怎么能活得下来?

    他是容涂英的亲侄子,没有人会料到他是死在容涂英手上的,而且还死得那样的惨。

    容顾君一死,天下不明就里者亦会对逆贼口诛笔伐,不会有人再提及李彦辉昔日对他言听计从之事,也不会让人将李彦辉谋反一事牵连到他头上,旁人只会同情容家也是深受其害罢了,骂名被李彦辉一人独得了。

    李彦辉一死,则是死对证,不会再牵连到容涂英身上。

    此计甚妙、甚好。

    傅明华有时也为容涂英这心机、手段深感惋惜。

    此人有谋有智,当断则断,又心狠手辣,还识时务,实在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可惜生不逢时,使他遇上了燕追。

    时机不对,满腔野心自然付诸流水。

    荀子王霸篇曾言,天时地利人和,孟子也曾说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现如今,既有了燕追,比容涂英更狠、更凶残,有智谋,居高位,身边谋士俱都是惊才绝艳之辈,容涂英又如何能是他对手呢?

    “昔周人仕,数不遇,年老白首,泣涕于涂。”傅明华念起了汉时王忡任的论衡?逢遇篇,手抚秀发娇慵的笑:“昔时周人不遇,一生庸碌无为而痛哭。”现今容涂英有机会,却不知这机会是福是祸。

    再想想陆长元之流得以重用,有机会却并未牢牢抓住,反倒将权势及君王的看中,自己的升迁当成自己私心的资本,细细想来,也确实有些意思。

    碧云两人不明就里,只是看傅明华眯着眼睛,也不再说话,似是像睡着了。

    第二日从宫里回来时,碧蓝提及府中好似有封陇西来的信,说是要送给姚释的,傅明华心里一动,只吩咐碧蓝将信件送到姚释手上便成了。

    近来幽州掌在燕追手中,他提拔自己人,以极快的速度清除容涂英在范阳、幽州、莫州等地留下的心腹自己人,将幽州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又以强势手段痛击想要趁幽州混乱时分得一些好处的薛延陀等外族,暂时还了幽州一方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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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探望

    没有幽州之忧,鄯州等地亦也安全,吐蕃、回纥等顺归大唐称臣,国泰民安之下,嘉安帝也起了那么几分心思,想要围猎于郦苑。

    郦苑是大唐目前最大的园林,占地极广,里面奇珍异兽无数,是前朝陈哀帝令人所围起来的。

    太祖武勇,在生时每隔两三年,总是会前往郦苑围猎,到了嘉安帝时期,有时虽说也狩猎,但大多在北苑之中,因郦苑较远,便少于前去郦苑,以免劳师动众。

    只是今年嘉安帝动了心思,便准备带朝臣前往郦苑围猎,此次除了容妃要去之外,连崔贵妃也要同行。

    崔贵妃欣喜之下,便求了皇上,允傅明华也随她一道。

    嘉安帝准备十月出发,十一月中回洛阳,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碧云与碧蓝两人便急着为傅明华张罗出行要备下的东西。

    “各式场合衣裳各备了四套,其中胡服额外又备了两套,香料、首饰等也都备下了。”

    碧云细致,想得又十分周到,这样的事情交给她便再合适不过了。

    傅明华听她念着记下的单子,一面就点头。

    她要出门,要准备的东西也多,侍候的下人也需得详细安排,随行的医女也要有,碧云念完,傅明华确认无误了,一旁碧蓝才开口:

    “这一次可好了。”她有些兴奋:“上一回您出远门时,奴婢这身体不争气,未能与您同行,倒是碧云姐姐她们都去了,奴婢在府中候了许久。”

    碧蓝出远门的时间并不多,“当初从江洲来到洛阳时,便是最远的一趟行程了,一直到如今亦是再没有过。”

    说了这话,她又有些憧憬:“早听说过郦苑之名,此次可以好好瞧瞧了。”

    一旁碧云看了她一眼:

    “不要只想着玩耍。”

    碧蓝便缩了缩肩膀,有些怕她:“碧云姐姐放心就是了,再怎么样,也不会忘了正事。”碧云才点了点头。

    傅明华喝着茶,听碧蓝‘唧唧喳喳’的说话。

    她性情活泼,当初虽说因容三娘推她下水之故伤了身体,沉默了两年,但时间一长,自己人面前仍是不改本性的,碧云偶尔回她两句,她便欢天喜地的。

    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此次出行的人员之上了。

    “听说此次除了王妃之外,容七娘也是要去。”碧蓝皱了皱眉,脸上露出嫌恶之色:“容家的人都要去。”

    “容家的人要去有什么好稀奇的。”捧了茶杯的银疏恰好迈了脚步进内室,听了这话便笑着问了一句,碧蓝就正色道:“容大夫人恨王妃,郦苑人多,此次皇上独留了李大人监国,容七郎也在,此人满肚子坏水,还是得多加小心的。”

    碧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傅明华就微笑,容涂英的危险,谁人又不知?

    只是让她注意的,却并不是此事,而是嘉安帝此次前往郦苑,却留了李辅林下来。

    中书令杜玄臻等人被嘉安帝带在身侧,离开洛阳,这是有意要架空杜玄臻,这个举动十分耐人寻味。

    当初的杜老相公是太祖时期的老臣,太祖册当时的嘉安帝为储君时,他虽不是中书令,却权势很大,太祖晚年前往清华宫避暑时,当时监国的便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杜玄臻。

    那时的傅明华还未出生,不过此事却总有人流传下来。

    时至今日,嘉安帝这样的安排,莫非是要准备立下储君了?

    她握了本书,心里猜测着。

    “王妃,王妃?”

    碧蓝一连唤了她好几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傅明华回过神,碧蓝就道:

    “近来不知是不是姚先生家中出了变故,接连几日,都收到了书信呢。”

    傅明华将书卷了起来,轻抵住自己的下巴,坐直了身体,侧了一些问道:

    “陇西来的信?”

    碧蓝摇了摇头:“那便不知了。”

    若是旁人,傅明华少不得有些担忧,要多问两句了。

    不过姚释此人精明,燕追肯信他,自然是有他过人之处,她沉吟片刻,心中一个念头涌了上来,半晌之后才犹豫着摇头:

    “不必管了。”

    眼见郦山之行迫在眉睫,傅明华却听说卫国公府苏氏这一胎怀得并不是很稳,便使碧云拣了些药材,代傅明华去看看她。

    想起上次燕信大婚日,在四皇子府里,傅明华与贺元慎见过,据他所说苏氏在卧床调养,当时傅明华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依苏氏性情,若不是实在难受,四皇子大婚,那样的盛事她如何又会错过?

    当日她并没有来,只是贺元慎轻飘飘的说了句‘卧床休养’罢了。

    后来让银疏带了东西去看她一回,银疏回来还在说苏氏脸色惨白,见了红,连床都不敢起。

    没想到才过多长时间,便说她连请了好几回张太太为其把脉了。

    张太太是太医令张缪的内人,随夫也学了一些望闻问切的本事,妇人间一些不便于由太医令瞧的病,都乐意寻她。

    苏氏唤了几回张太太,怕是大症候了。

    傅明华想了想,吩咐着碧云将自己身边当初谢家送来的嬷嬷里其中一位也随她前去。

    卫国公府里,苏氏脸色惨白躺在床上,听下人回话,说是傅明华遣了人前来看她时,她怔愣了一番,坐起身吩咐贴身的丫环替她梳洗打扮。

    “秦王妃惦记着您,数次三番派人来探望,您就是为了关心您的人,也该好好的。”

    苏氏身侧的乳母抹了眼泪,轻轻的道。

    床榻上苏氏身体微微一颤,眼眶中便有泪珠缓缓流了出来。

    碧云不止是带来了一些药材,随行的薛嬷嬷还为苏氏把了脉。

    是贺夫人顾氏亲自陪同着碧云过来的,除了贺元慎之外,还有贺府几位小娘子也在。

    “蓉儿这身体,娇娇弱弱的,成日养着也不见好。”

    顾氏叹了口气,看着苏氏的目光隐隐不耐,却偏偏又挤出笑脸来:“嬷嬷看着可还差些什么?”

    苏氏这样病歪歪的也不见好,倒是装娇卖俏的,顾氏怀疑她是争风吃醋,拿病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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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多情

    否则什么样的问题寻医问药也总是躺着起不了身的?每回她一这里不舒坦了,那里不爽利了,便得请了医女前来。

    这两个月,秦王府的人都来过两三趟了。

    每次人一来,便劳师动众的,累得众人都不得清闲。

    当初顾氏看着这西都侯府的嫡女也是不差的,否则如何肯将她定下来?如今看来,倒是自己看走了眼。

    “有些麻烦。”

    薛嬷嬷皱了皱眉,她是当初祝氏送进洛阳的两位精通医术的婆子之一,受的是谢家培养,多年下来,若论医术,倒是不敢张嘴说了大话。

    但若是在妇人问题及一些毒药、相生克等方面,却是不输太医署的医官们。

    顾氏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却得到了这样一个回答,顿时便愣了一愣。

    她一直当苏氏是装的,此时听了薛嬷嬷的话,就有些半信半疑:

    “之前也吃了药,又寻了张太太前来,也没瞧出什么问题……”

    话里行间有质疑的意思。

    薛嬷嬷冷笑了一声,将手收了回来:

    “王妃娘娘与世子夫人私交甚笃,担忧夫人身体才派了奴婢前来,兴许是学艺不精,瞧错了呢?”

    她皮笑肉不笑,站起了身来,脸上挤出的褶子看得顾氏心中惊疑,有些摇摆不定。

    靠在床头的苏氏看了这一幕,拿帕子掩唇轻咳了两声,才解释道:

    “薛嬷嬷实在是谦虚了,听王妃当时提及有两位精通医理的嬷嬷与谢家族学之中孟太傅旁枝后辈的一位夫子交好,想必您便是其中一位了。”

    听到‘孟太傅’几个字,屋里人态度登时肃然起敬。

    不止顾氏神色凝重了许多,就连贺元慎脸上也露出敬仰之色。

    人的名,树的影。

    哪怕当初的孟孝淳已故多年,但时至今日,旁人提及‘孟太傅’这几个字时,依然令人尊敬。

    听到眼前的薛嬷嬷与昔日大儒孟孝淳旁枝后人交好,又是来自江洲谢家,顾氏顿时表情就变了,不再像之前一般端着架子。

    一面低声的请教薛嬷嬷问题,一面便问及了苏氏的情形。

    薛嬷嬷将苏氏身体情况一说,顾氏便恨恨的瞪了儿子一眼。

    他却全无所觉,转头与薛嬷嬷兴致盎然的问起一些医理。

    读书人晓通医术原也是常事,只是他所问却并不涉及妇人怀孕,苏氏眼中露出凄凄之色,顾氏连着给贺元慎使眼色,他却沉浸在自已世界里,对母亲的神情全无所知。

    “措身失理,亡之于微,积微成损,积疾成衰。”贺元慎问薛嬷嬷:“前人嵇叔夜曾提及此话……”

    薛嬷嬷本来是来为苏氏把脉,却因一句‘孟太傅’而使贺元慎来了兴致。

    他与薛嬷嬷说着话,越说便越觉得入迷,连薛嬷嬷来卫国公府为了何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苏氏叹了口气,捂着肚子站起身来与碧云说话。

    顾氏这头笑着,转头送了碧云等人出府,便冷了脸,瞪了儿子一眼,厉声喝道:

    “你过来!”

    贺元慎顺从的跟在母亲身边。顾氏向来以这个长子为傲,还极少有喝斥他,对他脸色难看之时。

    只是当了下人,顾氏也不愿落了贺元慎的脸,将他唤进屋中,才淡淡道:

    “近来你且收收心,多在府中留一段时间。”

    贺元慎天生性情温柔多情,与人在外谈书论经,煮酒论古今时,难免有时流连教坊楚馆,有时也会有美相伴,只是在此之前,可从没人说过他此举不妥的。

    顾氏此时拿这事儿说嘴,他便愣了一下。

    “你且收些心。”顾氏放柔了音量,哄他道:“你的媳妇身怀有孕,今日秦王府派来的人说她这胎不稳,我不许你气着了她,使她腹中孩子保不住。”顾氏不见得会多宠苏氏,却看重她腹中的骨肉,确定苏氏并非装模作样为了争宠,顾氏自然也得告诫儿子几句话。

    贺元慎神情更是愕然,有些意外的反问:

    “我气着了苏妹妹吗?”他脸上带着迷惑不解的神色,以前他也如现今一般,从未曾见苏氏多说一句半句的:

    “她不是那样的人,也从未与我说过这些。”

    柳世先等人还夸苏氏大度,贺元慎犹豫着:

    “母亲,您想错她了。”他解释着:“蓉儿妹妹不是那样的人,您多与她相处,天长日久便知道了。”

    苏氏向来爱他,又懂事,“前些日子世先还夸她识大体,不嫉妒呢。”

    顾氏唯有苦笑,“你听些我的话就是了。”

    面对儿子这解释的话,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以往还当贺元慎醉在温柔乡里,引得一群小娘子如痴如狂,怕是他极懂女儿心的,如今想来,怕是自己想差了。

    贺元慎虽不明白母亲为何数次提及让自己听话,他并没有看出顾氏眼中的无奈之色,只不过他仍是点了点头,将顾氏的要求应了下来。

    碧云与薛嬷嬷回了王府,傅明华先问了薛嬷嬷苏氏的情况,薛嬷嬷迟疑片刻,才道:

    “怕是不大稳当。”

    苏氏身子骨原本便不算健壮,有了身孕后更是差了些。

    “奴婢觉着,怕是扁鹊在世,也难诊治。”苏氏原本身体就不好,若好好调养着,也不是没有办法。

    但她积郁成疾,思滤过重,这一胎怕是难以保住的。

    听了薛嬷嬷这话,倒是比听着外头人传言,张太太说没有大碍来得要可靠多了。

    傅明华赏了薛嬷嬷,让她下去歇息,碧云才小声将今日自己前去卫国公府时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听着贺元慎向薛嬷嬷讨教,竟忘了孕中身体不适的苏氏时,傅明华叹了口气。

    “世子夫人着实可怜。”

    碧蓝有些同情,傅明华摇了摇头,将话锋一转:“此次郦苑之行,姚先生会领府卫同行,你让人去瞧瞧,看差了些什么没有。”

    傅明华出行,是要带府卫的,姚释乃是文武全才,燕追武艺便是他一手一手教出来的,此次由他随行,再合适不过。

    几个丫头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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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分殿

    傅明华想起当初那个提起‘季昭’便神色温柔的少女,当初因为自己瞧不起贺元慎还口口声声喊着‘不与自己做朋友’的苏氏,如今在贺元慎面前,还能保存几分当时的心境否?

    她抿着唇,一双剪水秋瞳神色迷蒙,想起了如今镇守幽州的燕追,又有些想他了。

    他曾说幽州枫叶美如画,不知如今景色如何。

    今年嘉安帝狩猎郦苑,各地诸侯大员俱都要前往郦苑陪驾,但燕追才刚接手幽州不足一年之久,内忧未平,外又有薛延陀、契丹等族虎视眈眈的,他之前送回的信件中,丝毫没有提到要前往郦苑之事,怕是不能撞见了。

    心里虽说有些惋惜,但她很快又调整了自己心中的思绪,使自己平静下来,将那缕思念压在心底小小的一角。

    出行之前,傅明华将两个精于医术的嬷嬷中,留了薛氏一人下来,旁人不懂她心中想法,薛嬷嬷却隐隐猜到了一些,怕是她留了自己下来,是为了卫国公府那位世子夫人备下的。

    当日薛嬷嬷曾与傅明华说过苏氏这一胎有些艰难,只是没想到王妃当时不声不响,后来从不提此事,薛嬷嬷还当她是已经将此事遗忘,没料到倒是不声不响记在了心中。

    若苏氏情况危急时,肯放下自尊来求秦王府,薛嬷嬷自然是要对她多加看顾的。

    出发那日,碧蓝还在担忧着怕是余嬷嬷一个人忙不过来,还在念叨着说是‘王妃该将薛嬷嬷也带上的。’,诸如此类的话,听得多了碧云拿瞪了她一眼,拉了她到一旁小声说话。

    不久之后,碧蓝再过来时,便只是叹了口气:

    “您原来是为了世子夫人,只是不知世子夫人对您的心思能不能领会到了。”

    傅明华微微一笑,她也不是要为了要苏氏对自己如何感激,也不敢保证苏氏这一胎就必定能保住,她端了茶杯,淡淡道:

    “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早晨天不亮便先进了宫,崔贵妃已经收拾妥当了。

    她这几年在宫里并不如何受宠,嘉安帝去年前往骊山华清宫小住时,带的都是容妃而不是崔贵妃。

    今年难得秋猎这样的盛事,嘉安帝允了崔贵妃同行,崔贵妃也有些欢喜,派了杨复珍亲自来接她,脸上笑意便没停过。

    皇上要出洛阳城,今日洛阳沿道两岸的百姓人越多,戒备就越森严。

    左右千牛卫已经出动开路,金吾卫所的人早就已经虎视眈眈。

    再由嘉安帝亲率的北衙禁军走在前侧,傅明华与崔贵妃各自上了车辇,依次跟在皇帝的龙辇后,才缓缓出了城门。

    今日秋高气爽,城中人鼎盛,嘉安帝的车队走在最前方,所到之处两岸黎民俱都跪了下来,高呼‘圣人万岁’。

    这样的场景,并不是当初在紫兰殿中时,各命妇朝拜太后可以比拟的。此时的景况,比起当初太后受到朝拜时,不知壮观了多少倍了。

    傅明华身份不低,车辇只跟随在与容妃并驾齐驱的崔贵妃之后。

    除了两旁投来的各式各样目光之外,她的身后亦不时有人怨毒的盯着她的方向看。

    而跟在她后面的,是三郡主燕玮。

    燕玮身后则是岐王妃,依次而下,皇室之后才是按朝臣、女眷等品级排行。

    紫亘总觉得有人在看,转了头望过去,身前身后都是人山人海,又哪里瞧得出是谁在望着傅明华看?

    傅明华倒是毫不在意,细腰笔挺,微笑着细声交待紫亘:

    “不必再看了。”

    “可……”

    “无妨。”她倒也不是自大,只是这用恨恨目光看她的人如此不设防,想也知道是沉不住气,既然恨她,迟早要露出马脚,没什么畏惧的。

    反倒像容妃那样,表面笑意吟吟,背地里便连捅人数刀,连至亲骨肉也能下手,倒与容涂英有异曲同功之妙,值得防备。

    街道两旁人山人海,俏丽的宫娥亦是行走两旁。

    因城中此时人不少,北衙禁军及府卫兵便防阵以待,行走得并不快,出了城便快得多了。

    到了河南府,整个地区文武官员已经候在了要道之上,等待着迎接皇帝的到来。

    驿站早就备妥,河南府的官员依次排队等着皇帝的召见。

    与崔贵妃共用晚膳时,傅明华便说起了那年去江洲时,路途遭忠信郡王府的人伏击,当时与燕追在河南府停歇了两日的事儿,说着说着便更想燕追了。

    崔贵妃叹了口气:

    “他自来便主意正。”

    自年长,便不会再听她安排了。

    燕追不愿受人摆布,意志力之强,非同一斑。

    拒绝了当初崔贵妃为他安排的康庄大道,选择崎岖小路,走得十分艰难。

    “他喜欢你,想要你,自然得多拼博了。”

    崔贵妃拍了拍傅明华的手,傅明华便顿了片刻,也不脸红了,只是秀眉微颦:

    “我只是有些想他了。”

    她轻声的呢喃,不知为何,一句话说得崔贵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如今追儿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他想要的东西,总是千方百计也有法子得到。

    崔贵妃当初是见燕追如何想念的,如今也有些替儿子开心,只是思来想去,傅明华还有个深深思念的丈夫,而自己这一生,思来想去除了儿子,好似再多也没有了。

    可惜就是连儿子也不属于她。

    傅明华察觉到了她微红的眼睛,叹了口气,又握了握她的手。

    来到郦苑行宫时,已经是五六日之后了。

    与洛阳宫殿的精致磅礴相较,郦苑的行宫便秀丽而温婉。

    傅明华所住的殿名为藏英殿,说来也奇怪,这殿紧靠着崔贵妃的芙蓉楼并不远,较之容妃所住的回乐阁要大一些。

    嘉安帝已先行领近臣在以岐王为首的皇室陪同下先去了主殿,留下来的一群後宫之人听了这话,顿时都呆了。

    容妃脸上笑容微僵,藏英殿位于宫前主殿并不远,东临宫殿南面骊山的,景致非凡,出则繁华,入则宁静,比芙蓉楼甚至更要宽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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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不满

    在容妃心里,这样的宫殿嘉安就是不允自己住下,也该赐了燕信夫妇居住,凭什么就使傅明华入内了?

    饶是容妃沉得住气,此时也不由气得手都有些抖了。

    她看了崔贵妃一眼,却见崔贵妃对这样的安排十分平静,仿佛坦然接受,像是丝毫都没有注意到傅明华所居的藏英殿比芙蓉楼还要宽敞得多似的。

    容妃便眯了眼睛,猜测着是不是崔贵妃故意使坏,背地里央求了嘉安帝,想要故意落自己脸面的。

    她确实被气到了,脸上却不肯表现出来,只是倚着胡椅的扶手微笑。

    岐王妃等人虽然也心里诧异,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反正无论如何,藏英殿容妃居住也好,秦王妃居住也罢,总之不会是自己来住就是了。

    倒是燕玮双眉一立,神情有些阴郁的问:

    “为何她能住藏英殿?”

    容妃只是住在了回乐阁,燕玮如今帝宠并不盛,从所住的见山园便能瞧得出端倪来。

    她站起了身,指着傅明华,有些愤愤不平:

    “长辈还在,就算母妃不住,仍有岐王妃在,何故轮到她来住?”

    傅明华心中虽然诧异,但听了燕玮郡主的话,仍是挑了挑眉头。

    容妃低眉敛目,忍住了嘴角边的笑意。

    事实上燕玮这样的性格,也不是全无好处,虽说有时行事极端,但此时却替容妃将本来捂在心口的话喊了出来。

    宫人有些畏惧,小声便道:“回郡主的话,这是内侍监黄公公的交待。”

    容妃听了这话,牙便咬紧了。

    既然是嘉安帝身旁的老奴黄一兴交待下来,必是嘉安帝的旨意了,她手微微有些发抖,皇上何故如何抬举秦王妃?

    想想这一趟出游郦苑,嘉安帝留了平章事李辅林暂代国事,顿时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

    能想到嘉安帝极有可能会立储君的,并不只是傅明华而已,容妃亦是城府极深,想到此处,一股寒气从容妃脚底升起,她目光刹时便阴森森的。

    近来情况对四皇子燕信极为不利,容涂英亦是失了幽州便蛰伏不前。

    她也知道燕追近来声望更高,原本是该她韬光养晦,可若是情况危急,她又如何能忍得住?

    “黄一兴的交待?他不过是个阉人罢了,说的话岂敢尽信?”

    容妃想到深处,自是毛骨悚然。

    燕玮却并未想到其他,依旧大声的喝斥内侍。她话里对黄一兴极尽辱骂,宫人亦不敢开口,容妃陷入自己思绪中,并没有来得及制止她,外间却有淡漠的声音传来:

    “是我要住藏英殿,云阳你有意见?”

    听了这声音,殿中众人愣了一愣,燕玮的脸色微变,崔贵妃倒是露出喜色来:“追儿?”

    傅明华也是没想到此次秋猎,燕追会来。

    他事前半点儿风声也未透露,她原本还想幽州怕是事务繁忙,外族又虎视眈眈,燕追不一定能抽空前来,却没想到他不声不响来了郦山。

    这一惊喜来得突然,她站起了身来,殿外窗阁前人影掠过,穿了一身青色锦袍的燕追率先进了殿内,嘉安帝身旁的内侍监黄一兴低眉弯腰跟在他身后,容妃醒悟过来,脸色阵青阵白。

    之前燕玮大声叫骂,燕追既然都听到了,黄一兴自然也是听到的。

    他是嘉安帝身旁的近臣,是内侍省从三品监,侍候嘉安帝多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颇得帝心。

    燕玮口无遮拦,怕是将他开罪了。

    容妃心中翻腾,长长的指甲紧紧掐住了细嫩的掌心,接连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将心里那丝涌上来的怒火又压了下去。

    “王爷。”

    众人见了燕追进来,自然都忙起身,崔贵妃实在是想儿子了,此时有许多话要问他,但见他一进殿中,便不错眼的盯着傅明华看,便忍了想要过会儿唤他前去芙蓉楼说话的冲动。

    既然燕追在此,傅明华住藏英殿自然便无人再敢有异议了,燕追森然的目光下,燕玮吞了口唾沫,脸色发白,额心都觉得隐隐作疼了起来。

    哪怕敷了厚厚的粉,但此时她脸颊抽动之下,那里仍隐约能瞧出一道鞭痕。

    “您什么时候来的?”

    傅明华忍了心中喜意,仰头问他。

    燕追目光绞着她不放,与她说话时眉梢冰霜都似是融得一干二净:

    “昨日晚间到的。”

    岐王妃等人看燕追此时眼里怕是容不下旁人,之前燕玮一闹她们留下来又十分尴尬,往大了说,这是容氏一派与秦王之间的争执,岐王府插不上手。

    往小了提,这是嘉安帝的‘家事’,岐王府更沾不上边儿。

    因此便先依次告辞,她倒是想走,一旁魏敏珠却是站着没动。

    岐王妃转过头,冷冷看了她一眼,魏敏珠才仿佛醒过神来一般,脚下动了两步,目光又看了燕追一眼,嘴唇紧抿着,低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岐王妃身侧,缓缓出去了。

    若当日嫁了秦王的是她,是不是今日得他软语温声的,就是自己了?

    是不是住在藏英殿,受旁人嫉妒羡慕的,也是自已了?

    岐王府的人一走,容妃也忍了心中的火,笑着看了燕玮一眼,那目光如刮骨的钢刀,温声道:

    “秦王与王妃久别重逢,一路奔波,我也累了,云阳,你也回去梳洗一番。”

    燕追微笑着,眼角余光看容妃等人缓缓离开,目光微闪。

    “我也乏了。”崔贵妃笑了笑,听了她这话,一旁大宫女清容便上前扶了她起身,她伸手牵了牵自己披帛,抬起头来:“皇上要赐宴兵誎亭,元娘晚些时候来帮我瞧瞧,要戴哪套首饰才好。”

    她话里意有所指,燕追与傅明华两人都听了出来,崔贵妃此时是有意要将说话的机会留给两个久别的夫妻。

    傅明华微红了脸应了一声,送了崔贵妃出门,扶着崔贵妃的宫人清容就道:

    “娘娘真是贴心。”

    崔贵妃笑了笑,没有说话,脚步声便渐渐远了。

    燕追朝傅明华走来,每走近一步,傅明华便觉得双腿发软,仿佛整个人都要融在了他这灼热的目光下。

    ------题外话------

    第二更……

第三百九十二章 深情

    “元娘之前说了什么?”

    他语气平缓,眼神冷静无波,仿佛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半侧着身体,只有傅明华能看到他身前的变化,她又将脸挪开,压根儿没听到燕追之前问了什么。

    “三郎说了什么?”

    燕追脸上就露出怜惜之色:“是不是一路车马劳顿,不如回殿歇息……”

    他话音未落,傅明华便连忙摇头,看他似笑非笑,挑了眉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虚,低头作势要整理衣摆:

    “三郎英俊秀颖,便看得发呆。”

    燕追忍了笑,点了点头,目光里露出爱意,也不再逗她了:

    “昨夜便来了。”他握了傅明华的手,沿着幽径往前走:“这郦苑行宫,我也是多年不来,提前一日前来,先认认路,也好带你四处看看。”说了这话,他转低下头,看着傅明华微笑道:

    “一路急赶,便来不及与你写书信了。”

    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副数日没有好好睡过的模样。

    说来也是奇怪,他这句话既没有深情厚意,也没有半点儿缠绵悱恻的情话,可听得她却是一愣,心跳都停了几拍。

    几句话缓缓说来,却将他一片心意坦诚在她面前,使她鼻尖泛酸。

    “昨日到了,三郎便在行宫里转过了?”

    他分明就是数日没有好好歇息,来了行宫又急于将宫内转过,只为领她四处看看。

    她整衣裳的手一顿,燕追便点了点头:

    “几乎都转过了。”

    她就差点儿流了泪出来,有些哽咽道:

    “你之前与母妃说,昨日晚间才到。”

    他犹豫了一下,显然怕说了实话让她担忧,叹了口气,伸手搂她入怀,以指尖去勾了她的泪珠,只是越勾却越多,他脸上的冷静迅速土崩瓦解,几乎是有些慌乱的伸手去替她擦眼泪:

    “这是怎么了?”

    “几时到的?”

    他犹豫了一下,看她靠在胸前,握了帕子掩唇,不由便无奈道:“寅时三刻到的。”

    若是寅时三刻才到,又要将诺大的行宫转过,怕是他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歇息的。

    她是知道燕追喜欢她,但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做到这样的无微不至,连这样的细小之处都考虑得妥贴了。

    他在用他的方式哄她,讨她欢心,博她欢喜,傅明华抬头看他那双通红的眼睛,便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燕追目光柔和,低头去亲吻她眼皮,尝到咸涩的泪水。

    她温顺的闭上了眼睛,他亲了又亲:“只是急着想见你。”

    “下次不要这样。”她抽噎着,小声的道。

    燕追点了点头,应她:“好。”

    “我也想与三郎四处转转,不必你先寻了路,我要与你一道。”她又提了要求,燕追目光更柔,又应道:“好。”

    “这样我会担忧的。”

    “好。”

    她每说一句,燕追便都应了她。

    其实燕追的性格倨傲,他从不求人,也不喜人家求他,偏偏遇上了她便没了办法,她的要求都一一应允了。

    “我答应你之事……”他应承得太多,傅明华不经意的问,燕追摇头:

    “不好。”

    她原是该羞的,却忍不住抿唇一笑。

    那一笑便如一枝嫩生生的带露梨花般,带着清新的芬芳,迎面扑来,使得燕追也忍不住微笑。

    碧蓝等人之前不敢往这边看,只是听着两人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脚步声响起,转过身来时,燕追揽了傅明华的腰,边走边与她低头说笑,目光柔和,已经走了好几步远了。

    “狩猎之后,我会陪你回洛阳,元岁之后再前往幽州。”

    他一双细眉紧锁,脸上露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光是从这气度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看出他是驰骋沙战的战将,都说儿肖其母,他继承了崔贵妃的风华,又有燕氏一族特有的眉眼如斧刻刀削般的俊朗,气质高雅,神态矜持而冷淡,有些傲慢,根本不见粗鲁与凶悍。

    只是他目光如剑,杀意凛然,数次立了战功,如今手下掌控幽州、莫州、范阳、益州及鄯州的大权,大唐重要的排兵之点,却已经不知不觉间已有大半掌握在他手中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嘉安帝立他为储君,怕只是时日早晚。

    傅明华有些欣赏的望着他看,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并没有掩饰勃勃的野心,提及权势时的自信更是使他魅力倍增。

    “秋猎之时,想要什么?我猎来送你?”

    他不再说政事,含着笑意低头问她,强大的自信不肖去用语言来说明,举手投足间便已展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也不想要。”她摇了摇头,将他手握得更紧:

    “我只想要你。”

    燕追便将眉眼都舒展开来,眼中的冰雪融开,笑得十分恣意:

    “不用想,我自来就是你的,只是你的。”

    他说完,又诱惑她:

    “还想要什么?你可以多想一些。”

    燕追鼓励着,傅明华转头看他:“这样可不行。”她摇了摇头,笑意盎然:“三郎太纵着我,将来怕有朝臣腹议。”

    她话里意有所指,燕追听了出来,不由便扬了扬眉梢,凤眼中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我愿意。”

    他性情霸道,意志力又强,不会受人左右。

    又不是燕信那样的废物,事事听由旁人拿捏。

    傅明华抿唇微笑,不再说话。

    两人走了一路,她低头看到裙摆边上不知何时,沾了几粒苍耳,之前一路行来时倒未发觉。

    她皱了眉,停下脚步抖了抖裙子,不远处碧蓝几人看到这情景,正要上前来替她摘除了,燕追却蹲下身来,伸手去替她摘。

    他神情自然,仿佛只是天经地义一件小事般。

    这样的动作却将碧蓝几人吓了一跳,连傅明华都退了两步:“三郎……”

    “只是沾到了些许苍耳。”

    他微笑着将这些苍耳取了下来,她穿了绣了鸟雀的灰蓝色长裙,轻纱一重一重的,好看倒是好看,但是极易沾了苍耳等物。

    郦苑这里,种植的花草不少,此时又正值苍耳成熟的尾季,裙边便沾到了一些,他站起身来,没有说话,却与她换了个方向走,得了美人儿露齿一笑,便又将她手握得更紧了。

    ------题外话------

    第二更……

    鬼哭狼嚎的哭……

    声嘶力竭的喊……

    费心尽力的求……

    千辛万苦的票……

第三百九十三章 说笑

    回了藏英殿换了衣裙,想起崔贵妃之前交待的话,两人去了芙蓉楼,傅明华想起之前崔贵妃体贴的留了时间,使她与燕追说话,便也寻了个借口,留在芙蓉楼外赏花,将单独说话的机会让给了母子二人。

    崔贵妃思子之情,不比傅明华怀念燕追少的。

    她才坐了两刻来钟,杨复珍便亲自来请她,说是让她进去帮着崔贵妃挑珠钗了。

    崔贵妃心情似是很好,与燕追谈了话后,显然安抚了些她焦躁不安的心,她整个人都仿佛松了口气,看到傅明华进来时,还与她招手道:

    “元娘快来,好孩子,稍后你瞧着什么喜欢,也选些去。”她目光柔和,显然是欣喜于两人来得这样早。

    燕追坐在一旁喝茶,看她们亲热的样子,微笑着也不说话。

    “不瞒你说,母亲这里可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你多选几样。”崔贵妃目光柔和,她越与傅明华相处,便越喜欢傅明华。

    这便是儿媳聪慧的好处了,崔贵妃投之以桃,她便报之以李,如此一来,二人相处自然便越发融洽。

    想起之前站在容妃身侧,垂肩而立,一脸恭敬之色的窦氏,落在容妃手上,窦氏又岂能得个好的?

    容妃将她拿捏得妥妥当当的,虽说气派是摆出来了,但未免又少了亲近。

    想到此处,崔贵妃不免又觉得畅快,话一说出了口,傅明华也就顺着她的意思笑道:

    “母妃今日端了首饰匣子出来,只是担忧我头上身上戴不下,不如求王爷也替我装一些,也好填补我的私房。”

    崔贵妃正端了茶水要喝,听了这话,险些一口水喷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傅明华忙替她顺胸,她笑得直咳,半晌才放了茶杯,拿帕子沾眼:

    “调皮的猴儿,将那匣子都抱去得了。”

    又看燕追啼笑皆非,想起儿子平日那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燕追双眼泛红,崔贵妃自然也不忍儿子再久坐,傍晚还有嘉安帝赐宴,离此时还有些时间,便催促着他两人回去。

    晌午之后躺了一阵,他原本兴致盎然,奈何傅明华却要他先睡一会儿。

    他环了傅明华的腰,疲劳涌了上来,就连碧云送来的帕子都没等到,便在榻上沉睡了过去。

    “您……”银疏看了傅明华一眼,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燕追浅眠,人又警醒,稍有些动静便能惊着了他。

    因此她接过碧云手上的帕子,只动作温柔的替他擦了擦脸,便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任由他搂住不敢动弹了。

    但靠着桌子,坐久了难免腿麻腰酸,碧云又替她寻来了软枕,她靠上之后才觉得舒适了许多。

    她眉目柔和,榻旁窗边垂下来的秋阳柔柔的洒落在两人身上,傅明华拿了本书,殿内一时间只能听到燕追细缓平和的呼吸声,及偶尔响起的‘沙沙’翻书声响。

    清风徐来,吹拂着她额前几丝细碎的流海,那情景便是晋时顾恺之的画笔怕是也难以捕捉下来。

    傅明华低头看了熟睡的燕追一眼,微笑着替他牵了牵薄衾一角,又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书上。

    不知怎么的,碧蓝便想起了今日行宫之中,燕追蹲身下去,为她捡裙摆沾到苍耳的那情景来。

    碧云几人不忍打破了这满室的宁静,都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晚上嘉安帝设宴兵誎亭,因并不是那样正式,所以随行的文武大臣、宫妃、女眷都会参加。

    时辰将近,傅明华还没唤,燕追便自己醒了过来。

    她还维持着他入睡之前的姿势,动也没有动过。

    他的头还靠在她腿侧,手环着她的腰。

    燕追睡了近两个时辰,她便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坐了这样长时间。

    他不动声色的伸了手,在她细腰上缓缓按柔。他才将一动,傅明华便警醒过来,放了手里的书,低头看他:“醒了?”

    燕追轻轻的‘嗯’了一声,另一只手去拿她放在矮几上的书,声音还带着浓睡后的低沉,如醇酒般:

    “在看什么?”

    她好书,时常手不释卷,看的书也是包罗万象,什么都有涉猎。

    傅明华拿的是《三国志》,已经看了大半了,这样的书卷,怕是一些男子也难以看下去,她耐心却是十足。

    她恰好翻到了吴书.吕蒙传,写的是吕蒙年少而有志。

    十五六岁时,偷偷跟随姐夫邓当击贼,邓当怒而告其母,其母喝斥吕蒙,吕蒙却道:“贫贱难可居,脱误有功,富贵可致。旦不探虎穴,安得虎子。”其母便哀而舍之。

    燕追轻声的念了两句,手还在她腰间腿上揉捏。他力道轻重缓急,倒是十分宜人,傅明华放软了身体靠在他身上,燕追含笑看她:

    “另一卷宗里,亦有吕蒙另一面的记载。”

    “吕蒙出身行伍,勇猛虽过人,但不耐看书,孙权便与他说:‘宜学文以致开益,但当令涉猎见往事。’。”她温声的念,显然燕追所说卷宗她也看过,孙权劝吕蒙多读书,他却数次推脱,孙权便以圣人所说‘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来鼓励他,又说当初江表志中‘光武当兵马之故,手不释卷。’来做比喻,而使吕蒙端正态度,此后得孙权夸赞‘人长而进益,如吕蒙、蒋钦,盖不可及也。富贵荣显,更能折节好学,耽悦书传,轻财尚义,所行可迹,并作国士,不亦休乎。’

    傅明华伸了指尖,神色更显柔和,燕追的博学,显然使他更增添了魅力,她吐气如兰:

    “魏时曹丕《典论.自叙》里曾有云:上雅好诗书文集,虽在军旅,手不释卷。”她说到这儿,有致的柔软娇躯轻轻往下挪移,燕追也松开了手来由着她,她曲了一双玉臂,软软靠在燕追胸前,似柔若无骨般:

    “依小女子愚见,三郎所读,比之昔日曹孟德亦不多让,三郎以为如何呢?”

    她眼波流转,燕追目光便幽深了,将她抱得更紧。

    心中有些惊喜她与自己说笑的语气。

    ------题外话------

    所以我是来求票的吗……

第三百九十五章 讽刺

    这样的发式显得温婉秀丽,却又因那珠串绕在发间,垂在额心的黄金镊,明艳动人。

    碧云又为她抹了些香脂,她肤如凝脂,连粉也不用上,只以尾指挑些胭脂,匀开压在她唇上,以青黛描眉,便已经足够。

    崔贵妃已经令人来唤她了,傅明华收拾妥前往崔贵妃的芙蓉楼时,崔贵妃已经派了杨复珍来接她。

    看到傅明华穿戴打扮时,崔贵妃愣了一愣,便抿唇笑了起来。

    谢氏教养子女,不以奢华为重,倒以修养、涵雅取胜。

    她这身装扮,极有谢氏那种世族教养出来的女儿那样的典雅别致,一路走来婀娜多姿,端庄却不失娟秀。

    崔贵妃穿了一身孔雀蓝及地长裙,露出了裹住丰满酥-胸的诃子,里面衣裳被诃子牢牢裹住,外罩宽袖长衫,妩媚而又尊贵。

    傅明华站她身侧,既不被崔贵妃华贵所遮盖,却也不抢她风头。

    两人去兵誎亭的路上,恰好便遇到了容妃领了云阳及窦氏也前往兵誎亭。

    容妃艳光四射,穿了桃红色绣孔雀长裙,上配橘黄宫衣,裹在诃子中的胸呼之欲出,裸露出来的肌肤在宫装衬托下,十分白腻。

    她梳了飞仙鬓,两侧各插一金步摇,长长的黄金镊垂了下来,一晃一荡的,香风习习中在窦氏扶持下过来。

    原本也算是美人儿的窦氏,在她艳光之下,十分不起眼。

    “好巧,竟然在这里遇上了。”容妃捻了捻帕子,轻轻勾了下嘴角:“姐姐教得好,”她抬了眼皮,上下打量傅明华,神色慵懒:“秦王妃这穿着打扮,与姐姐倒是如出一辙。”

    她话里挑拨离间,崔贵妃却只是低头淡淡的笑:

    “都是前往兵誎亭,遇上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崔贵妃说了这话,也盯着窦氏看,眼里露出些许挑剔之色,讥讽道:

    “妹妹也着实该好好教教窦氏,虽说如今四皇子未曾得皇上封王,可也是早晚的事儿……”

    她话里有话,容妃自然听得出来,目光眯了眯,脸上却笑容更深了。

    “窦氏也是皇子妃,怎么跟在妹妹身边,亦步亦趋的,远远瞧着,我当妹妹身边的大宫女抱言触怒了你,又使你换了个更合心意的呢。”

    容妃城府极深,听了这话面不改色。

    倒是窦氏也是出自高门,其父乃是忠武郡王,其母萧氏出身兰陵,自小也是千娇万宠的,崔贵妃这话让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眼中泪珠滚滚了。

    傅明华扬了嘴角,崔贵妃这话说得妙,她如说笑一般,容妃若与她理论,便是小题大作。

    若默不作声,便如认了崔贵妃所说的话一般,羞辱了窦氏。

    可要是反驳,岂非就将窦氏放在宫女的同一地位相比较了?

    容妃目光落在崔贵妃裙下,眼中闪过厉色,嘴里却柔声道:“姐姐是不是近来身体不适,眼睛昏花看错了?回了洛阳,我求皇上召了张缪替姐姐开张方子。”

    说了这话,容妃牵了牵衣袍,目光往后下看去,侧了些脸:

    “还不走?”

    窦氏便身体僵硬,扶了仰了下巴的容妃,先走一步了。

    崔贵妃听了她后面说的话,也不恼,只是轻笑了一声:

    “时间还长着呢。”

    说了这话,看着傅明华笑道:“我们也走吧。”

    兵誎亭此时已经摆好了榻案,嘉安帝身侧侍候的内侍程济前来迎接她们。

    他是黄一兴收的弟子,三十左右,见人时便脸上带笑,迎了崔贵妃便亲自扶她,讨好的说:

    “今夜有孙十三娘进行宫来舞剑。”

    崔贵妃便来了些兴致,与他说了两句。

    兵誎亭虽名为亭,但实则紧邻长空殿,此亭因前朝陈太祖而得名。

    陈朝太祖当年郁郁不得志,遭当时在位的皇帝猜疑,而前往骊山游玩,这里自秦始皇时期起,历代皇帝向来爱在此处建宫,陈太祖行至此处,手下幕僚劝他起兵造反,得这天下,那亭才得了‘兵誎亭’这样一个名字。

    此后陈太祖谋而后动,最终夺取宇文氏江山,将宇文一族杀得逃至江陵,兵誎亭的名字便定了下来。

    今夜嘉安帝设宴,恰是在长空殿中,殿外望出去,便能看到兵誎亭的美景,朝臣、女眷已经来了一些,容涂英也在。

    傅明华随崔贵妃进了殿中时,容涂英的目光便落到了她的身上,定定看了半晌,容涂英起身朝这边遥遥行了个礼,才复又坐下。

    崔贵妃的脸色微沉,提醒道:

    “此人不可小觑。”

    接连受挫于燕追之手,见到傅明华时不止没有恼羞成怒,反倒如没事儿人一般,俗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但像容涂英这样老奸巨滑的人,咬人必定致命。

    傅明华点了点头,垂眸微笑:

    “您说得对。”

    众人依次落座,女眷与朝臣各坐一列,傅明华身为亲王妃,居一品之列,地位尊贵,自然坐在崔贵妃下侧,而她榻案另一侧,坐的则是岐王妃。

    傅明华坐了下来,目光便已将殿内情景扫入眼底,燕追还未到,燕信却已在朝中容涂英一党的环绕下,脸上显出几分狂色,正喜笑颜开,与人说着什么。

    倒是中书令杜玄臻身侧围的人并不多,大多都是文人雅士一流。

    这位老相公身材清瘦,居高位已久,他面庞儒雅,神情却不怒而自威,穿了圆领罩绡纱的袍子,虽说上了年纪,但也自有一股气势在。

    一旁岐王妃转头来与傅明华说话,神态亲近:

    “元娘今日这裙子上的刺绣倒是好。”

    傅明华与岐王妃这位叔母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只是印象并不深,也并没有亲近的亲谈过。

    岐王虽是与嘉安帝一母所出,但性情安份守己,年长封王之后便去了封地,一年回洛阳的时间并不多。

    尤其是几年前出了郑王燕简与简叔玉合谋,而被燕追血洗郑王府上下之后,也对皇室宗亲有了震慑。

    自那以后,岐王行事便越发小心翼翼,嘉安帝若有相召,便不敢有逗留,携家带口全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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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脸面

    傅明华转头也朝岐王妃微笑,见她以裙子先开口,便顺着她的意思,抚了抚自己的裙摆:“当初我出嫁时,外祖母曾自江洲带了好些人为我陪嫁,绣坊的娘子们也是自江洲来的。”

    岐王妃微笑着,凑近了一些来看她裙子,上面花朵栩栩如生:

    “看这绣法,不像是苏绣。”

    傅明华便温声道:

    “几位府中绣坊娘子都是心灵手巧之辈,有来自不同地方的,师从不同的人,便将传承手艺,全用在我这裙子上了。”她抚了抚那绣得十分逼真的大团芙蓉:“此乃湘绣,也用了一些蜀绣的技巧在其中。”

    湘绣绣花好用丝绒,这样绣出来的物件便活灵活现,而蜀绣又色彩妍丽,两相一配,自然便更好看了。

    岐王妃啧啧称奇,傅明华心中明白她只是有意做出这番表情,岐王亦是皇室子弟,未必没有什么好东西,不过傅明华却顺着她的意思道:

    “没想到她们的绣品,得了您的称赞,回头定要好好赏赐她们才是。”

    她说了这话,岐王妃便掩唇而笑,神情欢快,正要说话,坐在她身侧下首的魏敏珠却冷不妨出声:

    “既然江洲的谢大太太连绣工都为你配送了,怎地没有人教过你在什么样的场合,穿什么样的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吗?”

    魏敏珠出身不差,今年秋狩,她的父兄都来了,岐王妃为了显示对她的宠爱,将她带在身边,贴着自己坐下。

    哪知她听到了岐王妃与傅明华说话,贸然开口,岐王妃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礼,回过神来想起她说的话,气得脸都白了,转头冷冷盯着魏敏珠看。

    其实内心深处,魏敏珠自然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惹了岐王妃不快。

    但她想起之前见燕追的情景,便心中堵塞。

    如今的秦王有多风光,便让她对于抢走了自己这桩婚事的傅明华有多怨恨。

    尤其是年轻而俊美的秦王位高而权重,年轻却又英俊,对傅明华却颇为体贴,高高在上的贵妃对傅明华也并不为难。

    而想起自己,丈夫年岁较她小一些,将来又并不承爵,岐王对他要求并不高,出身显贵的缘故,使他对于女人也并不大体贴。

    因为年岁小,便想得不大周到,行事也幼稚,还胸无大志,成日只知与人游山玩水,数次魏敏珠劝他努力一些,将来未必没有建树,他便不以为然。

    说得多了,夫妻两人难免拌嘴,他便拂袖而去。

    婆婆岐王妃反倒对她多有责备,从不维护。

    她在岐王府过得并不如意,岐王妃警告似的目光更是如同火上浇油一般,她‘咯咯’的笑:

    “这样庄重的场合,怎么头上便只戴了这样简单的珍珠首饰?每粒珍珠不过花生米似的大,莫非谢大太太当初就忘了给你添些妆了?”

    她虚掩了唇:“就是那黄金镊倒是瞧着还不错。”

    岐王妃险些被她气死。

    世子妃忙上来打圆场,笑着说道:

    “谢家乃是清贵,重的是诗书字画的传承,听说元娘还有孤本《张守信集》……”

    世子妃话没说完,魏敏珠就细声细气的问:

    “大嫂是怎么知道的?”

    她语气里带着讥讽,将世子妃也噎住了:“谢家清不清贵,有多少诗书字画,仿佛大嫂曾亲眼见过似的。”

    几人坐得近,说的话又细声,暂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景,但岐王妃心中已经将魏敏珠恨了个半死,正要开口再打圆场,傅明华伸手抚了抚自己头上的珍珠,也不见恼:

    “敏珠说的是这珍珠?”

    她笑吟吟的,转了眼珠朝魏敏珠看。

    魏敏珠最恨的就是她这副模样。

    不知怎么的,魏敏珠想起了好几年前,上己节时的洛水画坊之上,自己为难她时,旁人都在看傅明华笑话,丹阳郡主甚至试图打过圆场,可傅明华却依旧是不惊不躁,就这样斜挑了眼神望着她看。

    那时的情景与此时何其相像,不同的只是那时她仍未嫁,父母与她说将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妃,傅明华不过是即将被淘汰的弃子罢了。

    当时的她趾高气昂,此时的她却已嫁,嫁的仍是姓燕,却与三皇子天差地别了。

    她最恨的就是傅明华这样的神情,受傅明华这眼神的刺激,她顾不得岐王妃难看的脸色,笑着就说道:

    “莫非哪里还有更小的珍珠?还是你耳朵听不大清楚呢?”

    傅明华失笑,忍不住转头去瞧崔贵妃。

    说来,这样的话今日已经是她两次听到了。

    先前来长空殿时,碰上容妃,容妃也曾这样说过崔贵妃的。

    如今倒是轮到了她,也实在是有趣。

    岐王妃见到她的动作,心里一紧,崔贵妃正与一旁的程济说话,感觉到傅明华的目光,转过头来,有些怜爱的伸手替她压了压鬓角,柔声问:

    “怎么了?”

    这样的动作,看得魏敏珠更加不甘。

    崔贵妃神情自然,动作随意,一看便知平日与傅明华关系不差,才会如此的亲近,似母女一般。

    可是凭什么?这一切本该属于她的!

    “无事,就是看一看您。”

    傅明华摇了摇头,崔贵妃抿唇而笑,深深看了岐王妃一眼,又将头转开了。

    岐王妃原本松落回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敏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傅明华微笑着,又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珍珠:“此乃太后她老人家特意赏赐了我的,虽说太后身体经不得长途奔波,未来郦苑,但若敏珠这话被长辈听到,怕是会心中难受的。”

    她轻言细语,说的话却是藏着刀锋。

    岐王妃根本没想到傅明华头上的珍珠是太后赐的,脸色刹时便阴沉了下来,笑容都挂不住了。

    魏敏珠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傅明华脸上的笑容好似对她的嘲讽,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转过头去看岐王妃,却见到岐王妃眼里的怒火,顿时张了张嘴,却欲哭无泪,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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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挨打

    “她年少无知,见识太过浅薄,好东西也不知欣赏。”魏敏珠惹了事,却得岐王妃来为她善后。

    哪怕心中已经气死了,但岐王妃依旧得笑着开口:

    “我瞧着这裙子也好,珍珠也十分贵气,配你再素雅不过,也不是金银珠翠便是好的。”岐王妃有些轻蔑的看了魏敏珠一眼,将她脸看得越发惨白了,才笑着拉了傅明华的手:

    “元娘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魏敏珠拳头握得极紧,岐王妃当着傅明华的面,如此说她,简直让她更是怨恨。

    傅明华冲岐王妃一笑,也不再提珍珠之事,两人转头又说起刺绣,说了一阵,气氛缓和了很多。

    殿门前有人进来,几人转了头去看,就恰好见到已经换了一身黑丝绒长袍,金丝勾织成的玉带束住了燕追窄细的腰身,他领了姚释及徐子升进来。

    他一头乌发梳得齐整,以玉冠在头顶。清雅俊逸,殿内原本说话的人,都因他的到来而禁了声。

    燕追就如豹,目光在殿内缓缓扫过,神情冷傲,发现傅明华时,目光灼灼盯着她看,也没有将头别开,只是上半身往后仰了些,向身后的姚释及徐子升交待了两句,便迈步朝傅明华走来。

    他之秀美,实在是世无双,那张脸在夜色下熠熠生辉,点墨似的深邃的眼,挺拔的鼻梁下,是淡淡的唇。

    “几时来的?”

    他不见之前离殿时狼狈的模样,眼神幽深,仿佛漩涡,要将傅明华吞噬似的。

    她倒没有燕追这样的镇定,想到之前的事,脸也有些烫。

    燕追伸出手来,她将纤纤荑手搭了上去,由他拉了起来,才有些好奇的问他:

    “我随母妃来了有一阵了,王爷有事耽搁了?”

    她伸手去替燕追抚了抚手臂上因为抬手而生出的衣裳皱褶,燕追目光落在她身上,由她抚了几下,忍着想将她手握住的冲动,微微低头,在她头顶轻声道:“与姚释说了些话,耽搁了。”

    他是在跟她解释。

    其实下午碧蓝说姚释派人来唤他出去,刚刚他又与姚释几人一道进来,傅明华早就猜到了。

    燕追也知道她聪明,自己哪怕是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

    不过他仍想亲口说与她听,告诉她知道。

    傅明华仰头向他微微一笑,他亦是神情温和,半晌之后才转头向崔贵妃问了安,又向岐王妃点头招呼:

    “岐王妃。”

    岐王妃连忙站起身来:“殿下看着像是更长高了些,王爷前些日子还说着若哪日得空,想与你狩猎喝酒,没想到机会这样快就来了。”

    燕追嘴角边露出浅淡的笑纹,他容貌冷峻,这一笑不止没使他看起来温和几分,反倒越发显得冰冷,他应了一声,又向傅明华道:

    “我先过去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他才转身朝自己位置走去。

    岐王妃有些羡慕,叹道:

    “所以说,这人与人之间讲究个缘法。”

    她意有所指:“我也是看着殿下长大,这两年更是越发沉稳了,说来元娘你也不要多心,我瞧着殿下十分威严,也没见他成婚前对哪个小娘子另眼相看,倒对你实在是上心的。”

    一旁魏敏珠听了岐王妃的话,牙都咬紧了。

    崔贵妃虽说表面上是在转头与黄一兴的弟子程济说话,实则却分了心留意这边。

    之前魏敏珠与傅明华之间的斗嘴她也是瞧在眼里的,心里不由对魏敏珠性情又更为鄙夷。

    魏敏珠与傅明华也不是第一回起了争执,小娘子年轻气盛,斗几回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但像魏敏珠这般,每次出言挑衅,却一次都占不得好,还偏偏又学不乖,就让崔贵妃有些看不上了。

    她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灼华这话说得不错。”灼华是岐王妃的小字,崔贵妃这样一唤,岐王妃脸上笑意便深了些,也俯了身体过来看。

    崔贵妃接着又道:“王爷自小便有成算,心里有主张,令人摸不透心思。”说到此处,崔贵妃手捏成兰指,掩了唇:“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错了。”

    “哦?”

    岐王妃脸上露出意外又有感兴趣之色:“但求娘娘指点。”

    “王爷成婚之前,便心悦我明华。”崔贵妃忍了笑,岐王妃听了这话,倒是真有些意外了。

    傅明华虽然仍坐得端正,但听了这话,也不由有些脸红。

    崔贵妃倒是说得坦然,大唐女子地位不低,婚前有人仰慕并非丑事,反倒更显小娘子之美。

    尤其在崔贵妃说来,仰慕傅明华的是燕追,两人又最后终成眷属,便更添美名。

    对面跪坐的燕追只看到这边在笑,又听不清几人说了些什么,好似岐王妃看了他一眼,他有些不明就里挑了眉,崔贵妃笑意便更深了些。

    岐王妃身侧的魏敏珠脸色惨白,忍了又忍,终于没能忍住,强笑道:

    “听说当初皇上也是仰慕容妃娘娘……”

    她话没说完,岐王妃眼里闪过震怒之色,表情却极为平静,向崔贵妃告罪道:

    “实在是失礼了,之前兴许是多喝了几杯茶水,此时要告辞一阵。”

    说了这话,她又端详崔贵妃的神情,却见贵妃眯了眼睛,手掩着唇鼻,看不出喜怒来。

    允了她告退之后,她笑着温声与魏敏珠说话:

    “敏珠随我来,替我整理一下裙子。”

    魏敏珠一时激动之下,脱口说了那话,便觉得心中不好。

    但想想自己父母兄长此时俱在殿中,又觉得心下稍安。

    她跟了岐王妃出殿,寻了偏僻处,岐王妃停了下来,魏敏珠正要发问:“母亲不是要去……”

    话没说完,岐王妃抬起手臂,重重一耳光就朝她脸上打了下来。

    ‘啪’的一声重响,打得魏敏珠脸一偏,头重脚轻之下,人踉跄了两步,重重的就撞到游廊木栏之上。

    兴许是太过意外了,她被打得脑袋发蒙,连伸手去捂脸都忘了。

    大唐养女儿向来是娇养,更何况打人不打脸,她又是嫡长女,在室时柱国公魏夫人从来不舍得碰她一根指头,下人也侍候得妥妥贴贴,连头发丝儿都不敢让她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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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聪明

    此时岐王妃的一巴掌打在魏敏珠脸上,她先是听到那重重的耳光响声,紧接着脸颊火辣辣的,也不觉得有多痛,就是浑身抖个不停,觉得脸颊都失去了知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人都蒙了,不知如何反应才好。

    身体冰凉麻木,撞到木栏上的时候也没什么知觉,她勉强蹬着腿想要站稳身体,手还没伸去碰到滚烫的脸颊,岐王妃迈步上前,柔声与她说话:

    “敏珠,快些起来吧。”话里听不出喜怒,魏敏珠勉强才刚起身一些,岐王妃又抬起另一只手,使出浑身气力,‘啪’的一声往她脸另一边抽过去了。

    魏敏珠根本没有防备,才刚好不容易站起身来一些,又被岐王妃打得坐倒在地上,双手撑着木廊不使自己倒了下去,头上戴着的晃个不停,她却震惊到极致,身上发着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连着打了人两耳光,岐王妃才将手收了回去,握紧了手掌。

    她养尊处优,打了人耳光,掌心亦是隐隐作痛,只是此时手掌痛了,心里却觉得爽快了很多。

    “现在清醒了没?”

    岐王妃居高临下的问她,她坐在地上,好半晌爬不起来,自然也开不了口说话。

    一时间只听到她头上珠子晃动间相互碰撞下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她不出声,岐王妃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整理了衣裳冷笑:

    “还当柱国公府好歹是簪缨之家,没想到竟教出了你这样一个女儿。”她余怒仍未消,话里带着几分嫌弃。

    魏敏珠心中一跳,此时才觉得后怕。

    风一吹来,她浑身冰凉,唯独脸上肿烫得厉害。她也不敢伸手背去捂脸,连忙起身跪坐着听岐王妃训话。

    两人身后各跟了婆子下人,魏敏珠的乳母心疼她,却不敢上前来扶,只得有些焦急的望着她看。

    “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我当你心里该是清楚的,哪知你全然不顾,胆大包天,当着贵妃的面,连皇上也敢编排。”

    当初魏敏珠与小儿子的婚事,其实岐王妃是十分不满的。

    魏敏珠当年在画坊与傅明华积怨,稍加打听便听着了。

    当初还曾说崔贵妃有意于她,此后却再没提及过,只是那时柱国公府魏夫人走了长公主的路子,求仙容长公主进宫见了太后,太后才起意牵了这条线,最后才受嘉安帝下旨赐婚的。

    岐王妃也想着小儿子毕竟又不承爵,魏敏珠进了王府想也惹不出什么麻烦来,她又在魏敏珠未入王府时瞧过她几回,也见着是个规矩懂事的,实在没想到她见了傅明华会是这个样子的。

    “你打量着我心里不知你卖的是什么关子,便拿我当傻子呢。”

    她冷笑着牵衣领,这话一说出口,魏敏珠顿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惧怕,自然也是不敢承认,忙就赌天发誓:

    “我不敢,母亲请听我说……”

    她跪了挪上前几步,想去抱岐王妃的腿,岐王妃却后退了几步,避开了她的手臂:

    “我今日就将话与你点醒了,秦王妃如何,也轮不到你来嫉妒……”

    “真的没有!”她说得斩钉截铁,此时骇得心都要跳了出来,浑身血液仿佛全要冲往脑袋似的,让魏敏珠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一颤一颤的:“当初我的表叔温勖任的是幽州刺史,却遭秦王算计,而失了刺史之位,父亲兵部一职又遭秦王顶替,我数次见母亲不大开心,才心生不快,我错了。”

    她仰下头来,冷静之后,面对岐王妃阴冷的目光,魏敏珠便知道自己是绝不能认了岐王妃所说的‘嫉妒’。

    宁肯大逆不道直说自己恨的是秦王,也比说自己是恨傅明华下场好得多。

    她将来要在岐王府过活,至今还没有子嗣,与丈夫之间关系也并不是那么亲和。

    若她恨的是秦王,最多不过岐王妃恨她胆大包天,教育她一番,将来冷落她一些,也比在岐王妃心里,儿媳惦记着秦王要好得多。

    岐王妃的眼神便幽深了,看了她半晌,看得魏敏珠浑身直抖了,才冷笑了一声:

    “你好大的胆子!”

    这话一说出口,魏敏珠心里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一关是渡过了。

    “岐王府向来不掺合政事,你既然已经嫁了人,就不该再这样管娘家的事,免得为婆家惹来大祸。”

    魏敏珠眼泪这才不停的往下流,忍了心中的酸楚,轻声应是。

    “今日且是给你一个教训,将来如果再不知轻重……”

    岐王妃话还没说完,魏敏珠便连连摇头:“绝对不敢了!”

    两人沉默半晌,岐王妃才叹了口气:“起来吧。”

    说了也不肯再看她,只听到‘西西索索’衣裳拖在地上的响声,岐王妃眼中露厌恶之色,这才自顾自转头往另一边走。

    她这幅模样,自然是不能进大殿的,需要收整一番才成。

    下人将魏敏珠扶到了一侧,东净里岐王妃身边侍候的婆子替她整了衣冠,小声的问:

    “您就相信了?”婆子指的是魏敏珠之前的话。

    “她还不是十分的蠢。”岐王妃闭着眼睛,脸上露出烦躁之色来。

    魏敏珠说的话她当然不信,不过不管信不信,魏敏珠既然还知道遮羞,人也不是蠢到没救,冷静下来还知道话要怎么说,自己也得顺着这话圆下去才是。

    “不然能怎么办?活活打死她吗?”

    这桩婚事是嘉安帝所赐,若是魏敏珠有个好歹,不是不给皇上脸面吗?

    更何况木已成舟,岐王妃也希望儿子好好的,并不希望他颜面受挫,将来与魏敏珠吵吵闹闹过一辈子,心中郁郁,不得安宁。

    她叹了口气:“所以也只有这样了,只盼经此一事,她真的学聪明,与韫儿好好的过,生个一儿半女,只要我韫儿好,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懂得了。”

    婆子替她捏了捏肩,也小声道:

    “只盼您的一片苦心,晚辈都能知道。”

    “将来皇上封了韫儿,两人出府单过,也用不着我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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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挑衅

    依大唐律例,她长子承爵,将来继承王府,次子顶多封个郡王,一代一代没下去,最多不过五代便与皇室没什么干系了,除非有什么顶天的作为,能得重用。

    不过依燕韫温和无争的性情,怕是很难了。

    两人说了些话,长空殿里,崔贵妃拉了傅明华的手,冲她小声道:

    “岐王妃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与她也算是认识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个样子。”

    话里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

    刚刚魏敏珠说的话,事实上半点儿都没有使傅明华难受,她想要挑拨离间,可在傅明华眼里,却觉得魏敏珠着实可笑。

    她也没有要教训魏敏珠的意思,事实上岐王妃怕是会好好教训她的。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将你都说笑了?”

    崔贵妃想起之前傅明华的笑容,不由问了一句。

    傅明华便忍俊不禁,将先前的事说了,崔贵妃也不由笑了起来。

    二人窃窃私语,倒引得坐在对面的燕追频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姚释有些无奈:

    “王爷……”

    他与徐子升正与燕追说话,他却心不在焉。

    燕追头也不回,淡声道:“只管说就是,我在听。”

    姚释知他哪怕分了心,自己几人说的话必也是听进他耳朵里的,但此时哪里还说得下去,这里也不是好说话的地方,便匆匆停了。

    两人只是燕追幕府,虽说嘉安帝允了燕追设文学馆后,姚释与徐子升两人也算是有了官品,但那官品并不高,因此坐在燕追身后,他不回头,几人说话便并不大方便。

    徐子升对于燕追举动倒并不诧异,他曾在几年前岳阳楼时,见过尚未成婚的燕追与傅明华一面。

    当时两人神态亲昵,燕追看傅明华目光中的神色,至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这两夫妻婚后恩爱,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姚释转头看着徐子升,含笑着问:

    “子升年岁不小了,据说在江陵时,时常出没于世族高门,还曾在江洲谢氏族学求学过一些时间。”

    徐子升一张白净的脸听了姚释这话,顿时涨得通红,拱手道:

    “幸得太守张大人看重,又得宇文族长、谢大爷不弃,确实是受了些指点。”

    姚释问话,自然不仅是如此而已,他沉吟片刻: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听说你与谢家二爷利亨的小娘子曾有过白头之约?”

    徐子升脸就更红,他如此聪慧,早猜出了姚释话中之意,犹豫半晌,面对姚释目光,硬着头皮就道:

    “承蒙谢大爷看重……”

    他默认了这个意思,姚释眉头便微不可察的轻轻皱了皱,紧接着笑道:

    “既谢家有此意,便再唤不得谢大爷了。”

    徐子升低声道:“您教训得是。”

    姚释心里却在想着,实在是麻烦。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帝心至此已经十分明朗,嘉安帝与燕追除世家的心很是坚定。

    一些残存世家余党暂且不提,四姓之中,阴氏仍抱持着制武器、盔甲,自守一方。

    祝氏亦是养殖战马,富而不显。

    崔家有个崔贵妃在宫里,唯独谢家,目前看来只是清贵,贵而不贵,雅而不俗。

    朝中无人,也不行商。

    谢氏子弟结交的是江陵读书人,名声极响。

    在江陵一带,不少学子甚至对谢家较官府更为尊重。

    这样一个世族,看似不显,实则较其余三姓来说,更为难以对付。

    朝中治国的文臣,除了以山东士族崔氏牢牢抱团之外,江南谢家交好的人脉中,朝里便占了半数有多。

    而随着这几年山东士族逐渐的不成气候,太祖废除了九品中正制后,山东士族的影响力在朝中也渐渐减弱。

    朝廷的意图耐人寻味,在崔氏、阴氏都在寻求突破契机,就连兰陵萧氏也不能免俗,选了四皇子,准备为将来一博的时候,谢家却反其道而行之,开始韬光养晦了。

    谢氏的名声地位,在四姓之中向来居于首。

    传承久远,又是清贵,谢氏女的地位之高,就是皇帝要娶也不见得能如愿以偿。

    是以当初的傅其弦娶了傅明华的生母,才会使得大唐中人那样震撼及羡慕。

    反倒是当初崔氏送崔贵妃入洛阳也好,或是后来定国公府薛家娶了阴氏嫡女也罢,都并没有当初谢氏的下嫁给人带来震撼大。

    谢氏的小娘子如此金贵,谢大爷却愿将本家小娘子嫁给徐子升这样一个没有功名的白身。

    姚释闭了闭眼,谢家如此做派,实在是大大出乎了人意料之外。

    徐子升的默认,使他觉得谢氏实在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不拘出身地位,却看重女婿人品、才学,这样的谢家,将来要怎么样对付才好?

    徐子升有才,燕追十分看重他,他与谢家又有这样的关系,娶了谢氏小娘子之后,他对江洲谢氏必定感激万分,忠心耿耿。

    秦王妃的母亲又出自江洲,谢家不知不觉间,看似什么也没做,却布了一张结实的网啊!

    他深呼了一口气,脑海里想起谢家大爷那极具名士风范的模样。他曾与谢大爷来往过,年轻时候也曾游历至江洲,是谢府的座上客,对谢大爷印象颇佳。

    但更值得姚释注意的,却是谢家那位赵国太夫人崔氏。

    相比起谢大爷名声在外,赵国太夫人才是真正睿智而聪明的人。

    谢家这样一个宠然大物,能在新唐这样的环境中举步维艰走到如今,那位至今七十高寿的太夫人怕是功不可没。

    不过现今燕追娶的是傅明华,这位小娘子之聪慧,并不在寻常男人之下,兴许谢家之事,另有转机也说不定。

    姚释心里装着事,面上却是谈笑风声。

    与徐子升又说了两句话,姚释眼角余光就看到有人朝燕追这边走了过来,他挺直了身体,手放在桌子上,整个人气势顿时就变了。

    若说之前的姚释还如温和的学者,儒雅而又温文,此时他虽然仍是带笑,但眼神锐利,整个人却是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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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自取

    徐子升抿了抿唇,收敛了脸上的笑,回头去看,就见到忠信郡王朝燕追这边走了过来。

    忠信郡王年近五旬,身高七尺,身材壮硕,留了钢刺一般的须髯,面皮微白。

    他走到燕追桌案前时,深深看了燕追一眼,也不说话。

    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姚释皱了眉,燕追似笑非笑,就连坐在对面与崔贵妃说着话的傅明华都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转了过头来,望着这边看。

    崔贵妃想要起身,沉声道:

    “他想要干什么?”

    只是她还没站得起身来,傅明华便握了她的手,使她无法起身,一面还伸手借着抚髻的动作,小声的道:

    “您不要着急。”

    另一侧容妃饶有兴致,望着这边,眼中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

    不知为何,傅明华便想起了年初为傅侯爷及白氏践行之时,前往长乐侯府的马车上与燕追说过的话。

    他想逼忠信郡王谋反!

    从此时容妃的神情来看,忠信郡王的某些举动,怕是与容氏一党脱不了干系的,她与西京凌氏勾结了,想要借忠信郡王这把刀?

    傅明华眉心微微一颦,又松了开来。

    对面忠信郡王盯着燕追看了半晌,众人都住了声,发觉有些不大对劲儿望着忠信郡王及燕追这边时,忠信郡王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将身体弯了下来,向燕追行礼道:

    “秦王。”

    燕追跪坐于席案之上,目光落在对面,对忠信郡王的招呼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这样的目中无人,让忠信郡王眼里露出阴狠之色。

    倒是徐子升面色凝重,姚释虽然坐着没动,但忠信郡王看得出来,若自己有个风吹草动,他必会暴起而将自己治服。

    “昔年曾听说姚先生除了文采,武术造诣也极高,听先父曾言,太祖当年也是赞叹有加,若得了空闲,哪天斗胆向姚先生讨教几招?”

    忠信郡王咧了咧嘴角,眼里闪过腥红,出言挑衅道。

    姚释低头轻声的笑。

    他虽然没有勋爵地位,官职也低微,但面对忠信郡王时,却不见丝毫狼狈畏惧之相。

    忠信郡王的脸色随着姚释的笑声,渐渐的阴沉下去了。

    “我说了什么话,十分好笑?还是姚先生眼里,看凌某不上?”

    他是成心过来找茬,燕追坐直了身体,将上半身微微往后仰,收回了望着傅明华的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忠信郡王看。

    姚释也就拱手笑道:

    “不敢。”他嘴里说着不敢,脸上却隐隐带着傲色,忠信郡王阴沉沉的笑了两声:

    “有其主必有其奴,看来你也唯有秦王才能驱使得动了。”

    他语气轻慢,带了几分轻蔑与羞辱,坐在姚释一侧的徐子升虽然聪慧,但年纪尚小,不大能沉得住气,听了这话气得额头青筋都绽了出来。

    姚释却仍笑意吟吟,点头道:

    “我自投王爷身侧,自然便许王爷驱驰。”

    忠信郡王冷笑了好几声,这下旁人都听得出来他来者不善,容涂英眼里露出异彩,转头看向这边,就连之前如雅竹般的杜玄臻都转过了头来。

    “你有什么意见?”

    燕追缓缓站起了身来。

    忠信郡王身材高大,足有七尺,但燕追比他更高一些,身长七尺八寸,虽不如忠信郡王壮硕,却又高峻绝伦,低头居高临下望着忠信郡王看时,呈玉山倾斜之势,顿时便将忠信郡王气势弹压住了。

    “不敢有意见。”忠信郡王连连摇头,神情有些狡诈:“只是秦王得姚先生之助,如虎添翼,难怪至今任幽州牧,臣是来恭喜王爷的。”

    他之前看似莽撞粗鲁,实则粗中有细,为人算是精明,不可小觑了。

    “只是姚先生如此忠义,又颇有傲骨,当初太祖数次请姚先生出山,姚先生却都婉拒了,却甘愿追随您,想必秦王定是有过人之处了。”忠信郡王夸奖道,燕追挑了眼角,斜睥着他看。

    这目光激得忠信郡王神情阴沉,却又很快微笑着道:

    “不过臣倒是有些好奇,若皇上有事,姚先生是应还是不应为好?”

    他说了这话,殿中顿时十分安静。

    崔贵妃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容涂英捻着胡须,以袖半掩了脸上的神色,也不出声,看着忠信郡王挑衅。

    燕追突然轻轻的笑出了声来。

    众人都十分安静的时候,他这一笑,便使得一群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殿外岐王妃在低垂着头,竭力想要掩饰着脸上红肿的魏敏珠扶持下进来,一进来便察觉到屋内气氛有些不大对劲,只是却不好多问,忙示意魏敏珠扶着她落了座,转头向傅明华微微一笑,不出声了。

    魏敏珠看起来老实了许多,傅明华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也不抬头,与之前趾高气昂的模样相较,仿佛换了个人般。

    只隐约瞧着脸有些红,似是换了妆。

    岐王妃倒是好手段,出去一趟,回来魏敏珠便老实了。

    她轻轻勾了下嘴角,随即目光又落到了燕追身上。

    他仍在笑,那笑声低沉,带了讽刺,如醇酒般:

    “我竟不知道,西京之地如此之闲,莫非忠信郡王没有事干了?”

    燕追笑声一歇,从桌后绕了出来,朝忠信郡王逼近。

    忠信郡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正要说话,燕追并不低头,望着他看。

    这样的动作已经是十分不将人看在眼里了,从忠信郡王的角度看过去,燕追目光低垂,鼻梁极高,刀削斧刻似的下巴仿佛冲他扬了起来似的,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任凭忠信郡王城府再深,依旧不由被燕追这样一个举动所激怒了。

    “王爷此话……”

    只是忠信郡王话未说完,燕追紧接着又道:

    “皇上要寻谁谈话,姚释受谁驱驰,与你有什么相干?在其位,谋其事,皇上愿将西京兵权,交到忠信郡王府手中,是看在当初老郡王忠心耿耿的份上,而不是让你有了闲心来指东管西。”

    他丝毫情面也不给忠信郡王留,反倒将身材魁梧,面目威严的凌郡王训斥得面红耳赤的。

    ------题外话------

    第二更……

    云疏

    世人都说神仙好,所以,林云蘅从家里溜了出来之后,便毅然拉着自家闺蜜踏上了修仙之路。

    只是,为什么一切都与想象的不太对?

    那个温文尔雅的师兄,怎么脾气会变得跟小孩子一样?

    那个沉默寡言的师兄,怎么一肚子黑水?是个腹黑的家伙?

    那个……

    诶!等等!师兄,放开我家闺蜜,你想做什么!

第四百零一章 其辱

    燕追歪着头,侧脸望着忠信郡王看。

    他的眼里寒光闪烁,这样的笑容显得极为淡漠,越发使得他那张俊秀的脸庞寡淡无情:

    “若真是得闲了,何不寻寻世子当初死于何人之手?案子至今未破,郡王既有这空闲,何不追查一番,以告祭世子在天之灵?”

    忠信郡王此时浑身紧绷,目眦欲裂,盯着燕追,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傅明华伸了手去碰自己的鼻尖,燕追又欺负人了。

    这就如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抽了忠信郡王一个耳光中,简直是丝毫情面都没有给他留。

    凌世子死于夫妻二人联手之下,傅明华猜测,忠信郡王心里极有可能对这一切早就心知肚明了,但却一直隐忍不说。

    今日寻机挑衅,便是最好的证明。

    可若是忠信郡王知道嫡长子折于燕追及自己手中,燕追还当着众人的面提及此事,简直是狂妄到了极点。

    她看着忠信郡王那张青紫交错的脸,忍得怒发冲冠,却偏偏强行忍住,傅明华低垂下头,勾了勾嘴角。

    “就算是查不出背后下手之人,忠信郡王也该好好盯紧了另一个儿子。”

    燕追笑意吟吟,又靠近了忠信郡王一些:

    “嫡长子都出了事,难保嫡次子也会遭人毒手呢?”

    他众目睽睽之下,仍敢如此嚣张。

    明目张胆的威胁他,忠信郡王胸间翻涌,眼里浮出血丝,眼睑抖动,盯着燕追看。

    自己的嫡长子死于何人之手,他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此时却装模作样,更拿嫡次子来威胁他。

    忠信郡王握紧了拳头,喘气之声渐渐粗重了,燕追还在看着他笑道:

    “郡王以为我说的话如何?”

    这火上一浇油,忠信郡王的脸色便越发难看,许久之后才‘嘿嘿’笑了两声,气得脸色通红:

    “秦王说的话,自然是再对不过。”

    他嘴角下抿,抖个不停,脸颊肌肉都在微微抽搐,可想而知此时他的内心绝对不像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的。

    正还要再说话,殿内后侧侍人出来唱礼,嘉安帝来了。

    嘉安帝来得也是巧妙,傅明华看了燕追那方向一眼,殿前的事,她不相信嘉安帝不知道,怕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无论如何吃亏的不会是燕追,忠信郡王哪怕因丧子之痛再是怨恨,可也得掂量着殿后迟迟未来的皇帝。

    有时打了儿子,可能会引出老子。

    嘉安帝出来的时间也是妙,恰巧是在忠信郡王被气了个半死,心中怒火腾腾之时。

    皇帝的出现使他暂时将这口气咽下,但咽下并不代表着就烟消云散了,终有一日,这怒火会越来越旺,如烈火烹油,必定会使忠信郡王终有一日忍耐不住,失去理智爆发开来。

    这父子俩根本就是早有预谋的。

    忠信郡王恨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余怒未消。

    身旁与他靠近的人俱不敢去看他那张阴森的脸。嘉安帝从殿后出来时,殿中刹时鸦雀无声。

    他并未着代表着帝王权势的衮冕,只着了一件明黄绣龙纹的常服,腰间束朱带,头戴幞头,分明是十分简约的装扮,可是自他出现后,场中再也无人敢发出声响了。

    随着报唱的侍人高响声中,满殿朝臣及女眷等都各自起身,向下跪伏了下去。

    众人高呼万岁,嘉安帝坐了回殿中高位之上,略一抬手,黄一兴才唱道:

    “起~”

    傅明华随崔贵妃,谢了恩之后才起身来。

    嘉安目光在殿中扫了一圈,允了众人落座,笑着就问:

    “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束。这郦苑行宫,朕亦是多年未来,来得频繁时,还是当年皇考在世时。”

    朝臣之中,能接此话的,便独有杜玄臻了。

    他顿了片刻,才起身行礼:

    “太祖好武,精于骑射,临终之前,仍惦记着那匹玉照白。”

    杜玄臻嘴中所说的‘玉照白’,乃太祖当年所得大宛进贡的良驹,太祖爱若至宝,寻得政务空隙,总是会骑马在北苑之中跑上一些,要是兴致一起,还会唤上当时的嘉安帝同行。

    忆及先帝,嘉安帝的眼中终是露出几分真诚之色。

    “皇考顶天立地,武艺不凡,当年朕时常伴随左右,得太祖手把手的亲自教导。”他的话引起了岐王的惆怅,叹了口气,眼圈就有些发红。

    皇帝忆及皇考,心中难受,自然朝臣也没有哪个敢笑得出来的。

    “臣记得,父亲在生时,最是勇猛不过,却独在母后面前并不如那般刚强。”

    帝后夫妻感情和睦,太祖在打天下时,身上受了不少的伤,数次都险些致命。

    虽说每次都十分侥幸,却总是留了些病根下来。

    “朕还记得,太祖当初腿疾发作,疼痛不能行走,太医署各个束手无策。”疾痛使太祖脾气暴烈,那时无人能安抚,却独有当时的皇后,只要她一来,太祖无论多痛,在她面前,却总是喜笑颜开的。

    岐王鼻尖发酸,被嘉安帝的话勾起了心思尘封许久的回忆,动情道:

    “父亲曾说,他已是够痛,又何苦使母后听了担忧,也为他难受?到头来心疼的,也仍是他自己罢了。”岐王说到此处,顿了顿,目光里露出回忆之色:

    “所以在母后面前,他从来都是报喜而不报忧。”

    成日总是笑着,纵容当时的皇后那些小脾气,他的膝盖曾受过箭伤,虽说治愈,但阴雨天却是疼痛难忍,可他再痛,也只是抱着皇后不放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后来因为一桩小事,皇后与他生疏,直至死亡才将两人分开了。

    嘉安帝听了这话,沉默不语。

    杜玄臻便也感慨:

    “当初太祖曾与臣自得道:‘朕这一生,功过留于后人来评。但独有三件事,最使朕欢喜。’。”杜玄臻说了这话,也不敢再说下去,嘉安帝的眼圈却开始发红,大声道:

    “其一便是为朕的宥儿打下了一份可传承后世的基业,其二便是与皇后恩爱有加,其三便是子女尽数出自皇后之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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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醉酒

    宥儿该是嘉安帝的小字,所以杜玄臻在话说了一半之后,不敢再开口说下去,嘉安帝却并没有那样多的顾忌。

    短短几句话,傅明华心里依旧留下了太祖慈父及与太后当初恩爱两不移的印象。

    太祖最初打天下,也不过是想着妻子出身书香门第,而他早已家道中落,为了妻子及将来后辈子嗣拼博一把,想为未来出生的儿子攒下一份家业罢了。

    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即将君临天下的帝王,在追随他的一干老臣中,他是有勇有谋的主公,而在妻儿眼中,他只是家里的顶梁柱。

    傅明华不知为何,就抬头去看燕追,恰好他也是在朝她这边看,两人目光碰上,她并没有将头别开,而与他对望。

    燕追的目光渐渐的便软和了下来。

    话了一番当年,气氛渐渐便起来热了起来,今夜前来舞剑的是孙十三娘。

    大唐每有宴席,时常以人舞剑、跳胡舞助兴。

    孙氏满门乃是前朝贵族,祖上曾官至太常寺卿,后因遭人连累,而受腐刑,子女为娼,沦为贱籍。

    娼门之中孙氏后人善剑舞,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名声更响,每当献技之时,总是观者如潮。

    而孙氏之中,最为出名者,就是孙十三娘。

    传言其长得绝色瑰丽,极受文人学子追捧,看过她舞剑之人,无不心醉神驰。

    她月前便已经到了西京,当地太守得知皇上要来郦苑狩猎,特意请她留下来的。

    傅明华也来了些兴致,宴席之中,伎人先后鱼贯而入,音乐声缓缓响了起来。

    这些乐器与丝竹又有不同,而是传承自西凉,着五色舞衣的女伎缓缓而入,最后几个女子抬着一上了色的木雕莲台座,快步进了殿中来。

    莲台之上穿了一身绯色胡服,腰侧挂着两把剑鞘,颈前披着蓝帛,英姿飒爽的孙十三娘双手持剑从莲台之上跳了下来。

    孙十三娘确实不负美名,一头长发半挽,发上以布巾打结,做男子装扮,神情刚毅。

    与寻常女子身上的柔美不同,她的身体力量夹杂着女性特有的曲线,显出另一股魅力来。

    孙氏一门几位娘子也鱼贯而入,随着乐声一响,孙十三娘手中那对剑宛若游龙一般,开始在殿堂之中游走了起来。

    乐声激昂时,她动作也便更激烈,若乐声委婉,她便也放慢了动作。

    傅明华也看得目不转睛,就连一旁崔贵妃也是颇有兴致。

    随着伎人乐器声越发急促,孙十三娘身体飞速旋转,飞扬的衣摆带起阵阵疾响,她的发丝粘了一些在汗水涔涔的脸颊之上,孙十三娘颊似着火一般,足下脚步不停,身体旋转得更快。

    她腰侧剑鞘拍打在她身体之上,发出阵阵声响,这无疑更增加了紧张之感。

    众人正心弦紧绷之时,孙十三娘手中双剑突然脱手往头顶上方飞了出去。

    因她之前急促的动作,那对长剑去势已疾。

    殿内众人正看得目醉神驰,发现这一幕时,顿时不少人都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好几人连嘉安帝也在殿中都忘了,嘴中发出急促担忧的声响。

    不少人掩着头,竟本能的狼狈想找地方躲藏。

    那长剑抛出七八丈高后,又落了下来。

    孙十三娘身姿皎洁,宛若游龙一般,往前轻巧的飞奔几步,一把扯下腰间剑鞘,往前一举,早先落下的长剑‘铿锵’一声稳稳落入剑鞘之内,她接了一剑,仍不停歇,又身体飞旋,灵活如鸟雀,赶到另一把剑落下的方向,伸了剑鞘,将另一把剑也接住了。

    乐声嘎然而止,不少人却觉得之前那一幕仿佛只应天上有,受到震憾之下,许久回不过神来。

    孙十三娘汗如雨下,脸上却显出喜色。

    她顿了顿,才上前朝嘉安帝跪伏了下去:

    “愿吾皇万岁。”

    她一开口,殿中众人才回过神来,想起之前孙十三娘表演,俱都心情激动。

    傅明华也觉得心快了几拍,刚刚最后一幕极为出色,孙十三娘难怪年纪小小,便名动洛阳。

    嘉安帝微笑着点头,侧头吩咐黄一兴:

    “有赏。”

    众人都在为了孙十三娘的表演而心醉神驰之时,这位帝王的眼中却不见半分波动,面上虽然带着笑,但那笑意显然未入眼中。

    孙氏一门的剑舞者都上前来受赏赐,孙十三娘因为尤为出众,额外还得了一双金铃,每只约有龙眼大,放在盘中十分小巧玲珑。

    值得让傅明华多看了一眼的,是孙十一娘。

    这位娘子约摸十八九,样貌妩媚,装扮与十三娘差不多,只是在上前受赏时,旁人可能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但傅明华向来敏锐,就察觉到这位娘子冷不妨转头朝她看了一眼,又将头低垂下去了。

    一曲剑舞掀起了宴会的高涨热情,之后的胡舞虽然也仍是精彩,但有孙十三娘珠玉在前,这胡舞便再难引起众人的注视了。

    宴席之中定了明日入山,天色已晚,崔贵妃在宴上饮了两杯美酒,脸上显出几分醉态,嘉安帝允她先离席。

    一席结束,嘉安帝兴致未减,在众臣拥护下,准备夜游九龙阁,傅明华由碧蓝与碧云两人扶着从长空殿出来,才将没走几步,身后便有脚步声响了起来,她扶着头,有些醉。

    之前在宴中也喝了些酒,此时夜风一吹,便觉得有些头晕脑涨的,似是碧云与碧蓝将她手臂放开了,她身体摇晃了一下,便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坚硬的臂膀绕过她的柔软的腰肢,似是有谁托起了她重逾千斤的头,她长舒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

    “碧,碧蓝?”

    此时的她不见平时端雅的模样,露出几丝少女的娇憨。

    燕追看她这样子,便忍不住微笑。

    席间就看她喝了一杯酒,当时便脸颊晕红。

    他想起前几年陪她回江洲的路上,去了一趟岳阳楼,在那里喂了她口酒,便当时有些醉意,猜她酒量不深,看她起身时,脚步已经有些踉跄了,靠在两个下人身上,眯着眼,他不放心便跟了出来,果然就见她已经醉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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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介绍:
谢氏谋的,是傅家百年气运。 傅侯爷谋的,是权势前程。 梦里的她是被博弈输掉的废棋,母亲投寰自尽,她被匆匆低嫁给陆家那位名满天下的寒门子弟,却在大好年华,匆匆早逝。 当她睁眼醒来,冷笑出声,你们都该好好忏悔!长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