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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3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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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云内城彻底安静了下来。

    恒安镇军击败突厥人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城,城内百姓一下便都如释重负,觉着晚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没有号令他们前去协助守城,甚至没有他们端茶倒水,运送辎重,这一战,还真就打的神了。

    他们熟知的那些人的名字,在他们心目中一下便鲜活了起来,不过那些个探幽寻秘的八卦心理,此时还没到爆发的时候。

    心惊胆战的一天过去,很多人到了晚上,是倒头便睡。

    而城中富户虽然这些日子被折腾的不轻,却很有作为城中百姓代表的自觉。

    一战过后,便纷纷拿出些吃食钱粮,来军中慰问。

    到了晚间,有些人家还摆上了酒宴,也不请什么人,就当是劫后余生的自娱自乐了,酒酣耳热,和家人说起来的时候,也都是恒安镇军的好处。

    什么是人心,其实这就是人心。

    军人们其实不用说什么家国大义,只要你能保境安民,使百姓免于战祸之苦,就自然会有人对你感恩戴德,拥而戴之。

    到了山河破碎,国破家亡之时,再多的动听言语,又有什么用呢?你能怨百姓愚鲁,不知反抗吗?你能怪百姓目光短浅,蜂起从敌吗?

    不能,当政之人不能治世安民,军人不能保家卫国,却还要怪罪于百姓,这其实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还好,李破不用想这些大道理。若真有人敢在恒安镇军眼皮子底下私通突厥,他是不介意怪罪一下百姓的。

    反正此时此刻。他已经和百姓这个词儿不沾边儿了。

    他有点头晕脑胀的回到了后堂,灯火飘摇间。一双晶亮的眼睛正在望着他。

    得,这位睡醒了,看上去很精神啊。

    李破走进来,恍惚间,很是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使劲想想,尼玛,这很像是垂帘听政的戏码啊。

    李破立即就不太满意了,但也不好说什么。便大咧咧往榻上一坐,“渴了,弄点茶水去。”

    嗖,一个身影从他身后冒出来,顺手还给他端了碗茶放在了矮几上。

    李破被吓了一跳,回头看看,心说,这熊孩子,真没眼力见……被严三郎教的也越来越是神出鬼没了。以后咱家要是穷了,就派她去当飞贼,肯定能偷回不少好东西来。

    “饿了,弄点吃的去。”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瞄着李碧。

    嗖。李春这孩子是真没长心眼儿,一下就没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端了个大大的食盒,砰的一声放在矮几上。麻利的端出几大碗热情腾腾的菜肴来。

    噗嗤一声,李碧乐了。见李破满脸的黑线,这才慢慢悠悠的凑过来,帮着李春摆放碗筷,算是小小给了李破个面子。

    这李春还不愿意呢,抢着在动手,还时不时给李破个讨好的笑脸儿。

    唉,李破恨铁不成钢的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被自己养成个狗腿子样了,太窝心了。

    不过,他整个人却轻松了下来,和外间的杀伐之气截然不同的温暖感觉,逐渐包围了他,让他舒服直想哼哼几声。

    狼吞虎咽的吃了晚饭,还喝了点酒,直到酒足饭饱,摸着鼓涨的肚皮,心说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嘛。

    看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李春再也忍不住,终于笑了起来。

    此时的李春,其实也不能算小孩子了,四年多过去,当初跋涉在山野间如同小兽一般的小家伙,也已堪堪长成。

    身形婀娜矫健,浑身好像都充满了活力,尤其是走路的时候,一弹一弹的好像猫儿一样轻捷无声。

    容貌上也颇为清秀,只是跟着李破吃了不少的苦头,还没缓过来,皮肤有点黑,双手上也都是握刀练剑留下的硬茧,礼仪规范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别说大家闺秀了,便是离小家碧玉都差着老远呢。

    这会儿她就跪坐在李破身后,伸手给李破按着脑袋。

    这是李家不传之秘,********按摩是也,嗯,别想歪了啊,纯绿色无污染的那种。

    李碧羡慕的瞅着,她家里人口不算少,有兄长,有姊妹,但从下到大,却没有一人能和她这么亲近。

    李破这会儿也侨情的差不多了,开口便说起了正事儿。

    “我明天让人去南边探探,过后我带兵出去,你留在这里守城,你看如何?”

    “末将尊令。”李碧一弯腰,还轻轻捶了捶胸膛。

    这怪搞的李破也有点吃不住劲儿了,咳嗦了两声,张嘴就开始习惯性的刺激人了。

    “你这就不对了啊,都说好了的事情……男主外女主内,咱们这可是天作之合,要不……你带兵出去,我来看家?”

    李碧精神头正好,虽说领过大兵的人,控制欲肯定不是什么人都比得了的,一旦权利旁落,不可能没有失落感,但看着别人忙里忙外,自己却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那心情也是非常之好。

    总之,非要形容一下的话,那就是既有些怨气,却又感到极为轻松,滋味颇为复杂。

    李破这要是笨点,看不出李碧的心思,或者张嘴哄一哄,那就都是万事大吉,不过这厮还就喜欢当别人肚子里的蛔虫,相熟的人在想什么,他总能猜个**不离十。

    而且这厮还很别扭,你让他温柔细致和情圣似的,那是想也不用想。

    毫无意外,李碧又被气着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大胜之后,又睡了一觉,精神头很是不错,到没着急上火,再跟李破来个全武行什么的。

    反而瘪了瘪嘴巴,轻轻垂下脑袋,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配合着已经颇为生疏了的门阀女儿的惯常姿态,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却好像把千言万语都藏在细微的动作当中了。

    当时就把兄妹两个土包子给镇住了。

    李春那是羡慕的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而李破却觉得特惊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画风不对啊这。

    呀,你还想哭一鼻子,考验一下咱的承受能力怎么的?痴心女子负心汉的戏码不是这么来演的好伐?

    狐疑的仔细再瞧瞧,好嘛,就算是这里有点昏暗,但还是能看的清楚,人家脑袋是歪的,小眼神往外嗖嗖的飘着,两只手放的位置也不太对,你不去抹眼泪,你攥着拳头干什么?

    你看那耳朵,竖的都快和兔子一样了。

    这是今天给突厥人演了一场好戏,演的有些上瘾了。

    李破终于再次断定,这女人和自己自己一样,就算想来个伤心欲绝,也找不到情绪开关才对。

    李破噗嗤一声就笑了,顺手拍了拍李春的小手,“她脑子坏掉了,你去给她揉揉脑袋。”

    李碧几乎是一下就恢复了正常,抬头恶狠狠的就盯了过来。

    李春弹了几下,不情不愿的来到她身后,捉住她的脑袋就使劲的按。

    李破又开始喂甜枣,“行了,带兵出去,颇有凶险,不过也费不了多少工夫,总要在突厥大军撤军之前回来,不然的话,你就等着给咱们收尸吧。”

    李碧也没多少火气,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这个样子,你来我往的,都觉颇有趣味。

    而且,这厮每次出征之前,都是死啊,缺胳膊断腿啊的,这次换成收尸了,李碧慢慢已经习惯了他毫无忌讳的胡言乱语,更可气的是,这厮自己说成,别人一说他就炸毛。

    舒服的向后仰了仰脖子,嘴里还嘟囔着,“轻点,轻点,你想把我揉碎了啊?”

    这明显是跟李破学坏了,说话也开始不怎么着调了。

    “我看突厥人确实挺笨的,你只要小心点,应该能安然回来。”

    说完,可能是想到了白日里,突厥人骑马挤在城门口时的景象,还咯咯咯的傻笑了起来。

    李破点了点头,同意这个说法,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点不对劲儿,看着笑的和个病人似的李碧。

    李破使劲回想了一下,当日林中碰到的那个满身贵气的突厥少女形象,好像已经有点模糊了,到是月光之下,那个提着人头,笑的诡秘幽深的家伙,印象还十分深刻。

    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人去马邑城转转?”

    李碧立即摇头,“都说好了的,别走那么远,灵丘方向若有敌情,怕你回不来。”

    李破再次点头,不过心里却是暗道,计划定的再好,就这年头,说不定碰上什么幺蛾子呢,出去了,看来还得见机行事啊。

    两人又多了几句,李破眼皮子开始打架,瞅着李碧,嘿嘿一笑,“不如安歇了吧?”

    笑的很猥琐,李碧吓了一跳,反应绝对和别人家女儿不一样,一挺身,眼睛也瞪起来了,眉毛也竖起来了。

    却见那边李破已经起身溜溜的走了,不由气的狠狠咬牙,她可还挺精神的呢。

    …………………………

    大业十一年八月,始毕可汗率军蜂拥南下,隋帝杨广被围雁门,突厥大军云集,雁门郡一地狼藉,皇帝和臣子们枯坐于风雨飘摇的雁门孤城之中,欲哭无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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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三更不算阿草的极限,但要是一直一天三更,阿草真有点坑不住。

    好了,解释太多也让大家烦,就不说那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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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成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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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门城下,烟尘滚滚,铁骑纵横。

    箭矢如同蝗虫一般在天空飞舞,城上城下,喊杀连天,突厥战士如蚁般附于城墙之上。

    守城的隋军将士奋力搏杀,城头之上,刀枪并举,人影如同饺子般从城头跌落。

    鲜血是这里最为廉价的燃料,生命在这里得不到一丝一毫的尊重。

    这俨然又是一个辽东城,又是一个血肉屠场。

    不过突厥可汗比杨广聪明多了,来到雁门郡,立即分兵四处,攻城拔寨,连陷雁门郡城池,邬堡三十余座。

    除了宣示突厥军威之外,也在吓阻大隋各路援军。

    到了八月末尾,雁门郡四十余座城池邬堡,只剩下了雁门坚城以及隋帝杨广次子齐王杨暕所镇守的崞县县城还在坚守。

    其实,和辽东城之战唯一不同的是,突厥人不善攻城,方法太过单一,远不如隋帝杨广率军攻城时那么花样翻新。

    而这也代表着,雁门郡那么多的城池邬堡在短时间内陷落,并非因为突厥人真有那么强大,而是多数城池,在突厥人到来之后,立即便打开了城门,将突厥人迎入其中。

    这一次,很多人都想错了。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这样一个数十万突厥大军挥兵南下的时节,开城投降的后果,是极为不明智的。

    突厥人这个时候也放开了手脚。一旦进入隋地城池,将领即便有心优待降人。其实也不可能了。

    各个部落混杂的突厥大军,根本就不是一个两个将领能够约束的了的。

    于是。不论降于不降,只要被突厥人进入其中,结果都是一般,突厥人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所不为。

    一座座雁门城池,瞬间便沦为浮屠地狱,烟火四起,血塞城郭。

    等到突厥人像牲畜般赶着一群群的隋人男女离开的时候,留在他们身后的。除了烟气升腾之外,是一片死寂。

    雁门城能坚守到现在,其实还是得益于皇帝在这里,别看被突厥大军四面围攻,一副危在旦夕的样子。

    但谁都明白,坚持,只要坚持住了,援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雁门城下。

    后来人说,隋帝杨广这会抱着小儿子被吓哭了。

    这个有点像谣言和故意抹黑。反正,不管这位皇帝哭没哭,被吓的不轻那是一定的了。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大军环绕的他就没经历过这样的危险。虽说他很瞧不起秦皇汉武之类的君王。

    总想着超越他们,但他可万万没想到,还真就有那么一天。他像古之明君一般,被围在北地孤城之中。好像插翅也飞不出去了。

    失魂落魄肯定是有的,估计连放弃反抗。给突厥可汗称臣的想法都有了。

    但他身边的人可不想跟着他被掳去北地,像苏武一样给胡人放羊受苦。

    以裴矩为首的大臣们,纷纷规劝,终于劝的这位帝王挪了挪屁股,开始巡视四城。

    面对着苦战的隋军将士,杨广终于也打起了精神,拿出了消耗的已经差不多了的勇气。

    许下无数承诺,先就是许诺,我不再去打高句丽了,他这个时候好像也明白了,再去打高句丽是多么的不靠谱。

    再有,就是只要守住城池,加官进爵,赏赐多少牛羊布匹,多少田地山林,巴拉巴拉的空头支票不要命的开。

    还别说,效果那真叫个不错。

    看来隋军将士和城中百姓还是很愿意相信皇帝不会骗人的,当然,如果他们了解了皇帝是怎样一种生物,尤其是眼前这位皇帝还是这种生物中的变异品种的话,他们绝对不会那么拼命就是了。

    不过呢,不管怎么说,守住雁门城,不管对于皇帝,大臣,军人还是城中百姓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也就不用苛责那么多了。

    于是,在惊涛拍岸般的迅猛攻击下,在缺兵少粮的情形之下,雁门城中军民,上下一心,协力守城,城池守的是越受越稳。

    这个时候,后来人的描述中,便夹杂了很多为了向外求援的故事,听上去比较像演义小说里面的情节,做不得准儿。

    实际上,数十万突厥大军南下,还用雁门这里向外求援?谁又能不知道呢?

    再者说了,突厥大军将雁门城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你想向外求援?真当自己有关公吕布之勇呢。

    …………………………

    更为有意思的是,大隋虽已是气若游丝,杨广正在将它的最后一口气扔在雁门。

    但天下共主这个词还真的有用,尤其是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很能引起各怀心思的人们的同仇敌忾。

    就在雁门郡烽火四起的时候,晋地南部各路援军陆续都在往晋阳汇集,只是突厥人兵锋太盛,大家都是犹豫不前,害怕自己去了,不但于事无补,还将自己的性命丢在雁门。

    这要是皇帝有谱点,大家还愿意拼死去救,但这位皇帝三征辽东,战死了那么多的将士,这位除了一次次的招募府兵,再掀战火之外,好像对其他的都是无动于衷。

    那么多的老臣这几年陆续故去,能享身后之荣者,寥寥无几,其他竟都带着这样那样的罪名郁郁而终。

    这就太可怕了,谁知道自己带兵去雁门,一战败死,会不会落个救援不利的罪名?

    而这个时候,身为河东宣慰使的李渊李大使,还正在优哉游哉的剿匪,一点来晋阳效力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他的次子,渐渐长成的李世民不同意了,他跟自己的舅兄长孙言道,至尊被围雁门,父亲故作不知,此事十分不妥。

    不论雁门之战结果如何,此战过后,定遭天下人唾骂,于父亲威名十分不利。

    作为父亲的儿子,我当为父亲排解忧烦。

    于是,这位出身显赫,新婚不久的关西世阀少年,本来想着去父亲麾下效力,此时却改了主意,投在了过路的,北去援救雁门的左屯卫大将军云定兴麾下。

    当时,他也只有十六岁,虽得云定兴赞许,军职却只是个旅帅,还随在云定兴身边,好像一个闲人一样。

    不过,这确实是李世民成名之始无疑。

    当然,这也是北地李破李定安的成名之战。

    他比悲催的李二可就强的多了,作为渐渐领了恒安镇兵权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突厥大军主力,完全被吸引在了雁门郡,马邑各部突厥兵马,都很悠闲。

    铁勒人的勇士,仆骨吉思兵败云内,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他们是一无所知。

    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各部分散之外,他们的兵力并不多。

    ……………………………………

    云内马场,此时马场中的房屋,都已经被突厥人所占用,牧场,也被突厥人当做了自家的草场。

    几个突厥附属部族的小部落,凑起了几百人,赶着牛羊来为可汗效力。

    他们拖在大军的身后,挺聪明的在云内马场这里留了下来,一来呢,是作为马邑突厥各部的补充,美其名曰,为各部看管牛羊。

    实际上,他们也想尽量多的保全自家的财产不被其他部落的人吃光了。

    因为他们很明白,战利品就不用想了,好一点的话,还能从各个尊贵的将军贵族那里弄上一些,倒霉的话,他会此次随着大军南下,就会一无所获。

    所以,想方设法的保证自己的财产能损失的小一点,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草原上的小部落的生存之道,不用多说什么。

    但云内马场位置优越,神武那边的人也看上了这里,当然,这次收获颇丰,没必要跟些不起眼的小部落计较。

    所以他们将一部分牛羊马匹也交到了这里,派了些人过来,让小部落的人帮着看管,而且还许诺了一些奴隶和战利品,要是能一直等到大军撤军北归,这就是很融洽很和谐的一个结局。

    可惜的是,战争当中,皆大欢喜的局面向来很少出现。

    差不多一千突厥人,在这片牧场上,放养了大量的羊群和战马,丝毫没有身在敌境的自觉。

    不过呢,也不能太过责怪他们的轻敌。

    数十万大军啊,那种风卷残云般的疯狂气势,在草原上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象。

    这样一支大军,就好像百万大军出现在河北涿郡一样,曾经见过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一支大军会面临失败。

    而大军就在前方,马邑其实已经沦为了大军后路,又能有什么危险是一千突厥勇士不能应对的呢?

    再说,铁勒的勇士们近在咫尺,神武那边也不远,真还就没多少让不放心的地方。

    在云内马场中,有着牧民和战士混合的责任的突厥人,小日子过的相当不错。

    每天烤羊肉,喝奶酒,还从神武那边弄了些女人回来,这种快乐时光,在草原上半辈子了,也没如此享受过呢。

    如果可能的话,这些家伙真希望战争一直持续下去,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一片任他们予取予求的土地,是天神赐给他们的乐土。

    他们的人数一直增减不定,因为一些家伙还是喜欢神武那边儿,有了机会,就想方设法的往那边跑。(未完待续。)

第195章成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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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内马场东北十余里处,一队队的隋军骑兵驻足于此,遥遥西望。

    这差不多就是恒安镇军所有的骑兵了,四千人,一支不多,也绝对不少的骑兵大军,也可以说是如今马邑郡中,除了突厥人之外,唯一一支成规模的骑兵军旅。

    他们没有亮出任何的旗帜,但谁也不会认错,这就是隋军骑兵。

    他们都披着半身铠,腰佩环首刀,背背弓箭,一人双马。

    因为已经进入冬季,北风呼啸,天气转寒,一张张粗犷的面庞,都被冻的铁青。

    一大群人,聚拢在了李破身边。

    李破让元朗简单的画出了云内马场的地形,沉声道着,“这里是一片树林,在云内马场身后,李五,你带一千人,给我守住这里,不管是神武还是马场,只要有人经过,都给我杀了,不能漏掉一个。”

    “陈二郎,你带一千人绕到东边去,这是通往苍河马场的道路,你都给我堵死了,我告诉你,下一个去处就是苍河马场,要是那边的人得了消息跑光了,我唯你是问。”

    “步将军,你带一千人去北边,同样不要让人察觉。”

    “我呢,带一千人留在此处,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所有人马,都要向云内马场走,到了天一亮,咱们发起进攻,务求全歼所有敌人。”

    “我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若有谁没到,贻误战机,过后定要军法从事,都听明白没有?”

    “末将尊令。”

    将领们陆续捶打着胸膛应道。

    李破挥了挥手,众人立即掉头而去。传令声此起彼伏,四千大军分兵了。

    身为云内马场的马令,元朗可怜巴巴却又羡慕非常的瞅着李破,那意思很明白,我呢我呢,别把我忘了。

    啪的一声。脑袋上挨了一下,李破没好气的道:“冷着干什么?你跟着陈二过去,给他引路,我可告诉你啊,你还没娶妻生子呢,要量力而行,去吧。”

    元朗立即就眉开眼笑,狠狠捶打了一下胸膛,“哥哥放心。俺定不会给你丢脸。”

    李破飞身上马,带着一千多骑兵寻了一处背风的地方驻扎了下来,算是稍微偷了一下懒。

    大军主将嘛,总归是要有点福利的。

    这并不算是一次计划周详的进攻,面对的也只是一千人左右突厥兵马,所以,难的地方在于,做到全歼。

    当然。别看李破说的挺严重,其实呢。全歼不全歼也就那么回事,突厥人早晚会发现,他们身后出现了一支隋军骑兵。

    所以,第一战谨慎一些,等到后面,需要的就是一个快字了。

    能抢多少东西回来呢。收获到底能达到怎样一个地步,李破心里真就没底。

    在他看来,这是个相当难把握的技术活,既要抢的多,又不你能抢的太多。一旦让突厥人的主力都感觉到了麻烦,那么,恒安镇军可就真的麻烦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战争这东西没道理可讲,尤其是这年头,你想的再好,其实也没用,没有电波在空中飞啊飞的,你就把握不了那么精准。

    所以说,这个时代所有的战略战术,都透着粗糙劲儿,不点也不精细。

    不用多说,这一千人马休息了整整一天一夜,让李破都觉着,这种等待的日子其实并不好受,不如跟陈二他们换换了。

    人啊,就是这么矫情。

    到了这一天天色黑了,李破传令全军起行。

    也不用顾忌太多了,只是控制着速度,缓慢行军就成。

    这要是在草原上,趁夜行军去包围敌人,还真就不成,茫茫草原,说不定你就走歪了。

    而且,十几二十里,敌人就能听见马蹄声,空旷的草原,其实就是一个优良的导体。

    要不兵法上怎么老是强调天时地利人和呢。

    现在隋军就占据着这一切的有利因素。

    所以,当天色微蒙,云内马场的突厥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处于一个非常庞大的包围圈中了。

    到了能真切的看见天地景物的时候,李破不再犹豫,也不需要再去联络其他各部。

    其他各部的目标非常清晰,不是将整个云内马场都围起来,而是要去进攻马场的几个聚居区。

    李破抽出弯刀,高高举向头顶,猛然挥动。

    隋军士卒们随即开始催动战马,一排一排的向前涌动,马蹄声终于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最终,战马开始狂奔,马蹄踏在地上,好像鼓点一般,让大地微微颤动了起来。

    云内马场马令居住的地方,就是李破这一队人马的目标了。

    史千年曾经在这里作威作福,李破也曾在这里短暂的居住过,后来元朗成了这里的主人,现在呢,则被突厥人当做了乐土。

    乐土之所以为乐土,突厥人生活的必然就很快乐,他们睡的很晚,起的也晚,完全不像他们在草原上那么苦逼。

    如果是在草原上,他们此时已经起来,为一天的生活开始奔忙了,而在这里,他们睡的还很香。

    直到有人觉得很不对劲儿,好像有什么声音在一直提醒他,该醒醒了。

    于是,一些感官还算敏锐的突厥人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当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的时候,一些人终于清醒了过来,疑惑的钻出屋子,四处瞭望。

    这个时候,缺乏警觉性的他们,依旧没有认为,他们遭到了敌人的突袭,而是以为哪个部落的人在此经过。

    不得不说,史千年选的这个地方真不错,视野很开阔,站在上面,足以望到挺远的地方。

    当隋军离着聚居区还有千多步,滚滚的马蹄声,已经如在耳畔的时候,突厥人惊慌的呼喊声终于响了起来。

    但已经太晚了,狂奔的战马,很快越过这看似不近的距离,如同潮水般涌进了聚居区内。

    一个个衣衫不整,惊慌失措的突厥人跑出来,不是被战马撞飞,就是立即倒在了雪亮的钢刀之下。

    纵马而来的隋军士卒,毫不停留的在聚居区中漫过去,顺便进行了第一轮的屠杀。

    没错,就是屠杀,即便是突厥的附离子在这里驻守,在毫无防备之下,面临这样的犀利突袭,也只能是接受屠杀的命运。

    当隋军画了个弧形回转的时候,聪明的突厥人缩回了屋子,勇敢的突厥人跳上战马,迎向了凶狠而又卑鄙的敌人。

    当然,怯懦者从来不会少了,不论哪个种族,都是如此,他们选择了落荒而逃。

    只不过,他们的命运和留下的人并无不同,因为他们选择的方向实在太糟糕了,他们向南方逃去,不过没等他们走多远,南边的天际便出现了一条黑线,敌人如潮水般狂奔而来,让他们逃无可逃。

    两千隋军,在这里汇合在一起,随着军官的传令声,隋军士卒分散开来,开始肃清残敌,将藏在各个地方的敌人搜出来,一个个砍倒在地。

    没有俘虏,因为之前已有军令传下,此战将不留降俘。

    最后,在隋军包围之下,还想靠着大屋的围墙,和隋军对持一下的突厥人,也绝望的发现,他们根本不是守城的材料。

    用不了多久,李破就已经进入到了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大屋当中。

    让他感到气愤的是,突厥人将这里糟蹋的不轻,桌椅都被他们当了柴烧,犄角旮旯里,都是便溺的痕迹,让屋里有股很浓的骚气再加上烤羊肉的味道,让李破又想起了流民营地。

    转了一圈,李破心情有点不好。

    有人来触霉头,“参军,咱们找到些女人……您看……”

    李破没好气,“这个也来问我?怎么?你还想怜香惜玉一下?”

    这位明显脑子不太够用,“您是说,都杀了?嗯,确实,被突厥人糟蹋过了,回去也没脸见人,不如一死了之。”

    尼玛,李破已经无数次绝望的发现,这年头的军人们脑袋里都好像缺了根弦儿,像他一样,有道德有思想有文化有合格的价值观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尤其是在低级军官当中,这样的人几乎比比皆是,嗯,营尉算不算低级军官呢?

    李破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表示自己非常鄙视对方的说法。

    “你是吃奶长大的吗?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派上十几二十人,送她们回云内,这种事也来烦我,要你有什么用?”

    倒霉蛋灰溜溜的跑了,又一位找了过来,“参军,俺找到些女人……”

    李破,“……”

    两千隋军,并未在这里停留多久,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分出了二百人,赶着成群的牛羊,送回了云内城。

    其他人则便再次启程,向西而去。

    过了正午时分,其他两路隋军汇合在西边的一处聚居区。

    有没有漏网之鱼,真不好说,谁都说没看见,那就当没有了吧。

    这一战,隋军收获颇丰,除了歼灭近千的突厥人之外,一万多头牛羊,千多匹战马,这才是最为宝贵的战利品。

    让隋军上下都是眉开眼笑,伤亡微乎其微,收获却不小,这样的仗打起来才有意思嘛。(未完待续。)

第196章成名(三)

    大业十一年八月末,在雁门城下激战正酣的时候。

    恒安镇军参军李破,率领恒安镇四千骑兵,狂风一般扫过苍水两岸,将突厥人放羊在这里的牛羊马匹一扫而空。

    陆续收获的数万头牛羊,近两千匹战马,让恒安镇上下都是心满意足。

    不过,离李破的期望值还是差了许多,这点东西,填补不了明年巨大的粮食缺口。

    说实话,他没统计过云内城的粮食经过这个冬天,会剩下多少,明年的时候,光云内城上下,嗷嗷待哺的一张张嘴巴,想起来都特惊悚。

    这点牛羊,估计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其实,李破早就懊恼的发现,大隋差不多是政军合一的政治体系,让他这个恒安镇参军,很可能在之后还要承担起治平地方的责任。

    这年月,要想地方上安静一些,不用想太多,让大多数人吃饱饭就行了,听上去很简单的一件事情,但在大业十一年到十二年之间,却少有地方能够做到。

    各处所谓的义军,这会儿也不会那么频繁的开仓放粮,只要放粮,就一定是征兵,你不跟着我造反,还想吃饭?做梦去吧。

    用后来人的说法,那就是严重的摧毁了隋朝的统治根基。

    那什么是根基呢,好吧,根基就是百姓,在被严重摧毁之列。

    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李破愿不愿意,战略目标都已达成。他该率军返回云内了,不然的话。他将面对神武,马邑方向的突厥人的威胁。

    突厥人不会对后方受袭无知无觉。这一战从歼灭云内城下的突厥大军开始,一直到现在,就算是结束了,再要胡乱行事,就是冒险。

    神武已破,马邑情形也不会太好,对于恒安镇军来说,已是无机可乘。

    其实,李破这个时候已经发现了突厥人的一个软肋。他娘的,数十万人跟随始毕可汗南下,那么塞外一定空虚到了一定的程度。

    这个时候,如果他带兵向北,一定会有令人惊喜的收获,说不准还能到定襄郡转上一圈,把突厥人的巢穴掏一掏。

    不过,那毕竟只是一个想法,如果在九月的时候。带兵出塞,那纯粹的拿所有人的小命开玩笑。

    他可不想来个围魏救赵,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还救了那么一位不拿别人性命当回事的皇帝。

    其实。和许多人一样,他这会儿很想听到皇帝驾崩的消息。

    这位折腾了十几年的皇帝一旦死了,少了这个天天给人添堵的家伙。大家该怎么着怎么着,也就干脆多了。

    大业十一年八月二十六。雪花飘零而下,李破率领四千隋军骑军赶着牛羊马匹。在呼啸的寒风中踏上了归程。

    好在,回去的时候是顺风,没有来时那么冷了。

    不过,李破还是被冻的不停发抖。

    每年的冬天,他都好像是在路上,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力气去吐槽什么了,已经走上恒安镇军的实际掌控者位置的他,需要成为大家的表率,再不能像之前一般,哪暖和钻哪儿,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即便被冻死,他也得挺直了腰杆,做个不会倒下的死尸才成。

    走了不到一天,他就发觉,太慢了,牛羊和战马明显拖慢了他们的行军速度。

    这是十分危险的一件事情,云内马场和驿道连着,离神武可也不远……

    想什么来什么,他估计肯定和乌鸦啊,猫头鹰啊之类的鸟类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报……”

    派往神武方向的斥候回来了,带回了很不好的消息。

    “禀报参军,敌军三千余骑,正从神武往云内马场进军。”

    李破在寒风中感到了一阵阵的牙疼,果然是慢了,离云内马场,已经不足半日的路程,赶的快些,不会跟突厥人碰上。

    当然,那得看突厥人给不给面子,人家要是狂奔而来,一定能将自己堵在马场西边。

    而且,就算过了马场,去到云内城的途中,也会被人追上。

    李破快速的思索了一番。

    三千多骑,并不算多,打一仗的话,并非没有胜算,只是损失一定会很大,而且,如今已经不到四千的隋军将士,随他来回奔波了几天,已经很累了,再要接敌,李破不知道,能回去云内城的人会剩下几个?

    如果不给敌人机会的话,那就要放弃牛羊和战马,快速奔回云内马场,这是万全之策,也是之前计划中的一部分,最糟糕的一部分。

    “传令,全军止步,所有营尉以上将领,都到我这里来。”

    不多时,一群北地大汉,就围在了李破身边。

    李破没什么废话,应经冻僵了的脸上,也做不出什么表情来,“三千突厥人,从神武过来的,走的快点,一定能先到马场,就算走的慢,也能追上咱们,都说说吧,该怎么办?”

    不出所料,七嘴八舌间,最多人支持的意见就是跟突厥人拼了,兵力差不多,又舍不得弄到的牛羊战马,刚直粗糙的北地好汉的选择,显而易见。

    三个领兵校尉都没说话,显然,他们并不同意这么鲁莽的和突厥人硬碰硬,连李五,陈二这样之前在李破看来,属于想着法的去找死的家伙,竟然也是如此。

    这只能说是屁股决定脑袋了,到了领兵校尉这个职位上,他们的想法和在营尉上就大不一样了。

    剩下姓步的这位步三郎,明显比较狡猾,他和李五陈二都不一样,属于晋地土著,虽说很受李靖赏识,但和李五陈二都不一样,到底是隔着一层呢。

    率先开口的就是他,“参军带着我等,每战必克,想来这次也会同样如此……”

    这是既有些不服,又拍着马屁,罗圈话说的那叫个有水平。

    李五到底是自己人,一听就不满意了,横了这位一眼,沉声便道:“参军,咱们出来,不是为了歼敌的,放下这些累赘,咱们直接回云内城吧,要是硬来,俺到是不怕什么,但之后突厥人卷土重来,谁来守城?”

    这才是实在话,一众营尉肯定是不太同意,但校尉们说话,就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的插嘴了。

    要是真有那不够数的,回去之后,有一万种方法等着你呢。

    军人这个群体,从来都是等级森严,抗上的不是没有,但你却实实在在的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李破点了点头,阴森森的瞅了一眼步群,牵动着嘴角笑了笑,“既然步将军说了……我到是真有个主意,就怕你们不够胆量啊。”

    步群当时就后悔了,直想抽自己个嘴巴。

    明知道这位好记仇,听说还挺阴毒的,自己多什么嘴啊,就为了官职比这人和镇将都高,只做个领兵校尉有点不服气?得不偿失啊这是。

    恒安镇已经是人家的天下了,不服气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用他个外人来掌兵不成?

    一想明白这个,后悔之余,也不管其他了,直接狠狠捶了捶胸膛,开始表忠心,“我等七尺男儿,怕个什么?以参军马首是瞻便是。”

    这个现象,其实已经能很好的说明,李破在军中的地位已是渐趋稳固,不然的话,像这样一个老兵油子可不会轻易就范,换了李碧还差不多。

    李五和陈二那就不用说了,敲了敲胸甲,“参军说什么是什么,咱们跟着就是。”

    营尉们也一下兴奋了起来,敲击胸甲的声音,砰砰直响。

    士气可用啊,李破满意的点着头。

    不管他怎么吐槽这些家伙没脑子,但作为领兵之人,其实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爽快的家伙了。

    “那好,传令下去,留下一百人,赶着牛羊回头去苍河,其他人随我南下。”

    “把斥候都放出去,辛苦一点,大军方圆五里之内,碰到任何人,一律斩杀。”

    这个命令一下,众人都是凛然,也就是说,不论碰到的是隋人还是突厥人的斥候,只要出现在大军五里范围之内,又被人发现了,就不用想活着回去了。

    而且,向南走啊……

    李五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他对李破向来都是信服的。

    李破环视左右,见没人说话,挥了挥手,道:“都回去领兵,咱们明天就葬了那些突厥人,我已经给他们选了个好地方。”

    众人敲击着胸甲,努力的让自己在这漫天风雪中昂扬一些,随后便纷纷散去。

    军令一旦下了,也就没后悔药可吃,朝令夕改的事情不但皇帝做不得,这同样是领兵将领们的禁区。

    李破仰了仰头,看了看越下越大的雪,心说,这雪下的到是时候,不过有多大的作用,还真不一定。

    他不知道的是,这正是他成名之始,用不了多久,恒安镇李定安的名字,便会传遍晋地,让他在这乱世之中,终于来到了一个比较有利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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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成名(四)

    (北雄第一个盟主终于诞生了,感谢addict的打赏,并为其加更一章。)

    大雪纷飞,北风呼啸,很快就将天地间染成白茫茫一片。

    三千六百余骑,在大雪中疾驰向南,马蹄踏在地上,将冰雪踏碎,翻出冷硬的泥土,隆隆的马蹄声,以及铠甲碰撞声中,张扬出来的,都是北地男儿的彪悍和凶猛。

    李破努力的在大雪中分辨着道路和方向,实际上,他和他所率领的骑兵们都差不多,对这里也不怎么熟悉,但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到了这一天的下午时分,长长的驿道,终于出现在了大军面前。

    这个时候,大军上下也就差不多都明白了过来,李参军率领他们绕着云内马场的边缘,画了个半圈,来到了云内马场的南边儿。

    李破高高举起手臂,让大军缓缓停下。

    他狠狠抹了一把脸,扑簌簌落下不少冰雪,回头看去,身后跟着的隋军将士,都已经被雪染白,已经看不出人们的面目了。

    但沉沉的杀气,已经在积累当中,李破毫不怀疑,这个时候不管遇到多少敌人,他们都能迎上去,跟敌人展开厮杀。

    隋军将士的勇猛无畏,坚忍不拔,吃苦耐劳,并不比北胡稍差,这在辽东之战中,他见识的已经太多太多。

    他率兵到此,和之前很多次一样,都充满了赌博的性质。

    赌的是敌人并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从何处而来。

    而且,还要赌突厥人不会在自己的身后放什么斥候。

    数千骑兵的踪迹是无法掩盖的。但他赌的就是一个时间差,赌敌人还没发现他们的动向。

    最重要的是。他在赌突厥人会歇息在云内牧场当中。

    其实,李破完全用错了词语。

    这不叫赌博,这叫判断,每一个领兵将领,总会预先判断敌人的动向,再做出相应的布置和应对。

    判断对了,便会在之后的战斗中占据先机,判断错了,好没什么可说的。那就会为错误付出代价。

    战争是不是一个公平的游戏,但有时候却公平的可怕。

    能够死死抓住胜利女神衣角的人,那就是战争的宠儿。

    当然,照李破的性格而言,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破釜沉舟之类的决定出来。

    他最为笃定的一点就是突厥人不会事先发现他们的踪迹,草原上那种该死的巧合也不会发生在此时此刻。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选择其实也就多了不少。

    在这里,向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敌人发起攻击。是最为有利的位置,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敌人身后。

    如果突厥人毫不停留的沿着他们的踪迹追过去了,他不会选择尾随,那太危险了。他便会带着这几千骑兵,直接回去云内城。

    瞧瞧,后路留的多好。

    已经开始逐渐适应战争节奏的他。风格也渐渐明朗了起来,那就是快准狠。找到敌人的软肋,毫不犹豫的进行攻击。一击不中,随即远扬千里。

    不贪功,不急躁,绝不让自己陷入过于危险的境地。

    按照李破自己的话说,那就是打仗是个玩命的行当,不怕死的和怕死的都死的很快,只有那些量力而行,明白自己是什么材料的人,活的才够长久。

    话说的太糙,翻译一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好伐。

    “传令,全军就地扎营,都辛苦点,熬过这个晚上,大家就都能好好烤烤火,吃点热乎东西了。”

    实际上,雪天并不算冷,雪后才是最难熬的时光。

    不能点火,搭建营帐什么的也不用提了,至于敌人,这么大的雪,离敌人又这么近了,还管他去求,于是,三千多隋军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停在了驿道旁边,披着一身白色的外套,满嘴嚼着硬邦邦的肉干,等待黑夜的到来。

    除了大雪之外,这简直就是几天前突袭云内马场的翻版。

    同样一个地方,总能被李破玩出花样来,这样的本事,还真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

    大雪在天黑之前停了下来,三千六百余隋军将士,差不多也变成了三千六百个雪人儿。

    北风打着旋的开始肆虐,气温一下就降了下来。

    李破喷吐着白气,身上的一点热乎气好像都随着呼吸给喷了出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在不住颤抖。

    这么下去,会不会冻死人啊?李破有点犯嘀咕。

    随即,李破传令下去,让将领们把士卒都赶了起来,让他们和僵尸一样来回溜达。

    这景象看上去有点好笑,但李破觉着,至少让自己还能知道,这些家伙都还活着。

    各人马上都带着酒呢,但那度数,真不如不喝,一块冰坨嚼碎了咽下去,那滋味,真叫个内外通透酸爽无比。

    大雪之后的晚上,会不会冻死人?

    李破告诉你,会的,在流民营地里的时候,他感觉的最为清晰,大雪之后,死的人最多。

    但三千多强壮的北地汉子,又有吃的,还可以钻到马腹之下躲避风寒,那么,除了冻伤之外,就不会因寒冷产生非战斗减员。

    到了半夜,李破搂着马脖子恨不能亲上一口,若是没有这些战马在身边,估计现在他的魂儿都能被北风吹走了。

    “传令,上马上马,开拔了,开拔了。”

    李破哆哆嗦嗦的吼着,耳朵已经被冻的不太好使了,估计他觉着,自己吼出来的声音,比猫叫声也大不了多少。

    悉悉索索的声音中,人影好像鬼魅般在黑暗中晃动,李破比较艰难的爬上战马,做下去的时候,觉得蛋都要碎了似的。

    迎着冷硬的西北风赶路,再次让隋军上下苦不堪言。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隋军终于来到了目的地,努力的拔出腰刀,这苦头吃的,让他们觉得,宁愿跟敌人面对面拼杀一场,也再不愿受这个罪了。

    几天之后,隋军再次返回了这出位于马场东北边缘处的聚居区,等着他们的,还是一场战斗。

    晨曦微露,聚居区的样子渐渐清晰了起来。

    李破判断的非常准确,突厥人选择了在这里休息一晚,可能是因为大雪的原因,也可能是领兵的突厥将领和之前那些人一样,轻敌了。

    不管怎么说,聚居区里,随着北方传过来的战马嘶鸣声,已经证明了敌人的存在。

    突厥人有些慵懒和懈怠,完全不像处于战争之中的样子。

    但经历过辽东之战的李破是一点也不奇怪,在大军之后的军人们,活的其实挺惬意的,如果不是皇帝那货要见什么四方城,李破觉着他都能在辽东城下把自己养胖一些呢。

    不过,隋地可不是辽东,突厥人也没有百万大军可用,这么懒散怎么成呢?李破决定,得给他们长长记性。

    这次和上次明显不同,士卒们和他们的战马都非常疲惫,也被冻的不轻。

    所以,没那么多的力气可以浪费。

    而且,三千多的突厥人骑兵,可不像之前那些突厥人好对付了。

    聚居区非常安静,隋军都在等待着命令,士气就不用提了,早被冻没影了,隋军上下,连带李破,都希望尽早结束这场战斗。

    事实证明,李破的创造力并不比杨广差,“传令,下马,都把马蹄子给我包住了,咱们悄悄的进去,谁要是惊动了敌人,我要他的脑袋。”

    “李五,你带人去马厩,给我看住了战马。”

    略微布置了一下,这场别看生面的战斗便开始了。

    一群群隋军士卒,拉着战马,好像回家一样,进入了聚居区,就算包住了马蹄子,声音其实也不会小了。

    尤其是地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吱的响动。

    但风雪和严寒,让突厥人睡的很熟,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三千多隋军,竟然会用这种诡异的方式,在这样一个时间,向他们发起进攻。

    军令在行进中不住的传下去,隋军将士渐渐散开,一个个房屋外面,都留下了人数不等的军卒,他们拿出盾牌,张开弓箭,都是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并没有太让隋军如意,战斗在不经意间便发生了,随即突厥人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像传染一样接二连三的响起。

    “吹号角。”

    李破猛的吼了一嗓子,翻身上马,“传令,以五十人为一队,全军散开。”

    这确实是一场与众不同的战斗,也可以说是一场烂仗,效果却同样的非同凡响。

    李破用自己独特的智慧,改变了战斗的进程。

    一般来说,这种突袭式的战斗一旦打响,要经过几个阶段,第一个,冲锋,第二个,敌人惊觉,第三个,占便宜,第四个,面对聚集起来的敌人激烈的反抗,第五个,粉碎反抗,迎接胜利的到来,第六个,彻底收获胜利。

    但这一次,隋军先就把战事拖向了混战,直接进入第二阶段,然后,跳跃式的进入第四阶段和第一阶段的混合进程。

    这样的一场突袭,也只有李破能想的出来,也只有他敢大胆的进行下去,并坚信胜利属于自己。

    号角声响起之后,其实战场也就分为了两片儿。(未完待续。)

第198章成名(五)

    在外围,衣衫不整的突厥人猛然在睡梦中惊醒,喊杀声隐隐约约传来,随后低沉的号角声便也传入了耳朵。

    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慌张的爬起来,抓起弯刀,冲出屋子。

    他们并非训练有素的军人,草原战士大多来自于牧民,他们的彪悍和善战不是来源于训练,而是草原上艰苦的环境。

    这是他们的优点,其实也是他们的弱点所在。

    而当他们突然收到袭击的时候,他们的优点和弱点会同时出现,悍不畏死的反抗,加上本能般的战斗意识,让他们显得分外可怕。

    但同时,他们无组织无纪律的特性,也会显露无疑。

    在究竟训练的恒安镇军面前,他的弱点也就被无限的放大了。

    冲出屋子的突厥人,根本没明白怎么回事,等待他们的是一阵攒射,前面的人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还在一个个钻出来,等到他们终于知道外面的危险,缩回屋子的时候。

    隋军士卒便推着盾牌闯进了屋子,将一个个心胆皆丧的突厥人戮倒在地。

    外围的战事,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这明显是特种战术的变种,只不过没有那么精密,一间间屋子内外的战斗,也不尽相同罢了。

    而在聚居区的内里,冲出屋子的突厥人却成为了一片混战。

    冲出屋子的突厥人越来越多,和一队队的隋军很快纠缠在一起,喊杀声大作。

    起着战马的隋军。开始时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将一个个突厥人砍倒在地。但接下来,箭矢成为主要的远程打击武器之后。这种优势便很快消失了。

    在狭窄的地形当中,骑兵天然就是弓箭手的靶子。

    一队队突厥人在将领的带领下,冲向了马厩,想要骑上他们的战马,再给突袭而来的敌人迎头痛击,这几乎是每个突厥人的必然反映。

    只不过,马厩周围,却是一队队严阵以待的隋军士卒。

    箭矢在空中漫天飞舞,一队队的突厥人绝望的冲向马厩。但近在咫尺,好像却远隔天涯。

    他们被一片片的射倒在马厩周围,冲到敌人面前,迎接他们的是坚固的盾墙和雪亮的环首刀。

    当外围的战斗结束的时候,突厥人的末日也就到了。

    一队队的隋军士卒在军官带领下,不再骑乘战马,而是快步向内里突进,帮助自己的同袍,将抵抗的突厥人一群群的消灭在聚居区中。

    一片混乱。李破的战术只能说制造了一片的混乱,这种临场发挥,实在让人难以恭维,因为执行战术的人不对。李破下令的时候,好像也没怎么经脑子。

    不过,在纠缠当中。隋军的一个优点终于完全的显露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显著。

    一直没怎么发挥作用的铠甲。在这片混战当中,让隋军士卒占的便宜是越来越大。

    这是隋军的利器。但李破从来好像没怎么享受过铠甲带来的好处,一次次战斗,铠甲要么被他扔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来得及穿上。

    而这次呢,几个扈从,要么还躺在床上养伤,像袁牧野,李鸦,黄友,陈三,要么骑术不过关,比如严闾人。

    这让他在混战中,着实挨了两下,好在,都砍在铠甲上,砍的砰砰作响,人却屁事没有。

    战后,他对铠甲这种比较笨重的东西,是大表赞赏,救命的好东西啊,以前怎么就那么嫌弃呢?

    当外围隋军加入进来的时候,突厥人的命运便已无可挽回。

    隋军越战,人数越多,一团团聚集在一起的突厥人,被隋军围住,乱刃齐下,看做肉泥,反抗越来越微弱,有的突厥人终于想起了突围,但大多数人,此时都无法再逃离此处了。

    因为满眼都是敌人在耀武扬威,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同族们临死的惨叫声。

    只有极少数人,才能幸运的从这种骇人听闻的混战中脱离开去,撒开双腿,根本不辨方向的逃出了这个该死的地方。

    衣衫不整的他们,在这样一个天气当中落荒而逃,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突厥人反抗最为激烈的地方,还是发生在山丘之上的大屋周围。

    数百突厥人聚在一起,在这里进行了颇为顽强的抵抗。

    不过,当隋军肃清了周围的敌人,围过来的时候,抵抗什么的也就不用再提了。

    当太阳升起,在朝阳的照耀下,一切都的争斗便都结束了。

    腰酸背痛,身子冻的已经僵硬的李破踏着一堆堆的突厥人的尸体,再次迈进了大屋的门槛。

    也顾不上感慨什么,随即下令,“其他都不用管了,传令下去,进屋,点火,喝水吃饭,都缓缓,都缓缓……”

    大约到了正午时候,大屋里李破席地而坐,一边烤着火,一边听着手下人的禀报。

    这个时候,他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昏昏欲睡,懒得动弹。

    “禀报参军,伤亡清点出来了,我军阵亡二百八十六人,伤四百六十五人。”

    李破满意的点了点头,伤亡不算多,这一仗打的还算漂亮,自己智慧超群,指挥得当,这个将军当的很称职嘛。

    不过也不能怪他太过得意,这确实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一些深谙行伍的隋军将领在听到这个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要知道,早上的时候,杀的那叫一个乱,乱到什么程度呢,等到大家聚集在一起,围向最后的一股残敌的时候,将领们都惊讶而又稍带恐惧的发现,自己麾下的人都不见踪影了。

    连最基本的伍这个建制,都没能保全,完全就是乱七八糟的凑在了一起,可以说,是并不知将将不知兵。

    这样的混战,在他们想来,能打胜了,其实就是老天爷有眼,打输了那才叫个正常。

    而这样的混战,一般来说,即使胜了也应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结果。

    不过最终伤亡却是奇怪的低,等到大家缓过劲儿来凑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是一个想法,难道参军是老天爷的私生子?咱们也跟着沾了光了不成?

    如果听到手下们的心声,李破一定撇嘴,有什么好奇怪的,草原胡人就仗着两样,马匹和弓箭,其他的都稀松平常。

    没了战马,又受到隋军突袭在先,在这里弓箭也没多大用处,而且,混战对隋军不利不假,但草原人最不擅长的也是这个,隋军伤亡大了才叫奇怪呢。

    他这个战术,说起来一点不稀奇,目的也只有一个,尽可能的将敌人留在这里。

    如果一开始就骑马冲进来,三千多突厥人啊,开始的时候隋军也可能占据优势,但等突厥人骑上战马,面对疲惫的隋军的时候,那战果也就不好说了。

    这一战,再次显示出了李破在战场上的敏锐直觉。

    当然,这一战最为重要的是,用李破曾经说过的话来讲,那就是他用敌人的鲜血和尸体,染红了自己的官服,用到现在,那就是彻底奠定了他在恒安镇中的地位。

    甚至于,在某些不知所谓的家伙心目中,还给李参军弄上了一层比较神秘的光环。

    很快,战果也出来了,杀敌三千二百余人,顶算是全歼了这支突厥骑兵。

    没有什么俘虏,混战当中,你放不放下武器,我上去都是一下,杀红了眼的隋军,都普遍认为,死了的敌人才是好的突厥人。

    不过也不能说一个俘虏也没有,现在就跪倒在李破面前一个。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当时李破就乐了,他终于能从别人嘴里,听到一句耳熟能详的话了。

    纯正的晋地口音,不用问了,标准的带路党。

    别看他现在这么可怜,磕头磕的脸脑门上都带了血了。

    实际上,这个家伙贼着呢,竟然混进了隋军当中,还没被人发觉,没点本事和胆量,怎么能做到呢。

    只是这个家伙逃走的时候太过慌乱,终于被人揪住一顿好打,也幸运的成为了唯一活下来的俘虏。

    步群现在很有点狗腿子的潜质了,为了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他第一个带兵冲上了小丘,连斩数人,粉碎了突厥人最后的抵抗。

    这会儿,又将俘虏亲自带到了李破面前。

    是的,这个家伙虽然心思多了一些,但也同样是个凶猛无比的家伙。

    当然,他之前的那点不服气,也在这场大胜面前,彻底烟消云散了,尤其是吧,他也确实对传闻中李参军的种种手段有点发悚。

    他见这人还在哀告求饶,李破连眼皮子都没抬,心里立马跳了跳,有了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感觉。

    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脚,将这人踢翻在地,转过脸来,就谄媚的笑着凑了过来,“参军,这人到是没多大用,不过他说的一些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这下李破终于有兴趣了,“哦?他说了什么?”

    (昨天加更一章,今天又得拼命了,阿草买的键盘还没回来,手腕是真疼,你说说,北雄一个盟主,一个长老,一个堂主,这么多的舵主,就没个会按摩的吗?)(未完待续。)

第199章成名(六)

    步群心里得意的笑,就知道……

    不过心里也是微微敬佩,不管这人年纪多大,手段如何,又占了怎样的便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本事是不成的。

    这人掌管钱粮的时候,能让恒安镇上上下下皆无怨言,筑城的时候,也恪尽职守,带兵出来,也能让上下膺服,这就不容易。

    而且看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记恨着呢,但一提起军务,立即便能转过弯儿来,不以私心而害公务,这样的一个恒安镇将,也算不错。

    “刚才末将打问了一下,此人说这些突厥人,不是为咱们而来的,是要到云内城下助阵的,此人还说,神武城的突厥人差不多八千人马分兵了。”

    “一部三千多人北上,被咱们留在了这里,一部四千多人南下,去马邑了,只留下了一千人在神武城中……”

    嗯?李破转着眼珠儿有点不敢相信了,开玩笑呢吧,神武城中多少隋人?他们怎么就敢分兵?

    这下李破的兴趣终于上来了。

    瞅着恨不能趴进地里的这位,细细打量了一番,说话了,“听说神武陷落,我还有些纳闷,看见你吧,我还真就信了。”

    “你是哪家子弟,开城门的时候是不是有你一个?千万别骗我,我最恨的就是欺我之人……”

    说到这里,看这人眼珠乱转,他从怀里掏出匕首,扔给步群,“你不说话。那就是想着要骗我了,先割你一只耳朵应该不算错吧?你看啊。你骗我一次,我割你一只耳朵。你呢,有两只耳朵,一双眼珠子,一排的好牙齿,加上你的十个手指,十根脚趾,咱们慢慢来啊,不着急。”

    步群本待上去割耳朵来着,人都不知杀了多少了。割人一只耳朵在他来说,自然是小事一桩。

    但越听心里越有些发毛,他娘的,要是这么一下下割下去,也太恶心了,不免有些踌躇。

    他到底只是个军人,不是刽子手,更不是皇帝,还真就没这么处置过一个人。

    他都有些发毛。就别说地上这位了。

    这人小脸当即就白了,当然,鼻青脸肿的他也看不出脸色是什么个样子。

    只是声音猛的凄厉了起来,“将军。这位将军……我说实话,我说实话,您慢些动手。”

    李破的审问技巧。那是独一无二的。

    从边边角角下手,慢慢再靠近核心。翻来覆去的问,根本没动手脚。问的也就差不多了。

    神武陷落的原因就不用说了,城中大户张氏以及莫氏,勾结军中将领,以及神武县尉等人,杀神武守将陆承世,开城放突厥人入城。

    他们估计是完全被突厥人的军威吓到了,不然的话,只八千余突厥骑兵,完全不可能攻入神武城内。

    打着的主意也是先降先好,在他们看来,大隋的半壁江山,可能都要易主了,自然要先讨好一下新主人。

    由此,神武城中,近万人家,三四万人口,就都成了人家砧板的鱼肉了。

    突厥人入城,杀人是必须的,很多人在突厥人入城不久,就成了刀下之鬼,然后就是女子财帛。

    突厥人在城中予取予求,其实用不了多久,就把一座北地城池糟蹋的差不多了。

    到了这个时候,别说城中百姓了,就算是开城投降的那些人,其实肠子都快悔青了。

    还是那句话,在北胡治下,你还想活的像个人?

    投降的人没得什么优待不说,还深受其苦,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反抗是不敢了,他们要有那勇气,也不会这么干脆的开城投降。

    于是,这些城奸们聚在一起,又有主意了。

    突厥虽然强大,但突厥人脑子不太好使,被城奸们给糊弄住了。

    这些人说啊,神武城小人寡,远不如马邑和云内城繁华,不如去那两处转一圈,收获肯定要比神武多些。

    再说了,至今马邑和云内都无捷报传来,定然都未建功,诸位如此英武雄壮,若能前去相助,一举破城,那可汗面前,诸位之功当在诸人之上啊。

    一番花言巧语,来了个祸水东引。

    突厥人也确实把神武弄的乌烟瘴气,陆续的,男人杀的差不多了,女人也享受了个遍,没什么好耍乐的了。

    于是,突厥人表现了他们善纳人言的一面,大冬天的出来打转来了。

    要不怎么说胡人进了中原,总会学汉人行事呢,那是在汉人的谎言瞒哄中成长起来的,而学着学着,就被汉人给同化了,突厥人初来贵地,还不太明白这一点。

    所以说,这一队突厥人马,还真就不是专门来对付他们的,只是走到云内马场这里,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只不过还没等他追踪凶手,就已经被凶手找上了门儿。

    实际上,带兵来的突厥人首领,还以为是云内的仆骨吉思做的孽,正准备派人去跟已经身在地府的他理论呢。

    嗯,估计现在他们已经碰头儿了。

    总的来说,现在神武就好像一块肥肉,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不过,神武对李破的吸引力,明显不够,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神武无粮,据说突厥人聚集起了很多财货,准备带回去。

    金银细软,在之后的北地,和废铜烂铁也差不多,没有任何的用处。

    想到这里,李破主意已定,他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带着人在这冰天雪地当中,跋涉来去,只为了世界更加美好,他也不想去神武再弄些军功,来装点自己的官帽,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李破站起身踱了两步,猛的拔出腰刀,顺势一挥。

    一颗人头已经滚落在地,“传令下去吧,今天在这里休整一天一夜,明早咱们回云内城去。”

    步群被唬了一跳,之后对这位的喜怒无常,和视人命如草籽的心性,终于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虽说他是很想再去神武走一圈,若是能夺下神武,说不定还能解了马邑之围呢……

    这就属于人性中的贪婪因素在作祟了,李破肯定不会搭理他。

    当然,步群看着那滴血的刀子,也没敢再劝,要是挨上一刀,可就太冤枉了。

    这一天一夜,过的很安静,再没有敌人出现在周围,突厥人留在马邑的人马,已经被歼灭了一半,突厥人竟还没有察觉。

    不得不说,突厥人太过大意了。

    …………………………

    而雁门的战事,在九月间,也是急转直下。

    河东宣慰使李渊,终于纳过闷来了,他这里要是对雁门不闻不问,可能不太好。

    于是,八月末尾的时候,募兵文书便已传遍晋地南部,甚至于,李渊还向洛阳,长安两处求援。

    做足了样子,而到了九月初,晋阳已是大军云集。

    晋地的府兵们,在这个冬天,辞别了父母妻儿,带上刀枪弓箭,如百川汇海般往晋阳赶来。

    这不是为了什么皇帝不皇帝的,而是突厥人南下了,若不能挡住他们,那么家乡父老,就都要沦为突厥人的猎物了。

    好在,这些年晋地尚算平静,不然的话……

    也不用说什么不然不不然的了,皇帝杨广,彻底的打破了晋地的这种平静,经此一战,晋地北部,皆为赤土。

    马邑糜烂,雁门残破,楼烦也受到了重创。

    也就是说,晋地北方边关屏障,在此战中尽皆化为乌有,突厥人再要南下,晋阳这样的北地大城,就等于是门户大开了。

    晋阳在短时间内,聚集了十余万大军,众人都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誓师出征,全军上下,虽多有踌躇,却都报了必死之心。

    这是最后一次,皇帝杨广用自身的“人格魅力”调动起了一支大军,自此而后,他就再也没能力,调动各地府兵的一兵一卒了。

    皇帝的尊严,就此扫地,皇帝的龙椅,已然破碎,大隋的根基,也被他亲手斩断。

    即便皇帝杨广未死,天下间就此也开始进入到了群雄争霸的时代了。

    大军从晋阳出发,兵锋直指雁门。

    突厥人这个时候也难受了,冰天雪地,困顿于坚城之下,屡攻不克,隋人援军却即将到来。

    雁门城下,始毕可汗望着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的雁门城头,万分不甘的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从这一点上来看,皇帝杨广给始毕可汗提鞋都不配,该得的时候不得,该弃的时候不弃,兵家之大忌他犯了个遍。

    当皇帝他不称职,当将军,更是表现的不堪入目。

    十几年来,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功绩,其实都染满了天下百姓的鲜血和眼泪……

    当然,大业十一年,还不到他落幕的时刻。

    雁门之围即解,皇帝杨广便率领着近臣们,狼狈跑回了晋阳。

    这个时候,他又习惯性的忘记了一些事情,他在雁门城中的许诺,竟然没有一件兑现。

    一句话未有留下,就乘坐着他的御辇,灰溜溜的回到了东都洛阳。

    晋地上下,对皇帝来安慰一声都没有,就走了的行为,非常之愤怒,府兵们怨声载道,将军们异志丛生,自此,晋地不复为隋土矣。(未完待续。)

第200章成名(七)

    有趣的是,传闻隋帝杨广还东都,瞅着东都大街上的迎驾的人们,也许是在北地呆的时间久了,习惯了荒凉景象,见的鲜血也多了。

    于是对近臣们冷森森的来了一句,“东都人犹多矣。”

    开始的时候,臣子们还以为是皇帝在称赞东都的繁盛,也没当回事。

    等后来隋帝杨广召集群臣,再议杨玄感之罪,欲追责从贼人等,这一下臣子们才恍然大悟,皇帝进城时说的那句话,是嫌弃东都人太多了,之前杀的不够啊这是。

    其实,这个时候皇帝杨广的心态已经非常明了了,这人彻底的疯了。

    众人自是不愿再起大狱,东都勋旧子弟更是惶惶不可终日,许多人在之后带着家人纷纷逃离了东都洛阳,去了西京长安,托庇于关西世阀门下。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大冬天的,皇帝命大将军宇文述征伐东都百姓续造龙舟。

    这还不算,他在雁门被围的时候,信誓旦旦的告诉臣子们,不再起兵北征了。

    但到了这会儿,他连草稿都不打的就反悔了,再议征伐高句丽之事。

    这也许是他感觉到了天下大乱,他的皇位岌岌可危,想借机试探群臣,或者说,是想看看自己还能驱使多少臣民。

    又或者,他是真的疯了……谁知道呢。

    反正,回到东都洛阳的皇帝,折腾了一番,几乎一件事都没办成。

    身在东都的臣子们,也厌烦了皇帝的出尔反尔以及小孩子般的无理取闹。没事的话,谁也不愿在皇帝面前晃悠了。

    他们不像关西世阀那样。敢于强硬的跟皇帝对抗,而是选择了沉默。

    只宇文述。老实的去造龙舟了。

    于是,到了这个时候,皇帝杨广好像终于好像想起来,该赏赐有功部下了。

    从平杨玄感之乱开始,一直到雁门被围,所有有功将士,依次论功。

    但悲剧的是,只能赏赐官职,其实现在隋帝杨广穷的也只剩下官职了。

    这一议功。终于让有些人来了精神,吵吵闹闹一直到十二月间,功劳簿弄出来了。

    所谓近水楼台嘛,于是,平杨玄感之乱的功劳,要重赏,当然,重也没重到哪里去,只是造就了以后的很多反贼而已。

    至于解雁门之围的有功将士。算了,离着那么远,赏了又能怎么样呢?

    不过,没等大家分完这并不算多可口的蛋糕呢。隋帝杨广北巡的后遗症就发作了。

    晋地南部大乱,汾水两岸,盗贼蜂起。

    没办法。晋地最靠得住的府兵和将军们,都赶往了晋阳。冬天回不来了。

    因为战乱,百姓生活本就越来越是困苦。再加上征伐府兵,自然要夹杂着各种民役,粮食在一夜之间,就涨成了天价。

    所以,和很多地方不太一样,晋地的叛乱,是从大城里先爆发的,然后漫及乡野。

    不论皇帝杨广,还是东都的臣子们对晋人这会儿也是怨气颇深。

    实际上,到了大业十一年冬末,皇帝杨广的诏令,已经没人当回事了,差不多都是东都的臣子们在主持朝政。

    又因为对河东宣慰使李渊的见死不救很不满意,于是,老将樊子盖再次披挂上阵,发关西兵,讨伐晋地叛贼。

    这位老将可没半点手软,破绛州贼敬盘陀等,坑杀降俘无数。

    不管是他本人心存怨气,还是不想回去受到众人指责,他都选择了最不合适的一种做法。

    谁都知道,自古以来的民变叛乱,剿不如抚的道理。

    王世充,吐万绪等在两淮杀俘,两淮大乱不止,樊子盖这会在晋地杀俘,同样让晋地乱事更汹。

    而此时,山东,河北差不多已经是彻底糜烂,被张须陀连连击败的乱军,蜂拥西向,也让晋地的战火越烧越旺了。

    到了大业十二年初,瓦岗军终于崭露头角,开始攻城拔寨,进逼洛口仓这样的粮草重地。

    于是,樊子盖被召回东都,主持朝政,河东宣慰使李渊,拜晋阳留守,兼任晋阳宫监,实实在在成为了晋地最高军政长官。

    大业十二年,无疑是唐国公李渊发家的一年,也是他最难受的一年。

    因为他不但要应对突厥的袭扰,也要面对纷纷起事的晋地义军,还要受着来自东都的指责,这夹板气可是够他受的。

    …………………………………………

    时间回到大业十一年冬,突厥大军在冰天雪地中,漫山遍野的漫过了马邑,突厥人撤军了。

    突厥人表示也很受伤,他们没能捉住隋帝杨广,在雁门城下打了近一个月的攻坚战,彻底将雁门城变成了另外一座辽东城。

    在雁门城下,突厥人流尽了鲜血,却连城墙都没登上过几次。

    然后便是分外漫长的撤军过程,他们还得面对隋地北风以及草原上的漫天风雪。

    虏获的隋人百姓,只要出了塞的,几乎全部冻死在了冰雪当中。

    而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后勤上的损失,也让突厥诸部怨言四起,可以说,这次突厥人南下一圈,是一无所获,而且损失不小。

    实际上,始毕可汗和隋帝杨广一样,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大军征伐,看似威风无比,实际上却充满了隐患,所以,自古以来,大军征战,其要害处,皆在于速战速决,不然的话,拖延时日之下,一旦不能靖功,自己就得品尝苦果了。

    连隋人,都承受不住一次百万大军出征的后果,何况是突厥人?

    实际上,之后几年,突厥人再无聚大兵南下之举,就是这次南征的后遗症在作怪了。

    更何况,突厥可敦,大隋义成公主,还送信来说,北方有敌人犯境,更加重了突厥贵族们的挫败感。

    突厥大军并没有在马邑多做停留,一队队的突厥骑兵,汇入大军当中,跟随大军北去,马邑城安然无恙。

    只苦了神武,大军一过,神武城立即遭了灾。

    当突厥人离开的时候,神武城已是一片死寂,成年男女,都被大军带走北上,成为了人家的奴隶,剩下的人,皆被杀戮一空,几近于屠城。

    这种事情,突厥人干的很利落,他们已经在雁门演练过很多次了。

    云内城就更不用说了,没人会绕道云内城出塞,除非他是从飞狐口钻出来的。

    突厥人到也没忘了,云内城下好像还有他们一支人马呢。

    于是派了人来报信,让他们随大军北返。

    不过报信的人到云内城下转了转,竟然没发现自己人的踪影。

    于是,便回去报说,仆骨部的人已经走了。

    也没什么人在意,松散的部落联盟体系,都紧着自己呢,谁顾得上谁啊,到是有人发了两句牢骚,仆骨部的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什么的。

    这要是让仆骨吉思在地下听到了,估计得再吐一口老血。

    于是,云内城的八面楼里,李破便颇为得意的向李碧吹嘘,咱的智慧已经突破天际,你看看,这要是去了神武城,不定就被突厥人围住了呢。

    这和事实可有点差距,他要是去了神武城,在突厥人急急率兵回军塞外之际,有没有,有那个功夫去理会缩在神武城内的他,还真不一定。

    不过吹嘘这东西,之所以为吹嘘,就是因为让别人抓不住话柄,多数也不可预测,又带着点似是而非的道理,才能称之为吹嘘嘛。

    不过,接下来,李破可没闲着。

    因为这个冬天的收获,远远不能满足需要,粮食的问题,已经渐渐开始显露端倪。

    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谈论,明年大家能不能吃饱肚子了。

    马邑官府,甚至是代州总管府,晋阳,差不多都不用指望。

    恒安镇军还可以讨要粮草,云内城的百姓们,等官府救济,却一定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那得多少粮食,才能满足需要?嗷嗷待哺的可能也不止云内城一处,而云内城尴尬的位置,也决定了获得晋阳支持的希望颇为渺茫。

    还得自己努力,无论是李碧,李破,还是恒安镇军上下,此时都已经将云内城视作了自己的地盘,主人翁意识那叫个强烈。

    实际上,这就是乱世来临之后,必然会产生的效果之一,军人们纷纷拒城而守,划地为王,带出来的是明显的军阀作风。

    没办法,恒安镇再次侦骑四出,探头探脑的打探着突厥人的动静。

    等到消息纷纷传回来,时间已经来到大业十一年九月末尾。

    这一次,李破是咬牙切齿的做出了决定,将战马全都发了下去,恒安镇军几乎是倾巢而出,离开了云内城,追着突厥人的尾巴杀了过去。

    其实,这一战,才算是李破真正的成名之战……

    (月票涨势喜人,阿草和大家一起努力,下个月,阿草已经准备迎接一个冰河期,肯定是有涨有落,这不奇怪,下个星期是编辑给的惊喜,有个不错的推荐,阿草是爆发不动了,请大家见谅一下吧。

    昨天加更,今天这几章码的阿草差点吐血啊,这两天错别字啊什么的也多了起来,没工夫去检查了……)(未完待续。)

第201章成名(八)

    (月票月票)

    突厥人撤兵而去的时候,是颇为严整而且井然有序的。

    对于北胡而言,这非常难得,同时也显示出了突厥汗国有别于匈奴,柔然这样的草原汗国的地方。

    他们和中原帝国的交往更多,所以无论文字,政治体系,军事体系等等许多方面,都要强于他们的先辈。

    这也正是后来人会说,戎狄之盛,古之未有的原因所在。

    大业十一年九月中,突厥大军北还。

    辎重先行,主力大军随后,左右皆有突厥主部骑兵卫护,四万主部精骑,留在后面断后。

    金狼旗在寒风中高高飘扬,十几里外,依稀可见,所以,从雁门撤军的时候,突厥大军上下,并没有一点落魄的样子,一如他们乘势而来之时,那样威风而不容人轻犯。

    不过等大军进入马邑的时候,听闻隋人援兵并未追上来,而是停驻在了雁门城,突厥大军上下,就都松懈了下来。

    两军根本未曾接触,也无所谓脱离,只是相隔越来越远,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战意。

    突厥人是一心北归,隋人援军七拼八凑,战力低下,天气也越来越冷,也没有跟突厥人战上一场,给皇帝讨个面子的想法。

    于是,突厥人这里,很多部落贵族这个时候,都觉着战争就此结束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赶路的问题了。

    进入马邑郡不久,突厥人大军就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即便是突厥汗账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因为突厥诸部的各部贵族,也开始往汗账靠拢。

    第一个要做的。不会是别的什么,而是将自己部落的牛羊马匹。放置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省得大军散去的时候,被别人占了便宜。

    所以说,突厥大军从马邑经过,向北而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团团的,估计等到出塞,可汗传令诸郡自去的命令的时候,这支大军瞬间也就烟消云散了。

    实际上。突厥的贵族和将领们都不太满意,因为付出很大,收获却太少了,而且,回程也太漫长。

    漠北的部落,估计十一月能回去就不错,近一些的也要十月了。

    所以,他们大部分都会选择在定襄郡过冬,偎依着主部取取暖。而且,他们也在等待主部给予的赏赐。

    当然,突厥王庭诸部才是突厥的主体,他们大部分已经随着汗账南下。占据了更加温暖一些的云中草原。

    这次出征,王庭各部都很卖力,他们不指望可汗能给他们加官进爵。也没指望获得太多的奴隶和赏赐,他们希望的是。天神的儿子,他们尊贵的可汗。能够看在他们英勇作战的份儿上,划给他们一块能够休养生息的丰美草场。

    所以,撤军途中,汗账是最为繁忙的地方,始毕可汗在这北风呼啸的行程当中,却是心焦气燥,脑袋上冒出的火苗差不多都能点着柴禾了。

    所以,谁也没在意,大军渐渐趋于杂乱。

    牛羊被分的差不多了,有的裹挟在大军当中,有的则渐渐落在了身后,跟驱赶着一路北行的隋人奴隶混在了一起。

    殿后的诸部大军收回到了汗账左右,无数的各部战士和牛羊一样,混杂在一起,东一片西一片,一边放牧着牛羊,一边驱赶着隋人奴隶,成为了大军的尾巴。

    ……………………………………

    马邑东北,寒风肆虐,吹起漫天积雪。

    隆隆如同闷雷般的马蹄声,踏破了这片冰雪寒风构造出来的世界的平静,很快,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成群的隋军骑兵纵马而来。

    八千骑兵,从云内城开拔,一直来到云内马场边缘处才慢慢止住脚步。

    崭新的隋军战旗,终于高高飘荡在恒安镇军的头顶之上,一个大大的李字,绘于战旗正中,恒安镇军各部旗帜,也都挂了出来。

    李破驻马于一座小丘之上,面无表情的遥遥望着西方。

    这次,不用再取巧了,恒安镇九千余军兵,带出来了八千,所有会骑马的,甚至能骑马跑上几步不掉来的军卒都在这里了。

    战马不是问题,恒安镇现在的战马,多的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这样的一支骑军,肯定打不了什么硬仗,只要遇上数量多一些的突厥骑兵,一半的隋军骑卒就都是木头,等着被人砍的木头。

    但隋军的士气却很高昂,因为他们这次踏上战场,背负的东西可就要多的多了。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为了明年云内城中的人,尤其是他们的父老妻儿不饿肚子,他们必须在这个冬天里,拿命去拼,甚至是拿命去换。

    而他们和隋地那些“义军”以及官兵不同,他们这次要抢的是突厥人,他们心中不会产生一丁点的愧疚之情。

    外战和内讧的根本区别,他们还想不太清楚,但总也知道,抢了突厥人,他们会得到大家的称赞和奖赏,抢了隋人,那就叫贼寇了。

    领兵出来的李破,也渐渐感受到了压在身上的担子,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如果他现在还是恒安镇的参军,老老实实的呆在恒安镇,他只会想着全军的粮草支用问题,绝对不会带着人冒死出来,尾随突厥大军,走这么一次钢丝。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恒安镇将主,而且,将云内城纳入了恒安镇治下。

    那么责任就完全不一样了,无论是不希望明年城中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还是担忧明年粮食不够,云内城生出内乱,还是为恒安镇军自身着想,不想让士卒离心,或者呢,是传来的消息让他感觉到有机可乘。

    反正,他一咬牙,让李碧坐镇城中,自己则带着恒安镇军几乎是倾巢而出。

    第一个目标很明确,云内马场啊。

    这地方算是李破的起家的地方,也是他的福地,不管怎么说,他算是盯上这地方了。

    现在,云内马场已经成了突厥人的旅站无疑,走过路过的都愿意在这里歇歇脚,暖暖身子,谁让这地方房子盖的这么多,又这么好呢。

    恒安镇军的拦路打劫行动,从云内马场东北边缘处就此开始。

    第一个牺牲品也产生了,他们从神武方向而来,人数不少,而且属于突厥人王庭诸部的附属部落,差不多也就是奴部,他们押着神武城中捕获的奴隶,驱赶着牛羊,走的十分缓慢。

    于是,他们毫不意外的歇在了云内马场的聚居区里面。

    当然,他们已经落后了很多,如果从天空望下去,他们前后脱节的很厉害,大部分人已经跟随大军主力,望见了北方的长城,而尾巴,却还留在云内马场这里。

    这里差不多有五千突厥人,可见,如果他们都走在一处,会是一支多么庞大的军队了。

    五千多人,如果正面抗衡,士气饱满,养精蓄锐的隋军,毫无疑问,一样能击溃这支急于北归,已经疲倦的士气全无的突厥人骑兵。

    但损失可就难说了,好在,这俨然又是一次突袭。

    事实表明,突厥人应对突袭的本领差的很,因为他们没有多少应对突袭的经验,在草原上,所谓的突袭,就是在对方察觉之前,尽可能的靠近敌人的部落,然后就一定是强攻,而且是距离很是不近的强攻。

    这和隋人说的突袭完全是两码事儿。

    这一次,李破没有率军在清晨发动攻击,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里只是开胃菜,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功夫。

    所以,攻击在日落之前开始,大军分做两部,一部四千人,从两个方向向前突进。

    突厥人的反应很慢,也许他们已经熟悉了马蹄声震天动地的情形,也许是他们太过于松懈了,直到隋军的战马已经狂奔了起来,一些零星的突厥人才从聚居区里骑马跑出来准备迎接战斗。

    这个时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在这里怎么会凭空冒出如此众多的隋人骑兵。

    突厥人惊恐的望着铺天盖地狂奔而来的隋军骑兵,一边本能的催动战马,跟在他们的首领,或者勇猛的勇士身后,迎了上去。

    他们毫不意外的被隋军淹没了,这次,隋军也没有一鼓作气,冲入聚居区当中,而是像碰到礁石的潮水一般,划过聚居区的边缘,并射出箭矢,将迎出来的突厥骑兵纷纷射倒在地。

    然后……一部分隋军滚鞍下马,拿起盾牌,刀枪,弓箭,直接变成了步卒,从各个方向向聚居区内挺进。

    刀砍矛刺,外加弓箭辅助,迅速突进,娴熟的步兵技巧,在他们身上展现无疑。

    厮杀声一直持续到天色昏暗下来,终于,一支数百人组成的突厥起兵,先是从步兵的盾墙和刀枪箭雨中艰难的杀出来,然后又冲破了外围骑兵的阻拦,只余二百多人,向北疯狂逃窜而去。

    这样的情形,发生了也有几次了,隋军并不在意,聚居区内的抵抗,随着最后一支突厥人骑兵突围而走,聚居区内的厮杀声渐渐隐没,也象征着里面再没有几个活着的突厥人了。(未完待续。)

第202章成名(九)

    (月票月票月票)

    这一战结束的很快,李破也是松了一口气。

    为了能减少一些伤亡,他可是下了大工夫,直接将一半人变成了骑步混合兵种,演练了几天,终于让这些由两条腿变成四条腿的家伙意识到,作为骑兵他们肯定不合格,但他们完全可以用四条腿赶路,两条腿参战。

    但伤亡还是不可能避免,而这是第一战,需要打出点威风来。

    不过,出乎李破意料之外的是,突厥人的抵抗非常的弱,和他的预期相差很大。

    他和突厥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说都能获胜,但突厥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困兽犹斗,很少有突厥人会选择束手就擒。

    可以说,他们的战斗精神要比隋人旺盛的多,不过也好理解,草原部族战士,往往以战死为荣,和隋人的凶狠强悍,却受到极大的约束不一样,在草原寒风中成长起来的他们,好像天然就是为了战斗而生。

    每一次和突厥人交手,都能感觉到他们那几近疯狂的战斗意志。

    但这一次,却有很大的不同。

    数千突厥人,他们中很多人,只想突围逃走,而非选择战死在这里。

    也许是碰到了一些垃圾,李破这样想着,草原人也有强有弱,可能他们碰到了一股比较弱小的吧?

    反正战事结束了。

    隋军的伤亡也不能说小,伤亡了六百多人。

    收获却很喜人,一群群的牛羊从聚居区周围被隋军找到,然后驱赶回来,连带着伤兵都会被连夜送回恒安镇。

    这次,李破也无意中当了一次救世主。

    他率领恒安镇军从突厥人手里解救出了一千多的隋人百姓。

    这些百姓都是神武城的居民。幸运的是他们离开家乡还不算太远,要不然的话,看他们衣衫褴褛,满脸菜色的样子,能不能熬到越过长城都不知道呢。

    没什么说的,他们将和牛羊一起。被送回到云内城中安置。

    当然了,这些都是青壮男女,相信他们也很乐意为恒安镇军效力才对。

    至于杀敌多少,已经不在李破考虑范围之内了。

    向上报功?就现在这模样,你向哪个报去?最后的封赏,也许会下来,但一大部分,都将是恒安镇军自己的事情了。

    而且,天下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不管恒安镇上下,对大隋朝廷有着怎样的忠心,也不会再顾及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如何如何了,先紧着自己来吧。

    这一天夜晚,七千余恒安镇军便又宿在了云内马场。

    一夜无话,第二天,李破传令拔营,继续向西。

    连云内马场都没出。前面斥候来报,又遇到突厥人了。

    这一战结束的更快。不到正午,一千多突厥人便差不多被围歼了。

    这次不光李破,便是各部将领也都感觉出了异样,太容易了一些,突厥人完全是一触即溃,然后便像兔子一样扔下所有的一切四散奔逃。

    他娘的这怎么看。都像是诱敌深入啊。

    本来,按照计划,大军应该毫不迟滞的对落后的突厥人进行一场劫掠式的进攻,漏过那些比较难啃的骨头,专找软柿子来捏。

    但这会儿。大军却停了下来,李破将人又都聚在了一起,嘀嘀咕咕差不多商量了一个多时辰。

    然后,商量不下去了,斥候又传来消息,在他们的南边和西边,都发现了突厥人的踪迹。

    区别在于,南边的突厥人好像并不知道,隋人的大军竟然跑到了他们的前面去了。

    而西边的突厥人,好像已经有了防备,一边火速向北,一边已经派出了斥候,来东边探看。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已经听烦了的李破,终于坚定了起来,将这些烦人的家伙都赶回去领兵,传令大军继续向西挺进,然后向北加派了好几队斥候,以防突厥大队人马回头来寻他们麻烦。

    大业十一年九月二十八,恒安镇军一天六战,最后,连他们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杀散了多少突厥人。

    他们虏获了无数的牛羊和战马,解救出来的隋人百姓,已经来到四千多人。

    实际上,他们几乎是一头扎进了突厥大军的尾巴里面,顺便给突厥人减轻了许多的负担。

    到了第二天,前面的突厥人终于有了反应,至于大军尾部受袭的消息,是不是传到了突厥汗账,不得而知。

    但一部六七千人的突厥骑兵,终于出现了恒安镇军的东北部,更为可怕的是,隋军北方,也出现了大量的突厥斥候,大军南边,也有突厥斥候在转悠。

    这回难受的就是恒安镇军了,突厥人的号角声太讨厌了。

    他们的踪迹已经在突厥斥候的视线之内,便无法再从容摆脱。

    而他们的虏获也太多,如果选择躲避,那么收获便要重新归于突厥人所有,根本不可能及时的送回恒安镇。

    当然,这种情形也并不出乎恒安镇将领的预料。

    这个时候,连续的战斗,没有让恒安镇军感到疲惫,相反,他们的士气越来越是高昂。

    此时,恒安镇上下都已经明白了过来,突厥人太疲惫了,他们也想尽快回去草原,这俨然便是恒安镇的收获季节。

    无数的牛羊等待他们的去夺取,无数的战功在前面搔首弄姿,可以说,恒安镇上下已经差不多都被刺激的红了眼睛。

    很多将领,都在李破面前敲击着胸膛,发誓只要让他带兵头一个冲上去,一定能击溃突厥人,保住已经到手的东西。

    一群的守财奴,成不了大事。

    李破表示很鄙视。

    根本不跟这些脑子发热的家伙废话,当机立断的开始行使一军主将的权利,也再次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领兵才能。

    这也铸就了他成名之战当中,最为精彩的一役。

    他派人快速追上了运送战利品回去的队伍,让他们回来跟大军汇合,这一天的上午时分,隋军抛下了大群的牛羊向南扑去。

    要是李破决定的晚上一些,也许结果会截然不同,他们很可能只能夹着尾巴,向东突围了。

    因为南边的突厥人已经集结起了一支两千人多人的骑兵队伍,可以想见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多的突厥人会向他们聚拢过来。

    这一次,李破再没有耍什么花招,他高高举起战刀,率领七千恒安镇军向敌人席卷而去。

    突厥人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北地的严寒,也在不停消磨他们的战斗意志,但就像多日之前,李破带兵在寒风中冻了一天一夜,还能对敌人发起进攻一样,突厥人此时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此时,隋军人数上的优势,凸显了出来,而且,他们全都披着半身铠,背着精良的弓箭,手里握着的也是制式的环首刀。

    他们的装备,像他们装备一样豪华的大隋骑兵可真就没有几支。

    这是边塞常备军旅独有的优待,再加上马邑郡丞李靖的特殊照顾,才让他们有了现在这个模样。

    而且,隋军士气高涨,有着明确的战略目的,反观突厥人,却是仓促迎战。

    种种原因,都让这一战毫无悬念。

    两军几乎同时吹响了号角,狂奔的战马,彪悍的骑士,纷飞的箭雨,并举的刀枪。

    在两军相遇的一刹那,他们就碰出了无比灿烂的火花儿。

    无数战士惨叫着落马,无数鲜血喷上半空,无数的战马哀鸣着倒地。

    这不是李破参加的最为壮阔而惨烈的战争,因为没有哪场战争比第一次辽东之战更为壮阔,更为惨烈。

    但这却是李破领兵以来,参加的最为凶险的一次战事,箭雨落下,即便他尽量伏低身子,也还听到了半身铠响了两次,一支箭矢擦过了他的脸庞,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

    躲过箭雨,无数身影,在他旁边侧身而过,以他的灵敏,也只能顺势挥刀,借着马力将一个个突厥人斩下战马,他的胸下部位也挨了一刀。

    砰的一声大响,斩的他差点一头栽下战马。

    这个时候,他要是掉下战马,后果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后面疾奔的战马踩成肉泥。

    过后,他对自己的幸运值有了全新的认识,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带领骑兵冲锋了,他觉得,那简直就是在试探自己的命够不够硬的找死行为。

    可惜,没过一天,他就将这件事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这样面对面的两轮拼杀,突厥人便被击溃了,他们甚至连跟隋军混战的机会都没有。

    望着掉头逃走的突厥人,隋军收拢队伍。

    稍一清点伤亡,便向东边方向奔驰而去……

    此战,隋军伤亡不小,足有七百多人,留在了战场上。

    这里面,几乎有一半人,都是因为骑术太过蹩脚,不是自己掉下了战马,就是被突厥人砍了木头。

    突厥人的斥候,一直跟在隋军身后,号角声此起彼伏,像苍蝇一样困扰着隋军。

    但他们无疑已经脱离了险境,隋军的斥候,和突厥人的游骑绞杀在一起,也在时刻关注着突厥人的动向。(未完待续。)

第203章成名(十)

    (月票月票)

    北边过来的突厥骑兵先是停了下来,隋军留下的牛羊迟滞了他们的行动,没办法,牛羊是草原部族的根本,草原人见到牛羊,太亲切了,直接把这些隋军丢下的东西当做了自己的战利品。

    既然是战利品,那就得好好保管,这无疑拖延了时间。

    不过,也许是被隋军之后的举动彻底的激怒了,他们汇合了西边闻讯过来的一支突厥起兵,人数大增之下,留下一千多人,赶着牛羊北行,其余突厥起兵在首领的率领下,摄踪而来。

    这一下,李破是不敢带兵回头了。

    突厥人的尾巴很粗壮,差点把捡便宜的隋军扫个跟头。

    留下那么多牛羊,竟然也没能让突厥人满意,甚或是分兵,李破也没了办法,只能在马邑的荒野之中,又玩起了追逃的游戏。

    实际上,这个时候,由于恒安镇军的劫掠行为,让落在突厥大军后面的突厥部落,慢慢的都聚集了起来。

    这样一来,无疑延迟了他们出关的时间,而大军主力却不会等待他们,因为大军需要尽快到达定襄郡,安定下来。

    草原上的风雪和马邑这里又是两码事,如果行动太过缓慢,不说人受不受得了,成群的牛羊可能就会被冻死在行军途中。

    这样的情形,并非没有发生过。

    隋朝文帝年间,突厥人屡屡犯边,和隋人厮杀。很多时候,并不落于下风。

    但到了最后。即便是胜了几场,但最终。还是会被隋人找回来。

    成千上万的牛羊和奴隶,落在大军身后,就都会被隋军夺走,这样的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会儿几乎每个镇守边关的隋军将领都知道,只要坚持下去,突厥人就一定会撤军,然后追着他们的尾巴杀过去,只要小心一点,就一定能得到点什么。

    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套路。也同样成为了突厥人无法克服的顽疾。

    当然,也不要简简单单的看待这件事。

    这无疑是一个特殊的时间段,形成的只属于这个时间段的规律。

    因为隋人有着大批的战马,有着大批极为优秀的骑兵,以及大批优秀的骑兵将领,当他们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的后勤保障甚至比草原部族更加快捷。

    也就是说,草原部族无法在行军速度上占到任何的便宜,反而是他们会被牛羊。奴隶等等战利品拖慢速度。

    所以说,这样的一些战例,只能发生在这一段时间内,后来人基本无法仿效。

    还是那句老话。中原帝国经过了几百年的战乱,确实来到了一个民风最为彪悍狂野的时代。

    前人无法相比,后来人更是难以望其项背。

    按住北胡痛揍的事情。也普遍发生在这个时间段内。

    不过,在大业十一年的这个冬天。虚弱的大隋,已经无力继续创造辉煌了。在突厥大军北去的时候,只有可怜巴巴的七千余恒安镇军,吊在了突厥大军身后。

    他们确实让突厥人落后的人马和大军主力开始迅速脱节,但他们自己竟然无法吃下这条相比他们来说更加强壮的尾巴,还被追的到处乱窜。

    已经差不多晋级为逃跑专家的李破,带着恒安镇军,跟突厥人玩起了你追我逃的游戏。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游戏。

    稍一不慎,便会有无数鲜血流下。

    两天一夜,隋军的斥候已经换了好几拨,斥候在这个时候,无论对于隋军将士,还是对于突厥人而言,都成为了一个高危职业。

    号角声,在马邑北部不时响起。

    此时,隋军已经来到了云内马场东南边缘处,他们已经算是整个脱离了突厥人的大军。

    除了时隐时现的突厥游骑,隋军已经有一天没有再看到突厥人的影子了。

    到了这里,南下不到一天的路程,就能赶到神武城,云内城已经处在他们的东北方向,可以看的出来,隋军根本没有回转云内城的打算。

    他们还在努力的寻找战机,因为不论李破,还是军中的将领们,都差不多明白了,只要击溃这些追在身后的突厥人,那么,前面很可能就不再会有多少抵抗了。

    他们只要一路行军过去,赶上那些驱赶着牛羊的突厥人队伍,他们就能满载而归。

    所以,隋军的目标再次变得清晰了起来,一直向南,拖住这支突厥人马,和他们比拼一下耐力和意志。

    所有人也都明白,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毕竟,突厥人来自漠北,他们忍受风寒的能力,要比隋人强的多。

    隋军的依仗也不是没有,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总能在夜晚找到稍稍躲避风寒的地方,突厥人却只能宿在荒野之中。

    两军不约而同的开始在夜晚点起篝火来取暖,但显然,这并不能满足大军的需要。

    在第二天的追逐当中,李破又耍了个小花招,他分兵了。

    突厥人果然加快了行进的速度,但和附离子的自大愚蠢不一样,他们没有分兵,只是认准了人数较多的隋军追了上来。

    到了傍晚时分,突厥人终于发现,卑鄙的隋人又合兵在了一起。

    到了第三天,突厥人终于停了下来,不知道产生了多少的争吵,随后,他们反身开始向北行军,看上去是不打算再跟隋军耗下去了。

    隋军上下都被冻的不轻,却毫不犹豫的再次尾随上去,可见,恒安镇军经过几次战争,其坚韧程度,有了大幅度的上升。

    突厥人直接就恼了,反身又冲了过来,隋军继续逃窜。

    如是者三,神武城竟然已经依稀再望,李破毫不犹豫的带着人马冲进了这座寂静无声的坟墓。

    突厥人终于惊恐了起来,他们比隋军更加明白,在这样的追逐中,一方如果得到充分的休息,那将意味着什么。

    对地形的不熟悉,再次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

    晚间,隋军上下老老实实的在神武城中睡了一觉,丝毫也没顾忌这里可能有着无数的冤魂的作怪,甚至于,很多隋军直接将一些冻硬了的百姓尸体,挪到大街上,自己则占据了民房。

    第四天清晨,吃饱喝足隋军,虽然疲惫未去,但精神上却已焕然一新。

    而且,神武城中的惨象让他们的士气更加的高涨,当然,这是仇恨带来的附加效果。

    至此,追逐和逃往的角色彻底转变了过来。

    已经不足七千人的隋军,却对八千多人的突厥大队人马展开了追击,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非常戏剧性的转换。

    但战场上,这种事情并不缺乏先例,天时地利人和,也许只要有一个利用得当,就能产生出乎意料的效果。

    这次,不论是突厥人,还是隋军,都再无顾忌,全速北进。

    三天的追逐,让本就疲惫的突厥人更加的疲惫,寒冷的北风也正在带走他们身上不多的热量。

    马匹是最先支持不住的生物,隋军在这些天当中,已经尝到了苦头,马匹迅速减少了三分之一,非战斗减员也在陆续增多。

    而现在,却轮到突厥人了,追逐途中,隋军便不时可以看到突厥人冻毙的战马。

    再过半天,荒野之中,开始出现一个个或席地而坐,或躺倒在地的突厥人,他们大多已经死去。

    这种景象,李破在辽东见的多了,而且,之前宿营的时候,大军一旦开拔,就会在原地发现一些人根本没有醒转过来,都已经在夜晚当中被冻死了。

    前面的突厥人终于停了下来,因为夜晚渐渐来临,他们不可能再在寒风中走上一个晚上,那么也许不用隋军赶上来,他们就会成群的被冻死在路上。

    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派出去求援的人,能够找回一支援军,其实不用什么援军,只要前面的人能留下一些牛羊,那么他们就能活下来。

    …………………………

    夜晚悄然来临,明月却已经躲入乌云之中,不见踪影,大地一片黑暗,只有北风在空中呼啸肆虐。

    “五百人,我要五百敢死之士,趁夜冲过去,拖住突厥人,谁愿担此重任?”

    李破的脸已经冻的铁青,但生命的活力依旧在他身上涌动,他的强壮毋庸置疑,只是这段领兵征战的日子,在他脸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迹。

    他的胡茬已经老长,双颊也迅速消瘦了下来,但他的眼睛却变得更加锐利有神,身上的威严也一日重似一日,和他身上的杀气混合在一起,就像一团火,在烧烤着自己也在烫着别人。

    围着的人群安静了一下,突厥人并非没有这么做过,只是他们糟糕的夜战本领,总是徒劳无功,他们甚至派出了两千人,准备趁夜绕到隋军前面,也被严阵以待的隋军发觉,只能趁夜赶路,甩开他们。

    这一次,明显换了隋军来做过一场了。

    这确实是个拿命来拼的任务,但不用怀疑隋军将领们的胆气。

    同时便有五六个声音响起,他们敲打着胸甲,像野兽咆哮一样的嘶吼着,“末将愿往。”

    “参军,让俺带人过去吧。”

    “……”(未完待续。)

第204章成名(十一)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无所谓什么突袭不突袭。

    突厥人和隋军就像两只角力角的筋疲力尽的公牛,喘着粗气瞪着对方。

    突厥人身上的伤痕更重一些,实际上,也许只要再等上一天,突厥人的战斗意志就会猛然崩溃下来。

    因为他们在风雪中已经走了太长的时间,长到了连他们在漠北磨砺过的身躯和意志,都已经不能承受的地步。

    但他们也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也许前面的同族回来援救他们,还是那句话,人都不用多,只需要将羊群赶过来,他们就得救了。

    他们可以用羊群阻挡隋军的进攻,可以用羊群来取暖,他们还可以得到肉食和喝下滚烫的鲜血,来获得对抗寒冷的力量。

    但隋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他们身后,号角声几乎响了一夜,突厥人不但要忍受这个夜晚中越来越寒冷的天气,而且,还要惊恐的睁大酸涩的双眼,瞪着眼前的黑暗,提防隋军在黑暗中冲过来。

    他们的首领还算英明,没有让战士们继续在黑夜中前行。

    那样的话,他们走不出太远,就会被黑夜所吞噬,因为突厥战士们,在之前已经熬过了两天一夜的行程。

    而他们身后的隋军,也已经用尽了一切的办法,在这场角力之中取得了越来越明显的优势。

    五百壮士,在营尉郭宠的率领之下,于天明之前。也就一天当中最为黑暗的时候,骑上战马。不顾一切的向突厥人发动了决死般的攻击。

    马蹄声即便有积雪作为铺垫,也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传出去老远。

    突厥人吹响了呜呜咽咽的号角。声音在墨染一样的黑夜中回荡,却仿佛垂死的哀鸣。

    黑暗中,无数突厥战士慌乱的喊叫起来,艰难的站起身,爬上战马,哆嗦着拔出弯刀准备战斗。

    黑暗中很多人跌倒在地上,就再也没能爬起来,有的人拔出了弯刀,却根本握不住他们曾经视为生命的武器。任由它从僵硬的手中滑落。

    他们摘下弓箭,却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拉得开弓弦,而且,他们的弓弦冻的和他们的身躯一样冰冷僵直。

    隋军第一次向这支突厥大军发动夜袭,就产生了致命的效果。

    敌人还没有到来,突厥人已经乱作一团。

    突厥人终于发现了另外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他们只能听见隆隆作响的马蹄声在不断靠近,却看不见任何敌人的踪影,也看不见身边的同伴。

    夜战。草原部族战士的噩梦,在草原上绝少发生,也绝少被应用的战术。

    惊恐,外加绝望。让突厥人最后的一点战斗意志在这个时刻崩溃了,敌人还没到,便发生了类似于营啸一般的混乱。

    在绝望和恐惧的驱使下。一些战士疯狂的嘶吼了起来,有些人根本不辨方向的催动了战马。并开始疯狂的挥舞起了弯刀。

    不算突袭的突袭,却收到了令人吃惊的效果。

    五百隋军骑兵。一头扎进了突厥人的临时营地,他们很多人一头撞在了突厥人预先布置在外围的战马身上,在那一刻产生出了轰的一声大响。

    无数隋军战士腾空飞起,一头栽向前方的雪地,被摔的骨断筋折,或者便随后到来的战马,踩在了脚底下,隋军将士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将突厥人的唯一屏障给撞了开去。

    而这也并不能阻挡他们身后的战士的狂飙突进,他们几乎的踏着同袍的尸体和血肉,冲进了突厥人营地当中。

    不管前面有什么,前进,前进,不停的前进,不管前面有什么,挥刀,挥刀,猛烈的挥刀。

    这是一场残酷的夜战,无论是隋军将士,还是突厥战士,在这样的黑夜之中,不辨敌我的杀做一处,只要靠近的就是敌人,只要挥刀,就有收获。

    筋疲力尽的突厥战士,在天明之前,耗光了最后一点能量。

    天色微亮,天边已经静静的出现了一条黑线。

    没有勇猛的冲锋,没有高呼狂叫的战士,没有漫天弓矢,刀光闪烁,隋军只是缓慢的在向前移动,安静的压了上来。

    这场艰难而又残酷的战事终于结束了,两军在冰天雪地当中转战百里,到了此处,突厥人终是插翅难飞。

    不到半个多时辰的混战,这一片战场当中,到处都是突厥人的尸体,好像只过了一个晚上,这里便已经成为了一座坟墓,埋葬了这**千的突厥战士的坟墓。

    一些突厥人调转马头,艰难的向北方走去,他们不愿成为敌人的俘虏,却又已经无力反抗,甚至于逃走,都成了奢望。

    突厥人的营地安静了下来,静的好像这里根本没有人。

    终于,一个突厥人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积雪中,顺手扔下了弯刀,呜呜的哭了起来。

    于是,好像连锁反应一样,成片的突厥人哆嗦着身子扔下了武器,眼睁睁的看着敌人从容的缓缓行来。

    称雄于漠北的突厥人,竟然被隋军给拖垮了,这无疑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隋军的欢呼声终于响起在这北地寒风当中,之后,所有人都敲击着胸甲,将战刀高高举起,自豪的感觉,在军人心中蔓延传递。

    他们有理由自豪,他们付出了无数的鲜血和生命,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和忍耐,终于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创造了奇迹一般的胜利。

    此战,五百突进隋军,只活下来一百二十七人,营尉****当场战死,而突厥人,在这半个多时辰的混战当中,减员两千多人,被隋军俘获五千余众。

    隋军大胜。

    但这并不是结束……

    ……………………………………

    突厥人很幸运,隋军的统兵将领,也就是李破,无意于在这里制造一场屠杀。

    军令很快传下来,收缴突厥人的武器,将突厥人驱赶到一起,然后伐木,升起篝火,埋锅造饭。

    一直到这一天的正午,饱饱吃了一顿的隋军,终于再次启程北上。

    这一次,不需要那么多的人马了,李破不相信,在这个时候,还能碰上突厥人的大军。

    即便这支尾巴很粗,让突厥人难以舍弃,但这样一个天气,突厥人再次向南搜寻的话,他不介意再拖一拖,让突厥人尝尝北地十一月间的风寒和十月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所以,他将三千多由步兵转变为骑兵的隋军士卒,留了下来,驱赶着俘获的突厥人,回去云内。

    嗯,食物会短缺一些,但遍地的战马,就是大军最好的食物来源。

    三千多恒安镇骑兵,一队队的汇聚在一起,再次迎着北风,向北而去。

    这次他们的速度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了,只要战马还支撑的住,他们就会不停的疾驰向前。

    大片的羊群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这个时候,长城已然在望。

    突厥人本来有机会越过长城,进入到云中草原去的。

    但……也许是他们想等一等后面的大军跟上来,也许是怕这么走回去,会被前面的同族抢夺,所以,他们行进的非常缓慢。

    追踪他们,也费了隋军不少时间,一来一去,到了这里,终于让隋军赶了个正着。

    又是一场厮杀,三千多疲惫的隋军,挥舞着钢刀,击溃了同样疲惫,而且毫无战意的一千多突厥人,终于获得了他们该得的奖品。

    这还不够,李破只留下三百人,赶着牛羊回去云内,鼓起余勇,再次北进。

    他们越过长城,突进到了云中草原。

    在突厥人毫无防备之下,接连击溃他们,虏获了大量的牛羊战马,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回了长城以南。

    因为消息的延迟,等到已经进入定襄郡的突厥大军主力得到消息的时候,隋军早已远去。

    而此时,时间已经进入到了大业十一年十月末尾。

    又下了两场雪,无论的隋军,还是突厥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如果再行军作战的话,那就是找死了。

    始毕可汗震怒非常,却根本不知道找谁撒气,同时也感到莫名其妙,隋军竟然追出了长城?你们这么骗我,真的好吗?

    而这次南征的损失,也让突厥人感到肉疼了起来。

    直到第二年夏天,突厥人才艰难的清点完了伤亡情况。

    当时始毕可汗就差点吐了血,仆骨吉思率领的两万多铁勒骑兵,在云内城下大败,仆骨吉思战死,这还不算,后遗症也非常的严重。

    在土拉河两岸游牧的铁勒诸部,很是不满,又和西突厥的同族开始眉来眼去了。

    漠北突厥诸部南下,北方的一些敌人也开始蠢蠢欲动。

    而各个部落,报上来的伤亡,也大的出奇。

    雁门城下的伤亡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两三万的突厥战士不知所踪,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如果可能的话,一些部落一定会将寻人启事贴满了马邑才对,这些人跑哪儿去了,在隋人的地方住下了不成?

    这多出来的近五万人的伤亡,让始毕可汗也是呆若木鸡。

    亏大了啊这是……(未完待续。)

第205章成名(十二)

    (月票月票)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初,随着已经不到两千人的恒安镇骑军赶着漫山遍野的羊群回到云内城,纷纷扰扰的北地战事终于结束了。

    这个冬天,无疑是恒安镇军的收获季节。

    他们付出伤亡近半的代价,像仓鼠一般,为第二年储备好了足够的食物。

    以前的恒安镇军驻地,完全变成了羊圈,牛羊的叫声,嘈杂的好像能将天上的彤云都震散一般。

    几千个突厥人,被人驱赶着来回在云内城和恒安镇中间奔波,将云内马场以及恒安镇自己储备的牧草,都再次搬进恒安镇的仓房。

    他们在草原上以放牧为生,这会儿,还是老本行,为隋人看管羊群牲畜。

    突厥人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牧奴的身份……。

    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无论是大隋,还是突厥,都是蓄奴大户,也都有着不成文的规则,嗯,可以说是潜规则吧。

    因战争而产生的奴隶,是最为正常的战争后果之一。

    战败的,被俘的突厥人,隋人,都是主要的奴隶来源,甚至对于奴隶本身而言,也比较认同这一点。

    奇怪的是,不论是大隋还是突厥,奴隶起义这种事情,都很少发生。

    可以说,这年头的奴隶缺乏反抗精神,而那些平民和牧民才是起义的主体,一旦他们变成了奴隶,眨眼间起义就结束了。

    这种现象比较奇特,也只能说是这个时代的规则。造就了这种现象。

    当然,如今闹的比较凶的西北白瑜娑起义。另当别论。

    不过到了大业十一年冬,西北义军终于分裂了。鼎鼎大名的奴贼白瑜娑,一下没了踪影,估计不是让人杀了,就是逃走了。

    西北牧奴起义,也就此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称王称霸的人开始屡屡出现。

    而被恒安镇虏获的突厥人,迎来了一个比较残暴的主管。

    一个黑黑的草原小子,这是一个心中总好像永远充满了不得发泄的仇恨的家伙,他叫李鸦。是恒安镇参军李破的奴仆。

    这个给主人挡了一刀的草原小子,命硬的和乌鸦一样,现在已经又是活蹦乱跳的了,而当他成为牧奴的主管的时候,人们就能经常性看到他提着一根鞭子,游荡在恒安镇中。

    他在突厥人当中挑出了一些强壮的爪牙之后,就开始了他颇为残暴的统治。

    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受到的苦楚,变本加厉的都宣泄在了别人身上,一点没有反省或者愧疚的感觉。

    但毫无疑问。这是李破最为忠实的一个狗腿子。

    用李鸦自己的话说,主人一定是神灵的化身,他不但解救了卑微的我,而且还给了我一个真正的名字。

    人家说的可没有一点虚假的地方。若非李破严厉阻止,人家已经准备给主人雕上一个木像,让所有牧奴来膜拜了。

    嗯。这是个心理已经产生了问题的家伙。

    他用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作为参照和对比。将恐惧扎根到了每个牧奴的心里。

    不过,这个冬天李破没心思去管突厥俘虏们过的好不好。更没有将人权的光辉,照耀到这些突厥人的身上。

    回到云内城,恒安镇镇军上下,欢欣鼓舞了没多久,就病倒了一地。

    这无疑是恒安镇最为虚弱的时候,但无论是云内城中,还是整个马邑,在这个冬天的后半段都是一片平静。

    战争终于结束了,大雪封途,这个时候,谁也还不知道,恒安镇军创造了怎样辉煌的战果。

    北地的人们,都默默舔着伤口,既怀着些希望,有有些恐惧的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而大隋的躯体,和北地的天气一样,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因为冬天的缘故,北方平静了下来,但温暖的南方,却乱成了一锅粥。

    亳州城父人朱粲起事,在两淮西部,荆州一带闹的很凶,这人比山东人张金称还要残暴几分。

    这个家伙作为小吏,再加上逃兵的头衔,自称迦楼罗王,掀起了规模浩大的起义,而且这人是第二个称帝的农民起义军首领。

    当然,他很快就亵渎了义军两个字,他表现出来的残暴是毫无节制和理性的,是比较典型的无脑暴躁型人才。

    张金称只是杀人,而朱粲这个家伙直接将人放在了他的菜谱里,还得意洋洋的跟部下说,人肉是世间最为美味的食物之一。

    于是,这个食人魔王和他的大军,所过之处,就像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不会留下。

    吃光了一个地方,就去下一处落脚,完全沦为了流窜的土匪。

    这个时候,李密还在尽职尽责的当着他的逃犯,并一路将他家的亲朋故旧都连累的家破人亡。

    王世充靠着他精湛的演技,虽没能赶到雁门为皇帝解围,却努力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传递给了皇帝知道,于是受到了皇帝杨广的信任和赏识。

    于是,这个西域胡人后代,灞城王氏的异家子(也就是拖油瓶),终于开始崭露头角了。

    在大业十二年初,晋江都通守,开始了他辉煌的后半生。

    山东的窦建德,趁着张须陀正跟瓦岗军较劲儿,不声不响的势力越来越大。

    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个家伙比他们藏的深多了。

    那就是在大业十一年末尾,成为了太原留守,晋阳宫监的唐国公李渊。

    此时,李渊的妻子窦氏去世不久,李渊成了鳏夫,而想与李氏结亲的在关西人家也是接踵而至。

    其实,李渊和李密两个人的家世差不多,但到了大业年间,李密蹦在三级跳,也赶不上李渊家了。

    没办法,人家李渊的祖父李虎,别看和李密的祖父李弼并列,皆为西魏八柱国之一。

    但李虎可是和文帝杨坚的父亲杨忠,以及八柱国之首的独孤信都是老战友,独孤信还将自己的一个女儿,嫁给了李虎的儿子。

    这样一来,别看李渊的父亲死的早,但人家扎扎实实的能保证三代富贵是一点没问题的。

    这是正经的关西豪族。

    别看李密和杨玄感两个家世都不错,号称举手一挥,应者云集。

    但就这两位在关系世阀当中的威望,加起来也不如李渊一个顶用,人家的根子深着呢。

    冬天里,李渊探头探脑的终于赶到了晋阳上任了。

    虽说东都洛阳的大臣们,对李渊都有不少意见,但在晋地,李渊名声还不错。

    因为李渊这个河东宣慰使来到晋地之后,除了剿贼,就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而且,被突厥人,皇帝杨广和民部尚书樊子盖折腾了一气的晋地,也需要这样一个家世显赫,却又比较宽容的人来坐镇。

    所以,李渊一到,就得到了晋阳大族们的欢迎,人家家世太占便宜,你没地方说理去。

    李渊用他温和笑容,以及无可挑剔的礼节,安抚住了这些晋阳大族。

    然后,他的几个儿子就上场了,各领兵权,并开仓放粮,让冬天里聚集在晋阳的府兵们,也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温暖。

    到了大业十二年初,李渊派出去很多人,各地的都有,向那些义军讲述自己的宽容和仁慈,只要放下刀枪,也就既往不咎。

    想回家种田的,发放田产,想从军的,那更好了,我这里正缺兵少将呢。

    还没有经受过王世充的出尔反尔考验的晋地义军们,纷纷归附。

    这到不是李渊多有人格魅力,还是他的家世占了便宜,关西大阀,和皇帝是姻亲,名声也还不错。

    这样的人,在乱世可是香饽饽,其他的人和人家一比,都成了贼头了。

    这就是家世的威力和好处了,没办法,人们就认这个,别人来了,还就是没有李渊这么顺手。

    不过李渊也没得意几天,洛阳的那边就给他添了堵。

    因侄儿参与杨玄感之乱而削职为民的王仁恭领了马邑太守,走马上任了,随后,陈孝意成了雁门太守。

    这两个人选的可是好,都是一种死倔死倔,俗称忠臣的生物。

    这两个人接连上任,让李渊很难受,马邑和雁门都是晋阳门户,他还想着跟突厥好好沟通沟通呢,这下算是没戏了。

    倒霉的人还有呢,马邑郡丞李靖就是其中一个,他终于也品尝到了雁门之围的苦果。

    虽说之前已经抱了玉石俱焚之心,想跟着皇帝一起完蛋算了,但这不是没事嘛,那自然就是咽下苦果了。

    别人不管你有多少原因,是不是因为皇帝才被围在了雁门,别人现在只知道,马邑被突厥人长驱直入了,你个马邑郡丞干什么吃的?

    于是,缺职多年的马邑,终于迎来一位太守,压在了李靖头顶上面。

    比李靖更倒霉的是雁门太守王确,他的贪生怕死,都看在了东都臣子们的眼睛里,而且,这家伙是个晋人,比李靖这个关西世阀子弟更可恶,于是,他直接被削职为民了。

    不过,就在李靖觉着,东都的那些人有些讨厌,是不是应该让女儿和柴氏子尽快完婚,也好能在东都找些能说的上话的人的时候,一个名字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总感觉进度要比将血快的多,这么下去是不是下个月就能完本了?哈哈,开玩笑,阿草只是想问问,大家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要不要放慢些?

    这一年一年过的,嗖嗖的啊。)(未完待续。)

第206章成名(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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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留守府邸。

    这座宅邸很大,围墙斑驳,俨然透着几许风吹雨打的历史沧桑感,里面树木林立,楼台依稀。

    只要见了这座宅邸,也就知道这肯定是家高门大户。

    当然,太原留守李渊初到晋阳,肯定买不下这样一间宅邸,这是晋阳王氏送给李渊的“暂住”之所。

    要是天下承平,给李渊几个胆子,也不敢住进这么一间宅子里面去,御史们当场就能剥了他的皮,交结地方豪族,收受贿赂,你想干什么?

    但现在嘛,却已经没人能管的了他了。

    大业十二年开春,皇帝又在为南巡做准备,东都的臣子们没感到不高兴,正欣喜的给皇帝准备行装,想来个送瘟神。

    听说宇文述病重,估计是造龙舟造的天怒人怨,阎王爷终于看不过眼,要收拾这位助纣为虐的大业宠臣了。

    于是,皇帝杨广的行程也被拖延了下来。

    生命不息,便打算折腾到底的皇帝杨广,对这位宠臣表现的很有人情味,当然,他现在能信得过的人,也就这么几个了,死一个少一个,都不带有补充的。

    也许是宇文述感到余日无多,怕黄泉路上太过寂寞,于是,他临终之时,让人带话给皇帝,说我的两个儿子还小,犯了点小错,如今都被削职为民了,您看我死后他们无依无靠的多可怜,您给照顾照顾吧。

    临终的几句话,算是给隋帝杨广的脖子套上了绞索。随后南巡的时候,隋帝杨广身边就多了两个宇文家的败家子。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两兄弟。

    这么一番纷纷扰扰。天下又这么乱了,李渊在晋阳干什么。谁还来管?

    也别说,大业十二年的时候,天下间好像也就关中和晋地两处,还在时不时的受到朝廷的辖制,其他地方的人,好像都在忙着造反了。

    而雁门之围,算是将大隋最后一块遮羞布给扯了下来,能够有这么两处地方,还受约束。那只能说是曾经强盛的大隋,虽然差不多死透了,但还在保持着一定的惯性。

    所以,作为太原留守的李渊,将这块遮羞布又勉强给盖了回去。

    这个时候,李渊差不多算是坐稳了太原留守的位置,很顺利,剩下他面临的问题也就简单明了起来。

    各处匪患难止,晋地的好说。有太原王氏辅助,晋人归附是早晚的事情。

    但河北那边闹的太厉害了,流窜过来的家伙,一个比一个凶。他们可不管什么太原王氏不太原王氏,太原留守不太原留守的。

    这些家伙已经造反造的着了魔,你就算现在给他们一块田地。让他们耕种他们也不愿意了,我就是要抢。抢东西多简单啊,我就是要拉人造反。没了手下生活多没意思啊。

    怎么止住这种势头,让河北人在河北老实呆着,糟蹋你们河北去,别往晋地来的问题,让李渊和他的谋士将领们,都愁白了头发,却感觉除了剿灭之外,没什么好办法可想。

    于是,大业十二年,其实是李渊拼命剿匪的一年,他的长子李建成,也就此崭露头角。

    还有个更大的问题在困扰着李渊,那就是突厥。

    从大业十二年开始,突厥连年入寇,已经成为不可逆转的事实。

    身为太原留守,他需要作出努力,来对抗强盛的突厥,保证晋地的平安,这是他推脱不掉的职责。

    剿匪,李渊可能自信满满,他对这个也很有经验,他不像王世充,吐万绪,或者是樊子盖那么糊涂,会受到皇帝,乃至于东都臣子们的干扰。

    他看的很明白,剿抚并用是必须的手段,不然的话,匪患只会越剿越多,就像其他糜烂的地方一样。

    他自信能在一两年间,还晋地一个清明世界。

    但突厥啊……以如今之情势,拿什么来应对突厥人的袭扰?

    太原留守府邸后宅,一处水榭当中,唐国公李渊披着貂裘,抚着栏杆,忧烦万端。

    都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李渊是既喜山峦,又喜观水,所以向来认为自己两者俱全……

    而当他心意烦乱的时候,就喜欢站在水边,估计是想从水里得到些智慧。

    不过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能让自己的脑子开个窍,身上却被冻的有些僵了。

    李渊抽了抽鼻涕,摸了摸下巴上的美髯,无奈的想要回去呆着了。

    这几年,他感觉自己又进入了倒霉期,一如当年父亲早逝的时候那样,有些无助。

    因为两年前,他的妻子窦氏病逝于涿郡,每次想到这个,他都会在心里恶狠狠的来上一句,该死的北征,该死的杨二。

    而就在去年,他一力剿匪的时候,三子李玄霸夭于长安,这个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也得到了父母更多的疼爱。

    也许是和母亲太过亲厚,听闻母亲故逝于涿郡的消息,李玄霸当时就吐了血,转眼间病入膏肓,追随母亲一起去了,享年只有十五岁。

    连丧至亲,让李渊心痛之下,多少有点心灰意懒,去年在河东没来晋阳,其实不但想看杨广的笑话,也是对这一地鸡毛的世道感到了厌倦所致。

    想到这里,李渊蹙着双眉,死死的握了握栏杆,让纤细的木栏立即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声,也显示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大气雍容的关西大阀子弟可不是什么善茬。

    脚步声由远及近,李渊眯着细长的眼睛斜过去,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唐公不高兴了,最好离着他远点。

    不过随即,李渊的神色就缓和了下来。

    来的是个小娘子,长发低垂,被她随意的挽在身后,一荡一荡的,看上去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十四五岁的年纪,身量却已经不矮了,她的脸蛋有些圆,还带着点婴儿肥,乍一看挺可爱,但配上那和李渊几乎一模一样的眉毛眼睛,却诡异的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清冷和倨傲。

    一身带着云纹的墨绿色裙裾,披着白色的貂裘,走路时手脚幅度不大,但却很快,立马带出了一种关西女儿特有的矫健和迅捷。

    能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唐国公李渊静思的娘子,自然不会是外人,她就是唐国公李渊最为宠爱的一个女儿,李秀宁。

    如果李碧在这里,和这位唐国公府的三娘子比较一下,你就会发现,李碧硬的就像块顽铁,有着百折不回的狠劲,这位三娘子则像根竹子,柔韧中带着些灵性。

    她很快来到李渊近前,微微蹲了蹲身子,双手在身前一挽,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仕女礼。

    “父亲……”

    李渊咧开嘴就笑了,笑的随意而又慈爱,这个时候的他,不再是什么太原留守,也不再是什么唐国公,他只是一个父亲。

    当然,唐国公李渊的儿子女儿一大把,能得到这个待遇的,独独只有三女李秀宁一个。

    窦氏给李渊留下了四子一女,孩子们都大了,心思也多了起来,而且各个主意都正的很,让李渊也颇为头疼。

    唯独这个女儿,虽说主意也很大,却让李渊打心眼里喜欢,这不但是因为这个女儿和他的妻子窦氏长的很像,而且还因为这个女儿和她的母亲一样贴心又透着智慧。

    “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李渊迈步就走,显然是想早点回去,别让女儿冻着了。

    李秀宁静静的随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一笑带起腮旁一个酒窝,眉毛展开,眼睛也顺势眯成一道缝,弯弯的像个月牙,一下子清冷的气质就消失不见了,像变脸一样透出嫩嫩的娇憨出来。

    “父亲还说我呢,您看您,这冻的可不轻,回去女儿给您温壶酒,先暖暖身子。”

    李渊老怀大慰,摸着胡子不住点头,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隐在暗处的护卫们,慢慢都凑了过来,心里大多都道,还是三娘子有办法,唐公今天的心情可不大好呢。

    “女儿这里还有喜讯要告知您呢,一会儿就当给父亲来助酒兴了。”

    李渊摇头失笑,心道,这年头还能有什么喜讯?别是杨二死了吧?那可就真得道上一句好消息了。

    不过想到还得给那混账杨二披麻戴孝,李渊又是一阵的不爽利。

    嘴上却在随口道着,“什么消息,能让你也说好了?莫非是柴大郎来信了?”

    李秀宁抿着嘴笑了笑,没多少扭捏,她和东宫千牛备身柴绍已经订了亲,见了几次,多合心意吧,谈不上,说多厌烦吧,也是没有的事儿。

    这一点上,和她母亲很像,什么事都能看的淡一些,不会给自己找太多的无谓的忧烦,但有一件事要真让她认准了,那可真就要出大麻烦了,九头牛都不一定拉的回来。

    李家的几个儿女,在这一点上都很像,不愧是一奶同胞。

    而且,他对柴绍这个未来夫君的评价,还真就不高,她觉着柴绍太过于热衷名利,实非良配,只是没了柴绍,还有刘绍,张绍,她又做不得主,那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这位唐国公府的三娘子,心态可不是一般的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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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介绍:
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