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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北雄txt下载     北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5章狭路

    新兵上阵,总是以鲜血来锤炼自己的意志,也会用自己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愚蠢。

    程知节和罗三追的最欢,他们跑回来的也最快。

    和他们一起追出去的,不断倒在后方射来的箭矢之下。

    山匪的大部到了,黑压压的,将颇为狭窄的飞狐道堵的水泄不通。

    李破也顾不上教训他们,直着脖子咆哮着,让他们归入军阵之中。

    “传令,后面的人别出来了,让他们披甲,把战马拉出来,快。”

    “所有人列阵,不许动,不许动。。。。。。。”

    “盾牌竖起来,都给我竖起来。”

    “弓箭呢,弓箭呢,弓箭手听我命令,听我命令。”

    隋军士卒在李破不断的传令声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对面的山匪却是有点傻眼了,他们并不比隋军行动快上多少,只不过是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才让他们暂时占据了一定的上风。

    但峡口处的失利,让他们吃惊之余,也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当他们见到隋军渐渐在峡口摆开阵列的时候,山匪的特性便也暴露无遗了。

    他们缓缓停住了脚步,却还是被后面的人推的向前多走了十余步,才终于站稳了脚。

    然后就是一阵混乱无比的争吵,声音嘈杂的让紧张的李破都想捂住耳朵。

    于是,在短暂的厮杀过后,黑风洞西口外,便形成了一场颇为诡异的对峙。

    时间不长,让李破感到诧异的是,有些山匪竟然乱哄哄的调头就走。

    其他的本就犹疑不前,等到有人退后,既然已经有人给他们做出了决定,其他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加入其中。

    没有殿后,前后推搡,还有人竟然开始拔刀相向。

    隋军上下,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山匪的特性,也同样是隋军威名所致。

    在大业七年,隋军已经在漫长的战争中,用无数敌人的鲜血,证明了自己的强大。

    官军一旦列阵,必然大胜,这在以流民为主的北地匪帮中,已是大家的共识。

    当然,这个时候,李破可不去管山贼们怎么想。。。。。。。。

    他只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本来,他还想着,只要守住峡口,后面的隋军必然会源源不断的补入进来,山匪人再多,道路也就这么宽,堵也堵死了。

    虽然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伤亡,因为他看到了具装的重骑兵竟然出现在了山贼当中,这是他紧张的根源。

    弩弓,重骑铠甲,这些只会装备在隋军身上的东西,竟然齐齐出现在了太行山贼的手中,真的是有点不可思议。

    这些东西,都能给仓促迎战的他们,造成极大的麻烦。

    稍微让人放心一些的是,山贼的弩弓不多,准头也奇差无比,显然之前未经过严格的训练,重骑嘛,也就看见了三个,要是十几个的话,排成两排冲过来,李破只能带人调头就跑,退入狭道里去,没别的办法可想。

    但现在,眼瞅着这些还占据着一定优势的山贼竟然乱了起来。

    虽然有点玄幻,有点像小说里的诱敌之计,但只过了片刻,李破就感到,这他娘的,简直就是老天爷补偿给他们的礼物啊。

    李破从来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家伙,当他表现出犹豫的时候,那一定是心里早有鬼主意了。

    这个时候,李破奇速无比的做出了决断。

    他坚定的举起手中被鲜血染的通红的环首刀,高声呼喊,“杀上去,杀上去,不要乱,不要乱,保持队形,跟我来。。。。。。。。。。。。”

    坚定的进攻,向来需要坚定的领导者。

    李破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一排十几个人,在李破带动之下,左手握盾,右手持刀,先是慢慢跑动,最后冲刺起来,于此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向前奔跑而去。

    五十几个隋军兵士,也就排成四五行,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发起了进攻。

    李破紧紧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几个重甲骑兵,手里有了盾牌这种隋军常备格挡装备,对于弩弓的畏惧自然而然便少了许多,虽然,这盾牌薄了一些,也不知能不能在近距离上挡住弩弓的攒射,但总是心安一些不是吗?

    所以,现在最为忌惮的就是重骑兵。

    别跑,别跑,呀,你还真跑啊,李破心里碎碎念叨着。

    三个重甲骑兵,后面还有一些轻骑,他们确实移动了。

    但方向却很不一样。

    一个重骑挥舞着大斧,嚎叫了一声,催马前冲。

    另外两个,却没那样的胆气,竟然愚蠢的打算调转马头向后,这样的大家伙,一旦调头,造成的混乱也就可想而知了。

    几乎是一瞬间,就将轻骑挤的七扭八歪。

    在重骑启动冲锋的一瞬间,李破已经大吼了起来,“弓箭手,弓箭手,射他下来,射他下来。”

    这样的距离,其实已经不足以让重骑兵真正跑动起来了。

    重骑兵向以迟缓而著称,但它的威力,却还是恐怖无比,尤其是对上轻步兵的时候。

    叮叮当当,箭矢射在人家盔甲上,和挠痒痒一样,跑动中的李破看的有点头皮发麻。

    二十步,十步,接近的越来越快,李破睁大了不满血丝的眼睛,痛快无比的急促呼吸着空气,并在心里计算着距离。

    骑士挥舞着大斧,眼中全是杀戮的**。

    但就在这时候,他眼前猛的一黑,左眼随即剧痛,天旋地转间,整个世界都好像要离他远去了。

    一支疾飞而至的箭矢,射入了他的左眼,随即透入他的脑海,一箭便将他射下了战马。

    重骑兵的死亡,往往都很轰轰烈烈。

    人马皆翻,轰然作响间,扬起漫天的尘土。

    李破来不及庆幸,便一头扎进了尘土当中,又率先从尘土中杀出。

    十几步,一掠而过,怪叫着,猛的跳起来,一刀将一个慌乱的轻骑兵剁下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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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结束

    一排排的隋军士卒冲入山贼当中,挥刀便砍。

    瞬间,喊杀声,惨叫声响彻山峦。

    不断有人溅血倒地,很快,狭窄的飞狐道上,就成了尸体横陈的血肉屠场,便是这瑟瑟的秋风,也无法将渐浓的血腥味吹散开来。

    这一场峡口争夺战,至此,进入了**,顺便也奏响了尾声。

    一方士气正盛,锐无可挡,一方心虚胆怯,退却连连。

    结果还用说吗?

    短暂的僵持,不过是因为道路太窄,让山匪们猬集成了一团,而不是他们多有勇气。

    当隋军不断推进,将山匪一排排戮倒在地的时候,山匪中逃走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演变成了溃逃。

    有些山匪,临死反扑,到也表现出了些凶狠的蛮勇之气以及矫健的身手,但个人的悍勇,根本抵消不了实力以及战术上的巨大差距。

    顺便也再次证明了,当直面隋军的时候,没有哪支乱匪,能正面击败严阵以待的隋军的事实,即便,这些隋军也只操练了几个月,大多数都是新兵。

    只小半个时辰,道上激烈的喊杀声便骤然消弱了下来,因为隋军这个时候只能看见山匪逃走的背影了。

    李破喘息着,开始收拢队伍,清点伤亡,顺便下令,给那些在山道上痛苦哀嚎的家伙个痛快。

    士卒们忠实的执行了李破的命令,一连串的厮杀,终于让李破树立起了最具典型意义的军中威权。

    战阵厮杀,总是能带来这样那样的荣耀。

    所以,自古以来,无论中外,对于在战争中获取功勋的渴望,扎根在每个男人心中,几乎无法去除。

    而在战场上诞生出来的英明将领,会得到平时人们无法企及的权力和威望。

    披着沉重的铠甲的具装重骑,终于姗姗来迟,从狭窄的黑风洞中挪了出来。

    李破直想骂娘,就这速度,要是山贼一股脑的冲过来,老子们差不多都已经作古了,这他娘的重骑兵,看着挺好,但到了关键时候,毛用没有。。。。。。

    李破现在的脾气很大,因为身上臭烘烘的味道,是如此的浓烈,而短促激烈的搏杀,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停手的时候,竟然感到有些脱力。

    他知道,这是因为第一次经历这种野蛮原始的对搏,所以精神过于紧张了些,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于是也就造成了脱力的现象。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竟然和新兵一样,有了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让他非常恼火。

    但他不知道,满身鲜红,又黑着脸的他,到底有多令人畏惧。

    他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挪动脚步,选择离他远点,连程大胡子都不由自主的缩起了脑袋,平时这样那样的小心思,顺便也都烟消云散了。

    钦佩和敬畏的情绪,不知不觉的产生,再难消除。

    “愣着干什么,把马拉出来,谁让你们穿成这个鬼样子的?都把甲给老子脱下来,追,要是让一个王八蛋跑出飞狐道,老子宰了你们。”

    只要动手,便要斩尽杀绝,不留后患,这向来是李破的座右铭。

    倒霉的张旅帅,当时就成了靶子,被李破骂了个狗血喷头,最终,被李破像撵兔子一样,撵的来回折腾了半个时辰,才带着自己的一百人,轻骑追了出去。

    这一去就是两天,接连击溃山匪两次,差不多一直追到飞狐道西口,才收兵而回。

    对猛恶而又阴毒的李参军的命令,他们执行的很彻底,就算如此,张旅帅也不很愿意回去面对那张黑脸呢。

    刘武周又要出主意,但最终,想起了茅厕里的一顿胖揍,以及那恶毒无比的威胁,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云。

    打扫战场是厮杀过后必备的节目,往往战胜者会心满意足的体会胜利喜悦的同时,收获很多惊喜。

    当然,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也都不是什么好活。

    杀的时候兴起,不会想太多,但当看到满地血腥,肢体狼藉的场面,这后遗症也就来了。

    还好,北地的民风再次起到了作用,这些新兵适应的很快,搬运尸体进行掩埋的时候,脸色虽差,却并未有人当场呕吐出来。

    估计就算胆汁到了喉咙口,这个时候也要硬着头皮咽下去了。

    你要是敢吐出来,就能笑翻一地的人,之后也不用要什么脸面了,北地汉子,最看重脸上这张皮了,充英雄,当好汉,是他们无时无刻不紧记于心的教条。

    到了这个时候,李破才想起来,派人去打问一声,前面怎么样了。

    没办法,头次领兵厮杀,还颇有凶险,错漏之处在所难免。

    但李破已经打定了主意,前面的队伍不出黑风洞,他就呆在黑风洞这一边了,谁来命令也别想让他挪地方。

    出来一趟,还没见到河北的影子呢,就已经经历了一番生死,这让李破对辽东之行,更是嗤之以鼻。

    你说说,后面的匪患闹的这么大,连官军都敢上来明抢了,还盯着辽东呢。

    真应该把皇帝老儿弄进飞狐道瞧瞧,逼着他攻打一次黑石碍,估计他那被驴踢了的脑袋才能开个窍。

    直到夜幕降临,这边升起了篝火,前面才传回来消息。

    攻城战正在进行中。。。。。。。

    到了此时,李破一边烤着篝火,一边嚼着肉干,又有点担心,这可是秋末了,再耽搁上一段时间,到了冬天可怎么办?

    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次犯傻,到前面去显本事,只老实的呆在黑风洞西口,不再动弹了,美其名曰,为大家守住后路。

    还好,前面的两位还要点脸皮,没下令让他过去,试试成色,看看后面是不是有他报上去的那么凶险。

    不过,不论是山匪,还是李破,都低估了隋军的攻击力。

    当晚,李碧亲自带人,爬上了黑石碍,一举杀散贼众,将黑石碍夺了下来。

    当李破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不由自主的再次感慨,这女人真够疯狂的。

    你说你一个出身很不错的女人,怎么就这么喜欢硬碰硬呢?

第107章夜谈

    (终于活着回来了,沈阳大雪,飞机延误,阿草乘坐的班机延误了七个多小时,十四号凌晨才到家,存稿已经没了,没顾得上休息,阿草立即码了一章出来,看在阿草这么辛苦的份儿上,还请大家多多支持啊。)

    这一晚,李破没怎么睡,他坐在篝火旁,不停的擦拭着已经饮过鲜血的长刀。

    环首刀,隋军最为可怕的武器之一。

    这种明显由剑演变而来的**,坚固轻捷,不论步战还是骑战,都极为适用。

    实际上,每个出征的隋军将士,都会带着几样武器,矛,刀,弓箭,盾牌,长短皆被,攻防具佳,装备可谓极其完全。

    但环首刀,才是百兵之雄,这个认识,在隋军当中,已然是根深蒂固。

    白天的诸多惊险,对于此时的李破来说,已经是过去时了。

    紧绷着的精神,也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但李破还是觉着,自己的身心都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摧残,需要好好静一静。

    旁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很是恼人,秋风也在跟他作对,在黑洞洞的黑风口不停的进出,吹着尖利的口哨。

    好像在不停的告诉李破,冬天已经不远了,你这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弄的李破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来。

    更为恼人的是,这把已经用的极为顺手的环首刀,刀刃上出现了一些豁口,让他有点心疼。

    就在他越来越是不爽快的时候,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带着一条很粗的尾巴凑了过来。

    “参军。。。。。。。俺手下四个兄弟,死了两个,伤了一个。。。。。。。”

    尼玛,你还好意思说。

    瞅着那把在秋风中瑟瑟抖动的大胡子,李破真想给他拔光了再说。

    程大胡子和罗三这两个活土匪,白日里蹦跶的到是很欢实,现在可就都蔫了。

    两个伍长,凑起来十个人,倒下了七八个,两个家伙都快成光杆司令了,手下还剩下个全乎的,不是因为那家伙跑的快,而是因为人家跑的太慢,没跟上这两个活祖宗而已。

    白天清点伤亡,就数这两位最让人闹心。

    跟着他们两个的算是倒了血霉了,都让他们给带沟里去了,最可耻的是,底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两个领头的却是毫发无损。

    你说,这样的人,谁还敢跟在他们身后?

    根本不用李破说什么,其他人就已经给这两位带上了瘟神的帽子,敬而远之了。

    这可不是打仗一窝蜂,撤退乱糟糟的农民军,这是正经的官军序列,最厌弃的也就是这样的人了。

    两个平日里鼻孔朝天的伍长,一下子就被孤立了起来,那滋味肯定是不好受。

    现在偷偷摸摸的来跟咱说话,你们这是来找安慰来了?

    李破不自觉的翻起了白眼,心说,隋末的英雄好汉那么多,就没见过你俩这么矬的,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就你俩这个样子,得死多少人,才能把你们两个活祖宗供出来?

    本就心情不佳,再加上这么两位。。。。。。。。

    李破恼怒之下,顺手一把揪住了程知节的大胡子,拽的这位唉吆一声,顿时又矮了半截。

    好在这位已经在李破淫威之下生活很久了,粗壮的手臂挥舞了几下,愣是没敢向李破动手。

    这会儿李破才想起来,程大胡子那妖魔般的笑声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想到这个,李破到了欣慰了不少,心里不由自主的有了点得意,这样的杀才,老子还是能镇得住的嘛。

    要是现在顺手宰了这货,再去把尉迟给炖了,你说将来那什么玄武门之变,会不会变个模样呢?

    当然,这纯属李破穷极无聊间的yy罢了,将来的那些大事,现在看上去可是跟他毛的关系都没有。

    恶狠狠的揪掉了不知多少根粗硬的胡须,回手又扇了罗三脑袋一巴掌,李破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才恶声恶气的吼着两个蔫茄子,“不听军令,不顾同袍生死。。。。。。”

    “俺。。。。。。俺杀的兴起,没听到您说什么,参军,你大人大量,饶咱们一回,下次。。。。。。下次俺就不敢了。”

    罗三这憨货到底不算傻,“哥哥,俺们可还宰了好几个呢。”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巴掌就数,将个不识数的文盲演的是活灵活现。

    李破气结,他到没有将两个家伙正以军法的意思。

    原因呢,很简单,白天里乱糟糟的,犯错的可不止程知节,罗三两个,而且,两个家伙缺点虽多,但着实很是生猛,但拎出来,李五和陈二几个,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两个家伙底子生的实在是好,到也不怪他们日后有着那样的威名。

    现在,李破信得过的人,确实也少。

    所以,白日里没拿两个家伙做耗,其实也就不想跟他们较真了。

    而经此一战,权威已然在握,更不需再拿人立威了。

    于是,李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要不是看在以往的情份,白日里你们又着实出了死力,今天老子早把你们两个混账东西剁碎了扔河里喂鱼了。”

    “打仗是闹着玩?死了的那几个,都是你们两个带出来的人,平日里称兄道弟,现在都去见了阎王,你说你们亏不亏心?”

    致命一击,两个家伙都不说话了,开始呼噜噜的喘粗气。

    李破则继续他的心理攻势,“好了,这些话说了也白说,打仗就是要死人,但白白往里填人命的事,以后少做,晚上才睡得着,白天才吃的香。”

    “你们也别怪我不念旧情,这才走到哪儿?咱们这些人去到辽东,又能回来几个?所以啊,我李大郎顾不上什么旧情不旧情的,我想的,是尽力把这些兄弟都全须全尾的带回去。。。。。。。。”

    “不多说了,先跟在我身边吧,等哪天你们两个明白了,打仗和贩私盐不是一码事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找些人带带。”

    于是,第二天,李破身边就多了几个门神,终于算是有点领兵之人的样子了。

第108章道途

    飞狐口,一支队伍好像蚂蚁般从崇山峻岭中排着队钻了出来,渐渐汇合在飞狐口外。

    这个过程分外的漫长,直到三天后,整个队伍才算是全部进入上谷郡地界。

    也直到此时,领头的三个人才聚到一处见了面。

    一瞅见小白脸和李碧,李破就乐了。

    小白脸还是那么精神,盔明甲亮,威风凛凛。

    但李碧就有点。。。。。。。

    双手都缠着白布,脸上还有不少擦伤,看着就好像是被人在擂台上揍了一顿的拳击手似的。

    三个人凑到一处,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可谓是各有一番滋味。

    小白脸明显有点尴尬,见了李破,没等李破施礼,就先朝李破抱了抱拳,大声笑道:“幸亏有贤弟断后,不然的话。。。。。。嗯,关西豪杰,果然名不虚传。”

    李破暗自撇嘴,这话说给谁听的这是?看那乱飘的眼神儿就知道,这小白脸还惦记着别人家的闺女呢。

    瞄了一眼李碧,李破憋着笑,锤了锤胸口,“还好,没给军曹丢脸。”

    这时候,小白脸说一百句,都不如李破这一句来的动听。

    没办法,奉承人这活吧,还得看你做过什么,光说不练,在这年头可不吃香。

    李碧明知道这小子说话多半言不由衷,但这话实在太过顺耳了些,不由自主的,嘴角就翘了翘,眼睛就眯了眯,这几天心里憋着的燥怒也顿时消解了不少。

    “辛苦你了,功劳自己记上一笔,回去马邑,再做升赏。”

    李破态度十分端正,微微躬身,狠狠锤了两下胸膛,“多谢军曹。”

    李碧满意的点头,头一次觉着,这小子看着顺眼了许多。

    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聚在一起,议起了行程。

    其实,三个人都明白,这事可不算完。

    灵丘道上遇袭,突兀而又诡异,还颇为凶险,之前呢,又有灵丘县县令欲要换马一事,这前因后果,其实也就很清楚了。

    有罪判定,可是这年头的惯例,所以此事过后还有的找后账呢。

    至于击破太行盗匪,斩杀多少云云,无论是小白脸,还是李碧,都没太放在心上。

    官军剿匪,理所当然,功劳一般都不会太大。

    就像恒安镇出兵剿除东山贼,换来的其实只是郡太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军功之类的,勉强论了论,没人太当一回事。

    这年头的盗匪,在隋军面前,实在不堪一击。

    军人们的目光,从来没放在盗匪身上过。

    当然,这种情形会在之后很短的时间内改变过来,但现在,在隋军将士眼中,都算不得正经的军功。

    这次灵丘道遇袭,伤亡三十多人,可谓是损伤轻微,将领们就更不在意了。

    至于凶险不凶险的,除了李破觉着再来几次,估计自己肯定就要再次去投胎了,很有点懊恼之外,其他两个都没怎么在意。

    这年头边地的将军士卒们,真就没几个怕死之辈,强悍之处,后来人根本无法想象。

    像李碧,轻描淡写的说了两句,就没下文了,就是这种心态的最为具体的表现。

    上谷郡劳军的人已经到了。

    一嘴的河北腔,和后来的河南人说话有点像,马邑来的几位,包括李破,听着都有点困难。

    不过也没耽搁太长的时间,行程已经耽搁不少,也就不能在上谷多做停留,第二天,立即启程,沿太行东麓向东北方向行进。

    这个时候,沿路的景象,就完全的不一样了。

    大业七年的河北北部,已经渐渐成为一个庞大的兵营。

    去往涿郡行宫的道途之上,人流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骑着战马,带着刀弓的府兵,衣衫褴褛,肩扛手担的民夫,充塞于道路之上,如百川汇海般,向涿郡涌了过去。

    等到一行队伍进入涿郡地界,连李破的脸色都不由自主的凝重了起来。

    民夫,到处都是民夫。

    因为天气渐寒,路边上,已经可以看到一些尸首,虽然很快就会被人掩埋,但这样的景象,还是超出了李破的想象。

    这无疑是一场宏伟的战争的前序,男儿功业,在前方不停的搔首弄姿。

    但没经历过这样的战争的人,是很难想象其中的一些细节的。

    乱世浮屠的画面,好像一下子便摆在了李破的眼前。

    饿殍遍野,赤地千里的说法,好像有点夸张,但在这样一个时节,还在大起民役,就算李破对这年头的社会架构一知半解,却也有着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看着一队队的民夫,在官吏的驱赶之下,麻木的埋头前行,队伍中屡屡有人摇摇欲坠,李破头一次感到,这样的残酷统治,换了是他李破,也要反上一反的。

    其实,他所见到的,还只是一隅之地。

    实际上,大业七年的后几个月,从长江两岸,一直到黄河之北,沿途动用民力物力,已是无法计数。

    而辽东一战还未开始,大隋的根基,其实已经在这种对民力的极力压榨之下,开始出现了动摇的迹象。

    一片片的军营,开始出现在视线之内。

    涿郡的田地,在皇帝驾临涿郡之前,就已经开始荒芜。

    没人去种田,即便种上,也没人再去收割庄稼。

    而到了大业七年秋,大军渐渐汇集于涿郡,涿郡所有之田土,几乎就都变成了一座座的兵营。

    各色的旗帜,在兵营上空飘荡。

    即便是李碧和小白脸,也认不清楚,这些旗帜到底来自哪里,属于哪个将军。

    一千多人的队伍,在进入涿郡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好像变成了汪洋中的一支小舟,看上去分外的不起眼了。

    再往前走,关卡也骤然多了起来。

    此时,涿郡给李破的感觉分外的不好,拥堵,到处都在拥堵。

    人命在这里也开始变得廉价无比,路旁随处可见木桩上绑着一些鞭痕处处的人,那是受刑的军士以及犯错的民夫。

    更恶心的是,一些矮桩上插着一些血淋淋的人头,在秋风中瞪着空洞而又可怕的眼睛,盯着过路的每个人,在诉说着不甘。

    李破嘴里开始有点发苦,他已经不太确定,这到底是大隋的河北,还是到了罗马人平灭奴隶起义的现场了。

第109章亲戚

    说起来,大业七年冬初的河北,给李破的感觉是非常混乱的。

    但说实话,可能是拜多年来皇帝四处巡游的福,此时渐渐大军云集的河北,其实是有着不错的秩序的。

    涿郡林立的关卡,都有骠骑驻守。

    身为皇家近卫,小处上不屑于伸手,大处上,也不含糊。

    而大将军们的旗帜所到之处,也足以震慑各处赶来的骄兵悍将,让人不敢轻易放肆。

    所以说,大业七年的河北北部,算得上是一种带着秩序的纷乱。

    而马邑押送来的战马,也正是朝廷最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之一,刚进入河北地界,便有骠骑随行,也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对于李破而言,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就很轻松了。

    既然身不由己,也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没有话语权的小人物,就这点好,不用太过费心。

    和朝廷官吏打交道的事情,都是小白脸和李碧两个,李破这个参军,只盯着押送的战马就成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虽说位卑职轻,没他说话的余地,但他的作用却还是挺重要的,因为他还是马邑云内马场的马令。

    懂驯养战马的关西人,到哪里都很吃香。

    如果这次带队的是李破,其实留在涿郡,当个后勤上的小官,是很简单的事情。

    可惜,带队来的是李碧。

    长安世阀李氏的女儿,无形中,得到的尊重就多了几分,却也让很简单的事情变得艰难复杂了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河北北部,说话算数的已经不再是河北人了,而是关西来的文武官员。

    数十年来,关西大阀不但将根系牢牢的扎在了关西土地之上,他们的枝叶,也顺势蔓延向整个天下。

    江南世族,要向他们送上供奉,河南大族,献上谄媚的话语的同时,也在不断想要融入到关西世阀当中。

    晋地的王氏,也在关西大阀威严的目光中,低下高傲的头颅,与他们开始联姻自保。

    河北,山东绵延数百年,乃至千年的大族豪门,在他们的兵锋之下,支离破碎,如今也只剩下了苟延残喘的份儿。

    即便是突厥的权贵们,如今也以能娶到关西大阀的女儿为荣耀之事。

    可以说,在大业年间,不管皇帝有多忌惮关西门阀,又用出了多少手段,但都不能否认,大隋杨氏,正是关西世阀中的一员。

    而关西世阀的权威,在大业年间,也渐渐不可阻挡的走上了巅峰。

    所以,当皇帝来到涿郡,准备征伐辽东之时,涿郡便已处于关西大阀威严笼罩之下。

    关西子弟,蜂拥而来,准备在即将到来的战争中,夺取属于自己的荣耀和功勋。

    这和李破料想的,虽有出入,但大体上,却相差不多。

    狼多肉少的情形,已经开始逐渐上演。

    相互倾轧的戏码,更是屡见不鲜。

    绵延数百年的复杂的门阀体系,在这一刻,终于向着李破,羞答答的揭开了一层面纱,虽然还是朦朦胧胧,看的不太清楚,但很快,李破就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威力。

    还没等安顿下来,交接文书也没点影子呢。

    小白脸的一个堂兄就寻了过来,官儿不大,骠骑府的小校,差不多就是看门的角色。

    但人家却是正经的皇家近卫。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样如同质子般的存在,在大隋京师长安中,数不胜数。

    外间将领,凡身居要职者,都会在长安国子,或是各个将军府,留下自己的血脉嫡亲。

    这不但是一种表现忠诚与否的传统做法,而且,能让自己的家族,更快的融入到关陇门阀体系当中。

    想当年,文帝杨坚,可也不就是先入的国子吗?

    他的同窗,后来显达者,有很多,虽说多数下场不太好,但到底是西魏宇文泰给大家弄出来的一条终南捷径不是?

    于是,当晚,小白脸便颇为无奈的找到李碧,说自己要告辞离开了。

    李碧痛快无比的甩掉了这个恼人的尾巴,李破觉得,小白脸带人走后,李碧脸上的笑容都多了一些出来。

    可见,小白脸没给这位留下什么好印象,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当然,不痛快也不成,人家直接归入了骠骑府直辖,你不答应都不成,而且,上面再有人照应的话,境遇可要比他们这些人好的多了。

    这根本不以小白脸,或者是李碧的意志为转移。

    到了涿郡,两个小字辈瞬间便沦落成了无足轻重的角色,和李破地位也差不了多少了。。。。。。

    让李破没想到的是,自己也不是无人问津。

    来了个兵部小吏,想给李破个职位做做,不用说了,人家是想让李破带人去帮着掌管战马驯养等事的。

    李破自然很乐意跟着走一遭,糟糕之处在于,这位空手而来,连个调令都懒得弄上一份,而且,虽说是个京师的小吏,但官职也太小了点,还不如李破自己呢。

    毫不意外的,根本没用李破说什么,李碧那里顺手就给打发了。

    李破自己还是后来才知道,有这么一位曾找过他,当时心中就是大骂,他娘的,有这么不靠谱的办事之人,辽东能打下来,才叫见了鬼呢。

    当然,这只能是个小插曲,大头其实还在李碧这边。

    和李碧比起来,小白脸还真就不够瞧。

    虽说李靖倒霉了挺多年了,但到底是关西世阀出身,认识的大人物,根本不是恒安镇的土包子们能比得了的。

    刚在涿郡郡城西南安顿下来两天,交接的事情就麻利的办完了。

    这还不算,李碧带着人出去转了一圈,之后来专程拜访的人,就明显一日多过一日了。

    当然,也不用指望来的是什么大人物,都是一些年轻人,连七八糟的关系,听的李破是云山雾绕。

    他算是真正的见识了一回,关西人攀亲戚的场面。

    七大姑八大姨,你要想扯清楚了,就能把关西世阀的家谱都背上一遍。

    虽说对这样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李破心里凛然生畏,觉着远在天边的长安城中,怎么听都像住的是一家子人。

    但作为李碧最为得用的心腹,还是沾了一些光,算是初次认识了一些长安权贵,当然,这些年轻人,还要活着从辽东回来才能算数。

第110章营地

    八月初,小雪纷纷而落。

    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不大,也并未浇灭涿郡这个大兵营中将士们的热情。

    当然,往来的民夫,是透心的凉,死的人也是一日多过一日,但到了这个时候,大隋的战争机器,已经全速转动了起来。

    倒于路途的尸体,是这座机器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此时,李破的心情,随着雪花落下,也整个低落了下来。

    现在想调头回马邑,是不太可能了。

    其实这是他设想中,最为理想的一种情形,将战马押送到河北,然后就回转马邑。

    但事实告诉他,理想总与现实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如今的涿郡,对于到达这里的军人而言,已经好像巨兽张开的嘴巴一样,有进无出了。

    其实不光是军人,大部分的民夫,也都被滞留在了这里,为明年将要开始的战事做着各种准备工作。

    皇帝到了涿郡,就没挪窝,现在的涿郡,当真是大将满地走,重臣多如狗。

    开始的时候,李破还想出去见见世面,看看哪些大将军,上柱国什么的,有多威风。

    不过用不了多少时候,他那本就少的可怜的好奇心,就完全没有了。

    联营百里,旗帜纷纷,不住有各种各样的脑袋掉下来,被挂到各种各样的旗杆上,恐吓作用十分明显。

    虽说那地方居高临下,风景独佳,但李破断然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一天,李破领着程知节几个出了营门,一边在心里埋怨着,李碧那个傻婆娘,又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个甩手掌柜当的那叫一个心安理得,一边小心翼翼的左瞅右瞅。

    前两日带人出去,他可是记忆犹新。

    一个将军带人纵马而来,将几个躲闪不及的民夫撞的哭爹叫娘,然后还将管事的小吏,打的皮开肉绽,满地乱滚,来人骄横的是一塌糊涂。

    相比之下,当初马邑那个李功曹带着的人,可就像小娘子一样温柔了。

    后来一问才知道,人家是宇文氏门下,来头吓人的很。

    至此,李破便真切的体会到了凶险,于是下令,无事不得走出营门一步,将五百多马邑来的粗糙军汉,都圈在了营地里。

    今天一大早,李碧就带人又受邀而去,接着下起了小雪,李破心情不佳,几个旅帅都躲的远远的,不愿给参军当出气筒。

    过了这些时日,几个旅帅终于算是摸到点李参军的脾性了。

    平日里挺好说话的一个人,但小事大事分的很清楚,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数也都算了,大事上,眼里却从来不揉沙子。

    要说这还算是优点的话,缺点也很明显。

    这位好迁怒于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谁都能骂上两句,你还别跟他讲道理,人家军律背的熟着呢,总能给你扣上顶帽子,让你摘不下来。

    而且挺记仇的,到不至于喊打喊杀,也不去李将军那里说别人的长长短短,但用出来的手段,却能让你难受万分。

    比如张旅帅,现在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之前来回在灵丘道上溜了两圈,差点没累趴下。

    到了涿郡,五百多人的营地,都是张旅帅领着一群手下给建起来的。

    几个月下来,张旅帅已经整个瘦了一圈,若非马邑人性子都较为刚强,估计早就去参军面前,痛哭流涕的忏悔自己的错处去了。

    不过不知怎么的,虽说有这么一位一直坐镇营中,让人很难消受,但奇怪的是,大家伙还挺心安的。

    这种比较诡异的权威,来自于何处,其实大家伙都清楚。

    人家别看年轻了些,但能打能杀,做事也挺有章法,并不仗着李将军的信任,肆意欺压同袍,身边呢,又聚着一群生猛汉子。

    如此种种,这些东西所带来的,其实就是威望二字而已。

    别人都躲了,李破表示很郁闷,也不能上赶着去寻人麻烦,于是吃饱喝足,便带了程知节几个,出营地溜溜弯。

    他也不走远,就在营门口这里来回转悠,美其名曰,巡查军营。

    马邑守军的军营,就驻扎在涿郡行宫猎场的边缘。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位置,有山有水不说,据说皇帝杨广也三五不时的带人过来行猎。

    显然,这是李家的人脉起了作用,尽力寻了个最可能瞅见皇帝车驾的地方。

    不过,好像他们来的太晚,皇帝可能也怕冷了些,反正李破是从未曾看见有大队人马从这里经过。

    到了几次三番,被猎场的官吏警告,入到皇家猎场中偷猎的后果,也渐渐在李破脑海中清晰了起来。

    去山林中弄点野味的念头,一下子就没了。

    他娘的,抢皇帝的盘中餐,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吧,人家都能很快的满足你。

    唯一勉强值得安慰的是,他们是军人,现在马邑郡还能吃饱饭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军人,官员们,只占了百分之一。

    剩下的人,都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牛多,睡的比狗晚的民夫。

    据说皇帝还要趁机修缮一下涿郡行宫。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破也是无语了,不过皇帝的理由很强大,是在给明年的庆功宴做准备。

    乖乖,李破心肠再是硬朗,身上也直冒凉气,有种老天爷真不长眼,让这样一个人当了皇帝的感觉。

    前途暗淡啊,李破望着天空飘落的雪花,痛苦的想着。

    不过很快,嘈杂的声音就赶走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不远处,几个人对骂了起来,然后人数迅速的多了起来,爹娘乱飞间,两群人很快便进入了下一阶段,从对骂演变成了互殴。

    李破看了两眼,无聊的晃了晃脑袋。

    虽说军汉们打群架,很有点看头,前进后退中,都有着章法,和街头无赖儿打架完全不同。

    但这样的戏码一多,也就引不起他的兴趣了。

    因为隔三差五,那些分别来自河南,河北两地的军汉,总要干上一场,不过这些家伙虽然打的热火朝天,但作为旁观者的李破,已经是烦不胜烦了。

第111章无聊

    (感谢铁18剑,书痴的弟弟的打赏。)

    不用问了,这里驻扎的并不只是马邑隋军。

    两边还有两个军营,都比马邑的大。

    左边的,是河南人,右边的,是河北人。

    都是府兵编制,有点混乱。

    河南人不服河北人,河北人不服河南人,经常在军营附近上演全武行。

    隋军的军律虽说颇为严苛,动不动就要砍人脑袋,但在这样一个大军云集的所在,军汉们将打架作为消遣,只要不动刀枪,最多最多,也就是挨上几鞭子,甚至于,各家主将还有所纵容。

    就像打的正欢,想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的一群家伙,就明显得了主将的默许。

    不过也不能说是无缘无故,或是有私仇什么的。

    只因为三个军营坐落的地方有点特殊。

    正围着一个小村落,村落建的挺高,扎根在一个小丘上,两家人不约而同的,将中军挪进了村落当中。

    居高临下的,眼界开阔,住的地方也比军营中强的多,两家主将自然不会放过。

    于是乎,矛盾也就来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两边儿也就掐了起来。

    打架的时候,不但排兵布阵,还有斥候哨探左右,正规的不得了,时不时的就给马邑来的人们演上一场大戏。

    开始的时候挺新鲜,弄的几个旅帅都想带人掺和一脚,让这些家伙见识一下晋地英雄的勇猛刚强。

    可惜,李碧志不在此,对于那村落的主权,不屑一顾。

    而参军李破,也不想跟人玩过家家,对营中军卒,严加约束。

    于是,看戏的也就真成了看戏的了。

    说起来,这也是一项挺不错的娱乐不是吗?

    但两边你来我往,就那点伎俩,畏手畏脚,颇显猥琐,两家的主将也没露面,打个满脸桃花开什么的,就有点让人审美疲劳了。

    李破在营门口往那边张望了几眼,就迅速失去了兴趣。

    人是打不死的,不几天就都能满血复活,人数也不会再增加,弄出一场兵变来看看,真没劲。

    李破都能想象,结果肯定又是河北人再次得意洋洋的离开,留下河南人在哪儿叫骂,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村子还是那个村子,军营还是那个军营。

    也只能变相的证明一下,这年头越往北,民风越是强悍的道理,其他的毛用没有。

    不过,经这一闹,李破心情到是好了不少。

    回头跟程知节几个开起了玩笑,“占个村子,还用这么费劲?要是咱们上去,先就悄悄进村子宰上几个河南来的,然后等两边起了真火,打的稀里哗啦的时候,再带兵平乱,将两边一勺烩了,那多痛快?”

    跟着他的几个人,先就一愣,然后程知节就抖着大胡子,吭吭哧哧的笑了起来,显然,这事要真做出来,很合他的胃口。

    其他几个人迅速跟上,只罗三这憨货挠挠脑袋,认真的问了一句,“哥哥,这事你得交给俺,俺已经好长时日没动手了。”

    其他人一听,笑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一时间,营门口都是猥琐至极的笑声,丝毫不管那边正打的热火朝天,正到了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不多一会儿,打架的就都散了。

    无趣的是,河北人果然又胜一场,昂着脑袋走了,河南人操着土话,一顿叫骂,然后还颇为不忿的朝马邑营地这边张望了半晌,也都回去了。

    谁也不敢来这边招惹是非,因为这是马邑守军的营地。

    这些府兵们还拎的清楚,马邑那可是常备军旅,战时多数要归军府直辖。

    马邑每次到京师番上轮守,人数都不会太多,但却都是粗野强悍的一塌糊涂,因为那是正经的边地。

    那里的人们,常年都在跟突厥人打交道,十分的不好惹。

    李破眨巴着眼睛,和程知节几个一般无二,都有点失望。

    没错,他是不想胡乱生事,但在这里呆的实在无聊,已经开始想多找些乐子出来了。

    刚才说的也并非只是玩笑,趁夜进村子宰几个人,在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再者说了,两边的这些王八蛋,把村子的田地都弄成了军营不算,还要糟蹋村子里的婆娘。

    他李破暂时化身正义使者,宰上几个色坯,念头肯定颇为通达。

    但最终,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是消散无踪了。

    多余的正义感,在大军云集的涿郡,没有任何存在的基础和必要。

    因为这样的事,肯定在涿郡各处不停上演着。

    李破都能想象,等大军离开,涿郡人口减半,都是轻的,以他现在的所见所闻,涿郡百姓的这个冬天,应该非常的难熬。

    成年男子,不是入了府军,就是成了民夫,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

    别看皇帝连连下诏,不准官军欺压百姓。

    但那都是扯淡,听上去也有几分滑稽,渐渐成型的大军,本能的开始不断的吸取百姓的生机,这样的事实,在此时此刻,谁也改变不了,老天爷来了也没卵用。

    最终导致的结果,其实就是不停的死人,要想活下去,真心不容易。

    实际上,出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女人,家中只要有年轻的女人,就有活路。。。。。。

    行商?省省吧,这里全都是军管,没有任何商人敢于在涿郡的地面上行走,乞讨?军粮都是有数的,就算将军们心软,又有谁敢给你?

    这就是大业七年的涿郡。

    没有一点人情味存在,杀伐之气充盈四野,死亡的阴影,却在百姓头上徘徊不去。

    所有的正义,都要给战争让步,所有的怜悯,都被冷漠所代替,所有的不公和不幸,都被金戈铁马的男儿功业所掩盖。

    这个时候,去扮演什么正义使者,你真认为,你做的事有多正义?

    李破不会想那么多,他现在,正是涿郡大军中的一员,所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在抽自己的脸。

    而且,他也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当他带着人,走进营门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其实只有雪也下了,冬天也到了,这里可不比马邑暖和多少,又没有棉衣可穿,别把手下的人都冻坏了。

    猎场那么多的树。。。。。可惜了。。。。。。。

    明显是在流民营地留下的后遗症,见到大树,就想砍倒烧柴。

第112章倒霉

    雪后的涿郡,和马邑差不多,天高地远,空气清新,但。。。。。。一点都不好玩,因为这象征着,万物萧条的冬天,终于开始撒欢了。

    接下来的日子,河南人和河北人终于都被北风吹回了自己的营帐,不再出来戏耍了。

    李碧出门走亲戚看朋友的日子也结束了,老实的呆在营地里,当起了鹌鹑。

    因有李碧坐镇,李破轻松了不少。

    不过,等待的日子,终归有些枯燥和无聊。

    再加上,终于得到了确切的命令,马邑来的这五百守军,归于了左骁卫将军府麾下,最高军事长官,是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

    到了这会儿,不用李碧解释,其实李破也能想象的到,就这五百来人,根本就没有掌握自己去向的可能。

    留在涿郡的人有吗,肯定有,但李碧还是没有争取到。

    别看这些日子折腾的挺欢,不过,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马邑这点人马,只能用无足轻重来形容。

    于是,最坏的一种情形出现了,来年,要隋军进击辽东了。

    这种明知道结果,还要一头扎进去的感觉真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李破都没心情再说什么的地步。

    甚至于,连左骁卫将军府是个什么东西,都懒得问上一句。。。。。。。。。

    李碧心情明显也不太好,因为她感受的东西要比李破多的多。

    他们李家这一脉,在马邑说起来,肯定很威风,关西门阀啊,那得是多大的家族?

    但说实话,他们这一家,在长安门阀中,根本排不上号。

    而且,李靖离开京师长安有些年头了,家族也正处于衰落之中,所以,在这样一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她肯本无法按照父亲的意思,把自己留在涿郡。

    找不到说得上话的人啊。

    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对于李碧来说,同样糟糕至极。

    于是乎,两人只能默默相对,颇为“冷静”的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随后,河南人开拔了,不知移去了什么地方,应该是归入了征伐辽东的大军序列当中。

    不久,河北人也走了。

    但营地没空下来,又来了很多人。

    这一回,连绵的营寨,就看不到尽头了,连皇家猎场,都被占了很大一部分。

    左骁卫将军府的战旗,高高飘扬于各色旗帜之上。

    这显然是要成军的节奏。

    到了这会儿,山南海北的腔调,就都能听得见了,过不了几天,李破就觉着,就算有人嘴里冒出几句英文来,自己也不会有多奇怪才对。

    李碧又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

    李破一瞅,心里就一凉,他娘的,这是倒霉无底线的节奏啊,很符合墨菲定律的设定嘛。

    因为这回李碧可不是去看什么朋友,打听消息,而是去参加的中军军议。

    这显然是一次左骁卫府的军事扩大会议,志在协调诸军,分配职位,理清值守。

    看李碧的脸色就知道,马邑隋军的前景很不乐观。

    李碧这次没跟李破交代什么,不过随后,便下令拔营,往东边移动了过去。

    一直来到营寨最外围,才进入一个已经建好了的营地当中,安顿了下来。

    李破这个时候,再不知道李碧接下了什么狗屁任务,那他也不用活了。

    大军前锋啊,真够威风的。

    再看看周围的旗帜,和人们说话的腔调,尼玛,都是山东人,炮灰中的炮灰。

    在涿郡呆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哪儿来的人地位高,哪儿来的人地位低,那叫个一目了然。

    山东,河北来的人最多,但也最不招人待见,谁让他们都是北齐余孽呢。

    所以也就可以想见了,即将开始的战争一旦打起来,死的最多的,肯定也是这两个地方的人。。。。。。

    山东人,河北人能打吗?那必须是能打的。

    当年北齐在时,天下诸侯,能和关西军事集团相抗衡的,只有山东河北军事集团。

    他们后面有底蕴深厚的大阀支撑,前面则有无数骄兵悍将用命,比起关陇军事集团来,毫不逊色,甚至犹胜一筹。

    虽说时至今日,山东河北世系门阀,早已支离破碎,但这两个地方,依旧是民风彪悍,豪杰辈出。

    李破认识不到那么多,那么远,他只知道,和山东人混在一起,前景十分的不美妙。

    但他也懒得再去跟李碧嚼舌头了,这婆娘办事太不靠谱,最后弄了这么个送死的位置回来,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是,为自家的性命着想,他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是不是该出去转一圈,兵部那里确认驯养战马,要不要去那边碰碰运气呢?

    再有,左骁卫这边,关西人也很多嘛,套套交情,不定就能弄个卫士什么的当当。

    要是还不成,跟李碧那婆娘呛声几句,挨上几鞭子看看效果?不定就能离这倒霉婆娘远点呢。

    不过,就在他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了,李碧如此倒霉的原因所在。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马邑隋军的营地。

    当日的马邑兵曹参军李定方,带着一群扈从,耀武扬威的来了。

    简直就是当初马邑城门的翻版,一群人,人马如龙,卷着烟尘,就进了军营重地,直奔李碧所在的军帐。

    李破听说这个消息,赶过去想看看怎么个情形的时候,只看见当日的李军曹陈着一张黑脸,在大帐之外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带着人便走了。

    李家家门里的内讧,李破能感受到一些,但没人能跟他详说什么,元朗那小子到是能露上几句,但那会儿,李破根本没心思听。

    这个时节嘛,李破看着一群人离去的背影,虽然不太清楚前因后果,但也隐约明白了,李碧倒霉的根源所在,肯定跟离开的那位脱不开干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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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暴怒

    李破探头探脑的进了大帐。

    此时的李碧,正如困兽般在帐中走来走去,燃烧的怒火,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也点燃开来。

    李破饶有兴致的瞧着,没错,他就是来看热闹的。

    他现在比较喜欢看这女人生气的小模样,这属于他见到李碧之后,产生的比较特别的小嗜好,但这女人恼怒到这个程度,他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他不知道的是,刚刚离开的前马邑功曹参军李定方,是来给李碧做媒的。

    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的外甥,宫门尉元勇,见过李碧之后念念不忘,刚刚入职左骁卫府仪官的李定方,正缺见面之礼,于是就毫不犹豫的想把堂妹给卖了。

    恶心之处不在这里,而在于那元勇已经年过而立,家中又有悍妻把门,要是真结了这门亲事,李碧除了做妾,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不但是将堂妹给卖了,而且是把长安李氏这一脉的脸面,都丢在了里面。

    不说李靖如何,便是李靖的兄长李端要是知道了儿子的所作所为,估计也要吐血三升,后悔生出这么一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儿子出来。

    当然,李定方这么做,私仇的意味也很浓,灰溜溜的离开了马邑,对叔父李靖,他已是恨之入骨。

    会做出这等事来,其实也不算奇怪。

    其实李靖识人,眼光的确很准,这个侄儿的才干气量,都说到了点上,也就是一县守捉的本事。

    像这次,办出来的事情,就透着一股蠢劲儿。

    来找李碧的时候,还很笃定,认为事情能成个**不离十。

    一来呢,人家元氏在京师,门第可要比李氏高出不少,二来呢,李氏跟元氏,也不算远,有着些干连在呢。

    三来,李碧已经在左骁卫府辖下,搓扁揉圆,都是人家一句话的事情,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估计婚事也就有了八成成算。

    他打的小算盘也挺好的,在这里先逼着李碧点了头,定下名份,随后,再让元氏跟李氏求亲,到时候,父亲那边肯定乐见其成,至于叔父李靖,哼哼,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实际上,只要仔细想想,这里面的漏洞多的根本数不过来,多数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也就是这小子脑筋不太好使,从来都是想到哪就做到哪儿,人家元勇那边稍一示意,他这里就兴高采烈的凑了过去,根本没想太多。

    这算是比较纯粹的李氏内讧。

    在大军云集,战事将启的涿郡,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也挺稀罕的。

    人家兄弟相争,倪墙于内,一般争的是名份,争的是职位。

    这两兄妹到好,哥哥要把妹子卖了,以求富贵。

    要是在长安城里,此事到也不算什么,这样的事儿多了去了,但发生在大军阵前,更何况手段还这般的下作,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估计也只能呵呵以对了。。。。。。。

    只不过那位想的挺美,不料堂妹不识抬举,直接给他卷了回去,还差点没动了刀子,只能灰溜溜的跑了。

    心里还发着狠,过后要让李碧知道厉害,此事容不得她不低头云云。

    而李碧的光火儿,也就可想而知了,“滚出去。”

    一声尖叫,李破这不怕死的立马成了迁怒的对象。

    嗖的一声,一个笔筒已经扔了过来。

    李破心里咒骂了一句,轻松躲开,但乱七八糟的东西,随后便蜂拥而来,这女人疯了,捡起什么就砸。

    尼玛,凳子你也扔,他娘的,等等,桌子啊。。。。。。。

    李碧的骁勇,李破从来没亲眼看见过。

    不想,头一件见,竟然是这么个情形。

    挺大挺重一张桌子,被李碧直接掀了起来,搂头就砸了过来。

    那劲道,那气势,那表情,怎么瞧都不像个女子,活脱脱一个活阎王。

    啪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

    李破擦了一把冷汗,还好还好,咱也不是吃素的,躲的就是快啊。

    刚躲开砸过来的桌子,李碧已经扑了上来,挥拳便打。

    一不留神,只来得及歪了歪脑袋,脸上顿时被拳头蹭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这一下,李破火气也上来了。

    正好领子一紧,被李碧拽住。

    李破想都不想,双手抬起,立即就是一压,然后抓腕子。。。。。。

    嗯?没抓到。

    百试百灵的招数,竟然头一次失效。

    不但没抓住对方的腕子,还被对方趁机推了一下,让他身形一顿。

    抽回手的少女,退后一步,左掌护胸,双腿微弯,吐气开声,一拳照着李破的胸口就锤了过来。

    李破几乎是本能的一圈胳膊,再次抓向对方的手腕,顺势想要近身。

    但碰到对方手腕的时候,嗯?李破立马觉出了不对,力量太大了,根本抓不住。

    尼玛,寸劲儿。。。。。。。。

    咚的一声闷响,胸口挨了一下重的,打的李破当即退后了两步,差点岔了气儿。

    这会儿他要是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不是李破了。

    他娘的,元朗那王八蛋欺师灭祖。。。。。。。。

    但此时根本不容他多想,人影一晃,这女人发起疯来,真的是不好惹,看上去是要杀人的节奏。

    而这个时候,连连轻敌,吃了闷亏的李破也是火冒三丈。

    当然,他这人发火和旁人完全不同,越是心中恼怒,头脑越是清明冷静。

    啪的挡开一拳,顺势靠入对方怀中,拽住对方一支胳膊,当即就是一个背摔。

    不想,人到是抡起来了,却没能把对方整个拍在地上。

    那女人反过来死死扣住了李破的胳膊,一摔之下,正好摔在李破裆下。

    两条长腿,顺势夹住了李破的脑袋,趁着李破身体前倾,只一用力,李破只暗叫了一声不好,整个人也是天旋地转,不由自主来了个空翻,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正是李破教给元朗,李春两个化解背摔的技巧之一,这亏吃的,真是没话说。

    两个人几乎同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呲牙咧嘴的对峙了不到一秒,就都闷吼了一声,又凑到一处,噼里啪啦的干了起来。

第114章互殴

    被李碧的怒火烧出账外的两个女兵,在寒风中缩着肩膀,听着账内的动静,面面相觑。

    一个还想挑起账帘瞧瞧,另外一个当即挡住她的手,拉着她悄悄挪动步子,向远处溜了。

    那位还有点不解,焦急的看着身后的帐篷。

    另外一位已经低声教训上了,“傻啊你,进去想吃将军的拳脚不成?”

    那位顿时恍然,感激的连连点头。。。。。。

    直过了半晌,倒霉的李参军才从账内钻了出来。

    袍子也烂了,帽子也没了,头发也散了,嘴角也破了,眼圈也青了。

    看上去。。。。。。嗯,幸好是个男人,不然的话,那想象空间可就多去了。

    李破也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肯定狼狈万分,只稍稍瞄了瞄周遭,见只两个守在不远处的女兵瞪大了眼珠子瞧着他,其余没什么人,不由松了口气。

    暗骂了一声晦气,低下头,大步流星就溜了。

    当然,临走的时候没忘吩咐一句,“将军正在火头上,少要打扰。”

    这才加快步子,跑了。

    这一次,他吃的亏很是不小,大意轻敌还在其次,那女人也不知暗地里练了多长时间了,再加上身体素质着实出类拔萃。

    后来的军中格斗技巧也都是速成技法,又非生死相搏。。。。。。

    嗯,总之一句话,李破这亏吃的是一点也不冤枉。

    回到自己帐中的李破,郁闷之下,又拔了程知节几根胡须,扇了罗三好几巴掌,才算稍稍消了点火气。

    不过火气没了之后,又不免有些得意,他这幅模样是惨了些,哼哼,那疯女人可也没讨了好去。

    当然,这也就是他逐渐熟悉了李碧的脾性,不然的话,搁在马邑郡府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应该早就溜没了影子,断不会老实的等在这里,让人找后账。

    他不知道的是,账外两个女兵见了他灰溜溜逃走的背影,都快乐成花儿了。

    那形象,直接让他权威大损,两个女兵把他的吩咐都当了耳边风。

    不过等她们小心翼翼的拨开账帘,进了帐篷,就笑不出来了。

    账内一片狼藉。

    这还不算,自家将军直挺挺躺在地上,鼻青脸肿不说,衣服撕开了几个口子,靴子也没了一只,最重要的是,人也昏过去了,嗯,好在是没死。

    两个女兵差点吓没了魂儿,好在还知道轻重,跑过去一探,将军只是昏过去了,并没丢了性命,也就没敢声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碧给弄醒过来。

    再把李碧扶着站起来,这会儿,两个女兵都在想,将军暴怒之下,估计要带人去削了李参军的狗头了。

    不过这等事,也属于是闻所未闻了。

    参军把主将打了个半死,然后在她们两个眼皮子底下溜了。

    想到这里,两个女兵心里不约而同的升起了几许寒意,李参军掉了脑袋,她们这样的卫士,护卫不利之下,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想到凄惨处,两个女兵对视一眼,都是双股战战,恐惧了起来。

    站起来的李碧,先是揉了揉肚子,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吓的两个女兵当时就一哆嗦,险些把李碧重新扔在地上。

    呕了几口,李碧直起腰,接着就啊的一声,揉起了小腰儿。

    然后肩膀处又疼了起来,这个时候,李碧觉着,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好像在跟她作对,拼命的将疼痛,酸涩的感觉,传递给她知道。

    李碧晃了晃脑袋,脑袋竟然也是晕乎乎的。

    勉强推开两个卫士的搀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不停的倒气儿。

    和两个女兵想的差距很大。

    只见李碧不停晃着脑袋,左瞅右瞅,片刻之后,牵动了下红肿的嘴角,竟然笑了,然后,竟是越笑声音越大。

    疯了,肯定是疯魔了。

    两个女兵被吓的脸色发白,连连后退。

    笑声渐歇,李碧晃了晃肩膀,蹬了蹬长腿,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

    背起手,仰起头,熟悉的气势,立马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打了一架,输的很惨,身上也没一处舒服,但心情却好了起来,强悍的人生,不用太多解释。

    李破对她的心理评估,还真就**不离十。

    “此事不得外传,我骑马不慎跌了一跤,嗯,摔的不轻,知道了吗?”

    两个女兵自然诺诺连声。

    被人打成这样,打人的竟然没事?事情诡异的走向,让她们根本无从测度,这两位到底耍的是什么把戏。

    李碧头脑越来越是清明,按照元朗说的,来回溜着步子。

    半晌,又吩咐道:“去,告诉李参军,让他带人弄点野物回来,把看家本事也给我拿出来,这两天,我要款待客人。”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传令,对了,李参军。。。。。。。要敢推三阻四,就跟他说,他的账,我这里可都给他记着呢。”

    说到这里,李碧转了转眼珠,眼角疼的直跳,“再让他弄点好酒,弄不来的话,哼哼。。。。。。。。”

    这一架打的有些莫名其妙,结束的也比较诡异。

    所幸,知道的人没几个,面子上还算过得去。

    不然的话,就算李碧不打算追究,也是不成的。

    有点小担心的李破,完全的放下心来,这点任务嘛,他表示毫无压力。

    而且,他觉着,这一架终于把那女人打开了窍,晓得了不能任人欺压的道理,开始拼命想办法了。

    他可不认为,李碧这个时候,还有闲心招待什么亲朋好友。

    那么,于此事上出力,他也是心甘情愿。

    实际上,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了,不光是他,马邑来的这些人,和李碧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想要独善其身,得费多大的功夫和气力?

    最重要的是,运气还不能少了半分。

    这就是小人物们的悲哀所在,不是每个人在路边蹲着摆个特牛的姿势,再说上几句,就能碰上皇帝啊,将军啊之类的大人物赏识的。

    李破自认,运气还算不错,但也没好到那种程度。

    出去碰运气,那是最后的手段,现在嘛,还是老实一点为好,看那女人疯狂的劲头,说不定还真能扭转乾坤呢。

    那么,对于他而言,做好小人物该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115章偷猎

    大军环绕之所在,自然是鸟兽绝迹,能动的,差不多都进了军汉们的肚囊了。

    不过,这里不是靠着涿郡行宫猎场嘛,那里的野物,可谓极其丰盛。

    李破只带了五个人,悄悄离开马邑营地,径向西行。

    大军正在成军当中,各式各样的军令,在军中传来传去,很是混乱。

    借着这个机会,几个人传营过寨,也没敢靠近中军,兜了个大圈子,傍晚时分,便悄悄进入了皇家猎场。

    五个人当中,自然少不了程知节和罗三,两个家伙身大力不亏,是标准的苦力人选。

    其他几个人,史大是马邑猎户,做好本职工作就成。

    另外两个,一个姓陈,在家排行第三,陈三郎是也,个子不高,长相有点小白脸的趋势,他不是李靖的姻亲,是马邑的坐地户,家境却也很是不错,用的一手好弓。

    当日在灵丘道上,正在这小子一箭钉在重骑的眼珠子上,给李破省去了很多凶险。

    另外一个,姓黄,叫黄友,敦敦实实的一个马邑汉子。

    这是个马邑老军,从军七八年了,凶横的很,当初在马邑军中,一伍人,都叫他黑面郎,惹的他凶性大发,一伍人被他放倒了两对儿。

    和程知节一样,是打手中的极品。

    这几个歪瓜裂枣,现在都在李破手下,遇上更凶更狠的李破,都已经被调教的颇为乖巧。。。。。。。

    趁夜进了猎场,也没在猎场中撒欢转悠。

    李破带着他们,先就去了猎场的聚居区。

    那是老大一片地方,不光住着猎场的官吏守卫,而且,也可以说是皇家行在,换句话说,就是猎场里,皇家设下的驿站。

    进猎场行猎的人们,大多会在这里歇息,并补充各种物资。

    这是个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地方,弄的和个小县城似的。

    当然,这也就是涿郡的皇家猎场,要是和长安,洛阳,江都,甚或是晋阳这样的地方的猎场相比,这里只能说是简陋的一塌糊涂了。

    来到左近的时候,李破吩咐几个人在背风处等着,自己则偷偷进了猎场行在。

    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李破是驾轻就熟。

    不说早年的事情,就说他在马邑郡城中,就没少做了。

    小人物求生存的本事,在他身上表现的是淋漓尽致。

    在猎场外围呆了有些日子了,跟猎场里面的人也算能说得上话,这次来偷猎,先来打个招呼,顺便探探风声。

    这样的事情并不稀罕,有风险吗,肯定有,但也没多大。

    猎场中的小吏,和守卫兵卒都是河北本地人,皇帝驾临涿郡,主事的官员和将领是换了几个,但除非皇帝来此出猎,那时自有骁果,骠骑随行,猎场中人,多数沾不上边。

    除此之外,猎场其实还是河北人为主的一个地方。

    偷猎的事情,也是屡禁不绝,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军云集的时节,骄兵悍将,偷偷进猎场打打牙祭,你真还没多少办法。

    家世好的,光明正大的就进了猎场,家世差点的,就像李碧,偷偷进来,猎上点野味就跑,河北人就算看见了,也不敢过于追究。

    李破做事,向来不会横冲直撞。

    所以,进了猎场,先就来到这里,按照之前来猎场探头探脑时记住的路径,熟门熟路的找到个还算相熟的管事小吏。

    没等睡的稀里糊涂的小吏发那起床气,立马塞过去几锭银子。

    小吏的不快和戒备,在闪闪发光的银子面前,立马不见了踪影。

    现在银子可是硬通货,如今的涿郡,铜钱已经掉的没底了,银子也就成了最为坚挺的货币。

    李破摸黑出来的时候,很是满意。

    从小吏嘴里知道,猎场的居住区已经空了一半,人都去哪儿了?

    那都不用问,都跟在了各式各样的权贵身边,在猎场中转悠呢,正好是初冬时节,猎物肥美。

    射猎也就成了到来涿郡的权贵们的一项不错的娱乐活动。

    当然,身负重责的大臣将军们不会如此悠闲,但架不住来的人太多,和皇家能扯上关系的皇亲国戚,就是一大堆。

    而能进猎场行猎,还能让猎场众人随行的,各个来历不凡。

    所以,小吏告诉李破,最好往北走,不然一旦冲撞了贵人,可就糟糕至极了。

    已经有不少人为此吃了鞭子,甚或是掉了脑袋呢。

    这就是礼多人不怪的价值所在了,要是闷着头,不管不顾的一脑袋扎进去,还真就挺危险的。

    按照小吏的指点,李破又去了另外一处。

    从居住区出来,身边就多了一位向导。

    这位正业是猎场中的守卫小卒,副业嘛,专门给有门路的人带路,偷偷在猎场行猎,换句话说,就是个干私活干的挺起劲的老油子。

    有了这番打点,行程就比较顺利了。

    有人引路,天明的时候,李破带着几个人就来到了北边的一处山林。

    也没太费事,这里的猎物非常的多,养的也都膘肥体壮,更没有豺狼虎豹作祟,只一个白天,就已经可以满载而归了。

    任务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也没费什么精神。

    趁夜回到聚居区,虽然来回一趟,非常之辛苦,但对于李破和他带来的几个人来说,都不算事儿。

    直接在这里放下一只肥壮的麋鹿,再加上一锭银子,小吏就眉开眼笑的搬出了两坛美酒,还低声跟李破嘀咕,这可是正经的幽州粮酿,专供达官贵人喝的,皇帝来此的时候,也赞不绝口呢。。。。。。。。

    李破呲牙就笑,和小吏嘀咕了两句,于是,两个人就都叽叽咕咕的笑开了。

    小吏一高兴,还特意送给了李破一块猎场卫士专用的腰牌,能保他一路畅通无阻。

    至此,是皆大欢喜。

    回去的路上,程知节对李破交朋友的本事那叫个佩服,连着声的恭维。

    他这样的人,可不就喜欢一个呼朋唤友嘛。

    李破暗自撇嘴,没银子开路,狗屁的朋友,娘的,这次好像欠了那女人好多的钱,这一架打的,太亏本了。

    当然,若非现在涿郡被糟蹋的差不多了,铜钱和废铁没什么区别,不然的话,想进猎场偷猎皇家猎物,就算李靖亲至,也得被人捉住砍了脑袋再说。

第116章大阀

    窦诞,前幽州总管窦抗三子。

    别看人家名字取的挺逗乐,但长安窦氏却是关西顶级门阀中的一员无疑。

    人家叔祖母,是北周武帝的姐姐,人家的祖母,是文帝杨坚的姐姐,人家的表姑,嫁的是唐国公李渊。

    不管是之前,还是后来,都是标准的皇亲国戚。

    由此可见,窦氏一门,是怎样一个富贵尊荣了。

    虽说,窦诞这一脉,现在正走背字,父亲窦抗当年受汉王杨谅谋反事牵连获罪,被免职为民。

    但对于这样一个关西世阀来说,都不算事儿,谁又能猜得准,什么时候人家就又被重新启用了呢?

    而且,这样的联姻本事,在关西世阀当中,也属于拔尖的那一类了,除了大阀独孤一门,谁也比不了。

    独孤氏很多年前便走起了下坡路,那是因为阴盛阳衰的缘故,独孤家的三个女儿,占尽了独孤氏的气运。

    窦氏则不同,家中子弟世代为官,又都颇有才干,借着联姻之便,是越走越稳,几代人下来,已经牢牢奠定了一个长安大阀的根基。

    后来便有人评价,隋唐之际,富贵绵长,子孙繁盛,荣耀无加之门,未有过扶风窦氏者。。。。。。

    这样一个门户,出来一条狗,估计都满身的富贵之气,何况是窦氏嫡子了。

    窦诞也确实很好的继承了家族血脉,长的不说玉树临风吧,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身上若有若无带着些文气,却又兼具着关西子弟的诸多特征。

    身体强壮,内藏彪猛,男子气息很重,同时也有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其实那就是贵气,浑然天成的颐指气使的气息。

    见了这样一个人,即便李破在心里又念叨了几句小白脸,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家伙,要是放到后来,肯定是诸多女子眼中的唐僧肉无疑。

    韩家那小白脸跟人家比起来,嗯,还是别比了,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根本不用李碧介绍,李破一见这位,就知道,人家不含糊,家里肯定牛着呢。

    当然,以他如今的身份,也没人会给他特意介绍什么。

    不过,窦诞这样的人,李碧肯定是请不来,和李碧相熟的,是窦诞身边的一男一女。

    男的很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年纪,长的长眉细眼,笑起来很温和,但却有一种深沉的东西,在他身上徘徊不去。

    这种东西,李破很熟悉,那是在军中历练出来的杀伐气息,由此转变而来的城府和决断,加上家世估计也很是显赫,于是也就形成了这种颇为奇异的气势。

    虽说都以窦诞为主,但显然,这个年轻人在身份上,并不让于窦诞,足以分庭抗礼。

    另外一个少女,年岁比李碧要小上一些,长的和年轻人有几分相像,显然是一对兄妹。

    他们都穿着厚厚的皮袍子,腰中挂着钢刀,外面罩着披风,穿的可谓颇为朴素。

    三个人都带着扈从,人不多,看上去很是随意的样子。

    其实,过去很久一段时日,李破才知道,这一天李碧请到营中的几个人,到底有着怎样显赫的家世。

    而在这样一个对于李破而言,可以称之为历史性的时刻,他竟然只能扮演一个火头军的角色。

    每每回想起来,李破都觉着,这像是一个充满了黑色幽默的故事。

    窦诞就不说了,再怎么逗,大阀子弟见的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

    但那一男一女,可不一样。

    和唐国公李渊的长子以及次女比起来,窦诞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现在唐国公李渊也不甚得意,家世上,跟窦氏也差了一筹,但人家那发展潜力,简直就是宇宙毁灭级别的,窦氏哪里比得了?

    李碧和这几个人看似天南海北,扯不上多少干系。

    但关西门阀的关系网,可不是说笑的。

    李碧和李建成幼时便已相识,后来李渊转任楼烦郡太守,正和马邑相邻。

    虽说李渊和李靖两人没什么往来,但小字辈不一样,来来去去几次,关系也就近了许多。

    李建成这次是押送粮草到涿郡,顺便代远在长安的父亲,给表舅,或者说是姑父,也就是皇帝杨广请安问好。

    这关系挺乱,也就不多做解释了。

    而李氏跟窦氏,也是姻亲。

    李碧若非出自长安门阀世族,不然的话,也不可能知道这些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

    这次呢,李碧也是听闻李建成到了涿郡,这才托李建成,邀约窦诞。

    李建成答应的分外痛快,这种顺手人情,他根本不介意送的多一些。

    而且,他父亲李渊也正在谋取河东的职位,一旦成了,便也需要李靖这样的人的支持。

    于是,这一天,李建成便邀窦诞一起,到猎场射猎,顺便,就把窦诞拉来了马邑营地。

    招待这几位,自然需要好酒好菜。

    不但要好,而且还要独特一些,给这些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家伙,留个好印象,之后还要说话不是。

    在这个上面,李碧还是很相信李破的。

    这厮拳脚虽颇为犀利,但比起吃喝上的道行来,好像还差着许多。

    也就是这厮运气不好,要是能去到长安,不管进到哪家府邸,也能混个名厨当当才对。

    这一天,李破是拿出了浑身的本事。

    将一只麋鹿的后腿肉烤熟之后,削的其薄如纸,又浇上特制的酱料,吃起来,绵软香甜,回味无穷。

    然后又烤了几只兔子,将几只小野鸡,按照后来叫花鸡的做法侍弄了一番。

    这还不算,从马邑带过来的特制腌菜,也上了席面。

    当然,这些都是配角,主菜是一只烤全羊,用料是一只黄羊羔子。

    还炖了一锅牛肉,再来个盐煮河虾。

    吃的帐中的两男两女,连连称好。

    直到三个世家子酒足饭饱,告辞离去的时候,李建成才淡淡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这里也能享用到如此佳肴,小妹口福不浅啊。”

    这意思也就很是明显了,李碧抿着嘴一笑,道:“大兄谬赞了,唐公府上,怎缺佳厨?呵呵,不与大兄说笑,此人祖籍扶风,和三兄还是乡梓,此人略谙厨事不假,但却非是此中人物。。。。。”

    “其人骁勇善战,若非两位兄长和妹妹前来,此等人,小妹怎会让其参于下厨,劳于贱事?”

第117章大阀(二)

    离开马邑营地,去猎场的路上,李家二娘便哼了一声,气道:“李家姐姐恁也小气。。。。。”

    这次相会,本是宾主尽欢,但结尾时,确实有点不愉快了。

    但李建成听了这话,却是眉头微皱,有些不满的瞟了妹妹一眼,顿时便让二妹止了声。

    他这人确实不会轻易向别人开口讨要什么,不过所谓食色性也,口腹之欲乃人之大欲的一种。

    在涿郡的马邑军营当中,能吃到那等可口的美味,让一路劳顿的他,忍不住问了一嘴,其实也没存什么必得之心。

    李碧干脆的拒绝了,又解释的很清楚,也就完了。

    而他,也是李渊诸多儿子当中,最像李渊的一个,在一些小事上,绝对称得上秉性宽和,自然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多做计较。

    反而,他很是欣赏李碧的爽快和直言不讳。

    妹妹的一句话,反而让他很是不快,颇觉,若非三妹秀宁年纪还小,不然的带她来此,涨涨见识,以三妹的心性,那才真的是相得益彰。

    当然,这个妹妹讨好于他,却总不得他心意,无非也就是两人同父异母,算不上有多亲近罢了。

    窦诞在那边却是无声一笑,恣意的笑容,在阳光下闪烁着男神的光环。

    再加上那温柔如水的目光,都不用说话,立马就让小姑娘的注意力整个转移了开来。

    这样的窦氏秘技,谁也学不来。

    本是个郎情妾意的关头,李建成却在那边大煞风景,向窦诞抱了抱拳,笑道:“阿爷曾言,李靖,家有虎女。。。。。。。今日稍有碍难,求到三哥这里,还请三哥多多费心。”

    李靖,家有虎女,李渊说过这话吗?还真说过,只不过那会儿是在楼烦太守府中,对着自己的长子和次子,用略带得意的表情说出来的。

    那不但是在变相的夸奖自家的两个儿子,还有讥讽李靖后继无人的意味在里面。

    这其实也是李渊少年时,在太学中看到小自己几岁的李靖,神采飞扬的模样时,种下的前因。

    不是李渊气量有多窄,那许多年前的旧事还牢牢记在心里。

    那是因为,李渊七岁时就继承了唐国公的爵位,对于尚在稚龄的李渊来说,根本就不是幸运,七岁就肩负起振兴家族的重任,也让他的童年和少年阶段,充满了灰暗的色调。

    在这个阶段,李渊最看不得的,其实就是李靖这样少年得意的家伙。

    因为这样的心理,还跟李靖等人闹过意气,仗着唐国公的身份,也曾蛮横的撕过李靖的书本,将几个小自己许多的世家子,揍的哭爹叫娘。

    当然,李渊记得,李靖也记得很清楚,在太学的时候,有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无缘无故欺负过他。

    所以,两人虽然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那会儿守地又颇为临近,却没什么往来,就是因为两个人都还记得儿时的纷争,不肯向对方低头罢了。

    而这话到了李建成嘴里,意味就完全不一样了。

    窦诞微微一笑,这实在算不上多大的事情,在他而言,举手之劳而已。

    “小事而已,阿弟不必如此记挂。”

    稍稍应了一句,再一沉吟,却是道:“阿弟过几日,就要回转洛阳了吧?”

    李建成闻弦歌而知雅意,于是就笑,“三哥可是要与我同行?”

    窦诞微微点头,心里也只有苦笑的份儿,别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其实烦心事也不少。

    皇帝对窦氏向来提防有加,他为官有些年头了,却还沉于下僚,根子上,还在于他的叔祖母那里。

    其实呢,也和李氏这门姻亲脱不开干系。

    要知道,李建成的母亲,也就是窦诞的表姑,少时可是养在北周皇宫之中,由北周皇后,和北周武帝耳提面命过。

    文帝代周,听说表姑在府中大哭,恨不能生为男儿,为舅家死节。

    这等风闻,虽有谣言的意味,但改朝换代之下,稍一不慎,可就有灭门之祸的。

    也就是窦诞的叔祖窦毅,官居北周上柱国,根基深厚,连文帝也要忌惮三分,初登帝位之下,根基不稳,也就不愿节外生枝。

    所以,一个女子的哭号,并没有给窦氏带来太多的灾祸。

    不过这些年下来,即便窦氏再次迎娶了一位长公主,也还是不能更进一步,反而稍有风吹草动,总是能让窦氏如履薄冰。

    这不是子弟不够努力,败坏了祖上威名,而是时也命也,根本无从反抗。

    谁能想到,当年不声不响的杨大郎,能当上皇帝呢?

    而李渊,和他的父亲窦抗,都是一般,多年未回长安了。

    如今齐聚京师,却一个被削职为民,一个授了没有实权的散官,可谓是倒霉至极。

    窦氏家族中,这几年闹的也挺厉害,想甩开李氏这门姻亲的声音,屡屡不绝。

    但窦氏嫡支,谁又不知道,那位表姑母,可是位厉害人物。

    当年年幼时,就曾劝过北周武帝善待和亲的突厥公主阿史那氏,安抚突厥,弥平兵祸,用武帝的话说,就是功在社稷。

    这样一个奇女子,这些年不声不响,在府中相夫教子,不但李渊敬之,许为良配,她的几个儿女,也已渐渐成人。

    各个头角峥嵘,出类拔萃,但她的这些儿女,对大隋有几分忠心,可就耐人寻味了。

    他父亲窦抗就曾经说过,你表姑所出的几个儿女,皆有贵相,将来必非池中之物,你们几个要善加结交,不可怠慢云云。

    实际上,若非三女李秀宁还小,两家又都受着猜忌,窦抗其实很想让窦诞娶李秀宁为妻,将两家牢牢拴在一起的。

    但见过表姑母几次之后,窦诞却知道,父亲那完全是一厢情愿,表姑母根本看不上他这个老大年纪,却还一无建树的后生小子。

    又怎会以嫡女相许?

    而且,那位表姑就算嘴上不说,但对当年叔父一家,迎娶大隋长公主之事,却是耿耿于怀,越发不愿见到娘家的人物了。

    这样的曲折故事,外人都是一知半解,只有窦诞这样的家族嫡子,才能感同身受。

    看着沉稳练达,威严内蕴的表弟,窦诞颇为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眯了眯眼睛。

    窦氏和李氏的子孙,虽有着血脉牵连,但在气质上,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第118章等待

    (这两章有点闷,但有几处伏笔需要下功夫,所以写的细了些,而且,阿草觉得需要稍稍展现一下大门阀的底蕴,厚重感会足一些,不愿看的书友,见谅一下吧。

    将血的老读者就算了,能坚持看完将血,又追到北雄的,对这一点应该有一定的免疫力了,阿草就不多说什么了。。。。。。呵呵,纯属玩笑。)

    李建成的敏锐,其实让窦诞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觉得,李大郎看人,总是想将人看穿看透,所以,和李大郎相交,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这一刻,他甚至有了些被冒犯的感觉,因为他心底深处,本就有着那么一丝怯懦和犹疑。

    他很想随军征伐辽东。

    因为身在兵部的他知道,此战必将青史留名。

    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无他,大隋的贤臣良将,齐聚涿郡,荣耀必也归于人杰,他随波逐流还好,但要立下点功勋,升赏未必能如他心意,而且,在父亲闲居京师之际,还有着诸多隐患。

    当然,跟着当今这位至尊征战,也不是什么好事。

    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苦劳你得受着,功劳嘛,得看离至尊的远近以及他的心情而定。

    最为重要的一点则是,窦氏和李氏这样的关系世阀,早早就已经被摒除于此战之外了。

    没有像他父亲,或是唐国公李渊这样的人坐镇主持,窦诞觉着,有很大的可能,会成为战后阵亡名录中的一个。

    窦氏在朝中的敌人,可不止一个呢。

    种种原因,决定了他的去留。

    就像是面对一座荆棘林,明明知道,只要披荆斩棘,穿越过去,就有另外一番天地,一切都会随之改变。

    但因为很可能会死在荆棘林中,于是,他失去了勇气,选择了退却。

    或许不久之后,他会为这个明智的选择而自得,但现在,在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关西世族子弟的武勇和胆魄,好像也随之离他而去了,让他的心里充满了羞愧。

    而李建成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好像直接刺进了他的心底,在他的伤口上又狠狠的扎了一下,让他分外的反感。

    不过门阀子弟的涵养,可不是说笑的。

    心底想的什么,外人很难看的出来。

    窦诞脸上自然而然的泛起笑容,自嘲道:“相比李家三娘,我等还能去留如意,也不知幸也不幸。”

    李建成哈哈大笑,顺手锤了窦诞一拳,“三哥啊,莫要说那丧气话,咱们兄弟又非庸碌之人,天下这么大,不只辽东一处,敌手这么多,不只高句丽一国,还愁没有你我兄弟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看着大笑的李建成,窦诞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得不赞了一句,“阿弟好气魄。”

    不知不觉间,话语权好像已经换了,同为世阀子弟,却是高下立判。

    旁边的小姑娘却不管那么多,听窦诞之后要随他们一起回洛阳,不由欢喜,见两个男人心情都不错。

    抚掌笑道:“三哥,小妹正缺一件狐裘,到了猎场,三哥可要尽力些,不然的话,回去洛阳的路上,小妹可不管三哥呢。”

    虽说作为李建成的三哥,这位世家子感觉压力山大,但对于李家这个小妹,他却很是喜欢。

    听到那清清爽爽的笑声,许多的烦心事,不自觉就没了踪影。

    一提马缰,便笑道:“三哥可不用你个小丫头来照顾,想要狐裘,那就跟三哥比比,看咱们谁先能去到猎场,便以狐裘做注好了。”

    李二娘欢呼一声,纵马向前。

    李建成和窦诞对视一笑,紧随其后。

    一行人渐去渐远。。。。。。。。。。

    对于李建成,窦诞这样的大阀子弟而言,李碧那点事情,实在不值一提,至于马邑军营当中,那个做菜好不错的厨子,更是微不足道。

    大业七年初冬的这一天,天下还算平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远方广阔的辽东土地上。

    之后数载,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同李破一样,都还名声不显。

    但多年之后,回首看去,不论是窦诞,还是李建成,都对这一天记忆犹新,并充满了懊悔和无奈。

    因为他们错过了一个人,一个在大业七年卑微如蝼蚁,但在之后数十年间,却能够影响天下大势,甚或是他们自身命运的人。

    不过,此时此刻,两个尊贵的世家子,却是一无所觉。

    而李破,忙了半天,饥肠辘辘,也没多少远大的理想,只想坐下来歇歇,最重要的是,要填饱自己的肚囊。

    而且,眼瞅着那几个傻吃愣喝的家伙,告辞离开,李破心里也是一阵轻松。

    应该会有点作用吧?

    毕竟看着都还人模狗样的,不像是白吃白拿,还要找茬的白眼狼才对。

    本来呢,还想凑到李碧身边,打问打问,求个心安。

    但李碧折腾了一天,跟李破打的那一架,后遗症也不小,筋酸骨软不说,费尽心思之下,神思更是倦怠的可以。

    根本没理李破这茬,直接回帐中休息去了。

    李破也只能怏怏而回,连食欲都被影响了,只吃了一大盘肉,外加不知多少河虾。

    到是程大胡子几个帮火的家伙,吃着人家的残羹冷炙,却还吃的满嘴流油,眉开眼笑,。。。。。。。。

    李破非常之鄙视,一群吃货,没心没肺的,跟他们真是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啊。

    错过了第一时间,之后想在李碧嘴里再套出什么东西来,就更难了。

    李破只能闷头等着,但不多时,他就想开了,人死鸟朝上,管他去球,没心没肺的人最快活了。

    于是,也不再拽程知节的大胡子,也不再扇罗三的脑袋。

    而是将手下人等召集齐了,没事就拉到营中的空地上,操练开来。

    想要在辽东那鬼地方活命,除了看老天爷赏不赏脸,或是能猫在大军之后外,那就要看手下的军汉们好不好用了。

    在这一点上,李破也渐渐明白过味儿来了,与其蝇营狗苟,总想着另辟蹊径,根本不如实打实的刀枪来的靠谱些。

第119章调令

    八月中,大雪飘飞而下。

    涿郡在北风呼啸中,终于进入了严冬季节。

    如果是往年,雪漫千山,人迹几稀。

    但大业七年的这个冬天,道途之上,却绝对不会再消停下来了。

    初冬,大军渐渐成型,显露出来的身形,是那么的庞大而又臃肿,连绵的营寨,蔽日的旌旗,几乎将整个涿郡都遮盖了一个严实。

    这俨然便是一支,自古以来,绝无仅有的大军。

    后果便是,它的胃口也大的出奇,粮草军械也就不断在往涿郡聚集过来,以供大军之用。

    这个冬天,到底有多少民夫冻死在前往河北的路上,大隋官府后来没有统计过。

    史书之上,也只寥寥几笔,便也轻轻带过。

    那许多生命,悄然消失在北地的漫天风雪之中,关注于此的人,竟然少的可怜。

    而身处于大军之中的李破,却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个冬天是怎样的寒冷。

    别说那些民夫,就算是军人们,也很不好受。

    煤饼儿是最为紧缺的东西,但那差不多已经成了达官贵人和将军们的专利,小人物们就不用太过惦记了。

    于是,河北的山林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大群的兵士,被派出去砍伐树木,一片片的山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为了秃子。

    但柴禾还是供不应求。。。。。。。

    一担柴禾的价格,已经朝着一贯,两贯,三贯绝尘而去。

    进入九月十月的时候,冻伤,就已经成了涿郡大军非战斗减员最为主要的原因。

    而这些因冻伤而陆续退出大军序列的隋军兵士,其实是非常之幸运的,他们除了要再经历一番颇为艰难的旅程,回到家乡之外,就不用再担心其他了。

    剩下的人,却还要去辽东,那更为苦寒的地方,领略一番那里的冬天到底是个什么景象。

    而这些回去家乡的人们,也正是他们,一下点燃了隋末战乱的星星之火。

    涿郡的一切,以及沿途所见所闻,让流言像瘟疫一般从涿郡传开,一直蔓延去更远的地方。

    不过,李破此时已经顾不上想那些,更没有半点旁观者清的意思,因为他处在暴风的风眼之中。

    大雪刚落下不久,马邑守军便接到了兵部调令。

    不得不说,窦家的人办事,比李碧靠谱多了。

    人家已经启程回去洛阳了,但兵部调令还是如约而至,掉马邑军卒,归左候卫府调遣,最高军事长官,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

    左骁卫府这边,屁都没敢放一个,在见到调令之后,立马放人离开。

    到是李碧的那位堂兄,飞快的赶了过来,给马邑上下,“送了送行”。

    但也只此而已了,即便是他父亲李药王来了,也不可能在调令已至的时候,去改变什么了。

    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那样一尊大神,朝中除了寥寥数人之外,谁又敢对他指手画脚呢?

    李碧根本没跟堂兄废话,亲戚已经变成了仇人,那感觉,估计比对外敌还要痛恨三分。

    要是在辽东最为混乱的时候碰见,说不定两人只能是个刀枪相见的结果了。

    李破不管李家这些糟烂事,他只是稍稍松了口气。

    心里也是决定,之后一定要离左骁卫府的人远点,如果真躲不开,可要握紧了刀把子,不能给他们半点的可趁之机。

    至于左候卫府又是个什么模样,李破心里也没底。

    一行人跟着兵部来人,穿过一座座营寨,经过一座座帐篷,往东北方向行去。

    这一走就是一天半,中途在一处营寨中,勉强凑合了一晚,连个朋友都没来得及交呢,就又上路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远远的,涿郡郡城的城墙已经隐隐在望,一行人才停了下来,进入到另一个空着的营地当中,安顿了下来。

    大雪此时已经停了,但气温却也更低,一群人都被冻的够呛。

    兵部来的人,穿的虽厚,却也是冻的脸青唇白,鼻涕流了老长。

    终于到地方了,这位也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是硬挤出笑脸,跟李碧抱了抱拳,道:“李将军,暂在此安置一二,过后还会有军令下来,各处点签军伍,以将军之才,马邑军旅之精,想来,在左候卫府定有用武之地。”

    “俺还要回去复命,若将军无事的话,俺这就告辞了。”

    兵部来人走的很利落,连留下暖暖身子,吃点热乎东西的时间都没有,可见,这个时候的兵部,已经处在焦头烂额之中了。

    好在,这次李碧没给李破吐槽的机会。

    一路上,已经打问的很清楚了。

    如今左候卫府的职责,就是护卫在皇帝的身边,左候卫府大将军段文振,更是得时刻跟在皇帝身边,进行参赞。

    所以左候卫府想离的远些,都不成。

    他们和鹰扬府也就是之前的骠骑府差不多,都成了皇帝征战辽东的近卫军团。

    这一下,可就安全多了,再也看不到什么河北人和山东人的影子,周遭多是关西来的大汉,再要往涿郡靠近些,还能听到些江南口音,那是两淮精兵们驻扎的地方。

    至于大名鼎鼎的江南水军,这次也来了,据说跟着大将军来护儿,正在东莱造战船呢。

    更为明显的是,到了这地方,待遇立马就不一样了。

    营地中的柴禾,堆的满满的,竟然还有些煤饼,和在左骁卫府辖下,那叫个天上地下。

    要知道,柴禾什么的,左骁卫府早就不供应了,若非李破被冻怕了,早早弄了些柴禾储备起来,不然的话,说不定前几日,就只能一群人挤做一处,来取暖了呢。

    当然,这很不公平,但之前还在抱怨不公,如今却发觉占了个大便宜的马邑隋军上下,都表示,老子就喜欢这种不公平。

    安顿下来以后,李破跟李碧又凑到一处,这次,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显然,以前有点热血上头的李家三娘,也已经清醒的认识到,隋军征战辽东对于她本身,甚或是马邑隋军上下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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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介绍:
大业六年,强盛的大隋迎来了转折点。 这一年,隋帝杨广开始准备征伐高句丽,顺势拉开了隋末战乱的序幕。 接下来的几年间,天下板荡,群雄并起。 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草莽豪杰,门阀世家,纷纷粉墨登场,逐鹿天下。 北方突厥汗国,雄踞漠北,虎视眈眈。 内忧外患之下,一个强大的帝国,最终轰然崩塌。 这是个最具传奇色彩的时代,也同样是中原大地最为混乱黑暗的时节。 就在这样一个时候,一个来历奇异的边塞少年,带着草原的风寒,和一股满不在乎的劲头,一头扎进了这乱世漩涡之中。北雄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