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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0章幽州

    如果说大同乃河北门户,那么飞狐口,其实就是河北之咽喉。

    两处险要一去,从晋地代州,到河北北部的幽州也就四敞大开,中间几乎毫无险阻可言。

    和李破的预料其实差不多。

    初据幽州的罗艺,忠心几乎都放在了南边儿,对于来自西边的攻击,可以说是漫无防备。

    这也不能怪他,河北幽燕之地,本就是死战之所在。

    西有飞狐,北有居庸,东临大海,南面最为宽阔,却也有拒马河涛涛而过。

    所以自古以来,幽州皆乃中原帝国东北之门户。

    后来又有天子守国门一说,那确实守的就是国门,没有半点的夸大其词。

    凡据幽州之地,必图南下,以固基业,自锁一隅者,就要忍受到四面八方的攻击。

    所以,当天下大乱时,占据幽州的人是非常痛苦的。

    罗艺现在就很痛苦。

    他的痛苦之处来源于方方面面。

    头一个,他这个幽州总管来路不正,几乎是刘武周煽动民乱兵变的翻版,这让各郡守臣对他都很不感冒,阳奉阴违的事情时候发生。

    第二个,他兵力不足,有心南下跟窦建德交战,后方不稳之外,他手里的兵马也不足以让他剿灭窦建德乱军。

    第三个,突厥也在威胁着幽州北方边境。

    更为难受的是,他还不敢向突厥称臣,是的,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

    这个原因也很多,主要一点就是内部不稳,他怕授人以柄罢了。

    这个时候。很多人向他跑出了橄榄枝。

    河南快打出狗脑子的两位,都派了使者来,纷纷许下承诺,想让他归附于己,没办法,河南东部没了河北作为屏障。谁都觉着不安稳。

    实际上,他们都想让罗艺率领他的幽州兵马南下攻击窦建德,其实不管罗艺,还是窦建德,都让河南这两位感到如芒在背,最好是让两个人和他们两个一样掐起来。

    窦建德的心思更为迫切,因为他非常需要涿郡的粮草,从山东一路打到河北的他,别看声势一日强过一日。可粮草一直在困扰着他。

    所以,对于饿肚子感受比较深刻的他,在诸路反军当中,表现出了颇为耀眼的远见和踏实的作风。

    到了大业十三年,窦建德除了称帝之外,就是开始着力治理他打下来的地盘了,吃饱肚子的愿望十分的强烈。

    他发下了很多的命令,大部分都是劝助农桑的。

    可惜。他打下来的地盘,真是很破。人口的总数,可能比他麾下的大军多些,可也多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军民比例,同样让窦建德很痛苦,可消减兵员,却是他不敢轻易去干的事情。所以,他非常希望,能不战而去幽州诸郡,以供大军进食,然后反身过来。再治理地方。

    于是,罗艺也收到了窦建德的书信,同样是劝降。

    而罗艺还收到了唐国公李渊的来信,李渊就不用说了,抱着的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许诺的也是官职和未来。

    当然,李渊的招降之意,此时罗艺并不看重,你一个太原留守,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些吧?

    其中,突厥东方汗的招降书信,是最让罗艺心动的,可也顾虑重重,不敢答应。

    其实,从这些招降书信中可以看的出来,谁都没太将这位幽州总管当回事儿,丝毫没有给他平起平坐的地位。

    原因嘛,同样很多。

    一来呢,他太小气了,占了幽州之后,就自封了个幽州总管,实在和那些大反贼们没法比,格局不成,难免被人看低。

    二来呢,这位出身也不高,关西罗氏人丁单薄,名声不显,差不多算是在门阀和庶族之间徘徊荡漾,名望上实在不成。

    三来呢,幽州被挤压的很厉害,想让人高看一眼也挺困难。

    换句话说吧,这位和李破比较像,作战比较得力,可惜,生逢乱世,战功竟然没人奖赏,起点又太低,占据的地方也不太好,而对自己将来的期许上,也同样不太高。

    于是,来的都是招降信笺,联盟的都没有一个。

    李破率兵打的就是这么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人物。

    就在李破率兵和当年一样,沿着山峦先向东北,从上谷郡东北方向,拒马河的上游渡过拒马河的时候。

    罗艺正坐在他幽州总管府后宅的书房之中,看着满桌子的来信,既想从其中挑一个有前途的投靠,又皱着眉头苦思,想要将幽州治理好,成为自家的基业这两种想法中来回摇摆,拿不定主意呢。

    此时有人来报,薛氏兄弟来见。

    当时罗艺就揉了揉额头,有些烦躁。

    罗艺并不算年轻了,可也说不上有多老,辽东的风雪和厮杀,造就了如今的罗艺,让他从一个暴躁好斗的军中恶霸式的人物,转变为深沉且有智谋的幽州总管。

    可这并不能改变他的本性。

    他和军中同僚的关系一直不好,也并不得上官喜爱,若非天下大乱,他这样的人应该是没什么出头的机会的。

    时势造英雄的说法,在罗艺身上表现的很具体。

    薛氏兄弟,是薛世雄的两个儿子,他们一直随父征战至今,前些时薛世雄病殁,这两位发丧之后,一直在给父亲守陵。

    在罗艺看来,薛家父子,都很难对付,薛世雄本身不论,反正人已经死了,而他这两个儿子,却都骁勇善战,很得幽州军上下敬服。

    若非他先行一步,并了赵十住等将领,说不定这两兄弟就能凭借其父威名成了幽州之主呢。

    想了想那兄弟两人的来意,罗艺吩咐道:“叫他们来这儿吧。”

    薛氏兄弟很快就被引了过来,这两位和他们的父亲很像,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只是作为兄长的薛万均眉目间要柔和一些,气势上不像弟弟那么张扬。

    两人刚经了丧父之痛,又守丧至今,就算他们筋骨强健,此时脸上也都难掩的疲惫之色。

    进了书房,两兄弟一起捶胸见礼。

    罗艺笑容满面,“快坐吧,还想在丧期之前,再去拜祭薛公一番……”

    说到这里,佯装算了算日子,才露出讶然之色道:“丧期好像还没过吧?你们兄弟怎么就回来了?”

    兄弟二人谁也没坐,闻言,薛万均稍稍躬身道:“多谢总管挂怀,丧期确实还未到……”

    “只是家父遗命,我兄弟二人不敢相违,前些时总管亲自主丧,我兄弟不敢相却,负了总管一片赤诚,如今诸事已过,我们二人商量了一番,还是觉着,应该前来与总管分说清楚。”

    “哦?”罗艺满面狐疑,这话茬可不太对啊,当日出丧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薛万均则面露惭色,继续道着,“家父遗命,想令我兄弟二人护灵回乡,我兄弟二人今日前来,是向总管辞行的,还往总管怜我兄弟二人一片孝心,放我兄弟离去,待得安葬父亲,我兄弟再来投效,为总管出力……”

    罗艺瞳孔都缩了起来,只能垂下眼睑,来掩饰自己的怒火。

    他知道,薛氏是河东人,后来迁到京兆,和他还算是乡亲呢。

    不管他们将哪里当做了老家,反正是不想在河北呆着了。

    而且,他刚刚大张旗鼓的将薛世雄安葬在了涿郡,反过头来,人家就迁陵走了,罗艺咬了咬牙,两个小儿难道当我罗艺是傻的吗?

    眼瞅着罗艺脸上渐渐露出狰狞之色,薛氏兄弟对望了一眼,弟弟撇了撇嘴,没半点的惧怕,哥哥扬了扬眉头,脸上有了忧色。

    他们知道,罗艺这人不好说话,可让他们老实呆在涿郡,为罗艺效力,却又不甘心。

    两个人确实商量过了,之所以这么光明正大的来见罗艺。

    不是他们傻大胆儿,而是既不能带着家眷偷走,又不愿留下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方式,他们心里都笃定的很,罗艺不敢杀他们。

    而且,薛万均想的更深一些,罗艺要是殷殷切切的挽留他们,他们可以再看看,要是罗艺当即大怒,那什么也不用说,最多将他们扣在幽州而已。

    至于说直接放他们走,兄弟两个都没指望这位自封的幽州总管有那个度量。

    可以说,这是一次试探,也显示出了,罗艺在幽州人望不足之处。

    书房中静默良久,罗艺才缓缓道:“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我幽州也在用人之际,奈何你兄弟二人……唉,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说……”

    这已经是罗艺忍耐的极限了,他很想叫卫士进来,将这两个白眼狼剁成肉泥,可正像薛氏兄弟想的那般,兄弟二人死在此处,比他们离去的后果更为可怕,薛氏在幽州经营的日子也不短了。

    门下多在幽州军中履任军职,他们兄弟一死,立即便会有人起兵反叛,罗艺不敢杀他们。

    看着兄弟二人离去的背影,罗艺胸膛起伏,过了半晌,拔出刀来,一刀斩在案上,怒骂道:“小儿欺我太甚……”

    他不知道的是,那兄弟两个出了总管府,相视一笑,弟弟轻蔑的道了一句,“罗子延,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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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涿县

    河北北部的水系比晋北要丰富的多。

    渡过拒马河,前面便是涞水。

    当李破率军再渡过涞水的时候,实际上,涞水便将战场分作了两个部分。

    大军不可能置上谷郡于不顾,直入涿郡。

    所以,渡过涞水之前,李破便命尉迟恭率部留在了涞水西岸,一边等待后续的五千骑兵到来,一边算是守卫大军后路。

    河北被破坏的非常严重,两条如此大的水脉过处,竟然没有看到一处农田。

    而上谷郡这样的大郡如今竟也沦落于贼人之手了。

    当年声势浩大的漫天王历山飞反军,在历山飞战死之后,分裂成了几支。

    如今盘踞上谷的就是其中一支,由宋金刚统领,多少兵力李破不太清楚,这些都是陈圆和罗士信,以及尉迟兄弟说的,再加上之后的一些探报,他才会对河北的情形略有了解。

    实际上,从大业十三年开始,河北的乱军开始变得少了起来,大面积的饥荒,让曾经号称十万数十万的乱军,纷纷消失在河北平原上。

    剩下的小猫两三只,不是投了高士达,窦建德,便是蜷缩在一处,乱纷纷的想要在大家都饿死之前,种出点粮食来填肚子。

    可惜,他们大部分都没有治理地方的才能和经验,种田流实在不适合他们,而打仗打到现在,乱军的部属们也不再想去当什么农夫了。

    于是,人相为食的惨剧在接连上演,河北。山东的吃人军,并不比两淮西路的大魔王朱粲良善半分。

    只是河北山东打烂了。这样的事情已经具有了普遍性,便显得没有朱粲那么疯狂而已。

    这是个主动和被动的区别。不必多说。

    现在离着幽州最近的两支乱军,一个是宋金刚部,一个则是挡在幽州前面的魏刀儿部。

    如果说宋金刚还算有个落脚的地方,有那个自给自足的打算的话,那么魏刀儿就属于流寇了。

    他们在幽州南部,一直到河间郡的范围内,来回游荡,听到哪里有人群聚集,就冲向哪里。

    这些到处流窜的亡命徒对河北中部的破坏非常大。

    可对于幽州来说。这两支乱军,却是天然的挡箭牌,窦建德想要进攻幽州,就得先攻打这两支乱军。

    当然,李破现在没工夫去细细琢磨河北的形势。

    率军渡过涞水之后,此时大军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进围涿县。

    这是从西边儿去到涿郡郡城的必经之路。

    如此大规模的骑军,想要隐藏行迹是不可能了。

    可李破也没想过要强行进行一场攻城战。

    过了涞水之后,在房山脚下。大军停了下来,此时,已经算是来到幽州之战的关键时刻了。

    大军的斥候像触角一般蔓延了出去,同时也拉开了幽州之战的帷幕。

    ………………………………

    涿县县令县尉都姓卢。涿县卢氏在河北也算是声名远播的一个河北大族,他们的祖上是汉末名臣卢植。

    涿县左近,姓卢的人不计其数。是涿郡当中最难撼动的坐地户,不管是谁主政涿郡。都要对他们礼敬三分。

    隋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对这个族群的打击比较大。

    他们的奴仆都被抽调去运粮了。他们的族人也纷纷被调入征辽大军当中。

    三次损失惨重的征辽战事,让卢氏上下痛心疾首。

    这不光是族人的死伤问题,还有他们的田产都荒芜了下来,卢氏只能靠着以前的积蓄过日子了。

    而河北乱军纷起,卢氏只能牢牢占据涿县,固垒自保。

    和其他郡县的人们不一样,涿县卢氏对幽州总管罗艺是充满了感激之情的,因为几次乱军围城,都是罗艺率军击退贼匪。

    本来,卢县令还想和罗艺联姻来着,可惜族中的族老们比较顽固,看不上罗艺的出身和行径,觉着礼义传家的卢氏,不该和那样的人扯上太多的干系。

    别看有点忘恩负义的嫌疑,可说的也还在理。

    在他们看来,罗艺并非一个心胸宽广,秉性仁厚的人,而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罗艺算是关西人。

    河北大族对关西诸阀向来不怎么亲近,尤其是三征高句丽之后,对关西大阀们的霸道和蛮横,更是不满之极。

    他们将河北的人才都送上了阵前,让河北人死伤狼藉,所以,若要说天下间对隋帝杨广最为痛恨的是哪个地方的人。

    毫无疑问,就是河北人和山东人了。

    这种痛恨延及开来,关西人在河北连带着就会受到天然的敌视,历史原因造成的地方性隔阂,在三征高句丽之后,也顺便来到了巅峰。

    秦人和赵人,燕人的仇恨,从前秦差不多一直绵延至今,始终无法消弭。

    而罗艺的家世,也让河北人天然就跟他隔着一层。

    “报……禀报县尊……大事不好了……”

    涿县的反应很快,这年头儿反应不快也不成,当卢县令听闻有敌来犯的消息后,立即命人关闭城门,让人传信给县尉,也就是他的堂弟,命他带兵上城守城。

    同时,他还派人向郡城求援。

    即便卢县令算是个文人,这一套程序走过无数次之后,背都能背下来了。

    涿县是河北大县,大业初年人口最盛的时候,有口近三十万,几乎和马邑一郡的人口相当。

    可到了如今,涿县人口已锐减到了不足十万人。

    十几年下来,二十万人消失了,河北之残破,由此可见一般,这还是幽州,没有经历太大规模的战乱的地界。

    使幽州人口剧减的罪魁祸首,无疑就是三征高句丽,尤其是最后一次,各地守臣不愿跟随皇帝北上辽东,征辽大军兵力不足,只能在涿郡大肆强拉民壮随军,对河北北部几个郡县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

    若搁在大业初年,甚至是三征高句丽之前,要说有贼军出现在涿县这样的地方,那都是笑话。

    而现在嘛,守着一座城高池深的河北古城的人们,却一听贼军之名,就双股战战了。

    县令和县尉以及属吏们很快就来到城墙之上。

    这个时候,西北方向的烟尘,已经清晰可见。

    “是魏刀儿还是宋金刚?”

    有人在问着,这也是涿县城中的人们最想知道的事情,宋金刚和魏刀儿是河北北部最大的两伙乱军。

    他们都来自于漫天王历山飞的残部,屡寇幽州,是幽州官民最为忌惮和痛恨的两个家伙。

    “贼军有多少人马,问清了吗?”

    “回禀县尊……说不清啊,只说见了很多骑兵……”

    卢县令脸上肌肉抽动着,沿着涞水布置了那么多的哨探,竟然连贼军来了多少人都没看清,就回来报信了。

    骑兵?宋金刚哪来的那么多骑兵?显然,他也想到了,这是哨探们一见对方是骑兵,立马便逃了回来,生恐逃的慢些,被骑兵赶上罢了。

    这个时候,他和身边的涿县属官们差不多,都在祈祷着罗艺能快点派兵前来救援,涿县这几年来,算是成为了涿郡西南门户,守军减损越来越大,而幽州总管罗艺也总以兵力不足为借口,不肯向涿县增兵。

    这显然是不像助涨地方大族的气焰,让地方更加依赖于郡城罢了。

    确实是骑兵,密集的马蹄声,远远便传了过来,更是让涿郡守军上下惊恐不已。

    有些人已经在想,不会是突厥人来了吧?他们是怎么过的居庸关?

    “是……是我大隋……大隋的骑兵,俺看到了……是日月星辰旗……”

    不用喊了,所有人都看清楚了,熟悉的日月星辰旗高高飘荡在空中,身着隋军制式半身甲的骑士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像潮水一般涌过来。

    旗帜在晃动,在奔驰中依旧保持着比较严整的队形的骑兵纷纷收束马缰,战马嘶鸣当中,黑压压的骑兵在城下慢慢停了下来。

    城上的人们终于发现,城下的这支骑军人数并不如想象那么多,差不多应该在两千人上下。

    他们安静的骑在战马上,身上布满烟尘,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才来到这里。

    他们带着烟尘来到这里,立即便让这里温暖的夏风也变得冰冷肃杀了起来。

    静静的,除了战马嘶鸣的声音,以及旌旗在空中烈烈飞舞的抖动声,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杀气悄然间便开始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并渐渐凝聚成型。

    这样的百战精锐,涿县的人们可从未见过,即便幽州军称雄河北,向有精锐之称,但和城下这支骑军相比,却好像少了很多的东西。

    城上的人为气势所摄,都震惊的看着城下,忘记了言语。

    一时间,城上城下,鸦雀无声,看上去有些诡异。

    队列之中,一骑驰出,来到涿县城下,高声喊道:“我等受命东都,前来河北平叛,城上的是哪位官长,出来说话。”

    这可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这支骑军就好像从天上飞下来一样,出现在了涿县城下,让涿县官吏们面面相觑。

    虽说有些不知所措,可许多人心里,都齐齐松了口气,大多数人都在想,不是贼军就好,不是贼军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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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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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口白牙,是没人敢在这个时节放这样一支精锐骑兵入城的,那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可讨要朝廷文书诏令,那肯定也是没有的。

    而实际上,恒安镇军也志不在此,进不进得去涿县县城,对他们来说关系其实不大,重要的是涿郡郡城蓟城。

    对话持续了很长时间。

    领兵而来的罗士信,刘敬升两人也不着急,他们最终要等的,不是涿县县城的城门在他们面前打开,而是在等蓟城援军。

    幽州之战的最后一战,肯定是要在蓟城城下进行,在这之前,将主的意思是,尽量消耗涿郡守军的实力,在野战中将他们击溃全歼。

    幽州军在河北有精锐之名,他们骑兵可能不多,可一旦让他们躲进城池,那么恒安镇军想要在短时间内攻下来,就变得不太可能了。

    这实际上还是一次偷袭,不是战术上的,而是战略意义上的偷袭。

    用屁股想也知道,已经打的乱七八糟的河北,防御重点绝对不会在太行山这一面儿,幽州军更不会想到,晋地的人马会跑来河北掺一脚。

    就像现在涿县城墙上的这一群人,听说城下的是杨公余部再入河北剿匪平叛,就都纠结了起来。

    杨义臣在河北呆的时间并不长,可名声实在不小。

    杀张金称,斩高士达,降格谦,这些可都是河北。山东的大贼头儿,张须陀领兵剿匪多年。也没杀的了他们,却都被杨义臣一一剿平了。

    大业十二年的河北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杨义臣。

    城墙上七嘴八舌的商量开了。

    “县尊,其军雄壮,定乃杨公旧部无疑,或可……招之以成臂助?”这是比较心大的。

    “当日杨公扫平匪患,我涿郡诸人可未曾出力啊……来人威势炎炎,放其入城,若其反客为主却又怎生是好?”这是小心谨慎之人。

    “不若供给些粮草,驱其攻上谷如何?”这个显然心机就比较够用了。

    这时有人小声讷讷道:“此辈从代州来,兵甲俱全。莫非是唐国公李渊欲取我涿郡?”

    一下,人们就都不出声儿了。

    这可真说不准,可细想一下,又不太可能。

    唐国公李渊率兵南下了,竟然还有余力派这样的精兵来取幽州?

    卢县令是个谨慎的人,同样也是个没多大野心的人,他现在兢兢业业的做的唯二两件事,就是守住涿县,另外一个。则是努力想让县中百姓和亲族们能够吃饱肚子。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好官儿了,这年头儿还能想着百姓如何如何的官员,将领。那就是好官儿,其他的就都是细枝末节了。

    最终,这位卢县令还是做出了一个非常符合他身份的决定。

    不管这些军将来意如何。总要以礼待之,若能交好。涿县也算多个出路,若是不能。也要把人礼送出境,省得骄兵悍将的生出事端。

    “要不,请两个领兵将军入城,设宴款待之际,再详细探问一番?”

    这是在跟县尉商量呢,他这个县令当的可不容易,上有族老压着,下有兄弟子侄需要照看,卢氏一族能存活至今,只能说是他们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

    他这个堂弟到是比较大气,哈哈一笑,“县尊不必担忧,有张将军和三郎在呢,放些人入城也是无妨,就怕他们不敢入来啊……”

    他边说着边拍着身旁一个顶盔挂甲的大汉的肩膀。

    这汉子就是他所说的张将军了,实际上只是县里的一个捕头,出身张氏大族,据说也是汉末传下来的家族,是张飞的后人。

    可惜,他们既干的不是屠户,又没多少勇力,要真是张飞的后代,可就愧煞他们这些后人了。

    两家算是一文一武,一主一仆,掌管着涿县的权利,当然,此时罗艺还没怎么腾出手来,不然的话,像涿县这么重要的地方,罗艺怎么会放心交给他们这些人来掌管?

    卢县令宽心不少,一边让人向下面喊话,一边儿琢磨着,是不是该叫人去将求援的人追回来呢。

    “县尊有请罗将军,刘将军入城,以有酒宴备下,县中官佐将为两位将军接风洗尘,县中地窄,还请两位将军在城外扎营……”

    其实,罗士信正准备在城下扎营呢,涿县这样的城池,恒安镇军全力攻城的话,估计也得耗上些日子。

    别看恒安镇军老是能在突厥人身上占便宜,其实突厥人才正经是恒安镇军最为合适的对手。

    恒安镇军的兵力构成,让他们和突厥人一样,面对坚城的时候都很吃亏。

    所以说,幽州一战的关键之处在于,敌人不知他们来历,更不知他们的兵力,那么也就有了在野战当中,击溃幽州军主力的机会。

    至于这样的战机会不会出现,那就要看双方领兵之人的智慧上的较量了。

    说了这么半天,对方都没开城门的意思,罗士信和刘敬升两个差不多已经绝了骗开城门一拥而入的打算,准备在城下扎营休息一下了。

    之后还要佯装攻城,大家得养足了精神才行。

    不想,这些家伙虽说没上当,可却邀请将领入城接受款待。

    罗士信当即咧开大嘴就乐了。

    “去,跟刘将军说,让他领兵在这儿等着,等我率人夺下城门,再上来接应。”

    十个山东大汉随即便被挑选了出来,这些家伙不是旅帅就是伍长,簇拥着罗士信来到护城河边。

    看着吊桥缓缓放下来,罗士信笑谓众人道:“都看到了吧,俺带你们智取涿县,看以后将主还说不说俺只知道猛冲猛打,一点心思都不动吗?”

    几个一路随他从山东杀到河南,又杀到河北的心腹,都吭吭哧哧的乐了起来。

    他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恒安镇军的认同度,甚至比在山东时,给张须陀将军效力时还高,毕竟那会儿张将军虽待他们不错,可大家都吃不饱肚子,穿不暖衣服嘛。

    而到了云内,他们不但能吃饱穿暖,而且,各个都又有了婆娘,打仗也不再是东奔子走的去剿平那些穷哈哈了,他们一仗就杀了无数的突厥人。

    同样是流血厮杀,可荣誉感却哪里是四处剿匪能够拥有的,那会儿除了无奈和对乱匪的痛恨之外,好像也就没其他感觉了。

    打突厥不一样,看着突厥人被杀的尸横遍野,他们只感觉到了痛快。

    如今回头又来打幽州,他们觉着也没什么。

    明确的军事目标,显然让他们都感到很安心。

    身经百战的他们,从容的就好像在出行游玩一般,气定神闲。

    吊桥放下,城门在吊桥的那一端半开半闭,罗士信一步便踏上了吊桥,大步走向城门。

    城上的卢县令等人还觉着,这两位将军颇识礼数,知道下马入城,一群人呼啦啦的再往城下走,准备到城门甬道旁,却迎接客人。

    他们是没看到,两个大汉突然操起拎在手中的大斧子,几斧子下去,将吊桥的勾环便砍了下来。

    来到城门口的罗士信,顺手拔出腰刀,如猛虎们合身撞进了开门的守军当中。

    长刀横劈竖剁,连斩数人,随即怒吼了一声,一脚踹在另外一扇还关着的城门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过后,罗士信被震的一屁股坐倒在,一条右腿整个酥麻阵阵,疼的他呲牙咧嘴。

    而那扇看上去分外沉重的城门,却吱扭扭的后移了一尺,整个城门甬道中,都产生了回响,让甬道中的守军耳朵都产生了嗡鸣。

    这厮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变生肘腋,毫无防备的二十多个守军被陆续扑入甬道之中的敌人杀的人仰马翻,一连串的惨叫声中,成排的被砍倒在地。

    更为可怕的是,外边的大队骑兵动了,纵马便向城门口处涌来。

    两千骑兵,不费吹灰之力,轻取涿县县城,伤亡微乎其微,只被城墙上的箭手,射死了两个,轻重伤十几人而已。

    大队骑兵入城之后,迅速占据了涿县四门,涿县能说得上话的官吏们,在城门处被一体成擒。

    这一战,听上去有点像玩笑,传到李破耳朵里时,就是这么个感觉。

    在骑兵面前,还敢开城的人,这得多傻啊。

    可涿县确实是被罗士信稀里糊涂的攻下来了,李破纠结了半天,才确定,这应该算是个好事儿吧?

    之前定下的战略也就能改一改了。

    他本想逼涿县守军向罗艺求援,在涿县城下击溃援兵,随后若能拿下涿县最好,不能的话,便迅速挥兵东进,去攻打蓟城。

    如今,既然涿县已下,到也省了不少功夫。

    所以,思量再三,又跟众将商量了一番,大军随即离开了房山山麓,进驻涿县。

    等过了两日,尉迟恭传来消息,李破震惊之余,心说,突厥人脑子就挺笨的了,看来幽州这边儿的人,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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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争功(一)

    铺天盖地的骑兵漫野而来。

    涿县在铁蹄之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再也无人有胆量,去反抗这样一支大军了。

    上万的骑兵,一人双马甚至是三马,陆续在涞水之畔扎下营盘,人喊马嘶,声势之壮,让人闻之胆寒。

    李破带着扈从卫士,大步踏入涿县县衙。

    罗士信在他旁边叨咕着,“哥哥,这次俺立功不小吧?”

    李破斜眼瞅了这厮一眼,心说,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领兵人不能轻身赴险,你可好,亲自带人去夺城门,据说还一脚踹在城门上,差点把自己的退给震断了,你这可真不把自家性命当回事啊。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罗士信当即嘿嘿嘿的笑了起来,“哥哥,你看尉迟那厮已经是云内功曹参军了,俺还只是个领兵校尉,你是不知道,那厮一见俺,就三儿三儿的叫俺,着实让人气闷,哥哥你也该给俺升升官儿了吧?”

    好嘛,这两位的恩怨从马邑城门口开始,一直延续到现在,也没消停下来。

    李破一边走,一边转了转眼珠儿,“嗯,那到也是,尉迟确实有点欺人太甚……”

    罗士信从来不长记性,他也不是跟李破一天两天了,更不是不知道,李破这么说话的时候,十有**没好事儿。

    可只要一高兴,什么就都忘了,“哥哥就是哥哥,那厮确非好人,当年守城门时便欺负于俺。如今还要压俺一头,若非哥哥信他。俺早就打他一顿出气了……”

    李破听了他的抱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说,好人两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真别扭,再说尉迟欺负你才正常,被人打了才叫奇怪呢。

    “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升你的官儿好像就是我的不对了,正好,云内县令即将出缺。要不……回去之后,你来当这个县令?”

    罗士信当即张大了嘴巴,县令是什么东西?

    于是,这厮终于清醒了过来,将脑袋晃的好像要掉下来一样大力推却了一番,借机溜了。

    李破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赏功罚过的事情他一直在做,他也知道,一旦功劳和赏赐无法齐头并进。也就不用提什么军心了。

    可云内太小,束手束脚的也没什么办法。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有雁门,楼烦。马邑在手,他实际上就是代州总管了,于是。云内的官员将领们,也就有了很大的晋升空间。

    所以说嘛。他和罗艺真的挺像的。

    有精兵在手,地盘却还不稳当。需要时日来经营,而且,官职都也有些来路不正的意思。

    可他比罗艺要果断的多,杀楼烦太守,直接便让心腹统辖楼烦郡地。

    当然了,代州和幽州到底是不一样,代州缺粮缺的厉害,幽州却有地方族类在掣肘,面临的问题不同,行事自然也就有所区别。

    而云内的官吏将领出去了好几位,苏亶从见鬼的马邑通守府司马,直接成了楼烦太守,步群也算是就任楼烦郡尉了。

    尉迟偕眼瞅着也成了马邑郡尉了,其他人不眼红才不正常。

    像罗士信就有点急了,都当面讨上官儿了,糊弄的一时还行,你要是想一直糊弄下去,那就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有功不赏,自古以来便是军中之大忌,就算是李破自己,履立功勋,朝廷不闻不问,他心里可不也存着怨气呢。

    当然,这些事都得容后再说,恒安镇军他现在还能镇得住。

    进了县衙正堂,李破舒展了一下身体,当仁不让的坐在了堂上正中,随口吩咐着,“弄点吃的过来,将那县令和县尉也都带过来吧。”

    很快,两位如丧考妣的涿县官长便被带到了李破面前。

    两个人看上去有点狼狈,帽子都没了,披头撒发的,衣服上还弄了些口子,送到街上去,就是新鲜出炉的两个败了家的乞儿。

    正逢战时,李破也没工夫跟人磨嘴皮子,盯着这两位打量了一番,他主要是奇怪敢在骑兵面前打开城门的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堂下的两位就比较恐惧了,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不假,可这两位肯定不在其中,不然的话,也不会老实的给罗艺看门守户。

    “我乃代州总管,兼领马邑太守李破,罗艺擅杀虎贲郎将赵十住等人,篡幽州总管之职,我今奉令讨之,你二人从逆,本当斩首示众,可幽州卢氏,向有名望,我不忍杀之,你们二人可愿在我麾下效力?”

    堂下的两位顿时松了口气,其实吧,这年头儿他们最怕碰上的是宋金刚,魏刀儿之类的乱匪,这些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砍下他们这些人的脑袋来煽动百姓从匪。

    要是碰到了正规军,他们要安心的多。

    当然了,沦为阶下之囚,那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懊悔,沮丧,恐惧等等负面情绪一直在煎熬着他们。

    这会儿听说能免遭杀身之祸,还好像能保全亲族,心中都是庆幸不已。

    当然,惊异也在所难免,代州总管,兼领马邑太守?这么年轻?皇亲国戚吧这是?对了,人家姓李,唐国公李渊的儿子?

    他们的英雄谱背的不熟,当即就把冯京错认成了马凉。

    至于什么奉令来讨逆贼,听听也就算了,这年头逆匪遍地,罗艺根本排不上号儿。

    冠冕堂皇的话,是说给人听的,而非是要大家打心眼儿里认同,这就是所谓的大义名分的真面目。

    两人没有纳头便拜,这年头不兴这个。

    他们心里自然也都有些不情愿,关西世阀对于他们来说,和仇敌差不了多少。

    可话说回来了,人在矮檐下,由不得他们不低头,卢氏一族老小,可都在涿县县城之内呢。

    卢县令当即长揖及地,“多谢总管不杀之恩,我二人愿为总管马首是瞻……”

    这人到干脆,可却太干脆了点,让人感到无趣。

    李破笑笑,也没做礼贤下士状,而是直接吩咐,“不忙说这些,先劳你写一封书信给罗艺,就说宋金刚犯境,兵力嘛,宋金刚兵力如何?”

    卢县令瞅了瞅堂弟,卢县尉赶紧道:“回禀总管,宋金刚乱军应有两三万人马。”

    李破紧跟着就问,“那你们说,写多少人马,罗艺会亲自领兵前来救援?”

    他这是怕人太多,将罗艺吓跑了。

    然而,罗艺别的不说,领兵打仗上面的名声,在幽州还是响当当的。

    “倾巢而出吧?”

    李破扬了扬眉头,心说,看来幽州军确实堪称精锐了。

    当然,他到现在也没跟乱匪打过交道,不知道那些乱糟糟的各路义军战力如何,反正一听就是十万数十万的人数,比较吓人。

    宋金刚的人马有点少啊。

    “嗯,有点少,要不……把魏刀儿也算上,罗艺会不会来?”

    卢县尉也有点晕,你这是在跟我兄弟商讨军事?

    讷讷回答:“那肯定是会来了,罗总管……嗯,罗子延向以敢战闻名幽州……”

    李破摇头失笑,道了一句,“他要是敢战,杨公河北平乱之时,他就不会龟缩于幽州不闻不问了,都说乱世出英雄,之后咱们就来会会这位乱世豪杰……”

    “这次若真能把罗艺引来,你们二人就算是立了一功,我从不亏待有功之人,嗯,先把书信写了送出去,做的像样子一些,若是让罗艺起了疑心不来了……”

    李破笑容更盛,“那你们二人可就不是什么有功之人了。”

    两人战战而退,直过了好多时日,两个人才算彻底明白,这位代州总管,和罗艺乃一丘之貉,都是自封的。

    而且,更恼人的是,这人出身比罗艺还要低些呢。

    到逼着卢氏兄弟把求援书信送出去,剩下的就是一个等字了。

    当然,战事当中,意外无时不在,每一个在战事当中疏忽懈怠的人,都将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打了这些年的仗,李破可不敢坐等天上掉馅饼,所以在进入涿县的那一刻起,恒安镇军的斥候便被他都派了出去。

    一个是封锁涿县陷落的消息,二来则是探查蓟城方向动静。

    而骑兵的优势,他也绝对不会放弃。

    大军分为了三部,刘敬升率一千兵马,驻守涿县县城,李破亲自率军,驻于涿县西北,又命罗士信等率三千骑,驻于涿县西南。

    是幽州军精锐,还是恒安镇军精强,就看这一战了。

    两日之后,幽州军还没见到影子,尉迟恭却给了李破一个惊喜。

    尉迟恭并没有老实的呆在上谷郡北边儿边缘处,等待后续人马到来,而是率军攻涞水城。

    涞水城和涿县县城一水之隔,可却不比涿县这样的古城坚固,它差不多算是易县到涿县的中转之地。

    一千骑兵攻打涞水城,几乎是一鼓而下,城中的几百守军,在恒安镇军攻击之下,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更大的惊喜在后面,宋金刚闻讯,以为是幽州军进军上谷,立即率兵从易县出发,欲与幽州军决于易县东北。

    (月票月票)(未完待续。)

第314章天平

    易县东北一战,不算是什么经典的以少胜多的战例。

    可这却是典型的,骑兵胜步兵,官兵胜义军的一次战事。

    宋金刚并非不知军事,这是一位从叛乱中突围而出的义军首领,能够带领一支队伍存活至今,也显示出了他的领兵才干。

    可同样正因为他野路子出身,靠的完全是打出来的经验,他的眼界也就非常的有限。

    他根本不知道一支精锐的骑兵在毫无保留的疯狂冲击步兵军阵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情景。

    在他领兵出易县的时候,他还在嘲笑幽州总管罗艺不知军事,只派了一千骑兵作为先锋,攻打涞水这样的小城,后续大军却迟迟不见踪影。

    这正给了他歼灭这支骑兵的时机。

    他自觉反应神速,气势汹汹率领数万兵马,只奔涞水之畔。

    为了能抢在幽州军主力赶在幽州军之前,到达涞水岸边,他的军队,行进的很快。

    前锋一部,已经差不多出了易县县界,后边的尾巴,竟然还留在郡城当中。

    而在尉迟恭眼里,这简直就是将战功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只要伸伸手,就能拿到。

    有备攻无备,强军胜弱军,人数上的优势,至此也被乱军自己抛了个干净。

    尉迟恭毫不犹豫的率一千骑兵,出涞水城。

    行二十余里,先在涞水城西南,斩瓜切菜般的击溃游弋在乱军前方五百余骑兵。

    然后……

    其实也就什么所谓的然后了,尉迟恭率军长驱数十里。一天当中,与宋金刚乱军接仗十数次。

    将好像一条长龙般的宋金刚大军杀的尸横遍野。溃不成军。

    并一鼓作气,跟着疯狂逃窜的宋金刚冲进了上谷郡城。

    这一仗。显示出了恒安镇军野战当中骇人听闻的冲击力,当然,当年隋军官兵对上乱军,其实也就是这么个效果。

    张须陀部也不过是地方军旅,能一路杀出个隋末名将的名声出来,也正基于官军和乱军在战斗力上的巨大差距罢了。

    所以,尉迟恭这次的战绩,到也没什么好夸耀的地方。

    恒安镇军这样的骑兵劲旅,在士气正旺的时候。又在野战当中遇到乱军,结果其实是有其必然性的。

    在易县城西,尉迟恭部生擒宋金刚,用伤亡近百骑的代价,击败宋金刚数万乱军,夺下上谷郡城,得到一场大胜。

    此时,雁门郡尉王智辩领着后续的五千骑兵也陆续赶到了上谷,迅速参与到了围剿溃军的战事当中来。

    这是恒安镇军的新军。和雁门,楼烦骑兵来到河北的第一战,和打扫战场差不多,只是有了他们的帮助。俘虏了数千乱军兵卒罢了。

    乱军也上演了他们四散奔逃的固有戏码,很大一部分乱军跑去了南边儿,投了魏刀儿。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知道。战胜他们的是来自晋地的人马,还以为是幽州军呢。

    吓的魏刀儿乱军战战兢兢的过了好长日子。消息传到南边儿的窦建德耳朵里,窦建德和他的部将们也被吓了一跳。

    都觉着幽州军这么能打,大家还玩个屁啊,于是,挥军北上的声音,顿时小了起来……

    窦建德左思右想,派人去找魏刀儿,习惯性的搞起了他合纵连横的那一套。

    而对于李破来说,这又是一场意料之外的胜利。

    同时,也让他对河北的乱军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印象,一千骑兵,不费吹灰之力破数万乱军于野战当中,要是突厥人也这么窝囊,那该多好,可惜,却只是些作乱河北的盗匪而已。

    随后,他传令给尉迟恭,王智辩两人,让他们留两千人马,驻守易县,其余数千骑,立即来涿县听令。

    两个人率军来的很快,也不出李破的预料之外,尉迟恭也有争功之意,恒安镇军的地盘在迅速的扩张,李破麾下的将领们都想着加官进爵呢。

    只不过尉迟向来精细,不会像罗士信那么直白鲁莽,只是亲自给李破带来了宋金刚和他的几个部将。

    一句多余的话没说,夸功之意却一览无余。

    也不出尉迟恭所料,李破根本没兴趣见这几个乱军首领,很快便传令给他,就地正法。

    几颗在河北也算赫赫有名的人的人头,当即纷纷落地。

    就像当初在马邑城中,刘武周,黄子英等人一样,死的干脆之极。

    李破对这些乱军首领人物,也就是所谓的草莽豪杰们的观感,到了这个时候,也就为众人所知了。

    宋金刚,其实是死于李破之手的第二位知名的隋末豪杰。

    他没能再随刘武周,于晋地掀起滔天风浪,也没能休妻另娶刘武周的妹妹,可他还是按照既有的轨迹,和刘武周一样,死于同一人之手,只是从突厥人变成了恒安镇军罢了。

    命运很奇妙,即便偏离了固有的路线,却还制造出一些颇具黑色幽默的事件出来。

    而只罪祸首,不论其余的做法,也是李破惯有的路数儿。

    杀了宋金刚等人,其余战俘,以及上谷郡所剩无几的百姓,被他命人一拨拨的开始送回云内。

    宋金刚部的粮草军械,也有一些,却不很多,一起都送了回去,只留下一部分还能看的过去的兵甲箭矢给大军来用。

    到了大业十三年五月下旬,一万三千余骑兵大军,终于聚集在涿县侧后,默默的等待着幽州军的到来。

    罗士信和尉迟恭等人,也在牟着劲儿的准备在接下来的一战当中,立下战功,好在之后论功行赏之时,能脱颖而出,压别人一头。

    等待战机的事情李破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他很有耐性,可和往常一样,时间总不站在恒安镇军一方,所以这种等待的滋味还是比较难受的。

    实际上,蓟城方向的反应很快,在涿县送向郡城的求援书信到达后的当天,罗艺便一边派出斥候,向涿县方向打探敌情,一边令幽州军各部整军,准备出征了。

    罗艺治军还是很有能力的,宋金刚这样的乱军,无论是在士气上,还是在军械装备上,甚或是战力上,都和幽州军相去甚远。

    这也是幽州军能固守一隅,接连击败历山飞,高士达等的原因所在。

    若非薛世雄,郭绚两人先后出兵剿匪失利,幽州军内部又闹了一次兵变的话,此时的幽州军,足以雄视河北,让窦建德等人不敢正视才对。

    等到罗艺率一万五千幽州军出蓟城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

    斥候接连遭遇狙击,竟然无法深入涿县境内,探查敌军情形。

    这种现象,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即便是当年历山飞率领数十万乱军,围攻幽州,在其大军到来之前,斥候依旧能送回消息,宋金刚和魏刀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能够截断道路至此,那涿县的求援文书是怎么送出来的?

    这显然让他警觉了起来,所以幽州军行进的并不快,也绝对不会像宋金刚一样,拉一条长龙出来,任人宰割。

    然而,话说回来了,涿县的地理位置对于幽州来说太重要了,涿县西靠涞水,南有拒马河,白河沟等险要,北有房山,在西南方向,就是幽州之门户。

    和幽州北边的居庸关作用差不多。

    惟其如此,罗艺才会数次引兵救援涿县,并不断的拉拢涿县卢氏,可惜,卢氏这样的河北大族总不愿顺服,需要他下更大的功夫和耐心才行。

    所以,他也是有意拖延派兵驻守涿县,想让卢氏这些涿县大族们吃点苦头儿,他再来雪中送炭。

    当他收到涿县的求援书信的时候,他心里还挺高兴,觉得时机到了。

    可这会嘛,危险的味道,让他终于后悔了,之前不该将涿县置之不顾的。

    这个时候,他也非常怀念薛氏兄弟,那两个家伙虽说桀骜不驯,可却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儿,也颇有些谋略。

    而他身边的这些心腹将领,打仗也不差,可真要商量军中要事,找他们过来,都是白费功夫。

    所以,在思量了一番之后,罗艺一边加派斥候出去,一边则让大军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这基于他对自己麾下的幽州军战力的自信,所做出来的反应。

    而罗艺也不相信,如今的河北,除了窦建德,魏刀儿,宋金刚齐来,还有谁能对幽州军来个围城打援。

    他却不知道,还没有进入涿县,幽州军的一举一动,便都已经在敌人的视线之内了。

    他们没向涿县走一步,离着不是陷阱的陷阱,也就越来越近了。

    这一次,晋地和河北两支精锐边军,相遇时会碰撞出怎样灿烂的火花儿,此时谁也不太清楚。

    可此时此刻,一方蓄势待发,一方还懵然不知,这一战的胜利天平,在开始的时候,便已经倾斜向了晋地来客。

    当然,战略战术上的主动权,在恒安镇军顺利的走出飞狐道的那一刻,其实便已被恒安镇军紧紧握在了手中。

    (月票月票,这一战该怎么写呢,嗯,阿草回去看看将血,找找感觉。)(未完待续。)

第315章序幕

    (哈哈,多谢江湖夜话的打赏,北雄又多了一位盟主,还有,在这里也要感谢ncil和其他书友持续不断的支持。)

    “报,敌军已过良乡。”

    “报,敌军前锋所部已不足三十里。”

    “报,敌军前锋所部已至二十里外。”

    李破静静的听着,敌军的动向,兵力,差不多都探查清楚了。

    一万五千左右的人马,骑兵只有两千人,步军阵型很严整,前军,中军,后卫层次分明,不愧河北强军之称。

    骑兵对步骑混合兵种的战争,李破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

    要说,骑兵应该占据天然的优势,可李破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因为他想到了恒安镇军中那些步兵士卒的大盾和长枪,以及队伍中的那些弓箭手。

    如果幽州军也是这般,会对骑兵造成怎样的杀伤力,没有打过一场,他还真拿不准。

    当然,这种忧虑只是基于伤亡到底也有多大的基础之上的,李破绝不会认为,自己率领一万多的骑兵精锐,会被一万五千的幽州军击败在野战当中,那是开玩笑。

    幽州军一旦出城,那么恒安镇军的胜算从原来的五成,也就一跃来到了十成……

    幽州军进兵速度越来越快,但在良乡停了一晚过后,第二天的行军速度速度猛然便慢了下来。

    这也并非是要撤军的先兆,只是因为距离敌人越来越近,惯有的战争节奏所致。

    此时,两军斥候之间的碰撞,也激烈了起来。

    幽州军想要探清前方敌情的**越来越迫切,恒安镇军的斥候一直在收缩。可随着两军距离缩短,还是不停的开始跟幽州军的斥候厮杀了起来。

    这些都是两军中骁勇之辈,在北拒马河沿岸,追逐来去,用不停泼洒的鲜血,为大军征战奏响了序曲。

    坐镇中军的罗艺。听到前方不停传回来的探报,心里却是越来越是不安。

    斥候损伤太重了,这根本不像是在进攻一群乱军,而更像是在和另外一支隋军在作战。

    斥候传回来的消息也越来越明确,对方身着半身甲,骑术娴熟,碰到的也都是身经百战的骑兵,甚至于这些心高气傲的幽州军斥候不得不承认,对方骁勇之处。犹胜于己。

    如果不是北边的居庸关一点动静都没有,对方的穿着打扮也对不上号的话,罗艺肯定会认为,出现在这里的是突厥精骑才对。

    宋金刚,魏刀儿乱军当中,不会有这样的勇猛之辈成群的出现,就算是窦建德的大军当中,也不会如此。

    罗艺已经嗅到了浓浓的危险的味道。直觉让他立即命人传令给前军,就地停下来。等待大军主力到来。

    在北拒马河北岸不足十里处,幽州军聚集在了一起,不再向前半步了。

    这个时候,罗艺已经决定撤军回良乡,等待查明敌情,再做道理。

    这就像年初时恒安镇军和突厥人一战差不多。陷阱布好了,可对那些嗅觉敏锐的将领而言,却缺乏足够的诱惑力。

    李破布置的陷阱,要精致一些,所以幽州军大半个身子已经进来了。小半个身子还在外面,因为他们没过拒马河的支流,北拒马河。

    如果他们过了河来到涿县县城之下,那么,他们也就来到了陷阱正中,不击败恒安镇军,他们就别想走了。

    而这会儿,他们却还留着一些退路,因为他们离良乡并不算很远。

    此时此刻,李破听到幽州军不再向前的消息,抬头望了望天色,时当正午,天有些阴沉,南风不大。

    默默算了下两军的距离,差不多离着有二十里,这是个不短,却也绝对不长的距离,如果幽州军能狠下心来,很快就能发现离他们如此之近的这支骑军,到是北拒马河南岸的尉迟恭,罗士信等人,还能藏上些时候。

    沉吟良久,李破不再犹豫,两军交战,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罗艺也率军来了,剩下的,就看谁的拳头更硬了。

    “传令,全军开拔,缓行,保持进攻阵型,一旦接敌,立即进攻。”

    “传令,吹号角。”

    传令声中,随着李破的奖旗前移,严正以待的骑兵大军开始缓缓涌动了起来,密集的马蹄声,也逐渐成为天地中唯一的声音。

    更多的斥候,从大军中脱离而出,在大军周围来回游弋。

    低沉的号角声同时响起,一声声传向南岸,接力一般,传到西南方向的另外一支骑兵大军当中。

    这一次,战术相当的简单,不论是地形,还是骑兵大军的规模,都决定了骑兵战术不会有太多的施展空间。

    李破亲自率领的大军主力八千骑,要做出毫无保留的正面攻击,尉迟恭等人,则会在之后,对幽州军侧翼,进行攻击。

    这个时间间隔有多长,就要看尉迟恭等人能不能及时赶到战场了。

    实际上,在李破看来,恒安镇军骑军的战力还远未到达巅峰,因为军中将士骑乘的,多数都是比较矮小的草原马,河西马所占的比例是越来越少了。

    而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随着一场场战事的进行,恒安镇军的士卒们,越来越喜欢草原马,丝毫不再因为它们的矮小而厌弃。

    没办法,草原马的优点太明显了,易于饲养,吃苦耐劳,对寒冷的忍耐力,也超出河西马不少。

    它们的缺点也显而易见,它们爆发力不足,负重上也要差河西马很多。

    所以,理想状态是,骑着河西马冲阵,骑着草原马行军。

    恒安镇军的具甲重骑一直没有施展威力的余地,因为他们一直没有机会摆好阵势,并正面冲击敌人的步兵军阵。

    就像这一次,二十多里的距离,李破要发挥出骑兵奔袭的威力,同样没有给重骑兵留下任何上阵的机会。

    可以说,光就恒安镇军而言,轻骑兵已经彻底的淘汰了重骑兵。

    在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中,大军和吹了气的气球一般,迅速膨胀蔓延开来,迅速形成比较宽阔的正面。

    训练有素的恒安镇军士卒,在军官们的吼叫声中,在行进当中排成一列列,并逐渐拉开距离。

    十数里之内,大军已经完全进入了攻击状态。

    久经战阵的恒安镇军士卒,目视前方,眼睛中慢慢带上了血丝,不用什么慷慨激昂的话语来激励他们的士气,他们便已经和座下的战马一样,已经做好了迎接惨烈的厮杀的准备。

    大军后面,有些纷乱,那是今年恒安镇军招募的新兵和来自雁门,楼烦的骑兵,还不太适应这样的节奏所致。

    战马开始小跑了起来,荡起漫天烟尘,大地也在马蹄践踏之下,微微抖动着厚实的身躯,这方世界当中,也被隆隆的马蹄声所充斥占据。

    杀气渐渐让温暖的南风也冰冷了下来,死神开始在天空上张牙舞爪,等待享受之后的盛宴。

    战争的序曲渐渐高昂,进入主题,随时都可能迸发出最强烈的音符,来渲染战争的壮烈和残酷。

    “骑兵,很多骑兵……”

    其实根本不用斥候禀报了,西北方向那漫天的烟尘,已经让幽州军上下有了察觉。

    和其他将领一样,震惊和恐惧一瞬间就淹没了罗艺的神智。

    因为他们在漫无遮拦的河北平原上,将要面临大规模的骑兵突袭。

    “传令,传令,就地御敌,准备接战,准备接战。”

    “传令给罗铮,让他带兵去北边儿,准备攻击敌军侧翼。”

    “传令给张元济,就算他死了,也要给我守住前军。”

    “……”

    一连串的军令脱口而出,可以看的出来,作为幽州军中最为善战的一位领兵将领,罗艺并不是个无能之人。

    随着军令传下,略显慌乱的幽州军随之平稳了下来,罗艺本人也顺便将其他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

    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罗艺翻身骑上战马,毫不犹豫的让将旗前移到阵前,用行动激励着全军上下的士气。

    不得不说,罗艺能在幽州军中崛起,并独树一帜,凭借的其实就是这股狠劲儿。

    可实际上,罗艺自己心里此时也清楚,这无疑是生死存亡的关头,没有营垒,没有壕沟,没有拒马,甚至周围的小丘都低矮的很。

    在这样一个地方,受到大群骑兵的攻击,这支浸透了他的心血的幽州劲旅,已经处于绝对的下风当中。

    这是怎样一个狡诈的敌人啊,希望他们凶狠程度不要与他们的谋略等同……

    此时,他已经不去想,这些敌人从哪里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幽州的土地上了,因为那些都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他只知道一点,敌人每拖延一刻,幽州军便能多一刻准备的时间,阵型完整的幽州军,便有一战之力。

    他这个时候,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犯下的错处太多了,他不该带着这点兵马出来,他不该明知前面有着危险,还强行带兵前行等等等等,最致命的则是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想退兵回良乡……

    在犹疑不定中,让他浪费了最为宝贵的时间,哪怕在这里扎营,也要比现在的情形要好的多才对。

    (月票月票)(未完待续。)

第316章横扫

    马蹄声震天动地,密密麻麻的骑兵队列像移动的城墙般铺满了幽州军将士的视野。

    世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个音符。

    此时,在幽州军阵前,已经排好了两列盾墙,长枪和刺猬一般,从盾墙中伸出来,高大的军士,死死倚住盾牌,斜斜握紧长枪,他们身上散发着恐惧的味道,可他们并无惧敌怯战的意思。

    他们是河北最为骁勇善战的步军集团,大多数也都是经过辽东之战考验的战士,可以说,他们是这世界之上,最好的步兵之一。

    他们在强敌面前,显示出了幽州劲旅的勇气和坚定的作战信心。

    可惜,对面的纵马而来的,同样是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骑兵集群之一,也同样的身经百战,并没有给幽州军留下太多的准备时间。

    悲哀之处只在于,两支本应该同心协力,抵抗外侮的大隋边军劲旅,如今却是刀枪相向,要将无数滚烫的鲜血抛洒在内战当中。

    无数的先行者用血的教训,留给了后人无数真理,可后人们却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陷入到同样的轮回当中去,这无疑是中原帝国的悲哀。

    当然,和那些先人们一样,身处战场之中的人们,却不会去想什么大道理,他们只知道,击溃面前的敌人,夺取最终的胜利,才是此战的目标所在。

    罗艺立于将旗之下,紧紧盯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骑兵军阵。

    这个时候,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这不是什么乱军,也不会是突厥精骑。这是隋军,也只有隋军精锐骑军。才会拥有这样严整的阵列和压迫性的气势。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没见到正面的具甲重骑,这对于幽州军而言,无疑是个好消息。

    可随之,罗艺的脸色就变得苍白了起来。

    对面的敌人,没有任何的减速,更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图。

    马蹄声变得越加急促,他们加速了,没有任何的缓冲。在见到幽州军的第一时间,他们便放松了马缰,用很短的时间,便让战马狂奔了起来。

    这是蓄谋已久的攻击,不会有任何的场面话,也不会给敌人任何的喘息机会,他们的战略目的,就是要将这支幽州军从河北平原上抹去,甚至不会给他们一点逃走的机会。

    狂奔的战马。让大地好像都晃动了起来,闷雷般的马蹄声,好像击打着人的心脏,让人喘不过气来。

    没有亲眼见到这一幕的人。是无法想象这样的骑兵大军冲锋起来,有着怎样令人胆落的气势的。

    从天空望下去,骑兵像决堤的洪水般。奔流向前。

    和突厥人不同的是,冲锋时并没有夹杂着骑士们野性的嚎叫声。除了马蹄声,就是军官们声嘶力竭的传令声。

    “张弓。张弓。”

    这样的声音在两军当中响起。

    同时,也拉开了这一战当中,最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随着弓弦嗡鸣声响成一片,黑压压的箭矢,几乎从两军当中同时升上天空,从天空中交错而过,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嗖嗖声,落入两军阵中。

    一时间,无数人惨叫着倒在地上,无数人惨叫着飞离战马,战马哀鸣着栽倒,将背上的骑士甩出去,人马瞬间便被踩的血肉模糊。

    鲜血在这一刻开始大量流淌,直到战事结束,再也未曾停止过。

    而在这样的冲锋当中,骑兵的远程攻击能力,是要逊色于步兵的。

    两轮箭雨过后,前排的骑兵娴熟的挂好弓箭,摘下圆盾,拔出钢刀,准备接战了。

    天空中飞舞的箭矢,好像天上的阴云一般,升起落下,不断的在造成伤亡。

    也确实如同李破所料,像幽州军这样的军旅,给骑兵造成的伤亡是非常可怕的。

    前排的骑兵,在箭雨中变得稀疏了起来,等来到盾墙不足一百步的时候,他们还要承受一轮轮弩弓的密集攒射,等再近些,一些短斧,短枪之类的投掷型武器也开始对骑兵造成杀伤。

    整整一排,几百个骑兵,能冲到盾墙之前的,寥寥无几。

    这就是严密的步兵军阵给骑兵的见面礼,可以说,如果让幽州军准备充分,同样数量的步军固守一处,想要冲动这样的军阵,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最精锐的步军军旅,会将所驻守的地方,人为的变成一座城池。

    当然,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步军移动迟缓,过于依赖后勤辎重的弱点,让他们很难跟骑兵进行一场阵地战。

    就像现在,仓促迎战的幽州军,初看占了很大的便宜,可他们并不能阻止狂奔而来的骑兵连续不断的撞在盾墙上,甚至于,连遏制一下恒安镇军的冲锋势头都做不到。

    战场之上,轰然;一声巨响,甚至盖过了马蹄声。

    步军军阵和骑兵终于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碰撞,数不清的生命,在这次碰撞当中消失了。

    无数条身影飞了起来,落向幽州军军阵当中,有恒安镇军骑卒,有幽州军将士,他们都在碰撞发生的那一刻,按照固有的物理规则,运动了起来。

    鲜血像廉价的染料般,抛洒出来。

    惨叫和骨折的声音,连绵不断,却在那声巨响当中被掩盖下来。

    骑士被长枪刺穿,挑下战马,而无数战马被长枪刺倒在地,惯性之下,折断长枪,撞在盾墙上,撞的后方的幽州军士卒骨断筋折。

    残酷,血腥的一幕当中,骑兵可怕的冲击力,也就此在这一刻显露无余。

    整齐的盾墙,在接触的那一刹那,便被撞的四分五裂,产生了无数的缺口。

    后续的骑兵,没有浪费前方的同袍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战果。

    他们几乎是踏着敌人和同袍的尸体,从各个缺口处蜂拥而入,一刻不停的向第二道盾墙撞了上去。

    人们总是在问同一问题,最锐利的长枪,遇到最坚固的盾牌,谁会赢。

    这个比喻放在恒安镇军和幽州军身上,那么你就会得到最完美也最真实的一个答案,长枪会赢。

    因为它更加的锐利,力量也更加的集中,当然,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长枪握有进攻的主动权,再好的防御,也比不上犀利的进攻,在军事上,这就是一个真理。

    两道盾墙,在恒安镇军疯狂的冲击下,根本没有坚持哪怕一刻,就被骑兵淹没在了身后。

    骑兵冲锋过后,那是如同血肉屠场一般的地方,所有的人马尸体,都被踩的稀烂,不成人形了。

    罗艺的将旗也消失了,斩将夺旗的功劳,也不知落在了谁的手里。

    当然,只是夺旗,罗艺见机很快,就算他逃的不快,也还有身边的护卫呢,当大群骑兵冲过来,罗艺就被人护着退往了后面。

    而这一退,就再没有止住脚步。

    两道盾墙被破,将旗被砍倒,幽州军终于混乱了起来。

    潮水般的骑兵纵横而过,彻底淹没了幽州军的军阵,骑兵的钢刀挥舞而下,将成排的幽州军士卒砍倒在地。

    军中最为宝贵的弓箭手,这个时候更成为了无助的羔羊,任人宰割。

    八千骑兵,面对一万五千幽州军,造就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屠杀,无数的幽州军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聚集在将领身边,疯狂抵抗着好像永远不会停歇下来的冲撞和斩下来的钢刀。

    而在大军左侧,两千余恒安镇军脱离了大军,直接向北,迎接幽州军骑兵的挑战。

    如果说幽州军的步军,还能对恒安镇军造成大量杀伤的话,那么幽州军的骑兵,在恒安镇军面前,表现的就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了。

    和突厥人年年交战的恒安镇军,在骑战当中所表现出来的是压倒性的优势。

    他们娴熟的控制着战马,用最刁钻的角度,将一个个幽州军骑兵砍下战马,四千骑兵交错而过,留下的大部分都是幽州军骑兵的尸体。

    只剩下数百人,向蜂拥而过的骑兵大军发起了无望的冲击,而他们很快便淹没在这个庞然大物之中了。

    尉迟恭等人到的晚了一些,战场上已是一片狼藉,主力大军已经横扫而过,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地幽州军士卒的尸体。

    这让他们震惊之余,也是大失所望。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跟在大军身后,开始围剿残敌,实际上,和打扫战场也差不多了,幸存的幽州军卒,寥寥无几。

    他们大部分都处在两侧的位置,避开了骑兵主力的冲击,面对随后到来的大队骑兵,他们没有任何的选择,甚至逃走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放下武器就地投降。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多时,一些军卒就爆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谁说打扫战场就没有收获了?

    尉迟恭中了头彩,部下的士卒,将一个披头散发的大汉押到了他的马前,罗艺被他捉到了。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尉迟恭那个得意就不用提了,立即小家子气的收拢了部下,生怕别人来跟他抢夺似的。

    差点把罗士信和其他几个领兵校尉的鼻子都给气歪了。

    ………………………………

    此战过后,李破和他的恒安镇军威震河北,名传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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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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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战之下,一万五千余幽州军,全军覆没于良乡南二十余里处,匹马无还。

    这是步兵军阵在野战当中被骑兵突破之后的必然后果。

    实际上,和北胡交战的许多战例都表明,一旦被北胡击溃的中原军伍,大多数都会损失惨重。

    越到后来,这种情形越是严重。

    当然,此战也并非特别典型的战例,因为恒安镇军在之前,一系列的战略决策,才导致了最终这样一个战果。

    李破指挥作战的才能,也再次得到了验证。

    击溃了幽州军,大军主力几乎没有怎么停顿,只是稍稍整军,便进据良乡。

    良乡数百守军被蜂拥而来的骑兵大军围于城内,不用攻打,良乡守军便挂起了降旗,举城降敌了。

    到了此时,进到涿郡郡城蓟城的道路,已是一片坦途,官道宽阔而便利,大军要是疾驰向前的话,半天时间,足以赶到蓟城城下。

    而这个时候,李破也不得不停下来,让经历过一场激烈厮杀的大军休整一番,缓上一缓了。

    顺便,也到了清点伤亡和检查这一战的收获的时候了。

    伤亡让李破的心揪了揪,两千骑的伤亡,不是恒安镇军伤亡最大的一次战事,可也绝对不轻了,让李破心疼不已。

    和大业十一年冬天与突厥人交战那次不一样。那会儿恒安镇军中充斥着新兵,和没骑几天马的步军士卒。

    那一战伤亡近半。才拖垮了突厥人,相当于一次残酷的练兵过程。

    损失虽然惨重。可确实是练出了一支胜而不骄,败而不馁的精兵出来。

    而这次伤亡的两千骑兵,却都是百战精锐……

    更何况,还战死了一个领兵校尉。

    这可以说是恒安镇军成军至今,战死的第一个高级将领。

    损失不小,可李破很快的便整理好了心情。

    领兵至今,他对这年头那句慈不掌兵的话理解越来越深刻了,每次战后,看着长长的阵亡名录。你要是稍有慈悲情怀,那也就不用活了。

    所以说,领兵久了,阵亡人数在一位合格的领兵将领心目中,往往都是一连串的冰冷数字而已。

    他们考量的绝对不是如何如何对不住这些阵亡将士,他们首先考虑的和李破绝对没有什么不同,先就要思量一下,对自己所率领的大军,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付出这样的代价又值不值得。

    随后的战果,也让李破肯定的认为,是值得的。

    他的战略目的达到了,效果非常的完美。他率军全歼了幽州军主力,活捉了幽州总管罗艺以下,十数名将领。

    另外俘获了三千余幽州兵。

    骑兵大军纵横而过。将正面的幽州军几乎屠戮殆尽,冲起来的骑兵。想要留点手都不成,直接将一万多的幽州军卒踏为齑粉。

    兵甲上的收获。非常喜人,幽州军的粮草辎重,也十分丰厚,显然,幽州的富裕并非谣传,和宋金刚那样的穷鬼完全是两个样子。

    当然,占据了涿县的恒安镇军,粮草上已经不那么匮乏了,吃腻了肉干的军卒,这些日子能喝上一些汤水,嚼一嚼粟米饭,腌菜什么的了。

    和之前一样,李破根本没见罗艺,门阀子弟,在这个时候,跟刘武周,宋金刚等人没什么分别。

    而李破也没想着用罗艺去招降涿郡守军,在他看来,有了罗艺的人头,和真人去到城下的效果差不多。

    而且,幽州军主力已失,涿郡郡城在他眼中已是囊中之物了。

    于是,刚刚当了幽州总管没几个月的罗艺,随即人头落地,再没有机会上演,叛了又降,降而复叛的拙劣戏码。

    估计要是真有阴曹地府的话,阎王爷也会非常头疼,此人将很多寿禄未尽的人都送了下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尉迟恭这个帮凶做的很到位,几个鼎鼎大名的家伙,都是他一手包办,捉到李破面前的,杀人的也是他的部下。

    他简直就是个名人杀手……

    李破到是见了几个幽州军的将领。

    有两个反应比较激烈,李破毫不犹豫的动了刀,没有任何礼贤下士的觉悟。

    他不太喜欢看不清形势,一味的张扬自己的刚烈,却又显得过于暴躁的人物儿,而同样的,他也不喜欢那些一点忠心都没有,频繁的转换门厅的家伙。

    按照他的心理,被他捉到的隋末豪杰,估计大多数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然,这也是他身边缺乏得力之人规劝的结果,不然的话,一定会有人告诉他,这年头招降纳叛不应该以自己的喜好来作为行事准则,那样一来名声多数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然而,简单粗暴的做法往往会有一些直接的效果,于是,其他几个幽州军将领马上就老实多了。

    涿郡的情形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破也显示出了他疑心比较重的特点,分开来问了一遍。

    涿郡郡城的大致情况也就差不多清楚了。

    如今统辖郡城上下的人很有些名气,这个家伙叫温彦博,是太原温氏后人。

    如今位居幽州总管府司马之职,是罗艺的心腹。

    这是个文人,曾担任过京官儿,在朝中人脉也不错。

    可惜,他是秦王杨俊在并州总管任上举荐的人,后来开皇十七年,杨俊因骄奢事,而恶于文帝,夺其官职,召回京师问罪。

    杨俊在开皇二十年的时候,病死在京师,文帝恼于杨俊身边臣子仆从规劝不利,秦王府中人等,多数受到了牵连,温彦博也不例外。

    后来杨广继位,对秦王子嗣还算不错,温彦博的宦途也有了些起色,辗转来到幽州做官儿,能在大业末年来涿郡为官的人,其实都是受到看重的人。

    可惜的是,这种看重未必是好事儿,温彦博在幽州蹉跎了好几年,天下大势变幻,他这样的文人,多数都是随波逐流,没有武将那么有主张。

    后来做了罗艺府中司马,估计多数也是无奈所致。

    至于说谁人领兵守城,几个降将说了些名字,李破听听也就过了,有两个姓罗的,都是罗艺的亲族,没什么知名人士了。

    和他当初的判断差不多,看来罗艺还远远没到站稳脚跟的时候,煽动兵变的后遗症,十分的明显。

    据说薛世雄的两个儿子在幽州,可却都在守陵当中……

    …………………………

    大业十三年五月末,李破率军溃宋金刚,杀宋金刚,占据上谷郡,随后败幽州军主力,斩幽州总管罗艺,翌日晚间,以降卒为先导,趁夜率军袭蓟城,克之。

    从大业八年算起,五年之后,当日征辽军中小卒重回故地,率军占据了涿郡郡城以及皇帝杨广几番临幸的临朔宫。

    消息传开之后,河北震动。

    渔阳郡诸地的幽州兵马,纷纷固城自保,居庸关守军战战兢兢。

    魏刀儿在听到风声之后,率军南下去了河间,打算与窦建德抱团取暖,因为他这样的流寇,最怕的就是受到骑兵突袭。

    窦建德也比较震惊,本应该在大业十三年大肆扩张的他,立即收缩兵力,和魏刀儿联盟,准备迎接来自北方的这个强敌的进攻。

    …………………………

    与此同时,本想着兵分三路,尽快去到长安的李渊也不得不在屈突通部将桑显和的凶猛进攻中,停了下来,来面对屈突通布下的防御圈儿。

    屈突通这人用兵沉稳,他并非是个天才型的领兵将领,可在战略布局之上,当世很少有人能比得上这个人。

    只不过越是这样的人,闪光点也就越少,只有当你和他交战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难受。

    李渊就很难受。

    屈突通陈重兵于河东郡,这是个非常关键的位置,它西边就是蒲津桥,过了黄河向西就是冯翊郡城,过桥向南一些,则是永丰大仓,这是关中第一大仓,夺下它,李渊大军也就不愁军粮了。

    而河东郡向南,则是风陵渡口,是的,你向南向西,都需要过了河东郡才成。

    李渊想要过河,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龙门和韩城之间的龙门山和梁山,而这个过河点,却又有韩城和合阳这样的坚城把守。

    这样的战略,几乎是封死了李渊大军去到长安的所有道路,屈突通想来,李渊想要进到成安,只能和他在河东鏖战,别无他法才对。

    可他想错了,李渊是头疼,可大隋已经咽气了,隋帝杨广虽还没有死,却和死人差不多了,无论关西人还是关东人,除了有数的几位之外,没人去惦记将天下弄的烽烟四起的这位皇帝了。

    李渊南下长安,虽无地利,却占了一个人和。

    李渊只是派出了一些使者,试探性的跟防御圈西边儿的人们交流了一下,屈突通所布下的防御圈,就立即分崩离析,韩城,合阳,冯翊郡便纷纷投到了李渊麾下。

    不但撕开了防御圈,还让屈突通部陷入了险境。

    于是,五月下半段和六月的上半段,李渊父子和屈突通围绕着黄河沿岸的关城要塞斗智斗勇,你来我往杀的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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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移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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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破明显不能跟李渊相比,虽然他在涿郡一战建功,可河北上下,没几个人欢迎他。

    这不是因为他杀戮太众,而是名望上实在不成,他所遇到的问题,其实和隋末大部分反王都差不多,几乎是你不兵临城下,人家就不搭理你。

    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李破不在乎这个。

    涿郡已下,他的战略目标就完成了一大半儿,他也没想在河北多呆,更为攻略河北之意。

    今年突厥南下的战事明确的告诉他,恒安镇军分兵的可行性微乎其微。

    而一旦占据幽州,北方突厥的大部分攻势,也就都落在他脑袋上了,守住马邑还成,毕竟他在马邑呆了很多年了,有感情嘛。

    可要让他这么费心竭力的守住漫长的边塞,让南边的那些家伙们安心的你争我夺,还不念你的好,时不时给你拖拖后腿什么的,这样的傻事儿他可不干。

    守住马邑,已经便宜了李渊,要是再守幽州,难道再去便宜窦建德,或是李密,王世充不成?

    渔阳郡那些人他也看不上,一群蠢货,没了罗艺的幽州军做屏障,以及涿郡的粮草,他们凭什么逍遥?

    以后这些家伙,不是突厥人的猎物,就得对窦建德卑躬屈膝,现在就是翘着尾巴等死而已。

    所以。从进入蓟城的那一刻,李破便令人将罗艺的首级拿出来。传头四城,明确的告诉所有人。罗艺已死,都给我老实一点。

    随后便是打开一个个的粮仓,检验粮米。

    蓟城的粮食储备到底有多少呢?事实告诉李破,多,很多,非常多。

    都说蓟城这里积粟盈山,那是一点也不夸张,隋帝杨广三征高句丽,都是以涿郡作为起点。

    天下粮米。尽聚涿郡,消耗是惊人的,剩下的同样也是令人震惊的。

    罗艺等人守着这样多的粮草,这样的精兵,却陷入内斗,无暇他顾,只能说是时也命也。

    这就好像是富家子,追求不多,穷人们却在拼命的想要往上攀爬一样。

    幽州军守着堆积如山的粮草。却不愿走出幽州一步,外面饿着肚皮的人们,纷纷崛起,拼命的为粮食奔忙。最终,幽州军只能是其他人的猎物而已。

    瞅准时机,一箭将猎物射个半死的李破。终于喜不自胜,觉着日后总算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然后。便是大肆搜罗车马,命涿郡工匠聚于蓟城造车。他要将粮食都运回马邑去。

    他差不多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大雪来临之前,搬运涿郡粮米兵甲。

    这是一个比较浩大的工程,他那点人马还真不够用。

    李破好像守财奴一般,一处处的巡视着蓟城粮仓,两眼冒着星星。

    在尉迟告诉他,今年粮草运不完,因为飞狐道太不好走了,人手也不够用的时候。

    李破咬着牙关,下了一个后来为很多人诟病的命令。

    迁民,所有涿郡居民,凡愿意跟随大军西去的,都迁去马邑,发给他们粮食土地,让他们帮着运粮。

    听上去是以自愿为主,可这年头,军令一下,那就不是自愿不自愿的事情了,所有事,都将以军人的意愿为主导。

    李破做的很刁钻,先就散布谣言,说大军西去,要将涿郡粮仓中的粮食,都运回代州去。

    掀起了涿郡百姓的恐慌后,再以利诱之,先迁大户人家,再迁百姓。

    这会儿,给他出主意的人已经换成了幽州总管府司马温彦博。

    可以说,这是李破收留的第一位在当下有着不小的名望的人物。

    温彦博也充满了无奈,李破克蓟城,他便闭门不出,腻腻歪歪的尽显文人之矫情。

    李破正忙着看粮仓,也顾不上他,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三顾茅庐之类的戏码上演,而这人是太原大族出身,兄长温大雅据说在李渊面前很受信重,没杀了这厮就是好的,怎还会去用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可温彦博在家中只呆了两天,就坐不住了。

    迁民啊,在他看来,这是残民以逞的枭雄行径,比之窦建德,魏刀儿之流,还要可恶三分。

    长途跋涉去到代州,有多少人家将在这漫长的行程中家破人亡?

    于是,这人衣冠不整的跑来了李破面前,捶胸顿足,慷慨陈词,想要劝阻李破迁民之举。

    不得不说,李破对文人确实是比较优待的,没有将温彦博当即拖出去斩了。

    可李破只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吾意已决,你与其说三道四,不如好好帮我想想,怎么把这数十万百姓,平安的送去晋地……”

    “再者,你应该清楚,幽州已非善地,罗艺一去,幽州屏藩已失,虎狼环伺之下,这数十万百姓哪里还有活路可言?我今迁民去代州,是救了他们……”

    这样的强词夺理,让温彦博大怒。

    于是,情形就比较好笑了,这位闭门不出的幽州总管府司马却反过头来想劝李破留下,据幽州以定河北了。

    奈何他说的再是天花乱坠,李破也当耳旁风一般。

    他在马邑经营多年,如今也有希望收雁门,楼烦于治下,有三郡在手,来河北跟窦建德争锋的意愿十分的低。

    换句话说,河北是个烂摊子,人们也并不欢迎他,而他又不可能分兵,所以,放弃的必然是幽州,绝对不会是代州三郡。

    妥协的也必定是温彦博,于是,他的官职也立马降了一格儿。成了马邑太守府司马。

    可妥协是妥协,温彦博的劝说。也确实起了作用。

    李破将移民计划的时间延长了多半年,也就是到明年夏天。要将涿郡数十万百姓,迁入代州。

    他这是要一举解决代州缺民少粮的局面。

    如此大规模的迁移百姓,招致骂名那就不用说了,后遗症也绝对不会少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移民过程中受到的外部干扰,都在涿郡一战当中,被降低到了最低。

    在大业十三年七月间,魏刀儿派兵北上,想要劫掠粮队。

    被罗士信率兵一举击溃。追袭百里,吓的魏刀儿立即率兵东逃,窦建德率军北上支援,在野战当中,被罗士信,尉迟恭,刘敬升等往来骚扰,后勤不济之下,匆忙撤军。回去了老巢。

    恒安镇军骑兵纵横河北平原,来去如风,令河北群雄闻风丧胆。

    在这之后,就再没人敢来寻李破的麻烦了。

    骑兵的机动性。你打败了他们,战果不多,你要是被击溃了。却逃不掉,这样的战事。没人愿意去打。

    只能眼睁睁的瞅着,恒安镇军像辛勤的马邑一样。逐渐将还算富庶的涿郡搬空,也顺便消耗掉了河北最后一点元气。

    当然,河北战事若是如此简单,之前的郭绚,薛世雄也就败的太冤枉了一些,而杨义臣也早将河北整个平定下来了。

    河北的战事,其实就在一个乱字上面。

    地方上有大族盘踞,首鼠两端,幽州军山头林立,坐视河北大乱,乱军败而复聚,聚而复散,很难剿平,山东乱军纷纷涌入河北,一旦战败,便又跑回山东,让你追之不及。

    这样的烂摊子,只能在烂到一定程度,才会有个结果,不会因你兵锋犀利,而有所改观。

    河北山东的乱象,与河北,两淮,关西都不一样,他们乱的更加的彻底。

    而河北的乱军不敢来找麻烦了,可李破却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敌人,突厥人。

    秋高马肥,又有窦建德等人通风报信,突厥东方汗驱契丹诸部南下,进攻居庸关,飞狐口外,也屡现敌踪。

    这场战事,是李破必须咬牙面对的。

    分兵两处的弊端也来了,七月中,云内送来消息,突厥人再次南下了。

    好消息是,南下的突厥人并不多,突厥始毕可汗也未亲征,更像是游荡在云中的突厥部族们自发性的劫掠行为。

    这让李破狠狠松了一口气。

    当然,就算始毕可汗再次率兵大举南下,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要守好了马邑,云内,雁门几座城池,突厥人也得不到什么。

    至于突厥人会不会去进攻晋阳,代州三郡的人们现在都表示,他们并不关心。

    实际上,李破并不知道,这一年的后半段,突厥人也是焦头烂额。

    旱情影响到了云中草原,这才是云中的突厥部族南下狩猎的原因。

    一直掌握着突厥西方诸部的颉利汗,被始毕可汗软禁在了王庭,西方汗换人了。

    始毕可汗的这个决策,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颉利汗居于西方汗位上多年,对王庭多有不敬之举,威权渐重之下,让始毕可汗终于下了决心来对付这位兄弟了。

    而后果也很快出现了,在五月间,铁勒诸部发生了大规模的叛乱,这是颉利汗的部下因不满王庭拘留颉利汗之举,而掀起的战事。

    力度控制的非常不好,没威胁到王庭,却让叛乱的铁勒诸部西移,跟西边的射匮可汗联合了起来。

    实际上,这就是始毕可汗两次南征的后遗症在作祟了,他和杨广两个,还真是难兄难弟,尽显世事之奇妙。

    (月票月票,书评区的评论阿草看了,对横扫这一章有点不满意,可阿草觉得,战略战术上没什么问题,之前阿草还想写半渡而击来着,可考虑到罗艺也是一员良将,不可能那么轻易的上当,所以就改了。

    而涿郡的地形也决定骑兵能够运用的战术不多,没有穿插的空间,而且,幽州军身后就是良乡,战术上应该是正面攻击才对。

    阿草之前做的铺垫也足够多了,把幽州军从蓟城引出来,其实就是战略上的关键性胜利,至于用骑兵冲阵,在幽州军仓促迎战的情况下,也没什么问题吧?抓住战机,一战而胜,是战术上的胜利。

    觉着胜的太轻松,或者胜的太不轻松的书友,好好回想一下,阿草应该没留下那么多的漏洞才对。

    嗯,写了很多,但大家放心,不算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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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章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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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十三年六月,屈突通败往潼关。

    这不是战略战术上的失败,而是政治大势上的崩溃,没有后援,粮草短缺,郡县官吏纷纷投敌,根本无法确定敌人到底是谁,战略环境持续恶化……

    如此种种,任屈突通领兵再是得力,麾下将士再是善战,小胜几场之后,便是接连战败,大将桑显和一怒之下,烧了蒲津桥,除了让李渊大军只能走梁山之外,也断了自家的归路。

    河东屈突通部,只能陆续退往潼关方向,此时,李世民,李建成兄弟,已经绕至潼关之后,切断了屈突通部跟长安守军的联系。

    对于屈突通来说,河东战局简直就是一溃千里。

    李渊大军越打越多,麾下各部将领,士气如虹,越战越勇。

    刘文静更是率军从西向东猛攻潼关,防外不防内的潼关诸要隘依次失守,刘文静率军进驻西潼关,与屈突通相持不下。

    屈突通部之所以还能维持一下,不是因为刘文静拿他没办法,而是长安攻守之战终于开始了,刘文静部被抽调的很厉害,于是才放缓了攻势而已。

    李渊率晋地大军占据了永丰仓,解决了粮草问题,顺势进兵来到长安城下的时候,李渊堂弟李神通汇合李秀宁所率大军,已经差不多占据了长安旧城。

    说起来也挺好笑的,李神通和李秀宁两人都是在鄠县起兵,只不过隔了一个山头儿。

    各自拉起了队伍。将关中搅合的天翻地覆,就算李渊大军不来,看他们的样子,也能率军攻打一下长安城了。

    李渊几路大军,会师于龙首原上,军势大振。长安县各地官吏,望风景从,从长安城里跑出来的大阀子弟,一个接着一个来到李渊面前效忠。

    李渊父子踌躇满志,在他们看来,打下长安城应该不费吹灰之力才对。

    可惜,他们想错了,长安城中的一些人,已经抱了与城同休之心。

    坐镇长安的关中抚使。大将军卫玄确实已经有心无力了,预感大势已去的他,病情渐渐沉重,无法理事。

    大将军阴世师却是年富力强,比卫玄还要顽固几分。

    他接过长安守军兵权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联合长安郡丞骨仪等,仿效当年卫玄出兵平杨玄感之乱时的做法。逼着长安守军各部将领亲手刨了李氏的祖坟。

    李渊三十余万大军,蜂拥而来。攻打长安雄城小半个月,除了大军伤亡越来越重之外,竟然拿长安守军没有什么办法。

    直到七月中旬,天气渐寒,得不到城中大阀的有力支持,长安守军才渐渐不支。被李渊大军一举攻入外城。

    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

    被李渊封为冯翊太守,光禄大夫,武乡县公的关中大寇孙华,在激战中,中流矢而亡。这是李渊军中阵亡的最高一级的军事将领。

    可惜,此人没有任何家世背景,阵亡之后,名字也少见于史书之上。

    这人要是活的长些,名声应该不在尉迟恭,秦琼之类的将领之下,甚至犹有过之才对,要知道,这人投了李渊时日虽还短暂,可对李渊率军入关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在和屈突通部的交战当中,并不比刘文静等人稍弱半分。

    外城即得,李渊挥兵又攻内城。

    一直到七月末,李渊才如愿以偿的占据了整个西京长安,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

    李渊自封为唐王,大丞相,总揽朝政,做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第二。

    就算如此,李渊进入长安的时间,也比另一个时空当中早了几个月,这让他有着很多功夫,来准备应对那些内外的敌人的进攻。

    论功行赏是必须的,随他一起入西京的功臣们,纷纷获得了丰厚的赏赐。

    连远在幽州的李破都没落下。

    不管是为了安抚人心也好,是看在李靖竭力相助的份儿上也罢,还是为了让这个人继续抵御突厥,反正,李破是晋了大丞相府右司马,暂领代州行军总管之职,受李渊四子,并州大都督李元吉辖制。

    众人皆得封赏,可李渊唯独落下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爱女李秀宁。

    要说李秀宁之功,位于众将之首也不为过,她不但独力保全了李渊父子的家眷,还牵制住长安守军,截断道路,不然的话,屈突通绝对不会败的那么快,长安城也会更加难打,关中郡县也不会这么快的平定下来。

    她为李渊省出来的时间,是非常珍贵的。

    可李秀宁没有在论功之列,当然,这并非是李渊故意厚此薄彼,里面是有着很多原因的。

    头一个,她是女子,女子从军在这年头并不稀罕,可能立下大功的却是凤毛麟角,而且立下的是如此军功,李渊对于这个爱女,也是既喜欢又头疼,为了不使众将产生身在女子之下的不满,索性也就不封赏了。

    二来呢,有人其实先就不满意了。

    李渊的堂弟李神通这人对李秀宁就极为不满,他们一同起兵,按照辈分,李秀宁应该归他节制,可事实上,李秀宁有李靖相助,又有五百晋地精兵相随,家底比李神通厚实的多。

    一路打下来,关中只闻娘子军之名,而不知李神通为谁,这让李神通情何以堪。

    而且,李神通这人心胸本来就不宽,卫玄大索长安李氏亲族的时候,李秀宁率人跑了,他却在长安中东躲西藏了很久,才瞅准机会出了长安城。

    这让他对李秀宁也颇有怨恨。

    反正吧,这人对李秀宁不满已久。仗着长辈的身份,在论功的时候,将攻下旧长安,收服各路义军的功劳,尽可能的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做法虽让人颇为不耻,可也没人说什么。李氏内讧,旁人无缘置喙之外,自晋末以来,武将们养成的一个坏习惯也在左右着人们的思维。

    武将们自夸功劳,是最常见的一种行为,揽功之举,屡见不鲜,已经被人视为平常之事了。

    所以,自晋末战乱以来。在几百年间,有功之臣被杀的太多了,这并非独独是皇帝们忌惮有功之臣权力过大造成的现象,有一大部分的原因其实都在将领自己身上。

    比如,史万岁敢在金殿之上咆哮,指斥杨素夺了他的军功,贺若弼也敢在和皇帝饮酒的时候,明着跟皇帝说。你忘了俺过往的功劳了。

    是的,这是一种风气。也可以说是胡风渐盛的明证,将领功臣们不太会隐藏锋芒,保全自身,能争的便争,争不过就泼妇骂街般死缠烂打,闹来闹去就把自己脑袋闹掉下来了。

    而李渊麾下的功臣们。以李神通,刘文静,裴寂为首,其实也都是这么一副德性。

    李神通一闹,李渊顺水推舟。成全了这位堂弟,打虎亲兄弟嘛,在这个时候,李渊对李氏中人都极为倚重,自是不愿伤了其心。

    三来呢,李建成,李世民兄弟两个也没起什么好作用。

    李建成向来与妹妹亲善,李秀宁麾下有大军十数万,军中将领们对李秀宁也都极为敬服,这么一来也就可想而知了,为了拉拢妹妹成为自己的臂助,李建成在李渊面前,自是大力宣扬其功。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和李建成之争,还未曾露出端倪,可李世民向来与几个亲兄弟以及妹妹都不友好。

    年轻气盛的他,抱着你说对的我就说错的心理,跟大哥闹起了别扭,他没在李渊门前说什么,却私下里交通李秀宁麾下将领,用不了多少时候,就把那些大大小小的匪首收拾的服服帖帖,跟在了他的屁股后面。

    这俨然便是釜底抽薪。

    李家的男人们闹的挺欢,把一个女儿家的功劳弄的快没了,可李秀宁却不在意这些东西。

    她也在发愁,可愁的和争权夺利的男人们很不一样,李靖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李渊没闹着要杀他,而是给了他丰厚的赏赐,可李靖心中芥蒂未去,想要出任地方,离着李渊远一些,所以也就求到了李秀宁门下。

    李五也想带兵回马邑了,长安城中新贵迭出,他们这些人因为跟着李秀宁的缘故,封赏却都不尽人意。

    而且,他麾下的士卒,出来了大半年,都有了思乡之意。

    所以,李五也不愿在长安多呆了,想要引军回马邑,来跟李秀宁辞行。

    好嘛,满长安的人都在为封赏争的焦头烂额,却有这么一些人,宁愿出走边塞,也不愿在长安多留。

    这只能说,马邑确实是个很独特的地方,也养出了一群很独特的人物儿。

    实际上,李秀宁所率大军分崩离析,差不多已经成为了定局,这年头,可能有女博士,女旅帅,女校尉,可要出个巾帼大将军,希望却是极其渺茫。

    李秀宁思来想去,干脆的答应了李靖,却让李五多等一些时日再说,这中间的区别对待所彰显出来的私心,恐怕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呢。

    于是,李靖随即离京西去蜀中,开始了他的名将之旅。

    李五却还傻傻的等在长安,顺便成为了李秀宁府中的护卫统领兼司马。

    是的,封赏虽然没给多少,李渊却还是让李秀宁开府了,柴绍一下就蔫了不少,他东奔西走了一圈,回来却还没妻子位高,心高气傲的他很是不满意。

    自此,柴绍不再登妻子府门,两人也就此开始了漫长的分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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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飞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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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渊占据西京长安不久,他的头号大敌也出现了。

    自封为西秦霸王的薛举,在跟西凉李轨交战不利,被李轨打的灰头土脸之后,将目光转移到了关西腹地上来。

    让刚刚招降了屈突通,准备收拾河南那两个掐的你死我活的家伙的李渊,不得不跟挟西北精兵悍卒大举东来的薛举在关西辽阔的土地上,你来我往厮杀成了一团儿。

    ……………………

    七月间,飞狐口。

    此时,一场场秋雨过后,北地的天气渐渐寒凉了下来。

    一个多月以来,连绵不绝的运粮,移民队伍开始变得稀疏,几近绝迹了。

    大业十三年五月末,到六月初,马邑太守李破,自称代州总管,伐幽州罗艺,短短十余日间克陷蓟城,杀幽州总管罗艺。

    随后,迁幽州之民以塞代州。

    在此期间,败魏刀儿,却窦建德,威名振于河北。

    可李破在河北的名声,也是大坏,移民这种举动,非常的败名望,河北观望的人们,皆视李破为虎狼。

    然而李破所部,兵锋太盛,竟是无人敢逆其锋。

    而李破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加紧运粮移民。

    这一个多月以来,骡马塞于道途。也让恒安镇军的兵力迅速消弱了下来。

    当七月初的时候,北边敌踪屡现。探报频传之下,让李破意识到了危险。于是,诸般动作,也就都停了下来。

    要说这次迁移幽州百姓西去代州,麻烦是不少,百姓恋栈乡土,不愿远离的也不少,幽州大户人家,也是怨声载道。

    可事实上,并不如李破想象的那么艰难。

    经过三征高句丽的洗礼。涿郡百姓的忍耐力几乎是没有底线的。

    这些年来,河北山东人口剧减,幽州要好一些,可也是人口减半的局面,剩下来的,连老人都不常见了。

    和代州三郡其实差不多,失去大量成年男子的幽州,田地渐渐荒芜,战乱也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幽州百姓的生存。

    南边的几股乱军虎视眈眈。北边的突厥人,契丹人,靺鞨人也有了南下的意图,每一年都让幽州百姓过的胆战心惊。

    如此种种。又在利诱之下,很多人家尽管百般不愿,可还是收拾起了行囊。随着运粮的队伍踏上了西去的旅程。

    所以说,反应并没有李破想的那么激烈。

    尤其是那些大户人家。一见事已至此,走的是比谁都快。

    甚至像涿县卢氏这样的家族。在真切的见识了代州兵马的精锐强悍之后,又觉着强自留在涿县,必为他人鱼肉,于是立即决定抛下数百年家业,举族西迁之余,也想着一到晋地,就让子弟去谋些官职,也好让家族有所依仗。

    可以说,这些乱世之中的地方大族,有的因循守旧,顽固的厉害,有的则是左右摇摆,见风使舵,不一而足。

    总之,也就是个适者生存的事情,自古以来,这些族群消失的不知有多少,崛起的同样无数,不需赘述。

    而到了七月的后半段,幽州已经渐渐冷清了下来,涿县的人移走了大半儿,易县,涞水,良乡这些地方,早就空了。

    像固安,安次,雍奴这些涿郡南边儿防御链上的城池,李破根本没去搭理。

    涿郡的粮仓空了一半儿,让李破有点发愁,这个冬天他不但得在涿郡过冬,而且明年也不见准什么时候能回去马邑呢。

    当然,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打好秋后这一战。

    恒安镇军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了一半儿,居庸关的一千幽州守军,被温彦博招降,可李破是断然不会让他们来守居庸关的,于是,尉迟恭率军北上居庸,占据了那里的关城。

    而飞狐口外的军队配置,就更有意思了。

    两千突厥降人,加上两千恒安镇军骑卒,大大方方的驻扎在了飞狐口外。

    李破自己则坐镇蓟城,静等各处战报传过来。

    飞狐口。

    一座座圆顶毡帐出现在飞狐岭下,这里是从北方草原南下河北的必经之路。

    一个个穿着皮袍子,腰跨弯刀的汉子,在毡帐之间来去。

    罗士信和刘敬升两个穿的也是突厥服饰,并排立于营外,望着莽莽群山在说着话。

    罗士信又在埋怨,刘敬升也像之前一样,默默的听着,不时笑一笑。

    没办法,刘敬升白一些,所以扮起突厥贵族来,也更像那么一回事儿,所以,他穿的服饰要比罗士信华贵的多,为了弄这一身衣服,蓟城的巧匠可没少下了功夫。

    这让没当上突厥贵族的罗士信分外的不满意,这几天已经埋怨了无数次,听得刘敬升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是的,扮作突厥人等在这里的他们,就是一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事情。

    这明显不是常人能够想出来的主意,除了满脑子主意,又假扮过突厥人去云中抢劫过的李破,就没别人了。

    兵力不足,居庸关那边有险可守,飞狐口就只能以巧胜之了。

    他们的身边,除了他们的亲兵之外,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高个的长的高眉深目,鼻直口方,身板扎实,看上去很是英挺,这是位突厥降人无疑。

    旁边矮的那个,黑黑的皮肤,长的也不算难看,更带着一些野性,两眼之中不时冒着凶光。

    这是李破的奴仆李鸦。

    他们四个人,就是这支军队的首脑了,来历是杂的不能再杂。

    罗士信终于埋怨完了,开始指点着群山跟刘敬升摆活,“看见没,当年俺就是随着将主从这里钻出来的,从高句丽腹地,杀了个来回儿,几千里一路走下来,见的死人比活人都多……”

    “嘿,要不是俺想家了,带人回了山东一阵子,不然的话,尉迟大郎那厮算什么,老子的官儿一定比他当的大。”

    刘敬升嘿嘿笑着,一直也不言语。

    恒安镇军上下谁不知道,罗三郎是将主的结义兄弟,尉迟恭也是将主的马邑旧识,同为将主心腹,自成一体,旁人根本无法撼动两人的地位。

    他们争来斗去的那是兄弟之争,你要是妄加评断,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两人的仇敌了。

    尤其是面前这个罗三郎,在恒安镇军中是最凶的一位领兵校尉,除了将主,是谁也不认,着实招惹不得。

    当然,听听这些旧事,还是让刘敬升感到了新鲜,同时也有点羡慕。

    今年,对于恒安镇军来说,是个好年头儿,崛起之速,之前几年加起来也比不上,雁门太守陈孝意投效于将主麾下,随即,将主杀楼烦太守,收楼烦于辖下。

    接着出兵幽州,杀幽州总管罗艺,多得了幽州粮草,如今又在迁数十万百姓入代州。

    这么下来,今年一战过后,大肆封赏军中将士已成定局,他刘敬升比不得步群,罗士信,尉迟几个,却也在众将之中开始崭露头角了。

    回去代州之后,会有怎样的封赏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刘敬升心中火炭儿般的热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正事要紧,想了想,刘敬升不由问道:“走飞狐口的话,这么说来,当年贤弟跟将主应该路过契丹诸部吧?”

    罗士信撇了撇嘴,很轻蔑的道:“嗯,契丹那些狗崽子,当年还跟在咱们大隋马后讨食,如今大隋不成了,却又来咱们这里耀武扬威,真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那会儿在契丹人营地歇脚的时候,还有个狗崽子想娶……”

    “嗯,这回怎么杀他娘的,来多少宰多少。”

    “三将军……”黑小子李鸦小声插话,他也挺怕这位三将军的,这人是真凶,比草原上的苍狼还要凶的多,那种好像已经刻入了骨头里的凶戾,直让人见了就不寒而栗。

    可主人交代的话,他是一个字也没忘,“主人说了……让咱们悄悄的杀人,不能硬来……”

    罗士信回头瞪了他一眼,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了个趔趄,“还用你来提醒于俺?到时候你们两个要是坏了事儿,看俺不把你们两个的脑袋拧下来。”

    李鸦躲的一旁,不敢说话了。

    他旁边那个高大的突厥人,也脸色发白的在后退,他的胆气还不如李鸦呢。

    刘敬升视若不见,却在那边感慨了一句,“若有那么一天,咱们能从这里杀出去,直捣契丹诸部,那才叫个痛快,贤弟你说是不是?”

    罗士信咧开大嘴就笑,声音恢弘,“刘兄恁的小气,等咱们兵多了,契丹诸部算个什么,一群鼠辈而已,俺要夺下突厥人的金狼旗给俺大哥,要是再捎带上几个这个可汗,那个可汗的脑袋,就更好了。”

    刘敬升当即拱了拱手,“贤弟志气不小,若真有那么一天,天下定然无人不传贤弟美名。”

    罗士信拍了拍刘敬升肩膀,大笑道:“借刘兄吉言,异日真有此时机,咱们同往如何?”

    “那是自然,此等事,如何能让于他人?”

    两人相视而笑,男儿志气,尽显于外。

    不得不说,李破是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的,他所率领的恒安镇军,对外敌的看重,实为当今天下之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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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飞狐(二)

    这一年的秋末,幽州北方的契丹诸部和奚部,在突厥驱使之下,大举南下。

    奚族和契丹同出一源,在大隋,突厥和高句丽的撕扯之下,最终分为了两个大的部族,到了如今,大隋,高句丽在辽东打的两败俱伤,也顺便失去了对这些部族的影响力。

    于是,他们也就变成了突厥人的鹰犬和刀枪,很多曾经顺服于大隋和高句丽的契丹人,奚族人,也就向旧主露出了獠牙。

    大隋东北诸郡在大业十二年,就已经受到了这些部族的骚扰,到了大业十三年秋末,契丹人群起入寇的局面,可谓是越演越烈。

    而高句丽的辽东城下,也聚集着大量契丹和靺鞨战士,如狼群般往来彪掠,让高句丽人痛苦不堪。

    而大隋东北诸郡的情形,更为严峻。

    契丹人越过形同虚设的东北长城,掠安乐。尤其是内附的一些契丹部族,本居于安乐东北边缘的长城内侧,应该是如今大隋东北边境上第一道防线才对。

    可如今突厥强盛,同族纵马南下的局面之下,这些内附部族纷纷反叛,投于突厥旗下,伙同南下的契丹部族,攻打密云,顺势进入渔阳游猎。

    幽燕之地,在大业十三年,中原满地反王,烽烟越烧越旺的时候,再次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披着兽皮,骑战战马,挥舞着粗劣的弯刀的契丹人和奚族人,可以说是东北方向颇为原始的部族群落。

    当他们嚎叫着来到隋地的时候,造成的破坏往往是毁灭性的。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隋人,高句丽人,其实都不喜欢这些难以控制的家伙。可为了战略需要,他们都曾经对这些部族极力拉拢,给予他们优待。

    无疑,这是契丹人壮大之始,从他们的族群在东北草原分布的越来越广阔其实就能看得出来,虽然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契丹内乱不止。可他们却取得了怎样的发展契机。

    他们对南边富庶的隋地,垂涎欲滴,同样的,他们对西方广阔的草场,也向往已久,种种**,撕扯着他们的神经,让他们总是处于分裂,凝聚的循环当中。和之前未曾崛起的柔然人,铁勒人,突厥人并无什么不同。

    可像大部分的时候一样,契丹人和奚部人接待突厥使者的时候,非常的恭敬,他们已经知道和这些强大的帝国该怎么进行交流了,不像靺鞨人,还在蛮荒和原始氏族之间徘徊。

    当然。也和大部分的时候一样,突厥人不太好控制这把刀的力度。甚至于这一次根本无法左右他们的进攻方向问题。

    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有着契丹人和奚族人相互仇视,以及他们内部纷乱的部族关系,导致了他们根本无法协同作战的原因。

    可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东方汗并没有派出突厥精骑,才震慑这些契丹奴部。

    东方汗的目光。正在王庭逡巡,因为跟他明争暗斗已久的西方汗,终于进入了牢笼,他在想着,是不是趁机杀死这个哥哥。铲除他通往可汗大位道路上最大一块拦路石。

    还是像以前一样,坐视不理,默默等待可汗老去。

    所以,他不会像颉利汗一样,在这样一个时候,派出骑兵去遥远的东北作战,他的汗账一直在悄悄向西北移动,显然,始毕可汗的威严,正在受到他的兄弟们的挑战。

    年初南征的失败,让他的威名受到了极为严重的损伤,而同时受损的还有他的健康,他在大利城病倒了……

    这些突厥内部的争斗,导致的结果就是,在大业十三年秋后,突厥的进攻失去了方向,显得极为散乱。

    受到旱情影响的云中一些突厥部族,在马邑逡巡,又和恒安镇军纠缠了一下。

    开始的时候,忙于移民和接收粮草的恒安镇军紧张的注视着他们,任由他们在苍河和云内马场之间徘徊。

    可到了秋后,随着东去幽州的骑兵陆续回到云内,以及俘虏的幽州兵也来到了这里,南下的突厥部族终于注意到了这庞大的移民队伍,开始在云内游弋的时候。

    坐镇云内的李碧一下便将丈夫临行前的嘱咐忘到了脑后,亲自率兵在云内和进犯的突厥人打了几仗。

    李碧的作战方式,和她的丈夫完全不一样,她进攻**,比李破要强烈的多的多。

    在大致清楚敌情的情形之下,她便会用最为彻底而又疯狂的进攻,来完成战事的整个过程,就像当年她追逐叛将,前去云内杀史千年一样,几乎是毫无顾忌的在云内草场之上,带着一群群的恒安镇军骑兵,跟突厥人厮杀较量。

    既不在意自己的伤亡,也不在意杀死了多少敌人,她那一旦展开攻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劲头,足以让这天下大多数的男儿都汗颜无地。

    大业十三年秋末,发生在云内的几场战事,规模并不大,却造就出了恒安镇军当中一支一直非常独特的骑兵队伍,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爆发力,杀红了眼的时候,几乎没人可以阻挡他们前进。

    可他们的缺点也极为明显,那就是鲁莽的像受惊的蛮牛一样,横冲直撞,几乎无法控制。

    这几场战事,最终以突厥人狼狈逃回云中而结束了,追到了长城边儿上的李碧,终于恢复了理智,带着满身鲜血和伤痕以及疲惫的身躯,恨恨不已的回到了云内。

    李碧直接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到也没忘了在作战当中,杀的浑身是血,勇猛疯狂的和她的战术非常之契合的红眼珠儿点甜头儿,派她带领一支一千人的骑兵,去幽州效力。

    当然,这也可能是怕丈夫回来跟她过不去而想出来的主意。

    别看主将躺下了,可在这种誓死却敌,杀的突厥人狼奔豕突的战事面前。无疑让移民而来的幽州军民,官吏有了足足的安全感。

    这夫妻两人用不同的方式,给幽州人上了一课。

    于是,在冬天来临之前,移民诸事竟然变得比以前顺利了起来,荒废已久的神武城再次热闹了起来。

    云内的人口也在膨胀。

    这么下去。再顺利也会产生非常多的问题,当然,这些事恐怕要等李破回来处置了。

    李破此时还不知道自家婆娘发了疯,差点把命给丢了,他在紧张的注视着北边的战事。

    幽州这地方,确实不能说是个好地界,它南北的边境线太长了,位于河北拱背的它,在河北大乱的前提下。几乎失去了放手一搏的机会。

    南下平乱,北边儿却不安稳,北上的话,那更是无稽之谈。

    河北稳固,则幽州稳固,河北不稳,则幽州不稳,反过来说。其实也差不多,标准的四战之地。

    秋末的时候。南边儿的窦建德和魏刀儿再次蠢蠢欲动,可惜,冬天就快到了,两人虽是盟友,可聚兵一起攻打幽州,却绝无可能。他们更不敢弃对方于不顾,独自率兵攻打幽州。

    所以,实际上李破只需要关注北方罢了。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突厥人并未大举南来,契丹人的攻击没有那么集中。

    走飞狐口的奚部诸部。攻打居庸关的是一些突厥人,安乐的败兵,流民已经开始涌入渔阳,据说进入安乐的契丹人足有十好几万。

    那纯属扯淡,契丹人要是能凑出那么多的骑兵,他们早就不在东北呆着了。

    两千守军把守的居庸关稳如泰山就是明证。

    一万多的契丹人骑兵,在居庸关下望关兴叹,拿这样的关城一点办法也没有,任凭突厥使者催促,契丹贵族们也不愿将珍贵的勇士消耗在坚城之下。

    实际上,他们根本造不出攻城器具……

    最危险的其实还是飞狐口,当然,从渔阳方向入侵的契丹人,威胁也要大一些……

    ……………………………………

    绵绵群山当中,好像是谁故意把群山挤开,弄出了一个不小的缺口,让北方的寒风顺着缺口吹向南方。

    顺便,也恶作剧式的将南北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连在了一起。

    而这条通道到了飞狐口,就变成三通模样,东南方向是宽敞的河北平原,向西,则又是一条山路,通向晋地。

    这明显是大自然开的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让飞狐口一下变成了个见鬼的地界。

    而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兵家必争之地,如果世间真有鬼怪的话,死在这里的人,必定都是猛鬼之属。

    而大业十三年秋末的这一天,飞狐口再添冤魂无数。

    群山中的道路并不算宽阔,可却能容大军通过。

    如今,绵延如长蛇般的道路上,马蹄阵阵,一眼望不到头的骑兵队伍,带着草原的朔风迤逦而来。

    一杆破破烂烂的大旗之下,布律斤听着向导的话,脸上终于浮现出了如释重负的喜色。

    他已经厌烦透了这样枯燥的行程,山间夹着枝叶腐烂气味的空气,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他的鼻子,让他时常泛起呕吐的**。

    终于就要走到山的尽头了啊,他心里叹息了一声,浑身好像都轻松了起来……

    (月票月票,阿草喜欢赞美,当然,也会接受一些合理的批评,可喷来喷去,大部分看不到任何合理的逻辑性,只为了当一个皇帝,阿草真为我们大中国担心啊,这要是乱了套,得有多少人称王称霸?

    呵呵,开个玩笑,不要介意,阿草写书也不是为了让大家都不愉快的,阿草也一直在很认真的努力更新,思考之后的剧情,至于李渊父子的结局嘛,嗯,应该会出乎大家的意料吧,阿草也不确定,主要是历史类的读者太聪明了说不定就能猜到呢,最后,希望北雄的粉丝能支持阿草,谢谢。)(未完待续。)

第322章飞狐(三)

    布律斤是奚部阿驼部落的大首领,受东方汗册封为奚部设。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奚部共主,奚族诸部虽然不大,可一个人两个人想说了算,却绝不可能。

    他们中间一些贵族,和东边或者是北边儿的契丹同族都有着联姻的关系,突厥的一个将军号,并不能让他们就此顺从。

    然而,布律斤却将这次出征隋地看做了是阿托部崛起的契机,所以他才会亲自带兵穿越群山,来攻打隋人,他打的主意就不用说了,借助突厥人的威势,压服诸部,让他这个奚部将军名副其实。

    世上从来不缺少有野心的人,布律斤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他的野心不算大,却也绝对不小,他最长远的打算,是想让奚部彻底脱离契丹人的控制,融入到强大的突厥人中间去。

    不得不说,随着突厥越来越是强盛,对这些散布在东北的族群影响非常的大。

    这根本不是一句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能够概括的了的,作为一个中原帝国,它失去了最基本的一些东西,任谁都想在它的躯体上,咬下一块来,以满足自己的胃口。

    而布律斤就想从这次对隋人的战争中,获取一些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当然,最为直接的好处就是,隋地的财富了。

    奴隶,战马,牛羊,粮食,甚至于那些据说藏在隋人皇帝行宫中的珍贵宝物,都一一在布律斤的脑海中涌现出来,再也挥之不去。

    他在马上回头看了看后方那杆与他的相比。足可以称之为华丽的战旗,想着之后要送给那位突厥贵族一些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让他脸上露出笑容呢?

    正臆想间,前方有人急急来报。前面开阔处,也就是这条道路的尽头,竟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听了游骑的报说,布律斤还有着不敢相信,等到他亲眼看见远方那迎风招展的金狼旗,才惊讶的又看了看身后,命人去将突厥使者请过来。

    不用使者到来,一个黑黑的小子,带着扈从已近被带到了他的面前。

    从头到尾。他看到的都是对方的下巴尖儿。

    流利的突厥语,华丽的配饰和穿着,最重要的是那趾高气扬的气势,让布律斤不得不相信,突厥王庭派了这样一支队伍来带领他们去进攻隋人的事实。

    被请过来的突厥使者,和他的感受没什么不同。

    一百突厥附离子,带领着四千突厥骑兵,先行一步来到这里,等待后续援军的到来……

    东方汗派到奚部的突厥使者。有着惊讶,随后这位脑子还算好使的使者便脑补了一切。

    王庭的争斗,他听说了,这是王庭害怕突利汗……

    他不想再想下去了。那些大人物的争斗,都是血淋淋的,附离子在这里出现。就足以印证王庭的决心了,说不定什么时候。王庭就……

    李破的说法再次得到了验证,大部分突厥人脑子都不太好用。欺骗他们并不太难。

    一杆金狼旗,两千突厥降卒,足以让远来的“客人们”相信,这四千人马,真的率先一步出了飞狐口,等了他们很长一段时间了。

    与其说他们有所疑惑,还不如说他们只是惊讶了一阵儿……

    当然,谁也不能保证,突厥降卒们会老老实实的为恒安镇军效力。

    所以说,这次行动是有着非常大的风险的,当然,按照李破交代罗士信的命令则是,骗不成,你就给我守住,来的人总会有所疑惑,一旦不对,趁其不备之间,立即进行突袭,混战在所难免,可也有着很大的胜算。

    而且,按照李破的估计,来的人不会是一拨,散乱的契丹,奚族,很难聚集起一支大军。

    他这一点料错了,奚族南来,还真就成了规模,近万人的骑兵,带着尖顶帽,裹着肮脏的皮袍,手里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的奚人,来到了飞狐口,并在飞狐岭下扎下了营盘。

    奚人来的太多了,让罗士信和刘敬升也不得不商量了一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将李破悄悄杀死这些入犯北胡的想法抛到了一边儿。

    当晚,英俊的“突厥王族”盛情邀请突厥使者和奚族首领们进入他的帐篷饮酒。

    其实直到进入那顶纹着金边儿的帐篷,客人们才真正见到这位突厥王族的面目。

    等到见了这位高大英俊的突厥王族,客人们就更没什么怀疑可言了,他们被帐篷中华丽的装饰,王族身上精美的佩戴,穿着所吸引,交相像尊贵而又倨傲到极点的阿史那族人献上自己的敬意和忠诚。

    连突厥使者也不例外,而且,他更相信,眼前这位尊贵的人应该是大可汗的近亲,不然的话,他的眼睛不会是蓝色的,他的举止也绝对不会如此“优雅”。

    天神赐给阿史那族人的一切,都在这位贵族身上得到了体现,这真是个令人嫉妒羡慕的人啊,使者心里感叹着。

    可以说,作为东方汗诸多的外甥中的一个,他并不具有拆穿一位和突厥王族有着姻亲关系的突厥外戚的伪装的能力。

    他的脚甚至都没踏入过王庭一步呢。

    失去了最基本的警惕性的他们,结局注定是悲惨的,李破运用他那狡诈的大脑,再次制造了一起血案,区别之处只在于,在帮凶渐多的情形之下,这次他没有亲自动手而已。

    罗士信和刘敬升没有耽误哪怕一刻功夫,因为巨大的风险同样好像利刃一般,悬在他们的头顶上。

    明月当空,喝的酩酊大醉的贵族们,被闯入帐中的兵卒,和他们的扈从一样,被斩瓜切菜一般砍下了头颅。

    在这之后,罗士信和刘敬升并没有着急突袭奚人大营。

    夜战这东西,在飞狐口这样一处地方,实在没有施展的余地。

    两个人既不愿自己损伤太多,又不愿放走过多的敌人,于是,他们只能付出更大的耐心了。

    天色微明,整整等了一夜的四千骑兵,在传令声中蜂拥而出,冲向了毫无防备的奚人大营。

    这一战,奚人的惨叫声和马蹄声混合在一起,震荡山峦,直冲霄汉。

    群龙无首的奚人在突袭之下,成片的被踩死在马蹄之下,已经令人事先封死了北去山道的罗士信和刘敬升,率领着突厥降卒,以及两千恒安镇军将士,往来驰聘,直到杀的奚人生横遍地,血流成河,剩下的人纷纷跪地请降,才渐渐收了手。

    此战,除了一些奚族弃马逃上了飞狐岭外,近万奚人大军,尽殁于飞狐口一役。

    这并非是一场中原帝国将士和北胡在飞狐**锋的经典战役,没有层次分明,各守险要的立体性防守,也没有让人血脉喷张的激烈厮杀。

    可战果,却足以让大部分中原帝**队汗颜,近万北胡骑兵,除了逃走的小猫两三只,两千多人被俘幸存之外,其余皆被歼灭于飞狐岭下。

    恒安镇军心满意足的舔着滴血的爪子,开始欣赏起了自己的战利品。

    成群的战马和牛羊,还有上好的奴隶,最重要的则是砍下来的那些奚人贵族的头颅,都让罗士信和刘敬升大喜过望。

    突厥降卒们同样喜笑颜开,丝毫没有什么兔死狐悲的意思和与自家人相抗的愧疚感,他们只想着这一战过后,他们肯定就能完全摆脱奴隶的身份了。

    他们应该能拥有一小块牧场,然后娶上个隋人女人当妻子,当然,那是最好的结果,就算不能娶个隋女,他们应该也能在奴隶当中,收个女人生孩子了。

    在云内呆了几年,想要北逃的人已经不多了,能够不当奴隶,其实就是他们中间很多人最大的愿望。

    恐怕只要恒安镇军能一直这么胜利下去,他们都将是最为忠诚而又勇猛的战士,甚至比许多隋人都要强上许多呢。

    一战过后,除了立即派人向蓟城报捷之外,罗士信和刘敬升又安心的在飞狐口等了很久,想要再捞几条鱼出来,显然这样轻松获胜的战事,让他们有点上瘾了。

    可惜,布律斤率军南下,已经将西边的很多奚族部落掏空了,他本想满足自己的野心,只是没想到最终却送给了隋人一份厚礼。

    所以,这条道上,在没有什么人马出现了,奚族遭到重创,却是给契丹人再次吞并奚族创造了机会。

    而随着秋末战事的进行,乌尔海人的传说,在契丹人中间重新传播了起来。

    一些人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就是乌尔海人的后裔,崇拜的是日月星辰,他们往往向东而拜,望天而舞,以战死在日落之时为荣,显然,当初从辽东归来时,那杆残破的日月星辰旗在他们的信仰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

    …………………………

    捷报传来,李破一下就松了一口气,起码今年秋末,涿县是安稳了,东北方向的契丹人,想要攻击涿郡,也要等到冬初时节,而他们要敢在涿郡坚城之下呆上一些日子,李破也不介意统统将他们埋葬在河北冬天的风雪里面。

    (月票月票)(未完待续。)

第323章风云

    大业十三年八月,居庸关下的契丹人默默退去,东北草原上下雪了,他们必须尽早回去准备过冬。

    东边儿他们那些抢掠的不亦乐乎的同族,也纷纷北还,他们的收获也不算太多,可比起攻打幽州的其他两路来,那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

    这个冬天,派兵走飞狐口的奚部诸部,再也没等到他们出去的勇士回到草原上。

    他们面临的将是一个无比严酷的冬天,之后,还要面对突厥东方汗的责问,突厥人的狗腿子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突厥人死了几个,顶得上奚部死一群,在强大的帝国面前,奚部这样的部族只能是炮灰兼马前卒罢了。

    实际上,当他们意识到部落中的勇士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他们便向东边儿的同族靠拢了过去,他们必须同心协力,才能继续对抗契丹人的吞并了。

    河北北方的战火平息了下来。

    罗士信和刘敬升部,除了留下五百兵在飞狐岭下驻扎,防范南下部族之外,两人率兵回到涿县过冬。

    尉迟恭部没有动,他们留在了居庸关内。

    此时的涿郡郡城,其实非常空虚,人们过的也不快乐,在移民这样的事件之前,没什么人能过的舒服。

    幽州的百姓望西而叹,他们明年就要离开家乡到千里之外的晋地去生活了,故土难离,加上畏难之心,谁又能高兴的起来呢?

    恒安镇军也不怎么愉快,因为离开家乡太久了。很多士卒都想家了,而且明年春暖花开。还有着非常多的事情要做,归期遥遥。连河北冬天的寒风,在他们看来,都没晋地的寒风那么有爱。

    八月间,在第一场大雪来临之后,河北安静的好像一潭死水一般,代州人马进入河北,搅动风云,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无措。

    趁着这个冬天,他们都需要好好想想。代州的那些虎狼之辈走了之后,河北又该是怎样一个局面了。

    受到进掠的安乐和渔阳两郡的人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总能或多或少的在涿郡弄些粮草回去,今年却不用指望了。

    而他们还受到了契丹人和靺鞨人的大举进攻,他们今后面临的处境,将极为艰难。

    于是,很多人想起了罗艺的好处,对代州人恨的咬牙切齿。实际上,自古以来,很多时候晋人和幽州人本就是仇敌呢。

    魏刀儿蜷缩在了河间,紧紧盯着幽州的地盘不放。他在等待代州人马撤军回去,想要入主幽州呢。

    这种秃鹫式的食腐人物儿,就不用说了。给他多大的地盘都是白扯。

    而且,魏刀儿也忽略了窦建德。

    他以为有代州人马在幽州。窦建德不敢对他怎么样。

    而他彻底的想错了,失去宋金刚这个奥援。他所带领的这支流寇就像一盘菜一样放在了窦建德面前。

    于是,一潭死水般的河北,终于有了插曲。

    冬天里,窦建德一边假意给魏刀儿送去了丰厚的礼物,也就是一些粮草,一边则暗中命心腹部将率兵十余万,突袭了河间魏刀儿的营地,一举击溃魏刀儿,铲除了如今河北还能跟他相抗的最后一支义军,为称雄河北做好了准备。

    当然,他也是看的非常清楚了,代州人马不会在幽州久留,所以魏刀儿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一场大胜,却并没有让窦建德高兴起来,他的痛苦之处在于,他所占据的地方,人烟稀少,田地荒芜,早就被战火蹂躏了一遍又一遍,得不到涿郡堆积如山的粮食,他的处境可并不美妙呢。

    尤其是幽州一空,他也许很快就将直接面对北方的突厥人了。

    虽说他派遣使者跟突厥联系的挺欢,称臣求取封号什么的也从来不落人后,可府兵低级军官出身的他,对突厥人的了解可并不多,之后又该怎么和突厥人面对面打交道呢?他心里是一点底也没有。

    于是,窦建德也在用发红的眼睛瞅着涿郡,同样将代州人恨的咬牙切齿。

    这个时候,河南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窦建德终于将目光看向了黄河南边儿。

    翟让这个狱吏出身的土匪头子,在被李密反客为主之后,低声下气了很久,终于被手下人鼓动的开始不安分了。

    翟让部和李密麾下间隙日深,而且,翟让的部下们也瞅着洛阳附近的大仓流着口水,对李密占据了大仓,却不曾给他们多少粮食,怨念越来越深。

    李密对来自身后的恶毒目光,也感到了厌烦,同时,盘踞在郑州地面上的翟让部,也让他如芒在背。

    于是,趁着这个冬天,他回军郑州了。

    一场尔虞我诈的谋算过后,他和翟让两个人上演了一场缩小版的玄武门之变。

    说不上是谁先动的手,也说不上陷阱布的有多好。

    反正,一场宴饮过后,翟让死了。

    大业十三年八月,李密并翟让,又杀翟让心腹十数人,吞并了这支从瓦岗起家的老队伍,翟让的部下中,以徐世勣,单雄信为首的一群人,纷纷投到了李密麾下,于是,李密声势大涨。

    这个时候,李密麾下可谓是将星灿烂,有着很多有才干的人和骁勇善战的将领。

    此时河北的窦建德就羡慕的看着李密,觉着这人着实是个人物儿,洛阳早晚要成其人的基业,而且,洛阳粮米又多……

    于是,窦建德在这个冬天派遣使者过了黄河,跟李密进行了友好的交流。

    李密大喜,河北窦建德竟然有了臣服之意,这真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啊,于是,命人送了一些粮食给窦建德,并准备在打下洛阳之后,彻底收服这个河北的长乐王于麾下。

    可到了这会儿,越加自负的他没有发现,火并翟让的后遗症正在发作之中。

    翟让其实是瓦岗军的一面旗帜,你可以架空了他,但你绝对不能杀死他,这和那些末帝们依旧能当上很长一段时日的皇帝一个道理。

    即便是李密麾下的那些将领们,在翟让死后,皆有着兔死狐悲之感,何况是翟让的老部下们了。

    这次,不管李密有着多好的唇舌,多强大的理由,也摆脱不了忘恩负义的名声了。

    要知道,是翟让一手建起了瓦岗军,是翟让在李密困顿的时候收留了他,并给予了他信任和施展才干的空间。

    到了后来,李密势力渐成,翟让虽有不甘,可还是让出了大部分的兵权,并将主位让了出来。

    在这许多事之后,李密却杀死了翟让,这个故事版本可真让人有点恶心了。

    翟让一死,李密人品大坏,军中已是暗流涌动。

    河南众将本就缺乏忠诚度,这个时候更是如此,张须陀的旧部们自成一体冷眼旁观,程知节等人笑呵呵的左右逢源,心里却对李密这个门阀大族子弟的德行鄙夷不已。

    翟让的旧部则心怀不满,十分不愿给李密效力。

    至此,从两头蛇变成一头的瓦岗军内部,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初看实力大涨的他们,其实已经是在走下坡路了。

    而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李密这人本就是个寡恩薄幸的人物儿,当年他逃亡的时候,连累了那许多亲朋好友,也不见他有一点悔意,为了自己性命奔忙,丝毫没有顾忌旁人如何如何。

    到了独揽大权之后,许多缺点也暴露了出来,刚愎自用,多疑善变,反复无常,其实权势者一旦有了这样的缺点,那就是一场灾难了。

    于是,河南李密在将河南东部折腾的尸骨累累之后,终于开始走他的麦城了。

    天下风云变幻,已经成为其中一份子的李破,这个冬天过的还算不错,杀了罗艺,顺便给将来的河北王挖了一个大坑的他,正老实的呆在涿郡,死死的看着他的粮草呢。

    对于他来说,大业十三年有点难熬。

    突厥人南下,东来幽州,战幽州军,杀宋金刚,战魏刀儿,窦建德,和河北群雄逐个交了手,然后又打奚部,契丹,中间还夹杂着收楼烦,雁门,幽州移民这些事情。

    一战接着一战,打的李破都有点蒙了,不知道这大业十三年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数字不吉利的关系?

    可不管怎么说,他都熬过来了,而厌战的情绪也在他心里开始冒头儿,换句话说,他也想着赶紧回云内了。

    河北这地方如今他算是看清了,这里的天空上,已经充满了戾气,几年下来,从上到下,都杀红了眼睛,他要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怕是也和那些人一样了呢。

    还是晋地好,只需要面对突厥一个敌人,虽说被突厥折腾的狠了点,也年年都在死人,可内斗远不如河北激烈。

    所以,呆在涿郡郡守府中的他,精神头也不高,除了巡查军营,加紧布置来年搬运粮草,移民的事情之外,他几乎大半儿的时间都呆在郡守府内,猫冬去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有了个好帮手,温彦博这人有点酸,可做起事来非常卖力,来回奔走之下,很多郡城官吏都被他使的团团转,顺便就成了李破治下的官员了。(未完待续。)

第324章思乡

    寒风呼啸之中,一千多人的骑军沿着临朔宫的宫墙,缓缓进入蓟城。

    冬初,阿史那荣真终于率军赶到了涿郡。

    李破得了消息,也没出去迎一下,弄些虚文故事,只在幽州总管府正堂等候。

    夹霜带雪的红眼珠儿还是那么活蹦乱跳,看见李破,就像一匹奔马一样扑了上来。

    李破被吓了一跳,看她那架势,可不是要投怀送抱的意思,像是要抱着李破转上一圈。

    李破心情是很不错,可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个女人来个抱举,那可就太丢脸了。

    于是,他使劲儿扎稳了脚跟,将扑上来的红眼珠儿狠狠抱住,看那架势,可不是一般的热情。

    旁边的护卫,跟来的将领,羡慕之余,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些猥琐的笑容,觉着将主太过急色了些。

    可大家都是男人,到都挺“理解”的,这一年恒安镇军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军卒们思乡之情,在战后尤为明显。

    而大家都明白,思乡那都是文人嘴里的说法,其实就是都想婆娘了。

    幽州也是个女人比较多的地方,所以,当大军陆续选定落脚之地后,许多军卒在幽州就都找了女人。

    这事儿没法管,只要别有人胡来,犯了恒安镇军最忌讳的一项军律,****妇女,将领们也就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将主也是男人,没在幽州大户人家挑选几个良家女陪侍,就很让人钦佩将主的定力了。如今这点小举动,还真算不得什么惊世骇俗。

    李破见了红眼珠儿。确实心情大好,因为李碧能派阿史那荣真带兵来涿郡。只能说明云内的人手并不算太吃紧了,尤其是秋末的时候传信过来说突厥部族南下,现在看来应该也没什么大碍才对。

    于是,这一天晚上,李破在府中设宴,由温彦博作陪招待留在涿郡的将领,顺便说一说这个冬天还能干些什么。

    这一晚,算是宾主尽欢。

    温彦博被军将们灌的酩酊大醉,这人是个典型的隋朝官员。这人能言善辩,见识广博,却又绝不文文弱弱,精善骑射,很有些才干。

    尤其是为人耿直方正,有什么说什么,这样的人在乱世来临之际,不是很快被人所杀,就是为人所瞩目。

    这个家伙还算幸运。幽州罗艺根基不稳,需要他来安抚地方。

    接下来的李破也差不多,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来效力,于是。作为降人活的还挺滋润,就是不知道,这人能在李破幕府之中呆多久了。

    要知道。人家可不是没有根脚的人物,太原大族出身。兄长温大雅也很受李渊器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兄长片纸相招,这人就偷偷的溜了呢。

    这年头保住人才,对于李破来说可不那么容易,想要把人留住,照现在看来,他下的功夫可就不太够了。

    等人都散了,红眼珠儿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又陪兴致不错的李破喝了一些。

    “她没听你的话,带着我们去和敌人厮杀了,被砍了两刀,要不是我护着她……”

    红眼珠儿毫不犹豫的把李碧给卖了,突厥女子争宠的方法有点糙,告小刁状都不会委婉一些。

    李破听的是一阵的心惊肉跳,酒意一下就没剩下多少了。

    他娘的,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回去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然的话总将自己的话当做耳旁风,娶了这么个婆娘,真不省心。

    正恼火间,红眼珠儿已经悄悄凑到他身边,颈子一折,就搭在了他肩膀上,舒服的叹了口气,一边儿不忘大口喝着酒,觉着日子要是一直能这么过下去,才算有滋有味。

    李破没好气儿的一拨她脑袋,“她伤的重不重?她不会带着小春也去了吧?小春呢,伤着了吗?”

    红眼珠儿固执的将脑袋固定到一个位置上,顺手搂住李破的腰,像往常一样,说的都是大实话。

    “伤的不重,养一养就好了,来之前还跟我说呢,不要告诉你,可天神说了,不能欺骗自己的丈夫……小妹收了个弟子,正教她用剑呢,没跟着出去……”

    李破松了口气,转头就狐疑的问,“小春收了个弟子?”

    红眼珠儿舒服的眯着眼睛,“嗯,她看着人家可怜,就收下了。”

    李破非常不满意,自己才离开几个月?家里人好像就都造反了,李春才多大年纪,就敢收徒弟了?

    严闾人那个王八蛋,让他呆在云内,不是让他吃了睡睡了吃的。

    他这会儿可不会去想,严闾人骑术一直很差劲儿,骑兵作战纯是拖后腿的货,连袁牧野都不如呢。

    再打问了一下秋天时的战事,红眼珠儿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听的李破一脑门的冷汗。

    他觉着李碧这婆娘一定吃撑着了,于是,尽早回去云内的愿望也愈加强烈了起来,他得赶紧回去问问,自己这婆娘是不是不想活了?

    再说话的时候,红眼珠儿鼻息细细,没声音了,微微扭头瞧了瞧,红眼珠儿已经在他肩头之上睡了过去。

    李破很不满,可还是将人抱起来,送回了房内。

    费劲儿的将人卸在床上,李破也一头栽倒,现在他觉着,自己身边的女人好像都长的人高马大,难道说他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胡思乱想中,李破也懒得出去再寻宿处,爬上床也眯了过去。

    这一晚,李破做了个噩梦,他在水里不断挣扎,拼了命似的用力划水,就是浮不出睡眠儿,最后一口气没憋住,顿时醒了过来。

    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却觉着胸口闷的厉害,等他瞧时,才发现红眼珠儿整个趴在他身上,睡的正香。

    李破将人推开,看着依旧没有半点醒转模样的红眼珠儿,心里也是佩服,心思单纯的人,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啊,吃得香睡得着的生活美好着呢。

    ………………………………

    这一天,李破精神有点恍惚,他确实的想家了,有牵挂的感觉其实很不错,可牵肠挂肚的,也并不那么舒服。

    此时,薛氏兄弟再次出现在了幽州总管府内,来寻李破说话了。

    说起来,这两兄弟也有些倒霉,父亲病重,他们两个一下失去了主心骨儿,让罗艺顺利的夺了幽州兵权。

    父亲死后,两人想要护灵回乡,可罗艺不放行,他们也只能寄居幽州,和两个闲人差不多。

    等到李破杀了罗艺入主涿郡,也没什么招贤纳士的意思,而温彦博也许是忙于移民之事,将他们兄弟给忘了,也许是顾及新降之人,不想跟军中将领有所牵扯,所以这两兄弟就更无人问津了。

    说实话,开始的时候,两兄弟还有些沾沾自喜。

    无论是什么幽州总管罗艺,代州总管李破,他们都没怎么放在眼中,你不理我正好,等有了机会,咱们悄悄的就走了。

    可惜,移民一开始,尤其是温彦博主持移民之事后,各家各户往西边迁移,都先要登记造册,谁也逃不掉。

    他们兄弟想要拖家带口的跑回河东去,那根本不可能,就算出了涿郡地界,他们也走不远。

    南边儿的魏刀儿,窦建德,东边要走飞狐口,过雁门,哪条路都不是给他们兄弟预备的。

    于是乎,这对儿倒霉蛋也只能在家里自怨自艾,可怜父亲一世英雄,临了了给发丧的竟然是个叛将,堂堂的大将军,两个儿子竟然连回送他回乡都不可得,这他娘的是什么世道啊?

    其实,到了这会儿他们反而怀念起了幽州总管罗艺来了,好歹人家罗艺对他们兄弟还算有所看重,只要他们点头,妥妥的就是两位领兵将军。

    可这位代州总管就很不是东西了,放着他们这样的人才竟然不加礼遇,真不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不过深想一下,看看如今的情势,不说之前那些战事吧,就说能毫不犹豫的下令移幽州百姓去晋地的人,这心肠之硬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两兄弟惴惴之间,只能放下身段自投罗网来了。

    其实吧,像他们这样的人的心理很好理解,患得患失之间,还是围绕着一个男儿事业在纠结罢了。

    有野心,又有才干的人,你想让他们本本分分的老实呆着,那这世上还有什么争端会出现呢?

    所以说,这是两个自负才干,又不甘寂寞的人。

    这样的人,李破早就见的多了,尤其是军人的想法,更熟的不能再熟。

    而薛氏兄弟两个,无论出身,还是职位,以及经历上其实都和尉迟兄弟很像。

    当然,他们最像的地方还在于,他们都有个名声很大,官职很高的父亲。

    不同之处在于,杨义臣是只闻其名,而对于薛世雄这人,李破的印象要具体一些,毕竟一道走过辽东嘛。

    而当年第一次征辽之战,有几个人给李破的印象最深。

    不说那些印象糟糕透顶的,只说印象好些的吧。

    头一个就是麦铁杖,李破亲眼见到这人战死在辽水之畔,虽然这人有些傻乎乎的领了个送死的任务,可作为军人,对其人的勇猛刚烈,还是心有戚戚焉的。

    再有就是辛世雄和薛世雄两人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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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介绍:
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