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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07章成名(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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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两人谈谈说说,去了不远处和李渊的书房连着的一间暖阁。

    一般来说,这是李渊会客的地方,李渊这人吧,也喜欢交朋友,和许多大阀子弟一样,他交的朋友可不能是泛泛之辈。

    家世一定要显赫,这是先决条件,李渊的朋友当中,绝对不会有什么草莽豪杰,那都是他驱使的鹰犬,不会是他的朋友。

    接下来你还得有才能,这样的人来到李渊面前,他一定会待你如大宾,没才能也成,那你就得和他谈着投缘。

    什么叫投缘呢,对唐国公李渊来说,他喜欢洒脱一些的人物,也就是说,你在他面前不用太装,也别太拘束,但也不要太过失礼,哎,这样的人就能让他看着比较顺眼了。

    当然,洒脱的人要是还言谈有趣儿些,见识广博些,那就更好了。

    李渊吧,不会跟朋友讲什么义气不义气的,但只要能让他待为友人,他绝对对得起你,和那些空口白话,只能日久见人心的草莽人物有着根本的区别,因为身为关西大阀阀主的他,有绝对的自信,能让自己的朋友满意,不会后悔交了他李渊这么个朋友。

    不过呢,李渊到了晋阳不久,还没找到什么志趣相投的朋友。

    王氏的那些人,他看不上,礼节多的连他这个大阀子弟都厌烦了,就更别说交什么朋友了。

    而且这些家伙讲究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君子绝交。不出恶语之类的古风,很是绝情之外。背地里不定藏着多少龌龊呢,所以皆为只可使之,不可深交之流。

    至于晋阳城里其他大族的人物,他也见了不少,在李渊看来,都是王氏的跟屁虫,天然就不会放在关西门阀出身的他的眼中。

    所以,这间待客的暖阁,到如今还一次未曾真正的行使他的功能。

    每次来到这里。李渊都会感叹,晋地无人啊,当年他在楼烦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如今也没多少改变。

    晋阳王氏,李渊心里撇嘴,晋阳王徒有虚名,白白占了个好地方。

    父女两人分席坐定,不一会儿。他们面前的矮几上,便摆上了几个下酒菜,两壶温酒。

    李渊笑笑,这么郑重其事的时候可不多。也不知他这个女儿又要闹哪样?

    对待这个女儿,他向来是宽容的,而且他也很能沉得住气。还就是不问,父女间的这点小把戏。玩了已经有些年了,但每次都能让李渊感觉到轻松和温馨。

    李秀宁自然不会有李渊这样的感慨。那是独属于老人的情怀,少年人不会去细心感受这些,她只是觉得,今天应该来陪着父亲喝一杯,所以就来了。

    先是轻轻摆手,挥退了一众奴仆。

    双手捧着酒撰一举,关西女儿的干净利落劲儿终于上来了,“这第一杯,女儿先恭贺父亲荣升太原留守之职,之后定能在此一展抱负。”

    听着女儿略显稚嫩的嗓音,再看她小小年纪,一本正经的小模样,李渊抚了抚胡须,满意的不得了,顺手拿起酒杯,“第一杯啊,嗯,说的也算不错,这次为父确实是升迁了,好,饮胜。”

    干了一杯,也不用女儿过来斟酒,自己就给酒撰斟满了,饶有兴致的再次看向女儿。

    李秀宁又捧起酒撰,“父亲一来,众人归服,想来用不了多久,父亲便能还晋地士民一个平安了,为此,女儿再敬父亲一杯。”

    李渊微微颔首,“嗯,借你吉言,为父这一杯定也要全饮了,不然的话,晋地士民估计也不会答应。”

    李秀宁微微翻了翻眼皮,显然对父亲这么不庄重有些不满意。

    连饮两杯,父女两个都行若无事,当然,这年头酒的度数太低,连个小女孩儿短时间内也是灌不倒的。

    李秀宁再次举杯,“两位兄长皆已成人,各有才干,可为父亲臂助,我李氏一门兴旺可期,女儿与有荣焉,当敬阀主一杯。”

    这话说的可就大气了,不但在点评兄长,连父亲都捎带了一下,李渊都扬了扬眉头,愕然了一下,然后便是哈哈大笑。

    抚掌叫好道:“好好,很多人都在为父面前说过这话,但只有今天这一次,让为父最为高兴……”

    一边说着,一边一仰头,又干了一杯。

    要不怎么说李渊最为喜欢这个女儿呢,说话太贴心,有的时候,甚至会让李渊有跟友人闲谈畅饮的感觉,就这一点,旁人谁也比不了。

    哦?还有?

    笑声未去,这边又捧起了酒撰,不过这会儿,人家小脸儿上就严肃了起来,让李渊恍惚了一下,因为窦氏要说正事的时候,总是这么一副表情,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细心倾听。

    “今日早间,马邑郡丞李靖传来捷报,去岁一战,恒安镇将李碧率军守城,诱敌军入城,全歼围城之两万余突厥人马,阵斩突厥猛将仆骨吉思,俘众一千。”

    “哦……”李渊还有些晃神儿,只是轻轻哦了一声,不过随后,就愣住了,转了转眼珠儿,眉头猛的一蹙,“嗯?”

    这个转折确实有点大了,让他接受不能。

    还在消化的时候,李秀宁接着又道:“捷报上还说……”

    “还说什么?”李渊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就问。

    “还说……雁门围解,突厥大军北去,恒安镇军参军李定安,率军倾巢而出,衔尾追击,溃敌无数,更于神武北二十余里处,全歼突厥万余众,俘五千余人,随后……此人率军急进,入云中草原,纵横数百里,歼敌无法计数,虏获亦极众……”

    “这最后一杯,敬父亲方履要职,便能得遇此等良将,若能驱驰,必是如虎添翼啊。”

    看着父亲下意识的将酒倒进嘴里,少女捧着酒撰,咕嘟咕嘟,喝的极为爽快。

    心里虽也在嘀咕,就知道,听了这个消息,女儿也就不是女儿了,但……起码今日能多饮两杯解解馋,不错不错。

    这原来还是个好酒的小娘子。

    李渊放下酒撰,也确实从慈父的角色中彻底脱离了出来。

    摸着胡子想了想,眉头紧紧蹙起,“胡闹,这等事怎么会是你跟为父来说,他们人呢?”

    少女无奈的放下酒撰,“父亲,您觉着此事有几分是真?若是真的,又为何时至今日,捷报才至晋阳?”

    李渊愣了愣,他迅速的进入到了太原留守的状态中,想了想便也恍然,心中暗自咒骂了一声,才轻轻摇头道:“这些人啊……”

    不过,他的宽容不是装出来的,有些时候,他很能为下面的人着想一下,所以他立即转开了话题,“想来李药师也不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就算有所夸大,也应该确有其事才对,李碧啊,李靖家的女儿,是有个叫李碧吧……”

    “怎么就成恒安镇将了?”

    说到这儿,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极为复杂的笑意,估计是又想起了当年旧事,他可还是揍过李药师那小子呢。

    李秀宁脸上终于升起了两朵酡红,她又趁父亲自言自语的功夫,偷喝了两杯,终于喝的有点晕乎了。

    还不知死活的插话,“这女儿就不晓得了,李家姐姐女儿到是见过两次,孔武有力的很,还老是捏我的脸,娘亲也不是很喜欢她,说李靖把个女儿家教的不成样子了,亏他自己还读过那么多的书,嘻嘻……”

    李渊终于发现,自家女儿这是又喝多了,啪的就拍了下桌子,李家的家里人都知道,这丫头好酒,喝多了话就多,所以在喝酒上,对她都是严格控制。

    今天不小心,又让她钻了空子。

    看着摇头晃脑的女儿,李渊也是哭笑不得,赶紧唤人进来,把女儿弄走。

    等消停下来,他自斟自饮了些,又吃了几口菜,便起身出了暖阁,一边思索着一边溜达,不知不觉间,又来到水榭之上。

    半晌过后,李渊拍了拍栏杆,心想,李靖啊李靖,这捷报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你若有意欺瞒,想要赶走王仁恭那个老家伙,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咱这个太原留守,还就拿你来开刀立威了。

    不过这要是真的……就有些难办了啊。

    恒安镇参军,这是什么东西?能领一镇兵权的参军?这还是头一次听说,离开晋地也没几年嘛,这怪事就多起来了?

    而且,他自己也是领兵之人,恒安镇军能有多少人马?在云内城下全歼了两万多突厥人,就算是用计,听上去也有点不可能啊。

    还能在大冬天的,在野战中全歼一万多突厥骑兵?然后还追去了云中草原?

    天兵天将下凡吗?

    李渊是越想越不可能,随即到也理解了手下人的谨慎,这捷报看着挺好,是个大捷的样子,但要是假的报到他这里来,那可就有的瞧了。

    本来他还想叫人过来问一问,但现在嘛,却不打算过问了,先让他们查一查再说吧。

    到了这一天晚间,李渊次子李世民回来了,急急便来见父亲……(未完待续。)

第208章成名(十五)

    李世民年轻而又强壮,浑身上下好像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风风火火的来到李渊面前,也不管有人没人,先是捶了捶胸膛,不等李渊说话,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乐呵呵的就问,“父亲,听说马邑出了两个将才,是不是真的?儿子可听说了,杀了好几万的突厥人。”

    “啧啧,这要是真的,儿子可得去见一见,这一地哀鸿……我可是看够了……”

    李渊是一阵的牙疼,窦氏给他生的几个儿女当中,就数这个儿子最让他头疼,从小就满地乱窜,他这个父亲的权威,在这个儿子眼中,形同虚设。

    每次惹了祸,逮住他还都振振有词,一顿胖揍下去,人家屁事没有,反而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气的不轻。

    而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妻子便笑,“世民多有顽劣不假,但心胸豁达,有容人之量……别看呼朋唤友,却眼光颇佳,有识人之明,将来必为吾家麒麟儿……”

    这评价可不低,但李渊怎么瞧,自家这个儿子,都和杨二少年时差不多,心底也就有些不喜。

    所以,虽说四子李元吉更能惹祸,但挨揍最多的就是李世民。

    窦氏说的别的现在都看不太出来,只这心胸豁达一项,李世民是占了个十足十。

    比如说李元吉惹了祸,总要找母亲或者兄长李建成来缓颊一番,才敢在父亲面前露面,被李渊揍了几次,见了李渊就好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老实。

    但李世民不。这小子惹了祸,李渊只要不说。他就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担心的模样都欠奉,心大的连李渊也是自叹不如。

    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这才板起脸来训斥,“谁让你回来的?方入军旅,便轻慢军务,该当何罪?”

    李世民稍稍坐直身子,不过和往常一样,是一点也不担心。“这可错怪儿子了……儿子正有军务向唐公禀报。”

    就知道有话等着呢,李渊快速的摸了两把胡须,“讲。”

    “儿子听说,马邑李郡丞要来晋阳献捷,怎么说也是一地守臣,不能怠慢,儿子想请令去迎一迎,还请父亲允准。”

    李渊听的当即就是一皱眉头,这下他对属下人等真的就有点不满意了。

    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没人在他面前提一句,这是要瞒到李靖来了才告知于他这个太原留守吗?

    “谁跟你说的?”

    李世民的动作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伸手就去摸下巴,眼珠儿也转悠了起来。这样子李渊太熟悉了,这是要说瞎话的前奏啊。

    “儿子就是那么一说,李郡丞的信使刚到。估计怎么也得等天气再暖暖才能启程,儿子这不想着先跟您说一声吗?”

    “私拆公函?你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啊……”李渊习惯性的眼睛开始乱瞄。那是想找一找有没有棍棒之类的东西呢。

    关西人家,不管多高的门槛儿。教训儿子的方法都差不离。

    李世民一瞧,心里先就撇了撇嘴,就算有棍棒,您还能像以前那般揍我一顿?外面不知有多少耳朵听着呢。

    您那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李氏脸面还要不要了?

    不过他还是连连摇头,“信可不是儿子拆的,只是正好被儿子见到了而已,嗯,就稍微瞅了两眼……您也别生气了,难道您就不想见一见马邑出了些什么样的人物?”

    李渊气结,这个儿子他真是管不了了。

    从军都不带跟父亲说一声的,就跟在了云定兴的身边。

    云定兴是什么人?一个只知道花言巧语的家伙……外人会怎么看?是不是会说唐国公李渊把儿子托付给了云定兴?

    那他李渊不是跟云定兴成了一丘之貉?

    火气来的快,其实去的也不慢,李渊的人生哲学向来是不能强攻便要智取,只是李世民和李秀宁截然相反,时不时的总能勾起李渊的怒火,想要收拾他一顿先。

    “你是不是想派人去马邑?”

    李世民一拍桌子,瞪大眼睛就道:“您不说儿子都忘了,我已经派人去了。”

    李渊狠狠喘了两口粗气,接着问,“你派人去哪儿了?”

    李世民张口欲言,却又止住,先就到了门口,厉声道:“都离远些。”

    于是,候在外间的人等,顿时作鸟兽散。

    回来坐下,李世民才道。

    “儿子派人去恒安镇了,要说恒安镇军……应该没多少兵力啊,差不多两三千人就是大镇了吧?”

    “儿子觉着,捷报要是真的,恒安镇定然不止两三千人,应该有一万到两万人马……没守马邑,却留在了云内,啧啧,李郡丞真是好胆量啊。”

    这是最让李渊窝心的一点,这个儿子聪明着呢,却总是吧……有点那个,连他这个父亲也说不好,怎么就养出这么一个儿子来了。

    “若是那样的话,李靖人头落地,也不足为过。”

    这次李世民终于收起了笑容,毫不客气的摇头道:“父亲此言差矣,皇帝北巡本就不妥,致有雁门之围,前去救援者,不过中规中矩,算不得良将,李郡丞若真是在云内留有大兵,引而不发,最终一击而中,如此,方为上将之才。”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朝廷威严尽失,各人都在招兵买马,割据之势渐成,如今父亲坐镇晋地,正应广揽晋地豪杰为己用……若是只和王氏之人交结往来,将来必是后悔莫及。”

    “如今要能早作准备,将来即便不能称雄天下,也能保我李氏一门富贵,父亲,您说儿子说的对不对?”

    李渊静静的听着,再没有方才的火气,目光幽深的好像一汪幽潭,深不可测。

    这些事情,他想过吗?当然想过,估计现在几乎所有大阀的阀主们,都在仔细的权衡得失,准备迎接真正的乱世的到来。

    只是他李渊绝对不会宣之于口,即便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他也不会明说什么。

    但这个儿子直接戳破了这张纸,让他有点无言以对。

    父子相对,无谓的作态不是李家的作风,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想让儿子知道,就算他说的全对,现在也不到那个时机。

    但李世民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重重一击。

    “母亲常说,文皇帝得位,在于隐忍,如鱼在渊,一朝乘风而起,便不可制焉。”

    “但如今情形不同,天下疲敝,乱事频仍,隐忍又有何用?不如招纳豪杰,以待天命所归……”

    “够了。”李渊沉声道:“既然你想见识一下英雄豪杰,那为父就派你去一趟恒安镇,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自己去想……”

    李世民噎了噎,他正说的高兴呢,怎么就跑到恒安镇那儿去了?您这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啊?

    不过转念一想,嗯,也不错,正想出去走走呢。

    于是他又乐呵了起来,捶了捶胸膛,站起身来就道:“那儿子明天就走,路不近啊,得好好准备准备,嗯,您也多歇歇,别累着了。”

    李渊对他这种风风火火的样子,向来就看不顺眼,只是哼哼两声,算是回应了这敷衍式的关心。

    李世民走到门边儿,又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李郡丞……”

    李渊不耐烦的冷笑一声,“王仁恭已领马邑太守,不日便要来上任了,用不着为父来教训他。”

    话头不对,李世民摸了摸下巴,只是他下巴上才几根毛,摸了也是白摸。

    看他那样子,李渊到是有点心软了,不过转头又想起一件事来,给儿子继续添了点堵,“带上秀宁,也让她出去散散心,快去快回,等你们回来,秀宁就要启程去长安了……”

    李世民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起来他和几个亲兄妹都不太亲近,也许是身为次子,不太为父亲看重的缘故,也许是性格和其他几个兄妹都格格不入的原因。

    反正,他自小就和那些庶子庶女打成了一片,反而对亲兄妹多有冷淡。

    不过一听说妹妹要回长安了,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是要回去和柴家小子完婚了。

    这次带人出去,是父亲特意想让妹妹散散心,过了门,也就是别家妇了,柴家规矩多,估计这个妹妹抛头露面的机会也就不会太多。

    心里微微酸了酸,不是为妹妹将要嫁人什么的,而是父亲的安排让他有些不舒服。

    说到底,他还是希望得到父亲的认同和看重的。

    不过转眼间,他脸上就带出了爽朗的笑容,连连点头道:“行,儿子这就去跟她说去。”

    赶走了烦人的儿子,李渊抚了抚额头,有点想念自己的长子了,那才是李氏诸子中,最像他的一个,也是李氏未来的阀主……

    次子在他面前说了那么多,在他听来,其实只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天下真的是太乱了,为了李氏富贵着想,是要早作准备的。

    但要怎么做准备,可不是一句广揽晋地豪杰能概括的了的,要做的事情可就多了,年轻人啊,往往不知道世事多艰,自以为是。(未完待续。)

第209章成名(十六)

    大业十二年二月,北地的天气还很冷,风也很硬。

    一行十余人,策马顺着驿道,来到神武城下。

    如今的神武,已算是一座空城了,不过也有事先出去躲避战乱的人回到这里居住。

    而且,在年初的时候,有一营五百隋军从马邑过来,进入了神武,将神武城里的尸体,都清理出来掩埋掉了。

    跟着他们过来的还有些流民,大概有一千多人的样子,算是战后第一批定居神武的居民了。

    不过想要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没个十年八年根本是想也不用想,所以说,空城的说法也不太恰当,就是人太少了些。

    至于说耕地,那也不用管了。

    马邑耕地本来就少,最主要的还是畜牧业,而且为了应对以后突厥人的袭扰,马邑郡丞李靖也有意让百姓都成为牧民。

    这是十分明智的做法,马邑这种将要战事迭起的地方,种粮食那就是给突厥人种的,不如大家一起放牧算了。

    至于说可不可行,马邑有一多半的地方都是草场,你说行不行?

    十余人都穿着隋军军服,裹着厚厚的连帽披风,刀弓俱全,有两个大汉的马侧还挂着粗粗的长枪。

    一看那长长的刃尖,就知道那是隋军当中最为昂贵的兵器之一,槊。

    带着这种兵器的人,家世,武勇几乎缺一不可。

    十余人绕着神武城转了半圈,城头的隋军士卒纷纷探头,却没几个人打问。从南边来的,穿的这么……干净……和他们这些兵卒可是一点都不搭界。

    不进城也就算了。进了城自然也有营尉,旅帅们去打交道。轮不到他们使威风。

    转了半圈,城门口的人已经得了禀报,正准备看看是什么人,那一行人却已经调转马头,走上了北去的驿道。

    守城门的伍长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心说,他娘的,这么贼头贼脑的,不是突厥人的探子吧?

    当然了。更为可信的猜测,应该是去云内城的,现在云内城那边儿不定热闹成什么样子呢,胡子拉碴的伍长羡慕的往北望了望。

    十余人离开神武城,有人在马上扭了扭肩膀,就说话了,“马邑郡八座大小城池,突厥大军一过,只神武陷落。其他皆都安然无恙,还真是奇怪了,看那城池模样,比马邑城也不差多少嘛。”

    旁边传来细细的声音。带着点疲乏,透着点欢快,“雁门一地残破。马邑却只破一城,李郡丞功莫大焉。”

    骑在马上的李世民当即就撇了撇嘴。这就是他不愿跟兄妹们相处的原因了,你说东。他能说西,你说战术,他就谈战略,还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这感觉真是太糟糕了,说不到一处去啊。

    李世民有些无奈的左瞅瞅右瞅瞅,除了妹妹,竟是找不到一个能跟他多说两句的人,因为护卫他们前来马邑的,都是父亲身边的近卫。

    这些人都是木头,除了李渊的话,别人想支使他们,那可就费劲儿了。

    尤其是那两个领头的,一个姓宇文,一个姓高,你听听这姓氏就能明白,人家家里可不白给,你个李氏次子想在人家面前耍威风,也得掂量掂量,人家会不会恼了,一槊捅过来把你给干掉。

    李世民有些郁闷,他好交游不假,但这些人他却不想沾边儿,那是他父亲的近卫,你交的深了,难免有些不妥。

    这就是门阀世家的规则,父亲和儿子都要遵守,但有逾越,产生的可能就是不尽的怨恨。

    身为世家子,你要是连这点基本规则也不明白的话,嗯,你还是趁早洗洗睡吧啊。

    所以他只能和机灵鬼一样的妹妹说话了,“谁让皇帝那会儿在雁门呢?”

    这就是想结束话题,埋头赶路的意思了。

    旁边的李秀宁再次裹了裹披风,心里却在埋怨这披风太大了,累赘不说,一点也不好看,同时斜着眼就瞪了瞪自己的侍女,还竟然忘了带酒,回去就让她倒一个月马桶。

    “二哥应该先去见见李郡丞的,这么过门而不入,颇为失礼呢。”

    果然,又是驴唇不对马嘴。

    李世民心里像老头一样叹了口气,道了一句,“进了马邑城,咱们再想出来可就难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吧?”

    当然能想得到,只不过是看你一天到晚傻乐呵的模样,有点不平衡罢了。

    凭什么你想从军就从军,想出来就出来,我却要在府中圈着,想喝几口酒都那么难?

    “哪有二哥聪明,咱们这次可是多走了不少路呢……不过这么赶着过去,可就成了不速之客了……”

    李世民呵呵一笑,灌了满嘴的风,不由咳嗽了两声,“要不……三妹你去马邑拜见一下李郡丞,容为兄自去云内?”

    旁边的少女不满的哼哼了两声,说的挺好玩的,却又耍赖,远不如大哥来的忠厚。

    转了转眼珠儿,她也笑了起来,不出意外的灌了满嘴的风,大咳了两声,才道:“李家姐姐那时便丽质独具,这些年过去,不知其貌几何?二哥可不要忘了,嫂嫂过门还没两年,不要得陇望蜀才好。”

    一句话,差点让李世民从马上一头栽下来,便是身边的这些卫士,脸上也都现出了笑模样,都感觉到,李氏这双儿女凑到一处,真挺热闹的。

    要是旁人这么说,李世民说不定还要得意洋洋一番,男儿好色,只要有那个本事,旁人只有羡慕的份儿。

    当然,文帝年间的遗风,还在影响着人们的思路,好色可以,但对正室夫人,最好不要轻动。

    这在文帝年间是朝廷臣子们的共识,因为上面有一位独孤皇后在死死盯着大家呢。

    所以文帝年间有个挺怪的现象,那就是臣子们妻妾成群,但风评却都不错,因为没有下堂妇啊。

    到了这会,关西世阀的风气依旧没怎么改,可见,当年那位独孤皇后,有着怎样的威风和手段了。

    不过,这会是妹妹说嘴,又被外人听到了,李世民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莫要胡言,传出去了,还道我李二是好色之徒呢。”

    一边说着,那细长的眼睛已经歪向了众人,寒光闪烁,和之前立马变了个人似的,警告之意不言自明。

    卫士们悄然间,便跟兄妹两人拉开了距离。

    少女蹙了蹙鼻头,她可不算是无的放矢,要知道,李家的父子们,在女色上,可都没什么节制。

    就拿他们的父亲李渊来说,虽然跟窦氏感情甚笃,相敬如宾多年,在长安中传为美谈,但这些年来,李渊的妾室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进门,儿子女儿一大群呢。

    李建成稍微强点,剩下的除了早夭的李玄霸之外,像李世民,李元吉,都和李渊差不多。

    这要是到了云内,跟李家姐姐故人重逢,哼哼,说不定出什么故事呢。

    李秀宁翻了翻眼皮,自己做得,旁人就说不得了?

    一路上,兄妹两个斗着心眼儿,到了这一日的晚间,便宿在了云内马场的东南。

    本来,李世民还想去瞧瞧马邑隋军聚歼突厥人的战场,但他们悄然而来,没有什么向导,只能遗憾的作罢了。

    第二天正午,一行人终于来到云内城附近。

    越靠近云内城,他们越是犯嘀咕,这人有些多啊。

    和隋帝杨广差不多,看惯了满目的荒凉,也看够了战后的惨象,一到人多的地界,是分外的不适应。

    忍不住,稍稍打问了一下。

    李秀宁当即就笑了,李家姐姐要嫁人了,正办喜事呢。

    李世民没她想的那么不堪,当时就来了兴趣,他这人最喜欢凑热闹了,扎扎实实的八卦了一番。

    当即,兄妹两个觉着,这婚事有点奇葩了啊。

    恒安镇参军李破李定安,也就是马邑郡丞李靖的学生,扶风人氏,父母双亡,身边只有一个妹子。

    娶了马邑郡丞李靖家的三娘子,恒安镇将李碧。

    这是刚从马邑城把新娘子迎回来,正准备行成亲之礼呢。

    这两位的身份在李世民看来就够奇葩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长安城里,和东都洛阳,什么奇怪事没有?

    比如说娶妹子的,娶侄女儿的,把父亲小妾给娶了的,父亲把女儿弄大了肚皮的,大宅门里的事情,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人家做不出来的,但他却从来没听说参军娶将军的事情,这可太有趣儿了。

    而这场婚事更为奇怪的地方在于,夫家就两口人了,这拜堂应该拜的是牌位了吧?

    呀,这位恒安镇参军可了不得啊,娶了关西世阀的女儿,还能凭着孤零零一个,把人迎到云内城来,李靖也没跟着,这样的本事,他娘的,这本事真不小啊。

    兄妹两个背了一遍又一遍的英雄谱,也没想起关西扶风哪家姓李的有这样的能耐。

    顿时,这位只闻其名,素未谋面的李参军,在兄妹两人心里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出身大阀的他们,自然明白其中的特异之处。

    不过呢,话说回来了,关西姓李的人家太多了,这位李参军也不定是谁家子弟呢。

    而他们能从平民百姓嘴里打听到的,也就这么多了,要想知道更多,就得见见本人了。(未完待续。)

第210章成名(十七)

    大业十二年初,云内城举行了一场别具一格的婚礼。

    男女两家的观礼人不能说没有,女家的人不少,夫家的却只有一个,不过呢,都是同辈儿或者小辈儿,这就有点太寒酸了。

    基本上,人们听说这样一个婚礼的头一个反应,估计都是觉着两家太过草率,要不就是不受两家长辈的赞同,嗯,这是……私奔出来的野鸳鸯?

    但只要参加了这场婚礼的人就都知道,这婚礼可一点都不寒酸,用宾客盈门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

    而结亲的两家,更非什么小门小户。

    女家就不用说了,关西世阀李氏,人家的父亲还是郡丞呢。

    夫家嘛,人丁确实少的有些可怜,但娶妻的这位可了不得。

    如今在云内你打听一下,只要你开口提到恒安镇军李参军,那要是听不明白的,一定不是本地人,不定就是雁门来的外乡客。

    你不是来自雁门?呀,那可就得好好查查了,你不会是从北边来的吧?走,跟我去县衙走一趟吧。

    恒安镇参军李破李定安,大名如今已是威震云内,再不是个小人物了。

    高句丽人,杀过了,突厥人,也宰了不少。

    去岁一战,无疑是李破的成名之战,率军转战数百里,杀敌无数,虏获无数。

    今年云内人家能吃饱肚子,都要拜恒安镇李参军所赐,是恒安镇军用命拼回来的,在大业十二年云内这个地界,谁要是说上李参军一句坏话,那下场可就不很美妙了。

    所以说,夫家也不差。起码在云内这里,人们都觉着,李参军和李将军那才叫个天作之合。

    这两位呢,在云内城成亲,这是将云内城当家了,云内人等。都是欢迎之至,甚至觉着这两位最好在云内能扎下根儿,到时候云内李氏开枝散叶,定能荫蔽一方。

    这么一来,这场婚事可以说是牵动了云内千千万万人的心,盛大之处也就非同一般了。

    云内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恒安镇上上下下更不用说,热闹之处,也是一言难表。

    实际上。大战过后,云内的人们也需要这样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来冲淡一下战争带来的伤痕。

    这一天,云内城中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

    李世民一行十余人来到云内城城门处时,被堵住了,主要是云内的牧场主们,在这一天都将贺礼送了过来。

    礼物都不算很贵重,云内这地方。没有什么豪族。

    这个时候从城外往里送东西的,差不多都是在云内有牧场的人家。就是大地主。

    送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李世民兄妹两个就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牛车,上面放着一方铜镜,擦的锃亮,摇摇摆摆的进了城门。

    马车在这里连成了一串儿,锅碗瓢盆什么都有。兄妹两个面面相觑,都想笑,乡里人家结亲,也就这么一副样子了吧?

    不过,能让百姓仕绅兴高采烈的自发操办一场婚事。这拉的可就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了,是满满的民望。

    不过这到也不算稀奇,能护佑一地平安,自然也就得人感激,这样的事情在大隋不算罕见,有些地方官吏施政一方,离职的时候,百姓痛哭流涕的相送百里,依然不舍离去的也有不少呢。

    而这也正是对施政者最大的一种褒奖,说明你在任上做的不错,民声很好。

    不过说起来,大业年间,这样的事情可就慢慢的变少了,民役这东西,只要用的多了,你施政再是不错,百姓也觉得苦不堪言,谁还感激于你呢?

    百姓可不管这民役是不是你发起的,他们只知道,在你的治下过的日子并不安稳而已。

    城门这儿过的很慢,主要是守着城门的军兵挺谨慎。

    刀枪什么的一律不准带进去,然后还将一个个人叫到跟前,让人说上几句话,这才能放行。

    李世民有点奇怪,下了马,拉住人打问了两句。

    回来就笑,“这亲结的……哈哈,又要防着突厥人来捣乱,又要防着刺客……三妹你说,这怎么看着像鸿门宴呢?”

    一边说一边笑,看样子是真没逗坏了。

    李秀宁听了,也不禁咬住了嘴唇,确实听着挺好笑,“这也能防住刺客?”

    李世民笑得直摇脑袋,“防不住,防不住,看来主要是防着突厥人呢,只要口音不对的,都进不去这城门,一会你去试试,你不会将突厥话吗?给他们说两句,准备先就能把你拿下。”

    少女终于被逗笑了,“到也不算错,突厥人要是知道这里有这么一桩婚事,定要前来闹一闹的,只是这么盘查贺喜之人,未免……”

    当然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这桩婚事本就透着点诡异,其他的细节处,就不用再少见多怪了。

    轮到他们的时候,一个黑大个转了过来,看了看他们,直接捶了捶胸膛,算是行了军礼,向后挥了挥手道:“放行。”

    然后又加了一句,“若有公务,还是先寻地方住下,今天是恒安镇大喜的日子,顾不过来。”

    一行人顺利的过了城门,李世民回头瞧了瞧,“这黑汉到是干脆,营尉啊,都来守城门了?这恒安镇怎么看都有点邪乎啊。”

    若是放在平日,他到不介意留下来,攀谈几句,听听这人的来历,但现在嘛,他没那个功夫。

    他想去瞧瞧婚礼,参军娶将军啊,那场面一定非常有趣儿。

    他这人胆子大,精力也过于旺盛,一般来说,越是这样的人,好奇心就越强,他们喜欢见到新鲜的事物,总不愿墨守成规。

    当然,这会儿还有位不怎么愿意守规矩的人,正在焦头烂额中。

    作为新郎官的李破,现在就后悔的场子都快青了。

    去年冬天一场大战,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在战场上,几次都是跟死神擦肩而过,回来之后,看着铠甲上的刀痕箭创,李破恨不能亲上铠甲几口。

    回来之后不久,恒安镇军从上到下,就病倒了一大堆人,都是被冻的,忙的大夫们是人仰马翻。

    现在李破是特不喜欢冬天,想起冬天他就打冷战,五六年了,他算是跟冬天较上劲儿了。

    还好,这次他到没病没灾,就是瘦的厉害,冬天的后半段,他什么事儿也不管了,就躲在屋子里养膘。

    后来在李碧不停的暗示下,他才不情不愿的率人赶了牛羊,又选出了些突厥战俘,送回了马邑。

    到了马邑,李靖这倒霉蛋也刚刚回来,这一次,他虽说吃了些苦头,但也算是将一腔怨气发泄了个够本儿,心里自得着呢。

    像他这样的人,其实就是在不停的寻求自我价值的体现,不管好坏,只要心理上满足了,对于李靖而言,就是最好的一种享受。

    嗯,这位心理也有点扭曲……可以说,李破赶的时机很不错。

    李靖心情本就不错,见了学生,端起老师的架子,一顿教训,谆谆教导之意,李破这个学生现在是绝对不会明白的。

    不过听了李破说的冬天里的一番战事,李靖也着实吃了一惊。

    之后他就一直好像不认识似的打量这个学生,让李破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觉着自己好像把功劳夸大的太过头了。

    随后那就不用说了,李靖大喜过望,学生如此出息,作为老师,那种满足感就不用提了,没当过教书先生(不是说的现在的教师)的人,根本体会不到。

    不过显然,他对这个学生还有点信不过,跟着李破去看了看突厥俘人,然后不辞辛苦的冒着风雪,又去了神武城北面的那处战场。

    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要去云中草原瞧瞧呢。

    之后,李靖才觉得,自己真就教出了个很了不起的学生,名将之才啊这是。

    名将不是吹出来的,那是一仗仗打出来的,只听听这几战的前后,李靖就断定,这个学生实乃将才无疑,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尤其是现在这样一个情势之下,更是如此。

    于是,李破自家婚姻的事情终于顺利了起来,因为在此时的李靖看来,那就不是事儿。

    不过之前入赘的想法,也就不用提了。

    有了这样的功劳,恒安镇将应该是换人来做了,谁让自家女儿把兵权一股脑的都推给了这个未来女婿呢。

    再有,一旦入赘,什么将才不将才的,也就毁的差不多了,没听说哪家的赘婿,能出人头地的。

    这样一来,那就只能结亲了。

    李靖也挺干脆,只是给长安的妻子去了一封书信,这边就开始准备婚事。

    李破的彩礼有点与众不同,弄的和北边部落联姻似的,李靖心情大好之下,也不在乎这些,你就是送他杆金狼旗,他都能收下来的。

    李碧的嫁妆也很特别,两箱子兵书战册,外加一千五百的府兵,直接补入恒安镇军。

    这夫婿两个,真就把马邑当成自个家了,你来我往的,送的差不多都是公家的东西,自己也差不多都是一毛不拔。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未完待续。)

第211章成名(十八)

    这么说其实就清楚了,李破的这桩婚事确实有点草率和仓促。

    李靖没来云内城,既然已经许为得意门生,那就不会容许学生身上有什么瑕疵了。

    仓促和草率都不是瑕疵,如果他来了,那才算是给李破身上弄了些污点,不管他是以老师,还是长辈的身份,都会给人留下话柄。

    所以,他只是传信给儿女,让女儿回马邑城待嫁。

    然后让李破到马邑城迎娶李碧回云内,这样一来,虽然婚事有些过于简陋了,却也算是两家正式结下了秦晋之好。

    对李靖而言,这个女婿将来是会大有作为的,可以成为李氏臂助。

    对于李破而言,他也顺势借助了李氏的地位,终于一脚迈进了门阀世家的大门。

    李破没觉着麻烦,心里也放下了一件心事,轻松的很。

    只是吧,他却给自己找了很多麻烦出来。

    没有李靖坐镇,他觉着自己就是主人了,自己娶媳妇,自己亲手操办,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的十项全能,其实他只通了六窍,还有一窍未通,于是,这场婚礼让他弄的乱七八糟。

    他那些似是而非的经验,放到这会儿,差点被别人的唾沫淹死。

    炮竹怎么能在新娘子进门之前放呢,你也不怕把新妇给吓跑了,那得拜完了天地才能放好伐。

    什么一拜高堂,二拜天地的,你从哪听来的?

    告诉你啊。新妇子拜人那是过后的事情了,成亲的时候。你得射上三箭,一箭射天。那叫天赐良缘,二箭射地,那叫地配一双,三箭射向洞房方向,那叫定乾坤。

    催妆诗有了吗?没有啊,那快写啊,你不会写?简单,弄个司仪让他来。

    你自己想要当司仪?你说笑呢吧?新郎官儿不想当了这是?你想给谁当司仪?你挑个新郎官吧啊。

    哎哎哎,还没说完呢。你动什么拳脚啊?

    没几天,李破就觉着自己头发都快白了,他就是二百五,什么都不懂还要装懂。

    想要个像点样的婚礼,那他还是歇歇吧。

    这年头,不管多简陋的婚礼,都是庄重和喜悦的综合体。

    古人说的好,婚礼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庙堂,下以济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这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人生大事,而是关乎两家人。甚至是天下的大事,这就是古人说的一个礼字了。

    于是,李破歇菜了。步群脱颖而出,因为人家嘴巴好使。还有经验,所以顺利成为婚礼司仪。

    元朗没抢过这家伙。他身份不太对,算是新郎官的小舅子,哪有让小舅子当司仪的?

    不过,这些都是恒安镇的人啊,都是从军之人,一场婚礼你让他们来办,那才叫让人哭笑不得。

    地点选在了八面楼,这个也挺奇葩,没听说婚礼选在酒楼的,嗯,后来到是常见了,因为自家没那么大的地方招待客人了嘛。

    这还是李破的主意,恒安镇有房子不假,但那里已经成了羊圈了,总不能把新房弄到那里去吧?

    感情好,这位连房子都没准备呢,就去提了亲了。

    乌龙是一串串的出,大头兵们一折腾,那婚礼还能好的了?

    等到李世民一行人寻到酒楼,就看见这座不小的酒楼周围,那叫个刀枪林立,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行刑呢。

    这就是大头兵们出的馊主意,得显出咱们恒安镇的威风来。

    当时就把见多识广的兄妹两个笑歪了嘴巴。

    也是李靖太高兴了,竟然没想起给这边儿塞点懂行的人,还以为这个学生既然都上门求亲了,六礼的流程一串的过去,看着挺稳重的人嘛,到了云内应该差不多才对。

    没成想,这边就弄成一锅粥了还。

    酒楼里热闹,那叫个热闹。

    一大半都带着刀子呢,不是营尉就是校尉,经过战争洗礼的他们,就算笑呵呵的时候,也掩不住一身的煞气。

    李破现在也是昏头涨脑,快找不到北了,他娘的,这不是结亲,这是要命啊。

    三箭已经射完了,一支箭在房顶上钉着,一支装饰在后面的墙壁上,另外一支钉在步群的脚边儿上,吓了这厮一跳,嗯,李破是故意的。

    一大堂的威猛汉子,就算是云内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看着也都不怎么像好人,一个比一个身板来的扎实。

    从马邑跟着过来的丫鬟婆子,都做鹌鹑状,有些人心里也在嘀咕,这怎么像到了匪巢了呢?

    李世民拉着妹妹钻进来的时候,李碧正在拜谢宾客。

    人家一把就把盖头扯下来了,堂中的汉子们,轰然叫好。

    李破在旁边一呲牙,这就是你不对了,咱可知道,盖头是要新郎官来挑的,为此匠工们特意给我做了个挑子呢。

    他抓过盖头来,瞪了李碧一眼……重新给人家把盖头盖上了。

    顿时堂中便笑翻了一地的人,李世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差点没笑断了气儿。

    李秀宁也也差不多,她就觉着,自己这辈子估计也不会见到比这场面更好笑的事情了,连刚才想仔细打量打量一对儿新人的心思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笑声差点把酒楼给掀了。

    这夫妇两个,在自家地盘里,行事真的有点太肆无忌惮了。

    许多人到了白发苍苍的年纪,回想起当年那场婚礼来,也还能笑出眼泪来呢。

    娘的,这是又做错了?

    李破有点不满意了,推了李碧一把,朝旁边脸都绿了的丫鬟婆子一招手,示意他们送新娘到后面去。

    等李碧一走,他转脸就有点恼的吼了起来,“该喝酒喝酒,该吃菜吃菜,笑什么笑?”

    李世民都直不起腰来了,这会儿听着新郎官的咆哮,心里还在想,呀,火气不小啊,这样的新郎官,可真就是绝无仅有了,长这么大,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说过。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大堂中立马就是一静,汉子们下意识的抬头瞅瞅,然后人们纷纷闷头就坐了回去。

    李参军的淫威,充斥着大堂中的每个角落。

    这一下就把笑的快要在地上打滚的兄妹两个显了出来,李破盯了盯这两个人,心说,哪家的熊孩子,这么没眼力见,过后瞧瞧,非找机会揍他们老爹个哭爹叫娘不可。

    兄妹两个终于挪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心情舒畅的不得了,不过对于新郎官在这云内城中的威风,也是有了些了解。

    酒菜流水般的送了上来,这个过程就和之后差不多了,大吃大喝,外加新郎官敬酒。

    当然,这要是夫家人多,也用不着新郎官太过操劳,有陪客照顾就行了。

    李破家里不没什么人嘛,于是,他就把几个校尉都拉了过来,权当自家人来用了,几个校尉都不情不愿,但被李破坚决的镇压了,想把老子喝的进不了洞房,没门啊。

    这个时候,兄妹两个才算有空仔细打量这位李参军。

    这一瞧吧,两个人多少有点失望,这人身上看上去没什么太过出彩的地方,长的普普通通,年纪不大,也就刚才那一怒之威还成,但用错了地方啊。

    既不高大威猛,也不温文尔雅,让见多了人中龙凤,期望值又很高的他们,不失望都难。

    不过呢,这人变脸的本事可不错。

    转眼间,就笑意盈盈,和这桌人喝两杯,那桌人喝两杯的,方才的事好像主人和客人都忘记了一样。

    两兄妹不约而同的都觉着,这样一来,就太没意思了,你应该再说几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什么的嘛。

    实际上,到了此时,他们难免就都起了些轻视之心。

    门阀子弟,眼光可是很高的呢,这样不伦不类的婚礼放在他们眼中,许能能逗他们一笑,也觉着分外的新鲜不假,但对主人的敬意同时也就不剩多少了。

    到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每个头一次见到李破的人,都不会觉得这个人有何异处,只有相处的久了,才会猛然发现,呀,什么时候这人竟然踩到我脑袋上面去了?

    一个黑大个进来,稍稍瞅了瞅,就找到了李破所在,大步过去,附耳说了两句,抬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李世民兄妹两个,当即朝他们指了指。

    兄妹两个拿着架子,端坐不动。

    李世民心里是有点底了,这么多的营尉校尉聚在一起,恒安镇军绝对不止两三千人,和他的猜测差不多。

    李秀宁转着眼珠儿,想的和哥哥完全不同,他只是觉着,李家姐姐身上好像多了些……匪气啊……

    作为一个将要出嫁的小娘子,自然要拿李碧的夫君跟自家未来的那位比上一比,这种好胜心是女人的必备技能。

    比来比去,觉着吧,柴大郎都是毫无疑问的胜出,就算军功上比不过,但无论家世,样貌,官职都是上上之选,眼前这人没哪样能比得上的。

    不过,比着比着,本来应该高兴才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心里总想着刚才李碧掀掉盖头那一幕……要是在婚庆之时,换了自己掀掉盖头谢一谢宾客,可能就不是新郎官把盖头给自己重新盖上的事情了吧?

    她不知道,她所想的,正是许多女子一生也无法追求到的“自由”二字而已。(未完待续。)

第212章成名(十九)

    (月票月票)

    李破瞅了瞅那边端坐的正正当当的两个人,顺手拍了拍尉迟的肩膀,“我知道了,一起喝点酒,吃点菜,你说你这城门没守够啊,怎么我这大喜之日,你还非得抢着去守城门,怎么?是看不得我春风得意的样子?”

    尉迟咧了咧嘴巴,竟是无言以对。

    他如今军职也不算低了,还弄了个不伦不类的朝散大夫的虚衔儿。

    但就算他连蹦带跳的升官,也没眼前这位快啊。

    人家现在眼瞅着就成恒安镇将了,一镇守将,比郡丞要低点,差不多就是马邑郡尉了。

    关西人骁勇善战,起家也快,这个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当日的一个小小流民,竟然善战成这个模样,起家也是这么个快法。

    说起来,他请调来恒安镇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呢,马邑兵曹陈文广要走了,尉迟看来,是被蜂拥而来的突厥人给吓的,他不知道的是,陈文广除了在上个冬天确实过的心惊肉跳,感觉马邑并非久留之地外。

    在这个春天听闻表妹的婚事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他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了。

    说到底,关西陈氏这种以联姻来维持家族地位的人家,其子弟多数都缺乏一种韧劲儿,在遭遇挫折的时候,先就想向后转,而不是向前冲。

    而陈文广一走,尉迟觉着自己也应该换换地方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找一下去处,军威赫赫的恒安镇军,几乎是他这样有着志向的人的不二选择。

    而且。他不还和恒安镇的李定安喝过酒呢嘛。

    简单一些说吧,这位失了靠山。投奔李破来了。

    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名声在这年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参数,仅位于家世之后,有了名声,自然有人愿意投效。

    你要是既没家世,也没名声,嗯,还是趁早歇了吧,再要折腾的话,身首两分的时刻也就不远了。

    很多义军首领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乎,也就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了。

    李破见过了几位名人,也就颇觉着,把这些人的光环剥离一下,也没什么嘛,很多人瞧着可都比他们强呢。

    归结一下原因,也外乎一句话,时势造英雄罢了,直白点说。这些家伙运气不错,又有着才能,最后都活下来了,嗯。就这么几个原因。

    所以尉迟的营尉还是营尉,没升迁,也没降职任用。没倚为亲信,也没远远赶开。说到底,尉迟这人看着比程知节靠谱多了。

    不过呢。对这些人,李破真就没报太大的期望。

    这些家伙投了这个投那个,转换门厅和吃饭喝水一样,翻脸的功夫估计不比他李破差到哪去,一个个又胸怀大志的,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把他李破给卖了呢?

    如今他嘴上说着客气话,实际上,他对尉迟来到恒安镇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

    他今天大婚,尉迟抢着去守城门,这就是表忠心了,很不错,不怕你做错事,就怕你不知道该怎么做事。

    你要是一来,就仗着朋友的身份,拉帮结伙的,想弄个校尉当当,嘿嘿,你真当我李破现在缺朋友吗?

    他的无情,是军人式的无情,他的友情,同样也是军人式的友情。

    尤其是他在恒安镇军中的地位渐渐稳固之后,昔日那个满脸堆笑着到处求人的小流民,也就渐去渐远,最终不见踪影了。

    李破的适应能力,向来是令人惊叹的,他现在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新的身份,恒安镇军将主,掌控力也在不断加强当中。

    小家子气还是有,现在他差不多把恒安镇军当自家私兵了,云内城,就是他自家的地盘,谁来这里嘚瑟,都要做好挨棒子的准备。

    格局有点小,和护食的狗儿似的。

    于是,等黑大个跟李参军喝了两碗酒,乐呵呵的走了,李世民兄妹两个架子都快端不住了,李破才晃悠到这一桌来。

    一桌子人呼啦啦站起来,就兄妹两个端坐不动,其他人也不在意,这两个娃子看着就不是好路数,还是不要轻易招惹为上。

    云内城的仕绅们,眼睛尖着呢。

    李破乐呵呵的跟众人干了一杯,这会儿,细节上面他的经验就比较吃香了,他自己用的小杯,宾客用的是大碗。

    弄的和土财主请客似的。

    他说话还是那样,玩笑中透着几分认真,让你根本不知真假。

    “这桌聚这么多人,太热了,诸位去别处凑凑,都挤在一处,可就是咱招待不周了。”

    众人一听,立即轰然而散,脑袋不够数的也都被人拉走了。

    一下这桌就冷清了下来。

    李破这才看过来,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一男一女,都长的挺好,李世民在他这里当即就变成了小白脸儿。

    李破正了正脸色,让和他差不多,也已满头大汗的元朗把酒满上,双手端起酒撰,笑道:“两位远道而来,末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呀,这画风变的有点快啊,兄妹两个都愕了愕。

    本来觉着是个英雄豪杰,后来一瞧,这就是个江湖匪类嘛,这会儿见了面一说话,嗯,满满都是军中将领的感觉。

    听着让人还挺舒服……

    李世民一下站起身,端起面前的大碗就笑,笑声爽朗,听着比李破可大气多了,“久闻将军大名,今日一见……哈哈,果然名不虚传。”

    尼玛,你这是在夸人呢?

    这一场婚礼,把李破折腾的快没魂儿了都,出丑露乖的事情李破都快麻木了,名不虚传个屁啊,只要带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来,新郎官很怪好伐?

    果然是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儿。

    勉强跟这个开启了嘲讽技能的小白脸干了一杯,李破一屁股坐了下来,先歇歇,过后还要入洞房呢。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自得,如今他这可算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呢。

    至于眼前这两个,不用问了,世家子嘛,身上的味道在他老丈人那里都看的够够的了,用一句这年头挺不要脸的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满身的贵气。

    尉迟还是那么仔细,将两个人的来历都猜了个七七八八了。

    “将军可不敢当,咱们恒安镇要说将军,有好几位呢,但里面可没我,在下李破李定安,忝居恒安镇参军,今天呢……这婚事办的有点乱,让两位见笑了,不知两位怎么称呼?来云内可有要事?”

    李世民抱了抱拳,“小弟李世民,比不得李参军,如今只是个小小的营尉,咱们从晋阳来,确实身有军务,只是听说李参军大喜,所以挟舍妹前来道贺,来的有些匆忙,未曾带有贺礼,还请见谅。”

    嗯,小白脸还算干脆,但你叫李世民……李世民啊,你确定你这个名字没叫错或者说错了吗?

    李破咧嘴,有点吃惊,但也没惊到哪儿去,这位又没穿龙袍,没带着大队人马,只带着妹妹就过来了,还惊什么惊?

    再者说了,李建成也见过了,李渊现在成了太原留守,见到李世民也不足为奇,早有这个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说起来,他对这些名人的免疫力,是十分之强悍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没那么大的野心,去到处抱大腿,所以就算是杨广单独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一脚踹过去,还要来上一句,你丫怎么还不死啊?

    不过呢,有位皇帝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这婚事办的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他的发散性思维,是李世民绝对绝对想象不到的。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军务啊,今天看来是顾不上了,你瞧瞧,这亲结的,都快要了咱的性命了,要是不急的话,两位呢,在云内呆两天,有住处没有?我叫人给你们找一处?”

    李世民笑呵呵的摇头,细长的眼睛眯着,心说,这才从哪到哪,我结亲的时候你是没见呢,再说了,要命的时候是在洞房里……

    他想的比李破还要不着调,嘴上却道着,“不用劳烦,我看这八面楼就挺好的,还能沾沾喜气。”

    旁边的李秀宁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一把捂住嘴巴,可不能把酒漏出去,多可惜啊。

    不过,结亲的时候说要命的……哈哈,还真有趣。

    李破呵呵一笑,“那……两位慢饮,我还要去招待宾客,就不与两位多说了,改日再与两位相聚可好。”

    随即瞅了瞅在那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的小娘子,嘴上开始不着调了,“你这妹子可要看牢些,这么喝下去,可要把咱的酒喝光了。”

    说完,乐呵呵的扭头走了。

    兄妹两个讶然,随即李世民愤怒的扭头瞪向妹妹,太丢脸了啊。

    少女一口酒含在嘴里,当即被呛住了,一阵的咳嗽,但却毫不畏惧的回瞪过去,心中更是大恼,怕人来喝酒,你结什么亲啊?

    瞪什么瞪?我……不就是多饮了一些吗?

    除了父亲李渊,她现在可是谁也不惧。

    (月票呢,月票呢,对了,明天有个不错的客户端推荐,所以明天早晨那一章改到上午九点半,阿草也爆发不起来,照常一天三更吧。)(未完待续。)

第217章洞房

    (推荐一本书,盛唐霸业,文笔很不错,现在阿草也没时间看太多的书了,这本翻了翻还行,对大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唐国公府次子,错不了,嫡子,他母亲出身长安窦氏,乃上柱国窦公的嫡女……窦大娘那人可不简单,是长安出了名的奇女子,侍奉过两位独孤家的女儿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元朗背的这英雄谱听的李破是稀里糊涂。

    他这会儿有点头晕,连李世民出现在恒安镇,是来做什么都无心搭理了,何况是这些复杂的门阀世系图了。

    回手拍了元朗脑袋一下,“你不就是想说人家家世好到天上去了吗?那和咱们有什么相干?”

    元朗拎着个酒坛子,呼呼喘着粗气,现在他已经后悔陪着李破来敬酒了,纯粹是个役力嘛。

    不过他还不服气,“怎么不相干,李二打过咱家二哥呢。”

    李破不在乎,心说,李世民揍过你家二哥,过上几年,估计就能出去吹嘘了,你看咱也是挨过皇帝拳头的人呢。

    “打回来不就完了?估计是胆子不够吧,你这是想在这儿讨回来?”

    元朗眼珠儿转转,也是啊,在这打李二一顿给二哥出气,顺手的事儿啊,自从学了李破的拳脚,他可没少打了架,少逢敌手之下,自信心已经爆棚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一看他那样子,李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又是一巴掌,“告诉你啊,不准惹事儿,人家老爹已经成了太原留守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这揍了人家,人家回头就能把你弄晋阳大牢里去。”

    元朗撇嘴嘟囔,“哥哥,你这胆量也不比咱家二哥强多少嘛。”

    “切,我这叫谨慎懂吗?在自家的地盘上惹事,多蠢啊。换了我是你二哥,就进唐国公府去揍人,揍了他,他都没脸说出去……”

    元朗想了想,竟然觉着颇有几分道理,随即决定过后写封书信回长安,让二哥去试试,对了,李二现在在这儿。那只能拿他那些兄弟出气了。

    李破也不管教没教坏别人,敬了一圈的酒,喝的有些多了。

    此时天色已经大黑,宾客纷纷告辞,李家兄妹也没了影子,招来王庆问了问,这两位还真就在八面楼后面要了一间院子。

    他晃晃的终于想着要进洞房了,因为没有什么兄弟友人。也就少了戏妇这个环节。

    恒安镇这些人,谁要是敢来闹李参军和李将军的洞房。那真还就是胆上生毛了。

    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分安静,李破觉着很不错,闹腾好多天了,再要闹下去,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李破回头瞪了步群一眼。一般来说,新郎官婚礼之后都会对司仪一肚子的怨气,当然,如果这司仪身份非同一般,又另当别论。

    “都散了吧。”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拍了拍步群的肩膀,“辛苦步将军了,对了,好事做到底,今晚八面楼的守卫,就交给你了啊。”

    步群哭笑不得,这是又被找后账了……

    李破心情终于好了起来,要入洞房了嘛,心情自然不错,这媳妇终是娶到手了,有了媳妇也就算有家了,到了哪儿,都能找到家的方向,对于他来说,这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进了屋子不大一会儿,一个婆子带着两个丫鬟就都被他赶了出来。

    他娘的,老子跟媳妇上床,旁边竟然还有人指手画脚,告诉你姿势怎么摆……还有没有天理了?太变态了这也。

    吭吭哧哧的,不远处有人乐出了声儿,严闾人贼头贼脑的站在暗影里,抚着胸膛大乐,就说嘛,他肯定不按规矩来。

    附近有响动,严闾人按住了剑柄,十几步之外,袁牧野也按住了刀柄。

    两个人互相盯了半天,都扭过了头去,他们年纪都不大,听房这事也没什么丢人的,闲着也是闲着嘛。

    戏妇之后的这个习俗,李破还真就不知道,也没人跟他说起,若是他知道,一定会坚决杜绝这个陈规陋俗才对。

    不一会儿,又有人转了过来,是步群,严闾人和袁牧野都盯了过去,这位没那个默契,摇了摇手,低声道了一句,“俺来巡夜,俺来巡夜。”

    不一会儿,又个黑影贼头贼脑的摸了过来,看来是这地方太好,都聚到一处了,看见几个黑影矗在那里,顿时止住了步子。

    严闾人看了看,几步上去,一把将人捉住,低声就训,“你个女儿家家的,来这儿做什么?”

    李春挺委屈,眼珠儿转转道:“我看师傅来了,就也跟来了嘛,你要赶我走,我就喊了啊。”

    得,彻底跟他哥哥学坏了这是。

    没多大一会儿,元朗也摸过来了,身为关西大族子弟,他脸皮就厚多了,还朝着众人抱了抱拳。

    片刻之后,又过来两个黑影,这两位是一边低声吵吵着一边过来的,看见这么多人,顿时有些傻眼。

    李世民没什么,这事儿他干的多了,他大哥李建成结亲的时候,他还往屋子里丢过癞蛤蟆呢,老四李元吉第一次跟个丫鬟行房,他还进去踹过光屁股,这才从哪到哪。

    不过带着妹子来却是头一次,不免有点尴尬,心中更是烦恼,带着三妹来云内,果然诸事不便。

    李秀宁离开父亲身边,就像放飞了的小鸟,什么事都想做一做,要是唐国公李渊知道自家女儿出来会这么不着调,一定直接把她送回长安去。

    不过这会是真害羞了,嗖的一下躲在了李世民的身后,脸红的都烫手了,好在天色黑的很,谁也没看见。

    只元朗心中大乐,心说,唐国公府的家教也不怎么样嘛。

    黑暗中,人们都是屏气凝神,竖着耳朵听着,至于在等什么,男人们都是心知肚明,两个女孩儿心里都是浆糊,隐约有些明白,隐约又什么都不明白,却感觉刺激的很。

    也没白等,屋里那公母两个凑到一处,肯定是热闹的很。

    屋里啪的一声脆响,哎呀,李破痛呼。

    “你干嘛打我?”

    女人声音低,羞涩的很,但隔音太差了,外面的人兴趣大增之下,都在往前凑,又都年轻,听的很真亮。

    “不疼啊不疼,你一摸我……我就忍不住……不疼啊。”

    此时黑暗中男人们一个个都是呲牙咧嘴,洞房只听说女人喊疼的,没听说男人呼痛的,这两位果然不走寻常路。

    过不多会,啪的又是一声脆响,男人们嘴都抽了,这是又挨打了?

    果然,男人的声音已经带着恼了,“你又打我。”

    这回女人也有点恼了,“你亲的都让我喘不上气来了,还要亲那里……哼,打你是轻的。”

    “你再动手动脚的我可告诉你,老子不是吃素的。”

    “跟谁称老子呢……”啪的一声闷响,这下有点重,外面的人都能听的出来。

    男人大恼,“想打一架是吧?”

    然后……屋里噼里啪啦还真就打上了,一听那声音,还不是这年头常见的男人打婆娘,而是正经的互殴。

    恒安镇的这些人,都隐约听说过,也确实见过这两位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只是偷笑,果然打起来了。

    李世民和李秀宁两个当时就目瞪口呆,这是洞房?你确定不是长安城里的搏场?

    屋里动静是越来越大,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轰的一声响,床先塌了,吭的一声,也不知谁靠在了墙上,屋子都颤了颤。

    众人被唬的纷纷退后,这不是要出人命吧?

    李秀宁一下拉住了李世民的衣角,差点没把李世民拽个跟头,这孩子是被吓到了,洞房原来这么可怕?我打不打的过柴家小子?要是他这么打我,我岂不是要动刀子才能打的过他?

    李世民也有点蒙,这是仇人啊,使这么大的劲儿,就这样你们还结什么亲?成亲头一天晚上,就要来一出谋杀亲夫,或者手刃发妻是吧?

    不过,他对这公母两个的彪猛凶悍也有了个直观印象,就算军中勇士肉搏,能打出这等响动的他可也没怎么见过。

    屋子里好像关了两头猛兽,拳拳到肉的闷响和砰砰的撞击声,听着都挺瘆人的。

    不过没过多大功夫,就在有人想要进去劝架的功夫,终于声音不见了,不多会儿,奇怪的声音出现了。

    这两位终于进入了正题,屋外的男人反而失去了兴趣,两个女孩儿听的面红耳赤,听着听着腿都有些软了。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候,屋子里静了下来。

    女人喘息着说话,“咱们说好不打脸的啊……呀,明天怎么出去见人?”

    这才想起来啊,彪悍的人生真是不需要太多解释。

    男人不在乎,“切,见人怎么了?他们也就敢心里说说,要是让我听到一个字,我让他们后悔生出来。”

    恒安镇的人心里一颤,李破如今在他们心中可谓是积威已深了。

    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经拉着妹妹挪挪的往远处走了,兄妹两个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觉得今天的见闻很是奇妙。

    他们的世界观在云内这里,已经算是碎了一地。(未完待续。)

第214章诸事

    (月票月票,推荐一本书,盛唐霸业,文笔很不错,现在阿草也没时间看太多的书了,这本翻了翻还行,对大唐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清晨,李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窗棂上照进来的阳光很灿烂,显示时间绝对不早了。

    动了动身子,身上疼的地方不止一处两处,李破呲牙咧嘴,这婆娘下手是越来越重了。

    不过他还是舒服的翻了个身,搂住身旁充满弹性和活力的躯体,准备再舒服的睡个回笼觉。

    李碧也被他弄醒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点朦胧,过后她感觉到身旁的人,立马浑身绷紧,估计是特惊悚的感觉,差点一脚把李破蹬下床。

    当然,也无所谓床不床的了,两个人昨晚就把床给拆了,现在只是睡在了床板上而已。

    不过还好,她清醒的很快,身子一下就软了下来。

    初为人妇的不适在她身上不太适用,她那身体素质,搁在后来绝对是奥运级别的,参加搏击项目那种。

    不过和李破一样,身上也是各种的疼,感觉到李破的呼吸,扭头瞧瞧,终于有了点羞涩。

    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随即她就打了个小哈欠,心想反正也没公婆需要拜见,不如再睡一会儿吧,有点累呢。

    公母两个尽情享受了家里人丁稀少带来的好处,一直呼呼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洗漱了一下。

    也许两人相处的太久了,完全不需要磨合。出了屋子,就各干各的去了。

    马邑那边催的很急。李碧的父亲,李破的老师兼老丈人要亲自去晋阳献捷。

    其中意思跟女婿女儿说的也很明白。就是要到晋阳那里要粮,而且,马邑太守王仁恭就要上任来了。

    趁着其人未到,先将手尾都处置干净了,省的旁人又来争功。

    所以云内这边儿就得分出一部分牛羊来,加上突厥战俘,送去马邑给李靖。

    而且,今年还得募兵,不管大隋是不是还能撑下去。反正现在世道这么乱,也还要应对突厥人的袭扰,有兵有粮才能保个平安的思想差不多已经成为人们的共识了。

    所以,恒安镇军还要扩军,到底扩军到什么程度,那就要看云内的承受能力以及恒安镇的粮食够不够吃了。

    只要条件符合,是能招多少就招多少,管他新上任的太守怎么说呢。

    这个时候,恒安镇军割据云内。差不多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了,人心在我,又手握兵权,割据之势已成。

    除非王仁恭带着大兵前来。不然的话,不说云内了,马邑那边李靖伸伸手。就能把其人给架空了。

    李破的午饭是和王庆一起吃的。

    作为恒安镇军实际上的后勤总管,把妻儿都接来云内的王庆算是彻底进入了角色。多年的行商经验,加上家世也不错。自小所学肯定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比得了的。

    过不了半年,就赢得了李破的信任和赏识,现在身上也带了官职了,恒安镇兵曹参军,恒安镇诸曹之首,标准的后勤大总管。

    不管是募兵还是献捷之事,都要经过此人之手,然后再报于李破。

    王庆做的很卖力,心境渐渐也舒畅了起来,不过他是见过些世面的人,对李破的赏识和重用,虽也感激,但也并不能抵消他对恒安镇军未来的忧虑。

    这也并不奇怪,每一个活在隋末,却又有着见识的人,都会产生这种忧虑感。

    天下日非一日,自己甚或是整个家族又该何去何从?

    恒安镇这里还要复杂一些,他们面对的不是日渐猖獗的乱军,盗匪,他们面对的是强悍的突厥人。

    云内城守不守得住,这么扩军下去,是不是有一天就该造反了?

    这是两个现实无比的问题,也是现阶段无法解答的问题,就算是他直接去问李破,也得不到什么答案。

    不过很确定的一点是,他已经上了恒安镇的这条船,船要是翻了,他就是落水中人。

    李破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王庆很明白这一点,所以禀报起来就很细致。

    一直到了晚间,王庆才告辞离去。

    李破拍拍肚皮,感觉也有些饿了,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

    于是他狠狠一拍脑袋,自家还住着个未来的皇帝呢。

    他这心可是够大的,新婚燕尔,心情舒畅之下,把李世民这样一个人竟然给忘到脑后去了。

    变相的来说,他并不喜欢跟李世民打交道。

    这显然不但来源于他小富即安,无有大志野心的性格,而且,也来源于他的判断。

    李世民兄弟几个差点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他虽说不太了解其中的细节,但玄武门之变这事儿他还是知道的。

    李世民宰了两个亲兄弟,把老子都给圈起来了,这样的人心性之决绝,可不是程知节,尉迟之流能比得了的。

    嗯,据说李世民对待臣子们还不错,但兄弟相争,不知中间有多少牺牲品呢,他可不想成为李氏兄弟争斗的筹码。

    兄弟之间你给我一下,我给你一下的,死的保证都是他们这样的炮灰,想要富贵,等活下来再说吧啊。

    是的,从听闻李渊成了太原留守的时候,他对李氏兄弟就有了敬而远之之心,富贵险中求之类的想法,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云内这地方,他呆着很不错呢。

    突厥人来了,他就领兵往城里一躲,就突厥人那两下子,只要他自己不犯糊涂,攻陷云内城的可能是小之又小。

    去岁马邑一战,也确实表明了这一点。

    若非粮食的问题太过严重,他才不会带人出去跟突厥人杀个你死我活呢。

    都是逼的啊,这些人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呢?都怨杨广那二货,把个好好的大隋,弄的乌烟瘴气,连想好好过日子的人,都让他给弄的活不下去了。

    一边诅咒着那个已经时日无多的皇帝,一边儿感慨着天下人的命运,一边还不情不愿的想着怎么把李二给应付走了,晃晃的去找李世民了。

    实际上,他要是早点过去,还真找不见那兄妹两个。

    这两位也没闲着,一大早就都出了门儿,根本没想等人家寻上门儿来。

    两人昨晚回到宿处,一句话也没说,分头就去睡了。

    说什么啊,难道哥哥能跟妹子谈谈,房事的诸多妙处?还是妹妹跟哥哥说两句,洞房原来是这么个进法?

    不过呢,李世民心情很不错,半夜里笑醒了好几次,看来这一天的见闻,够他欢乐很久的了。

    李秀宁却辗转反侧,第一次偷偷摸摸的听房,对她冲击有点大,再想到嫁人之后,柴家那小子的身板儿,不由有些害怕……自己打不打过他呢?

    当然,大阀出身的她,到也不是对房事一无所知,只是今天碰到的事情太震撼了,让她很是聪慧的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所以,今天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李世民带着人想去恒安镇瞧瞧,李秀宁却想去见李碧了。

    李世民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看看恒安镇军的实力如何,因为他感觉到,如果能将这样一支精锐握在手中,对李氏在太原站稳脚跟来说,会非常有利。

    李秀宁想法简单的多,来到云内,是要见一见故人的,晚见不如早见,不然的话,此行也就显得过于鬼祟了。

    当然,她也想瞧瞧,李碧被打成什么样子了,要是太惨的话,她说什么也不会回长安那个鬼地方成亲了,除非……兄弟几个陪着她一起去。

    两个人想的都不差,显示出了窦氏一番教导没白费了功夫。

    于是正好,兄妹两人分道扬镳。

    李世民带着人来到了恒安镇旧址,又被震撼了一下。

    如今偌大的恒安镇已经是面目全非了,所有房子,都被当做了牛棚,羊圈。

    至于那成群的战马,前些时都赶去了云内牧场,恒安镇这里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一万多匹战马差点没把人愁死。

    到了开春,李破立即下令,将战马都送走了,一部分送去马邑,一部分放养于云内城左近的牧场中,剩下的都弄去了云内牧场。

    实际上,牛这东西在云内也没什么用处,李破打算让人贩卖去南边儿,只能换粮食,卖钱是不用想了,铜钱已经贬值到了一定的程度,货币体系早晚会崩溃下来。

    不过他心里也没底,现在这世道,谁还想着种田呢?都想着怎么造反呢。

    还是羊群看着喜人一些,于是,在恒安镇不远处,弄了一个屠宰的地方。

    一部分羊羔,要分给云内的牧民们,这顶算是救济,让牧民们缓一缓,他们牧养的牛羊,这个冬天都被云内城中的人们吃的差不多了。

    一部分要分给有功将士,让他们的家眷在云内这地方安定下来,剩下的一部分,就是官府的了,粮食不足的时候,就吃它们了。

    羊身上的东西是一点也不能浪费,皮子剥下来,硝制一番,可以御寒,羊肉不用说了,羊的内脏,都制成宝汤,成为恒安镇军的主食之一。

    也就是说,除了骨头,什么地方都有用。

    李破和李碧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能支持到秋后,要是不成的话,那就只能带兵去云中抢劫了。

    是啊,云中可是快宝地,突厥人也够肥,削下来一层是一层。(未完待续。)

第215章相问

    李世民倚在战马旁边,瞅着恒安镇的大门,有点踌躇。

    这里气味已经不太好闻,侍卫们都皱起了眉头,李世民也捂着鼻子,他到是想进去瞧瞧,但这么脏的地方,他还真没进过。

    很快,营门钻出个黑小子,手里还拎着个鞭子,在营门处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众人,掉头走了。

    不多会儿,又钻了出来,手里多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碗,直接过来,端到李世民面前,又送上双竹筷。

    李世民有些好笑,这恒安镇的人眼力都很不错嘛。

    他也不客气,接过碗来瞧了瞧,嗯?这是什么?

    黑小子说话了,“您来尝尝,味道很不错。”

    侍卫们凑了过来,唐国公府的嫡子,在外间乱吃东西可不成,尤其是恒安镇这地方,总觉得透着点邪性。

    “二郎,俺也有些饿了。”一个大汉说话了,毫不客气的从李世民手里把碗抢了过去,不过一看里面的东西,顿时有点后悔了。

    “这等脏物,怎能入口?”这位还真就认得,前两年跟随唐国公李渊在西北和西北诸族没少打了交道,有些便是把牛羊的内脏洗涮一番,用沸水煮过下口。

    到不是他们愿意吃这个,而是日子过的太苦,只能用这个来果腹,由此生病的,可是不少。

    黑小子一听就不满意了,“咱们恒安镇都吃这个,怎么就脏了?”

    大汉也没恼,只是扬了扬眉头。有些不信,恒安镇的军兵能吃这个?军心还要不要了?

    李世民有些好奇。就问,“这是什么?”

    黑小子有点不耐。若是平时,他才不愿搭理这些人呢,说不定有了机会,还能把人弄死了拖进恒安镇去。

    但今天不同,他的耐心比较足,“这是宝汤,俺家主人说了,吃了这个能耳聪目明,力气也比别人大。味道也很好呢,您来尝尝,要是没胆子,也就算了。”

    显然,他词句还有些贫乏,翻来覆去就那么两句,但激将法用的不错,看来是有所长进,不过他到了隋地也有些时日了。野性到也收敛了一些。

    大汉有点恼了,很想先把这小子拎过来揍一顿先。

    李世民却不耐烦的从他手里把碗又抢了回来,接过竹筷,闭着眼睛先尝了几口。

    呀。味道还真……算不上多好,只能说比别的吃食独有一番味道吧。

    实际上脏器这东西,和别的食物都不一样。带着一种特有的气味儿,很难闻。头一次吃的人都很不习惯,但这东西对许多人来说。却是越吃越香的食物,而且口感也很不错。

    李世民和别的门阀子弟就是有点不一样,在这样一个气味难闻的地方,吃着一碗味道并不算好的东西,硬着全都咽了下去。

    吃完了抹了抹嘴巴,回味一下,赞了一句,“这是何物?竟独有一番鲜美之处,不错不错。”

    黑小子得意的斜了一眼他的侍卫们,“这是宝汤,主人说,用料是……羊肠,羊肺,羊肝,还饿吗?俺再给您端一碗来?”

    嗯,这会儿李世民就和其他门阀子弟没什么不同了,涌起了强烈的呕吐**。

    卫士们都不说话了,看府中二公子的笑话,是他们的保留节目,这是唐国公府中人等的共识,跟在大公子身边,能得重用,跟在二公子身边,颇为有趣儿。

    嗯,跟在四公子身边……很是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挨鞭子,那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李世民再次抹了抹嘴巴,见黑小子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的腰刀看,立马明白了过来,这殷勤之意也是有代价的。

    他也干脆,解下腰刀就扔了过去,“吃你一碗宝汤,这刀送你了。”

    黑小子接住了,两眼放光的摩挲了那华美的刀鞘半天,一咬牙却又扔了回来,随手一指一匹战马马侧挂着的长枪,毫不客气的来了一句,“俺要那个。”

    呀,你到敢开口,李世民乐了,顺手把刀又扔给黑小子道:“那东西千金不易,再说了,那是别人的东西,我可做不了主,我吃了你的宝汤,可不是别人吃了,你说是不是?”

    黑小子不舍的看了半天,也许是被这道理打动了,也许是知道拿不到手,也只好撇着嘴将腰刀挂在了自己腰间,还嘟囔了一句,“越是尊贵的人,越是小气,主人果然没说错。”

    李世民气的有点牙疼,说他小气的人可还是头一次见,一把百炼钢刀换来一句小气,这上哪儿说理去?

    不过在恒安镇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到也不在乎多上一件。

    接下来他随口就问,“你家主人是谁啊?说的话还挺有趣儿。”

    黑小子摆弄着刀,心里欢喜无限,这把刀看着不错,献给主人,主人一定喜欢。

    “俺家主人姓李,是恒安镇参军,恒安镇里的人都是主人的勇士。”

    原来是李定安的奴仆,主人有点奇怪,仆人也不差。

    “恒安镇的兵卒真就吃这个……宝汤?”

    “当然吃了,主人说了,没东西吃,只能吃这个,不然就要饿肚子,您饿过肚子吗?您肯定不知道,饿肚子可难受了。”

    “这么多的牛羊,怎么会没吃的?”

    “切,这些都是主人带兵去抢回来的,为了这些牛羊,恒安镇的勇士死了一半呢,要不是没东西吃,主人才不会带这么多勇士出去,勇士是部落里最宝贵的财富。”

    李世民哽了哽,他的侍卫们也是肃然起敬,随随便便几句话,透露出来的却是无比真实而又残酷的现实。

    也最能引起这年头的人的共鸣。

    哪里都缺粮,哪里的人活的都苦,人们纷纷为能吃上一顿饱饭而造反,他们这些人虽都出身贵族,但却都是军人,面对人命如草的乱世,那种无力感和愤怒感,各人心里都清楚。

    当然,这些东西在军功和荣华富贵面前,都要统统让路。

    而让他们敬佩的是,这些恒安镇的军卒吃着这样的东西,没去粮仓抢粮,也没让辖下的百姓饿肚子,而是选择了去抢突厥人。

    放眼如今天下,这样的军旅能有几支?

    死了一半人啊……侍卫们都是心有戚戚,大有高山仰止之感。

    李世民这里收获很大,只是心情也不很好。

    沉声接着问道:“伤亡这么多?恒安镇有多少人马啊?”

    “反正很多,出去的时候我看了,和草原上的羊群似的,回来的时候少的就多了,还病倒了很多人,上一个冬天太冷了……听说跟突厥人打仗的时候,就冻死了很多……这要是有羊群跟着,哪能把那么强壮的勇士给冻死呢。”

    李世民嘴巴开始有点发苦了,捷报上只是一些文字,只有亲耳听到这些细节,才能感受去年那场战事的残酷。

    好像这会儿才让人记起,是啊,那一仗是冬天打的,北地的天气这么冷……

    李世民攥了攥拳头,那会儿他就在援军当中,可惜,那么多的朝廷上将,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追上一追,多数人都到皇帝身边献媚去了。

    这要是有一支人马,跟恒安镇呼应,又何至于只是这些战果?

    ………………

    一行人沉默的离开了这里,临走前,那个大汉把自己的槊拿了下来,抚摸了良久,却还是用力一插,直接插入地面,“这东西送给你家主人了,就说是宇文修送他的。”

    一行人走了,黑小子那叫个高兴,一碗宝汤没白送啊,上去就拔直挺挺好像一根小树长在地上的长枪,拔了半天,也没拔下来。

    回头就喊,“都出来都出来,眼睛都被狼掏了?来帮忙啊……”

    ………………………………

    与此同时,李秀宁也见到了李碧。

    李碧正在城南的校场上练兵,一身的汗水和尘土,看着就知道没少折腾了。

    这会儿她身边还跟着些人,一个个上前说着话,都是关于募兵的事情。

    李秀宁让人引着过来,先就盯着李碧的脸看个不停。

    很快,她就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伤的不是很重,就是腮旁有点肿,眼角和下巴也各青了一块,脖子上有些紫红的地方,那是掐的?

    李碧可没想到这小丫头会在洞房外面偷听,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想法把状告到唐国公李渊那里去,这也太没家教了啊。

    李秀宁突然出现在云内城,得人禀报之后让她很是吃了一惊。

    李破那厮压根就把这事给忘了,让李碧这里可就想的多了。

    摆手屏退众人,做惊喜状,上下打量着几年不见的唐国公府三娘子。

    不过随即就被对方的眼神儿盯的有些发毛,再一想,自己脸上的伤处,顿时脸就一红。

    和几年前一样,呵呵笑着,上去就掐李秀宁的脸蛋。

    李秀宁躲闪无效,还是遭了毒手,多年不见,两个人都变了很多,但相见时的情形嘛,却好像和当年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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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过往

    回去八面楼的路上,没像闺阁女子凑到一处,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

    她们本来就不熟,经历也是迥然有异,共同话题没几个。

    不过诚然,她们都属于美貌女子,行在一处,很是惹眼。

    回到八面楼,李碧还往自己住的地方让呢,到了门口才想起来,屋里也不知收拾没收拾,昨晚两人可是差点把屋子都拆了呢。

    小小尴尬一下,李秀宁咬了咬嘴唇,这地方她也挺熟悉的呢,脸有些红,又觉着非常好笑。

    拉了拉李碧的衣角道:“去我哪儿吧,二哥出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那里也算清净……”

    李碧笑着点头,唐国公府的三娘子还是那么善解人意。

    随口吩咐卫士,“让张厨弄几个下酒菜,从马邑送过来的酒搬两坛来。”

    两人相携来到一个跨院,李碧瞅瞅就想笑,这地方可死过不少人呢,谁这么没心,将人引到这里来住了……

    不过身为地主,也不好明言,她心里其实还在琢磨着对方的来意。

    其实也不用怎么琢磨,这年头的事情,说起来都简单,无非就是拉拢和查实去岁冬天一战的事情了。

    这两样哪样都不怕,不过唐国公李渊……这事还得看父亲的意思了。

    两人进了屋子,李碧解下披风,才又省起,自己刚在校场折腾了一圈,身上很脏,应该先洗漱一下。

    她这粗枝大叶的毛病。纯属是在军营中厮混的久了,才染上的毛病。

    大户人家的那些礼节。现在被她丢的已经差不多了,自从见到李秀宁。失礼的地方可不止一处两处。

    不过李碧没想那么多,脱了靴子,便大大方方的随李秀宁坐在了榻上。

    李秀宁看着李碧,她可是个正经的细心女子,那些小细节,都看在了眼里。

    不过非但没在心里埋怨这位故人越来越不知礼数,反而颇为羡慕李碧的洒脱。

    没错,就是洒脱,大大方方。颇有自信的破坏规矩的人,就叫洒脱,本来注重规矩,却又故作随意的人,就是粗鲁外加做作。

    实际上,这才是她的过人之处,看人的时候,她总能先看到旁人的优点,这样的心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有些人看人总是先看别人不如自己的地方,那么也就稍稍落了下乘。

    而她也感觉到了,李碧身上,已经多了许多她缺乏的东西。

    这并不奇怪。李碧常年领兵在外,无论眼界还是行事,其实都不是她这样养在府中的女儿能比得了的了。

    这就是家养的和野生的之间的区别。

    到了这里。没有外人在,李碧终于开始埋怨了。“昨日间就来了?怎不早让人来说一声,就算不能接妹妹一下。也当让人好生照看,若是有人冒犯了你们,唐公发起火儿来,咱们怎么担待的起?”

    李秀宁就笑,好像偷了腥的猫儿一样,闪烁着一双眼睛,“姐姐大喜,可也没知会于小妹一声呢,过会儿姐姐可得多饮几杯,好好罚上一罚。”

    李碧挥了挥手,“如今战乱四起,可不敢让你们走远路,赶上了就是赶上了,赶不上,也只能怪这战乱了。”

    李秀宁聪明着呢,立即听出了李碧话里面的低落之意,想想也是,家人远在长安,马邑这里只有父亲在,婚礼之上,能来道贺的亲朋好友屈指可数,有些伤心那是难免的事情。

    不过李秀宁在心里撇撇嘴,今年回去长安,她也要嫁人呢,到时候父亲兄弟们肯定都回不去,她的母亲也已亡故,她自己觉着,这凄凉之处应是尤胜于对方几分。

    不过她也不想想,她结亲是在长安,李碧办喜事是在云内,正经的边塞,那能比吗?

    李秀宁立即轻巧的转开了话题,她一拍小手,做懊悔状道:“到是忘了跟姐姐道上一声恭喜了,过会儿小妹自罚三杯,为姐姐贺。”

    李碧笑着点头,她可不知道,眼前这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好酒的毛病,什么自罚三杯,纯是自己找酒喝呢。

    李秀宁此时目光闪动着,小手放在膝前,小身板坐的笔直,终于开始八卦了。

    “席间见了姐夫一面,只是人多,仓促之间未曾亲近,听说姐夫是扶风人氏?”

    李碧想了想,到没什么不好说的,不过她是领兵之人,控制欲要比常人强的多,不愿顺着对方话题一直走下去。

    “他啊……可比不上柴家大郎……”

    李秀宁略略垂头,做羞涩状,实际上,心里直撇嘴,这可真是言不由衷,恒安镇李定安的名字都传到晋阳去了,她不定多得意呢,却还来拿我说笑。

    不过说起来,昨晚她还跟那位打了一架呢,打的真凶,这一点上她到是十分希望柴大郎是比不过那位才好。

    李碧笑笑,她现在自然不会如同内宅女子般再跟人勾心斗角,她到是觉着,不应该留眼前这位在云内呆太久。

    家里那位……撩拨女儿家的本事好像很不错呢,自从跟他相遇,那种又爱又恨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却总带着些甜蜜。

    这也是她比较自豪的地方,我李碧到底和别人不一样,自己寻了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几年相处,比别家女子也好像多出了一辈子的经历。

    说话间,酒菜已经送了过来。

    毕竟是主人,李碧端起酒盏,先敬了一杯,“妹妹千里迢迢来姐姐这里,招待不周,这杯酒算是姐姐给你赔罪了。”

    李秀宁闻着酒味就馋了,哪里还会客气,干脆的跟李碧干了一杯。

    然后就一阵回味,这酒比婚宴上的酒可好多了,显然是李郡丞家的私藏,不错不错,自家的酒再好,也不如喝别人的珍藏香啊。

    李碧不知道对面是个小酒鬼,还在劝客,“莫要饮的太急,尝尝这里的菜式,李……嗯,外子最喜这里的东西,所以连家也安在酒楼了。”

    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被逗笑了。

    李秀宁哪顾得上吃什么菜,立即捧起酒盏,“不忙,小妹借花献佛,先敬姐姐姐夫喜结连理。”

    一杯下肚。

    “小妹再敬姐姐姐夫去岁一战功成,将来必能显达人前。”

    又一杯下肚。

    “小妹与姐姐数年不见,得再敬姐姐一杯。”

    嗯?李碧终于觉出点不对劲了,这酒喝的也太快了,若非看她年岁还小,还以为是有什么心事在借酒浇愁呢……不会真有心事吧?

    就算有,你也犯不上跟我喝酒倾谈啊,这叫交浅言深知不知道?

    “慢着慢着,先用几口菜,急酒最是伤人,再这么喝的话,姐姐可不陪你了。”

    李秀宁嘻嘻一笑,解了解馋,倒也不也用太急了,这里就她们两个,也再没有人来打扰她的酒兴。

    慢条斯理的用了几口菜,菜式还真不错,怨不得人家都住到酒楼里来了,想到这个,李秀宁也有点想笑。

    如此,八卦之心再起,笑道:“姐夫如此英雄……不知是何来历?之前怎的未曾听闻呢?”

    这就是阀门子弟惯常的套路了,有家世来历的,定会让他们高看一眼,若是个草民,那又另说。

    实际上,这也非是阀门子弟的专利,很多本身是草根的家伙,也是如此。

    九品中正制之余毒,正在持续困扰着中原帝国的政治体系。

    李碧笑笑,心里未尝没有犹豫,不愿对方在听到家世的时候,看轻了自家夫君。

    不过转瞬间,便坦然了下来,这事本来就躲不过,更不需虚言瞒哄。

    “什么来历不来历的,他家世代从军,父母亡故的早,他便带着妹妹跋涉千里来投他的叔叔。”

    “不过叔叔已经战死在了塞外,他就留在了马邑,入郡府做事。”

    “当日云内马场马令史千年勾结东山贼,贩卖良马事发,他和我一起来的马场,因他手刃史千年以下十数人之功,升任马场马令。”

    “又来大军北征,他和我一起去了辽东,后又随军去攻平壤城,三十万大军灰飞烟灭,咱们都看到了……”

    “都说卫大将军一军独全,呵呵。”说到这里,李碧脸上露出轻蔑之色,直言不讳的道着,“大将军宇文述,大将军于仲文,率亲信一夜狂奔数百里,逃了回去,大将军卫文升断后,留在了江畔,这就是人们说的一军独全。”

    “咱们这些人,全在溃军之列,大军过大同江时,高句丽在上游筑坝,想要等大军退军之时放水,是咱们带人击破了数千高句丽人,先破水坝,才未让大军受了灭顶之灾。”

    “这些功劳你听人说过吗?”

    李碧说着说着,便好像陷入了当时的回忆一般,实际上,这些话可不是说给一个小娘子听的,这是说给太原留守李渊听的。

    也可以说,这是说给晋地门阀子弟听的,晋地出了个李定安,不说之前种种,之后也定然要名扬天下,让万人敬仰,她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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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犯错

    不过随即,李碧的语气就缓和了下来,那些愤懑之气,犯不上跟李家三娘子来发泄。

    而且,第一次辽东之战已成过往,天下间也没几个人记得或者愿意谈起了。

    无论有功还是有过,都要等隋帝杨广死后,才会盖棺定论。

    不过,以现在皇帝那副样子,说一说也不怕什么,于仲文已经死了,宇文述嘛,在他父亲李靖嘴里,就是一个弄臣,和裴矩并列,大隋会走到今日之地步,这两个人都难逃干系。

    卫文升垂垂老矣,也活不了几天了。

    最为重要的是,除了宇文述出身宇文阀,让人稍微忌惮之外,其余两位,都不用太过在乎。

    “马邑五百将士,在冰天雪地里跋涉数千里,回来的时候是两千人,人数不减反增,呵呵,多亏了有他,咱们才能绝境逢生。”

    “你是不知道那一路上有多苦,辽东的冬天太冷了,还要防着高句丽人和靺鞨人,咱们的衣物都是他带人抢回来的,咱们鞋子里都塞了一种草,很暖和,也都是他带人拔回来的。”

    “靺鞨人来袭,是他带人杀散的,还抢回来了许多战马,可以说,咱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是他救回来的。”

    “后来恒安镇将韩景率军去了涿郡,我领了恒安镇将之职,他就是恒安镇参军。”

    “去年突厥人大举南下……嗯,这些捷报上都写了,也不用说了。其实吧……两家结亲的事情,应该早就办了。只是还得说这战乱,一直给耽搁到了现在。才算定下来。”

    “怎么样?听了这些,妹妹满意了吗?”

    李秀宁听故事一样听的津津有味,对李碧说故事说半截的行为深恶痛绝。

    而对于恒安镇的这位李参军,形象终于也具体了很多,不过她也清楚,能听到这么详细的说法,是沾了父亲的光儿。

    这是为之前的捷报敲定边角呢。

    不过呢,李家几个儿女,确实深受母亲影响。尤其是识人之上,都有着自己独到的一面。

    李秀宁此时给李破的评价也差不多了,骁勇善战,坚忍不拔,这也许是一位真正的将才。

    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很难说,关西人,但出身不高,无依无靠,没有入赘李氏。又能娶了人家的女儿,本事不算小。

    冷静的评了评这么一个人,之后想的就有点不着调了,她很遗憾。未能听到更多他们两个相处的细节,辽东一路走了几千里啊,相互扶助。那得有多少好故事?

    去岁一战的详情也没说,恒安镇的兵力到底有多少也没提。

    李秀宁这会儿除了觉得那个看着普普通通的家伙。看着没那么神奇之外,对李碧的叙述也是多有不满。

    不过第一次辽东之战的始末。听着到挺新鲜,和朝廷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接着,不出所料的,就是浓浓的羡慕,自由恋爱,这是这年头女子最大的一个软肋,因为很少有人能做到,所以才让人更加的钦羡。

    她知道,这里面有很多残酷的东西,但她不会多想,因为那是自寻烦恼,如果可能的话,她一辈子也不会经历那样的凶险。

    如果真要有了那样的凶险,她到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跟在身边,同经患难。

    少女抿着酒,相比这精彩的故事而言,好像向来好喝的东西到了嘴里也变得没什么滋味了。

    她不再沉浸于自己的思绪当中,而是轻轻端起酒盏,说了她来到云内之后,第一句诚挚的话语。

    “姐姐这么一说,真让小妹羡煞呢,小妹再敬姐姐一杯,愿姐姐和姐夫今后能一如当日,不离不弃,白头偕老。”

    李碧也举起酒盏,只道了两个字,“多谢。”

    两人一口饮尽,李碧放下酒盏,瞅着若有所思的李秀宁,心里也开始嘀咕,好像刚才夸的太过了,看把人家羡慕的……

    嗯,可得看紧了那厮,不然的话……

    转念间,她又有些自得,之外呢,也替柴家的柴大郎担心了一下,女儿家要是有了心事,那她的夫君可就要遭罪了。

    种种考验必然接踵而至,想到这里,李碧不由有些好笑。

    而这个时候,就能问问别的事情了。

    “唐公可还安好?你们兄妹二人,突至此间,应该不是只来看看我这个姐姐吧?”

    李秀宁笑着点了点头,“父亲方晋太原留守之职,正好接到马邑捷报,于是便派了二哥前来问上一问,至于小妹,是出来散心的。”

    “其实,听了姐姐的话,问不问也不打紧了,就是不知……姐姐可有去晋阳任职的意思?”

    李碧捏着酒盏笑笑,心说,口气不小,也许唐国公确实有这样的意思,但这话可不应该是他的女儿来说。

    看着微笑不语的李碧,李秀宁马上就后悔了,这话确实是应该李世民来提的。

    她既非军中将领,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官职,她只是唐国公李渊的女儿而已,这话出口,就显得太不合适了,连父亲带兄长,也许都会被人瞧的小了。

    聪明如她,这样的错误其实不应该犯下的,只是近日所见所闻,对她冲击有些大,而将来到来的婚事,也总搅的她心神不宁而已。

    她的一句话,也确实给李世民添置了障碍。

    让李碧对唐国公李渊添了些敌意和戒备,要知道,恒安镇军是她和李破一起带出来的,如果骤然调离恒安镇,对他们而言,就是失了根基。

    很自然的,他们就会想到,唐国公是真要重要他们还是想要夺取恒安镇军的兵权?

    是的,这事缺少铺垫,空口白话,让一个女儿说出来,根本无法取信于人,然后,李世民做的再多,话说的再好听,也就都是无用功了。

    李秀宁深悔失言,端起酒盏再次邀饮,之后谈的就离题万里了。

    多数都是李秀宁在说长安城中的趣事,李碧在说边塞的风情,气氛看着融洽,实际上,关系一下就冷淡了下来。

    因为她们都知道,唐国公李渊和马邑郡丞李靖两个人本就有些恩怨在呢。

    到了晚间,李破派人过来请人,他这会儿正张罗着,打算陪李世民喝上几杯呢,也不知道自家婆娘已经和李世民的妹子勾心斗角的聊了半个下午了。

    之后很快,李破就尝到了滋味,和这些人吃饭喝酒,纯粹是找罪受,是对脑力和体力的双重折磨。

    这个时候,李世民拉拢的意思流露的就很明显了。

    他这人吧,有点别扭,享受着门阀的好处,却总表现的对门第不太看重,但实际上吧,他又受着门阀观念的深刻影响。

    可以说,年轻的李世民是个非常矛盾的家伙,也许只能等他阅历上来,才会捋清脉络,建立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但现在嘛,他还不成。

    而他那罕见的军事才能,也还没有爆发出来,可以说,他的第一战,很稀松平常,只是跟着大军到雁门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他需要在突厥人以及乱纷纷的天下义军身上,磨砺自己的战刀和心性。

    所以,不管他现在有着怎样的人格魅力,都打动不了两位从辽东风雪中,在北地严寒中冲杀出来的夫妻。

    其实,没等他说什么,这边的李碧就已经讲起了恒安镇的百姓怎么怎么不容易,恒安镇军缺员多少多少,今天战事又将如何如何。

    李破颇为差异的看着她的表演,默契的不再说话。

    李秀宁做鹌鹑状,缩在了一旁,她绝对不会让二哥知道,是她把事情先办砸了。

    不过让李碧颇为心烦意乱的是,李家的这个女儿太不庄重,眼神飘来飘去的,怎么就老是往不该瞅的地方瞅呢?

    实际上,李破的样子是比较好笑的,眼圈青了一只,左脸比有脸高,显然是肿了,手上还有一道抓痕……

    这显然都是李碧造的孽,不过也怪李破昨晚喝的有点多,所以也就吃了苦头儿,不然的话,他在夫妻互殴中,向来是占上风的那个呢。

    而且这厮很不着调,人家一瞅过来,他就呲牙笑,恶形恶状的,更不庄重。

    不过,这里面最有主意的其实还是他。

    没办法,人家算是半个先知嘛。

    所以他知道,李家的大腿抱一抱是有益无害的,不过这也许是个长期的过程。

    而且,他绝对不想离开云内,这地方贫瘠了一些,也离突厥人近了些,但却是一处宝地,能远离中原战乱。

    从这里,能直入河北,向北就是草原,向西走还有榆林,南下就是晋阳。

    此处进可攻退可守,是坐看天下风云动荡,还是弄个王侯将相来当当,都有着很大的选择余地。

    至于李家兄弟,还是那句话,能不碰就不碰,让他们掐去吧,逼急了,眼前这个唐国公府的嫡女,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都是李家的人,投谁不是投呢?

    他这歪心思,说出来能让在座的人都蒙圈了。

    他这明显是跟李碧混的习惯了,觉着女人好说话,志向也不像男人那么大,才会产生出来的无良念头。(未完待续。)

第218章大势

    (月票月票)

    大业十二年初,宇文述病死在东都,为皇帝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把龙舟造好了。

    这一年,李密这个脑后生着反骨,随身还有着九条命的家伙投靠了瓦岗军,鼓起如簧之舌,收服了不少小股的义军,又劝着被张须陀追的到处乱窜的翟让,跟张须陀正式展开了对抗。

    张须陀也很上火,由于东都传来越来越严厉的诏令,他只好扔下山东,河北不顾,将全部人马都带来了河南,跟瓦岗军算是耗上了。

    山东河北的义军被张须陀打的不轻,开始时那些义军首领,或死或逃,渐渐都消失在了义军队伍当中。

    窦建德渐渐吞并各路义军,势力膨胀的越发快了。

    这个时候,皇帝杨广又蹦了出来,告诉人们,他还活着呢。

    他令毗陵通守集数郡府兵几万人,给他修缮毗陵宫室,据说修的很错。

    估计那都是下面人骗他呢,这个时候,谁还敢集合府兵去修什么宫室?

    江南已经整个乱了起来,各路人马纷纷起事,当然,江南的义军和北方的义军有着很大不同。

    北方人是吃不饱肚子,死的人也太多了,彻底没了活路,才起来反抗暴政。

    江南人不一样,他们还能活的下去,到底是鱼米之乡嘛,但当天下大乱之后,江南的百姓也开始纷纷起事,他们针对的,不是大隋的统治,而是江南的世阀们。

    一直以来。江南大阀们紧紧守护着九品中正制的规则,做的也比较成功。

    因文帝当政。江南世阀有所收敛,不过到了文帝末年。因和晋王杨广亲善,世阀渐渐坐大。

    到了大业年间,江南的土地兼并已经是非常严重了。

    世阀对平民的压迫也到了一定的程度,加之皇帝杨广两巡江都,都是数十万人的规模,糜耗钱粮无数,这些都从哪里来?

    各个世阀感到吃力之余,只能转嫁给百姓。

    随着皇帝东跑西颠,再加上三征高句丽。江南的税赋也逐渐加重到了一定的程度,百姓日渐困苦。

    但世阀大族们也在保持着他们优越而奢靡的生活。

    他们确实也不很害怕,也没什么顾忌,因为他们的根须已经延伸到了江南的每一个角落,相互联姻,盘根错节之下,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一下挖断他们的根基,更何况是一些泥腿子呢。

    但他们想错了。当北方大乱之后,渡江而来的乱匪们迅速在这里找到了盟友。

    几乎是举手一挥,便是应者云集。

    他们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杀死那些大阀派驻在地方的官吏。而非什么开仓放粮。

    然后就是不停的斗地主,江南世阀的人们和北方的大阀又不一样,他们惯于吟诗作画。出了不少的才子,但等到战乱一起。他们引以为傲的才学,在蜂拥而来的乱军面前。毫无用处。

    纷纷引颈就戮,几乎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江南大阀哀鸿遍野,于是又记起了他们的救世主,曾经保护过他们信仰,并将江都当成了家乡一样的皇帝来了。

    于是乎,纷纷上书皇帝,请求皇帝再幸江南。

    这一次,他们想的不是能在皇帝面前展示才华,让皇帝知道江南的文章繁盛,而是请皇帝来救命的。

    其实,这也变相的促成了皇帝杨广第三次巡幸江都。

    正好,宇文述死了,皇帝很伤心,加之他屡屡再次下诏,想要征伐高句丽而不得,他在洛阳呆的越加不舒服了。

    到了大业十二年四五月间,洛阳一处偏殿着了火,皇帝杨广好像还挺明白天下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还以为是乱军杀了进来,于是带着人躲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皇帝,彻底已经神经病了,据说连睡觉都要人像婴儿一样摇着才能睡得着。

    总之,他对东都洛阳已经是毫无留恋,到了大业十二年六月,终于乘上他那新造出来的龙舟,再次下江南去了。

    说起来,这位皇帝吧,也是自古以来,登位十几年,在京师停留的日子加起来却不超过一载的君王。

    在这一点上,谁也比不了,他是独一份儿。

    这么一位驴友般的皇帝,你想让他把国家治理到什么程度,那还真是难为他了。

    而此时此刻,关西世阀们虽然不如江南这些大族子弟们那么不堪,却也是焦头烂额,脑袋上快着火了。

    白瑜娑失踪了,西北的叛军分裂了。

    但攻势却突然猛烈了起来,最为可怕的是,他们纷纷向突厥请封,获得了东西突厥的大力支持。

    关西人一下就坐蜡了,国库空虚,到处都在叛乱,连长安左近都开始有人聚众造反。

    于是,关西世阀们再也顾不上盯着皇帝或者说皇帝屁股下坐的那张椅子了,除了派人到处请援之外,也终于开始认真的派兵平叛了。

    但乱军迭起,其势已大,兵力捉襟见肘之下,关西世阀子弟,也终于感受到了其他地方的守臣们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收缩防御,让乱军不至冲进关西腹地来。

    作为关西世阀中的翘楚,如今又雄踞太原的李氏阀主,在大业十二年也一下子在关西有了众望所归的迹象。

    没办法,都是逼的。

    要是关西和蜀中都安静如初,李氏就算在关西根基深上一些,也不至于如此,不定多少人能排在李渊前面呢。

    但现在,不论李氏的姻亲们,还是李氏的友人们,都非常希望,太原留守李渊能带兵回去关西,将乱事平息下来。

    是的,以军功起家的这些门阀,也有些顶不住了。

    他们没有把希望寄托于杨广那个败家子身上,而是找到了李渊。

    这除了长安中很多人在暗中努力之外,也在于他们向来是一个充满了反抗精神的团体,觉着杨氏不成了,那咱们就换一个吧。

    这些人家当中,不乏独孤,窦氏,高氏,李氏,宇文,杨氏,元氏这样的关西大姓豪族。

    当然,大业十二年初,这些都还方兴未艾。

    太原留守李渊确实接到了一些密信,却都被他束之高阁,因为晋地也乱着呢,这个时候带兵回去长安,只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然后……很可能被这顶帽子给压死。

    不过招兵买马是必须的,靠着李氏和王氏这样的联合,在大业十二年初,李渊很是招抚了一些晋地乱军。

    然后他做的就比较靠谱了,赏赐官爵,分发田地,安抚流民,并开始努力抑制已经差不多可以说是高不可攀的物价。

    但他遇到的阻碍也不是一点半点,他想让晋地大族拿出积蓄的粮食来,平抑粮价,遭到了以王氏为首的晋地大族的坚决抵制。

    他想大举招募府兵,却发现粮草有点捉襟见肘。

    查了查,差点点气歪他的鼻子,雁门马邑楼烦这样的边郡就不用说了,都等着救济呢。

    但晋阳仓,汾阳大仓的粮食都到哪去了?

    结果等到的答案是,北征高句丽。

    这显然有点说不过去,这些大仓的粮食应该是堆积如山,如今却只剩下了一小半儿,难道都运去涿郡了吗?

    想想也不太可能,那事情也就明摆着了,被人给分了,谁分的?这还用问吗?

    李渊想来想去,却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却在心里给这些晋地大族们记上了一笔账。

    实际上,别看他整日里笑的那么温和,但他心里却有着一张黑色的名单呢。

    换句话说,这人的宽和是有限度的,而且,李渊绝对算不上是一个仁厚之人,他的杀伐果断,他的种种忌讳,都被他深深掩藏在了彬彬有礼的微笑之下。

    只是他一直不曾太过得势,没有发泄出来的机会罢了。

    就在他烦闷异常的时候,在晋阳他交到了一个真正的朋友,晋阳宫副监裴寂。

    李渊交朋友的标准,这个家伙都具备。

    出身晋地大族裴氏,容貌俊伟,谈吐不俗,不羁于礼,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这位没多大的野心,任职地方的时候,没多少政绩,任职京官的时候,也不怎么出彩。

    换句话说,这人没多少才干,也没多大的野望,在晋阳宫副监位子上呆的很老实。

    所以,有了烦心事,李渊就喜欢跟这位喝酒谈笑,过后心情就能舒畅很多,可以说,这是个不错的知心朋友。

    尤其让李渊感激的是,这位和王氏不一样,对他支持力度很大。

    在裴寂游说之下,晋南裴氏拿出了不少粮食,来充实晋阳大仓,也说服了一些造反的义军,来投靠李渊。

    这让晋南的情势有所缓和,最让人舒心的是,裴寂在他面前绝口不提自己的功劳,显示出了鹤立鸡群般的谦恭本质。

    李渊愈发信任此人,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多年之后,这位是最喜欢提及当年功劳的一位。

    可见,时移世易,人心这东西,谁也说不准。

    雪中送炭的还有一位,只是这位的遭遇和裴寂就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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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内斗

    马邑郡丞李靖来到晋阳献捷。

    带来大量的缴获,除了那些羊群之外,最为宝贵的就是近两千匹战马。

    说起来,这实在是一份大礼了。

    李渊很高兴的见了李靖,多年不见的两个人,距离拉开的有些大了,没办法,人家李渊正值上升期,李靖倒霉还没到底。

    两人头一次在晋阳见面,其实谈的还是很不错的。

    在李渊看来,李靖是个人才,这次战功也绝对不小,他在晋地立足,需要这样的人来辅佐。

    而李靖委婉的提出的要求,也很合李渊的胃口。

    一个是粮食,马邑需要一些粮食来度过今年的难关,让辖地百姓和兵卒,协力准备对抗突厥的侵扰。

    再有就是军功,女婿和女儿率兵立下大功,需要正经的奖赏。

    别看世道很乱,朝廷政令在很多地方已经是一纸空文了。

    但对于很多人来说,朝廷的官职依旧是正统的象征,自封的这个将军那个王的,得不到人们的认可。

    至于马邑太守王仁恭,李靖还这没想怎么去对付或者难为这个人。

    王仁恭是大隋老臣了,治政多年,官声很是不错,按照李靖的想法,对于马邑来说,突厥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有这样一位老臣坐镇,可以给他分担很多的压力。

    如果能同心协力的话,还是能保住北地边塞不失的。

    可以说,李靖也不算是个深有野心的人,而过去的两年中。将他藏在心中的怨气和愤懑,也发泄的差不多了。躲在暗处偷笑了半天,终于开始想着过自己的日子了。

    所以。两个关西李谈的很不错,儿时旧事,好像已经成为了他们颇为有趣的回忆,李渊主动提起的时候,两个人谈笑间,关系又是亲近不少。

    过后,李渊甚至觉得,李靖是个可以交往的人,将来不定能多个有趣的朋友。

    李靖呢。也感觉谈的不错,叫好李渊对他将来的仕途有多大帮助说不准,但现在却能得到晋阳的支持,也就算不错不错的了。

    然后……李靖就干了一件蠢事……

    要说李靖这些年倒霉,其实除了机遇太差之外,也有着他自己的原因,只是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他确实有一定的政治嗅觉,但相比他那还未太过显露出来的,惊才绝艳的军事才华。他的政治智商实在不值一提。

    这次他就又栽坑里去了,从李渊府中出来,他转头就去拜访了晋阳王氏。

    这两年,虽然跟雁门太守王确不太对付。但他却跟晋阳王氏主支中的两位书信往来,走的比较近。

    这既是为了应对来自雁门太守王确的压力,也是因为王氏在马邑的旁支引见的结果。

    他是觉着。太原留守李渊对晋阳王氏待之以礼,倚为臂助。和晋阳王氏交往,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

    他却没想到。李渊和王氏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而且隐隐间有了不少裂痕,这样快的变化,也许只有李渊和王氏的首脑们心知肚明。

    于是,李靖又朝着老路上走了过去,根本不知道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

    李渊这里听说李靖转头就进了王氏的大门,当即脸就沉了下来。

    之前的那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了恼怒,有我这太原留守在,来了我这里,你一地守臣,何须再去向王氏献媚?

    不用说,李靖这次不知不觉间又站错队了。

    不久,李靖再次接到李渊的邀请,欣然赴会,还道是是有结果了。

    不想,人家李渊邀请的根本不是他一个,马邑太守王仁恭赫然在座。

    王仁恭也是刚到晋阳,是来拜见太原留守李渊的,他和李靖都没想到,会在太原留守府上突然就见了面。

    这份惊讶和尴尬就不用说了,两个人一下就想的多了。

    这要是两个人在马邑相见,正式交接一下,还可能形成一定的默契,毕竟,他们都不是官场新丁,也都有治政地方的丰富经验,所以新老之间,几乎肯定能达成一定的妥协。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太原留守李渊在旁边瞧着呢,见面的地方也不对,是在晋阳的太原留守府邸。

    王仁恭当时就认为,二李已经达成了默契,要对付他这个东都派遣来的外人了,毕竟,他升任马邑太守,目的很明确,就是要防着李渊坐大,尤其是不能让其人和突厥人勾连在一起。

    这是东都群臣的共识,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只是没想到,李靖出现在这里,一下王仁恭就像刺猬一样将毛刺都立了起来,没办法,这在他看来简直太险恶了,上下夹击,地方官员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形。

    李靖也不比王仁恭好多少,心说,好啊,新官上任,先就找了靠山,这是想死死压我一头不成?

    李家小子以前就是个恶人,本来还在奇怪,怎么现在就成了他娘的成了慈善人了,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于是,也就可以想见了,太原留守府中这场宴饮,到底是如何的剑拔弩张了。

    马邑两位主辅官员,明讥暗讽,斗的是不可开交,差点把冷眼旁观的李渊给笑死。

    王仁恭先就戳了李靖的软肋,拿恒安镇的兵力来说事,显然是已经听说了马邑大捷的事情。

    李靖直接就给顶了回去,突厥大举来犯,众人束手,恒安镇将士拼死杀敌,战功赫赫。

    说来说去,也在暗指王仁恭无事生非,想要夺人战功,将来恒安镇的将士要是受了委屈,那将来你这个马邑太守能不能当下去可就两说了。

    然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把马邑缺粮的事情扔给了王仁恭。

    王仁恭转头就讽刺李靖,治理地方不力,竟然闹起了粮荒。

    李靖过后再去找李渊要粮,果然,根本没见到李渊,被人就打发了回来。

    李靖又气又怒,直接收拾行装,回马邑去了,粮食没要到,那就看王仁恭的本事吧。

    显然,如果人家弄到了粮食,他在马邑的日子肯定就不会好过了。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来日方长,咱们马邑再见啊,晋阳离马邑远着呢,到时候却要看你王仁恭有多大的能为。

    王仁恭启程要比李靖晚的多,他拜访了一些人,又去找了李渊,确实收获不小,也间接的加深了他和李靖之间的间隙。

    能玩弄这样两个人于股掌之间,这显示出了李渊纯熟的政治手腕。

    对于李渊而言,既然不能收为己用,那就斗去吧,相互牵制之下,还能有多大作为?

    这个时候,他丝毫也没顾及,马邑是防御突厥人南下的第一道防线,如果这道防线裂痕处处的话,指望雁门能挡住突厥人的马蹄吗?

    实际上,到了大业十二年,隋人的内斗,让晋阳已经算是门户大开了。

    可以说,作为太原留守,李渊是十分不合格的,而作为一个关西世阀子弟,却又非常的合格,而这,才是他们的真正面目。

    自私,冷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除了门阀本身的利益,其他的好像都不在他们的考量之列。

    实际上,大业末年崛起的这些人物身上,你都可以找到这样的特征,这无疑是晋末战乱的余毒还在兴风作浪。

    所以,大业末年的战乱,论起规模和混乱的程度来,自古以来,也只有春秋战国或者是汉末黄巾起义能够相比了。

    这种几乎波及天下每一个角落,让任何人都难以脱身的战乱局面,是非常非常可怕的,此时此刻,一个个英雄豪杰站起来,他们的身上都带着血红的颜色,他们的脚下,踩着的都是累累的白骨。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就是这个乱世的真实写照。

    一场宴饮,让马邑百姓付出的代价,几乎无法用数字和文字来衡量,而这个时候,身为太原留守的李渊,却得意非常,这无疑充满了讽刺意味。

    他又招来了裴寂,陪他在那间暖阁中饮酒,心情大好之下,还多喝了几杯,裴寂击著而歌,更是让李渊心绪大畅,也扯开破锣般的嗓子,跟着嚎了起来。

    酒酣耳热的他丝毫也没想起来,自己的次子和三女都已经好长时间没见了,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其实就是个当皇帝的料嘛。

    而另外一个乱世凶人,也正在交朋友。

    李破的朋友不多,元朗勉强算一个,罗三也能算上,其他嘛……好像也就没谁了,之前到是还可以加上李碧,不过李碧现在成他老婆了,所以不算。

    他总是能巧妙的将朋友变成可以利用的东西,这让他的友情显得很廉价。

    换句话说,他没有真正的朋友。

    这到也不奇怪,除了性格和经历的因素在作怪以外,也没什么人能跟他说到一块去。

    他自己呢,从来不觉得什么人能够跟他交心,而他也绝对不会轻易跟别人敞开怀抱,可以说,他要的是一种理想化的友情,在现实当中几乎不存在的东西。

    所以,他对人总是怀着警惕,,很难信任什么人。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交朋友的手段就差了……相反,现在很多人都觉着有他这样一个朋友很不错呢。(未完待续。)

第220章出游

    春暖花开。

    云内这地方的景色还不错,渐渐被绿意铺满的草场,淌漾其中的牛羊马匹,远处的山峦也染上了绿色,云内的生机正在复苏之中。

    李破遥指山峦,“这山里有很多煤,就是采着不便,现在的钱买不到什么东西了,要是能采出煤来,到是能换点东西。”

    李世民按着马缰,摇头就笑:“采煤可是辛苦,烧制成碳,又是一番功夫,弄回来价值几何?又有什么人会用呢?”

    没什么共同语言啊,李破心里嘀咕,我就还不告诉你,我在山里建几个兵工厂,运出来的不是煤炭,而是兵器,兵器价值几何?什么人能用?

    当然,这纯属无聊yy,兵器需要匠工,也需要各种矿石,你只有煤也是白搭。

    不过要是缴获的突厥人的弯刀之类的东西够多,回回炉的事情到也不是不能干,但进山嘛,那就太浪费功夫了。

    李秀宁也笑,但他想问题从来不和哥哥们一样。

    歪着头就问,“不知大郎想换些什么回来?”

    这兄妹两个在云内已经呆了有些日子,到不是在此乐不思蜀了,而是他们在等北边传回来的消息呢。

    若非受到大家坚决的劝阻,其实李世民很想自己带着人去云中转一圈的。

    他觉着,既然来到云内,长城就在眼前了,怎能不去见识一下草原风光?

    幸亏他现在不是皇帝,不然的话,和杨广估计也没什么两样,他们都是喜欢新鲜事物,也喜来回奔波的生涯,不论对他们自己。还是对天下人而言,这样的爱好其实都十分的不合适。

    不过恒安镇已经派人出去了,而对于恒安镇而言,就没什么其他的心思了。

    突厥人的动向,他们必须时刻掌握,只靠长城上的望楼。还是算了吧。

    而且,让李破担心的是,突厥人要是知道了在云内城和恒安镇军身上吃了那么大的亏,再次南下的话,非得把这里当做重点打击对象不可。

    所以,在李碧想尽快将这兄妹两个送走的时候,被李破劝阻了下来。

    一番深思熟虑过后,李破觉着,不管从哪个方面看。恒安镇军都需要更多的支持,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来自晋阳方向的支持,这种支持不管是在粮草上,还是官爵上,或者是兵员上,都会让恒安镇军更轻松一些。

    当然,如果让他知道老丈人在晋阳碰了一鼻子的灰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他一定想着,是不是把这兄妹两个扣下来当人质。好好利用一下。

    嗯,这都是玩笑话,提前知道了李家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前景之后,要是真还那么做了,他心里得多不够数啊?

    所以,这么多天以来。他扔下许多的军务,好吃好喝的招待着,现在又陪兄妹两个出来游猎散心,嗯,那叫个什么来着。好像应该是叫踏青。

    不管是游猎,还是踏青,都是关西子弟很重要的娱乐项目。

    天下还平静的时候,长安城外的猎场和旷野里,都少不了关西子弟的身影。

    游猎可以显示勇武,磨练刀弓马术,比比谁家子弟更加强壮勇猛,踏青嘛,可以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进而联姻。

    反正,兄妹两个的活动规律,还是很好掌握的。

    李破这些日子的举动也紧着两条来,不靠的太近,也绝对不算远,既不显得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绝对不会给人攀附上来,供人驱使的错觉。

    分寸很难把握,如果是李世民独来,这种情形就很难发生了,这是个男人们不交朋友,就成仇敌的年头儿。

    加上了李秀宁,就差不多了。

    比如现在,少女的问题有点刁钻,仿佛意有所指,但李破脸上的笑容立马灿烂了几分,回答的分外干脆,“还能换什么,当然是粮食了。”

    “这年头,有吃的就能活下去,没吃的……也就不用说了吧?”

    李秀宁有点嫌弃,这人跟她说话,总是有点怪……她第n次的想着,这位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这个感觉不光她有,李世民也感觉的很清楚。

    他觉着这人不但古怪,而且胆子很大,刚娶了李药师的女儿,就又惦记上了太原留守家的女儿,这样要还不古怪,胆子还不够大的话,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好色之徒?也不像啊,这人和妹妹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的有点粗俗,要是这样还能讨得女儿家的欢心,那才见了鬼呢,嗯,李碧除外。

    李靖家的女儿,已经彻底的野了。

    怎么说呢,还是怪字比较恰当。

    兄妹两个私下里谈了谈,却有志一同的认为,这人虽然看着有些失之于轻浮,别的本事也还没太看的出来,但交往之上,却让人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李破惯会隐藏自己的犀利,这次再次成功,而且策略得当,攻其软肋,很有点兵法的意思呢。

    李秀宁那边还在接话,“这么多的牛羊,云内应该不缺吃的吧?”

    此时,李破就暗笑,看看,上套了吧?

    他这里还带了带马,好像嫌李世民碍事一样,往那边挤着,一边就道:“要是平安时节,大家每天少吃点,早早的睡下,晚点起来,别损耗气力,嗯,也就勉强算是够了……”

    李世民和李秀宁都想笑,当然,这种有点不着调的话语,他们已经听的够多了,最终都能听到一番的歪理。

    “但现在不成啊,战事一起的话,就云内城这地界,你最少……最少得囤一年的粮食,我给你算算啊,突厥人一般是秋天过来,什么时候走不一定,总归不会过了十月吧?”

    “这个时候的损耗你就没法估计了,战事一过,还得论功行赏,抚恤伤亡,你要是毫无所得的话,你就得熬到明年秋后,才能有所收获。”

    “这么算起来,你看看,是不是缺了一年的粮食?”

    这么简单的题目可难不住聪明的李秀宁,只想了想,道:“莫要欺我,今年的牛羊能够用到秋后,秋后牛羊又肥,就算突厥人来了,只要仔细些,也当能度过明年的难关才对。”

    李破就笑,竖起大拇指道了一句,“如此聪慧……我可是真骗不了你了呢。”

    李秀宁斜斜的白了一眼过来,心说,怎么赞人都不会,也就李家姐姐能瞧得上你。

    李世民却是满脑门的黑线,你这是哄孩子玩呢吧?

    打仗的事情能这么算吗?再说了,那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云内的牛羊就算能支持到秋后,也没剩下多少了,明年就又是个荒年。

    缺一年的粮食,绝对是没错的,因为牛羊的算法跟粮食完全不同,到了今年秋后,吃上一小部分,留上一大部分,才是正常的情形。

    你到秋天的时候,把牛羊都吃光了,难道指望从田里收一茬出来?

    李世民抖了抖马缰,对李破戏弄自己的妹妹很是不满,这可是李家的宝贝,他这个做哥哥的戏弄一下也就算了,你又算个什么?

    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有火也发作不出来,事情太小了,你发了火,面子里子就都也输了。

    策马把李破挤开一些,李世民就转开了话题,淡淡的问道:“说起来,李兄待客可有点不周呢。”

    李破愣了愣,这就恼了?你个要当皇帝的人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有些事心里装着多好,说出来岂不就没意思了?

    “二郎是说……”

    相处多日,一声二郎叫的已经非常顺口,而按照这年头人们的排序方法,李世民应该叫他一声姐夫。

    不过二郎他叫着还成,姐夫这个词李世民和李秀宁是绝对不会当面出口的。

    李世民出其不意的进攻,“听说李兄在八面楼遇刺,很是经了些凶险,却还是让咱们住在那里,莫非是觉着咱们兄妹……”

    当是什么事呢,都住了这么多天了,你说你也好意思说出来,哎,是谁这么嘴快呢?不是都告诉他们,不要乱说话了吗?

    他反应可一点都不慢,没等李世民说完,他就哈哈大笑,“八面楼啊……云内城中很多人都说,那里是凶煞之地。”

    “那里伤着的人命,也不是一条两条了,去年引突厥人入城,突厥人被困城内,挣扎的很凶,最后,能站起来的人,都往八面楼这里冲呢,突厥人的血,从城门一直淌到那儿。”

    “但二郎瞧瞧,我成亲还就在八面楼里摆的酒,我都不怕什么,难道二郎这不相干的人就怕了?”

    这是头一次,李破将硬邦邦的话顶过去。

    一来呢,是这事不好解释,解释那么多也没什么用,二来呢,他想看看李世民的反应,这种心理评估,他是走到哪儿做到哪儿。

    李世民扬了扬长长的眉毛,这事听到之后,他心里就不很舒坦,但也只觉得是人家疏忽了,此时借机质问一句,不过是想让这小子别整天粮食粮食的。

    他李世民是太原留守的儿子,可不是太原留守,这么旁敲侧击的很没意思。

    只是没想到,打出去一掌,回过来的却是一拳头。(未完待续。)

第221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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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胆子虽小,但怕的东西却不多,最怕的其实还是这世道人心,如今天下纷乱,晋地也不安宁,北有突厥虎视眈眈,南有乱匪蚁聚,屡剿不平……看来李兄到是豁达,没什么担忧的地方呢。”

    这样的攻击力,李破表示毫无压力。

    “担忧也没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事情,云内的人还都能吃饱肚子,也就没什么乱匪……啊,说到这里,我到想问问二郎,唐公已到晋阳多时,可定下了保境安民之策?马邑这一地军民可都翘首以盼呢。”

    李世民摇头一笑,“家父上任不久,如今也是忧心忡忡,不然的话,也不会派我来云内,若能诸人同心,外却强敌,内安黎庶,也不过等闲事尔,李兄说是不是?”

    呀,什么话还都难不住你。

    不过诸人同心啊,嘿嘿,你们这样的人还能懂什么同心协力?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唐公和南边儿那些人一样,来了北地,除了耀武扬威之外,丁点用处也无……那会儿都被围在雁门,弄的一地狼藉,过后呢,也没问问这北地军民被突厥人糟蹋成什么样子了,就都跑了个干净,看来是被吓的不轻……”

    “还是二郎说的对,这世道啊,除了自己之外,又能信得过谁呢?”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这是军阀的狡辩,他自然听不入耳,但也觉着越来越难以应付了。

    朝廷威严扫地。众人离心是必然的结果。

    而且,如今已经到了三月间。晋阳还毫无动静,既无粮草。也无封赏,从这人嘴里就能听的出来,恒安镇上下等的已经颇为不耐。

    要真是全靠人家自己了,他这一趟其实也就白来了。

    他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但他现在却很想将恒安镇军收于麾下。

    以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来看,恒安镇军之精锐,已经是冠绝晋地无疑。

    他这些日子一直做着这样的努力,但现在的他,还太过年轻。无法适当的表现出他的人格魅力,更无法妥善的运用家世带来的好处。

    无疑,他会在隋末的战争中迅速成熟起来,但现在还不成,加之面对的还是李破这样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家伙,他的努力可谓是收效甚微。

    而且,这人从初时的恭敬有加,到了现在,已经算得上是言谈无忌了。

    这本来是个好现象。说明关系近了才会如此,但现在的李世民,却总无法将这个当做什么好事,他只感觉此人有点得寸进尺。

    就像现在。也不等他再说什么,这位探头就对着自家妹子咧嘴笑开了。

    “三娘,咱们比比谁的马快吧。看见那个树林没有,谁先到树林边儿上。谁就算是赢了,赢的人要请输的人喝酒。怎么样?”

    李秀宁开始的时候还在撇嘴,谁愿意跟你比这个了?但喝酒两个字入耳,顿时将摇头变成了点头,关西女子的飒爽劲儿就上来了,“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着话一提马缰,已经催动了战马。

    就知道……这小娘子最喜欢喝酒了,是个小酒鬼来的。

    李破哈哈一笑,“二郎,你家学渊博,可要让着咱点啊。”

    李世民无奈的一笑,就知道……最后肯定是这个样子……带着三妹出来,还真是累赘,眼瞅着被人抓住尾巴了,还把屁股伸了过去,白在府中养了这么多年,怎么看都傻乎乎的。

    那两位都已经撒欢般的跑了,李世民示意侍卫们跟上,自己则百无聊赖的放开马缰,慢跑着跟在了后面。

    思绪也在漫天飞舞,品尝着遭遇挫折的滋味儿。

    那边战马飞驰,没用多大功夫,李秀宁就率先到了树林边上。

    一勒马缰,颇为漂亮的让战马原地半立而起,顺势调转了马头,显示出了娴熟的马上功夫。

    李破慢了一些,也没太多,停下来夸人,“三娘巾帼不让须眉,果然了得。”

    少女才不稀罕这虚头巴脑的话呢,只是瞪着眼睛道:“既然赢了,你可要请我喝酒,不醉无归。”

    李破贼贼的笑,“三娘,莫要耍赖,我刚才说的是赢的人请输的人喝酒,大家可都听清了的。”

    李秀宁自然大恼,不过歪头想想,好像这厮是这么说的来着,完了,又中计了,这厮如此狡诈,怎么就老是能忘了提防呢。

    不过所谓习惯了就好,现在李秀宁已经能颇为心平气和的接受这种笑闹式的耍弄了。

    说起来,李家的兄妹两个,虽然难免带着些门阀特有的那种居高临下,却又颇为矜持的傲慢,但总的来说,心胸都还不错。

    到了现在,也没失了大族体统,来个破口大骂什么的,不像李碧,恼了就动手,过后找起小账来,也不比李破差多少。

    “不就是请酒吗?恁的小气……方才二哥说的也没错,一人计短两人智长,恒安镇孤悬在外,若再自外于人,非是良策吧?”

    李破心说,你们兄妹两个配合的可是越来越好了,可见我这块磨刀石也不错。

    跟李秀宁说话,他又是另外一番口气,“这事吧,你们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其实事情很简单,只要能让云内的人吃饱肚子,那就是云内军民的恩人了,恩人有事相召,咱们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只要传个信过来,即便是千山万水,咱们也能赶过去相助。”

    “你二哥说的话谁不明白?但他变不出粮草来,说了也是白说。”

    “你二哥不在,我也跟你句实话吧,晋阳那边咱们还真没太指望,唐公有唐公的难处,雁门那边才是晋阳的亲生儿子,咱们就是小娘养的,紧着谁来那根本不用想。”

    “咱们云内这十多万人,山高皇帝远的,谁又在乎呢,所以,最可靠的还是咱们自己,这里没有乱匪,有也早被咱们剿光了,咱们这只有隋人,北边也只有突厥人了。”

    “晋阳不给粮草,马邑存粮估计也不多了,咱们只能去抢。”

    “你们要能在这里呆到夏末,就能知道咱们是怎么个抢法,别说那么多的大道理,那不好用,吃饱肚子要紧,惹恼了突厥人,大兵一来,只要别怪咱们擅起战端,咱们也就感恩戴德了。”

    李秀宁颇为惊讶的看了一眼李破,他这随口一句,竟然得到了二哥多少日子不曾得到的答复。

    这……这也太古怪了,她那小心肝是扑通扑通的跳啊。

    小眼神儿开始乱飘,“你……你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李破就笑,“跟谁说不一样……你二哥啊,口气太大,我怕他把恒安镇吃下去,却又嚼不烂,弄成糊糊就不好了,都是姓李的,我看三娘就比较细致……”

    “哈哈,如今这天下的英雄豪杰太多了些,却都不是能顾及别人死活的人,一直听三娘说话都较为恳切,这才多说两句,你也别太多心。”

    他这哪里是多说两句,他这里简直就是打着明晃晃的牌子在喊,你二哥不行,你父亲也不靠谱,我就看你这人不错,所以实话都跟你说了,你看着办吧啊。

    天生好像就埋藏在少女血液中的一些因子终于渐渐沸腾了起来,她得到过很多人的赞誉,自小上门求亲的就络绎不绝。

    但从来没有过如今这样的体会,有人看重的不是她的家世,她的美貌以及传闻中的聪慧,而是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优点,并跟她郑重其事的谈论一些大事。

    说实话,这个人并不太得她喜欢,但此时的感觉太好,看着李破也就顺眼了许多。

    不过她还是按捺住心中的激越,摇头道:“大郎若是有求于我,那可是求错人了,我可做不了什么。”

    还挺不好糊弄,李破心里撇了撇嘴,但嘴上说的可是大气,“这年头,谁都有有求于人的时候,咱们相处日短,但我却将三娘当做是可交的朋友,他日三娘若有用得到李某的地方,只要片纸相邀,即便李某自己脱身不得,也定派了得力之人前去相助。”

    “就是不知道,三娘肯不肯折节下交了。”

    一句话,又正正戳在人家小姑娘的软肋上,这样的故事,对个小娘子来说,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里面的东西真正出现在了眼前一样,充满了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李秀宁眼睛闪烁着亮亮的光芒,几乎瞬间就将这厮讨人厌的那些地方都抛到了脑后,一头扎进了套子里。

    只见她扬起小脑袋,尖尖的笑了两声,“能有大郎这样的友人,幸何如之?”

    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白嫩嫩的小巴掌,这显然是她从书本里得来的,击掌为誓。

    弄的还挺郑重,谁让朋友两个字这么难得呢。

    也不是朋友难得,李家的女儿从来不缺友人,但眼前这位,就比较特殊了,朋友两个字从他嘴里冒出来,就好像金子般发着光,让人忍不住去触碰一下。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了,当然,这也不排除,头一次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想要交她这么个朋友的原因在里面。

    李破顺手一巴掌拍过去,脸上心里都笑的欢,成了,这算是勉强在李家的大船上先弄了块地方,离着那父子兄弟还挺远,多好的事情。(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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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