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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2章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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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秀宁很兴奋,一种颇为奇怪的使命感充斥在她的心灵之中,心中也是恍然,我就说嘛,刚娶了李家姐姐,怎么会……

    原来是想交结友朋,嗯嗯,眼光还不错,紧接着,什么肝胆相照,荣辱与共之类的字眼就潮水般涌了上来。

    不过,她这个朋友也不怎么地道,提防之心到是没了多少,但却也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趁着二哥还没赶上来,她便不客气的问上了,要是之前,她自然不会轻易开口,但现在,这不是朋友了嘛,朋友得交心吧?

    “我瞧大兄在恒安镇中威望颇高,缘何如此?要知道,之前是李……嫂嫂手握兵权吧?”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被逗笑了。

    这参军娶将军的事情,确实是闻所未闻,而且大兄,嫂嫂的叫着,李碧可一下成了外人了。

    李破听着也有点头晕,称呼这么一变,他可是也有点别扭了。

    摸了摸下巴,心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仗仗打下来,只要你没死,威望自然就高了呗。

    再一咂摸,味道不太对,这是说咱靠女人吃饭呢?

    不会吧,刚交了朋友,就这么埋汰人,行,不愧是李渊的女儿。

    于是,他呵呵的笑着,又开始习惯性的胡说八道了,“公平,我公平的对待每一个军中将士,自然得人膺服,可以说,恒安镇里没我的朋友。我也从来不会在军中交什么朋友。”

    “他们要么服从于我,要么就另谋高就。你看,没处去的人还是很多嘛。留下来就只能听我的了,而你……嫂嫂也留下来了,不是吗?”

    李秀宁偏了偏脑袋,做不屑状,“又来糊弄人,当我知道,军中强者为先,大兄勇冠三军,又连战连胜。也就得了军心了。”

    呀,你这很狡猾啊,知道了还问什么?

    李破连连摇头,“什么勇冠三军,跟突厥人打了一仗,被人砍了两刀,射中了两箭,差点没丢了性命,要说占了哪样。也就是比旁人幸运一些罢了,回来之后我就想啊,以后打仗可不能冲的太靠前了,咱李家可就我这一根独苗了呢。”

    将贪生怕死的事情说的这么有趣的。遍天下估计也就李破一个了,果然听了李秀宁笑歪了嘴巴。

    吃吃的笑着,一边还不信的道:“被砍了两刀。中了两箭?这不好好的吗?”

    李破笑道:“那不是穿着甲呢嘛,你还别不信。过后我给你看看我当时穿着的甲胄,你就知道有多险了。那以后就是李家的传家宝了,要让李家的子孙都知道,上了战阵,命就不是自己的了,可要小心一些。”

    李秀宁笑的东倒西歪,差点没栽了下马。

    李破撇嘴,笑点太低,咱说的可都是实话呢,笑个屁啊笑。

    不满意的瞪了差点笑掉大牙的少女一眼,说道:“我就跟你说实话吧,云内城里现有三万两千多户百姓,十几万人快赶上马邑了。”

    “但是怎么说呢,有一半都是府兵的家眷以及从突厥人那里夺回来的雁门,神武百姓,咱们恒安镇军,本来只有有两千多人,大部分都是从辽东带回来的兵卒。”

    “前恒安镇将韩景大业九年的时候带兵去涿郡军前效力了,把恒安镇军都给带走了,正好赶上咱们从辽东回来,于是重建了恒安镇军。”

    “大业十一年,也就是去年吧,突厥人南下在春夏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定局,我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还带人过来,可能是想跟突厥人商量一下,让他们回漠北去?”

    “反正人家没回去,而是冲过来把皇帝给围在了雁门,咱们恒安镇那时已经扩军到了七八千人,招的都是云内府兵,没办法,等不到上令,只好自己募兵。”

    “这要是放在以前,肯定是杀头的罪过,不过现在嘛,谁还管得了?”

    “咱们先是在云内城下打了一仗,这一仗不算什么,突厥人不太聪明,让咱们诱进了城内,一举全歼,伤亡微乎其微,但缴获太少了……”

    “我和李碧算了算,明年大家就都要饿肚子了,正逢突厥人撤兵,于是一咬牙,我带着八千人,出了云内城。”

    “大冬天的接连十余战,终于击溃了突厥人留在后面的一万多人马,其实也不算击溃,咱们带着他们在云内绕了老大一个圈子,一直去到神武城下,突厥人来纳过闷来,连夜就跑了。”

    “冰天雪地的,你说他们能跑哪儿去,咱们在神武城中歇了一晚,追上他们,派了五百人夜袭,到了第二天早晨,咱们再过去的时候,突厥人已经连刀斗都拿不起来了。”

    “但缴获还是少,没办法,咱又带人追上了突厥人的尾巴,一路去到云中草原,一圈下来,估计走了上千里,才抢回不少隋人百姓和牛羊。”

    “回到云内城,八千人少了足足一多半儿,多数是战死了,其余的都是被冻死的,现在恒安镇军也就三千多人,比一镇人马多些,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点人守城有余,其他的也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你们算是白来一趟,要不……回去你跟你父亲说,让他开开恩,给咱们送点粮食过来,那咱们恒安镇上下可就感激不尽了。”

    兜了这么多天的圈子,终于算是听到了实话,当然,这实话也是有水分的。

    实际上,如今恒安镇军差不多有五千多的百战老兵,募兵速度也非常的快。

    云内城的百姓就不用说了,尤其是从突厥人手里抢回来的隋人百姓,这可都是些青壮男女。

    甚至从雁门被掳过来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隋军士卒。

    现在的恒安镇军如果粮草充足的话,招募两三万人马,都很轻松,尤其是还有着大量的战马。

    可以说,晋地如今再没有哪支军旅,能够跟恒安镇军掰掰腕子了。

    晋地北部边塞之精华,都聚于云内,这是突厥人给云内留下的礼物,当然也浸透着云内壮士的鲜血和诸般努力。

    这是一份血淋淋的礼物,同样也是这乱世当中最为宝贵的财富。

    比较可惜的是,恒安镇并无法将这么多人全部武装起来。

    边塞附近没有大仓,要是有的话,这支几万人的大军,差不多就能横扫天下了。

    别看那些义军动辄就是十几二十万人,那都不作数,在几万全副武装的边塞劲卒面前,皆是土鸡瓦犬,不堪一击。

    李秀宁沉默了下来,她显然并不太愿意听到这些血淋淋的东西。

    甚至于她心里有点愧疚,觉着对不住新交的朋友。

    小小的少女叹了口气,却是拍着巴掌朗声吟哦,“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李破听着有些耳熟,想了想才从遥远的记忆当中将它找出来。

    既然熟了,那他就不太客气了,呲着牙就乐,“这词听着颇为雄壮,只是,咱们可不是什么巾帼女雄,而且太不吉利,什么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听着让人气闷,再换一首。”

    呀,竟然还知道是木兰辞,少女惊讶了一下,她真以为眼前这是位粗人呢,这会儿好像才想起来,这人还是李靖的学生呢。

    眼波流转,立即又吟唱道。

    “白马骍角弓,鸣鞭乘北风。要途问边急,杂虏入云中。闭壁自往夏,清野径还冬。侨装多阙绝,旅途少裁缝。埋身守汉境,沈命对胡封。薄暮塞云起,飞沙被远松。含悲对两都,楚歌登四墉。丈夫设计误,怀恨逐边戎。弃别中国爱,要翼胡马功。去来今何道,卑贱生所钟。但令塞上儿,知我独为雄。”

    这次李破立马抓瞎,随即有点后悔,跟人谈论诗词,不是咱专业啊。

    少女看过来,这就是诗词相合的意思了,你对不出来,人家估计立马就是一句,请我喝酒补齐吧。

    这是南人的游戏,在关西闺阁中流传,关西世阀的男人们却少有人能唱和几句,要不隋帝杨广怎么说,论起文才来他也是皇帝呢。

    实际上,这是跟关西世阀子弟们比呢,到了文风鼎盛的江南,人家要不让着皇帝,杨广照样抓瞎。

    其实,作为李渊的女儿,不是窦家的待嫁女,对于诗书唱答也很稀松。

    一般来说,这种游戏是一问一答,言志为佳,遣怀次之,咏景再下,奉承嘛,读书人常做,但绝对乃读书人口里的卑污之行。

    像上面的两首边塞诗,都是前人所作,前面是摘句,还可以说是遣怀,后面这一首,纯粹就是生拉硬套了,那是叹惋逐人的诗句,简直就像在咒人一样。

    不过这也属于对牛弹琴,骂了也是白骂,对面这位听的稀里糊涂,还觉着人家是赞他呢。

    李秀宁心里也是吐舌头,这可不是她故意的,她记得的诗句很是有限,到是弹了一手好琴,比起她母亲博览群书,秀外慧中来,她这个女儿还是更像李渊一点……(未完待续。)

第223章斥候

    (月票月票,有点卡文,早料到这一天会来,写的太快了,思路有点跟不上,不过阿草对这个经验还算丰富,尽量放慢节奏,过几天就好了。

    而且,这一段笔墨有点多,但阿草觉得必须交代明白,不然过后的剧情会很生硬,大家忍耐忍耐吧。)

    李破本来还想笑着赞上几句,但转了转眼珠儿,随即就毫不犹豫的做了一次文抄公,给李秀宁当头就是一棒子。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这才是真正的言志诗,而且写的很直白,却大有深意。

    是正经能够名传千古的诗句。

    当然,就以这两位的文学水平,驴唇不对马嘴那是必须的,文不对题那也是必备的。

    不过,李破显然稍胜一筹,他用的这首诗词吧,虽说不太应景,但却能够稍微表明恒安镇军的处境和希望得到的状态。

    各国自有边界,杀人多不是英雄豪杰,为的只是能让侵略不再发生,大家能过上好点的日子。

    李秀宁当即就被打蒙了,哎,这也太耍赖了,你个军汉,出身微寒,怎么就能……这是哪抄来的这是?

    文抄公就这点不好,你弄的太过的话,人家问上几句,没有不露馅的。

    因为你既没那个文字底蕴,也没那个心境,凭什么就能做出这样的诗句来?那肯定就是抄的啊。

    不用她来质问。李破就笑,“老师作的。还不错吧……”

    他直接把黑锅扣在了李靖身上,但李靖哪会有这样的心境?什么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什么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要知道,在另外一个时空当中,李靖可是凭借着他那令人高山仰止的军事才华,从南到北,把能遇到的敌人都给收拾了一遍。

    自古以来,加上后来的名将们,都要在他那光辉的战绩下黯然失色。最重要的一点是,人家还寿终正寝了。

    杜甫的诗才无可置疑,但他的政治抱负,可以用低下来形容。

    国家之争,怎么会像邻里闹纠纷一样平淡,或者是鸡毛蒜皮呢,谁强大了,都会扩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这才是国家之争的本质所在。

    当然。不用说那么多偏颇的个人意见……

    李秀宁哼哼两声,接受了这个说法,但李破从开始,一直到之前。颇为粗鲁轻浮的既定印象却是在她这里整个扭转了过来。

    不管谁作的诗,只要能吟上两句,那就是文化人儿了。在这个连识字的人都没几个的年头,诗词差不多就是门阀的专利。

    住着草屋。喝着凉水,彻夜读书的贫寒士子。还得等上十几二十年,才会大批的出现。

    李世民带着人终于姗姗来迟,看到两个并马在一处,谈谈说说好像兴致颇高的两个人,当即就一皱眉头。

    估计心里也是道着,我这是错过什么了吗?

    当即策马就凑了过去,正好听到李秀宁正在说着,“大兄文武全才,嫂嫂好福气……只是你们脾性也太暴躁了些……”

    大兄?嫂嫂?

    李世民立即觉得头顶有一圈乌鸦在转悠,不大的功夫,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个模样。

    除了震惊和担心之外,他对恒安镇这位真是有点敬仰了。

    也就是盏茶功夫吧,你就能让咱家心高气傲的三妹,叫上大兄了,你这本事,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呢?偏偏就来撩拨李家的女儿?

    兄长式的愤怒,外加点恐惧感,和艳羡感,滋味真的不太好说。

    他毫不犹豫的插入两个人中间,大声的嚷嚷,“出来的太久,应该回去了,走走走……”

    李破和李秀宁相视一笑,看的李世民真是大恐。

    这要是把妹子丢在了云内……回去之后,父亲那里就不用说了,这可不是什么打打闹闹的小事儿,柴家那边也交代不了了啊。

    一行人回到云内城,见了李碧,李世民和见了救星似的,那叫个热情,把李碧弄的有点发毛。

    李世民现在恨不能死死告上一状,管好你家郎君成不成?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正在勾搭旁人?最好是狠狠揍他一顿,我帮你按着都行。

    但是让他嘴里发苦的是,这事儿没法开口啊。

    当晚,他是把妹妹给盯紧了,就怕这位妹妹私下里偷着出去,和那人见面,这要是再喝点酒,真保不住出什么事情呢。

    李秀宁确实也在考验着他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晚上还真想找那人去饮酒,随即就被李世民非常坚决的给镇压了。

    还好,北边的消息终于陆续传了回来。

    突厥汗账驻于大利城,漠北诸部都在渐渐南迁,但今年好像没多少起兵的样子,听说突厥人正和北边他们的那些宿敌纠缠,也不知是真是假。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消息则是,突厥人去年南下,很多部落受到了重创……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以此来断定,今年突厥人不会南下侵扰,就太武断了。

    北胡的游牧性质,决定了他们一旦受创,就很可能南下来补回损失,而不是默默的****伤口。

    于是,李世民当即带着妹妹逃也似的跑了,让他心惊胆战的是,自家妹妹依依不舍的送了人家一把匕首,李破也大方,直接送了兄妹两个两匹上好的战马。

    李世民这回就小家子气多了,连回礼都忘了,只想着赶紧上路,把妹妹弄回晋阳去,最好是直接送去长安,离着晋地是越远越好。

    送走了这兄妹两个,李破这里好像做了一件大事一样,是一阵的轻松。

    也确实是大事,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李家前景那么好,要是不能靠一靠的话,将来别被人家当乱匪给剿了。

    当然,这要是你一咬牙,想跟历史进程较较劲儿,把李二给干掉,事情又两说着。

    而既然没那个彪劲儿,那就老实的靠着先知先觉,便宜占点是点吧。

    不过李秀宁赠他的匕首,直接被李碧没收了。

    到不是李碧有那么大的醋劲儿,和李破已经成亲了,再加上相处的日子也有几年了,这这厮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厮虽然惯能撩拨的别人爱恨交加,但在女色之上,却还能称得上一声君子。

    李家三娘才来多少日子?就能让新婚燕尔的丈夫移情别恋,那样的话,她李碧岂非是瞎了眼睛,看上了这么一个好色之徒?

    所以说,李碧还是非常自信的,就算有事,也是李家三娘子自寻烦恼,夫君这人可不会轻易动情。

    只是李秀宁送的礼物不太对,李破的随身短匕,可是她“送”的呢,自然不容旁人再来一次。

    ………………………………

    云内渐渐平静了下来,恒安镇军扩军的脚步在加快,其实到了三月末尾,一支万人的军旅就出现了云内这里。

    大队的骑兵,奔驰在云内左近,两夫妻有志一同,要将恒安镇军都变成骑兵。

    除了练兵,李破也开始琢磨着,要组建一支全地形,全天候作战的精锐了。

    这是他早就已经构想好的事情,这样一支精锐,定然不会是为了战阵拼杀而组建,而是要当做斥候来用。

    恒安镇军的斥候在去年一战当中,损失惨重,而且在作战的时候,有很多的不足。

    当然,这是李破的老本行了。

    大业十二年三月间,李破非常的忙碌,练兵,处置军务,稍有空闲,他还要读书习字,顺便将这支精锐的军纪条例给弄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后来的特种兵,是参照隋军军纪而来的正经斥候。

    之后会如何演变,说不准,他现在只能一步步的增加大军斥候的存活几率,而非是将他们变成自己手中的利刃。

    他也没当自己有多牛,闭门造车弄出来的东西,到底适不适合,他也问了不少的人。

    校尉们都被他弄的有点烦了,再去找营尉,营尉的意见听的差不多了,他就去找那些老卒。

    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修改,最终确定,斥候应该具备的条件其实就两样。

    一个是耳聪目明,一个是能潜踪隐迹,当然,最基本的条件必须具备,那就是骁勇善战,不然的话,无法跟对方的斥候进行对抗。

    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斥候必定是骑兵了,因为他们的敌人都长着四条腿呢,步兵斥候的用处不大。

    于是,从渐渐再次成型的大军之中,李破精挑细选出了二百人。

    人不用太多,斥候需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发现敌人,数清敌人的数量,然后向大军示警,让大军做到知彼这一点就成了。

    像第一次带人去云中草原那回,斥候就太牛了,能把敌人直接带回来的斥候,说脑子坏掉了都是夸奖他们呢。

    四月里,李破带着这挑选出来的二百人,消失在了云内城,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他带上了自家妹子。

    这个时候,李靖已经回到了马邑,传信让李破到马邑去一趟,但李破没了踪影,只能是李碧回去了。

    空手而回李靖无疑带回来了坏消息,恒安镇的选择一下就变得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24章复杂

    恒安镇算是彻底被李靖这个倒霉蛋给连累了。

    最让人无语的是,和当年一样,李靖也不太明白,他在晋阳到底遭遇了什么。

    不过,说到底,他可并非什么蠢笨之人,回到马邑之后,心平气和的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回过味来了,我这是被晋阳王氏给连累了?

    想清楚这一点,他非但没有多少懊悔,反而是对李渊的小心眼儿嗤之以鼻,突厥就在北边呢,你让我跟王仁恭去斗,也不怕祸及晋阳?

    于是,他懒懒的坐在马邑郡丞的位置上,又没了多少精神,就等着王仁恭来上任了。

    这个时候,用心灰意冷来形容李靖的心情,那是一点都没错。

    天下乱成这个模样了,他自负才华,却还是没人赏识,这样的遭遇对他打击确实是不小。

    这样一个时候,只女儿回来了,女婿却不见踪影,让李靖又添了几分沮丧,心情灰暗的是一塌糊涂。

    但好在,他还没糊涂,叮嘱了女儿几句,立即让她回去云内了。

    这要是等到王仁恭来到马邑,女儿还没走,见了面肯定就是撕破脸的局面,好嘛,小小的马邑还要来个划江而治,那可真就成笑话了。

    而且,现在造反的人那么多,王仁恭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脑子一热,给恒安镇军扣上个反贼的帽子,那才叫冤呢。

    所以,他认为,不管他和王仁恭怎么相争,都还算是官场倾轧,恒安镇军那边只要拖着,来个听调不听宣。王仁恭也拿他们没辙。

    一旦王仁恭起意想将恒安镇将扣在马邑城中,那可就两说着了,刀兵相见都不奇怪。

    王仁恭干不干的出来,那谁说得准,现在这世道,骇人听闻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一件又有什么呢?

    王仁恭还没到,有人却先到了。

    鹰扬校尉刘武周,带着五百兵卒,来马邑上任了,就职马邑郡尉。

    这个当年马邑城中的黑社会头目,一跃成为了马邑最高军事长官,他在鹰扬卫府辖下,三次随军北征,让他的官职和坐了火箭一样窜了上来。

    他是随着王仁恭一起来的晋地。可见,王仁恭也不是没有准备,专门挑了个马邑的地头蛇带回来了。

    刘武周这算是衣锦还乡,自然是想着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他当初在马邑,和他不对付的人可不在少数,从东都启程的时候就想好了,要把仇家挨个的收拾一顿,来个快意恩仇。

    而且。他最想收拾的人中间,云内马场的马令李破排了第一号。

    不想。到了晋阳的时候,才听说,人家升官可也不慢,已经是恒安镇军的参军了,和突厥人打了一仗,虚报了那么多的军功。竟然没人去找他麻烦,而是直接升任了恒安镇将,加骁骑尉。

    任命的文书,就握在他的手里,让他先给送回马邑。

    当时刘武周就心情大坏。恒安镇将,加骁骑尉,就算比他这个鹰扬校尉差了一些,但也没差太多。

    而且一镇将主,一般都属于卫府直辖,地方上没多少管辖权,也就是说,他这个郡尉可以指手画脚一番,但人家听不听那就是两回事了。

    你还别拿什么郡尉吓唬人家,你既免不了人家的官职,也别想在人家头上作威作福。

    刘武周闷闷不乐,再加上王仁恭的叮嘱,也就没了回去马邑耀武扬威的念头。

    所以说,他回来的很低调,直接去寻马邑郡丞李靖交结军务。

    这是必须的,他也做好了被顶回来,或者你来我往纠缠一番的准备,毕竟李靖在马邑大权独揽已经很多年了。

    他也没想着顺顺当当的能从李靖手里夺过兵权。

    不过呢,他底气也很足,从鹰扬卫府带回了五百精兵,其中一半,是前恒安镇将韩景的人,再有一半,才是他自己的心腹。

    在鹰扬卫府呆了几年,他算是开了眼界,皇帝见过了,达官贵人也见过了,朝廷上将也能数的清楚。

    现在啊,在他眼中,马邑郡上上下下这些人,就都是土包子,还真就没怎么放在他的眼中。

    唯一有点忌惮的,也就是马邑郡丞李靖了,关西门阀啊,他当年就知道关西门阀不好惹,如今在鹰扬府任职了两年,更是知道了其中的厉害。

    这些关西大阀,盘根错节,联络有亲,是天下一等一难以招惹的庞然大物,连皇帝都招惹不起,何况是他了。

    所以说啊,他没想着去刺激李靖,太守和郡丞斗去吧,咱两不偏帮也就是了。

    要是让王仁恭知道这个家伙的想法,肯定要呸他一脸,在东都时说的天花乱坠,原来存的是这么个心思,你到也是个人物……

    也就是说,他想的是手里握着五百兵,在马邑的朋友也多,扩军到两三千人,轻而易举,也不用怎么得罪李靖。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军务交接的很顺利,李靖丝毫没有难为人的意思。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但从军已经有几年了,他也知道,这个开头虽说不错,但还要看接下来的故事。

    名正言顺的拥有了马邑兵权,但那并不代表什么,在鹰扬府中,一些校尉被架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他见的多了。

    战死在辽东的,大部分就都是这样的家伙,当初要不是他见机的快,第一次北征说不定都熬不过去。

    要不怎么说他对李破恨之入骨呢,他觉着在李破手下那会儿,是他一辈子遭遇最为悲惨的一段时日,他就没吃过那么多的亏,而且好悬没把命搭上。

    他这里进展的很快,对李靖也是恭敬有加,左右逢源的事情,在鹰扬府已经玩的很纯熟了。

    这人确实也和之前不一样了,人这一生啊,经历是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经历的多了,开了眼界的人,做起事来也就大不相同。

    刘武周这会就做的很有些章法,当初那个黑社会头子已经渐去渐远了。

    当然,等他安稳下来,了结一些旧怨,召集一些旧友,那也是一定的。

    而当王仁恭来到马邑上任,从晋阳带回了些粮食,搬进了马邑大仓,并接着这个声势,打算和刘武周一上一下,彻底掌握马邑军政大权的时候,赫然发现,刘武周不怎么听话啊,刘武周那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王仁恭这样的老臣。

    也是王仁恭来的太过匆忙,不然的话,好好查查这位鹰扬校尉的来历,也不至于被人瞒哄到这种程度。

    不过现在后悔也是晚了,举荐制害死人啊。

    一下子,王仁恭就有点坐蜡了,恒安镇军好像一根刺一样,扎在那里不说,刘武周又玩起了阳奉阴违的把戏。

    在晋阳反应激烈的李靖反到是不声不响,大有任你施为,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王仁恭那个郁闷也就不用提了。

    助力变成了掣肘,预期中的对手,反而偃旗息鼓,和他之前预料的情形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刘武周稍稍站稳了脚跟,心情却也没那么舒畅。

    马邑守军,只有一千多人,还都是老弱,招募府兵吧,兵曹那边告诉他,已经招募过几次了,再招的话,可能就要出乱子。

    也就是说,他这个马邑郡尉手底下,也就差不多两千人。

    因为王仁恭对他日渐不满,他受到的掣肘一点不比王仁恭少了,粮草可在太守手里面握着呢。

    要是只王仁恭一个,新来乍到的,你再老辣,也斗不过这种掌握着一郡兵权的地头蛇,但上面还有个李靖呢。

    王仁恭不发话,李靖不开口,谁也就不敢擅自给刘武周拨粮。

    小小的马邑官场,到了这个时候,复杂的跟三国演义似的,李渊要的效果是完全的达到了,但和他想象中的,却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此时,恒安镇军孤悬在外,到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他们,想要从马邑得到粮草,也是绝无可能了。

    不管是王仁恭,还是刘武周,都盯着马邑粮仓呢。

    而到了这个时候,刘武周别说报复了,连云内他都没敢来,只是派人将封赏送到了恒安镇。

    李破升官了,李碧成了恒安镇副将,其余,也就没什么了。

    这种封赏,几乎和没有一样,晋阳那边的态度到此已经十分明确,你恒安镇自求多福吧。

    边军将士,得到这样的待遇,也只能说,大隋气数真的是尽了。

    有功不能赏,有过你也罚不了。

    有的时候,军阀这东西,不是自己想要当军阀,而是世事逼着你必须当军阀。

    于是,恒安镇这里几乎是直接自己升赏将士了,你朝廷不赏,我只能自己来,总不能让将士百忙一场,却什么都得不到,那还不如趁早散伙算了。

    所以,在大业十二年中,恒安镇军自己的赏罚体系开始建立了起来,这也象征着,恒安镇军脱离了控制,既有属地,又有百姓,接着就是官员任免,将士赏罚,皆为自专。

    这样一来,和各路义军,叛军什么的,也没多大的区别了。

    整个云内,也就成了独立王国。(未完待续。)

第225章流亡

    五月间,皇帝杨广启程去了东都,虽然他还活着,但在很多人心目中,他已经死了。

    因为人们不再接受什么皇帝诏令了,东西两京的臣子们还在勉强维持着威权,但天下间还能随着两京朝廷的指挥棒转悠的,也是屈指可数。

    如今晋地大部分地方,已经成了李氏的自留地,在晋阳确定并稳固了地位之后,太原留守李渊终于开始挥兵剿匪。

    因为兵力不足,五月间他被甄翟儿乱军困在了雀鼠谷,李世民领兵救援,内外夹击,大破乱军。

    脱困之后,李渊并没有什么劫后余生的感觉,因为他知道,乱军对他所率领的剿匪大军构不成太大的威胁。

    这是莫名其妙的一战,所有的地方都不对劲。

    甄翟儿叛军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却突然出现了,好像事先就等在了这里,然后就把李渊给围住了。

    李世民来的也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有人报说,李渊在这里被围,于是他带兵赶来救援。

    这就好像有人安排好了剧本,李渊父子成了其中的演员一样。

    于是,李渊立即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天下大乱,已经不是以前了,什么幺蛾子都能冒出来,包括想将他这个太原留守耍弄一番,让他听话一些。

    李渊的回答很干脆,回军介休,立即找西河郡上下官吏来介休相会,西河郡太守王乾推病不至,其他人都是赶来了介休。

    李渊当即就翻了脸,二话没说。以谎报军情之罪,先斩了西河郡尉史正醇。

    然后提兵西进。直接来到西河郡城,郡城大门紧闭不纳。李渊大怒,率兵破之,擒斩西河郡太守王乾,并将他的头颅带回了晋阳,悬首示众。

    晋地大阀和关西世阀终于碰撞在了一起。

    畏首畏尾的晋地阀门,用他们自认为高明的方式,给了太原留守李渊一下。

    于是,李渊和他的祖先一样,毫不犹豫的祭起了屠刀。把西河太守王乾以及西河郡尉史正醇两人的满门老小,杀了个干净。

    并将两人妻女都弄来晋阳充入教坊,不但狠狠的给了晋地大阀脸上一个响亮的耳光,而且,将晋地大阀的脸面从脸皮上剥下来,狠狠在地上踩了几脚。

    李渊很愤怒,也终于开始在乱世中找到合适的位置了。

    没错,之前李渊还有着很多的顾忌,来到晋阳上任。完全是按照官场用惯了的套路来行事的,结交当地豪族,然后借助他们的势力,来治理地方。

    而现在。晋地大阀在乱世当中显然有点失去控制,竟然先下手为强了。

    那李渊还有什么客气的,回到晋阳以后。先就召回了长子李建成,又在军中大肆安插亲信。又暗中到关中招募逃人来晋地。

    是的,晋地的官员。将领他是一个也信不过了。

    晋地大阀也在忙碌中,晋南的匪患一下就增多了不少,晋南传警之声,不绝于耳,连晋阳城中,都闹了几次叛乱。

    可以说,大业十二年中间这一段时间,晋地是非常混乱的,太原留守李渊在和晋地大阀较劲儿,晋南随即也乱成了一锅粥。

    以晋地大阀王氏为首的大族们也是苦不堪言,他们在跟太原留守李渊的对抗中,确实占据了一定的上风,但他们无疑正在毁掉自己的根基。

    在他们鼓动下,义军到是越来越多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义军是如此的难以控制。

    以杀官造反为己任的义军首领们,拿着他们提供的刀枪棍棒,将一个个地方大族撕成碎片,这威胁的不是太原留守李渊,这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

    雁门太守陈孝意上任了,他做的要比王仁恭强的多,当然,这也有雁门残破,无有多少掣肘的原因在里面。

    而雁门离着晋阳也近,闹的不可开交的晋阳方向,也不愿北边再有麻烦发生,所以有志一同的对这位雁门太守表达了善意。

    陈孝意很快便从雁门召集起了数千人马,修缮城池,安抚地方百姓,做的是有声有色。

    雁门的百姓,正在新任陈太守的带领下,重新建设家园。

    有些人,却是想要重建家园而不得,甚至于,连见到故土的机会都不是很多了。

    六辆马车,三十几个骑士,在南风吹送下,过了长城关口,进入了云中草原地界。

    长城,这个汉家伟大的建筑,和往常很多时候一样,失去了他应有的作用。

    如今晋地北方的长城防线,已经形同虚设,正在上演三国演义隋唐版的马邑守军,哪还能顾得上这么远的地方?

    近一些的恒安镇军,却也没兴趣把那么长的城池上都安插上自己人,于是,这支人马轻轻松松的就出了塞。

    这支队伍其实看上去很奇怪,要是搁在两年前,他们能不能走出马邑都是一回事情,但现在,他们却已经越过长城了。

    怪的地方有很多。

    他们的穿着很怪,像隋人,又像突厥人,他们身上披着隋人的战甲,骑乘的也是高大的河西健马,但他们却又穿着翘头皮靴,身上带的也是弯刀。

    他们的长相很怪,他们的头发大多都微微卷曲着,有些人的皮肤也过于白皙了些,凑近了看看,你还会看到和隋人迥然有异的面容。

    更怪的是,他们……倒不如说是她们,这支队伍中,大半都是女人,只有七八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些小男人和老男人。

    这么一支队伍,在隋地其实就很危险了,再要去到云中草原……嗯,她们的胆子可真不小。

    当然,她们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出了长城,便在车子上插了一杆旗帜。

    旗帜略微带着点红,上面绣着一个狼头,金色的狼头,旗帜不大,也很旧了,却挂的却很高,老远就能看得见。

    能在草原上挂出金狼旗的骑队,不是队伍中有姓阿史那的尊贵人物,就是和突厥王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被赐予了这种荣耀。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冒充的可能,不过你要想好了,在草原上挂出假的金狼旗,那和在隋地挂出假的日月星辰旗是一样的结果。

    被捉住了,下场可就不是生死那么简单了。

    不管她们是不是冒充的,却总是把金狼旗挂了出去,这也象征着,他们的旅途会平安顺利的多,如果她们真的有这样的权利的话。

    她们走的很慢,没办法,马车这东西想在草原上走快些,还真就不成。

    到了晚上宿营的时候,南边长城的蜿蜒曲折的影子还在她们的视线当中呢。

    一个很大的购货被她们点燃了起来,然后她们把金狼旗尽量的插在显眼的地方,显然,陌生的环境让他们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阿姐,好像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十六七的少女,仰着头,担忧的说着。

    她的名字叫阿史那云真,她那白皙的皮肤,淡蓝色的眼珠儿,无一不在表明着她那在草原上尊贵无比的血统。

    只是,她的辫发有些散乱肮脏,她身上的铠甲,竟然有些大,看上去很不合身,她的皮袍子已经破旧,她的靴子上也满是补丁。

    落魄的样子,怎么也难以让人将她和突厥王族联系在一起,因为她的穿着打扮,更像是个带着王族血统的卑贱女奴。

    她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姐姐,阿史那荣真,一个二十出头年纪的高大女人,她和阿史那云真长的很像,但她没有蓝色的眼睛,她的肩膀很宽,头发很乱,随意的扎了根绳子,披散在身后,身形也阿史那云真高大的多。

    她只是随意坐在那里,明灭的篝火照在她的身上,脸上,无声无息间,就有一种气势在周围弥散开来。

    阿史那云真习惯性的有些畏惧的瞅着姐姐,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虽然是她的嫡亲姐姐,她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脉,但不论是她,还是族人都知道,阿史那荣真才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中间,最特殊的那一个。

    黑暗中,姐姐低沉的嗓音响起,也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阿史那云真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什么了。

    半晌,声音才又想起,还是那样的简单,“放心吧,有我在呢,睡吧。”

    于是,阿史那云真倒头便睡,在她心目中,姐姐的保证,就像金子一样真实而又可靠。

    听着妹妹细细的鼾声,阿史那荣真也慢慢躺倒在地,枕着双手看着澄净的星空。

    和往常一样,不大一会儿,她那颇为烦躁的心就平静了下来。

    西突厥最为尊贵的一支血脉,却沦落到只剩下了一些女人,来突厥王庭献上忠诚,求得这些远亲们的庇护。

    想到这里,阿史那荣真无声的笑了起来,露出一排冷森森的牙齿,她的心里不由再次觉得,与其这么耻辱的活着,不如战死算了,好歹还能在天神的过度中给自己找个好位置。

    嗯,如果天神还记得他有这么些儿女的话。

    可惜,几年过去了,她总未能找到这样的机会,因为,她还有一大群族人需要照顾呢。(未完待续。)

第226章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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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亡贵族的悲哀之处在于,他们的价值很有限,他们的斗争的失败者,彻头彻尾的落水狗,给予他们优待的人,全部心怀鬼胎。

    一旦他们显示不出价值,那么他们的生活也就只能用悲惨来形容了,流亡贵族被饿死在异国他乡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和当初流亡大隋的启民可汗比起来,处罗可汗的族人只能用悲催来形容了。

    他们赶上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时机,当隋地大乱,那么又有谁还能记得起西突厥的流亡贵族们呢?

    处罗可汗老老实实的呆在了东都,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还有一些族人在楼烦等着他的好消息呢。

    而处罗可汗几乎带走了这支流亡队伍中所有的壮年战士,剩下的不是孩子就是老人,还有一群女人。

    这都是他的亲族,嗯,随时随地都能舍弃的亲族。

    阿史那荣真,他的儿女当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西突厥唯一一位女性始波罗,在她十五岁那年,于部落盟会上连败各部勇士,并在随后的比武当中,一刀斩下了处罗可汗最为勇猛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哥哥的头颅。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怀疑阿史那荣真的勇武,也再没人敢于在她面前说什么魔鬼诅咒过的女人,即便她的眼珠儿带着淡淡的红棕色,确实和传说中的魔鬼很像。

    当然,人们并不知道隔代遗传是怎么回事,这种突兀的变异。困扰了阿史那荣真十五年,之后。在他杀死了哥哥之后,就再也不是问题了。

    当然。幸运之处在于,突厥人不是靠着宗教来治理国家的,只要你表现出足够强大的生存能力,那么,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可惜,她真正的公主生涯没开始多久,处罗可汗就成为了失败者,仓皇逃来了大隋。

    本来,他们在楼烦还过的下去。大隋的官吏们也对他们很客气,因为他们毕竟是皇帝的客人。

    但三征高句丽的失败,改变了大隋的一切,也顺便改变了他们这些异乡人的命运。

    大隋战乱四起,道路隔绝,粮食也变得越来越珍贵了起来,还好,他们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羊群,在楼烦渐渐高涨的粮价面前。还能勉力支撑。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用指望大隋的官吏会来接济他们了。

    她和阿史那云真的父亲,处罗可汗。最后传来的消息是,要将阿史那云真许配给一位隋人贵族。

    不过,那也是处罗可汗最后一次派人来给亲族们送信了。

    之后。流亡的西突厥人,在大隋的楼烦郡艰难的生存着。几乎是看不到一点的希望了,也许过上十几二十年。他们和许多内附的部族一样,也会融入到隋人中间去。

    但突厥王庭大举南下,让很多族人动心了。

    突厥王庭这样的强大,何不去投靠他们呢,说起来,他们也算是远亲呢。

    虽然,突厥王庭的这次南下,带给他们的除了伤痛之外,好像没有别的效果。

    但族人们还是将希望寄托于强大的远亲身上,而非是对他们漠不关心的处罗可汗,甚或是渐渐仇视于他们的隋人身上。

    这无疑是一种充满了无奈的挣扎,他们在突厥南下的时候,失去了羊群,没有了生存根本的他们,也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让女人们护送着他们最后的一点财物,来云中草原找一条生路。

    充满了未知的旅程,一直在折磨着这支队伍中的每一个人,除了阿史那荣真。

    她所有的斗志,好像都宣泄在了六年前那场盟会上。

    她让所有参会之人,都记住了阿史那荣真这个名字,但也顺便让自己忘记了许多的东西。

    她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了。

    如今,困苦的生活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不快,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她活的比这还要艰苦的多。

    但她总能看到,一个满脸大胡子,一身沧桑,却又骄傲无比的高大身影,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顿的告诉年幼的她,荣耀胜于一切。

    那是她的老师,一个隋人,一个无比强大而又骄傲的隋人。

    同样,也是个失去了荣耀的人。

    流亡之人,没有荣耀可言。

    …………

    带着一些困倦,和纷繁的回忆,阿史那荣真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阿史那荣真嚼着干硬的肉干,眼睛望着空旷的草原,她已经能闻到危险的味道了。

    她没有李春那样敏锐的直觉,但她还带着眼睛呢,不光是她,队伍里的每个人都能看到,有人影在远方出现,并像秃鹫一样,在她们周围逡巡不去。

    “云真,带两个人去问问,他们要干什么?”

    阿史那荣真低垂下目光,随口吩咐着,好像在说一件小事。

    阿史那云真应了一声,唤了两个人一起,纵马向远方的人影迎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到阿史那荣真的身边站住,“你怎么不去,为什么让云真过去,你知不知道,我们到了大利城……”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突厥贵族,和大多数的突厥贵族没什么不一样,暴躁而又贪婪。

    他是处罗可汗的弟弟,一个以前总想把侄女儿变成妻子的家伙,现在嘛,他却想把侄女儿送给大利城中的突厥王庭贵族,来换得自己的生存。

    阿史那荣真像赶苍蝇一样摆了摆手,让他滚蛋。

    也许是阿史那荣真太久没有表现她的疯狂了,也许是到了云中草原,太多的未知危险让这个家伙有点狂乱,忘记了阿史那荣真是怎样的可怕。

    他又上前了一步,咬牙切齿的道:“你应该自己前去杀死那些鬣狗,而不是让云真去冒险,他有着天神赐福的容貌和一双能看透黑夜的眼睛……”

    阿史那荣真猛然抬起头,那红棕色的瞳孔,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她闪电般的伸出手,和她身量很相配,她有着一支很长的胳膊,一把便抓住了对方的脚腕子,在对方的惊呼声中,顺手将人拖倒在地。

    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血腥而又惊悚了。

    她站起来,准确的一脚踩在对方另外一支脚腕上,骨折的声音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但接着便戛然而止了,她狠狠用力,骨骼肌肉撕裂的声音中,鲜血和内脏同时扬了起来,顷刻间,她便将一个大活人撕成了两半儿。

    淡漠的扔下半片尸体,抬头扫视一圈,“所有人,都上马,准备战斗,让我们用敌人或者自己的鲜血,来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和荣耀吧。”

    人们敬畏的看着她,惊呼和慌乱都消失了,她们捶打着着胸膛,纷纷翻身上马。

    她们都知道,战斗即将来临。

    追踪他们而来的,很可能是些马匪。

    草原上最危险也最卑鄙的敌人,一群流着口水的鬣狗。

    阿史那云真回来了,她只是朝着姐姐微微摇了摇头,代表着她们的运气确实糟糕透顶。

    阿史那云真看到了一地的狼藉,惊了惊,但随即就道:“看来阿姐是在隋人的地方呆久了,隋人打仗之前,都要杀人祭旗,阿姐这是也学了学吗?”

    流浪中的突厥贵族,对突发事件的承受能力,明显提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队伍并没有冲上去,跟那些鬣狗纠缠,他们早晚会成群的出现,他们在逃亡的路上,已经遇到太多次了。

    她们也没想着逃走,她们要用生命来保护她们最后的财产,怯懦的人已近死了一个,这竟然让她们很安心。

    女人们骑在马上开始细心的整理弓箭,几个男孩儿都被赶到马车附近,虽然他们努力抗议着,但还是被女人们围了起来。

    几个年老的男人和女人,处在最外围,这俨然就是个比较原始的生态圈。

    在太阳渐渐升上高空的时候,她们终于等来了敌人。

    马蹄声隐隐响起,一群群的黑影呼啸着纵马而来。

    人不多,也绝对不少,五六十骑围住他们的队伍,不停的绕着圈子。

    马匪,差不多都是一个德行。

    邋遢的穿着,肮脏的脸庞,贪婪而狂暴的叫骂和呼喊,马背上也永远都驮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草原上终于恢复了平静,鬣狗们围住了他们的猎物,正准备慢慢进食。

    一个大汉策马而出,抬头厌恶的看了一眼正在天空飞舞的金狼旗,大声用突厥语吼着,“带着金狼旗行走的人,你们从哪里来?你们的男人呢?他们怎么忍心让你们独自赶路?”

    鬣狗们轰然大笑,他们贪婪而又****的视线,在女人们身上扫过,在他们看来,那些货物再有价值,也不会超过这一群的女人。

    这真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今年的收获就在这趟了。

    他们面对的是一群沉默的人,没有人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和马匪交谈再多,也不会让他们退去。

    大汉撇了撇嘴巴,吐了口浓痰在地上,大声道着,“兄弟们,轻着点,别弄死太多啊,这可都是宝贝……自己睡舒服,卖到西边去,也是个好价钱……”(未完待续。)

第227章精锐

    牛角带着他的两个兄弟游荡在远处。

    羡慕的看着远处的同伴们像往常一样围住了那支商队,想着今晚也许能够搂着一具柔软的身体入睡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想到美好处,牛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嘴的大黄牙。

    不过,他们这些做无本买卖的人,现在的处境可并不好。

    今年突厥人占据了云中草原,他们的日子开始难过了起来,也许做完这一趟买卖,他们就要选择是去遥远的西边讨生活,还是往东边走了。

    同伴嘹亮的呼哨声,惊醒了牛角。

    他不满意的看向不远处的同伴,却见他正在不停的挥手指着东边儿,声音也终于传入了牛角的耳朵,“有人,那边有人。”

    几个黑点在远处移动并逐渐接近中,牛角一下紧张了起来,并打着手势,让同伴戒备。

    让他安心的是,黑点不多,只有三个。

    也并没有像他们之前那样,在远处游弋不去,而是直直朝他们行了过来。

    牛角带着人迎了上去,他们都已经慢慢把弓拿在了手里,所以这个时候路过或者接近他们的人,都要被杀死在这里。

    应该是路过的旅人,牛角判断着,如果后面有更多的人的话,他们应该有人回去报信,而不是这么毫无戒备的走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了,那三个黑点好像终于看见了远方的人正在干什么,他们一下停了下来,便开始调转马头。

    差不多足够近了。牛角呼哨一声,便催动了战马。

    草原上的遭遇。追逐,杀戮。就是这么简单。

    牛角迎着风,尽量伏低身子,不住呼啸着催动战马,并在心里估算着距离,他不算什么勇士,但却是最有经验的马匪。

    他清楚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所以,他在草原上活了很久了。

    他冷静的将箭矢抽出来。搭在弓弦上,在颠动的马背上,一起一伏的感受着熟悉的韵律,当他射出弓箭的时候,也就是这种韵律的**部分了。

    前面越来越清晰的人影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

    牛角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前面的人影在马上猛然回身,张弓。

    还太远呢,牛角下意识的想着,但他已经感到了不安。他的余光中,一些黑影好像突然就冒了出来。

    箭矢的锐啸声,让牛角头皮一麻,接着他便感到什么东西穿入了他的胸膛。天旋地转中,随即一阵剧痛便淹没了他的神智。

    一队队的骑士,经过了三个马匪的尸体。

    李破坐在马上。不急不缓的行走在骑士中间。

    他们已经追踪这些马匪三天了,让人满意的是。这些马匪竟然毫无察觉。

    这在草原上,是很难得的事情。尤其是追踪一群警惕的好像猎犬一样的马匪,这只能说明,训练是卓有成效的。

    当然,所谓的训练其实就是在实战中不断进步而已。

    他们出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先是在云内马场呆了一段日子,然后便越过了长城,进入到了云中草原。

    他们在固定的范围内,绕了几圈。

    一直在玩着你躲我藏,相互追逐的游戏。

    当然,这个游戏并不好玩,因为李破每次都会向失败的人强调,这是事关生死的事情,你被人找到了,你已经死了一半儿,然后,你竟然还被人追上了,好吧,你已经死了。

    嗯,死了的人晚上是不用睡觉的,去守夜吧啊。

    李破给斥候们制定的规则详细到了繁复的程度,在哪里需要停留,该停留多久,你呆的是上风头还是下风头,甚至于撒尿,站着撒还是蹲着撒,都恨不能给你定好一个姿势。

    是的,李破拿着一本武林秘籍一样的东西,在给斥候们不停的制定规矩。

    违反的人,会遭到他严厉的惩罚和不停的奚落。

    这在军中是十分罕见的教育过程,充满了死板教条的味道。

    但李破很快就获得了所有人的尊敬和感激,他的权威已经不用多说,但这一次,他终于比较充分的享受到了为人师者的待遇。

    这二百隋军士卒,就是他的学生,而且很有学生的自觉,对老师的尊敬也多数都是发自内心。

    于是,惩罚也甘之如饴。

    当然,这也并不奇怪,这年头,能够将知识和经验口口相传的教授别人的人,可不就是老师嘛。

    这是个缺乏基本的交流,事事敝帚自珍的年头,能学到什么,一来看你的聪明程度,二来看你的机遇,三来嘛,就是看你活的够不够长。

    没谁会把压箱底的本事交给你,多数时候都要靠自己的摸索和感悟。

    所以,军中的神射手十分罕见,有天赋的人,没有经验,有经验的人,却没那个天赋。

    如此种种,让人们对一些技能知识的渴求,已经差不多达到了能用性命去交换的地步。

    对这些军卒来说,有一位严师,外加英明的将军,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他们的进步肉眼可见,神速无比,在主动性上后来人根本没法比啊。

    而对于李破来说,有一群好学的学生和精锐的士卒,他也很满意。

    一个多月当中,他们在一定范围内,发现有一个不小的部落,它松散的管理着数个小部落,他们的活动范围很固定,不会大范围迁移,一切的特征,都表明他们是突厥人中的一员。

    这是一块李破划定的试验场,试验场中的突厥人,还懵然不知他们周围已经潜伏了一个狼群,正在时刻关注着他们。

    这个游戏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在向战争转变。

    而一群马匪就在此时,闯入了这支渐渐变得颇为奇特的隋军的视野当中来了。

    可笑的是,马匪却正在追逐一支也显得分外奇特的商队。

    这支商队竟然还打着金狼旗,她们行进的方向,明显是定襄郡的大利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由此上演。

    李破琢磨着,也许这一次,他确实能夺到一杆金狼旗了,虽然小了点,但是去送给老丈人呢,还是自己留下,装点一下自己的新房?

    当然,不管怎么做,肯定能让家里那只母老虎高兴一下才对。

    此时,马匪们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劫掠行动,他们主要的武器不是弓箭和刀枪,而是套索。

    他们想像捕捉野马一样,将这些女人都捉住。

    但他们进行的并不算顺利,这些女人反抗的分外激烈,一点也没有身为猎物的自觉。

    在付出了一些伤亡,成效却是寥寥的时候,马匪们终于恼怒了起来。

    他们呼啸着围着对方转着圈子,弓箭不住射向对方的战马,他们还是不想伤人。

    阿史那荣真举起了战刀,女人们纷纷靠拢在她身边,排成了队列,她们准备冲锋了,这也许是她们最后的努力了。

    她们纷纷在心里向着他们的天神祈祷,想让天神给她们施加赐福。

    也许是她们的天神打了个盹,终于醒了过来,惊讶的发现自己颇为宠爱的儿女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于是痛心的将幸运光环开启到了最大。

    于是,没等她们的祈祷念完,一队队的骑士,便出现在了马匪们的身后,没有预警,所以他们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视野范围之内。

    这也就意味着,是一个可以发起直接进攻的距离了,草原战事的奇特之处,不用再过多的解释。

    马匪的反应很符合他们的身份,他们很快就聚集在一起,调转马头,蜂拥向远处逃去,他们也许凶狠,也许残暴,也许贪婪,但勇气和荣耀却和他们无缘。

    骑士们纵马在商队附近奔驰而过,并没有人留下来,跟她们交谈一下。

    他们在奔驰中不停的调整着方向,像狼群一样松散而又配合默契的追了上去。

    马匪在向西南逃窜,如果可能的话,他们绝对不会进入定襄郡哪怕一步。

    让他们恐惧的是,在他们侧后方,也就是西北方向,也有骑兵在追逐而来,甚至于在他们的前方,也有骑兵在游弋。

    马匪就像是被驱赶的马群,在不断被迫调整方向。

    当远方长城的影子越来越是清晰,马匪们终于不管不顾的在草原上划出一个弧形,冲向了东方。

    这样生硬的改变方向的举动,立即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追在他们的身后的敌人猛然加速,同样划出一个略弯的弧线,正插在马匪们的肋部。

    猝然间的接触,箭矢成为战场上的主角,它们急急忙忙的在空中交错而过,迫不及待的插入**,痛饮着鲜血。

    不断有骑士从马背上被射落下来,追兵们横扫而过,直接扫掉了一半的马匪。

    他们箭术精准,骑术谙熟,配合默契,让马匪在交战当中,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更为可怕的是他们弓箭的射程以及他们身上的防护,有些人身上插了箭矢,竟然也是行若无事,那是因为他们在皮袍子的里面还穿了一层贴身皮甲。

    傍晚时分,隋军再次汇合到了一起,他们在追逐战中,获得了完胜,能逃走的马匪不足十个。(未完待续。)

第227章客人

    还是那句老话,任何贼匪在成建制的隋军面前,都是渣渣,剿匪是隋军将士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之一,太低级,太没有技术含量。

    不过,能在草原上大致歼灭一支疯狂逃窜的骑兵队伍,对于隋军而言,还是非常难得的。

    这在于他们事先安排的战术非常得当,也在于他们本就是隋军边军精锐中的精锐,当他们配合越来越默契的时候,战胜敌人也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正常了。

    马匪穷的很,不然的话他们也就不是马匪了,所以也没多少缴获,战马被隋军归拢了一下,有点嫌弃的带在了身边。

    现在恒安镇最不缺的就是战马了。

    拿这些马匪磨了磨刀,这次云中草原的行程其实也就来到终点了。

    李破可不想再碰上什么附离子,那样的事情一次也就够了,再来一次,那也只能说明,你在不停的在自己找死。

    但还要收拾一下手尾,救人一命,不打声招呼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第二天,他们轻松的追上了那支奇特的商队。

    商队走的还是那么缓慢,看上去悠闲的好像在郊游,一群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女人,那种舍命不舍财的架势,实在让人不得不道上一声佩服。

    她们其实很快就能进入定襄郡边界了,到了那里,突厥诸部的部落就会密集起来。

    虽说和人来人往的隋地没法相比,但王庭所在的大利城,如今。或者是在不久的将来,都会是云中草原上人烟最为繁盛的地方。

    这里将是一个庞然大物的心脏所在。在北方草原上的地位和长安并无二致。

    不过,在大业十二年中。因突厥王庭南下太过仓促,一切都还在调整之中,所以,马匪才敢在离定襄郡这么近的地方进行抢劫,抢劫的还是挂着金狼旗的商队。

    而李破也敢带着人,在这里来回的兜圈子。

    简单的来说,这一年突厥人在云中草原上还立足未稳,让这里显得比较混乱。

    商队再次停了下来,女人们紧紧围住几辆马车。

    “请问。是哪一部的勇士来到这里,神狼的子孙感谢你们赶走了那些可恶的鬣狗……”

    突厥少女用一种非常奇特的韵律,将突厥语说的好像唱歌一样好听。

    “听清她说什么了吗?”

    李春毫不犹豫的摇着脑袋,“她要是能说的慢些……”

    啪,李破恨铁不成钢的给了她脑袋一下,“你练剑快练傻了,你想长大了和你师傅一样啊,除了捅人什么都不会?”

    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严闾人表示。他这个师傅就在旁边呢,能不能别这么不给面子。

    李春摸着脑袋就嘟囔,“突厥话我已经能说几句了,也能听懂一些了。师傅连一句都不会呢。”

    “嗯,你到是比你师傅强点……”

    这兄妹两个,现在嘴上是一个比一个坏了。

    “大哥。大哥,你看你看。她眼睛真就是蓝色的,脸可真白。突厥王族啊,那这金狼旗就是真的了?砍回去给嫂嫂,她一定高兴。”

    好嘛,兄妹两个都惦记上人家的金狼旗了。

    李破不住点着头,这个妹子和他越来越像了,让他很是欣慰,只是突厥王族?有这么落魄的突厥王族吗?难道突厥人也时兴流放了?这是些犯官之后?

    随口吩咐着黑小子李鸦,“去,问问他们从哪来的?”

    实际上,不管李破保持着怎样的礼节,这支商队都不可能会去到定襄郡了。

    她们的来历能够决定的是她们最终的命运,如果她们只是普通的突厥王族,她们一定会死在这里。

    这不是什么偶遇,就像突厥人南下一样,隋军来到草原上,也不是来当什么谦谦君子,或者来个英雄救美的。

    这是标准的战争行为,谁都不会手软,只要李破一声令下,这些女人就都会立即变成草原上冰冷的尸体。

    答案好像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楼烦郡的西突厥人,处罗可汗的亲族。

    当日在辽东,他才曾远远看到处罗可汗一行人进入了皇帝杨广的涿郡行宫呢,没想到,处罗可汗的亲族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这么落魄。

    看来大家日子都不太好过啊,这是来走亲戚了?想要让富裕的亲戚帮一把?显然大隋这个亲戚有点不会照顾人,让人家想着自谋生路了。

    听了这些,李破眼中杀机一闪,随即隐去,想了半晌,随即吩咐,“让她们跟我们走,不想走的人,就不用走了。”

    ……………………

    与此同时,阿史那云真也在姐姐身边说着话,“阿姐,他们不是王庭的部族,他们好像……好像是隋人……”

    阿史那荣真当即皱了皱眉头,在云中草原上遇到隋人,比遇到马匪更加的糟糕,因为她们这次是去定襄郡觐见突厥可汗的。

    隋人和草原部族到底不一样,而且还是些隋军将士,那就更不一样了。

    商队无奈的转了向,,和马匪还可能拼一拼,但遇到这些彪悍善战,秩序井然的隋军骑兵,她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当然,隋人要比马匪讲道理的印象,也是她们暂时屈服的原因所在。

    前途渺茫的她们,如今已经被命运捉弄的有点找不到北了,嗯,她们的天神估计也又去打盹了。

    晚间宿营的时候,她们无奈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长城,不再感叹这个大家伙怎么建起来的,而是觉着这东西像根绳子,套住了进入它怀抱中的每一个人,让人难以离开。

    明灭的篝火旁边,李破惬意的啃着烤羊腿肉,难得的称赞着妹妹的刀功已经有他几分火候了,而且羊腿烤的很进滋味儿。

    几个军官凑过来,占了一些便宜,躲在旁边吃的眉开眼笑,将主家的伙食就是比旁人家的强,而且,还随身带了妹子,自家怎么就没有这种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妹子呢?

    黑小子李鸦走过来,凑到李破耳边说了两句。

    李破摆了摆手,“让她们过来吧。”

    一高一矮两个异族女人来到篝火旁边,一红一蓝的两双眸子,反射着火光,发出妖异的光。

    高大的阿史那荣真抚胸为礼,“我是阿史那荣真,这是我的妹妹阿史那云真。”

    李破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拽过严闾人,在他袍子上擦了擦手,才捶了捶胸膛道:“我叫李破,坐下来说话吧。”

    严闾人很不高兴的躲远了,嘟囔着,要不是唯一的徒弟是这个家伙的妹妹,他一定给他来上一剑。

    这个时候,他那宝贝徒弟已经顾不上师傅了,呆在兄长身边,好奇的打量着这两个长相分外奇特的突厥女人。

    阿史那荣真背对着火光,坐在了李破的对面,在她身前留下一大片阴影,看着有点阴森。

    其实很不错嘛,这样的人可是属于珍稀品种。

    她的声音有些低沉,身上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让李破有点不舒服,不过那双酒红色的眼睛,让李破感到很稀奇。

    心说,西突厥的人种可够杂的啊。

    “我来只想知道,您要带我们去哪里呢?我们只是一些失去了家园和荣耀的人,对您来说没什么用处,我们既不能替您杀死敌人,也不能给予您财富,难道……您是想在突厥王族的血脉中,加入您的血液吗?”

    问的也真够直接的,也够粗鲁,尤其还是个女人,让李破惊讶了一下。

    他习惯性的露出八颗牙齿,答非所问的笑着道:“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看出来了,我们是隋人,对了,你们会说汉话吗?”

    “会一些,但说的不多……”她看着眼前的这个隋人将军,想的却是如果能将他捉住,能不能换得她们的平安。

    她的敌意是如此的明显,李春一下就握紧了剑柄,严闾人也兴奋的靠了过来,这个变态家伙已经很久没杀人了,他现在甚至很怀念高句丽的山林呢。

    李破却好像毫无所觉,“我也会些突厥语,说的也不多。”

    “这么说吧,我很好奇,处罗可汗来到大隋,求得了大隋的庇护,而他的族人却要去大利城,这是处罗可汗的意思吗?”

    “不是,我们很久没见过他了,我们失去了羊群,族人都在饿肚子,你们隋人也不愿意再给予我们帮助,所以我们要去大利城。”

    阿史那荣真慢慢放松了身体,这无疑是个有着自毁倾向的女人,只是当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却好像总有一道绳索能绑住她心中那头欲要脱笼而出的野兽。

    李破眨着眼睛,很诧异的瞪着对方,道:“你们突厥人原来是这样的吗?不想着怎么回报主人之前热情的款待,只因为主人家再也拿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便去投靠他们的敌人?”

    李破咋着嘴巴,连连摇头,叹息道:“这样的客人,我们隋人确实也招待不起啊。”

    (卡文,卡文,卡文,脑子和不转了似的,写上几百字,又删了重写,还是不满意,写的也很慢了,现在已经十二点,这一章写完,下一章看来得熬到两三点钟了,太难受了。)(未完待续。)

第228章诚实

    阿史那荣真无言以对,沉默了下来。

    虽然她有些讨厌这个隋人说话时的腔调和神态,但她却也承认,这个道理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她并不愤怒。

    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典型的突厥人,淳朴和暴躁很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个讲究恩怨分明的隋人无时无刻不在对她产生着影响。

    但一直瞅着烤羊腿咽口水的阿史那云真不满意了,“要不是你们隋人帮助我们的敌人,我们怎么会被敌人击败,你知道我们一路上死了多少人才来到这里吗?”

    李破呲牙一笑,推了李春一把,“客人火气这么大,去弄点吃的来,让客人消消气儿。”

    李春看了看阿史那荣真,才在李破的催促下,去片了很大一块肉回来,递给蓝眼珠的少女,肉香很快就吸引了突厥贵女的注意力,她已经太长时间没吃过这么香的烤肉了,而且还管饱。

    于是,她的嘴被烤肉塞满,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真可怜,流亡贵族啊,在大隋过的这么惨,大隋看来也快断气儿了,而这条大船上的所有人,不是在争先恐后的下船,就是在抢掌舵的位置。

    像李破,就在撬着船上的木板儿,准备再造个小船出来呢。

    顺手将李春拿给他的烤肉递给阿史那荣真,笑道:“尝尝,味道还不错。”

    酒红色的眸子闪动着,盯了李破几眼,便抢过了烤肉。几下就塞进了嘴里,吃的比她妹妹可要狼唬多了。

    碰上李破这样的人。心眼儿稍微少点都不成,何况是她们了。

    她们的心理状态。在李破这里,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草原人啊,永远都脱离不了单纯两个字。

    反而是隋人,在交往中往往会给李破很大的压力。

    “你们突厥人有句老话,好像是说,能够共用一张桌子吃肉的人,就是朋友了,对吗?”

    阿史那荣真伸长脖子。将烤肉咽下去,顺手接过李破递过去的水囊,大口的喝了几口,眼睛弯了弯,像是笑了,又好像根本没笑过,点了点头,“只有兄弟,才会分享一把匕首切下来的羊肉。”

    李破哈哈笑了起来。他第一次遇到直爽到这么可爱的人,竟然还是个女人,真应该让那些满嘴义气的英雄豪杰们来瞧瞧,羞羞他们的脸。

    “那……作为兄弟。我给你们一个忠告吧,你想听吗?”

    “我的老师说过,强大的人说的话语。值得人认真倾听,但不要轻信于他们。他们往往想诱惑你去做什么蠢事。”

    咝,李破不由自主呲了呲牙。刚夸完你,你就这样……还能不能愉快的交朋友了?

    “你的老师一定是个隋人吧?”

    “是的,他和你一样,都是隋人,但你和他又很不一样,老师不会骗人,但你会……”

    李破开始不喜欢爽快人了,他们说话总是更伤人。

    他开始岔开话题,“刚才你还想试着攻击我,现在,却好像……为什么呢?”

    阿史那荣真的眼睛又弯了弯,“那是因为我突然发觉,我们除了生命,并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我就算能杀死你,又能怎么样呢?”

    从见面到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突然之间,竟然让李破感到有些难以招架了。

    他沉吟了一下,也不准备再兜圈子了,因为那对于一个诚实的可怕的人而言,作用微乎其微,“带上你的族人,来我这里吧,我想,之后我这里会多出许多突厥人,他们应该需要一杆金狼旗来抚慰受伤的心。”

    “就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无论是朋友还是兄弟,在得到款待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一些东西来作为报答。”

    “放心,我对你们突厥王族的血脉一点都不感兴趣,我需要的是忠诚……”

    这个时候,阿史那荣真歪了歪头,“奴仆一样的忠诚吗?”

    李破摇了摇头,“如果我足够强大,我用一些突厥王族来做奴仆,也没什么大不了,但现在嘛,我需要的是朋友和兄弟,我更需要朋友和兄弟一样的忠诚。”

    “当然,我也跟许多人说过,打仗的时候,我不需要什么朋友站在我身边,我需要的是勇猛的战士,和英明的将领,好像……你们中间缺少这样的人,也许你是例外?”

    阿史那荣真又大口的吃起了肉,李破不满意的看了一眼李春,真没眼力见,没看我说话呢吗……嗯?你这是喂宠物呢?

    半晌,这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才含含糊糊的嘟囔道:“忠诚并不可靠,只有联姻才更牢固,很多人都称颂我妹妹的美丽,难道她配不上你吗?”

    李破一下就笑了,他为了娶个老婆,可是弄的九死一生,当然,很多时候并不以他的主观意愿为准,不过他娶李碧确实迈过了不少的门槛,也就是天下大乱,不然的话,这个老婆很可能娶不到手。

    现在却有人上赶着给他送,这显然是地位带来的额外福利。

    他自然不会答应,他到是很向往三妻四妾的生活,但现在看来,那样的生活离他还很遥远。

    不过他的嘴现在比较欠,“我已经有妻子了,她很厉害,你妹妹可不成,要是换了是你,说不定还能扛得住她的拳脚。”

    阿史那荣真愣住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向她发出过这样的“邀请”。

    她的心一下很活泼的跳动了起来,但她一贯都很诚实,她伸长了脖子,往李破跟前凑着,并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你也敢娶吗?”

    李破仰了仰身子,顿时就有点后悔了。

    这么实诚的一个姑娘,你跟人家开什么玩笑呢?

    而且,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这位平时说话肯定非常少,但骨子里却是个健谈的人,并且,这位的气势也比较凶,和自家婆娘有一拼,甚至犹有过之。

    毕竟,自家婆娘出身门阀,自小就有着很好的教养,但这位,好像完全是野生的,一个女人,竟然满身的凶猛气息,这真是太稀有了。

    李破眼珠儿转悠着,熟悉的人都知道,这厮肯定又要说瞎话了。

    “眼睛和嫁人有什么相干……”

    事实证明,李破这样的人最怕的其实就是遇到实在人,没等他瞎话说完全,那边嗖的一下已经将脑袋缩了回去。

    “你要娶我的话,可要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但我向天神发誓,将来不会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的丈夫……”

    李春,……

    阿史那云真,……

    李破,……

    李破向天发誓,以后跟女人说话,他一定庄重的像那个叫什么柳下惠的妖人一样。

    这次的经历,太他娘的惊悚了。

    着急嫁人的姑娘李破见过很多,也听过很多,但从来没见过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的女人。

    而且,你这逻辑有大问题好伐,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了,你这是栽赃啊。

    小棉袄李春当即倒戈,头一次用满是责怪的目光瞅着自己兄长。

    那样子就差明说了,你才娶了嫂嫂,怎么就又答应娶别人了,这是要纳妾?还是红眼珠儿的突厥女人,都也这么大了,还那么高,嫂嫂都那么凶了,你还……这是又要挨打啊?

    难道说大哥就喜欢这样凶悍的女人?

    李春不由自主的握住了剑柄,咱也挺凶呢,要不要跟师傅似的,去多捅几个人试试?

    这是纯粹的发散性思维,给李破九个脑袋他也不一定能猜得到自家妹子的小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阿史那云真一边下意识的嚼着烤肉,一边瞅了瞅阿姐,再瞅瞅李破,瞬间,这个貌不惊人的隋人的形象在她这里就高大了起来。

    敢娶阿姐的人,那必须是让人钦佩的,嗯,真正的勇士。

    从这里就可以看的出来,对于联姻,突厥人的观念和隋人相比,相差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突厥人的婚姻状态也确实还处在比较原始的阶段,儿子接收父亲的妻妾,娶了自己母亲的,比比皆是,叔叔娶侄女,兄长娶了妹子等等,在隋人这里也不是没有,但没人敢明目张胆。

    但到了突厥人这里,虽然有的时候也不太受欢迎,但却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种受到人们认同的正常行为。

    严闾人差点乐抽过去,捂着肚子就坐在了地上,吭吭哧哧的抖个不停,像得了癔症似的。

    李破恼羞成怒,“去去去,都走开,都走开。”

    于是,几个人都被他赶到了远处,他们只能看到,火光照射下,李破不停的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红眼珠的突厥女子不停的点着头。

    那场面,在几个人眼中,尤其是在阿史那云真这里,简直诡异的一塌糊涂。

    温驯这样的词儿竟然能出现在阿姐身上,让她眼珠子差点掉落在地上。

    旁边那师徒两个,抓耳挠腮的都想上去听听,说的是什么,这一晚,篝火旁边可真是热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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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悲喜

    大业十二年五月末,隋帝杨广至江都,江南迎驾者,络绎于途,让隋帝杨广分外欢喜。

    这个时候太常卿,讷言苏威来给皇帝添堵,说什么江南大族纷纷来投,不过是因为义军毁坏家宅,戮其子弟,来求至尊相庇尔,不如借此驱之……

    他的意思挺明白,就是想着乘人之危,借此要挟,让大族拿出粮食人马来,不定还能让朝廷缓口气儿。

    苏威这人其实就不用多说了,这人家世很好,他的父亲更是西魏名臣苏绰,西魏年间,能和八柱国相提并论者不多,苏绰就是其一。

    苏威自己也不差,是文帝年间,朝中三位巨头中的一个。

    因为不事武功的缘故,位列高炯,杨素之后,掌管着大隋的财政大权,为文帝之治立下过很多功劳。

    大业初年,接任杨素为尚书左仆射,不久罢官,后又被重新启用,一直在皇帝身边参赞朝政,很受信任,但官职嘛,和从前就无法相比了。

    隋帝杨广也不会容忍文帝年间的老臣再占据高位。

    这次劝谏,让隋帝杨广直接火冒三丈,这位皇帝精神都快崩溃了,面子对于他来说,好像是唯一还能让他死死抓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再加上在东都的时候,苏威就一直在说他不喜欢的话,劝他不要再提征伐高句丽之事,跟他说如今天下到处都是匪患,跟他说不如回去长安,那里有更多的军事人才……

    于是。六月间,苏威免官。还牵连到了亲族,全都被皇帝罢免了官职。撵回家去了。

    这个时候,苏威如蒙大赦,直接就想跑回关西老家去。

    这位老臣精着呢,虽说年纪越大越有些官迷的倾向,这让他在大业初年做出了接任杨素为尚书左仆射的愚蠢决定,在朝中风评大坏,没几天就被罢了官。

    但他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如今这个结果让他很满意,尽了些人臣本分。又能全身而退,何乐而不为呢。

    此时此刻,他就算再想当官儿,也不会跟着隋帝杨广瞎转悠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但他高兴的有点早,随即诏令又下来了,令他在江都闭门思过,显然,皇帝杨广身边信得过的人是越来越少。而内史郎,金子光禄大夫虞世基也很是不愿苏威远离,兔死狐悲的意味很重。

    于是,苏威非常无奈的被强留在了江都。

    这个时候。他招来自己的几个儿子,叮嘱他们,世道纷乱。若无意于功名富贵,宜隐于山林。若欲投效他人,当存战战之心。勿要祸及家族。

    大意呢,就是告诉儿子们,没那个本事的,都老实的回家躲着去吧,非要想出来做事也成,那就小心点,不要因为你一个人,连累了兄弟子侄。

    等到兄弟们都散去了,苏威的长子和次子就哽咽着给父亲磕头,算是拜别父亲。

    然后两兄弟就问上了,依父亲之见,儿等该何去何从?

    苏威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几个儿子都不甘心于平淡。

    那也没什么好说的,苏威唠唠叨叨的就说开了。

    河北和山东就不要去了,那里的人最后都脱不了一个匪字,我们苏家世代官宦,怎能担上从贼这种名声呢?

    江南也不要呆了,南人就知道瞎折腾,却没有大志向,纯粹是在这里自己过家家玩呢。

    东都也不要去,那里的人面上都带着黑气,身处四战之地,犹自不觉,蹦跶的还挺欢,早晚都成了刀下之鬼。

    长安,还是去长安吧,天下再乱,那里也应该是个平安所在。

    如果想像你们的父祖一样,建功立业,显赫于世,那可就有点危险了……

    一个是去突厥,处罗可汗这人雄心勃勃,有英主之相,不过去了突厥,就不要说是苏氏子弟了,改名换姓,否则苏氏将来必因你而遭万人唾骂。

    其次就是去晋地了,太原留守李渊这人我看的不太清楚,但他那里现在却是块宝地,有黄河拦着,东边又有巍巍太行,南下可达东都,西南就是关西重地。

    只要李渊不糊涂,跟突厥交好,那就大有可为,而且啊……他家世很不错呢。

    而且,我苏氏子孙,向缺军功。

    如有志于边功者,可以再往北走走,榆林,马邑等边塞之地,说不定也有惊喜呢。

    大业十二年六月的这一天,在江都的私室之内,一代名臣苏威跟儿子数说着天下大势,眼光之精准老道,实是非同凡响。

    但就算如此,对于苏氏的将来,苏威也已无法把握,他太老了,他的这些儿子们,就算有些才干,却无法跟他们的父祖相比,能够让苏氏走到哪一步,或者干脆来个祸及家族,弄的苏氏人丁寥落,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

    与此同时,在苏威口中满身黑气的东都大阀柴氏,却在长安办起了喜事儿。

    柴氏和关西李氏结亲了。

    新郎官是柴氏嫡子,太子千牛备身柴绍。

    新娘子嘛,出自关西大阀李氏,是太原留守李渊的三女李秀宁。

    这是一场标准的政治联姻,关西世阀和洛阳大阀的结合,只这一点,就能让很多人隐隐的感受到李氏的野心。

    这场婚礼不算盛大,道贺的宾客也不算多。

    但过后,贺喜的礼物,却整整摆满了好几间大屋子,长安城中的大人物,都没有出现,却几乎无一例外的派人送上了贺礼。

    李破那场可怜巴巴的婚礼跟人家比起来,那才真叫个寒酸透顶。

    但作为新郎官的柴绍,在这一天却受到了来自千里之外的云内的影响,过的很不愉快,而且还受了些心灵创伤。

    洞房,无疑是这年头男人们成年之后的头等大事,和女人婚前总是畅想夫婿的温柔体贴一样,男人们也在幻想着洞房之夜的诸般美妙之处。

    当然,新郎貌似张飞,新娘容若无盐的就另当别论了。

    而柴绍这个洞房入的就太不美妙了,本来他的很得意的,李氏的三娘子他见过,端庄秀丽,是他见过的诸多女子中,一等一的人儿。

    这桩婚事,他也期盼已久,至此,终于算是功德圆满了。

    娶了李家三娘子,他不但会在柴氏当中,水涨船高,而且,对他的宦途也非常有帮助,能够娶到这样的妻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其实他也想了,就算李家的女儿有点骄纵,脾气厉害一些,他也忍了。

    但……洞房里你不用我挑盖头也就算了,你掏出一把匕首来拍桌子上是要干嘛?

    “你若敢打我,我就与你拼了。”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家对新娘子进行婚前教育的人是万万没想到,该教导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繁琐的礼节以及羞羞时候的那档子事儿,她们最该做的就是,新娘子入洞房的时候应该好好搜搜身。

    新郎官当时就懵了。

    比较惊悚的洞房之夜,如同一盆凉水浇下,让柴绍旖念全消,都没敢留下,喝的有些晕乎乎的脑子还算清明,觉着这要是上了床,真的挨上一刀该有多冤?

    于是,李秀宁彻底的毁了自己的新婚之夜,竟然把新郎官给吓跑了。

    她到是觉出了这很不合适,但总归没有上去拉住胆小的新郎官,甚至跟那个进了洞房,跟婆娘狠狠打了一架的那位比了比,颇觉得柴家子少了点英雄气概。

    这要是让柴绍知道了,英雄豪杰还能这么攀比一下,估计得气的一口老血喷出去,再也活不过来了。

    洞房里,李秀宁无聊的把玩着匕首,心里也在念叨,还说朋友呢,朋友结亲都不知道送点问候或者礼物过来,哼哼。

    然后,这一晚无论是柴绍还是李秀宁,就都不用睡了。

    云内的两公母怎么折腾,都没人愿意搭理他们。

    但这可是长安,李家是没敢声张,但不代表没人知道闹了这么一出,当晚,李秀宁的房中就多了几个女人,不停的在李秀宁耳边叽叽喳喳的劝着。

    但可惜,自从窦氏去后,这位备受阀主宠爱三娘子只要离开父亲身边,那就没人能管得了了,这位的主意,可并不比他的兄弟们少上哪怕一点。

    柴绍那边自然也不得清净,但柴绍是男人,而且还能年轻,受了惊吓过后,那脸怎么撂的下来,直接推说饮酒过度,蒙头就睡了过去,谁叫也叫不醒。

    颇有点喜剧色彩的洞房花烛之夜,就这么过去了,在李氏严防死守之下,总算没把这故事传出去。

    新郎官憋着一肚子的气,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去东宫值守去了,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跟人说,洞房之夜连新娘子的边儿都没靠上去。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才真叫奇耻大辱呢。

    李破这个始作俑者,丝毫也不知道,差点已经算是毁掉了一桩姻缘,他现在比较头疼的是,回到云内之后,该怎么跟李碧解释发生在云中草原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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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夫妻

    六月间,一行人马像他们突然消失的时候一样,又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云内城下。

    回到八面楼,李破洗漱了一番,和之前领兵出去不一样,这次在外面转了一圈,身体非但并不疲劳,而且,感觉精力越来越是旺盛了。

    其实,不知不觉间,他的身量又蹿高了一截,彻底已经把李碧和李春两个抛在了身后,因为吃的都是牛羊肉,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化学制品入口,他这身板,也长的极为扎实。

    可以说,现在的李破,看上去已经是一条真正的成年关西汉子的模样了。

    “怎么这么慢,等着你用饭呢。”

    李碧闯了进来,嘴里一边埋怨着,眼珠儿却在乱转,李破一看就乐了。

    得,小别胜新婚啊。

    公母两个没羞没臊的腻歪了不知多少时候,这才都神清气爽,衣冠楚楚的出来。

    被守在外面的李春吓了一跳,李破老脸一红,当即就一巴掌拍过去,“你蹲这儿干嘛呢?不学好……”

    李春幽怨的看着哥哥嫂嫂,“等你们用饭……你们再不出来,小春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李破哼哼两声,迈步就走,听她这么一说,他肚子也叫唤了起来,李碧在后面叽叽咕咕,在教训小姑子,听哥嫂的墙角是多么多么的不对。

    李春也不满意了,随着她年纪渐长,这脾气可越来越像李破了。

    她嘴上也不说什么,只在心里嘀咕,说吧说吧。等那个红眼珠儿的突厥女人找过来,有你哭的时候。

    三个人用饭。厨子准备的菜肴很丰盛,让吃了差不多两个月烤肉的兄妹两个。都是欲罢不能,吃了个肚圆。

    也没人这个时候过来打扰,有李碧在云内坐镇,确实有着诸般好处。

    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没有挤压下那么多的事情等李破回来处置,两个人一内一外,配合的还挺默契。

    直到用罢了晚饭,夫妻两个饮着茶,才开始说起正事儿。

    募兵已经彻底结束了。一万人的大军,差不多就是恒安镇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再多的话,无论粮草还是军械,也就都拿不出来了。

    大军正在成型当中,也就是练兵了,恒安镇需要骑兵,所以这一万人,一大部分都是练习骑术。

    李碧告诉李破。应该能在三两年当中,将恒安镇军的人马,都变成骑兵来用。

    其实,在李破看来。三两年有些短,骑兵这东西,要想拥有很高的战斗力。五年时间都不算长。

    还好,恒安镇很有些家底。无论云内还是云中,都是很好的练兵场。不然的话,想让府兵们都骑上战马作战,就算是这个民风彪悍的年头,也有点困难。

    就练兵的事情说了几句,李碧才正色道:“父亲去晋阳献捷……好像得罪了唐国公李渊,与刚上任的王太守也生了间隙,今年郡府那边应该是指望不上了。”

    就算早早有了些心理准备,李破还是被弄的愣住了。

    这老丈人真不简单,出去一趟,带走了那么多的牛羊和战马,竟然弄回来这么个结果?这事办的……这是能李靖办出来的事情吗?

    “不应该啊,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说说。”

    李碧仔细瞅了瞅丈夫的脸色,看李破并没有恼怒,也没露出多少沮丧,心里松了口气。

    女人这嫁了人就是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若是以前,最多也就是个陈述事实,不用顾忌太多,现在嘛,却生怕丈夫恼怒自己父亲办事不利,和父亲因此生了隔阂。

    她今天为了跟丈夫说这个坏消息,做的铺垫可绝对不少。

    不过确实,这事只能用办事不利来形容了。

    李碧详细的给李破说了一遍,其实细节处,李靖自己也不会说出口,她就更不知道在晋阳到底发生过什么了。

    这只是转述了李靖的一些话,再加上她自己的一些猜测而已。

    不过呢,李靖没想着文过饰非,误导自己的女儿女婿,所以大致脉络还是不会有错的。

    李破听完,差不多也就明白了。

    自己的老师外加老丈人站错队了,因晋阳王氏之故,得罪了李渊,然后,就又受李渊挑拨,跟王仁恭对上了。

    这简直就是悲剧一般的过程啊,想想好像哪儿都没错,错的是运气太差,但你仔细想想,却哪儿都是错儿,让李破很怀疑世上还另外有一位李靖李药师,这个只是冒名顶替的。

    看着有些不安的妻子,李破就笑了。

    “世事难料啊,不过还好,咱们本就没指望过旁人,咱们同心协力,闯出一番天地来,早晚有他们哭的时候,到时候咱们挨个收拾,给老师出出这口恶气。”

    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当即李碧这个心啊,就和化了似的。

    男人其实不用说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关键的时候,你只要别埋怨这个,埋怨那个,实实在在的来上一句,没事,有我呢,在女人听来,就足能顶得千言万语。

    不过李破心里也在嘀咕,不太对劲儿啊,他还以为这次李靖去晋阳,能受到李渊重用呢,就算没受重用,也不至于把李渊得罪成那样吧?

    他记得,日后这位老丈人很是威风不可一世呢,这是自己的小翅膀扇的太快,把老丈人的功劳都扇没了?

    李碧挪了过来,偎依着轻轻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表现的这么温柔的时候可不多,李破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朝李春摆了摆手,让她回避,这才环住妻子的腰。

    李碧幽幽道:“我看父亲颇为灰心,也不知怎么相劝,前些时又接了父亲来信……信中读来,父亲恐是有了辞官之意,这……这可如何是好?”

    我就说嘛,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不然的话,他这个媳妇性子强韧,只得罪了李渊,王仁恭之流,她断不会表现的这么不对劲儿。

    这是向来让她仰望的父亲突然之间光环消失了,让她难受,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辞官啊,你就没跟老师说,有咱们在云内,将王仁恭赶走是早晚的事情?惹的咱们狠了,把李渊也从位子上拉下来,让老师去当那什么太原留守,那晋地可就是咱家的地盘了呢。”

    这就纯属胡说八道了,李碧被他逗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顺手捶了他一下,只是和往常的力道相比,轻的和挠痒痒似的。

    “就知道瞎说……唉,父亲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听旁人劝的,咱们又不能去马邑,书信往来也是不便,你说父亲要真是辞官了……”

    不等她说完,李破就搂着她道:“辞官就辞官,咱们把老师接到云内来住,别让他回长安了,那么远,现在世道也乱,正好让他帮着咱们看家。”

    “咱们要是再能生在一儿半女,到时候老师也就只能把云内当家来住了。”

    这些话,说的李碧身子都软了,心里更是好像拿个火炉一直在烤着似的。

    “才不是呢,长安有大哥一家,父亲才不用咱们来奉养……你别再乱说了,说正事儿呢。”

    李破呵呵一下,点着头,“好好,那就说正事。”

    经这么一会儿,李破这里也想的差不多,“我怎么觉着有点不对啊,老师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突厥人南下那么大的阵仗,都能保得自己和咱们无恙,这会儿怎么就想起辞官了呢?”

    “你说是不是……嗯,也对啊,这么大点个马邑,太守和郡丞还不对付,而且还对着突厥,换了是我也不愿呆了,你说老师是不是这么想的?”

    “不能吧?父亲在马邑经营多年,又有咱们在云内……啊,对了,王仁恭上任,还带了个郡尉回来,刘武周这人你还记得吧?”

    “嗯?”

    李破皱了皱眉,刘武周?他怎么会不记得,马邑的黑社会头子嘛,总喜欢在暗处做点什么出来的家伙。

    “这人成了马邑郡尉了?”

    “父亲来信说,已经和此人交接了兵权……父亲到是说此人对他执礼甚恭,交接了兵权之后,也并未再去烦他,此人到是和王仁恭不远不近的,瞧着有点奇怪。”

    说到这里,李碧也有点恍然的接着道:“要是这么一说,马邑郡城里面现在可真够乱的呢。”

    刘武周成了马邑郡尉,让李破有点犯膈应,这人与他肯定是对头了,之前的事情就算刘武周不记得,他也得记着啊。

    欺负人家那么长时间,人家衣锦还乡了,不找你麻烦找谁去呢。

    还好还好,咱现在也不差,这么说来,以后欺负人可得狠点了,不然哪天被欺负过的家伙爬到自家头上来,那滋味儿可就有的受了。

    “看来马邑都乱成一锅粥了,再加上晋阳还有个李渊,老师呆在那儿还有什么意思?不用太操心了,老师心里有数就好,到时候老师要走的话,咱们只管派人护送就是。”

    “这么说来,以后咱们也就只能是靠自己了,你可得加把劲儿了啊,过些日子就要用兵,若都一个个的不顶用,我可唯你是问。”(未完待续。)

第231章鬼胎

    李碧拨开李破的胳膊,直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了李破的大腿上,“对了,你还没说呢,突厥人怎么样了?”

    李破哈哈一笑,手就开始不老实了,随即就被李碧紧紧抓住,李碧嗔怪道:“你这人……这里又不是……别闹了。”

    “到是去云中转了一圈,但没瞧出什么来,突厥人的部落越来越多了,但今年好像应该不会大举来犯了,再说也没个皇帝来北巡,突厥人要是再弄几十万人南下。”

    李破哈哈笑了起来,“那也就和皇帝三征高句丽差不多了,即便他们占据了马邑,雁门又能怎么样呢?”

    “晋阳就能成另外一个辽东城,耗光了他们力气,他们也攻不下来。”

    “所以你就一直打算着,去抢突厥人的牛羊?”

    “突厥人没什么了不起,他们想要聚集大兵,也没那么容易,咱们抢了就走,他们人来少了,咱们就吃掉他们,来的多了,往云内城中一躲,来上几十万人,他也奈何不得咱们。”

    李碧拍了拍李破的大腿,让他别乱动,“别太轻敌了,突厥如今强盛至此,哪是咱们可以撼动的了的……你每次带人北上,我都担足了心事,要不,这次你在家呆着,还是我带兵出去吧。”

    李破笑道:“你要是带兵出去,别的我到不担心,就担心这风风雨雨的,回来的是个黑婆娘,你说我要还是不要呢?”

    李碧立马有点炸毛,眼珠转着就道:“我从来没问过你呢。你娶我是为了我的容貌还是家世?要我真变成个无权无势的黑婆娘,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这几乎是每个女人必然会给心爱之人出的一道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问题。

    只是有的女人问的委婉一些。像李碧问的这么直接的这年头可极为少见。

    李破眼珠儿转转,回答的挺巧妙。“那你嫁给我,是因我长相威武,升迁够快,还是因为我救过你的命?”

    李碧当即就被逗笑了,啪打了李破一下,李破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婆娘,你打哪儿呢这是,幸亏力道不重。不然的话,那可够受的。

    人家躺着呢,可不管李破有多疼,还嫌弃的擦了擦手掌。

    嘴里也在嘟囔,“那能一样吗?”

    李破还以颜色,伸手就拍了人家最为高耸的地方一下,“那怎么就不一样了,嫁娶这事,看的就不是一样两样。所谓一见倾心的那种,就算结了亲,日子也过不下去,像咱们这样细水长流的。才能长久。”

    李碧被啪的啊了一声,不过等这番话传入耳朵,却是听的有些痴了。

    半晌。李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了。你猜猜咱们前些日子在草原上碰到什么人了?”

    李碧嗯了一声,今晚丈夫的话是句句顺耳。字字贴心,让她身上暖洋洋的,好像都有点懒得说话了,只想这么靠着丈夫一直呆下去。

    两个人相识至今,能够如此细腻的呆在一起的时候,可真不多,不过说起来也是好笑,两个人可都怀着点鬼胎呢。

    “你还记得当日咱们在涿郡的时候,见到西突厥处罗可汗来归,为此咱们在涿郡行宫外面还吹了一天的风呢。”

    说到这里,李破笑的越发欢快了。

    “要是当时那两个人,一个大隋皇帝,一个西突厥可汗,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大人物,咱们站在远处,连他们的面貌都看不清楚。”

    “现在呢……呵呵,他们的日子过的怕还不如咱们呢。”

    “皇帝就不提了,现在他要是还敢到北边来,我看想要他命的人就不止突厥人了吧?处罗可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但这次我在云中草原上却见到他的亲族了。”

    “她们可穷的都快活不下去了,弄了几辆马车,正准备去定襄郡呢,有多凄惨你是没见到,破衣烂衫的好像乞儿一般,要是她们自己不说,谁又能一眼看出来她们曾经是突厥王族呢?”

    要不怎么说是夫妻呢,李碧此时懒懒的插了一句,“你不是弄回来一面金狼旗吧?那东西现在可没用了,既找不到人去要军功,又换不来粮食……唉,这世道变的可真快……”

    “当日涿郡百万大军,上将云集,这刚过去几年,天下已是面目全非,如今回想起来,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似的。”

    李破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胳膊,不满道:“你才多大,说的好像自己有多老一样,等咱们头发白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嗯,西突厥的人我带回来了,还给你寻了个不错的卫士,你就不用谢我了。”

    李碧翻了个身,到是有点感兴趣,她可是知道严闾人,袁牧野之流的本事,这都是丈夫东寻西找弄回来的奇人异士。

    “哦?突厥人?”

    说着说着,眉头微微就蹙起来了,“你把突厥人给带回来干嘛?不对啊,我怎么没见到,也没听说?给我找什么护卫,突厥人……难道是……女子不成?”

    瞧瞧,瞧瞧,都说近朱者赤,跟咱呆一处久了,果然变聪明不少。

    李碧说着一翻身已经坐了起来,不是人家变聪明了,而是女人在有些事情上的直觉是非常可怕的。

    李破撇撇嘴,“别瞪眼睛了,我一条条跟你说啊。”

    “这些突厥人呢,千八百人左右,没有处罗可汗的子嗣,大多都是些女子,男人都被处罗可汗带在身边了。”

    “这些呢,是西突厥王族的妻妾和女儿,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本来我也没在意,但后来想想,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咱们在云内进可攻退可守不假,但到底地处偏远,有很多碍难之处,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人丁跟不上,募兵也会越来越困难……”

    李碧憋着气,“所以你就带回来些女人,想要生些人出来是吧?”

    这说的可真难听,看着女人那跃跃欲试的模样,俨然是要开打的节奏。

    李破赶紧摇头,“哪能呢,人这东西,短时间内也生不出来啊,哎,你看看,都被带歪了。”

    虽然心里特别扭,知道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他要成心不想说,你从他嘴里就别想听到什么真话了。

    但她还是被这厮给逗笑了,心里也在暗暗发狠,那么多人跟着出去,就不信问不出来。

    李破解释的这个累啊,本来挺简单的事情,都让那红眼珠儿的女人给搅合混了。

    “我想了,北边突厥人那么多,不但能抢牛羊,也能抢人回来,咱们这里有了突厥王族,虽说那面金狼旗确实不大,但总归应该有点用处,今年试试,不成的话,也就算了。”

    “如果掳回来的突厥人真认这个,咱们这里还真就不愁兵员了。”

    如果这些话让突厥人听到了,一定以为是这个世界出问题了。

    这是角色有点颠倒了吧?

    确实,想着时不时到草原上劫掠一番,从草原帝国身上剐层肥膘下来的,自古以来可是绝无仅有。

    “就这么简单?你也不怕养虎为患?”

    “一些女人孩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来?当然,人数不能太多,这事上还得咱们自己把握。”

    “女人孩子,你给我找的护卫是……处罗可汗的什么人?我可告诉你啊,让西突厥王族当护卫,皇帝还成,我可受不起。”

    要是搁其他事情,现在李破就算不恼,也定然很不满意,撩拨来撩拨去两个人不定就得干上一架泻泻火气。

    这次的事情李破却耐心十足,没办法,确实有点不对劲儿嘛。

    这次轮到他凑过去,板住妻子的肩膀,笑道:“你消消气,是这么回事。”

    这事他还真没打算瞒着,他想的可是很清楚了,本来就没他什么错,你要是瞒来瞒去的,反而就成了你的错了。

    这一说,就是小半个时辰,说的很细致,两个西突厥公主的相貌,性格都给解释了一番。

    最终,李破下了定语,“那女人有点死心眼儿,我本来想的好好的,在云内给她们留块地方,再给她们些牛羊,就当是咱们恒安镇的属部了。”

    “不成想……就一句笑语,她就当了真了,我也是费了不少唇舌,才说动她先到你身边当个护卫……”

    说到这里,李破也是呲了呲牙,这话他听着也不对劲儿,就别说李碧了。

    接着他就恶狠狠的道:“你要是觉着这事不成,好办,等她们带着族人过来,大兵一围,什么事也就都没了。”

    李碧撇嘴,“都是些女人孩子,你也能狠得下那个心……”

    就知道你心软,心里说着,李破却一点不露声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草原上也不是没干过,突厥人南下,还能放过咱们隋人的女人孩子怎么的?”

    李碧终于满意了,声音柔和了下来,“行了,等人过来了我来安置吧……你惯会讨女儿欢心,我……我呢,本来不应说什么,但这心里就是不舒服,你以后要是想纳妾,可要明着跟我说,别让我猜来猜去的,好吗?”(未完待续。)

第232章纷乱

    李破逃过一劫。

    回想一下,还是心软惹的祸,打定主意,以后不管见到红眼珠儿还是蓝眼珠儿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李破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作甚?

    当然,他对自己的期望值也没那么高,他既不是什么卫道士,也不是什么痴情种子,他要的是个家宅平安,那就万事大吉了。

    西突厥的人来的很快,不快也不成,她们就要饿肚皮了。

    她们只有七八百人,大业八年来到隋地时,应该有两千余众,除了被处罗可汗带在身边的几百人,其余都来到了楼烦郡定局。

    几年过去,就剩下这点人了,各个满脸菜色,连她们以为生命的战马都不剩几匹了。

    凄惨狼狈之处,比李破说的还要甚上几分。

    老人已经没几个了,成年的几乎都是女人,孩子里也以女儿居多,可以说,再过些时候,差不多就成女儿国了。

    她们还不愿意随便跟隋人通婚,毕竟她们中很多人,或多或少都跟阿史那这个姓氏有着关系,身份低的她们瞧不上,她们能瞧上的,也不可能跟流亡的突厥人扯上关系。

    流亡贵族就是这么别扭。

    当然,等肚子都饿瘪了,冬天冻的瑟瑟缩缩的时候,她们也就没那么侨情了。

    总的来说,这是些差不多已经陷入绝望的人,大隋的战乱是主因,要不然的话。她们很可能会像当年启民可汗入隋一样,会被养起来。也还有着很大的回家的机会。

    但现在嘛,真是谁也顾不上她们了。

    恒安镇的许诺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救命稻草,比去突厥王庭更为靠谱的一根稻草。

    当然,到了恒安镇也就由不得她们自己了。

    恒安镇的牛羊也不多了,军需这东西,确实是个无底洞,你还不能因为军需而让百姓吃不上饭,所以,才会出现税赋这种东西。

    是的,不是因为贵族需要享受。才创造出了税赋,而是因为要供养战士,税赋才会出现。于是,战士顺势也就成为了贵族。

    恒安镇正在慢慢向独立王国方向滑落,如今云内县的官职任免,税赋收取都已经紧紧握在了恒安镇军的手里。

    严格意义上讲,还不算政军合一,只能说是军人当政而已,他们以云内城为中心。控制着方圆上百里的地方,标准的地方小军阀。

    安置点人不算什么,但也别想扎堆了,一部分人去马场牧马。吃官饷去吧。

    现在铜钱还在云内流通,物价奇迹般的被恒安镇压了下来,吃的东西再紧张。价格也是纹丝不动。

    这么一说可能很多人就明白了,这是李破的主意。完全的官府管控,把价格给定死了。

    每人每天能买多少粮肉。都按照户籍来,没有户籍的,在云内你就等着饿死吧,如果不是纸张太贵,李破都能弄出些粮票出来。

    这么一来,也就是说,和外间的交接已经断裂开来,就是自己家里关起门来玩了。

    接下来要做的,那简直就不用问了,自己铸钱,只有实行自己的货币价值体系,才能让这个系统更加的完善。

    这让云内变得更加的有条理,民心也颇为安稳,这在这年头,还刚刚经历了突厥人南侵的战争之后,是非常难得的。

    恒安镇上下欢欣鼓舞,因为他们的权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强,嗯,去青楼不给钱的事情于是屡屡发生……

    过不多久,王庆等人就找了过来,这种强行平均的办法,在后来实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但在这年头,半年都不到,就产生了不少弊端。

    首先就是官吏,说贪贿吧,有点过,但说多廉洁吧,自己家顿顿有肉吃,那就说明没干好事啊。

    再有,官兵渐渐骄横,因为他们是云内吃的最饱也最好的人,种种优待助长了军兵们的气焰,新一代的恶霸开始诞生了。

    还有,城内的富户们也开始受不了了,这样的管制,对他们的伤害是最大的,买卖做不下去,吃的也不比别人好,优越的地位一去不返,那我拼死拼活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又有什么用呢?

    是的,磨灭创造力和进取精神的副作用正在显现。

    总的来说,没有什么信仰支撑的云内百姓仕绅和官吏军兵们,只支持了几个月,就让一项看上去挺美好的制度,显露出了诸多的缺点。

    李破只能无奈的对王庆解释,这只是权宜之计,先要吃饱肚子啊,转头,他就开始在军中严肃军纪。

    又将城中一些仕绅请到八面楼来,宽慰了他们一番,大家紧着先度过难关,其他的就先都放下吧。

    你们这些人家有牧场,有田地,吃喝不愁,其他人可不成,你们与其抱怨,不如多雇些人为你们种田放牧呢。

    再有,你们看啊,也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可见过我无缘无故的抄拿别人府宅?

    你们的粮仓没人去动吧?你们的牧场,田地也都好好的,你们的家人也在我治下都活的挺好,你们睁开眼看看四周,还有比恒安镇更仁慈的吗?

    于是,早就被他弄的怕了的仕绅,纷纷表示,要跟恒安镇共进退,并打算再次献上粮食若干。

    李破没要,云内这里,真的是没什么大户人家,一个个的土财主能藏下多少粮食?拿过来也是杯水车薪,还坏了名声。

    不管怎么说,他都觉着,自己的治下,应该是有秩序的,而不应该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打土豪分田地。

    当然,恒安镇军初入云内城的时候,这种事也已经做了不少了,不然的话,云内这地方的大地主哪里会这么听话?

    等到阿史那荣真姐妹带着亲族来到这里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个颇为安静,没有半点混乱迹象的云内县。

    一些人被李破派去了云内牧马,李破随即又在云内城西北,划了一块牧场出来,给了一些牛羊,让一部分人在那里放牧。

    一些人则被他留在了云内城中定居,差不多就算是人质了。

    六月间的李破,无疑是忙碌的,他不但想着法子,让妻子身边多了个红眼珠儿的护卫出来,而且还在治政上“大展拳脚”,查缺补漏,弄的他脑袋都大了一圈。

    最后,他把军官们叫来训了个狗血喷头,把云内县令等人弄来,大骂他们,“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不过呢,话说回来了,物资管控往往来源于物资短缺,只治标不治本,只能陷入恶性循环当中无法自拔。

    恒安镇治下的云内县,缺的东西太多,要想摆脱这种困境,其实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扩张。

    更多的人口,更多的人才,更多的地盘等等等等。

    这根本不由个人的意志为转移,尤其是在这种乱世时节,这个特点表现的更为鲜明。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不论是李破,还是李碧,或者是云内县的官吏们,军中的将领们,都已经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这一点。

    夫妻两人的谈话中,越来越多的谈论到了马邑,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人,忠臣这样的字眼儿也绝对用不到他们身上。

    恒安镇缺少的很多东西,都在马邑可以找到,只是李靖还在马邑郡丞的位置上呆着,他们还都觉着,要是帮助李靖重掌马邑军政大权的话,会顺理成章一些。

    可惜,马邑太守王仁恭,或者是郡尉刘武周,甚或是其他什么人,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六月间,马邑郡丞李靖遇刺,虽无大碍,但却一下让马邑城中的诸多矛盾变得越发尖锐激烈了起来。

    李碧得信之后大怒,若非父亲随后便来信让他不得轻动。

    这夫妻两个差不多就有趁此时机,率兵南下进入马邑郡城的意思了。

    后来李破琢磨了一下,颇觉得这更像是老丈人自导自演的戏码,当然,时过境迁,也只能是想想了,查无实据之下,这就是一个无头公案。

    这样的案子他在马邑做过,别人凭什么做不出来呢?

    七月初,李静挂印辞官,跑了。

    给女婿女儿只留下一封书信,让他们紧守辖地,善治黎庶,他已心灰意懒,回成安以待天年去了。

    这会儿,李碧失魂落魄,弄的李破也对这个不靠谱的老丈人很不满意了。

    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自己就这么跑了,也不说再弄点粮草辎重过来,你知道云内这地方呆着有多艰难吗?

    实际上,李靖一走,最难受的不是别人,正是马邑太守王仁恭。

    之前不管他对李靖如何的不满,两人又有着怎样的间隙,但他不得不承认,有李靖在,刘武周便不敢过于放肆。

    李靖一去,刘武周这种地头蛇,又手握兵权,谁还能压制的住呢?

    李靖走了不久,刘武周随即就派人来了云内,表达了自己的招揽之意,显然,这位终于开始扬眉吐气了起来,因为手底下募兵渐多,底气也越发的足了。

    李破也是哭笑不得,马邑这两个二货,一个自己随身带了头噬主的恶犬回来,一个呢,觉着马邑好像是他家的天下了似的。

    你们知不知道,李靖就是你们的护身符,一旦没了,你们的脑袋就快要不安稳了啊。(未完待续。)

第233章交好

    李碧很担心父亲的安危,要知道如今天下大乱,道路隔绝,长安哪里是那么好回的?

    但李靖走的太快,谁担心也没用。

    大业十二年七月末,大隋的战乱好像突然间便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在河北,高士达与窦建德合兵,于河间大败隋军数万,阵斩涿郡通守郭绚,自天下大乱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农民军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如此众多的官兵。

    这与郭绚轻敌冒进有着很大的关系,但农民军在相互吞并当中,战斗力的提升也是有目共睹。

    而且,经过几年的战乱,河北山东曾经参加过北征的将士军卒,纷纷投入乱军当中,为乱军训练人马,也渐渐显出了成效。

    河北山东的农民军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那种打仗一窝蜂,逃跑乱哄哄的乱民了,此时,已是可以用军伍来称呼他们。

    大败官军最大的福利,其实就是降卒,这会让义军越发壮大。

    这个时候,义军的缺点再次暴露了出来,窦建德和高士达产生了分歧,窦建德主张缩回山东去,外面太危险了,还是山东好啊,自家地方呆着多好。

    高士达进取**很强烈,他觉得战胜了郭绚,正应该攻城略地,将河北也打下来,山东现在有什么?除了荒凉的田野,就是满地的白骨,他是不愿回去了,河北的几处大粮仓,才是他的目标。

    于是,高士达率军出了山东,窦建德也乐呵呵的回去山东了,有探路的,他表示很高兴。

    大业十二年的后半段。在河北山东大地上,毫无疑问是太仆杨义臣的天下。

    这个人又是个能征惯战的老将,来历就不用详述了。

    其实,大业年间,这样的朝廷宿将数都数不过来,他们都是参加了无数的战争成长起来的人才。任拿出一个来,一生所经历的战事以及所立下的功勋,都能让后来所谓的名将们掩面而走。

    可惜,隋帝杨广玩的太嗨了,这么多能征惯战的将领,硬是没顶住。

    大业十二年秋天,杨义臣募兵数万,几乎没怎么费力,就把河北乱军挨个扫了一遍。

    先就是高士达。这厮一头碰在了杨义臣这块老硬老硬的石头上。

    于是,高士达败死,剩下的残兵败将,灰溜溜的逃回了山东,都让窦建德给收了。

    接着就是张金称,这个著名的杀人魔王终于走了尽头,一战之下,被杨义臣杀的大败。杨义臣恨其残虐,命人穷索山川。点名要他的人头。

    到了大业十二年末,终于将这个杀人魔王从清河捉拿归案。

    杨义臣用最为残酷的刑罚,处死了张金称,据说百姓拍手称快,竞相上前,欲食金称之肉而后快。

    其实。这又是后来人的修饰了,张金称是杀人魔王不假,但民愤没那么大,杨义臣公布其罪状,将其悬头示众。也没达到什么安稳民心的作用。

    他和张须陀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剿了一拨又起一拨,除非你把河北,山东的人都杀光了,那确实也就消停了。

    之后杨义臣又活捉了格谦,这个自称燕王的家伙拥兵不少,但名声没那么大,这人被捉住之后就降了杨义臣。

    可以说,杨义臣转战河北诸地,完全没有对手,而且收服了不少义军,队伍也开始壮大了起来。

    不过很快,东都的人们就有点害怕了,杨义臣这个家伙可是姓杨的,深受杨广器重,一家子都是杨氏忠臣。

    于是,东都的诏令,嗯,也不能说什么诏令了,杨广跑江都去了,两淮杜伏威,蒲功拓等声势也越来越大,江都跟东都快要断了联系了。

    所以所谓的诏令,其实就都是东都的臣子们在自作主张了。

    也不用多说了,就是要招杨义臣回东都。

    于是,杨义臣在大业十二年所做的一切,除了便宜了窦建德之外,就没见什么效果了。

    这种比较作死的行为,在乱世来临之后,其实也不用多做评述了,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都能找到一定的理由,也都在正常范围之内。

    实际上,七月初的时候,杨义臣的孙儿杨信去到晋阳,带来了东都谕令,请太原留守李渊出兵助杨义臣在河北平叛。

    李渊转手,把杨信打发来了马邑,让他找马邑太守王仁恭借兵。

    这就是标准的踢皮球了,王仁恭一听,直接叫来了郡尉刘武周,让刘武周出兵河北。

    刘武周哈哈一笑,跟杨信就说,恒安镇军兵强马壮,你若能说动恒安镇将李破,出兵之事易尔。

    其实,能让这么多人推来推去,不但说明朝廷的谕令早已不出东郡,谁也不会拿什么朝廷谕令当回事儿了,而且也说明,杨氏确实不好惹,没人愿意得罪他们。

    杨信也没报太大的希望,对这些推诿也早已麻木了,连恼都恼不起来,天下这么乱,谁也顾得上谁啊,也就是他的祖父,还尽职尽责的想要为朝廷尽力,其他人,谁能指望的上呢。

    他又去到云内,不过是马邑郡尉刘武周实在热情的过分,几乎是派人拉着他去的。

    恒安镇军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杨信其实也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恒安镇将叫李破,是前马邑郡丞李靖的女婿。

    不过他到了云内,却真还就有了惊喜。

    恒安镇将李破夫妻,热情的招待了他,对他父祖,也是大表钦服,这是他来到晋地之后,受到的最为友好的接待了。

    过了没两天,恒安镇将李破便令校尉陈圆,带一千人马跟随杨信去河北杨义臣账下效力,一千人实在算不上多,但这可是边军精锐,刀枪铠甲齐备,还有着二百骑兵。

    就这样的一千人,足顶数千从各处招募的府兵来用了。

    这样的人情,就由不得杨信不感激了。

    在告辞离开的时候,杨信捶着胸膛跟李破说,将来将军若有为难之处需要杨氏出力,尽管来信,杨氏定全力助之。

    李破则挽着他的胳膊笑言,杨公一门忠烈,我等素来钦服,如今略尽绵薄,当不得一个谢字,将来的事情不好说,还是请杨兄记得,马邑这里还有李破这么个朋友吧。

    杨信记没记住这句话不知道,反正这个急人所难的情谊算是记住了。

    他不知道的是,杨义臣这个名字,其他人到是如雷贯耳,唯独这位总是笑眯眯的恒安镇将不怎么熟悉。

    头一次听闻这个名字,还是在征伐辽东的时候,杨义臣随宇文述攻平壤,算是三十万大军当中的高级军官。

    跑的和宇文述等人一样的快,让李破很是鄙视。

    杨信来了恒安镇,照李破的想法,那就赶走了了事,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家伙,死不死吧。

    但他现在有个门阀出身的婆娘呢,跟他详细的说了说杨氏的来历,皇家赐姓,原来是姓尉迟,世代将门,而且名声很不错,如今恒安镇势单力孤的,就算不去助人,也不应该得罪这样的人才对。

    李破仔细琢磨了一番,觉着李碧说的不错,如今这年头,家世好的太占便宜,不交好就算了,也犯不上得罪他们。

    纳过闷来,他的主意就来了。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恒安镇的新兵也需要磨砺,李破立马决定,给杨氏这个面子,这其实也是他第一次有目的的尝试交好门阀子弟。

    做的很大气,效果也很不错。

    至于这一千兵马借出去,还能不能回来,李破不太担心,陈圆如今已是他的心腹将领,若是这样的人也靠不住,那他就得琢磨琢磨,自己有哪里不对了。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做给刘武周看的,你瞧瞧,恒安镇借兵出去了,这下你又能放心点了吧?

    至于之后“放了心”的刘武周能做出什么来,李破还真不敢确定。

    等到送走了杨信一行,恒安镇军也开始整军备战了。

    李破跟王庆早早的算了算,今年的任务没有去年那么重了,去年到了冬天的时候,要是不打那一仗,连冬天你都过不去。

    这其实就是云内受制于人的地方,没有了马邑的支持,恒安镇军就得饿肚子。

    这是朝廷制约边将的惯用手段,谁也不会让边军粮草满仓,那样的话,得催生多少反贼出来?

    其实李破和李碧现在都挺后悔的,不该把牛羊送给李靖,让李靖去晋阳邀功。

    要是没送走那么一部分,恒安镇军还要轻松的多呢。

    可惜了,都送给了晋阳姓李的那个白眼狼了,没得好不说,还弄了个满头包,这年头的事情找谁说理去?

    而今年的这场战事,恒安镇可谓是谋划已久。

    七月间,草原上的牛羊都已膘肥体壮,最重要的是,突厥人没什么防备,大隋的边地渐渐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可惜的是,去年一场战事,让突厥人好像有点缓不过气来,动用大兵的后遗症正在持续的困扰着他们。

    他们的承受能力,比之大隋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人家杨广三征高句丽,再加上带着数十万人跑来跑去,才努力的把一个中原帝国折腾到现在这么一副满目疮痍的样子。

    突厥人只来了一次,就感到十分的不适了。

    (月末最后一天,让阿草缓口气,两更吧,阿草这个月已经更新了三十多万字,够努力吧?让俺缓缓好伐。)(未完待续。)

第234章忠诚

    “去年的时候,就在这儿咱们虏获了成群的牛羊吧?”

    日渐西斜,远方的长城沐浴在夕阳中,惬意的舒展着自己长长的身躯。

    步群和其他两个领兵校尉都颇为感慨的点着头,还不到一年,之前那场战事却好像过去了很久似的。

    突厥人并没有像想象中,肆意的出入长城边塞,将战火燃烧到南边去。

    今年过的竟然很平静,其他的地方打的如火如荼,各种谣言满天的飞,但恒安镇……几个校尉想到恒安镇的情形,脸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些自傲出来。

    恒安镇军上下,以及云内的百姓,过的都很安稳。

    云内壮士,愿意为恒安镇将李定安效死。

    恒安镇将士吃饱喝足,士气饱满,也愿意用军功来装点自己的军服。

    可以说,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恒安镇在前后两位将主的率领下,已是脱胎换骨,再非去年仓促成军,来历杂七杂八,拼凑而成的那支恒安镇军了。

    因为家眷都在云内的关系,再加上经历了几场激战,恒安镇上下的归属感可就非是一般军伍可比了。

    今年将主又带兵出来,虽然面对的还是强盛的突厥人,但这些领兵的军官反而都是跃跃欲试,再无去年时临战时的忐忑了。

    步群最会拍马屁,虽然屡次拍到了马腿,但他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

    “将主,咱们今年带回来的牛羊一定比去年的多,要不成,咱们就跟将主去大利城,洗了突厥汗账,啧啧……”

    其他两个校尉都是挪动脚步。想离这个满嘴胡柴的家伙远点。

    李破惯会治疗这种不着调的家伙,“你说的也不错,咱们这么冲进云中草原,总觉着有些凶险啊,你到是提醒了我,不如放你出去。带兵到大利城转上一圈,让突厥人分散分散兵力。”

    “将主说的是,步将军骁勇善战,说不定真能攻进大利城,洗了突厥汗账呢。”

    “若步将军把突厥可汗的大旄弄回来,那功劳可就了不得了。”

    步群呲牙咧嘴,连连瞪着两个同僚,又有点担心的问,“将主。您不会真的派俺去定襄郡吧?”

    李破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玩笑开过了,说正事啊,这次出去该怎么走,各人该干什么,都给我听清楚了。”

    “尉迟恭,步群。”

    尉迟和步群都愣了愣。相互看了一眼。

    都看对方挺不顺眼,步群觉着尉迟一路升迁上来。靠着这个靠着那个的,没多少本事,根本不配和自己同列。

    尉迟则觉着步群这人谄上欺下,算不得英雄豪杰,也就是资格老点罢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错开目光,敲了敲胸膛。“末将在。”

    李破吩咐着,“你们两个各带一千人,出塞之后往东北走,之前都探好了的,不出五十里。有个一千多人的部落,牛羊很多,周围还有七八个小的附属部落,记得,跟着斥候走,沿途不得放过一人。”

    “李五,陈三。”

    “末将在。”

    “你们跟各带一千人向北,沿途遇敌,只管杀过去,你们和另外两千人,中间相隔不得超过三十里,都不要走的太快,你们两个还要截住从东边逃往定襄郡报信的人。”

    “我带五百人随后,会在定襄郡边缘处游走,突厥汗账方向若有异动,我会派人知会你们,一旦有警,你们立即放弃虏获,回军南向。”

    “也不用太过担心,突厥人没多少防备,咱们快去快回,八月里就能舒服的在云内城里喝酒了。”

    “嗯,还要提一提的是,这次出去不但要弄些牛羊回来,还要俘获些突厥人,放下刀枪的男女,都要弄回云内来,对了,战马能少些就少些,咱们恒安镇的战马太多了,都快养不活了。”

    几个校尉吭吭哧哧的笑了起来,战马本来是好东西,但在恒安镇这里却快成灾了,本来之前还可能送去马邑,说不准能换些粮食军械回来。

    但现在嘛,马邑的刘武周很不是东西,王太守也在死盯着粮仓不放,送战马到马邑城,那真就是肉包子打狗了,而且人家不定还说你一句傻子,何苦来哉?

    陈三不懂事,直愣愣的就问,“将主,你是说要弄些奴隶回来?”

    李破笑眯眯的瞅了陈三一眼,顿时就让陈三一缩脖子,跟这位久了,他的一些习惯也看在了人家眼里,这么笑的时候准是你说错话,做错事让他给记住了。

    “什么奴隶不奴隶的,真难听,突厥人也是人,说不准看咱们这里过的不错,就留下来不走了呢,到时候给你们人人配个突厥婆娘怎么样?嗯,三郎得多配两个,你看看他这身板,一个怎么够啊。”

    男人立即就又笑了起来,笑声怎么听怎么猥琐。

    这个时候,又有人跳出来破坏融洽的气氛,“突厥女子最喜欢勇猛的武士,你们好好打仗,我就给你们都找一个身份尊贵的女人做妻子。”

    显然,这话是出自红眼珠儿的突厥公主,没人把汉话能说的这么别扭。

    一群男人顿时不做声了,心里暗笑之余,也觉着心里热乎乎的,这要是能娶个突厥贵族女子做婆娘,也很不错嘛,你看将主都带头了,大家伙儿怎能落后?当然,正室是不用指望了。

    李破砸吧砸吧嘴,摆了摆手,“都散了吧,在这里宿营一晚,明天出塞。”

    众人一哄而散,李破回头看了看红眼珠儿。

    红眼珠儿特无辜,“我说错了吗?”

    李破揉了揉太阳穴,心说,你们谁都没错,就我错了。

    随即他便表情严肃,语气沉重的道:“他们都是军中的带兵将领,以后我跟他们说话的时候,你少插嘴,知道吗?”

    红眼珠儿抿了抿嘴唇,往他身边凑了凑,高大的身形,和飙猛的气质,让她怎么也做不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李破怎么看这都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我知道,他们都听命于你,女人的话会让他们对你的权威产生疑惑,但合适的奖赏,会让他们为你拼死作战的,你最看重他们哪一个?我可以让亲族嫁给他,联姻才是维系忠诚最可靠的保证。”

    李破连连点头,红眼珠是越来越不见外了,而且已经开始进入角色。

    估计是李碧都拿她没辙,这才又扔到了自己身边,让他自己看着办了,尼玛,让他看着办,那他娘的还能怎么办?

    李破想了想,“你也很是勇猛,听说还是西突厥可汗亲口加封的始波罗,这次出来,难道你就不想带兵?老是跟在我身边,可显不出你的本事来。”

    阿史那荣真的眼睛又弯了起来,连酒红色的瞳孔都扩散了不少,显然是非常高兴。

    “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我的丈夫,到了草原上,我会为你遮挡箭矢和弯刀,只要有我在,敌人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马前。”

    李破呵呵的笑了起来,这话听着顺耳,他抬手摸了摸红眼珠的脑袋,嗯,有点高,不太顺手。

    这会儿看不见红眼珠儿了,人家眼睛眯缝的都成一条线儿了,头一歪,正好搭在李破肩膀上。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李破现在就觉着,自己离三妻四妾的美好生活,好像并不太遥远了。

    随即,他就开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咱们见面那会儿才说了几句话?你怎么就想着要嫁给我了?”

    “只有你……觉着我的眼睛很特别……”

    这个理由很强大,让李破完全摸不着头脑,而且,我说过她眼睛很特别吗?没有吧?

    “他们都说,我是受到了魔鬼的诅咒,才会有这样一双眼睛,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就想杀死我……就算是老师,也不喜欢我的眼睛,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已……”

    “只有你……我的丈夫,在看到我的时候,充满了惊喜,你很喜欢我有这样一双眼睛,是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就是无信者的福利了吗?

    这一晚,李破睡的很踏实,这不但是因为临战在即,他需要一个好的睡眠来养足精神,而且,他的身边多出了一个忠诚的卫士,比严闾人,袁牧野之流靠谱多了。

    第二天,大军拔营而起。

    四千骑兵,不急不缓的漫过长城,进入了云中草原。

    实际上,直到这个时候,突厥人才刚刚算清楚了去年一战的伤亡。

    这样的效率,不能说突厥人无能,只能说这就是草原部族固有的顽疾,突厥汗账中的争吵声,回响在大利城上空。

    始毕可汗对大隋的晋地也迅速失去了兴趣,他那野心勃勃的目光转向了西南。

    那里的人们,都在渴望得到突厥汗国的支持,损失颇重的突厥诸部贵族们,也没有意愿在这一年发动什么攻势。

    于是,以往隋人那些惯用的那些手段,也就成为了始毕可汗的武器。

    当四千余恒安镇骑兵冲入云中草原的时候,突厥人的使者正纷纷离开定襄郡,去往大隋西北各处,回应着那些需要突厥汗国帮助的家伙。

    于是,一个个小可汗便就此诞生了。(未完待续。)

第235章收获

    七月间,云中草原已经开始进入暮秋时节,草木枯黄,牛羊正肥。

    如果是在往年,正是突厥人用兵的好时候,他们会对北方一些世仇部落展开攻击,或者是承受对方的袭扰。

    当然,大部分部落,会盯紧自己的收获,并准备开始向突厥主部送上供奉了。

    突厥人的疆域非常的辽阔,所以,每年秋季,突厥汗账也会派出使者,巡视各部,带去可汗的问候之外,还要试探一下一些大部落的忠诚。

    每隔几年,突厥汗账还会举行会盟,围猎,祭祀之类的盛事,来展现主部的强大和突厥可汗的威名。

    但今年嘛,无论漠南还是漠北,都很安静。

    漠北的突厥诸部正在不断的迁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世代守护的草场和山林,最为强悍的几个突厥大部,都在全力的向北方用兵,将那些一直窥视着突厥人草场的家伙赶的远远的。

    而在遥远的东方,因为大隋和高句丽的虚弱,很多靺鞨以及契丹的部落都在向突厥汗账表达自己的臣服之意。

    这明显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候。

    实际上,在大业十二年,突厥的实力正在以非常迅猛的速度在增长着,他们已经将西突厥压的喘不过气来了,他们的疆域无论在东边还是西边或者是北边,都在急速的扩张当中。

    一个前所未见的草原帝国,正在伸展着自己的躯体。

    但突厥人遇到的问题也很明显,疆域太广阔了。突厥汗账的汗令送达到边界的时间,长的让人开始难以忍受。

    而且。今年这个部落臣服了,给汗账送上了礼物。而等汗账的使者去到那里的时候,却根本找不见那个部落了,或者,人家已经换了首领。

    于是,始毕可汗终于决定,分封一些小可汗,赋予他们一定的权力,让他们为突厥主部牧养羊群。

    实际上,突厥正在往分封制的深渊滑落。

    小可汗上面还有东西两位可汗。而这两位尊贵的可汗上面,才是大可汗,弄的和诸侯国一样,而且,东西两位可汗的权力也在不断的增涨。

    这种情形带来的是权力分散,以及相互抗衡对立的恶果。

    但没办法,北方草原上的帝国,本就有着无法克服的先天性疾病,一个强力而英明的可汗。可以带领他们走向辉煌,却也可能会带领他们走向深渊。

    这和中原帝国稳定的统治架构,很不一样。

    但不管怎么说,无疑如今的突厥汗国正处在一个黄金时期。

    草原上众多部族都臣服在了一面旗帜之下。突厥贵族们环顾左右,突然发现竟然没有了什么敌手,这显然让他们陷入了短暂的茫然之中。

    而就在这样一个时候。恒安镇军却为了生存,向这个越发庞大的帝国伸出了爪子。

    一爪子下去。就抓下了一块肥肉。

    马蹄声让地面微微颤抖,喊杀声撕裂了草原秋日的宁静。

    部落勇士不停的倒下。赤六安部落已经来到了毁灭的边缘。

    敌人突然出现在了部落附近,并分成两个方向冲向了部落,作为与突厥王庭有着稳定的姻亲关系的他们,虽然并不强大,但却饱受尊敬。

    所以他们来能在云中草原,靠近突厥汗账的地方,获得一块如此丰美的草场来放牧自己的羊群。

    但这也显然成了灾难的源头。

    他们离着定襄郡太近了,也太靠近长城沿线,所以他们成为了恒安镇第一个攻击的目标。

    富裕而懒散的赤六安部,男女皆以俊美闻名于突厥汗国,但他们却缺乏勇名,一直以来,在王庭中的地位都不算高。

    这是一个靠着联姻来维系地位的部落,在突厥人当中并不罕见,但能这么成功的,却没有几个。

    当如狼似虎的敌人蜂拥而来,赤六安部的抵抗几乎是一触即溃。

    贵族们纷纷选择了逃走,而不是率领部落中的战士,抵抗敌人的袭击,他们逃走的方向自然是西边,他们迎头便扎进了等待已久的套子里面。

    战事比料想的结束的还要快上许多,清晨时发动的突袭,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结束。

    大群的骑兵围住了整个部落,将成群的牛羊驱赶出来,放下武器的男女老幼,在刀枪面前瑟瑟发抖,英勇的人都已战死,剩下的人都在等待最终命运的降临。

    到了这一天的正午时分,所有的俘虏都已被绑上手脚,扔在马上,随同羊群一起,被驱赶着向南走了。

    四千骑兵渐渐汇合在一起,在斥候的带领下,扑向了剩下的几个小部落。

    这是一场非常完美的劫掠行动,广阔的草原让这样的劫掠看上去很轻松,自古以来,南北胡汉帝国,其实都在进行着这样的游戏。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迁移,胡人因为生活习惯的原因,慢慢占据了上风而已。

    李破带兵小心的游荡在定襄郡边缘处,一直到东边传信过来,大军正在南撤,定襄郡也毫无动静。

    但李破知道,这样的行动以后要谨慎再谨慎了,突厥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那么多人,总归会有些聪明人的,他们会很快做出反应。

    至于突厥人能不能猜到敌人是谁,呵呵,这个问题问的很没必要。

    那么的牛羊,你想掩盖痕迹又怎么可能,都往南走了,那还能有谁呢?

    这次没有什么意外,也没再遇到什么金狼旗,附离子,突厥公主之类的奇怪东西,四天的功夫,四千骑兵就已经撤回了长城之内。

    一击而中,进退如风,李破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今年的行动,也到此为止了,等明年,他还会派人到云中草原寻找机会,当然,突厥人要是反应太过激烈,比如说一怒之下,十几二十万人的杀过来,那就两说着了。

    过了长城,大军宿营,李破才开始命人清点伤亡,外加看看有多少收获。

    死了十六个,伤了二十六位。

    而赤六安部落的富裕程度,给了李破很大的惊喜,膘肥体壮的牛羊可不是去年冬天跑瘦了的牛羊可以比得了的了。

    有了这些牛羊,明年云内在粮草上,大致便可以做到良性循环了。

    在云内官吏的计算下,明年云内城中,应该保持三四万的人口,就差不多了,其他的都要出去牧养羊群。

    云内,或者说是晋地北部边塞,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让生活在这里的人不用耕种,可以和草原部族一样,过上渔猎,游牧的日子。

    当然,这些还称不上什么惊喜。

    让李破感到有点惊讶的是,竟然弄回来了不少粟米。

    当然,转转脑子其实就能想明白,这些粟米自然不会是突厥人种出来的,从哪儿来的,那肯定是来自大隋的马邑,雁门,楼烦几郡了。

    找来俘虏问了问,李破也乐了,去年突厥人大举南下,回去就分这点粟米了。

    因为赤六安部和王庭比较亲近,还多分了一些,之后各部细细清点伤亡,又纷纷叫苦,分的东西根本不够塞牙缝的呢。

    突厥人受的伤比想象中的还重。

    秋末作战,牛羊吃了无数,回去草原,又冻死了一批,好在,还能保存下来留着自己食用,到也不算浪费。

    但牛羊来回奔波,瘦的很快,到了冬天,很多就熬不住了。

    这种反应几乎是连锁式的,顿时让一些中小部落受不了了,于是,他们又分得了一些粟米,算是王庭补足他们的损失,赤六安部趁机又弄了一些回来。

    粟米这东西,草原人吃不太习惯,多数都成了喂养奴隶的东西。

    一年下来,也没消耗多少,又因他们存储的不好,有些还发霉了。

    就在他们想着用粟米去别的部落换点东西,或者直接喂给战马牛羊的时候,李破带兵冲进了他们的部落,堆成小山似的粟米也就成了隋军的战利品。

    这些粟米有多少呢,将领军兵们都没细数,回到云内后,王庆带人清点了一下,才告诉李破,有二百多石,不算多,恒安镇军敞开了吃,能吃上两三天呢。

    李破到也没觉着丧气,能吃上三天是三天,粮食这东西现在不嫌多。

    当然,进了长城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尉迟和步群已经告诉了李破,赤六安部落中的粟米还有很多,但……带不回来啊,这到是让李破有点后悔了,当初带人到草原侦查的时候,应该进这个部落看看嘛。

    出兵的时候也好准备些马车什么的,把粮食都拉回来多好?

    另外,赤六安部落中的金银细软也有不少,贵族们的家底很厚实。

    可惜,这些东西只能存在恒安镇的库房中了,现在用也用不出去,身处乱世,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吃的东西才最为珍贵。

    让李破感到稀奇的是,赤六安部落的首领赤六安捉,竟然还珍藏一个从西域弄来的,也不知是哪个倒霉国王戴过的王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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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介绍:
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