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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9章遇敌

    (哈哈,胡乱一点让阿草找到发红包的地方了,竟然有人说阿草矫情,那还是发点吧,就算为起点添砖加瓦了。)

    草原上,马蹄阵阵,几百骑在顺风疾驰。

    在数日的行军过程中,他们又碰到了一些草原部族,这一次,没有什么人再有犹豫,他们狂风般卷过草原,留在他们身后的是残破的帐篷,淋漓的鲜血,和奇形怪状的尸体。

    他们已经神奇并快速的完成了心理建设,并开始从杀戮中找寻快感。

    而且,开始有人频繁的问起。

    这算不算军功,这算不算军功啊,这算不算军功啊啊啊。

    李破则发觉,他还是低估了这年头北地好汉们的强悍,这些人要是放在后来,肯定各个都是活土匪。

    任务差不多算是完成了,不过苦恼的事情也出现了。

    他娘的,这么走下去,哪儿是定襄郡啊?

    定襄郡应该是在马邑北方偏西的一块地方,李破之前问了很多人,大概位置也差不多算是清楚了。

    所谓的定襄郡,应该是就是后来的大青山左近范围,这是个不小的地方,由此也可以看得出来,大隋最强盛的时候,疆界无疑是非常庞大的。

    而当年的那处军寨,应该在定襄郡东南方向。

    但草原上没有明确的疆界,即便是常年来往于草原之上的商队,也只会沿着成熟的商道行走,不会自己去开辟一条道路,因为没有gps。你会迷路的。

    现在李破就分外想念地图和gps这种神器。

    刘景这厮当了马匪那么多年,也是个路痴。只知道看见大斤山(大青山),就应该是定襄郡了。

    尼玛。大山在哪儿呢?咱也知道大青山挺大的,但走了这么多天,怎么就没看到呢?不会已经跑到突厥人的势力范围中来了吧?

    至于嘎嘎,对现在叫李鸦了,这个草原奴隶的后代,更是白扯,能知道自己部落附近,有片大湖就不错不错的了,也不用指望太多。

    如今他就像一只生怕走丢了小狗一样。紧紧跟在李破身后。

    向导早已失去了作用,这些草原部落是在迁移,但他们的活动范围也都不大,去远了,会丢掉性命的。

    老天爷确实跟李破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就在李破带着五百隋军将士往西走,已经开始想着,是不是转而向南的时候。

    西北方向,一直颇为庞大的队伍,正缓缓向南而来。

    在天空望下去。两支队伍就像两条直线,正在逐渐的靠近当中,看那方向和速度,早晚要汇合在一起。

    隋军是幸运的。他们先发现了这支队伍,隋军也是不幸的,因为他发现了这支队伍。

    五百隋军的斥候。不会放的太远,在茫茫的草原上。放出去太远,斥候就回不来了。

    经过二十多天的磨合。李破和隋军上下,都遇到了不少问题。

    在道听途说当中,都是未曾提及的东西。

    是的,在这次行程当中,斥候走丢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还好,能作为军中斥候的人,都有着一手追踪的本事,在几天之后,惊魂未定的赶了上来。

    这要是一支军纪严明的大军,这样一次疏忽的结果,斥候肯定要人头落地。

    但话说回来了,一支大军也不会让斥候走丢了,所以,这只能是小规模的军队才会出现的乌龙事件。

    金色狼头旗在草原上烈烈飘扬,穿着短过膝盖的皮袍,头顶翻皮帽,鬓垂狼尾,身上带着铁盾,弯刀,背背弓箭,骑乘着战马的战士。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是突厥人。

    看着这样一群全副武装,浩浩荡荡的队伍,当时隋军斥候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个斥候当时就忘了身上的打扮是突厥人的样子,李鬼碰到了李逵,也是这么一大群李逵,他们做出了最为愚蠢的反应,掉头就跑。

    如果隋军也是大军,那么他们的反应是正确的,第一时间将遇敌的消息传给大军将领,做好迎战准备。

    但教条害死人啊,隋军只有五百人。

    不打招呼也别跑啊,随着一段,慢慢离开,谁也不会管你,突厥人还以为是自己的斥候呢。

    但来了又去,惊慌的好像兔子一样,突厥人要是傻乎乎的看着,那才叫见了鬼呢。

    当时,这支队伍就分出了十几个人追了上来。

    当然,隋军斥候犯下的错误,也已经没什么大不了了。

    没等他们将敌人领到自家人面前,隋军也已经发现了突厥人的斥候,人家那么多人,斥候也多着呢,只是没放的太远,而这五百人也太少了些,发现他们的时候也就晚了许多。

    但这里有李破,他可没忘自己是在扮演突厥人。

    当隋军发现,出现在远方的骑兵,并非自家的斥候的时候,有人立即叫了起来,“突厥人……”

    太巧了,巧合的已经做好了许多心理准备的隋军上下,包括李破都觉着,老天爷好像在开玩笑一样。

    “别慌,别慌……”

    李破大声吼叫着,也顾不上声音能传多远,是不是被对方听见了。

    一边安抚着手下,一边慢慢的压下了马速。

    李破已经清醒的意识到,突厥人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一定不是一个两个了。

    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带人走的太远了,冲进突厥人的家门儿里了。

    第二个想法就是,周围的突厥人斥候有多少,能不能躲过去?

    接下来马上就又想到,突厥人有多少,能不能拼一拼?

    心如电转,他还有时间,朝着远方过来的人影挥了挥手手臂,友好的打起了招呼。

    李破表现出来的狡诈,让爽快的突厥人直接上当了。

    事实上是,突厥人的老兵也已慢慢老去,年轻的武士随着突厥的强盛,慢慢成长起来,代替了老人们的位置。

    但他们所经历的战争,却变得少了许多。

    而李破率领的隋军所面对的这些突厥骑兵,正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斥候,他们竟然忘记了,他们已经进入了一片陌生的草原。

    在这里竟然还能看见同族,他们不是产生疑惑和警惕,而是颇为欣喜的策马奔来,准备问问这些同族,属于哪个部落。

    这样愚蠢的行为,在大隋和突厥连年交战的时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缺少战争洗礼的,并非只有李破带的这些愣头青,显然,突厥人也将要持续的为此付出代价。

    当他们能够清晰的看清这些同族的打扮的时候,他们也并没有产生怀疑。

    隋军将士的穿着和长相,都有着很多的漏洞,这个没法弥补,但突厥只是统称,他们和以前或者以后的草原部族,并没有太大的分别,他们是部落联盟形成的草原帝国。

    他们有着众多的部族,甚至于,风俗都是南辕北辙。

    就像隋人很难分得清进入隋地的商人,是不是突厥人一样,突厥人同样分不太清楚,进入他们疆界的家伙是不是隋人。

    这是中原数百年战乱,以及北方部族不断的崛起崩溃造成的在这个特殊的时段,所特有的一种现象。

    当接近到一定的距离,突厥人在呼喊着,打问李破等人从哪里来的时候。

    李破已经一踹马腹,顺手摘下弓箭,狂吼了一声,“杀了他们,弓箭手,杀了他们。”

    十几个突厥斥候,毫无防备之下,在****而来的箭矢之下,纷纷栽落下马,成为了冰冷的尸体。

    这场诱杀短暂的很,再次显示出了李破过人的应变能力。

    但没等他稍微得意一下,自家的斥候就闷头冲了回来,还带回了一连串的尾巴。

    和突厥人的第一次结束,对于双方来说,都太不美妙了。

    斥候们表现出来的愚蠢,简直就是惨不忍睹。

    于是,隋军的卑鄙的行径,被人逮了个正着。

    “几千人,都是突厥人……金狼旗,是突厥可汗……”

    尼玛,本来觉着躲不过,就停下来跟突厥人拼一下,试试突厥人成色的李破,顿时后背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幸运值急剧降低的李破,想都没想,立刻传令,“掉头,向东,快,向东走。”

    这个时候,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等人跑的够快了。

    隋军慌而不乱,掉头逃走的时候很干净利落,这得益于他们平日里的训练,以及李破渐高的威望,所以他们并没有产生不可控的混乱。

    在他们的身后,低沉的号角声响了起来,这是突厥斥候表示遇敌的声音。

    在更远的地方,号角声回应着他们。

    十几个突厥骑兵,像尾巴一样,坠在了隋军身后。

    更为可怕的是,周围号角声不断响起,黑影在不断浮现,那是突厥人分散在周围的斥候正在聚集。

    分散出去的隋军斥候,纷纷归队,并和突厥人产生了交集。

    箭矢开始在空中飞舞,轻轻碰撞了一下的结果是,平分秋色。

    突厥人的箭术精准一些,马术也更加娴熟一些,但他们没有像他们的后辈一样,占据绝对的上风。

    隋军士卒的强悍,同样不输于他们太多,而且他们的弓箭也更加的精良。

    小碰了一下,两方的斥候们都付出了鲜血的代价,尸体滚落在草原上,伤者惨叫着翻滚下马。

    于是,隋军吃了点小亏,他们不可能再去顾及伤者,李破只是不断的催促士卒们向前纵马奔驰……(未完待续。)

第180章厮杀(一)

    隋军在李破带领下,逃的是干净利落而又气势磅礴。

    李破对于逃窜也非常熟悉了。

    他回到大隋的时候是逃回来的,进入马邑之后,又拼了命的逃离了留民营地。

    在辽东的时候,他逃的照样完美之极。

    如果此时李破能回想一下,一定会觉着自己特倒霉,每一次,他躲来躲去,却总是能巧妙的站在悲剧的一边儿,将自己弄的狼狈无比。

    这一逃就是小半天,李破根本没去管后面到底追了多少人。

    其实也不用太关心这个了,草原上号角声不断在身后响起,那是突厥斥候在指示他们的方位。

    夜晚终于来临,虽然知道,草原部族一般不会在夜晚发动攻击,但他不敢让人停下来宿营。

    因为那样一来,突厥人很可能在这一晚形成对他们的包围。

    嗯,包围这个词在草原战争中也不太常用,除非两边人数相差巨大,才会让包围成为现实。

    所以,草原部族战争当中,几乎不会发生歼灭战,总会有些漏网之鱼。

    这也是突厥可汗们一旦失败,还能跑到大隋寻求庇护的原因所在,不是他们的对手不想杀死他们,而是根本无法做到赶尽杀绝。

    当然,被人黏住了,你同样很难甩脱。

    就像现在,突厥骑兵好像跗骨之俎般,追在了他们身后。

    李破估计,想要将他们帅脱掉,得连续跑上个两三天才成。这还是因为隋军的战马现在能够保证一人双马或者三马,不然的话。就等着一直跑到辽东吧。

    至于突厥可汗的金狼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见鬼去吧,想那么多也没用。谁知道突厥人抽什么风,也不怕有人过来把可汗干掉先。

    突厥汗账护卫,应该叫附离吧?应该不会太好对付,娘的,这不和皇帝身边的骁果差不多了?

    李破挥舞着手臂,让骑队慢慢停下来,因为他终于有了决定。

    “刘景,刘景呢,赶紧过来。”

    草原的夜晚黑乎乎的。月光洒下来,看着还算清亮,其实呢,黑暗连成一片,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这不是什么夜盲症,而是独属于草原的夜晚造成的效果。。

    很快,刘景这个草原马匪中厮混的狗头军师就挨了过来。

    “明天早上,分头走,你领两百人。笑个屁,让两个旅帅领兵,你是向导,咱们那天过的那片树林子知道在哪儿吧?咱们到了那里再汇合。先到的人,绕着林子先拖一拖,别乱走。知道吗?”

    “参军,咱们应该向南走才对吧?”

    “你傻啊。突厥人跟着咱们冲进长城算谁的?是你掉脑袋还是我掉脑袋?”

    “去,把旅帅们都叫过来。”

    五个旅帅。很快聚集到了李破身边。

    “后面追来的人不会太多,咱们分头走,一天多之后,在前面汇合,如果突厥人没追过来,也就罢了,如果追过来,还分兵追的,那我就率你们打一仗。”

    “去吧,两天两夜熬下来,可不容易,在马上养养精神吧……”

    隋军继续在黑夜前行,不论逃跑还是追击,在草原这个地方,都很艰难,所以意志会变得非常重要。

    李破也不知道,一天过后,这些隋军士卒还能不能跟敌人厮杀一番,还是先就自己垮掉了。

    这是对他领兵之能的一次考验,同样,也是对隋军上下的战斗意志的一次考验。

    熬过去了,便能脱胎换骨,熬不过去,只能如丧家之犬一般没命逃窜了。

    在李破看来,这简直就是自己在辽东之战中的所经历的那些战事的翻版。

    区别之处在于,那一次,是运气和求生**在支撑着大家走下去,这一次呢,最重要的则是求战**。

    第二天天色微明,突厥人的号角声此起彼伏的响起,李破小小的庆幸了一下,果然,突厥人想要趁夜将他们围住。

    后面的突厥斥候已经看不到影子了,但只要号角声还在,说明突厥人正在追击。

    突厥人的斥候,应该也会很快追上来。

    在这个时候,草原骑兵作战的一些特点,已经渐渐显露了出来,看不见的敌人,让广阔的草原看上去危机四伏。

    这是和河南战事以及辽东战事完全不同的作战模式。

    太阳还未露出面庞,草原还是慢慢变得光亮了起来,隋军的速度随即加快了,而且,分成了两队,一队向着东北,一队向着东南,奔驰而去。

    李破虽然谨慎,从不愿意冒太多的风险,但这一刻,军人的直觉,和对形势的判断,让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分兵,并准备反击。

    用不了多少时候,李破就知道,突厥人分兵了,号角声分成了两拨。

    嗯,突厥人还是非常霸气的,他们好像同样有着,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的自信。

    当然,李破并不知道,突厥人是被激怒了,而且,汗账卫士的骄傲,都是让他们对伤害了他们的敌人穷追不舍原因所在。

    没错,追在隋军身后的突厥人,正是突厥汗账的附离子,突厥人当中,最为精锐的军旅之一。

    随后,便是颇为枯燥而又漫长的单纯追逐,隋军划出一道弧线,奔向目的地。

    如果是单纯的行军,他们很可能会产生方向上的偏差。

    但这次不会,一天一夜过后,远方隐隐约约的号角声,让他们颇为准确的向汇合地点飞驰而去。

    突厥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又是一夜的行军,连李破都感觉到了疲乏,吃喝拉撒都要在马上,那滋味是常人所想象不到的。

    后来的蒙古军,其实也正是靠着这种吃苦耐劳的作风席卷天下,无人能敌。

    当李破觉着屁股都快肿了的时候,一大片树林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他们先到了一步,两个方向的号角声正在变得越来越清晰,突厥人好像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一些,正在逐渐的靠近准备汇合在一起。

    李破当机立断,没有像说好的那样在树林这里等待,而是直接带人迎了上去。

    突厥人的号角声,就像指路明灯一样。

    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回去之后要多弄些短牛角来用,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隋军终于在一天一夜过后,在茫茫的草原上汇合在了一起。

    “于大郎,带一百人上去,看看追过来的是多少人。”

    随着传令声,一队骑兵越过赶来汇合的人马,向前方疾驰而去。

    其他隋军就地停了下来,在军令声中,排成了队列。

    突厥人的斥候出现在远方,他们同样非常疲惫,他们是骄傲的汗账附离子,不会像那些底层的牧民般,在草原上来回游荡。

    他们勇猛而彪悍不假,但他们同时也失去了一些东西,比如说不惧风吹雨打的强韧体魄。

    看到隋军在列阵,斥候立即吹响了急促的短音,这是准备接战的信号。

    在这里,不会有什么突袭发生,但却可以避实就虚,分别击破。

    李破嘶哑的吼叫着,“半个时辰,只能在半个时辰击溃敌人,不然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大声的重复了几遍,也不再有什么多余的废话,终于抽出了藏在马鞍子下面的环首刀,高高举起,“随我来。”

    一磕马腹,如箭一般的窜了出去。

    马蹄声终于不再那么忽快忽慢的散乱了,而是变得整齐划一,踏在草原上,发出隆隆的闷响。

    “敌人不多,敌人不多,二三百人,二三百人,就在前面,就在前面。”

    放出去的一百隋军,呼喊着绕过队列,像溪流般融入其中。

    看见了,看见了,天边出现了一些黑点,人确实不多,和隋军相比,几乎差了一半儿。

    但他们没有像李破这样狡诈的头领,他们并未逃走,去跟另外一边汇合,而是选择了战斗。

    当然,这个决定也不算错,像兔子一样逃跑的敌人,反身杀了回来,让有些骄傲轻敌的突厥人做出了必然的选择。

    留在这里,击溃他们最好,拖住了也不错。

    在他们看来,天边涌过来的那条黑线,更像是敌人的临死反扑,胜利的一定会是他们。

    隋人,卑鄙的隋人,装扮成了他们,在草原上横行,这是他们所无法忍受的事情。

    是的,他们已经从那些被他们杀死的敌人身上,发现了前面那些逃跑的家伙的身份,因为他们都带着隋人惯用的直刀呢。

    隋人对突厥人颇为熟悉,而突厥人同样熟悉这个老对手。

    两条不算太长的黑线渐渐接近,毫无疑问,弓箭才是骑战中最先被使用的武器。

    一片张弓声响起,对面的突厥人几乎同时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隋军并没有在弓箭上占据什么优势,因为他们面对的是突厥汗账的护卫,他们手中的弓箭甚至比隋军更为精良。

    一阵翁名声过后,箭矢在空中交错而过,然后带着锐利的风声落下,嗖嗖嗖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噗噗噗的入肉声中,不断有倒霉蛋惨叫着栽落下马,战马哀鸣着翻滚在地,弄出一连串的骨折声。

    这就是独属于战争的交响曲,澎湃而又残酷。(未完待续。)

第181章厮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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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箭矢的洗礼,抽刀声便连成了一片,甚至隆隆的马蹄声都被盖下。

    初起的朝阳,照在一把把长刀上,反射出森寒的光芒。

    两群分属不同国度的战士,却穿着同样的装束,同样是右手举着钢刀,左手持盾,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在疾驰中交错而过。

    一排排长刀挥舞而下,几乎没有兵刃的碰撞声,全都是噗噗噗的入肉声在回响,顿时鲜血喷溅,残值断臂横飞,无数的身影在这一刻惨叫着栽落马下。

    疾驰中的交锋,让厮杀短促而激烈,十几息间,两队骑士已经完成了第一波的较量。

    作为箭头的李破,身上已经染上了斑斑点点的鲜血,肋下也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只是没有伤到皮肉而已。

    根本顾不上受没受伤,也没工夫清点伤亡,他呼啸着纵马划出一条弧线,反身再次率人冲上。

    这和云中草原上的部落战争,明显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

    这是不留任何余地的拼死相搏,面对面的强硬碰撞。

    突厥人毫不示弱,而且,凭借着娴熟至极的马术,他们反身所用的时间更少,这也让他们的速度更快,攻击也更加的犀利。

    实际上,这个时候,隋军气势已滞,有些士卒竟然有了慌乱和犹豫,生死一瞬的交锋,在那一刻之间,便已经严重的挫伤了他们的自信。

    如果是相同数量的人马,隋军必败无疑。

    但突厥人的自大和轻敌。让他们失去了在这里战胜这支隋军的机会。

    马蹄声响起,就不再有停止的机会。伤亡具都惨重的两队骑兵,再次交错而过。

    同样的。在原地留下了大量鲜血和尸体。

    这一次,李破毫发无损,常年的锻炼和敏锐的反应神经,让他在骑战中如鱼得水,此时,他已经接连斩落了四个敌人。

    他毫不犹豫的再次策马回转,向已经剩下一小半的敌人冲了过去。

    随即便迎来了第三次厮杀,这样反复而接连不断的冲击,显示出了突厥和大隋两国骑兵的优秀。

    再一次冲杀而过。反身的时候,李破看到的却是突厥人逃走的背影,孤零零的,只剩下了十几个人。

    李破慢慢勒住战马,并吼叫着,让士卒们停下来,不要追击敌人。

    之后,他举起长刀,宣泄般的狂呼了起来。

    充满了野性和杀气的欢呼声。终于成为了这里的主旋律。

    “换马,清点伤亡。”

    很快,李破就高兴不起来了,只这一会功夫。他们确实是消灭了一队突厥骑兵,但一百八十四人的伤亡,让李破嘴巴发干。

    这就是突厥人的实力?

    以二百多骑和五百隋军骑军交锋。伤亡竟然差不多?

    本来,李破还想的挺好。去趁热打铁,将另外一部追兵击溃在这里。没想到的是,一战之下,竟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显然,他的计划需要变一变了。

    另外一队追兵,只需要多过三百,他们这队人就将成为被击溃的那一方了,很简单的算术题,不是吗?

    李破没犹豫太多的时间,因为另外一边的突厥人肯定在赶过来。

    他当机立断的大声下令,“割下他们的头,我们进林子。”

    一个暴怒而又急于进攻的对手,会比一个冷静理智的敌人好对付的多。

    当另外一队附离子们来到这里,令他们发狂的是,地上除了敌人的尸体之外,所有战死的突厥人,都成了无头的尸体。

    这是对战死的勇士的最大侮辱,程度上,甚至超过了让他们成为别人的奴隶。

    这亵渎的不但是勇士的英魂,而且,相当于亵渎了他们的神灵。

    当先一个突厥大汉,愤怒的咆哮着,撕开自己的衣襟,在胸膛上割了一刀,用自己的血发誓,一定要将那些该下地狱的卑鄙隋人杀死在这里。

    并割下他们的头,让他们看不见白天和黑夜。

    卑鄙的敌人并没有走远,他们的背影还在视线之内,像兔子一样,钻进了稀疏的林地。

    一直以来,将南下与隋人勇士决一生死,建立功勋,夺取隋人的土地,牛羊,妻女作为目标的突厥附离子们,这些年来第一次出征南下,在云中草原就遭到了重重的一击。

    瞅着横躺在草原上的勇士们的尸体,那种挫伤性的愤怒,是无法想象的。

    他们纷纷咆哮起来,跟随在阿史那始波罗(阿史那姓氏的勇士,像是后来的巴图鲁)身后,追向了林地。

    ……………………

    “都下马,都下马,快快,把马都聚集起来,挡在前面。”

    在林子深处,李破急急传令,一旦到了林地当中,四条腿的可就不如两条腿的灵活了,在这里再跟突厥人打一仗,估计也就没有突厥人敢再追上来了。

    接近了一半的伤亡,让隋军士卒士气一下低落了下来,但他们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李破的命令。

    他们很不幸,在第一次和突厥人交手的时候,便碰上了突厥百万军中最精锐的那一部分人。

    如果此时两国大军云集在此的话,他们一定会受到让人眼红的奖赏,因为他们一战就杀死了将近二百个附离子。

    这和一队普通突厥骑兵,杀死了隋帝杨广身边的骁果是一个效果。

    不过可惜,被追的好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般的他们,已经无法想及那么多,他们只知道,这些突厥人比他们要强横凶狠的这个事实。

    李破很忙,他用力的挥舞着环首刀,鼓舞着士气,“今日一战,有死而已,都拿出精神来,我李破就在这儿,跟大家同生共死。”

    “以五十人为一队,散开散开,弓箭准备,不要硬碰,进了林子的,都给射下来。”

    突厥人很快就追入了林地,此时天光早已大亮,太阳光照进这不大也不算小的林子中,在林中草地上留下大片大片的光斑。

    战马在林中渐渐失去速度,树木也将突厥人变得更加分散,走不多远,就能看见前面不少战马在徜徉,马上骑具还在。

    走着走着,一个年纪颇大的突厥人,突然吼叫了起来,这显然是个突厥老兵,见同伴们依旧瞪着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在林中逡巡,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甚至有些人还不满的大声咒骂。

    但他依旧大声的警告着人们,并一下跳下战马,连踢代打的将自己的手下都弄下战马。

    像他这样经过很多战争洗礼的人,也有几个,但不管不顾做出这样举动的只有他一个。

    突厥汗账的附离们,经历的战争太少了,年轻的勇士,总是将他们这些人的话语,当做怯懦之人的辩白。

    就像叛逆的儿女,总是将老人的经验之谈当做耳边风一样。

    所以,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林间人影瞳瞳,这让突厥人一下加快了前进的速度,随即他们也纷纷拿出了弓箭,准备像射取猎物那样,将这些愚蠢的放弃了战马的隋人,一个个杀死在这里。

    弓弦震动声猛然间便响成了一片,箭矢开始在林中穿梭来去。

    突厥人的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高踞马上的他们,一下便成为了靶子。

    隋人不是猎物,他们的李参军对林地的认知,也无人可及,在林间的战斗中,他选择了最为合适的战斗模式。

    骑着战马的突厥人,会被弓箭射下来,而双足落地的突厥人,他们的罗圈腿根本不适合在林间跑动,更为高大的隋军士卒,将在肉搏中占据绝对性的优势。

    是的,只要突厥人进入了林地,那么他们所有的优势也就都不会再存在了。

    不管是他们的先辈,还是后来人,对于生活在草原上的所有部族而言,战马才是他们最为犀利的武器,没有之一。

    对射很快就演变成了混战,箭矢在林中四处飞射,钢刀在战士手中不停挥舞,两族战士们像野兽一般咆哮着厮杀在一起。

    每一刻都有人溅血倒地,生命在这里变得无比廉价,惨叫声在林木间回荡不绝,就像是死神在惬意的叹息。

    时间在慢慢推移,但厮杀中的人们,根本察觉不到时间的变化。

    好像上一刻还在拼命搏杀,下一刻,林中的厮杀声就渐渐平息了下来,浑身是血的突厥人,陆续骑马冲出了这个魔鬼般的地方。

    是的,他们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他们疲惫而慌乱的逃走了。

    这一刻,他们不再是骄傲的突厥附离子,而是狼狈逃窜的兔子。

    毫无疑问的,他们回去之后,会受到分外严厉的惩罚,但在生命和荣誉中间,他们选择了生命。

    他们将骄傲和荣耀,永远的留在了这里。

    五百多突厥附离,只生还了二十多个。

    大业十年间,突厥人和隋人的第一次碰撞,就碰出了灿烂的火花。

    五百恒安镇骑军,彻底击溃了数目相当,威名著于突厥的汗账附离。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可惜,此时残余的隋军士卒,已经无力去想那么多了,他们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一战,三百多隋军士卒倒在了草原上,剩下的人几乎各个带伤。(未完待续。)

第182章侥幸

    (月票月票)

    李破虽然知道后面很可能还有突厥人的援兵,这里已成险地,但没办法再走下去了。

    伤亡惨重不说,两天多的奔驰,加上剧烈的厮杀,让士卒的体力和精神,都到达了最危险的底线。

    在这一刻,李破清楚的明白了一个看似简单,也听说不少次的道理。

    再好的战略战术,最终还是要人来执行,军人的素质在战争中起着无比重要的作用,自古以来,无数的经典战例,无不充分的表明了这一点。

    而大隋南边的混乱之地,其实也正在不断的验证着这个无比浅显,却又时常被统兵之人忽略的事实。

    李破不知道,自己这次领兵和突厥人杀了个你死我活,到底是对还是错,因为他本可以领着这些军兵,在几日之后,甩脱追兵,安然回到马邑去的。

    而现在,三百多军卒,躺在了冰冷的草原上,让他冷硬的心肠,也不由的揪了起来。

    一直以来,他所信奉的理念在这一刻有些动摇了。

    没有必要的伤亡,是否值得?

    不过,这注定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还好的是,这些纠结的念头,并没有让他在这险地丧失理智和冷静。

    和以往一样,想不通的事情,就干净利落的放下来,后悔这种情绪,是最无聊也最没用的一种人类感情。

    既然走不了,那么就留下来,斥候也不用派了。再要有突厥骑兵出现,他的选择显而易见。用最快的速度跳上战马,不管不顾的疯狂向东逃走。谁也挽留不住他求取生存的脚步。

    实际上,这种看似自私冷漠到极点的心理状态,和这个混乱的世道,是如此的契合,这也许就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所在吧?

    战士们相互包扎着伤口,这次李破也没幸免,肩膀上挨了一下,他周围死的人也最多。

    这不是他有多英勇,而是他周围的人。都在拼命保护着他的安全,让他在敌人眼中越来越是显眼儿。

    于是,他这一队五十人,伤亡也是最大,只剩下了十二个人。

    袁牧野这次立功了,也许是他终于在一个突厥大汉身上,看到了王侯将相的影子。

    于是,这个家伙变得狂暴而又勇猛了起来,冲进了人堆里。连斩七八人,挨了突厥大汉的一脚,却是一刀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若非李破带着人拼死上前,将这个差不多算是疯了的家伙拖回来。估计他早就被一下变得分外疯狂的突厥人斩成十七八块,再也拼不回来了。

    短暂的疯狂过后,突厥人明显就处于崩溃状态了。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嗯,这厮估计不会懂这些大道理的。只能怪那个突厥大汉太显眼了点。

    袁牧野身上挨了几下,和李破一样。都不太重,到是李鸦这个牧奴少年,给李破着实挡了一下狠的,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弯刀那种特有的粗长伤口,很吓人,也不好愈合。

    好处在于,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上药包扎过后,能不能跟李破活着回去马邑享福,那就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这个面子了。

    惨烈的厮杀过后,林地中便响起了隋军士卒各式各样的惨叫呻吟声。

    包扎伤口,吃饭喝水,休息了大约一个多时辰。

    李破带着还算全乎的几十人,开始打扫战场。

    这是个必然的过程,死的人太多了,这个时候若不做点什么,任凭同袍的尸体躺在那里,会造成什么后果,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两个战场,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被找回来,一排排的放在草地上。

    悲痛压抑的情绪在军卒心中积累。

    五个旅帅,没了三个,还有一个被人砍掉了胳膊,看样子也快了,队正们也没了一多半儿。

    到太阳渐渐西斜,所有隋军士卒的尸体,都找了回来。

    一个个隋军将士,从树林中走出来,默默排成队列,他们的面前,是一地的隋军尸首,浑身上下,已经没多少干净地方的李破,来到队列之前。

    沉默了半晌,李破才声音嘶哑的道:“我等血战余生,没那个力气再安葬诸位了,诸位英魂不远……”

    说到这里,他一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倒,“望诸位能保佑我等同袍,安然归去,异日,我等当率大军重回此地为诸位招魂,带诸位魂归故里,若违此誓,我等幸存之人,当受万箭穿心之苦。”

    隋军士卒,陆续跪倒在草原之上,有人嘶声呐喊,“我等若违此誓,当受万箭穿心之苦。”

    随后,应声四起,军人们的誓言,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之上,让这草原的夏风,都带了些悲壮凄凉的味道。

    哭声,终于在隋军士卒间响起。

    李破拔刀站起身,回身厉声道:“哭什么?前面还有很多路要走,留着力气赶路吧,眼泪在这里是最无用的东西,还想要跟着我回去,就握紧刀把子,谁拦着咱们,咱们就跟他拼了。”

    经过这两场厮杀,李破的权威不降反升。

    这些粗糙而又狂野的隋军士卒,不会去想那些无聊的东西,他们只知道,虽然死了很多人,但参军却带领他们,杀的突厥人尸横遍野,狼狈逃窜。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是那样的睿智英明,他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力量,而这个人还能和他们同甘共苦,生死与共。

    这就足够了,他们愿意跟着这样的人去拼杀,去夺取胜利。

    经此一战,李破多了一百多个坚定的追随者。

    他们和辽东回来的那些人又不太一样,在经历了草原之行后,他们心目中好像多了一种信仰出来……

    这是一个将领最为宝贵的财富,李破现在还不能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需要他操心的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在林子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清晨,李破带着一百多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南下。

    不能再往东走了,他们要尽快回去马邑,剩下的这点人,如果碰到一个大一点的部落,也许他们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这是个比较冒险的决定,因为突厥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这些突厥人好像不太对劲儿。

    而突厥汗账的金狼旗下,应该不会是些杂兵才对吧?

    想到这个问题,李破也是呲牙咧嘴,太大意了,甚至于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

    李破预料的其实一点也不差,南下在这个时候是非常危险的举动。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突厥人也不傻,陆续到来云中草原的突厥部族,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的多,他们的生死,也只在旁人的一念之间罢了。

    ………………………………

    远方的那杆金狼旗下,有一辆马车,马车并不大,也不奢华,它不急不缓的被夹在队伍正中,健壮的武士,环绕在车旁,他们的袍服,都绣着金边儿,他们的帽子上,插着雁翎,那是突厥健勇之士独有的特权。

    他们的弯刀刀柄上,都镶着宝石,他们的雕弓之上,都缠着金线。

    他们是附离子中的精锐,每个人身上都有着军功,他们身体里,也都流淌着那些尊贵的姓氏的血脉。

    如此一来,也变相的衬托出了马车中的人的尊贵和不凡。

    马车的车夫,尽量的让马车更为平稳一些,所以行使的很慢,这拖累了队伍的速度,却没有一个人有所怨言。

    而经过几天时间,队伍也变得越发庞大臃肿了起来,草原上,一些人数多多少少的队伍,如细流般跟在了队伍后方。

    那是一些迁移南下的部落,因为这一年春天,来自突厥王庭的命令,传到了漠北一些部落中,令他们带领部众迁移南下。

    金狼旗在草原上迎风招展,让见到的人都不敢有所逾越,只能跟在后面,慢慢行走。

    队伍中,一骑驰来,到了近前,就已经被人拦住,嘀咕了半晌。

    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突厥人,才小心的策马靠近马车,“土屯派人来说,出去的人还没有回来,他想派人去南边搜寻一下……”

    半晌,车厢中才传出一个有些慵懒的女声。

    “告诉他,什么事都来问我,要他又有什么用呢?”

    年轻的突厥人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但车厢里的人好像又想起些什么,“算了,让他把人都收回来吧,再走几天,应该就到大利城了,也不知道,那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随口一句,后面的话还有些不相干,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即便车厢中的人没有露面,年轻的突厥人还是恭敬的底下了头,仔细听完,才笑着道:“可汗好像说了,为了您,也要将那里修的比长安还要好呢。”

    若非知道车厢中人的来历,他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车厢中的人轻笑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回答极为满意,“那可不太容易,好了,既然是喜事,就不要多添杀戮了,让人都回来吧,传令下去,所有云中草原上的部落,只要归附于我突厥,都要善待他们。”

    “是。”年轻的突厥人终于离开。

    车厢中响起一声叹息,“马邑的李靖……还是罗艺之辈?到是有些胆量……”(未完待续。)

第183章回归

    大业九年六月,夏末。

    突厥部族大举南下,金狼旗驻于定襄郡大利城,和隋地隔着的,其实只剩下了一道长城而已。

    这个时候,隋帝杨广依旧率领他的大军,在向怀远镇行军,行军途中,不断有逃卒出现,让这支第三次征伐辽东的大军行进的分外缓慢。

    一路上,他们留下了很多木竿,上面挂满了隋军逃卒的头颅。

    但这一次,残酷的手段,并未能稳住军心,反而,大军上下,皆都如丧考妣,逃卒越来越多,甚至出现了成建制的难逃隋军队伍。

    隋帝杨广震怒的咆哮声,在皇帝车辇中回荡。

    但这些年,他跟天下人开了太多的玩笑,于是,天下人也开始跟他开起了并不好笑的玩笑,在生存变得越来越艰难的时刻,也没人太过在乎这位帝王的震怒了。

    山东的战乱,已经整个蔓延开来,即便大军离着河北最近,但河北的匪患也越来越是猖獗。

    山东人逃往两淮,将反抗的种子,散发的越来越远,反隋的烽火,在两淮江南也熊熊燃烧了起来。

    张须陀的名气越来越大,成为了这个艹蛋的年头,当仁不让的大明星。

    他在山东的山峦狂野中来回奔波,接连击溃一个又一个的反贼,砍下的脑袋快堆的比泰山还高了。

    但实际上,一直以来他手下的兵卒都不算多,没人给他太多的支援,只是他脑袋上的头衔越来越多了。

    这无疑是他的悲哀。当然,这位救火队员被人排挤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在天下皆哀的今时今日。你却声名鹊起,看你那个卖力的样子就不舒服。不排挤你又排挤谁呢。

    很多人,希望天下再乱些,许多人,是看张须陀不顺眼,反正吧,忠臣良将,在一朝之末,大多悲剧收场,也不多个张须陀。

    山东早已赤地千里。义军们总是败而复聚,永无休止,而且像九头蛇一样,一砍下一个脑袋,就能再冒出一个来。

    所以说,这种只剿不抚的模式,除了铸就了张须陀善战之名外,其他都没卵用。

    匪患是越剿越多,最后。连一些山东大族都已经纷纷起事,一些山东大姓在乱军中就此开始频繁出现。

    河南的瓦岗军,渐渐壮大,阻断运河的作用越来越明显。成为河南乱军翘楚也是指日可待。

    反而是西北声势正盛的白瑜娑叛军,在大业十年夏天里,收敛了狂暴的面容。变得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叛军有多良善,而是诸多原因造成的结果。

    第一个。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关西军事集团不是吹出来的。人才辈出,矫矫者众,叛军再想向关西腹地蔓延,根本不可能。

    可惜的是,这会儿大隋国库被杨广已经挥霍的没了几粒粮食,想要进剿叛军,也就变得不太可能了。

    而且,关西门阀子弟,也很久没看到皇帝的影子了,各种各样的念头也就纷纷都冒了出来,这也牵扯了他们太多的精力,眼瞅着西北叛军做大,却也无能为力。

    第二个呢,西北诸族混杂,叛军一起,很快便挤压起了其他部族的生存空间。

    吐谷浑,羌人诸部,甚至是一些匈奴人,鲜卑人,乃至于西域和大隋的商人们,都在满怀仇恨的盯着这支叛军。

    第三个,叛军的首领白瑜娑出身太低了,隋人呼其奴贼,西北各个部族,都叫他白奴儿,牧奴的出身,无疑拖累了他继续扩张的脚步。

    因为和许多起义差不多,开始的时候,大家尚能同心协力,但人越聚越多,人心也就不齐整了。

    很多叛军将领,这个时候未免就都会想想,你一个牧奴,何德何能为众人之首?不如俺来坐那个位置,更合适一些吧?

    所以说,这支叛军其实不用剿除,早晚要闹上一番内讧,分裂开来。

    于是,这支人数众多的叛军,在猖獗一时之后,突然间便变得后继乏力了起来。

    总的来说,大业十年夏天,天下更乱了几分。

    用一句正规的话来说,就是反抗暴政的农民起义如火如荼,严重动摇了隋朝的统治根基,巴拉巴拉。

    实际上,这个时候,天下战乱,已经由开始时的单纯的农民起义,逐渐向逐鹿中原的群雄争霸局面转变了。

    义军首领们,也开始不太满足于吃饱饭,穿好衣的现状,他们想要得到更多,于是,他们开始强拉丁壮,扩充军队,占据地盘,猛烈的进攻那些大隋的粮草重地,往诸侯,或者说是军阀的道路上狂奔而去。

    当然,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读过史的人都知道,这是战乱时节不可避免的一个过程。

    不用给予他们太多的褒贬,尤其是在如此纷乱的战乱时节。

    作为最底层的百姓,这无疑就是地狱,流离失所,命如鸡犬,而对于那些“胸怀大志”的人来说,这却是最好的年头,机遇数不胜数。

    李破不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所以,这个夏天,他没有想着富贵荣华,也没想着王侯霸业,他只是带着一百多人,狼狈的逃回了马邑。

    云内这一段长城的守军,早就被恒安镇收编了。

    这些苦哈哈,不比当初云中草原上那些军寨里的守军活的更好,过着和贫苦百姓人家一样艰苦的日子。

    他们不是义士,是北地大隋军兵中,处于最底层的那一部分人。

    连来往的商旅,都不愿意搭理他们,可见他们的地位之低下,而他们的作用,也就不用多说了,他们无法保卫长城,更非大隋疆土的第一道防线,只是起到个点燃烽火,向别人示警的作用。

    所以,恒安镇只是给他们送了点粮食,再加上衣物等等,几百长城守军,便义无反顾的投入到了恒安镇军的怀抱。

    代州总管府?还是让他见鬼去吧……

    而这也是恒安镇军能够出塞的先决条件之一。

    当这些苦哈哈看到一队已经看不出多少本来颜色的家伙,骑着战马疾驰而来的时候,如果不是这队人太少了点,他们一定会点燃烽火,然后……便立马利落的逃去恒安镇。

    准确的说,跟随李破回到恒安镇的隋军士卒,只有一百二十四人。

    途中陆续因伤重而死的人,每天都有,就算回到了恒安镇,陆续病倒了一多半儿,最终又有十几个人不治而亡。

    这年头,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

    出去五百,回来一百出头儿,伤亡之惨重,可想而知。

    他们回来的不算晚,已经有一队人顺利归来,和他们相比伤亡微乎其微。

    但这不是什么数字游戏,回到恒安镇,李破只是跟急急赶来的李碧说了一句,我们碰上突厥人了,然后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李春就不用说了,吓的魂儿都快飞了,守在李破身边就再没动过地方。

    李碧好一点,但也被唬的不轻,在辽东他们走了差不多半年,行程几千里,可也没见李破这么狼狈过。

    心中大悔之余,也有些埋怨自己的父亲,明知道突厥人南下了,还要派恒安镇的人去冒险,这要是人没了,她该怎么办?

    后怕之下,连带人继续出塞的计划,都耽搁了下来。

    尤其可恶的是,回来的人和李破都差不多,睡的都和死猪相仿,有的人更是直接发起了高烧,因为他们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了。

    于是,恒安镇和云内城的大夫们,又都有的忙了。

    恒安镇的李参军又躺倒在了床上,太不让人省心了,不过,又和上次差不多,这位身上的伤口少之又少,就是身体有些亏损,补上一阵儿,就能活蹦乱跳起来。

    李破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睡的那叫个荡气回肠,除了呼吸还在,就和死人差不多,就算又被人扒了个精光,他也没醒过来。

    太累了,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战马都跑死了几十匹,人累的差不多都精神恍惚了,才回到了恒安镇。

    到了自家地界,精神一放松,疲劳便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人们的神智。

    等李破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肚子也产生了强烈的抗议,强度上不比反隋的农民起义差。

    于是,他很嫌弃的一把推开扑到他身上,就开始掉金豆子,还有点语无伦次的李春,顺手给了她脑袋一巴掌。

    “饿了,赶紧弄点吃的来,就知道哭,等把我饿死了,你就该笑了是吧?”

    早已熟悉了李破情绪不好,喜欢迁怒于人的德性的李春,破涕为笑,嗖的一下就没影了。

    李破还在嘟囔,这熊孩子,光长个子不长心眼,就不知道先拿件衣服过来?

    接着,这厮捂着咕噜噜直叫唤的肚子,一头栽回床上,惬意的长长叹息了一声,心里想着,这是九死一生啊,不错,咱运气还在,肯定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后他就想起了他那个便宜老师,心中暗骂,那老小子太不是东西,一直跟着他,光不定能沾上多少,这危险性却实在是不小。

    过后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尽量离他远点了。(未完待续。)

第184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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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一会儿,李春捧着个木盘,上面有热气腾腾的一大碗粥,是一碗切的很碎,煮的很烂的羊肉羹,外加几个腌菜。

    显然,李破是错怪人家了,这些都是早早就预备好,就等李破起来吃呢。

    李破大喜,却还埋怨,“去去去,拿几件衣服去,没看我……”

    李春放下托盘,嗖的一下又不见影了。

    闻着食物的香气,李破哪还呆得住,裹着被子就坐在了椅子上,埋头就下了嘴,狼吞虎咽,等李春拿着干净衣服过来的时候,这厮已经把吃食消灭一多半儿了。

    “大哥,你还是先洗洗吧,热水我都弄好了……”

    李破哼哼了两声,直到吃的半饱,就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意志力还成,知道这个时候不易多吃。

    到了这个时候,也才发觉身上确实臭烘烘的,该洗刷洗刷了。

    “人呢,怎么就你一个在?”

    等到解决了基本的生理需求,这才又觉出了不对,咱不说劳苦功高吧,总也算是恒安镇的高级军事长官吧,怎么一醒过来,这么冷清?

    人还没走呢,茶就先凉了?莫非有人要治我的罪?

    一想到这,他不由紧张了起来,大隋军中律法好像流水般在他脑海中划过,各种砍脑袋的罪名,纷纷浮现。

    顿觉眼前昏暗无比,习惯性的立即产生了逃窜的念头。

    李春却是在那里“羞羞答答”的来了一句,“大哥……我这不是忙,没来及告诉他们呢嘛。”

    尼玛。这熊孩子……

    不过也好,先洗洗去再说。好在,他还算有良心。“我带回来的人呢?”

    “好像……都歇着呢,我去问问……”

    见李破听了满头黑线的样子,李春嗖的一下,又不见影了。

    恒安镇才多大点的地方,消息肯定是瞒不住,李春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屋子周围的守卫军兵骤然增多了很多,进了屋子一瞧,好嘛。一屋子的人。

    李春顿时怏怏不乐,心说谁这么嘴快,想和大哥多待会都不成,过后一定要查查,让他知道咱的厉害。

    李破洗漱一番,穿上干净的衣物,身上疲惫渐去,但还是有点头晕不想动弹。

    他自己也知道,这一趟累的狠了。估计要养上一些时日,才能恢复如初。

    出来的时候,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很多人。

    李碧自然是来了,严闾人。黄友,陈三也在眼巴巴的等着,王庆孤零零的缩在屋角。绷着脸在装深沉。

    许昭那贼丕子站在王庆旁边,不停的小声嘟囔着什么。估计还想着他那埋在地下的北魏遗宝呢。

    屋里还坐着三个人高马大的彪悍家伙,他们都是恒安镇的领兵校尉。或者可以说是偏将军,又称军尉,领一千人马。

    听着头衔挺杂,没办法,从文帝到如今的皇帝杨广,对军制都有所改革。

    尤其是当今的皇帝杨广,酷爱创新革弊,所以军制上,也不能免。

    文帝时都督这类的军职现在都没了,改成了校尉,旅帅和队正,将以前军权极重的都督,降了官职。

    这么改其实也没错,但和他做的很多事情都一样,偏于急躁,完全不能做到持之以恒,令行禁止。

    在他看来,改了就是改了,但事实是,留下了诸多的尾巴和隐患。

    就拿恒安镇来做例子,领一千步兵的领兵校尉,身上竟然大多还有将军之类的军衔,恒安镇将李碧成为了恒安镇军的将主,校尉本来比她低上一级,但将军衔却大多比她高。

    平时也就算了,这要上了战场,很可能就会有人不听将令,自行其是。

    军职这东西,是要用最为严格的等级来划分,才能让军将听令,上下一同的。

    好吧,皇帝杨广不太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他身边的臣子们难道不明白吗?

    事实上是,皇帝很多主意都挺好,但没几天,他的注意力就转到别处去了,你让臣子去面对军中将领们的汹汹怨言,却又不能在关键时候得到皇帝的有力支持,有哪个臣子还会认认真真的做下去?

    那么,在军制之上的这种重要改革上,会做成什么样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于是,大隋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文帝时传下来的旧有军制,还在很多地方起着作用,新的军制大家也承认,有相违背的地方,好办,大家自行处理就是,就别来烦皇帝了。

    皇帝正做别的事情呢,听不进去啊。

    好吧,这不关李破什么事儿,他这个没什么别的头衔却能位于众人之上的参军,也属于恒安镇一个比较奇特的现象。

    在他看来,这三个领兵校尉来到这儿,纯是来看他的笑话的。

    和之前的张旅帅差不多,这些领兵校尉背后捅他刀子到不至于,都是李氏心腹,跟了李靖挺多年了,接下来再跟着李靖的女儿女婿,也挺正常。

    不过你要是真倒霉了,这些家伙也不介意偷着乐一乐,毕竟他们真正钦服的人是李靖李药师,而非李碧和李破这两个年轻人。

    想要做到顺利传承下去,那就要看李碧和李破自己的本事了。

    李破看着屋子里这么多人有点眼晕,刚才还在心里埋怨没人关心的他,现在却是想起,自己倒霉的出去走了一圈,狼狈的逃了回来,这些家伙过来,肯定没安好心,尤其是那几个乐呵呵的校尉。

    李破心情不好,立马瞪起了眼珠子,“军务那么多,都聚到这里作甚?我要跟将主单独聊聊,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这威风耍的,满屋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李碧愕了愕,心里不舒服那是必须的,手握兵权的人,最怕的就是威望受损,但凡换个人这么做,就算不摘了对方的吃饭家伙,也要敲上他一顿棒子,让他清醒清醒。

    但……李破这不不是外人嘛,李碧必须咬着牙忍了下来,这个时候,她要是不给这个面子,那李破这个参军也不用当了。

    遂黑着脸摆了摆手,“都出去吧,我跟参军有要事相商。”

    众人纷纷起身,灰溜溜的跑了,估计心里都在想,你们公母两个商量什么?商量怎么生孩儿吗?

    三个领兵校尉心中更是大骂,本来听说突厥人南下了,都想来听听李参军怎么说,再表示一下“慰问”之意,不想,碰了这么一个硬邦邦的钉子。

    哼,姓李的真是持宠而娇,将主待他也太纵容了些……

    这就是靠着裙带关系,尤其是靠着丈人起家的人的悲哀之处了,人家但凡瞧不上你,都能清晰的死死抓住你的痛处。

    几个大夫挺无辜,还想给参军看看伤呢,没想到……瞧这架势,恒安镇竟然是李参军在做主?

    不明白的人,嗯,就不明白吧。

    李破气哼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端起李春小心翼翼的送上的热茶,抿了两口。

    也许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脸上终于堆起了笑容,问,“情形你知道了吧?”

    这会儿,李破已经干净利落的将李碧心里的愧疚和关爱都弄没了影子,咬着牙就开始冷言冷语。

    “听了几句,你这是带人直接跑去漠北了?你这胆子,满恒安镇的人都得甘拜下风吧?”

    别说,李破还就喜欢她这生闷气的小模样。

    明亮的眼睛瞪着,红艳艳的嘴唇紧紧的抿着,纤细的眉头挑着,小巧的鼻头微微皱着,如果耳朵再长点,都能竖起来当天线了。

    李破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不过,这爱好李破是打死也不会跟人说的。

    “定襄郡什么时候成漠北了?嗯……那会儿是有点迷路,不过肯定没偏那么远,你也去过草原,应该知道在草原上行军,稍微那么偏一偏方向,会发生什么才对,嗯,我们应该去到了定襄郡东北,或者北边的什么地方吧?”

    一句话,李碧就被他给气乐了,能把迷路说的这么好笑的人可不多见。

    “说说吧,你这迷路迷的好,竟然碰上了突厥汗账?”

    这下李破有点不满了,“倒霉事在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儿呢?我又不是去找死,怎么就能跑去突厥汗账周围转悠?恰巧懂吗?恰巧倒霉的碰上了。”

    “真的是突厥汗账?”

    李破说谎从来不脸红,跟手下也都串通好了,这时非常肯定的一点头,“金狼旗飘的那么高,想看不清也不容易,金狼旗是突厥汗账的旗帜吧,如果是的话,咱们还就碰上突厥汗账了。”

    “几千人吧,没细数,咱们立即掉头,被人追的那叫一个紧,跑了两天,我一瞅也不是办法,跟突厥人比马力肯定不成,不如跟他们拼一下,死也死的像样点,你看看,就拼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只剩下一百多人活着回来,对了,人都还好吧?”

    这编的和故事似的,若是趁他回来,神智有点不清楚的时候,对他严刑拷打,不定还能听到真话,这会儿吃饱喝足,想让他口吐真言,嗯,还洗洗睡吧啊。

    (隋朝的军制查来查去,查的阿草也是昏头涨脑,革新太多了,所以有不对的地方,希望大家来指正一下。)(未完待续。)

第184章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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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李破的演说时间了。

    相隔很短的两场战事,在他口中说来,不算紧张刺激,但夸张之处,也在所难免。

    这个时候,你要是不夸耀自己的英明果敢,也没人欣赏你的诚实,你要是说自己那会怕的要死,只是硬着头皮在跟敌人拼命,那你就一定会为自己的诚实付出代价。

    毫无疑问,李破有多聪明不见得,但绝对是一点都不傻。

    足足跟李碧摆活了半个多时辰,李春在旁边像听故事一样听的两眼放光。

    李碧呢,也是听的入神,不过比李春强多了,她是能够从中找出点漏洞来的,但怎么说呢,身为统兵将领,他却能完全体会这两场战事的艰苦以及可贵之处。

    对于一个领兵作战的将领而言,李破的领兵之能,到此已经不用有任何的怀疑了。

    她在欣赏之余,还有点沾沾自喜,自己眼光果然不错,看上的人是有着非凡的才干的,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因为换个位置,如果这次是她带兵,她觉得不会比李破做的更好。

    当然,也是作为领兵之人,她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会比李破做的差。

    在她看来,这两战人数不多,也远远谈不上有多大意义的战事,其中却充满了智慧的光芒,一个将领,有没有才干,看的其实就是他能不能在危急关头,做出最为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平庸的将领,只能循规蹈矩。打赢了,不算奇怪。打输了,也没什么可指责之处。

    而无能的将领。就是那些将胜仗变成败仗的家伙,用俗话说,就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但如果想成为名将,那讲究可就多了,运气,机遇,才能等等等等,几乎缺一不可。

    李碧此时就认为,自己相中了的意中之人。就有着成为天下名将的资质和潜力。

    当然,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也不用太当真。

    不过呢,李破确实打了两场漂亮的歼灭战,在草原那样的地方,又处于劣势之下,也足可以说是难能可贵了。

    李破的领兵风格,其实在此时也已颇具雏形,只是无论李碧。还是李破自己,都没有看到这一点罢了。

    因为从辽东,到八面楼遇袭,再到草原上的这场追逐战。李破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如既往的风格,在敌人做出安排之后。瞬间抓住敌人的露出来的软肋,果断的进行攻击。

    实际上。这种风格,有着深刻的后来特种作战的痕迹。

    于是。李破轻轻松松的过关了,过后,李碧还特意写信给了父亲,详细的向父亲解说了这两战的许多细节。

    李靖也表示非常满意,这给他之后的著述,提供了一些非常详实而经典的资料,而这个弟子在他心目中的印象,终于渐渐清晰了起来。

    李破完美的通过了这次严峻的考验,同时也往关西门阀的队列当中,大大的迈进了一步。

    不过可惜的是,不能算做军功,此次出塞,本就有边将私启战端之嫌,唯恐做的不够隐秘,所以军功什么的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跟着李破回来的人,都能得到或多或少的晋升,战死之人,抚恤犹厚。

    当然,李碧也不傻,若无确凿的证据表明这队人马确实遭遇了突厥汗账,光凭李破等人的一面之词是绝对不成的。

    说不得,李碧就要亲自带人去草原走一遭,不说去看看定襄郡的情形吧,也要去找找他们所说的那处战场才对。

    人家才不想嫁给一个满嘴胡言,讳过冒功的家伙呢。

    不过李破也确实带回了扎扎实实的证据。

    听李破说完,李碧二话不说出去了一趟,弄的口干舌燥的李破很是不满的同时,也是心中惴惴。

    这演的是哪出?赞上两句会死啊?怎么就一句话不说没了踪影?

    还好,李碧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弯刀,怀里揣着几块铜牌。

    李破一瞧,心里立马安定了下来,这是他从草原带回来的战利品,他也知道,若不带回点什么东西来,也就不好说话。

    弯刀的刀柄上镶着些宝石,刀鞘也很精美,有着些铜饰,比起草原上一般人用的弯刀来,这把要小巧上一些,没那么厚那么宽的刀面,显然制作工艺上要精良的多。

    李碧重又坐下,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破一眼,显然是有恐吓之意。

    李破这会儿哪能被她唬住,一把抢过弯刀,一按绷簧,噌的一声便抽出了这把利刃。

    “这是从一个领头的突厥人身上捡到的,当然,那人已经死了,这东西吧,不太好用,弄回来也没什么用处,不过呢,总要带回来一些东西,证明咱说的不是假话,你说是吧?”

    先发制人,气的李碧又是一咬牙。

    没好气的一把将弯刀又夺回来,“大字都不识得几个,你能看的懂什么?过来过来,我于你分说一下。”

    于是,兄妹两个如同好奇宝宝一样凑了过去。

    李碧先是好像说书先生一样做足了架势,不过没拍堂木,而是将弯刀竖起来,伸指弹了弹刀刃,发出几声铮铮的脆响,赞了一声,“好刀。”

    李破鄙视的瞪过去,那意思十分明白,有屁快放,你这糊弄谁呢这是?

    李碧的演说天赋可不比李破稍差,“突厥人当年是柔然汗国的锻奴,制作出来的刀斧长枪,很是精良,所以,之后起兵与柔然人相抗,在兵器上占了不少的便宜。”

    “这刀呢,看来就是突厥工匠的良作了,刀身窄薄而坚韧,刀刃锋锐而不易折损,这样的一把弯刀,拿到突厥诸部贩卖,会是千金不易的宝物。”

    “别着急啊,你这耐性就是差了些,你看春儿,就没有半点的不耐烦。”

    相夫教子的极致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李破不满的拍了拍桌子,“差不多点啊,我这头还晕着呢,你是想把我听睡了怎的?”

    李碧哼哼两声,原谅了这厮的急躁。

    “能带着这样一把刀的人,身份肯定不凡,但重要的不在这把刀好不好,重要的在这里。”

    李碧顺势把刀横过来,指向刀刃底部的火印上。

    “看看,知道上面印着什么吗?嗯,晓得你也看不懂……”

    尼玛,李破是满脑袋的黑线。

    李碧得意的昂了昂脑袋,“咱们的环首刀上也有火印,印刻的都是制刀工匠的名字,突厥人不一样,有权势的突厥显贵,会在这里印上自己的姓氏,以做传承之用,尤其是好刀,几乎把把如此。”

    “这里呢,写的是突厥文,阿史那氏,这把刀的主人,定是突厥皇族无疑,别急,再看这里……”

    李碧翻过弯刀的另一面,“你看,这里还刻着一个狼头。”

    “突厥人自称祖先乃苍狼之子,所以,凡是刻有苍狼模样的东西,都是非同寻常,大多也都是皇族之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把刀的主人不但是阿史那皇族,而且,别人应该称呼他一声始波罗,这是突厥皇族中最为勇猛的那些勇士,才会拥有的称号。”

    说到这里,李碧眼珠儿转了转,罕见的有点扭捏的接着道:“嗯,不错的礼物,要不……送回马邑去给郡尊瞧瞧?”

    李春在旁边听的认真,这会儿可就有点不舍得了,心说凭什么啊,这可是大哥拼了命才抢回来的东西。

    这要是卖出去,得值多少钱啊?

    一听就知道没见过多少世面……

    李破就大气多了,这玩意说的再好,也不过是一把弯刀,用着很不顺手,而且那个突厥人要不是那么显眼拉风,估计还有着逃命的机会的。

    可见,在战场上,是越不起眼越好,越是穿金戴银,威风八面,死的也就越快。

    “成,反正也没送老师拜师礼呢,这次正好补上,就是有点寒酸,也不知老师喜不喜欢?”

    李碧顿时欢喜,眉头张开了,小嘴也翘起来了,连连点头,“父亲一定喜欢,明天我就让人把刀送回马邑,说不定啊,还能给你换回点什么来呢。”

    女生外向,那是一点都不假。

    然后就是几块铜牌了,上面刻着的也都是突厥文字。

    李碧指指点点,继续给两个文盲扫盲。

    “这些呢,都是突厥汗账卫士头领所独有的东西,背面都刻着金色狼头,前面,看这一块,上面刻着的是一个百字,也就是说,这块铜牌的主人,能领一百兵,这样的铜牌你拿回了三块,说明最少最少你碰到了三百兵……”

    “这一块和那块不一样,狼头看着凶恶了一些,前面刻的是个十字,也就是说,佩戴这块铜牌的人,带着十个人,但他却是突厥人中比较健勇的那一类,是斥候。”

    说到这里,李碧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这些东西,若是战时,都可以算作军功,而且还不会小了,杀死一百个突厥人,也不定比得上拿到这么一块腰牌的功劳大。”

    “也就是说,你们碰上了突厥汗账的附离子了,也就是突厥汗账中的卫士,杀伤数百附离子,足可授开府,若能斩下金狼旗……”

    这位开始yy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古怪

    大业十年七月。

    北征大军终于挪到了怀远镇,远眺着宽阔的辽水,隋军上下站在冰冷的秋雨当中,都是欲哭无泪,辽东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这还仗怎么打?

    但隋帝杨广不管这些,一封封措辞严厉的诏令去到统兵的将军们手中,令他们领兵进击,渡过辽水,进围辽东城。

    衣衫淡薄的隋军将士,来到江岸处,却怎么也不愿再往前挪上一步了。

    于是,十几万隋军眼巴巴在河岸处瞅着对面的辽东土地停了下来,将军们也都有些慌了,兵变这样的字眼儿,开始频繁的在他们的脑海中出现。

    于是,隋帝杨广身边,规劝的声音,渐渐坚定了起来,即便是皇帝大骂他们无能,怯懦,撤军的声音,还是一波接一波的回响在了皇帝的耳边。

    皇帝的面子很重要,但将军们更在乎的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在这样一个时节才来到怀远镇,那么此次出征,必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一旦大军渡过辽水,那么这支大军是不是会像当初渡过大江的那支大军一样的结果呢?

    这个时候,很多人其实都挺怀念杨玄感的,要是后面再出一个杨玄感,那么他们就能干脆的转身回去了。

    不过结果差不多,杨玄感那样的家伙虽然没有再次出现,但已经被折腾的也是凄惨无比的高句丽人,适时的给皇帝送了台阶。

    老戏吗,请降。新戏码,把逃到高句丽的前兵部侍郎斛斯政给送来了。

    高句丽人的反复无常。其实已经举世闻名,他们和后来的李闯王其实挺像的。降而复叛,叛而复降,如此循环,其实已经没有一点信用可言了。

    但和后来人也差不多,让你明知道结果,却总是不得不接受这种哭笑不得的现实。

    让全军上下松了一口气的是,固执的已经近于疯狂的隋帝杨广好像还有点理智,也许他早就意识到了失败的来临,只不过缺一个看得过去的理由。

    于是。皇帝下诏大军凯旋,随征诸将有功,巴拉巴拉。

    大军一仗未打,损失了不少人马,却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大业十年十月,隋帝杨广重返东都洛阳,接下来,他用最为严酷的刑罚,处死了斛斯政。后来据说还蒸煮了斛斯政的尸体,令百官吃下去。

    当然,这种传闻吧,很可能是造谣。但也不排除皇帝发了疯,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反正,不管真假。杨玄感之乱到此算是结束了,只是慢慢扩散开来的影响。却根本无法平息。

    也许是感到洛阳太冷清了一些,因为这里死的人太多了。也许是隋帝杨广感觉到了周围臣子们看向他的古怪的眼神儿,也许是各处叛乱的消息蜂拥而至,让他心烦意乱。

    不管是什么原因吧,这位狠狠折腾了三年的帝王终于开始怀念起了长安。

    于是,在洛阳没待多久,便起驾西去,回到了阔别数载的长安都城。

    回到长安,他也没消停,又开始了他的创新之旅。

    回到长安他就招关西各地健儿,把新设的左右雄武府扩充了起来,这两个在去年刚刚设立的军府,迅速接管了宫廷禁卫的职责。

    这个时候,其实也能看的出来,皇帝对各个卫府将军们的不信任,已经来到了顶峰。

    他宁肯让这些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留在身边护卫自己的安危,也不愿让那些关西世阀出身的骁果骠骑们再近身护卫于他了。

    可能是想向那些让他感到越来越危险的臣子们,宣示自己攻打辽东的战功,也许是想离开长安,反正,杨广随即派人出使高句丽,令高句丽王入隋觐见。

    毫不意外的,高句丽人默默舔着自己的伤口,根本没搭理他。

    于是,大业十年十二月间,隋帝杨广再议起兵,征伐辽东。

    这次呢,臣子们表现的很平静,他们已经不愿意再跟着这位狂乱的皇帝玩耍了,随后也只是将一条条的困难,列给了无法理喻的皇帝。

    意思很明白,只要您能解决了这些问题,那么,再次起兵征战辽东也没什么。

    能解决吗?显然不能,都是大问题,天下疲敝,盗贼蜂起,和汉末乱世也差不多少了,谁能解决这样的问题?

    皇帝愤怒的……嗯,偃旗息鼓了。

    于是,也给大业十年来了个颇具玩笑意味的结尾。

    而在这一年,榆林,马邑等边关守臣,皆都上奏报说,突厥人南下了。

    马邑李靖的奏疏,更加明确一些,大业十年七月间,突厥汗账驻于定襄郡大利城,无数突厥部落随之南下,云中草原,已不复大隋所有。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入侵,不用远,只搁在几年前,这样的行为定然要遭到大隋猛烈的反击。

    隋人和突厥人的鲜血,会遍洒云中草原,只到一方退却为止。

    但现在嘛,大隋已经无力派兵北上,与突厥对抗了,只短短几年功夫,本来顾盼自雄的大隋却已经遍体鳞伤,摇摇欲坠了,这样急剧的变化,别说前无古人了,后无来者也是可以说一说的。

    马邑郡丞李靖还说,马邑守军兵力不足,请朝廷速速派出援军,以防突厥南下云云。

    没人怀疑马邑郡丞李靖奏报的真实性,因为天下各处郡县,兵力都已不足。

    数十万军人血洒辽东,各地兵力不足才是正常的,你若是兵精粮足,那他娘的也就该造反了吧?

    于是,群臣默然,而皇帝杨广也无法用自己天才般的脑袋,来想出一样创新来挽救危局。

    因为那是突厥,而非笑傲山林的土匪。

    于是,皇帝近臣裴矩又开始出主意了,还是他惯用的反间计,不过这次的主意,却是来自千里之外的马邑。

    大业十年年末,大隋传信于始毕可汗之弟,吒吉设,欲以宗室女许之。

    但吒吉设这人明显胆小,来了个据婚,算是在大隋皇帝脸上轻轻来了一巴掌。

    一计不成,一计又生,裴矩再次献计……

    于是,大业十一年初,远在马邑云内县的李破李参军就又有事情干了。

    ………………………………

    二月间,马邑已经进入了春天,可是冰雪还未消融,天气依旧带着浸人的寒意。

    云内县城外,李破在马上不耐烦的扭了扭身子,“怎么还没到?”

    紧挨着他的,白面短须,身姿挺拔,正是如今马邑兵曹参军陈军曹。

    斜眼瞅了瞅李破,此时他对这人算是一点好感也无了,让他稍微有些庆幸的是,到了现在,也没听到什么婚讯。

    此次来云内县,进了恒安镇之后,跟李碧说话也没瞧出表妹有什么异样来,稍稍打问了两句,表妹也都闭口不谈自家的事情。

    看来,之前听说的应该都是无稽之谈吧?

    不过揪心的地方也有,想跟表妹讨人,把那小子弄去兵曹看起来,刚露口风,就被表妹毫不犹豫的给拒绝了,让他的心事又重了几分。

    此时见李破有些不耐,他转了转眼珠,就笑道:“没想到贤弟竟还和突厥权贵有所交往,可是省了咱们许多烦扰呢,不然的话,我还得带人出塞一趟……”

    李破撇撇嘴,阴阳怪气的,见过的关西人当中,就数你这小白脸油滑。

    此时此刻,李破也已经感觉了此人的不对劲儿,你说你身有公干,却整日里围着个女人转算什么?

    哼哼,能给我李破戴绿帽子的人还没生出来呢,等有了机会,先就斩了你小子的狗头。

    “军曹还别说,马邑这地界上小弟算是看清楚了,不能跟突厥人说上几句话,套上点交情的人都是庸才,小弟也是入乡随俗,你看看,到时候就用上了,让哥哥也不必去草原上喝风,多好。”

    作为标准的“庸才”,陈税官嘴角抽动了一下,暗骂,你交通敌国,还有理了你?

    李破没说完,接着就道:“这次该怎么做,就全凭军曹您做主了啊。”

    陈税官狠狠的吐了口气,暗自告诉自己,这次是来做正事的,千万不能因小失大,账能慢慢算,要是将事情办砸了,回去可就不好交代了呢。

    “贤弟说哪里话,在这云内县,还要多多仰仗贤弟呢。”

    对这事,其实李破也挺腻歪,也许是烦了这小白脸儿,身为恒安镇将的李碧回去了马邑,把恒安镇的军权交到了他的手里。

    事情那叫一个多,这会儿却还要跟突厥人虚与委蛇,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才算把人给等来,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

    而且吧,他觉着大隋朝堂上的大臣们和皇帝一样,脑子都坏掉了。

    这里出了事情,突厥人会是个什么反应?这不是嫌突厥人南下的太慢,再给人家的马屁股上来两鞭子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事情却还得做。

    这几年,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李破也看的听的有些麻木了,他现在已经开始琢磨,一旦突厥人大举南下,恒安镇军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其实没用他们等多久,一支队伍便远远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之内。(未完待续。)

第186章战争

    (多谢蝴蝶的打赏,现在北雄已经有了一个堂主,一个护法,下面显示出来的都是舵主了,这里面有老读者,也有新人,不管新老,阿草在这里都对大家的支持表示衷心的感谢。)

    大业十一年二月,突厥宠臣史蜀胡悉入马邑,欲与马邑郡丞李靖商谈互易事。

    这是个正经的西域商人,重财货,多计谋,深受突厥始毕可汗信重,商货,各国交通往来之事尽委之。

    可以说,这人不管是在西域,还是在突厥王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过这人的贪财,也是很有名的。

    于是,他也就死在了这上面。

    隋大业十一年二月,恒安镇军参军李破,马邑兵曹参军陈文广,杀史蜀胡悉于云内城外。

    也就是说,这人刚入塞不久,就被隋人给杀了。

    可见,商人掺和到政治里来,因为时代所限,多数也就没有什么好下场。

    随即,隋人传书于突厥始毕可汗,言其宠臣史蜀胡悉私自入塞,欲降大隋,杀之。

    换句话说,就是我们替你除去了一个奸佞之臣,你得感谢我们。

    这样的玩笑显然让始毕可汗接受不了,大怒之下,草草处置了漠北诸事,便南下定襄,到定襄的路上便已经传令突厥各部,聚于云中草原待命。

    其实这个时候,突厥人大举南下已经是不可阻挡,马邑雁门等地的战争气氛,也是越来越浓。

    多年之后。再和突厥较一生死的时刻已是不远了。

    跟突厥可汗玩耍了一次,身在长安的大隋君臣都为自己找了点乐子。

    至于始毕可汗会不会率兵南下。隋帝杨广反正是不太在乎,觉得你的父亲启民可汗对朕恭敬非常。甚至甘为奴仆,你个后生小子,又算得了什么呢?跟你玩是看得起你。

    当然,他除了陶醉于当年北巡时的盛况之外,也沉浸在征伐高句丽的失败情绪当中,想不起来那么多。

    于是,他转而又侍弄起了文章,建起了书室,增加了很多秘书官。可能是想在另外一个方面找一下满足感吧,谁知道呢。

    不过,大业十一年的天下,却是更乱了几分。

    脑后好像长着反骨的反贼李子通,跟长白山左才相闹翻了,率兵跑去了两淮,投了杜伏威。

    不久这位跟杜伏威又翻了脸,差点把杜伏威给杀了,率兵又去了海陵。

    晋地也终于乱象迭起。

    河北人魏刀儿起于上谷。称历山飞,很快接收了他的老乡漫天王,王须拔的队伍,持续壮大。势力渐渐扩散到了上党地区。

    毋端儿起于龙门,阻断了关西和晋地的道路。

    于是,正在专心修订著作的隋帝杨广。终于不耐烦了。

    这个时候,他心烦意乱之下。也没了创新的心思,于是灵光一闪。想起了可恶的高句丽人修的城堡来了,那玩意看上去不错,也很合乎他的胃口

    于是,他下诏令各个郡县,收拢百姓,放弃那些不必要的田地山林,建一些邬堡来居住,既能抵抗贼众,又能使百姓不至于从匪。

    好嘛,历代以来,只听说官府拆邬堡的,就没听说让百姓建邬堡自守的,嗯,勉强也可以说是一项创新吧。

    不过,虽然皇帝再次脑洞大开,天下百姓却不愿意,田地就这么扔下?屋宅就这么废弃?

    还要跟着官府去建邬堡?

    官吏们也不愿意,朝廷不拨钱饷,空口一句话,就让咱们带人去建什么邬堡,没喝多吧?下面已经乱成那个样子了,这个命令一传下去,他们还不得被人给吃了?

    再者说了,谁愿意离开自己的房子不住,住进那什么邬堡去?和庶民们混杂在一起?

    这个玩笑是一点也不好笑,所以,只能是朝廷的一纸空文,没人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再去试探天下百姓的底线了。

    等诏令传至马邑,直接被马邑郡丞李靖扔在了一边儿,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能够断言,大隋气数已尽,现在他要做的也不多。

    只是想着瞧瞧,这个老大的帝国是怎么轰然倒下的了,至于皇帝的命运,他也已经能够想象的到。

    无非是**而死,或者被权臣杀死两个选择罢了。

    前者呢,还能保持住一个帝王最起码的尊严,后者嘛,那可就太难看了。

    不过,如今的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杨广而代之,又不知有多少人,想要食其肉寝其皮呢。

    一个帝王到了这个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的地步,必然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不过想想这位帝王的所作所为,这些骂名,不管骂的有多难听,只要你活在大业年间,你就不会有半点的惊奇,而且会觉着,骂的太轻,根本不足以形容这位帝王的所作所为于万一。

    如今,突厥人已是必然南下,会走马邑,还是走榆林?

    既然天下的火还不够旺,那么他就再加上点柴禾,让那位该死的君王,倒下的更快一些,既然天下人都在拿起刀枪,既然有那么多的人想要称王称霸,既然天下百姓活的已经这么苦了……

    那么,就让突厥人用他们的弯刀来做个了结吧。

    是浴火重生,还是一败涂地,让突厥入主中原,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靖冷漠的想着……

    无疑,这是个失去了最为基本的信仰,忠诚以及希望的人,和其他胸有大志的人不同,他选择用更为激烈的方式,想要埋葬这个令人厌恶的王朝罢了。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所以说,这同样也是个极为可怕的人物,当他真正感觉到愤怒的时候,做出来的事情要比旁人疯狂的多的多。

    这个时代,孕育出了无数人中之杰,李靖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身上,同样残留了很多晋末战乱以来,那些乱世豪杰的痕迹,自私冷漠而又疯狂。

    …………………………………………

    此时,李碧已经怏怏的回到了恒安镇。

    本来这次回去马邑,想跟父亲谈谈自己婚事的事情,毕竟他和李破的年纪都不小了。

    世道这么乱,还是赶紧把亲结了,两人也就可以相互扶助,同经患难,不离不弃,要是哪一天,鸳失其偶,不定还能留下些血脉。

    如今这么吊着,实在让人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要知道,李破时不时就要出点状况,她呢,身为恒安镇将,不定哪天就要带兵出征,有个三长两短也是正常。

    如果天不假年,她却是不愿在这世上留下一桩憾事,让人死后都不得安宁。

    可惜的是,父亲根本没理这茬,等到听到消息的时候,李破已经在恒安镇把突厥宠臣史蜀胡悉给宰了。

    和突厥人的战争,好像突然间,又迈进了一步,就近在眼前了。

    李靖开始催她回去恒安镇,嘱托的话也很简单,好生领兵,如果突厥人大举南下,马邑城不需任何救援,你们要做的就是谨守城池,等待突厥人退兵而去。

    李碧从李靖话语中,听出了些不详的地方。

    但大战即将来临之前,还没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可说。

    关西人,不论男女,骨头硬,心肠也硬。

    李碧没多说什么,在这样一个时候,婚事什么的也都成了小事,所以她只跟父亲道了一声珍重,便带人回了恒安镇。

    此时,被恒安镇军已经打造了世外桃源一样的云内县,也已变了样子。

    没等她回来,带人斩杀了史蜀胡悉的李破,就已经紧锣密鼓的开始准备迎接战争的到来了。

    小白脸还想赖在恒安镇不走,等李碧回来,他的主意李破看的很清楚,是想在恒安镇领兵。

    这一次,李破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也没跟这个精虫上脑的家伙解释什么,突厥大臣都被咱们给宰了,马邑这地方,也许很快就会沦为战场。

    这个时候,你还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合时宜,所以,李破只是以恒安镇参军的身份,令人将陈文广和尉迟等人一堆“护送”出了云内县。

    然后,便下令给了云内马场的元朗,让他带人将战马都收拢起来,送到云内城。

    所有云内牧场人等,都陆续进入到了云内城中安置。

    为了军心士气着想,他又派了恒安镇的人陆续出去,把镇军家眷都弄了回来。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想着是不是去马邑城走一圈,把马邑城的几个大仓扫一扫,再多弄些粮草回来备着。

    等李碧带人回到恒安镇,李破正指挥着军卒们,把恒安镇的仓房搬空,移去云内城中。

    是的,恒安镇这个地方,李破根本没想再待下去。

    他充分利用了李碧不在的这段时间,大展拳脚,在恒安镇军当中,持续的积累着自己的威望。

    当然,这不是什么抢班夺权,这是危急关头,所迸发出来的岩浆般的热情。

    他甚至已经开始不遗余力的向恒安镇的上上下下灌输,突厥人来到之后,若不拼死反抗,云内这地方会是怎样一个惨象了。

    李碧没恼,反而表示十分的欣慰,因为李破不做,她也会做。

    正可谓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啊。(未完待续。)

第187章定策

    (月票月票)

    在这个时间段里,恒安镇备战之外,也在持续的扩军。

    云内县的所有府兵,都在招募之列。

    到也没像其他地方做的那么惨烈,把府兵人家都给逼急了,纷纷加入了盗匪团伙。

    宣传很重要,强扭的瓜不甜,李破要是不明白这一点,还不如就地歇了的好。

    其实也不用怎么宣传,突厥人即将南下的消息一传开,不但云内县的人在扶老携幼的往云内城中迁移,便是不在云内县管辖范围之内的人家,在马邑,神武,云内城几个北地大城犹豫不决之下。

    一部分南下了,一部分离云内城比较近的,则选择投奔云内而来。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马邑官府的纵容,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不然的话,地方官吏不会允许辖下百姓有自己选择的权利的。

    不过,在春天里进行坚壁清野,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的。

    这一年,马邑定是个荒年无疑。

    不管这一年经没经历战争,到了大业十二年,恐怕整个马邑就都需要别人来救济了。

    瞧大隋这个模样,救济就不用指望了,所以说,明年,马邑必乱。

    不管马邑的官吏们,将军们愿不愿意,都要为一张张饥饿的嘴巴负责,粮食从哪里来?不用问了,抢呗。

    雁门,楼烦,尤其是汾阳宫,晋阳宫之类的地方,都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什么是内忧外患。其实这就是内忧外患。

    不过,大业十一年的马邑上下。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能过去今年再说吧。

    援军其实也不用太指望。马邑这样的边塞地区,若是大隋强盛,此时一定已是大军云集,为出塞击胡做准备了。

    现如今呢,援军就算有,也会停在雁门,马邑俨然就是战争缓冲区域,攻守之势,显而易见。

    云内城中的人越来越多。恒安镇扩军其实是必然的事情。

    之前不到六千的恒安镇军,猛然扩充到了八千余众,从军者,依旧是络绎不绝,不为别的,在军营当中,能吃上饱饭啊。

    实际上,多出来,甚至还在继续增加的这些人马。除了能骑善射之辈,其余的在将领们眼中,都是炮灰,战争一旦来临。这些家伙就是十足的消耗品。

    只有在战争当中活下来的人,才能真正进入恒安镇军序列。

    这个时候,云内无疑是混乱的。一直到四月间,云内城才算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此时此刻。云内县其实已经成为了马邑的一个独立王国一样的存在,无论兵员还是人口。都远远超过了一个位置不算太过重要的边塞城池的规模。

    甚至于,在军队数量上,也远远将神武,马邑抛在了身后。

    马邑郡丞李靖上奏的马邑缺少兵员的事情,实际上并不存在,只是他将大部分的兵员,都藏在了云内城罢了。

    其实,一个藏字也不太恰当。

    只是因为道路隔绝,烽火遍地,已经没人理会罢了,若是平安时节,这样一支近万人的大军,又怎么能藏得住呢?

    ………………………………

    四月间,云内城八面楼。

    李破和李碧相对而坐,这里差不多已经变成了恒安镇的中军了。

    两位统兵之人,都住在了这里,好好的一家酒楼,如今让这两位给折腾的已经不像样子了,没有食客,全都是大头兵。

    不过,虽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两个人这段时间单独相处的日子可谓是屈指可数。

    没办法,太忙了。

    这样忙碌的日子,很不符合李破的期望,他理想中的生活,是能过上每天吃饱喝足,晒晒太阳的悠闲米虫生活。

    可惜,事与愿违,他就没过过几天像样的日子。

    想象中宽袍大袖,舞文弄墨,活的浪荡悠闲的家伙就没见到一个,反而满眼的刀枪剑戟,满耳的号角争鸣,戾气横生的氛围将他包裹的越来越严实了。

    这两天,总算是把云内城和恒安镇融合在了一起,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完了,就等敌人上门了,所以也就稍微轻松了一些。

    而这一天,两个人也终于坐到了一处,还没有旁人来打扰。

    可惜,两个人的脑袋都被各种军务和对前途的担忧给塞满了,相对而坐,竟然鲜见的觉得没了话说,也生怕一开口,谈及的就是恼人的公务,破坏了气氛。

    相对无言,到是没有泪千行,不过要是真允许哭上一场,又没有后患的话,两个人抱头痛哭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李破瞧着李碧,少女……嗯,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少女了,都快双十年华了,这年头应该进入老姑娘行列中去了。

    李碧黑了,也瘦了,显得眼睛格外的大,不过看上去可一点不可怜,满身都是军中的凝肃气息,好像一把被磨的有些过火的刀。

    李碧瞧着李破,半大小子……嗯,也二十的人了,是正经的成年男子了,半大小子的称号也被岁月抛在了身后。

    李破黑了,也瘦了,下巴上还长出了不少唏嘘的胡茬,他也一点不可怜,眼睛中现在总是放射着森冷的光,好像见谁都要上去砍几刀似的,因为处于上位的原因,身上威严之气渐重。

    浓重的雄性气息,在他身上张牙舞爪,差不多,这已经是个标准的大隋关西门阀成年子弟的形象了,区别之处可能只在于,他的眼睛不是总看向天空,不时的会扫一眼脚下而已。

    沉默良久,李破终于口吐人言,“这一战过后,我就去跟老师求亲。”

    惯常的,李碧刚激动了一下,他就又加了一句不着调的,“总不能让咱们光干活,不吃草吧?我都有点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咔嚓,李碧直接将茶碗顿在了桌子上,茶碗当即就裂了。

    呼呼喘了两口粗气,瞪着眼睛就问,“你拿什么跟我父亲求亲?”

    气氛终于正常了,李破撇了撇嘴,“咱们带着这么多的兵,就算空着手去,他也不能不答应,总不能真让我去砍一杆金狼旗给他吧?”

    这么商量婚事的,估计就算大隋胡风再盛上几倍,这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对儿了。

    本来说的是喜事,李碧也早想听听李破怎么说了,但这会,她只感觉到怒发冲冠,根本没有一点的喜悦羞涩可言。

    “啊?你这是打算抢亲还是兵变?”

    李破想想,觉着娶老婆娶成那样的话,确实有点不对劲儿,“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看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是怕一仗下来,我缺个胳膊短个腿什么的,好好一门亲事就弄的没了影嘛。”

    “你……”

    李碧气结,抚了抚胸口,才算把这口气给顺过来。

    气道:“行,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跟你说一句,就算你掉了脑袋,我过后也嫁给你,怎么样?满意了吗?”

    尼玛,李破满头黑线,算你狠。

    当然,和之前一样,几棒子下去,总有故事在后面等着李碧呢。

    “好了好了,不就是彩礼吗?我早就想好了,还是份重礼呢。”

    李碧恶狠狠的瞪着他,就是不接茬,连掉脑袋这话都说出来了,气哪儿那么容易消下去的?

    李破暗自撇嘴,不捧场咱也要说,“你看啊,今年不管突厥人来不来,马邑都是绝收,明年粮食肯定捉襟见肘。”

    “要是换了我是突厥人啊,其实今年不必南下,等着就行了,咱们这儿啊,明年肯定比今年更乱,谁有粮草都捂着,谁还能接济谁去?所以,明年开春,这边塞之地想不乱都不成。”

    “不过呢,以我在草原所见所闻,突厥人没什么脑子,估计不会等到明年。”

    “别看突厥人气势汹汹的,明年大家能不能吃饱饭,咱们还就在突厥人身上打主意了,突厥人一来,后面跟着的肯定就是粮草辎重啊。”

    “所以,我想了想,三条路。”

    “第一个,战时拼一拼,击溃了当面的敌人,冲过去,抢一部分牛羊回来。”

    “第二个,等突厥人一退,突厥人的大军也不可能常驻云中,出塞估计也就散了,明年开春,咱们带兵出塞,抢了就走,胆子再大些,就到定襄郡走一圈,说不定还真能砍下一杆金狼旗带回来呢。”

    “第三个,突厥人不太好惹,咱们又损失惨重,无力出塞作战,那就只能南下了,去雁门借点粮食回来……”

    “只要手里有粮,还换不回来一个婆娘?我还真就不信了。”

    可以说,几个月的折腾,让李破的智商噌噌的往上飙,要是真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他肯定想不到这些。

    当然,他这个恒安镇的后勤大总管,对云内以及恒安镇的粮草储量,也心知肚明,于是也就充满了担忧。

    饿肚子这种事情,他真的是经历够了。

    听着听着,李碧的气也就消下去了,李破说的确实有道理,当然,其中不可控的地方,也比比皆是,但总归是个不错的谋划,不是什么华而不实的上中下三策,而是实打实的就事论事。

    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又把她给气着了,我让你拿粮草换婆娘,嗖的一声,茶炉飞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188章被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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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忙之余,恒安镇军的两位主官在八面楼里做了一次比较深入的交流,过后,李破青了一只眼睛,腮帮子也有点肿。

    恒安镇将李碧看上去到没什么,但浑身上下那难受劲,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别想歪了啊,这公母两个,又干了一架,算是给绷紧了神经松了松弦子。

    两个人也许是打累了,还相拥着小睡了一会儿。

    这算是两个人最亲密的一次接触了。

    过后,总算心平气和下来的两个人,定下了一些策略,能不能完成两说着,但两个人都明白,一旦突厥人来了,那就真得拼命了。

    还是那句话,战争年月,容不下太多的儿女情长。

    接下来,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们,他们必然也没有隋帝杨广那么大的心脏和闲情雅致。

    都是唯恐考虑不周,让突厥人钻了空子。

    接下来,守城的各种演练已经成为恒安镇上下必备的军事训练项目,一队队的恒安镇兵卒,走上城墙,来来回回的折腾。

    王庆带着许昭等人,把城外的树林子都给砍光了,工匠们在加紧制作各种守城军械。

    接着,李碧又命李五带人,让云内县令带着挨家挨户的拜访那些城中富户,威逼利诱,除了让他们献出一些粮草,将成年的丁仆都交给恒安镇军之外。

    还务要保证一旦突厥人来了没人敢去拼着性命不要,给突厥人开城门。

    恒安镇的骑兵,是恒安镇军最为犀利的进攻武器。由李碧和李破分别统领。

    两个人也终于分开了,李破坐镇于八面楼。李碧则去了南边儿。

    实际上,这个时候就和李破的料想产生了很大的偏差。

    到了五月间。突厥人没多少动静,马邑那边却传来了消息。

    唐国公李渊成了河东抚慰大使,领兵进入晋地,顺道在龙门击溃了毋端儿反军,取得了一个开门红,同时也算是打通了晋地到关西的道路。

    这样一来,只要有这位抚慰大使在,其实晋地就不会陷入无政府状态,很可能在明年的时候。马邑这样的边塞会得到粮草兵员之类的支援。

    至于今年,还是歇歇吧,李大使如今还没走到晋阳呢。

    不过,不得不说有些人吧,平时看不出来,到了危急关头,他就是靠不住。

    比如说雁门太守王确,听闻李大使到了河东,立即抛下公务。跑去了晋阳,准备迎接李大使的到来。

    这无疑是被吓跑了,很多人,也开始派人前往突厥。至于干什么,那还用猜吗?

    李渊带着他从西北收拢来的兵卒们,走的很慢。后来更是停下了,据说是想去上党剿除匪患。

    可见。人家也不傻。

    不过傻的人有啊,皇帝杨广在长安呆的不舒服了。他这个时候,却又怀念起了东都洛阳,因为那里没有那么多居心叵测的目光,也没有手握兵权,令人胆战心惊的关西世阀。

    于是,这位皇帝再次仓促启程,跑到洛阳去了。

    到了洛阳他还没消停,又命宇文述,裴矩等再造龙舟,之前他乘坐的那些,不是旧了,就是被杨玄感一把火给烧了。

    这个时候,他造龙舟的本意很可能是想去让他感到安全的江都,毕竟,那里才是他的起家之地。

    江南的大阀豪门,在那个时候,都跟他交从往来过,对当时的晋王评价颇高,因为正是他,在文帝下令废弃佛庙,主张文治的时候,保全了江南的众多佛寺道观。

    不过,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江南,同样的烽烟四起,还会不会欢迎他这个造遍冤孽的佛子可就难说的很了。

    大隋的最后一口气,将息未息,隋帝杨广很干脆的掐断了它。

    可能是觉着,自己当年身为晋王,竟然到现在都没去晋地看过,也许是觉着,自己到过西域,看到了西域风情,去到了辽东,看到了辽东风雪,去到了江南,看到了烟雨迷蒙。

    他还没到晋地旅游过,岂非是生平憾事?

    当然,也可能是突厥始毕可汗今年未曾朝贡,又传来突厥想要叛反的消息,让他感到,自己这位军神又到该出场的时候了。

    于是,皇帝杨广在六月间,从东都起驾,下诏北巡。

    这一次,声势可就没法和当年北巡榆林相提并论了,别说数十万大军了,就算是十万人都没有,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万人跟着他一起从东都起行。

    作死的事情,这位皇帝已经干了不少,但这一次,却是其中最为严重的一次。

    他不但在战争迫在眉睫之时,准备亲身伺虎,而且,害怕老虎不知道他来了,派人传讯突厥始毕可汗,令他来晋地朝拜,一如他的父亲启民可汗做的那般。

    诏令走的是驿道,经的正是云内城。

    看到使者,恒安镇军的两位主官心情不一。

    李碧被唬了一大跳,然后就觉着,皇帝肯定疯了,生怕突厥人南下的慢了,才会想出这么一个主意来提醒人家。

    李破却是乐了,对啊,这要是不来提醒,还就忘了,应该……好像是有这么一出来着。

    这可真是太好了,有皇帝做饵,突厥人还不得疯了似的追着皇帝跑?云内这边,肯定是压力大减啊。

    这位出身洛阳大阀的使者看上去也是如丧考妣,嗯,用视死如归来说也不为过,也不知他得罪了谁,才被派了这么个倒霉任务。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隔不了多久,这位使者和扈从人员,竟然全须全尾的回到了云内,并颇有点劫后余生的跑了。

    李破抓紧时间问了问,才知道,好像突厥可汗还挺温柔,没怎么为难他们,虽然突厥汗账里有很多人,好像恨不得把他们吃了,但总归还是活着回来了。

    至于始毕可汗说了些什么,那就只有正使一人清楚了,那是要回报于皇帝的。

    李破猜了猜,不用太聪明的头脑,李破就能明白,这么大个惊喜送过去,换了是他,应该也怕惊走那么肥硕的一只猎物吧?

    稍稍收敛一下杀气,那不也是应该的?

    不过显然,隋帝杨广现在已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智商可能也在常年的创新当中,消耗殆尽了。

    于是,他被气着了,始毕可汗跟他说,人家太忙,今年就不来拜见你了,等明年你再来一次,我带大兵恭候于你。

    这种软中带硬,硬中带刺的话,让杨广无法忍受。

    于是,七月间渡河,八月间便进入了雁门北部,随从人等,也扩大到了**万人上下,他显然是想跟始毕可汗较较真,我今年就来了,你能怎么样?

    始毕可汗听闻隋帝真的来了,不由大喜过望,恨不能大呼一声,天助我也。

    随即,他便率领已经聚集在云中草原的近三十万人马,蜂拥南下。

    这毫无疑问,算得上是倾力一击。

    要知道,突厥汗国虽然总是号称带甲百万,实际上,他们最为强盛的时候,也不曾一次动用过超过三十万人的人马。

    这里面原因有很多,一个是突厥人的疆域太大了,横亘东西,交通南北,为了一次战争,聚集太多的人马,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二来呢,部落联盟的形式,也让他们总是无法齐心合力,有的部落根本不愿意派兵为可汗效力。

    三来呢,突厥的内部斗争,从来不曾平息过,不论是可汗,还是各部首领,能用五分力的时候,绝对不会用上六分,总要留着家底,来提防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家伙。

    能在半年的时间当中,聚集近三十万兵马,这就是突厥越来越强盛的表现,同样,也代表着始毕可汗被隋帝杨广差点气疯了,才会聚集如此大军,准备大举南下。

    当然,这里面不能排除,隋人内乱,正好趁火打劫的心思在里面。

    隋帝杨广还算幸运,因为他有个好妹妹,如今的突厥可敦,大隋和亲突厥的义成公主,先期派人传讯给杨广,始毕可汗已经率兵南下了,让他迅速南归。

    实际上,不用义成公主传讯,随着北上的路途渐渐延伸,杨广身边的大臣们都开始亡魂皆冒,各种规劝之言就都来了。

    这让杨广的行程比他预计的要慢上许多,没有进入马邑地界。

    其实,按照这位已经有点疯癫的皇帝的设想,他是要去到云中草原,面见一下背信弃义的始毕可汗,以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说服并让始毕可汗继续称臣的。

    但……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来跟你说话,你竟然想派兵捉我回去,太玩赖了啊你。

    于是,义成公主传过来的消息一到,大臣们二话不说,裹挟着皇帝,便狂奔向雁门。

    因为这个时候,突厥大军已然漫过了长城,迅速的往南急速突进,不用问了,目标就是皇帝北巡车驾。

    于是,北地就此又出现了一位被北胡大军围困的皇帝。

    大业十一年八月,隋帝杨广被围雁门。

    同样被围的,还有云内,神武,马邑等北地城池。

    局面更为严峻的是,马邑郡丞李靖因应皇帝于道左,连同马邑一些佐官将领,一同跟着皇帝跑去了雁门城,整个马邑群龙无首,危在旦夕。

    而雁门郡太守王确,倒霉的在晋阳成为了随驾人员中的一个,又被带回了雁门。(未完待续。)

第189章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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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十一年八月,如果你登上任何一座位于马邑的高峰,你都会看到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如同潮水般的大军,从旷野间漫过去,密密麻麻,黑压压的好像乌云一般,一直延展到天边尽头。

    如同滚滚雷霆般的马蹄声,成为了天地之间唯一的声音。

    大军后面,跟着的则是无数的牛羊和马匹,所过之处,连草皮都啃了个精光。

    十数年来,突厥人再次大举南下,兵锋之盛,亘古皆无。

    用后来人的话说,便是戎狄之盛,古之未有也。

    近三十万突厥大军,蜂拥南下,其景象,比之当初隋帝杨广率百万大军北征,也不遑多让。

    这是突厥最为强盛的时节,也是中原帝国最为衰弱的时刻,于是,这一幕震撼的景象,便出现在了大隋境内。

    这几乎是一种必然……

    但每一此必然,都也定是种种偶然的集合。

    无论是隋帝杨广,或是他的宠臣裴矩,或是马邑郡丞李靖,中间还夹杂着无数其他人的因果,也才形成了大业十年的这个结果。

    这些大人物们操纵着历史的进程,然后融入其中却又被历史所操弄,不过无论是英雄造时势,还是时势造英雄。

    对于天下大部分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突厥人南下了,八月中,神武城破。不是突厥人攻势有多猛烈,而是有人打开了城门。将突厥人迎入了城中。

    而突厥人初来贵地,表示还有些放不开。于是杀了些人,抢了些东西和女人,便消停了下来。

    但雁门那边,就不太一样了……

    不过雁门如何如何,突厥人的大军主力并未在马邑停留多久,只是派兵围住了马邑几个大城,其实也只是以监视为主,并未倾力攻打城池,主力便快速的进入了雁门境内。

    云内城当然也不能免。突厥人踏着漫天的烟尘,出现在了云内城下。

    但……可怜巴巴的两万多人,驻扎在云内城下,还嚎叫着让城中之人赶紧投降,不然进入城中,便是鸡犬不留云云,对于已经备战了半年的恒安镇上下来说,就有点玄幻的意味了。

    现在驻守于城中的恒安镇军,也已经有一万出头。

    而且。他们中间大部分,都可以说是马邑府兵的精锐,常驻边塞的边军劲旅。

    即便是突厥人十万人来到如今的云内城下,也要头疼一番。别说就这点人马了,攻城他们肯定不成,看的就是隋军有没有和他们野战的**了。

    一群人趴在云内城的城头上往下瞧。都知道突厥人南下了,长城守军的烽火。点燃了一串儿,疯狂逃窜到云内城这里的三四百长城守卒。脸吓的和死人一样白。

    大军,铺天盖地的大军,根本数不过来的大军。

    这就是恒安镇军上下得到的第一条比较详实的敌情。

    但现在,一群将领,望着城下突厥人建起来的乱七八糟的帐篷,脑袋上都是问号,他娘的突厥大军呢?

    两万人其实不算太少了,这样一群骑兵,在草原上那会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但和他们想象中,还是相差的太远了,按照恒安镇军的兵力,突厥人怎么也应该来四五万人才合适吧?

    要想攻下云内城,那来上十万人,其实也不嫌多。

    尤其是见过了一次大军征战,从辽东逃回来这部分人,看着城下的突厥人营地,和四处绕城乱窜的突厥骑兵,都觉着,突厥人的兵力真是少的可怜。

    “恐怕有诈啊。”这是比较理智的。

    “他娘的,管他呢,俺愿率兵出城一战,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这是比较热血的。

    “等等吧,不定是突厥人的前锋所部呢。”这是相信突厥人应该还算聪明的。

    “两万骑不算少了,功城不行,若要野战的话,咱们可不是对手。”这是比较实在的。

    “要不,今晚俺带人出城,试探一下?”这明显是比较狡诈的。

    李碧和李破对视了一眼,心中却都有了些底气。

    不是他们比别人聪明,而是他们得到的消息比别人要多,之所以秘而不宣,就是怕突厥人大举而来,众人却心存侥幸,不能力战的缘故。

    现在嘛,到是无妨了,突厥人根本没将恒安镇和云内城放在眼中。

    原因嘛,估计也只有两个,一个是皇帝的光环太亮了,引走了突厥主力,让突厥人根本不愿在云内城这里浪费兵力。

    二来呢,突厥人也许根本不知道,恒安镇军兵力在这一年当中,膨胀了数倍,于是,他们轻敌了。

    当然,之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只要捉住了皇帝杨广,北地战局可能瞬间便会转向另外一个方向。

    北地城池再是坚固,兵力再多,也许只要拉着皇帝杨广在城外转上一圈,许多坚城要塞,也就可以不战而下了呢。

    而且,时间也很重要,如今已经是八月了,大雪可能随时会落下来,秋末冬初虽然是突厥人最好的用兵时节。

    但天气若再冷一些,突厥人皮再厚,他也熬不过北地的冬天,所以说,给突厥人的时间并不多,也就两三个月的功夫。

    李碧和李破都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最坏的情形并未发生,云内城肯定是安然无忧了最大的危险,可能只会出现在突厥人退兵的时候了。

    至于眼前的两万多突厥骑兵,还是那句话,在草原上碰到了,那将是一番非常艰难的苦战,但谁胜谁负也不好说,隋军劲旅,从来不怕什么草原铁骑。

    而现在嘛,除非你是天兵天将,不然的话,连云内城的城头你都别想碰一下。

    李破摆了摆手,颇为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这一下便凸显出了李破非同一般的地位,这不但因为他和恒安镇将李碧的关系非常紧密,而且因为,在恒安镇军成军之后的一年多时间里,他表现出来的非同一般的才干和果决,已经在军中树立起了属于他自己的威望。

    尤其是在八面楼遇袭之后,还有率部出塞,与突厥汗账近卫附离子一战,杀死了数百突厥勇士浴血而还的事情在军中传开以后。

    他便隐隐成为了恒安镇军当中,另外一个首脑了。

    众人安静下来,李破示意李碧说话,李碧抿了抿嘴唇,却向他斜了斜眼睛,这是两个人侨情的退让呢。

    但其他人不懂啊,看着这两位眉来眼去的,都是一阵恶寒,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没心没肺的,军心还要不要了?

    最终,还是李破开了口,没办法,想娶人家当婆娘,人家看来是想把恒安镇军当嫁妆了,你这彩礼肯定也得差不多吧?所以啊,看来这一战拼上小命也要打出一个模样来了。

    李破脸色渐渐沉肃了下来,拍了拍城垛,道:“没什么可说的,咱们出城要吃亏,那就把突厥人放进来,传令……”

    …………………………

    第二天,云内城安静如初,突厥人也不累,继续在城下喊话,一点攻城的迹象也没有。

    正午时,突厥人有了些异动,推出一些衣衫褴褛的人来,各个年纪都不小了,大约有数百口。

    突厥人嚎叫着,一排排弯刀斩下,一个个头颅滚落在地上,一腔腔鲜血喷洒而出,不多时便为云内城这地方添了数百条冤魂。

    这是些不愿离开故土的隋人百姓,胡人相战,总会有意无意的彰显一下他们残暴的地方,不论过去,还是未来,好像从未变过。

    接着也是老戏码了,一个个北逃投了突厥人的隋人骑着战马来到城下,大声的宣扬着突厥可汗的仁慈,允诺出无数条件,然后又是一阵的恐吓。

    显然,带兵的突厥将领很想拿下这座城池,将自己的中军搬到城里去,舒服的享受一段时间。

    他们丝毫不知道,城头上的恒安镇军兵卒们,心中的怒火已经被他们点燃了起来。

    强壮彪悍的北地男儿,也许并没有那么多的忠诚可以奉献,也许在迫不得已之下,他们也很愿意在突厥的金狼旗下,为突厥可汗效力。

    但他们生活在马邑,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所在,眼前被突厥人像狗一样杀死的人,是他们的乡梓父老。

    突然之间,之前听闻到的一切关于突厥人的事情,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一个个粗糙的面容,开始变得扭曲狰狞,眼睛也慢慢浮现出了血丝,那些鲜血,没能让他们恐惧害怕,却让产生了仇恨。

    城上一箭射下,精准的将一个正在呼喊的隋人,射下战马。

    顿时,城上响起一阵欢呼,城下的突厥人却恼怒的回射了上来,于是,一片咒骂声中箭矢在城上城下飞舞来去。

    恒安镇军和突厥人的第一次交流,就这么开始了。

    居高临下,弓箭精良的恒安镇士卒明显占了很大的便宜,一个个不慎进入射程之内的突厥骑兵倒栽下马,城上却只有一个隋军士卒不慎被流矢射中,成为了恒安镇军第一个负伤的倒霉蛋。

    直到两军军官大声吼叫着,才让麾下士卒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对射。(未完待续。)

第190章悲剧

    这一仗,是恒安镇的初战,不容有失。

    无论是李碧还是李破都明白这一点,恒安镇军的来历很杂,初战一旦失利,面对的又是突厥大军,很难说后果会怎么样。

    如今的北地男儿,和北边的草原人其实没多少差别,他们信奉强者,鄙视弱者,更不愿意站在失败的一方。

    也就是说,他们的忠诚是禁不住太严酷的考验的,除非你带领他们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才会为你抛头颅洒热血而无怨无悔。

    是的,民族大义什么的趁早歇歇,他们中间很大一部分人,连自己的祖宗是胡人和汉人都分不太清楚,你跟他们谈民族大义纯属扯淡。

    这是个比较特殊的时间段,隋人确实已经产生了自己的归属感,但时间还太短,归属感并不算强烈,从北地豪杰纷纷称臣于突厥,就能明显的看出这一点来。

    所以,只有胜利,只有充足的粮草,只有彰显声势,才是凝聚军心的好办法。

    换句话说,在这个时代,打造不出以民族感为灵魂的军队,无论大隋,还是突厥,都是如此。

    李破和李碧都不会想那么多,想那么远。

    他们只是知道,这一战必须打好。

    他们在这一年多当中,已经付出了很多的努力,让恒安镇军渐渐成型,并逐步得到了将领兵卒的认同和信任。

    但这还不够,他们还缺乏最后一个条件,那就是用敌人的鲜血,和无数的尸体,铸就他们的荣耀,也才能让他们彻底掌握住这支越来越庞大的军伍。

    所以。为了这一战,他们已经准备良久,敌人若大举来犯,他们已经做好了率军苦战的准备。

    要是敌人来的不算太多,却又绝对不少,其实那才是最为糟糕的情形。敌人也许就不会猛烈的攻城,他们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和敌人对峙下去。

    如果来的人少……那就太理想了,说明敌人轻敌了。

    …………………………

    突厥人到达云内城外的第四天晚上,几支绑着书信的箭矢从黑暗中,射进了突厥人的营地。

    一间最大的毡帐里面,闪烁着灯火的光芒。

    年轻而强壮的吉思正在跟一支羊腿较着劲儿,满是油腻的大手像是抓住了敌人的脖子一样,死死攥住骨棒。坚硬的牙齿不停的在骨棒上弄出噶吱吱的脆响。

    这是个突厥人,但细长的眼睛,扁平的面部轮廓,却又与高眉深目的突厥人有着差异。

    好吧,他是个铁勒人,就像是鲜卑人进入中原之后,他们的后裔很喜欢将自己当成汉人一样,铁勒人如今和突厥人也可以说是不分彼此了。

    吉思是铁勒仆骨部大首领的弟弟。此次跟随始毕可汗南下,率军来到了云内城下。

    他率领的两万余人马。皆是铁勒勇士。

    和隋帝杨广并不太信任关西世阀一样,始毕可汗对铁勒诸部也充满了警惕,尤其是像仆骨部这样的铁勒大部,更是如此。

    于是,勇猛之名传遍土拉河两岸,连清凉的土拉河水都在传唱着他的勇名的仆骨部王族。仆骨吉思,便只能带领着他麾下的铁勒勇士们,成为了一支无足轻重的偏师。

    隋人的坚城很高大,吉思在见到这座城池之后,很快就意识到。除非勇士们插上翅膀,不然的话,他们是爬不上去的。

    这让本来就感到很愤怒的他,更加的愤怒了起来,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这样一个夜里,还在啃羊腿,他将那想象成了怯懦的隋人的肉。

    他此时已经开始想象,攻入隋人的城池之后,该怎么对付那些隋人,是像原来一样,将敌人拖死在马尾巴后面呢,还是直接砍掉他们的脑袋?或者,可以用沸水煮死一些呢?

    不过就在他沉醉于幻想出来的杀戮景象中的时候,他忠诚的卫士,悄悄钻了进来。

    卫士和他一样被草原上的寒风吹的分外粗粝的面容上,带着诡秘的笑。

    “将军,他们说的没有错,隋人并不齐心,有人想要打开城门,迎接咱们进去呢。”

    吉思愣了愣,然后猛然大喜,顺手将羊骨头扔的老远,双手在胸口上不停的擦着,“哦?我的兄弟,你可真是为我带来了好消息,在这里一直呆下去,我怕我的刀都会生锈了呢。”

    卫士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捶打着胸膛,“在您的光芒之下,隋人只能像老鼠一样躲藏,明天,勇士们会跟在您身后,去将他们挖出来。”

    吉思哈哈大笑了起来,转头却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用箭带来了音讯,说明天一早,天色一亮的时候,便会为我们打开城门……”

    吉思摸着自己坚硬的胡茬,兴奋的时候,他像一只狮子,而冷静下来,他就是一位合格的统帅了。

    他像野兽一样在帐篷里逡巡了两圈,“我们都说,怯懦之人的话语,不能听信,更何况,还是敌人……那些白小子告诉我们的一切,可都带着腥臭的味道呢……让卡兰他们都过来吧,我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所谓的白小子,是铁勒人对突厥主部的蔑称,此时,也可以用在隋人身上。

    他们因突厥人而强大,却也因突厥人而衰落,所以,铁勒诸部虽为突厥诸部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他们反抗突厥人统治的斗争,从来没有停止过。

    这个夜晚,对于铁勒人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天还没有放亮,身上穿着破烂的皮袍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蛮荒气息的铁勒战士们便已经在首领们的催促声中,翻身上马,一群一群的悄悄出了营地。

    他们都是好的战士,却并不太擅长阴谋诡计,草原战争的直来直去才符合他们的性格,来到隋地,面对狡诈的隋人,他们在战略战术上天然便处于劣势。

    铁勒将领们商量了一个晚上,其实也没商量出个什么,只是觉着这么轻松的进入隋人的城池,有点危险。

    于是,他们也做出了简单的应对。

    黎明前的黑夜,静悄悄的,不时传来铁勒战士的说话声,确实,精巧点的计谋,对于这些粗糙的铁勒战士的要求,真的是有点高了。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就在铁勒将领们有些不耐烦,底下已经传来咒骂声的时候,高大厚重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扭扭的声音中,缓缓打开。

    十几个人费力的推着城门,绞索也在哗啦啦的响着,从渐渐敞开的城门中,探头探脑出来几个人,不停的向等候已久的铁勒人招手。

    吉思盯着眼前的一切,感觉不太真实,却又不得不相信,城门就这么在铁勒勇士的面前打开了。

    他渐渐兴奋了起来,但还是按照之前和将领们商量好了的,挥了挥手,早已按捺不住的前排战士,顿时催动战马,向城门涌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马蹄声,终于响起,也象征着云内城攻防之战的开始。

    城头上有人在惊叫,兵刃的撞击声和惨叫声,突然便响了起来,随即便是低沉的号角声,呜呜的传向四方。

    那肯定不是铁勒人的进攻号角,而是隋人在示警。

    打开城门的隋人,掉头就跑,好像是要去帮助同伴,城墙上的人影渐渐多了起来,惊慌的呼喊着,来回奔走,让吉思终于相信,这座隋人大城,真的是向自己敞开了怀抱。

    但他还是没有下令,全军向前。

    一千个铁勒勇士,足以守住敞开的城门,不需要太着急。

    一千个勇士,确实可以守住城门,但教训是如此的深刻,他们商量了一晚上,竟然忘了商量那个看上去挺宽的城门有多窄。

    因为草原上的部落,从来没有城门这玩意,上次铁勒勇士冲入城池的时候,嗯,差不多可以追朔到他们的祖先匈奴人那里去了。

    当然,这是开玩笑,他们还曾经参加过一些夺取西域控制权的战争,不过,突厥分裂了,也就意味着铁勒人分裂了,在突厥王庭统治下的仆骨部勇士,看见一座城池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而且,他们非常缺少谦让精神。

    于是,悲剧发生了,高速奔驰的战马,纷纷涌向大开的城门,轰的一声……有的窜进去了,有的直接就被挤出了城门范围,直接撞在了城墙上。

    站在一个视野开阔的楼宇上面的李碧,目瞪口呆的看着,突厥人疯狂的自杀行为,觉得李破说的真对,突厥人好像不怎么聪明啊。

    这无疑就像在一个非常严肃的场合,突然有人放了个屁,还很响很臭的那种,充满了令人尴尬的喜剧效果。

    当然,换在战场上,那简直就像是一个灾难。

    铁勒勇士们,头一次在没遇到敌人的时候便弄的人仰马翻,人马骨头折断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人们的惊呼声,惨叫声,就像后来的一场连环车祸般热闹。

    敌人的自残行为,让剧本明显发生了偏差,好在,李碧并非一个固守成规的人,他挥了挥手手,一群盔歪甲斜的骑兵,从街道上奔跑了起来,迎向了入城的突厥人。(未完待续。)

第191章陷阱

    (嗯,上一章写的可能有点不够严肃,有些漏洞,但很有趣不是吗?)

    虽说开局有些逗比嫌疑,但在战场上,没那么多的后悔药可吃,仆骨人很迅速的接受了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凭借他们的优良的马术,很快便调整了过来,通过了云内城的城门。

    这会儿,他们面对的是一些看上去是仓促迎战的隋军骑兵。

    百十多骑和通过城门的铁勒骑兵,厮杀在了一起。

    几乎是一瞬间,城门后的空地上便乱成了一团,喊杀声四起,彻底打破了云内城这个清晨的宁静。

    一个个战士被砍翻下马,骑士驱动着战马,在空地上来回奔驰,相互纠缠绞杀。

    隋军骑兵虽然不多,但还是将突入城中的铁勒人堵在城门口处,很快,城中又陆续出现了一些隋军,加入战团。

    源源不断进入城门的铁勒骑兵也加入了进来,却只能让这里更加的混乱,任凭铁勒将领们拼命呼号,也只能在这里猬集成一团,竟然无法迅速突进。

    不过,这种僵持只持续了不长的一段时间,隋军终于不支,扔下了一地的尸体,陆续逃往城内。

    城外的铁勒人大军,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实际上,他们的仆骨吉思将军已经快要出离愤怒了,心中已经咒骂了不知多少遍,愚蠢的卡兰,让仆骨勇士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笑话。

    当城内的铁勒骑兵终于吹响了号角,这也意味着,他们驱散了抵抗的隋军,牢固的占据了城门。

    这个时候,仆骨吉思也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若这个时候,他再要等在城外,等卡兰带兵冲上城墙,那么他也就不配再带领仆骨部的勇士们作战了。

    他果断的举起手臂,用力挥了挥手。

    铁勒人进攻的号角,终于响起。大军开始向前涌动。

    如果在草原上,他们这个时候一定会渐渐加速,冲进敌人的部落。

    但之前发生的一切,终于让他们想起,他们并非是在草原上,这是见鬼的隋人的城池,是有着城门和城墙的。

    于是,他们在前进当中,队伍慢慢变成了锥形。

    大军鱼贯进入云内城中。很顺利,云内城里隋人的房屋鳞次栉比,但铁勒勇士们并没有那个闲心和眼光,去评论这种异域风情,他们现在只想把这里变成血与火的海洋。

    英勇,却同样残暴的仆骨吉思,眼睛慢慢浮上了一层血色,他猛的抽出弯刀。高高举在头顶,他不像那些白小子。他是仆骨吉思,铁勒人中最勇猛的战士,他最喜欢看到的是敌人辗转哀嚎的样子。

    他纵声高呼,“勇士们,这里属于我们了,战利品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

    铁勒勇士们随即爆发出狼嚎一样的呼啸声,纷纷催动战马,他们确实已经也等不及了。

    但几乎与此同时,轰然一声大响,早已吊在内侧城门的钢铁栅栏轰然落下。将下面的几个铁勒骑兵连同他们的战马,砸的骨断筋折,鲜血好像喷泉般四下溅落,顺便切下了铁勒大军的一个尾巴。

    城头上悠长的号角声,不断响起,回应的是城中四面八方传来的号角声。

    这显然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也许,对久经沙场的隋人将领没多大作用,但对没见过多少世面,只在草原上称王称霸的铁勒人来说,却显得那么的周密。

    高高的城墙上,一下冒出了无数人头。

    “张弓,张弓。”

    隋军军官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接着,弓弦振动声便响成了一片,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从城墙上落下,聚集在城门内侧空地上,排列开来,准备一举杀向城内的铁勒骑兵,完全沦为了靶子一样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草原骑兵的噩梦,令人惊悚的噗噗声响起。

    箭矢连绵不绝的锐啸着落下,将成排的铁勒骑兵和他们战马,一同钉在地上,无数鲜血溅射而出,无数铁勒骑兵惨叫着倒地。

    “冲上去,冲上去。”

    “向前向前,快快。”

    铁勒骑兵们恐惧一边举起盾牌顶在头上,一边催动战马。

    有的顺势冲向了城内,有的则想着夺取城墙,瞬间便乱作了一团。

    在这样一个城池攻守之战当中,隋人的战术其实也只能说是乏善可陈,但铁勒人,犯下的错误却各个致命。

    实际上,严格说来,这是草原骑兵南下之后,对隋人城池的陌生,所造成的必然结果。

    就像隋军跑去辽东,就犯下了一个个看似幼稚的错误一样,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战术,让入城的铁勒人一下便陷入了两难之境。

    想攻上城墙,却发现城墙通道早被从上面堵死,想要冲入城中,没走太远,便发现一道一道高大的街垒树立在那里,上面是一排排的隋军士卒,竖着盾牌,张着弓箭。

    两边的民房上,都修了梯台,上面同样是隋军士卒的身影。

    从街道上驰过的铁勒骑兵,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承受伤亡。

    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有死神在微笑着等候。

    城门甬道中,被阻拦在外面的铁勒骑兵,拼命的用刀砍着坚硬的栏杆,眼瞅着他们的英勇的战士,毫无抵抗能力的,被一片片的射倒,在流血,在死亡,却无能为力。

    而他们身后,露出甬道的人马,同样在承受着来自城墙上的袭击,惨叫和咒骂声响做一片。

    甬道中的他们,就好像钻进了风箱中的老鼠一样,进退不能。

    城外的铁勒骑兵终于选择了退后,被城墙上的箭雨一遍遍收割之后,终于冲回到安全地带的他们,恐惧的听着城内的诸般声响,再英勇的战士,此时身子也不由颤抖了起来。

    隋人的种种传说,终于在他们心目中真实了起来,如果他们能回去漠北的话,他们一定会跟同族们说一说,隋人是怎样卑鄙的一种生物。

    奸诈的白小子和他们比起来,都忠厚的好像草原上的麋鹿一样。

    他们有的甚至有些庆幸,没进到隋人的城池里面,那里的景象……

    不过,他们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他们又犯下了一个认知上的错误,隋人的城池可不只一个城门呢。

    沉闷的马蹄声如雷般响起的时候,和草原完全不同,敌人的身影已经是清晰可见了,他们竟然让一大群骑兵出现在这么近的地方,,除了有犯下一个错误之外,也只能说他们太过慌乱了。

    李破穿着半身甲,这东西挺沉,但防护力绝对不差。

    他此时有些急躁,把一万多突厥人放入城池当中,虽然做了诸多的准备,但也是极为凶险的一件事情。

    当然,也有头一次制定作战计划带来的紧张感在作祟。

    因为这已经不是关乎他一个人的事情了,这是关乎一座城池,成百上千人命运的大事,再不是小打小闹。

    李破很怀疑,要是自己以后每一个决定,都关乎那许多人的生死,他得少活多少年。

    不过,他也知道,一旦战事开始,那么他能做的事情也就不多了,只能按照计划一步步走下去。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见鬼的突厥人击败,然后率骑兵入城参战。

    不用再动用什么弓箭了,瞅着不远处散落成一团团的突厥骑兵,李破猛然高高举起手中钢刀,纵声狂呼,“杀啊……”

    三千骑军,几乎是不约而同将钢刀举过头顶,不断挥舞着,喊杀声瞬间直冲云霄。

    实际上,这个时候留在城外的铁勒骑兵在人数上并不比隋军差的太多,但惊魂未定的他们,却早已胆丧,很多人调转马头,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逃走。

    只有极少数人,还保持着勇气,稀稀落落的迎向了蜂拥而来的隋军骑兵。

    隋军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在云内城北城之外漫过,将所有的抵抗都淹没在了他们身后。

    望着敌人逃走的背影,李破遗憾的想着,骑着战马的敌人就这点不好,不太容易追得上。

    当然,他在草原上疯狂逃窜的时候,就从来不会想到这一点。

    不过,他还是迅速的传令,让李五带领一千骑兵追上去,他则率领两千骑兵,回身来到城下。

    流淌着血浆的铁栅栏缓缓升起,隋军用弓箭迅速将甬道中的老鼠肃清一空。

    战事结束了。

    当李破率领两千骑兵陆续进入城中,他们看到是几乎铺满了空地的突厥人的尸体,箭矢像蒿草一样扎在地上,扎在人马的尸体上,看上去惊悚而又可怖。

    一队队的步卒,举着厚重的盾牌,举着长枪,陆续出现,跟在骑兵的身后,开始向城中推进。

    云内城北城最为主要,也最宽阔的一条大街上,突厥人遗尸处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已经在空气中积累。

    很多地方,铁勒人还在顽抗,他们这会已经知道,骑在马上太危险,所以纷纷弃马选择了步战。

    但这显然只是让他们能够苟延残喘罢了,没有战马的草原战士,不提也罢。(未完待续。)

第192章退让

    夕阳西下,云内城外点起了一堆堆的大火,浓重的烟气,扶摇直上。

    那是隋军在焚烧尸体,令人作呕的气味在空气中飘散。

    但胜利的滋味是如此的甘甜,让隋军将士皆都喜笑颜开,再难闻的气味,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都在他们忍受范围之内。

    此战,恒安镇军大胜。

    清点伤亡。

    隋军战死三百四十一人,伤一百二十九人,却在云内城内外,埋葬了一支两万多人的突厥大军。

    到了这个时候,也确实就只剩下单纯的数字问题了。

    进入城中的突厥人,全军覆没。

    从城中抬出来的突厥人尸体,便有一万六千余众,只有一千余人,选择放下兵器向隋军投降,一万多铁勒部战士,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印证了他们的武勇和顽强。

    同时,也验证了他们粗犷直接的战斗风格,在面对隋人的时候,是多么的落后和原始。

    隋军还收获了一群群的牛羊和战马,也只有这些东西了,弯刀,弓箭,对于恒安镇军来说,只能是一些废铜烂铁,不过到是可以呈上去,把这些变成军功。

    李五带着一千骑兵已经回来了,斩获不多,疯狂逃窜的突厥人,并没有去跟他们的主力大军汇合的意思,他们直接向云中草原方向逃去。

    战败的他们,如果去到突厥可汗的面前,他们的下场并不比战死在隋人手里强上哪怕一点,所以。他们选择了直接回家。

    这就是部落联盟的脆弱之处了,胜利的时候。他们会想方设法的争夺战利品,失败的时候。他们几乎立刻便会分崩离析。

    一个个骑士有些疲惫的坐在马上,奔驰追逐逃敌,一样是个力气活儿。

    当他们看到云内城安然无恙的时候,纷纷大声欢呼了起来。

    城外正在打扫战场的隋军将士,回应着他们,隋军士卒们脸上洋溢着战后的轻松和愉悦,可想而知,此战过后,恒安镇军必然就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

    八面楼。周围刀枪林立,把守森严。

    军人们来来往往,打着招呼说着话,不时传出一阵阵的笑声,但不论说话还是笑声,都在努力的控制着音量,让这里看上去有点嘈杂,却又充满了秩序感。

    因为这里是恒安镇军的中军所在,一场大战打下来。军人们杀气犹在,却也让恒安镇军的心脏之地,染上了许多肃杀和威严。

    李五率人来到这里,抬头望了望。滚鞍下马,大步走进楼中。

    八面楼的正堂,已经整个沦为恒安镇军处置军务的地方。

    恒安镇将李碧不在。只有李破高踞堂上,听着将领们的禀报。不时说上几句,人来人往的。,显得有些忙碌。

    恒安镇军还没那么多的规矩,李五探头看了看,和守在外面的黄友说笑了两句,便走了进去。

    李破抬头看了看他,微微点头,嘶哑着嗓子,只是简单的道了一声,“回来了?一路辛苦,坐下说话吧。”

    李五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立即站直了身子,猛的捶了捶胸膛,“禀报参军,末将带人追敌,没追上几个,突厥人现已逃去云中草原了。”

    李破的疲惫,谁都能看的出来,李碧将战后诸事,都扔给了他,盛意拳拳,根本没办法退却。

    李碧的意思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恒安镇军不需要两个头脑了,借此良机,正好再推李破一把,她自己之后是改任它职,还是继续在恒安镇军中担任军职,还需要两个人私下里商量一下。

    要是让远在雁门的李靖知道了女儿此时的决定,许就要气歪了鼻子。

    他对这个女儿可是寄予厚望的,女子从军,确实有点不合适,但关西人家男儿不成气候,女子当家的也不在少数。

    像是当年的上柱国大将军独孤信,就养出了三个好女儿,但凡其中有一个留在家中,如今都会是独孤家的顶梁柱,就算出仕为官,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文帝年间,朝堂上的女博士,还真就不少呢。

    当然,那也是因为连年战乱,一些关西世阀人丁寥落,文皇帝怜惜这些人家后继无人,才有了那样的一个结果,这些女子,也皆不得载入史册当中。

    但说起来,却是关西人家最为自豪的事情,吾家男儿为国效力,战死沙场,吾家中的女儿却也不输于男儿呢。

    实际上,这种情形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数十年后来到巅峰,一个个惊才绝艳的女子,把持大权,运筹帷幄,驱使豪杰,如唤鹰犬,威风之处,让后人难以想象。

    任凭后来儒家之士,再是掩盖,其实一些女子的身影,还是在这段历史中不时浮现,他们也只能酸酸的来上两句,诸如牝鸡司晨之类的话语罢了。

    所以,后来人编史,竟然想出了一个颇为可笑的办法,这个时间的女子,除了有名有姓,流传太广,无法磨灭之外,其余女子,竟然都不再记录其名,只是记录他们的姓氏而已。

    许多奇女子,就此只剩下了一个姓氏,名字竟然让后来人无法得知,真真是让人替这些满嘴都是大义微言,张口便是之乎者也的史官们脸红。

    不过李靖现在肯定已经顾不得上那许多了,身在雁门的他,正在真切的体会突厥人的强大,和皇帝一起,处于风雨飘摇之间。

    李碧的主意其实也很正,父亲的意思她很明白,但她和李破相处日久,却更加的明白,别看李破这人整日里谈笑无忌,大多时候都是诸事不盈于怀的样子。

    但在她眼中,这却是个顶天立地,能够让人放心托付的关西男儿,这样的人,会缩头缩脑的入赘于李氏,甘于平淡吗?

    不可能的,那么她也就面临了一个选择,是按照父亲的意思,死死握住恒安镇军兵权,让李氏在这渐渐纷乱的世道中有个依靠,还是让出兵权,为自己未来的夫婿,打下根基?

    于是,她想来想去,好像这两样都并不冲突。

    李破将来是李氏的女婿,便也可能是李氏的依靠,与其将来夫妻间闹的不可开交,最终分道扬镳,不如现在让上一步,换个一世相托。

    女人和男人,到底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年头,多的是痴情女子,少的却是痴情郎君而已。

    两人并未明着说什么,有些事,说出来没多大的意思,要的就是个默契,李破无疑是聪明人,对这一份心意心知肚明。

    虽然,这和他的理想真的相差甚远,忙碌的公务也让他一直哀叹命苦,但他这人吧,虽然有点小矫情,但从不会对旁人诚挚的好意拒之于千里之外。

    尤其是一个女人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你一个大男人,还要叽叽歪歪,说什么自立自强,那就真的是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所以,他便稳稳坐在了这里,让所有来禀报军务的恒安镇将领们都明白,从今以后,恒安镇是他来做主了。

    当然,他这人对自己人从来都还算厚道,一直也在想着该如何补偿。

    娶了人家的女儿,占了人家的基业,再挖人家的墓穴,那就不太好了。

    好吧,现在李靖没兵没人,李氏好像在长安也呆的不太舒服,补偿起来并不算难不是吗?

    但,李靖啊,那可是李靖。

    离他飞黄腾达的日子好像应该也不算远了吧?要想雪中送炭,可得趁早才成。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已经开始让李破头疼了,俗话说的好,最难消受的就是美人恩情,其实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形了。

    其中纠结之处,真的是一言难表。

    而当他坐稳在大堂之上的时候,他的笑容也就消失了,一军之主,要再嬉皮笑脸,和人称兄道弟,那就太不合适了,画风不对。

    不过他显然还不太适应,所以他看向李五的目光,带着几分阴沉和忧郁,那种毒毒的感觉,李破自己没意识到,但李五却感到后背有点发凉,随即就开始猛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这位恼了?

    所以,李破第一次全面主持军务,给手下将领们的印象可不太好,觉得这人有些阴毒,以后日子恐怕会非常难过。

    李破自我感觉呢,还成,眼前就是个姓李的,和李靖还有亲戚,虽然不算近,但也不算太远,到是可以拉拢一下嘛。

    其实也不用什么拉拢,李五,陈二等人和他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起走过云内马场,一起去过辽东。

    已经不算是一般的交情了,“累不累?”

    李五被他唬的有点惴惴,态度那叫个端正,“末将不累,只可惜未能多建些功劳。”

    李破微微点头,“既然不累,明日里你选些人,去探探南边的情形吧,不用走太远,西边到苍水,南边到神武,我要知道,突厥人留下多少兵马在这边儿,辎重是不是全去了雁门?”

    (哈哈,已经发了些红包,大家可以去试试手气,抢的人不多啊,和都市什么的真不能比,现在也只能说,阿草群众基础太差,还是老实过日子吧。)(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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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介绍:
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