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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荒散人     求道武侠世界txt下载     求道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一章 无名老僧

    “这藏经阁内有一位神僧,此来便是来与他论道一番,顺便解决父亲你和萧老先生的痼疾。”慕容复淡淡一笑,转而向藏经阁方向朗声道:“姑苏慕容复前来拜见前辈神僧,还请一见。”声音袅袅,温润如春风,无处不在。

    慕容博和萧远山愕然不解,说道:“什么?这藏经阁还有人在?”二人相顾骇然,完全不能相信,他们二人隐藏少林寺藏经阁三十年,在其中翻阅典籍,来去自如,似入无人之境,若是有人,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正当二人迷惑之际,藏经阁内一个声音响起,柔和醇厚,似有似无,道:“阿弥陀佛,慕容小施主武学通神,竟已达天人之境,当真令老衲惊讶。”话音未落,一道灰衣身影便突兀地出现在藏经阁门口,这老僧面容苍老,胡须稀疏,一副垂垂老朽的模样,只有一双眼睛,清澈幽深,似有无穷玄妙,让人感受到他的不凡之处。

    “不可能,你什么时候来的!”慕容博骇然惊叫道,完全不可思议,他在这藏经阁来来去去不知多少回,除了一些少林寺僧之外,根本就不曾见过这老僧的踪迹,可眼下看来,这老僧怕是在这藏经阁许久了。

    “慕容老居士是问老衲什么时候来到这藏经阁的?这可难说了,老衲到此,已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时间太久了,老衲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初你和萧老居士,第一次进入藏经阁之时,老衲已经来了十多年了,唉,你们二人来来往往,把个藏经阁都给弄乱了,很是花了老衲一番心血。”老僧颤颤巍巍地说着话,一边挥动着手上的扫把,来回摆动几次,就把藏经阁附近的落叶清扫的干干净净,行动之间如行云流水,不见半分烟火,在场几人都是武学宗师,自然能看得出来,这神秘老僧这一手是有多么厉害,看似只是简单的清扫落叶,可其中对于力道的掌控,简直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起码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自问是绝对做不到的,萧峰更不用说,他的一身武学,刚猛霸道,若说争斗厮杀,那自是没什么问题,可要说道对力道的精确掌控,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过最让萧远山和慕容博惊悚的是这老僧口中所说的话,在他们二人第一次进入藏经阁之时,这神秘老僧就已经到了十几年了,可他们两个多次出入藏经阁,竟然都没有发现这老僧的半点痕迹,这就很让他们惊恐了,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于周围的一切变化都印照于心,任何蛛丝马迹都难以逃过他们的感应,可这一点在这老僧身上完全失效了,他们几乎可以想象,若是这老僧在他们全神贯注于武学典籍之时,对他们下手,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这等生命不受自身掌控的情况,对于一个武学宗师来说,已然是最大的凶险了。

    正是如此,二人心中才越发惊骇起来。

    “神僧武学惊天,境界如神,在下此来,是想要请神僧主持一桩昔年的公案。”慕容复不管慕容博和萧远山心中如何惊骇,直接与那无名老僧说起话来。他把当年雁门关一战的事情说了一遍,对于慕容家和萧家父子的恩怨自然也是直言不讳。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慕容小居士好敏捷的心思,这是要让老衲来做这个恶人了。”无名老僧叹息一声,脸上微微苦笑道。

    “在下也是无奈之举,萧老先生父子心中仇恨炽烈,若没有个妥当的解决之法,怕是就在下大开杀戒了,对他们二人,我也着实不忍下手,这才前来神僧处找寻解决之道。”慕容复苦笑一声,他这法子也是没办法了,慕容家的萧家的恩怨,很是复杂,站在各自的立场上,那都有着生死搏杀的充足理由,慕容博一心要兴复大燕,算计中原群雄和萧远山的事情,不说有多么高明,可也算有一定的道理,以他的性子,只要有半点可能,那就不会放过,也正是因此,才有了当日一战,造成了如今的复杂后果。同样,对于萧远山来说,也是如此,雁门关一战,让他家破人亡,妻子惨死,要找慕容家复仇,实是最正常不过了。这样一来,双方也剩下生死搏杀一条路了。

    而以慕容复此时的修为境界,若是对付萧氏父子,那是没有半点难度,天人大宗师的境界对付一般的先天宗师,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若出手,萧家父子势必难以抵挡。如果就这般击杀了萧远山父子,又实非慕容复所愿,这父子二人都可算是武林中绝顶的英雄人物,就这么击杀,着实可惜了。

    无奈之下,慕容复也想到了一个办法,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带着他们前来找到藏经阁中的无名老僧,这位佛法高明的神僧,是有能耐解决这一场恩怨的。

    “可恶,慕容复,你这小子未免太过嚣张,你以为你父子二人会是老夫和峰儿的对手?破家之仇,不共戴天,老夫势必要和你们慕容氏分个生死!”萧远山何等聪明,哪里还听不出慕容复言下之意,也正是如此,他心中的怒火越发炽烈起来,慕容复这么说,摆明了就是看不起他萧远山,这怎么可以,话音未落,萧远山便悍然扑杀过来。

    一掌之下,力道刚猛,澎湃的气劲四处爆炸,虚空噼啪作响,森然的杀意汹涌而来。

    慕容复面色淡然,隐有笑容,对于萧远山的突然爆发,他并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很清楚,以那无名老僧的性子,这个时候是绝对会出手阻拦的。

    果然,一声佛号,那无名老僧一步跨出,似缩地成寸一般,突然出现在慕容复和无名老僧之间,僧袍鼓荡,一层蒙蒙的罡气笼罩在他的身边,噗的一声闷响,萧远山竭尽全力的一掌,直接拍在了无名老僧身上,只是令慕容博还有萧峰骇然色变的是,萧远山这雄霸天下的一掌并没有落在无名老僧的身上,而是在老僧身前三尺之外便再也前进不了一寸,那三尺气墙太过厉害,萧远山只觉得自己这雷霆万钧的一掌,仿佛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虚不受力,浩瀚的真力在那无名老僧身前三尺之外,就已消散一空,没有了丝毫杀伤力。

    震撼,萧远山心中的震撼无法形容,他自问一身武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可今日却发现在这无名老僧面前,自己的诸般绝技,雄浑功力,全然失去了效用。

第五十二章 暗伤之由

    “怎么可能!”慕容博还有萧峰二人看着眼前这惊悚的一幕,也是久久难以平静,不由得惊呼出声。

    “阿弥陀佛,萧老居士还请住手吧。”无名老僧语气淡然,浑身微微一颤,那重重罡气震荡,萧远山闷哼一声,连连退了好几步。一招之间,他便一败涂地,纵横江湖几十年,这种情况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你这是什么功夫?连老夫的般若掌力没有半点用处?”震惊之下萧远山不由得开口问道。

    “萧老居士好精纯的掌力,果真是天纵之才,这门少林绝技在你手上当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可惜,可惜。”无名老僧先是赞叹一声,接着又叹息道。这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让萧远山心中越发惊疑不定起来,不明白这老僧一会儿夸赞自身的少林功夫了得,一会儿又说可惜,这其中到底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另有玄机,他一时难以确定下来。

    “为何可惜,萧老居士的般若掌力就连老夫都自愧不如,他这三十年来的苦修绝非虚妄,这位神僧为何可惜?”慕容博出声问道,他虽和萧远山有仇,可对于此人的武学造诣还是极为钦佩的,如今听到无名老僧连叹可惜,心中很是不解。

    “萧老居士这些年来,连番进入少林寺查看武学典籍,并且苦苦参悟修习,岂不知你从修习的第一天开始,便已经走入了魔道,如何不可惜?萧居士,你近来小腹上梁门,太乙两穴,可感到隐隐疼痛吗?”无名老僧轻声说话,落在萧远山耳中,却不亚于雷霆万钧,让他浑身颤动,冷汗淋漓,只因这两处暗伤,乃是他这些年来,最为隐秘之事,除了他自己之外,从来不曾有外人知晓半分,如今却被这无名老僧说的分毫不差,如何不让他心中惊骇。当下不由得开口说道:“神僧明鉴,正是如此。”那老僧又道:“你关元穴上的麻木不仁,近来又如何了?”萧远山颤声道:“这麻木处十年前只手指头大小,近来,近来已有碗口般大了。”萧远山一边说着,心中却愈发惶恐,看着眼前这垂垂老朽的老僧,却仿佛见了无所不能的鬼神一般,就连那一双看似浑浊的双目,也仿佛可以看透自身的一切秘密,背后密密麻麻地出了一层油汗。

    萧峰在一旁听着,也不禁心头沉重,从两人的对话中,他已经看出,自己父亲萧远山身上似乎有着可怕的暗疾,后果难测,他不由得说道:“神僧既然知道家父病根,还请大发慈悲,解救一二,萧峰铭感大德!”说着就双膝一屈,跪在了地上。

    那无名老僧却是微微摇头,袍袖一拂,一股绵柔醇厚的真力生生把萧峰给托了起来,“萧大侠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老衲虽不出藏经阁,却也听过你的名头,实乃是天下武林中罕有的俊杰,不需如此多礼。”

    萧远山稍微回过神来,匆忙问道:“敢问神僧,老夫这伤势到底为何而来?这些年来,我勤修苦学,自问一身功力已然大有进步,为何出现这许多暗伤?”无名老僧言道:“本寺七十二门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回受到障碍。在我少林派,那便叫做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想通。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于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制约,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年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高深,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萧老居士这些年来,一心钻研我少林派的武学典籍,心中日夜所思的就是种种攻杀法门,对于我佛门的诸般典籍,历代高僧前辈的微言大义反而是不屑一顾,如此一来,武功自然走入了魔道,少林绝技修习的越深,自身所受到的伤害便越大,你身上的诸多暗伤,便是如此而来。”

    “这,这武学就是武学,怎么还与佛法扯上关系了?”萧远山闻言,心中既是惶恐,又是不解,不禁喃喃自语起来。这无名神僧所说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其中仿佛蕴含着极为高深的道理,可却又玄之又玄,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仅是他,就是慕容博和萧峰也是一连迷惑之色,似信非信。

    “慕容老居士,你阳白,廉泉,风府三处穴道上每日三次的万针攒刺之苦,这些时日以来又如何了?”无名老僧接着又道。慕容博神色大变,不过他脸色依旧,冷冷道:“神僧不会说老夫身上的暗伤也是因修习少林武学而导致的吧?这等虚妄之言,我慕容博岂会相信?”他虽觉得无名老僧所言似有几分道理,可若完全同意,那决然不能。这一点上,他与萧远山倒是颇为相似,二人都是心志坚定,百死不悔的性格,而且一生经历丰富,如何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三言两语。

    “唉,错了,慕容老居士,你全然错了,你强练少林武学,与你姑苏慕容氏的传承颇有冲突之处,加上你一心求成,又岂能不出错?你若不信,便问问慕容小居士吧。”无名老僧又叹息一声。

    “复儿,这老和尚所言当真属实?我等习武之人,演练武学,刻苦参悟,怎么会与什么佛法之流扯上关系?”

    “唉,父亲,这位神僧所言,自是没有丝毫差错,你和萧老先生身体上的暗疾,原本便是因为修习少林绝学所致,这一点千真万确,你们总以为武学便是武学,与其他毫不相干,这本身便已经错了,真正的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其中奥义源深,便以中土武学来说,若只是二三流的普通武人,自是只考虑武功典籍便足够了,可若要臻至武学的真正上乘境界,无一不需要深厚的智慧道理,中土武学,说到底也是源自佛道两门,想要把一门武学真正练到登峰造极之境,那便需要领会高神的佛道之理,从先贤的无上智慧中去参悟武学之奥妙,唯有如此,才能大成圆满,少林武学,虽源自天竺达摩,可几百年来,已在中土扎根,更是经过一代代高僧不断参悟完善,与原本的天竺武学已然不同,其间种种玄机,已然不仅只是武学之道了,还需要加入佛法中的智慧,做到真正的禅武合一,才能臻至大成,你与萧老先生,一心参研佛门的武学攻杀之道,对于其中蕴含的佛门禅理所知不多,时日一久,自然是要出问题的。”

    慕容复慨然解释了一番,却听得那无名老僧忽然大赞道:“好,好一个禅武合一,慕容小居士对于佛门武学的领悟已然高深莫测,少林的诸般绝技居士若是想学,怕是无往不利!”“神僧谬赞了,天下武学,殊途同归,到了你我这个境界,武学之道,存乎一心,已然无所谓佛道之别了。”慕容复淡笑道。

    萧远山和慕容博心神动荡,隐约间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可转眼间灵感便消散一空,心中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

    “慕容老居士,萧老居士,你们二人仇怨颇深,却也双双暗伤在身,命不久矣,到了现在,是否心中还放不下仇恨之心,执着之心?”无名老僧看着慕容博二人神色变化不停,又自说道。

    “哼,老夫已年过六旬,就算是当场死去,也算无憾了,不过杀妻之仇,不可不报,慕容老贼,今日老夫势必要和你分个生死。”

    “好,好,萧兄既有此雅兴,老夫自当奉陪!”

    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怒喝一声,彼此之间,目光激荡,似有电光流动,杀机森然。

    “阿弥陀佛,你们二人心中杀念炽盛,看来已是无法化解了,既是如此,那老衲便问上一句,你二人身上的伤势,只有对方才能医治,如此一来,你们是否还非要至对方于死地?”

    无名老僧此言让萧远山和慕容博神色愈发阴沉,心中更是十万个不相信。

    “二位居士可是不相信老衲所言?你们又错了,老衲所言千真万确,萧老居士,你周身阳刚霸烈之气太盛,以致阴阳不能相济,暗伤丛生,相反,慕容老居士,你周身阴寒阻塞,自然也是难以阴阳平衡,唯有彼此才可互救,你二人意下如何?”

    “不可能!”“万万没有可能。”萧远山二人同时冷哼一声说道。

    “好,好,既是如此,那一切罪孽就都归老衲吧。”无名老僧说完,忽然一步跨出,眨眼就出现在慕容博面前,这一招快的不可思议,即使以慕容博一身玄功,都难以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只苍老的手掌轻飘飘地朝着自家百会拍了过来,他大惊之下,半点不敢有所保留,手掌翻动,手指连弹,一连使出参合指,拈花指,多罗叶指,等等诸多指法绝学,指力阴柔绵密,无处不在,可面对无名老僧,这一切都全然无用,那老僧的手掌看似缓慢,实则瞬息之间就拍在了他的头顶之上,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出,慕容博已然委顿在地,气息皆无。

第五十三章 王霸恩仇,尽归尘土

    慕容复静静看着,并没有阻拦,以他的灵觉,完全可以清晰地感应到,现在的慕容博看似生死皆无,心跳停止,却并没有真正死去,而是进入了一种类似假死的状态当中。对于无名老僧的打算,他也明白不少,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治疗内伤的法门,可以让受伤之人的生命活动完全沉寂下来,在空空明明,渺渺茫茫中进行治疗。

    萧峰父子目瞪口呆,真的有点看不明白现在的情形了,他们的大仇人慕容博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了,而且慕容复这个做儿子的没有半点反应,如同局外人一般,让人好生不解。

    “萧老居士,如今你大仇得报,心中感觉如何?”无名老僧缓缓问道。萧远山神色变化不停,心中极为复杂,一时间有些茫然起来,喃喃道:“是啊,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复仇,可现在仇人死去,我却没有半分欢喜,反而越发空虚起来。”萧远山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报仇,可此时他眼睁睁地看着慕容博死在他面前,大仇瞬间得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像是心中的支柱垮塌下来。

    “萧老施主,冤冤相报,无穷无尽,慕容老居士因你而死,慕容小居士势必要找你报仇,你死之后,你儿子还要找他报仇,这样杀来杀去,怕是永远没个尽头了,既然如此,那这一切恩怨便都随着老衲而去吧。”无名老僧听到萧远山自语,微微一笑,满面慈悲,却忽然间出现在了萧远山面前,同样一掌拍了下来,冲他百会穴而来。这一招,与刚才击杀慕容博的时候,同出一辙,几乎没有丝毫变化,萧远山虽心神迷惑,可作为一个顶尖武者的本能仍在,关键时刻,手臂变化,一连使出袈裟伏魔功,般若掌法,摩诃指法等等精妙绝学,想要挡住这盖天一掌,可结果仍是枉然,他的诸般手段,似乎都打入了一片虚无之中,无名老僧的动作没有丝毫阻碍,仍然似缓实疾地朝着他的百会穴拍了下去。

    一旁的萧峰见到这一幕,目眦欲裂,大喝道;“神僧不可,手下留情!”一边说着,他在同时打出一掌,降龙十八掌这一天下至刚至猛的掌法被施展到极致,一股雄浑霸道的掌力顷刻间吞吐而出,朝着无名老僧的后背而去,这一招乃是围魏救赵之策,萧峰此人是遇强越强,明知道无名老僧的功力远在他之上,可也没有丧失了出手的勇气,可谓勇烈非常,这一掌已然是他平生最巅峰的武力,威力强大的令人震惊,一方天地都似乎要被撕裂了,发出剧烈的呼啸之声。

    可那老僧对萧峰这霸绝天下的一掌视若无睹,一只枯瘦的手掌似乎跨越了虚空,轻轻地落在萧远山的头顶之上,噗的一声轻响,对萧峰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的父亲就这么在他面前被人杀死了,这个结果有些太残酷了。

    当下,萧峰的掌力所过之处,发出越发惨烈的龙吟之声,忽然,慕容复突然出现了,微微挥手,一股绵柔致密的力道在他那惨烈的掌力上微微牵引,轰的一声,旁边的青石地面上,便发出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顿时尘土飞扬,碎石乱飞,可见萧峰这一掌的力道是多么恐怖。

    “慕容复,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峰双目隐隐发出可怕的红光,心头的愤怒已经燃烧到了极致,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萧兄还是冷静一些,继续看下去吧。”慕容复声音清朗平和,如一片冰水,洒落在萧峰的心田之内,让他沸腾的热血稍微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似乎刚才这一番变化,有些诡异,那老僧的动作也有几分不一般,还有慕容复的表现,也足以说明,这一切都有些问题,萧峰知道,慕容复身为人子,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死去,这一点和他自己是一样的,既然慕容复没有反应,那便说明事情和自己见到的有所区别,想到这里,他渐渐冷静下来,仔细看着那无名老僧的动作。

    一掌之下,萧远山的结局和慕容博一模一样,没什么区别,也是呼吸停顿,生机寂灭,宛如死人,这时那无名老僧忽然一手一个提起慕容博二人便走,脚下生风,如浮光掠影般,速度很是夸张,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藏经阁前,朝着少林后山荒野僻静之处而去。

    追!萧峰心中疑惑之下,顾不得许多,同样开始发足狂奔,每一步跨出,都踩得地面咚咚作响,掀起尘土无数,眨眼也去的远了。这会儿慕容复才跟了上去,他脚下飘飘,似驭风而行,淡然飘逸,展现出了一手绝世轻功。

    半刻钟后,萧峰和慕容复一前一后,已然到了少林后山深处,一片荒野之上,周围清风徐徐,草木丛生,那无名老僧已经带着慕容博和萧远山停了下来。只见一道青影围绕着慕容博和萧远山不断旋转,无名老僧不断伸出手掌在慕容博二人身上的诸多大穴之上拍动着,手法变化莫测,力道轻重不一,充满了无尽的玄机。

    “请问神僧,这是为何?”萧峰就算是再迷惑,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的父亲很有可能没死,否则的话这老僧也不至于带着二人的尸体在荒野之中狂奔一通,现在更是在他们身上连续拍打。

    “老衲带着他们跑上一会儿,疏通一些气血。”无名老僧一边行功,一边徐徐说道,声音如在耳边,没有丝毫勉强,可以想象此人的功力武学是何等出神入化了。这等神秘的治疗手段,必须一心一意,专心致志,可这老僧仍然可以分出精神来解答他的疑惑,这已然足以说明他施展这等玄奇手段是绰绰有余,没有丝毫勉强。

    “萧兄,令尊和家父刚才只是被神僧的掌力封住了一声气血生机,进入了一种假死龟息的状态,并不是真正的死亡,他们二人修炼少林武学,走火入魔,情况极为严重,一身暗伤已然深入骨髓脏腑,非寻常手法可以治疗,现在神僧便是以自身的功力引导他们二人重现生机,由生到死,由死而生,如此一来,方可治疗他们身上的顽疾。”慕容复眼神灼灼地看着无名老僧施为,一边为萧峰解说,一边仔细观看,这位神僧的武学极为高明,就是慕容复自己,也不一定就比对方高明,譬如眼下这种治疗方法,他就施展不来,这不仅需要对少林武学了解极深,而且还需要对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身上的伤势了如指掌,如此才有足够的把握治疗,就是让他自己来,也不见得要比这老僧来的轻松,更不用说一下子治疗萧远山和慕容博两个人了。

    却见此时,那老僧奔走越疾,双掌几乎成了一团虚影,让人难以辨别,又见那萧远山和慕容博头顶之上,开始冒出蒙蒙白气,很是奇怪,就这么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那老僧走到二人身边,抬起他们的手掌,令其双手互握,此时二人身子微颤,已渐渐有了呼吸,只是萧远山红光满面,炽烈如火,而慕容博却是面上青气缭绕,阴寒无比,一副截然相反的模样,萧峰自是看的欣喜之余有许多疑惑,而慕容复也是微微点头,知道这老僧的治疗已经渐入佳境,很快,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的呼吸越发粗重急促起来,如风雷一般,呼呼作响,老远就听得清楚。

    忽然间只听得老僧喝道:“咄!四手互握,内息相应,以阴济阳,以阳化阴。王霸雄图,血海深仇,尽归尘土,消于无形!”萧远山和慕容博的四手本来交互握住,听得那老僧一喝,不由得手掌一紧,个人体内的内息向对方涌了过去,融会贯通,以有余补不足,两人脸色渐渐分别消红退青色,变得苍白,有过一会,两人同时睁开眼来,相对一笑。

    这二人清醒之后,竟携手跪在了那老僧面前,只听老僧道:“你二人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遍,心中可还有什么放不下?倘若适才就此死了,还有什么兴复大燕,报复妻仇的念头?”萧远山道:“弟子空在少林寺做了三十年和尚,那全是假的,没有半点佛门弟子的慈悲之心,恳请师傅收录。”老僧道:“你的杀妻之仇,不想报了?”萧远山回道:“弟子生平杀人无数,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的眷属皆来向我索命复仇,,弟子虽死百次,亦自不足。”那老僧转向慕容博道:“你呢?”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庶民如尘土,帝王亦如尘土。大燕不复国是空,复国亦空。”那老僧这才大笑一声道:“大彻大悟,善哉善哉。”慕容博道:“请师傅收为弟子,更加开导。”

    这一番变故,不仅让萧峰恍惚难明,就是后来赶到此地的一些少林僧众,也都难以理解,不过还是一个个口宣佛号,念诵不停。

    也只有慕容复隐约明白了不少,心中感叹佛门在精神念力上的修行到底是有独到之处,比起他自身所学,又有一番精妙,却是刚才那老僧为二人治疗,最后那一喝,可谓是佛门中的一种玄妙神通,当头棒喝,不仅仅是声音的震荡,其中更加入了老僧自己的精神念力,直接影响了慕容博和萧远山二人的心灵,本来他们两个生生死死,便有所感悟,加上这老僧来了这么一招神通,自然是当下便皈依了。

    对于这其中的关节,慕容复并没什么反对的,这其实也是最好的结局,除此之外,除非慕容复直接把萧峰父子杀了,否则对于双方的仇怨,还真不知该如何解决才好。

第五十四章 皈依

    “爹,你这是!”萧峰匆忙上前几步,骇然叫道。萧远山淡然一笑,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润醇和,再没有以往的戾气凶狂,“峰儿,为父已大彻大悟,你该恭喜我才是,还有你且记住,从即日起,为父便在少林出家,再不返大辽了,你既为大辽南院大王,需精忠报国,保土安民,至于以往的仇恨恩怨,便都放下吧。”萧远山郑重教诲,萧峰眼眶微红,却是点头应下,接着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复儿,你也一样,大燕兴复与否,一切由你自己做主,若事不可为,也不必强求,天下事自当顺其自然,我大燕当年既然城破国灭,那也是气数如此,咱们后辈子弟,能成固然是好,不成也没什么。”慕容博原本阴沉深邃的目光,此时也变得清澈慈和起来,和声对慕容复言道。“父亲放心便是,我本就一心追求武学大道,对于天下江山,并无奢求,再说当今天下,诸方平和,天时不在,即使强行起事,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你日后就再少林跟随神僧修习,若能得证武学至高大道,也是一件好事。”慕容复淡淡一笑,见到慕容博已经大彻大悟,他多少有些欣慰,从此之后,便再没什么牵挂了,心无挂碍,方是求道者的福分。

    慕容博微微一愣,也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善哉善哉!”无名老僧见状,佛号连连,面露笑容,他今日这一番功夫到底没有白费。

    众人刚说完话,却有那少林僧人纷纷走上前来,对无名老僧郑重行礼,道:“神僧佛法无边,还请为我等传道解惑。”这些人刚才听了一些无名老僧关于少林佛法武学的言论,又亲眼见识到了他施术救人的玄通本领,心中震惊之余就是无比的佩服,觉得这老僧当真是少林寺的绝世高人,心中起了请教之心。

    “罢了,佛法广大,既然尔等有缘到此,老衲又岂会吝啬一些心得感悟?”老僧也不拒绝,就在这一片荒野之地开始讲述佛法,谈论武功,即使对于萧峰和慕容复这两个少林之外的人,也是没有半点隐瞒。

    无名老僧隐居藏经阁几十年,一身武功佛法通天彻地,此时讲解佛门妙谛,武学精义,也是顺手捏来,随心所欲,而且字字珠玑,发人深省,不少人都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讲了半个多时辰之后,无名老僧便住口不言,那些少林和尚也不以为意,反而心中喜悦的很,短短时间内,对他们来说不亚于多年苦修,而且此时既然知道了这老僧的身份,还知道他就住在少林寺藏经阁,那日后请教的机会自然大大的有,也不必急于一时,加上今日少林大事频发,他们也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也就不会强求。

    少林僧走后,无名老僧带着慕容博萧远山也返回少林,至于慕容复和萧峰,二人虽算不上化敌为友,可也没有了先前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各自朝着少室山下而去。

    等到他们返回之后,少室山下,人流已经散去不少,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在等待,其中几个自然是邓百川等慕容家臣,还有一些,气势肃穆,杀意森然,显然是那些想要等着萧峰报仇之辈。

    “公子爷回来了,老主人呢?他怎么样了?”众人见慕容复回来,纷纷问道。

    “父亲已经在少林寺的一位神僧的指点之下,大彻大悟,从此皈依佛门,咱们也就不必为他担心了,若没什么事情,就返回燕子坞吧。”慕容复大略地说了一下少林寺中发生的事情,听得包不同等人惊叹不已,特别是对那藏经阁中的无名老僧,更是震撼莫名。

    “公子爷,那少林寺中的无名老僧到底是什么人?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于少林的诸多高手也有所了解,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他们除了那几个玄字辈的高僧之外,还有其他的高手?而且按照公子你所说,这老僧的武功已经到了超凡脱俗的境界,绝非一般武林中人可比?”邓百川这些年来,掌控慕容家麾下诸多势力,对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好手高手都差不多了如指掌,此时听到慕容复说到少林之中还隐藏着如此厉害的一个大宗师,心中很是震惊。

    “呵呵,你们有所不知,这神僧年岁已高,至今怕是年过百岁开外了,而且他已经有四十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了,就连少林寺本身,若不是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也不会知道此人的行踪,你们不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慕容复淡淡地解释道。“原来如此!这天下武林之大,藏龙卧虎,看来我等过去也是坐井观天了。”邓百川等人唏嘘不已,心中警惕了不少,以往还觉得以自己等人的武学,加上慕容家的力量,已经算是江湖上的庞然大物了,现在看来,这怕是有些不可能了,谁也不知道山野之中,还有多少厉害的高手隐藏其中呢,若是不小心惹上了其中一个,那恐怕死了都不瞑目了。

    “放心吧,这天下隐藏的高手虽然也有几个,可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严重,至于如那无名神僧之辈,成就天人大宗师境界的,更是凤毛麟角,几乎没有了。”慕容复慨然叹道,他自己就是天人大宗师的境界,对于这个境界是何等艰难了解颇深,自己几世积累,直到这一世,才算是厚积薄发,加上几次机缘,才真正突破天人大宗师境界,其他武林中人,就算是天纵奇才,想要成就大宗师的境界,也是难上加难了,能有扫地神僧这么一个,已然是极为难得了,若是再多出几个,那他反而要高兴了,如他这般站在武学巅峰之辈,想要找一个能够论道之人,实在太难了。

    几人说话之间,另一旁萧峰已经准备返回大辽,他带来的燕云十八铁骑在不久前一战之中,死去了三四个,剩下的也有不少人有伤在身,不过他们纵马前行,气势雄浑,依然有着无敌之势,令人不敢缨其锋芒。

    见到萧峰一行即将离去,有些人杀意沸腾之下,想要上前阻拦,却挡不住萧峰三招两式,转眼功夫就被打倒在地,吐血不止了,杀鸡儆猴之下,众人虽蠢蠢欲动,可真正上前的,也是几乎没有了。

    就连少林寺,也因为种种缘故,并没有阻拦萧峰离去,不多时,马蹄声声中,萧峰一行已经远去。

第五十五章 辽国之变

    太湖风光,烟波浩渺,参合庄内,寂静清幽,如遗世独立,淡然飘渺。自从少林大会之后,江湖武林便渐渐平静下来,往昔的诸多纷争似乎一下都开始远去,什么北乔峰,南慕容,四大恶人,丐帮,少林,等等都偃旗息鼓起来。

    这几年中,慕容复便一直在燕子坞参合庄中静参武道,天人大宗师的境界,让他对天地间的诸多玄机奥妙,开始有了更为直观的感受,心境平和之下,一身武学越发进步神速起来。

    肉身,真元,精神,体用双修,慕容复不断参研诸多武学典籍,从中领悟出的诸多玄之又玄的道理,这些都化作积累,成为他继续进步的资粮。

    每日里钻研武学之道,至于慕容家的事情,他全然都交给了手下几大家臣去办,可谓一身轻松自在,暗合道门虚极静笃之妙谛。

    这一日清晨,红日初升,慕容复吞吐天地紫气,洗练精神异力,只觉得浑身越发通透,仿佛要随风而起,弹指破空,自问一身修为又有进步,忽而眉头微皱,就见到邓百川匆匆走来,面色沉重,让他有些讶异。

    “邓大哥,出了什么事情?”慕容复知晓,自己每日清晨都雷打不动地在参合庄外临湖的一块高地青石上练功,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前来打扰,此时邓百川忽然前来,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果然,他听得邓百川道:“公子爷,阿朱回来了,她的情况不太好,身受重伤,刚一进门就昏迷不醒。”慕容复皱眉道:“阿朱?她这些年的功夫也没落下,江湖中能胜过她的固然不少,可要伤她,也没那么容易吧?而且她不是到了大辽去找萧峰了吗,以萧峰之能还会让他受伤?”慕容复惊讶地说着,“先不管那么多了,你带我前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

    很快慕容复就见到了阿朱,这姑娘现在脸色惨白,衣衫狼狈,还隐有血迹,呼吸微弱,情况当真不容乐观,慕容复来不及多想,直接开始为她治疗,凌空虚点,一道道醇和温厚的指力带着浓浓的生机,打入她的体内,真元激荡,很快阿朱的面色就好了许多,呼吸也有力了许多。

    “好了,她身受重伤,又一路奔波,精元耗损巨大,好生调养一番就会没事了。”以慕容复此时的功力,一身真元至精至纯,生机绵绵,加上他对人体气血脏腑精神的深刻了解,虽没有专门研究过医术,可若说到救人的手段,就算是江湖上的神医怕都不如他了,阿朱的伤势虽然严重,在他手上却也可以妙手回春了。

    一声呻吟,阿朱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慕容复,脸色一喜,情绪猛然激动起来。“阿朱,你不必着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慕容复微微摆手,他知道阿朱此时元气大伤,情绪激动之下,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自然要安慰一番才是正理。

    “公子,还请救救萧大哥,他,他出事了。”阿朱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才哀声说道。慕容复心中一动,道:“萧峰?他出什么事了?”萧峰这些年来,成了辽国的南院大王,位高权重,而且还是大辽皇帝耶律洪基的结拜兄弟,他能有什么事情?难道是耶律洪基准备南下攻宋了?慕容复心中有了不少的猜测。

    等到阿朱把事情一说,还真是如他所料,辽国发生了大事,皇帝耶律洪基这些时日以来,在国内调动兵马粮草,做着南下攻宋的准备,而萧峰作为南院大王,更是成了攻宋的先锋,这也是他南院大王的职责所在,只是萧峰这个人,显然是不想攻打大宋的,于是矛盾自然产生。

    前系日子,萧峰已经被耶律洪基暗暗囚禁起来,显然作为一国帝王,他不能允许不服从自己命令之人存在,即使这个人是萧峰,是他的结拜兄弟,更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也是不行,帝王无情,绝非是一句白话。

    而阿朱见到萧峰被囚禁,一路上从辽国逃了出来,即使她这些年功夫大有进步,可面对大辽这个国家机器,也仍是力有不逮,身受重伤,好在终于算是逃了出来,还一路回到了姑苏燕子坞。

    “公子爷,真没想到,萧峰竟然和辽国皇帝闹翻了,咱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前去救援?”邓百川语气微微有些激动,他太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了,随着此事的发生,意味着宋辽之间的大战已经迫在眉睫,说不定对于慕容家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只有天下大乱,慕容氏才能有机会起事成就大业。只是这些话,面对着阿朱,他自然不能说的太明白,可他相信,慕容复会明白自己话中之意的。

    “公子爷,阿朱知道慕容家和萧家有恩怨,可萧大哥他是个好人,他是为了天下苍生,才落得如此下场,还请公子一定要救他啊。”阿朱从小长在慕容家,对于慕容家的事情,也算比较了解,隐约明白了邓百川话中的意思,心中好生着急,生怕慕容复冷眼旁观,急忙哀求起来。

    “好了,阿朱你放心养伤吧,至于萧峰,此人算是天下间难得英雄人物,我自然会出手相救的。”慕容复暗笑一声,不说他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准备兴复大燕了,就算是想要兴复大燕,以慕容家现在的准备,也远远不够,不是说辽宋大战一起,慕容家就一定能够成事的,打江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慕容复一心武道,哪有精神去算计天下。

    而且萧峰此人,大仁大义,远胜于江湖上一些所谓的武林侠客,对于这个人物他还是有几分敬佩的。

    “公子爷!”邓百川微微有些着急,不由得叫了一声。“呵呵,邓大哥,此时天下局势稳定,而且大宋大辽两国之力相仿,已经隐隐达成了一个平衡之局,我们就算想要起事,也没那么容易,暂且不用考虑复国之事了。”慕容复知道邓百川的意思,微微摇头。

    邓百川微微一叹,也不再强求,这些年的平静岁月,他也知道,想要兴复燕国机会着实渺茫,之所以如此想法,也只是心中的一股执念而已,既然慕容复没有这个意思,他自然不会强求。

第五十六章 北上救人

    阿朱听到慕容复会出手相救,心中一松,眼前一阵发黑,再次重重地昏迷了过去。

    慕容复和邓百川也不打扰,留下阿碧在一旁照料,直接离开了。走到门外之后,邓百川又道:“公子爷,那萧峰被辽国皇帝囚禁,咱们想要救出他来,恐怕不太容易吧,具体要如何行动,还请公子爷示下。”“不必那么麻烦,此次前往大辽救人,只有我一个就足够了,邓大哥你们就留守燕子坞吧。”慕容复淡笑道。

    “公子爷,那辽国既然囚禁了萧峰,势必会守卫森严,以公子你一人之力,怕是凶险重重啊,要不还是带上一些弟兄一起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邓百川仍然有些不放心道。

    “呵呵,放心吧,以我如今的修为,进入大辽救人,是易如反掌,人多了反而会有诸多不便,邓大哥不必再劝了。”慕容复一言而决。

    第二日,慕容复便孤身一人北上而去。辽国五京,上京临潢府为正式首都,其余四京为陪都。分别为西京大同府,南京析津府中京大定府,东京辽阳府。而辽国南院大王所在之地,便是析津府,也就是当今北京之地。此地乃是宋辽前线,关系重大,囤积重兵,所以南院大王也是位高权重,萧峰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可见辽国皇帝对他的信任了,可惜,萧峰此人,若说保土安民,那是义不容辞,可若要让他去攻城略地,那便有些不成了,辽国皇帝没能看清楚这一点,所以现在本是结拜兄弟的二人弄的很不愉快,萧峰更是被辽国皇帝给囚禁在析津府城中的南院大王府内,派遣了重兵把守。

    慕容复一路北上,出了雁门关,就进入了辽国境内,北国风光,粗犷辽阔,更有一番雄浑苍凉的气势,比起南方的婉约秀美,又是一种不同的体验。

    这一日,慕容复已经进入了辽国南京城内,周围人流熙攘,马蹄阵阵,很是热闹,更有大量的兵马调动,堂而皇之地在街道上奔走着,铁甲森森,肃杀之气缭绕整个城池,不过辽人乃是马背上的民族,血脉中就蕴含了战斗的基因,对于眼前这一切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战争临近的影响。反而因为各地兵马汇聚南京城,让这座城池越发增添了几分活力。

    一路行来,南京城内多有说汉话的,慕容复微一留意,便听到了许多关于萧峰的消息,不少老百姓对萧峰被囚禁之事,隐隐有几分遗憾,他心中暗道萧峰这几年担任南院大王,还是颇得民心的,可惜这些底层民众的想法,对于大辽高层来说,几乎没什么影响。

    南院大王的府邸,位于南京城的中央,是一座极为广阔的建筑,庭院深深,楼阁重重,慕容复走到了南院大王府门外,便看到周围到处都是精锐士兵把守,强弓硬弩随处可见,可谓兵甲森然,守卫严密,这样的情况下,若想从中救出萧峰,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这是对一般的高手来说,以慕容复现在天人大宗师的实力,这些守卫兵马虽然堪称精锐,布成战阵,更是无坚不摧,可要对付他这样的大宗师,还是差了几分。

    如今是青天白日,慕容复暂时也没有行动,大白天救人,就算他武功绝世,可动静也太大了,若是一不留神,被千万精锐兵马给包围了,到时候即使能闯出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他没有比要冒这个险,心中暗暗感应着这府邸内的守卫气息,准备等到夜黑风高之时,悄无声息地闯入其中,直接带了萧峰就走,才是正理。

    夜幕降临,喧嚣的南京城渐渐沉寂下来,就连月光也被天上乌云笼罩,天色越发的暗淡起来,可谓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团,慕容复正在一间客房中打坐,忽然睁开双眼,似有一缕晶亮的光芒闪过,虚室生白,天色虽如浓墨,可在他眼里,却无有大碍,看的一清二楚,这便是武学修行到极高境界的能耐。

    他身形一团一缩,便从窗口蹿了出去,这一切来得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声息,如同鬼魅,出了窗户,慕容复也不从大街地面上行走,而是就在一座座房顶上掠过,似一缕黑影,一闪便是好大一段距离,不多时,南院大王府邸就遥遥在望,即使是重重黑夜,这里也是一片灯火通明,许多兵丁手持长枪大戟,来回巡逻,目光警惕,这等守卫,不论白天黑夜,不可谓不严密了。

    慕容复微微一笑,也不意外,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是亲眼见识过萧峰的武功的,现在既然囚禁了他,那自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不想有半点意外发生,所以这府邸内的守卫,简直比皇宫大内还要严密三分。

    只是这些对慕容复来说,恐怕也是形同虚设,他一步跨出,凌空而行,周围的空气都在他的控制之下没有发出半点风声,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潜入了重重守卫的府邸之内。

    天人大宗师,掌控一方虚空天地,如同领域之王,慕容复若是有心隐藏,就算是从那些守卫身边走过,恐怕他们也发现不了,只因他一念之间,就可以扭曲光线,让自己身处绝对的阴影之下,这等手段,宛若鬼神,想要潜伏,刺杀,营救,自然是无往不利,只可惜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心性高傲,已经不屑于做这些事了,此番若不是为了救出萧峰,慕容复才不会做这等事情。

    兜兜转转,慕容复在南院大王府邸之内,如入无人之境,潇洒的很,就像是走在自家后花园中一般,不论是周围的明哨暗哨,都发现不了他的踪迹,他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来寻找萧峰的下落。

    最为厉害的便是慕容复这等大宗师那无上的灵觉,方圆十几丈内,种种气息都如掌上观纹,纤毫毕现,根本不用担心找不到,果然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在南院大王府邸后院中的一座假山周围发现了端倪,隐约之中,一股霸道苍茫的气息落入了他的感应当中,在此地有这等气势的,也就只有萧峰了。

    找到了!慕容复心中一动,开始仔细观察,很快就有所发现,那假山之下,有一处暗道,他悄无声息地走入其中,行不到几丈远,就有几个高手隐隐潜伏,心念转动间,他就明白,这些人恐怕就是守卫萧峰的最核心力量了,说不定就是大辽国内的大内高手什么的,比起普通的守卫要厉害多了。

    他伸出手指,凌空虚点,噗噗几声微不可查的声响过后,那几个暗中潜伏的高手就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黑暗之中,这几个人心头惊骇无比,直到身子僵硬,跌倒在地,也不明白攻击从哪里而来,可见他们的功夫和慕容复的差距绝对是天壤之别。

    幽暗的地道之内,慕容复走了长长的一段距离,此时已经是在地底几十丈的深处了,他眼神一亮,看到面前不远,有一座厚重的铁门竖立,暗道这下找对地方了。走上前去,仔细一看,铁门旁边,有一把大锁,他真元运转,指尖便有一缕幽暗的剑气吞吐而出,咔嚓一声,这坚固的铁索就被切割开来。剑气如神兵,慕容复此时的功夫当真到了出神入化,令人惊叹的境界。

    推门而入,印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精钢铁笼,其中有一魁梧大汉静静地盘膝而坐,就在慕容复进来的刹那,他睁开双眼,凌厉的光芒夺目而出,此人正是萧峰。

    不过此时的萧峰,形容狼狈,与以往大有不同,即使慕容复,也没想到,自从少林一别,二人再次相见,会是在这等境况之下。

    萧峰眼中光芒一闪,就看到一个青衣少年悠然走了进来,对于慕容复他自然不会陌生,一眼就认了出来。

    “萧兄你这境况还真令人意外啊,何以至此呢”慕容复轻声一叹说道。

    “原来是慕容兄,普天之下,能够这般轻易就来到此地的,也就是慕容兄你了,不知慕容兄此次前来,有何事情?总不会是要救萧某出去吧?”萧峰面露苦笑之色。

    “自然是要救你出去,否则我千里迢迢来到这大辽南京做什么。”慕容复轻笑道。

    “呵呵,是阿朱叫你来的吧,哎,没想到我萧峰也有这么一天,需要别人前来相救。”萧峰的语气越发苦涩起来。

    “好了,萧兄咱们也不必啰嗦了,此地着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你我还是先出去再说吧、”慕容复说着就要上前打开牢笼。

    “慕容兄,萧某是被皇帝关押在此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又怎能就这么出去呢?”

    “哎,萧兄,不论你有何想法,都要先出去再说,在下既然答应了阿朱要来救你脱困,自然不能食言,再说了,你若想要避免宋辽大战,困在此地如何能有作为。”慕容复说完不管其他,直接暴力摧毁了那精钢囚笼,直接便把萧峰给拉了出来。

    “咦?萧兄你这是中毒了?怪不得这般轻易就被人给囚禁了起来。”微一探查,慕容复就发现萧峰中了一种极为诡异的毒,在不断侵蚀着他体内的真气,让他实力大损。

第五十七章 大辽铁骑,冲阵

    萧峰面露苦笑之色,这中毒之事,也是他失了警惕,才被人暗算,否则的话,耶律洪基想要把他这个先天宗师关押囚禁起来,也没那么容易,这个境界的武学高手,不说杀伤力有多么厉害,只是反应速度就足以让普通的精锐士兵望尘莫及了,萧峰在完好的情况下,若是一心要走,那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南京城内街道纵横,地形复杂,可不比广阔的平原地区适合大兵围剿。

    正是如此,显然耶律洪基对萧峰的功夫也有所了解,所以一开始就是给他下了毒,让萧峰十成力量发挥不出四五成来,也是如此,才能把他囚禁起来。

    现在不是治疗解毒的时机,慕容复直接带着萧峰快速离开这片地下囚牢。

    顺着来路走去,自然是没多少问题,不多时,二人就到了南院大王府邸的围墙边上,纵身一跃,便向黑暗中掠去。

    二人刚一出来,便见到一人身形飘忽,神神秘秘地要向府邸内潜伏过去,慕容复眼神一动,便看清楚了这人的面目,竟然是大理世子段誉。

    “萧兄,是大理段世子到了。”慕容复一边说了一句,一边聚音成束对段誉传音,顿时就惊动了他。

    “大哥,你还好吧。”段誉跑了过来,匆忙问道。

    “好兄弟,你竟然也到了,我还好,不必担心。”

    “两位,咱们还是趁夜赶快出城为妙,否则若是惊动了这南京城内的守军,虽然不怕,可也是个大麻烦。”慕容复见到二人竟然是要叙旧的样子,不禁摇头说道。

    这下才让二人冷静下来。三人一路朝城外而去,这南京城高墙厚,夜晚宵禁之后更是手为森严,不过他们三个都是武林中罕有的绝顶高手,几个起纵,便出了南京城。

    离城十里之后,这才停顿下来,周围群山茫茫,不远处就大宋边关雁门关,地形复杂,就算南京城内的辽军发现了萧峰失踪,想要追来,在这等地形之下,也是难上加难。

    “萧兄,接下来你有何打算?看样子辽帝南侵已然成定居,正在不断调兵遣将,大辽的几十万铁骑恐怕很快就要对大宋发起攻击了。”慕容复转而问道。

    “大哥,要不你与我一起去大理吧,大辽皇帝既然把你囚禁了起来,显然是容不下你,至于大宋,更是情势复杂,你觉得如何?”段誉也在一旁说道。

    “不必了,我萧峰乃是大辽重臣,此次皇帝南下攻宋,这是要再次引燃宋辽边境的战火,对于两国百姓来说,都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我一定要阻止他。宋辽之间,好不容易有了几十年的和平,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萧峰语气坚定,目光炯炯,似乎心中有了什么重大决定。

    “大哥你想怎么做,兄弟一定舍命相陪!”段誉也不问萧峰有什么打算,毫无折扣地支持。

    “好兄弟,大哥此次所行之事,极是凶险,兄弟你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萧峰眉头微皱,心中虽然感动,可他并不想段誉随他一起冒险,战场之上,兵凶战危,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一个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大哥不必多说,咱们结拜之时既然说过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种时候,兄弟我又怎么能让大哥你独自一人涉险呢。再说了,以你我兄弟的武功,也未必就一定要死,大哥想怎么做,且说来听听,咱们好生谋划一番,未必不能成功消弭两国这一场战事。”

    段誉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萧峰一身武艺,足以纵横天下,而他自己,更是有凌波微步和六脉神剑这两门绝学在身,就算是凶险的战场,也可以纵横来去,两人合力,天下间能够挡住他们的,还真是没有多少。

    “萧兄,这些事情还是等下再说,你身上所中之毒还是尽快祛除为妙,时日一久,未免大损元气。”慕容复微微摇头,对于二人的事情没什么心思去掺和,至于萧峰阻挡宋辽战事的办法,恐怕也还是老一套,直接在万军从中,制住辽国皇帝耶律洪基,逼迫他退兵而已,这事情说来简单,实则背后的关系也很是复杂。

    不论萧峰有什么目的,只要他这样办了,那对于辽国来说,就算是叛国了,若是成功了,宋辽固然很有可能消弭了一场战祸,可对于萧峰个人来说,那才是真正的痛苦,也许为了两全之义,最后恐怕还是要走上自戕的道路。

    萧峰所中之毒,虽然奇妙诡异,就是先天宗师也要中招,可对慕容复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以他一身真元之精纯浑厚,祛除这样的毒素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很快萧峰的气息就旺盛起来,即使损伤了不少元气,调息一番想要复原也不是件难事。

    伤势痊愈之后,萧峰郑重道谢,不管他和慕容复之间关系如何,有什么恩怨,起码今日慕容复千里迢迢,远赴南京把他从囹圄中救了出来,这就是大恩一件。

    “萧兄不必客气,我所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阿朱罢了,但愿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慕容复摇头说道。

    萧峰苦笑,这话他还真是没法答复,若是按照他心中所想,阻止了这一场战祸,那他自身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好了,萧兄,段兄,咱们就此别过吧,但愿你们二人能够成功。”

    慕容复说完,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回到雁门关后,慕容复才发现不少中原武林中人竟然也都来了,关城之内,到处都是行色匆匆,携刀带剑的武林人士,看来这些人也是为了此次宋辽大战而来的。

    第二天一早,就连慕容家的几个家臣也带着阿朱到来了,让慕容复苦笑不已。

    “你们怎么也到了?”

    “公子爷,萧大哥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把他救出来?”阿朱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元气未复,此时脸上满是关切之色。

    “放心吧,萧峰现在已经没事了。”慕容复点头回应,转而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雁门关,那就看看这场宋辽之战的结局如何吧。”

    慕容复没什么心思参与到这大战之中,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办,他们这些武林中人,虽然功夫高明,可要说到打仗,那还是要看雁门关的守军的,而且在慕容复心中,这场大战能不能打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转眼就过了几日,雁门关内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大宋之内,也开始向雁门关方向增兵,整座关城都成了一座大兵营,到处都是顶盔掼甲的士兵。

    这一日,前方斥候传来消息,大辽五十万大军南下,距离雁门关已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整座关城越发紧张起来,各种守城器械开始准备,一队队全副盔甲的兵丁开始走上城墙,准备守城作战。除了雁门关的守军之外,还有各路中原武林中人,这些人也都在丐帮的统帅下开始发挥自己的作用。

    丐帮此时作为武林盟主,统帅群雄,还是有几分力量的。

    朔风凛冽,煞气冲霄,渐渐地,雁门关外,似有轰隆的雷鸣之声传来,连绵不绝,脚下的大地都仿佛颤抖起来,这可不是雷霆,而是大辽的大队铁骑纵马前行所发出的可怕声音。

    不多时,站在雁门关城墙上的众人都隐约看到,一条漆黑的洪流从北方蔓延而来,密密麻麻的大辽铁骑一眼望不到头,这等声势浩大的兵马纵横景象,等闲不可见到,不少武林中人见到这一幕,都脸色微微发白,心跳如雷,感受到了庞大的压力。

    慕容复一行站在人群之中,听到周围一道道吸气声,很快城外那滚滚铁流就冲到了几里之外,大辽的兵锋不可谓不盛。

    气氛越发紧张起来,大战一触即发。

    忽然众人目光惊诧,看到雁门关外的一片山林中,蹿出了两人,一个青年公子,一个魁梧大汉,这两位众人很是熟悉,正是萧峰和段誉。

    “咦?是萧峰还有段誉,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们朝着辽国大军冲了过去,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萧峰和段誉没有丝毫停留,各自施展轻功,如两道青烟般眨眼便冲向了辽国大军。

    “公子爷,是萧大哥,他这是要做什么?”阿朱震惊了,惊呼一声道。

    “看样子,他们两个是想要冲阵了,真是太疯狂了!”邓百川几个人隐约明白了这两人的想法,倒吸一口冷气说道。

    “不错,他们正是要冲阵,看来萧峰还是选择了这么一个直接的道路啊。”慕容复轻叹一声道。

    “公子,萧大哥他们这到底想要做什么?辽国大军声势浩大,他们两人又能做什么?”阿朱有些心惊胆战起来。

    慕容复闻言道:“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萧峰是想要以他们二人之力,冲击军阵,在万军之中,制住辽国皇帝耶律洪基,消弭这一场战祸。”

第五十八章 擒皇

    “什么?这怎么可能,萧大哥这不是去送死吗!辽国可是有几十万大军啊。”阿朱闻言顿时花容失色,惊骇道。“放心吧,以他们二人的功夫,也不一定会有多大的凶险。”慕容复微微摇头,淡定的很,萧峰和段誉二人的武功不凡,可谓身怀绝技,眼前这些辽国大军虽然人多势众,对他们来说,危险也不是太大。

    果然,在雁门关城墙上众人震惊的目光中,萧峰段誉二人猛然蹿入了辽国大军之中,萧峰长啸连连,脚下大步前行,每一步跨出,都越过几丈的距离,沿途的诸多兵丁,都被他掌力给崩飞了出去,降龙十八掌这等神功绝学可不是普通的辽国士兵能够抵挡的,所以萧峰所过之处,可谓是如入无人之境,推进的速度极为惊人。而段誉的情况,比起萧峰还要轻松许多,他的凌波微步,玄妙无双,范围内的腾挪闪躲之术,可说是冠绝天下,能够与之相比的也是寥寥无几,此时杀入辽国大军之中,闲庭信步,整个人仿佛一团虚幻的影子,不论周围的兵马如何围困厮杀,都摸不到他的影子,上一刻还在这里,下一刻已经消失无踪,不少辽国士兵面对他这等神出鬼没的身法绝学,都被绕晕了,反而乱了自家阵脚,更何况段誉还有一门无上绝学,六脉神剑,他手指弹动,一道道无形剑气激射出去,顿时就有不少士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落下马来。

    萧峰和段誉二人目的明确,从大辽前锋军中杀入,直冲中军大帐而去,这个方位正是大辽皇帝耶律洪基所在之地。

    此次南下攻宋,耶律洪基是御驾亲征,一方面是他好大喜功,想要在自己任内开创一番巨大的武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巩固皇权,前些时候辽国皇太叔的叛乱,虽然被平定下来,可还是在辽国上层中掀起了一番波澜,至今都未曾彻底平息,此次耶律洪基御驾亲征,正好把辽国内部的矛盾转移到这一场战争当中,他此次南下,可谓是一举两得。

    前锋发生的变故,早有人传信到了中军,耶律洪基端坐马上,身穿金色盔甲,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堂皇霸气,此时听着前锋传来的消息,他却是脸色阴沉,冷哼道:“好一个萧峰,好一个南院大王,传令下去,务必要把萧峰给我擒来,朕倒是要问问他,到底还是不是大辽人。”

    皇帝一声令下,自然不敢有人怠慢,一队队精锐的契丹武士便向前锋方向移动,要擒拿萧峰。

    只是萧峰和段誉二人的功夫太过厉害,即使是在万军丛中,推进的速度也是令人咋舌,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生生地突破了辽军前锋,继续向中军突进。

    中军的防御比起前锋来更为严密,萧峰二人却没有丝毫变色,他们相互配合,一左一右,飞快前行,行走途中,不断出招,强横的功力爆发出来,普通的契丹勇士如何能够抵挡,全都被他们打飞在一旁,不多时就再次打开了一条通道。

    轰轰,马蹄轰鸣,几十个契丹武士纵马而来,他们手持弯刀,面容如铁,杀气冲霄,这些人都是大辽皇帝手中最为精锐的人马,悍不畏死,武艺高强,突然出现在萧峰二人面前,大声喝道:“萧大王,你竟然冲击大辽军阵,还不束手就擒,随我等前去向皇上请罪!”

    为首一人语气冰冷,刀锋寒冷,似是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如同一尊杀戮机器一般,很是吓人。

    “哼,萧某自然会去见皇上,只是想让萧某束手就擒,你们还没这个资格,还不赶快让开!”萧峰冷哼一声,不为所动,脚下如风,仍然继续前行。

    “既然如此,众将士听令,上前擒拿萧峰!”

    几十个契丹武士也不多言,悍然杀了过来,唰唰之声响起,一片片雪花般的刀光便切了过来,角度刁钻,力道磅礴,杀法狠辣。这几十人联手杀了过来,萧峰和段誉对视一眼,也不犹豫,纵身一跃,便腾空而起,一个使出降龙十八掌,一个施展六脉神剑,顿时剑气纵横,掌力如海,龙吟虎啸,天地虚空中气流爆炸 ,轰鸣不绝。

    “挡我者死!”萧峰大笑一声,眨眼便跨过十几丈的距离,一连拍出十几掌,那些契丹武士便如稻草一般飞了出去,锋锐的弯刀纷纷跌落在地上,好不狼狈。

    段誉也不落后,他的六脉神剑比起萧峰的掌法杀伤力更胜一筹,一道道无形剑气激射而出,这些契丹武士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便被射落马下,身上鲜血淋漓,惨叫不绝,很快就有大片人失去了战斗力。

    突破了这一层契丹武士的封锁,萧峰二人推进的速度越发迅速起来,不论是刀枪剑戟还是强弓硬弩,都不能阻挡二人的脚步,不多时,他们就远远地看到了耶律洪基的身影。

    耶律洪基坐镇中军,就看到前面人流滚滚,似乎一片浪花席卷而来,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萧峰段誉的身影,这让耶律洪基心中震撼,再次想到了当初辽国叛乱之时,萧峰纵横万马军中的无敌场面来,当下就有些惶恐。

    “皇上,赶快离开此地,那萧峰已经杀了过来。”旁边的不少辽国将领自然也看到了萧峰和段誉向前推进的场面,个个心惊胆战,完全无法想象,世间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居然可以在万马军中纵横来去,这样的后果实在太可怕了,意味着他们这些高层将领的性命都有些不安全了,若是被萧峰这样的高手杀入大军中刺杀,他们自问抵挡不住。当下就有人开始劝告耶律洪基赶快离开。

    耶律洪基自然清楚萧峰的武功是多么可怕,闻言也不推辞,连连下令,一边召唤更多的兵马前去抵挡萧峰,一边开始准备后撤。

    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响起,大辽的中军因此之故,微微有些混乱起来,只是耶律洪基还是低估了萧峰和段誉联手之下的冲击速度,他们二人沿途不知把多少大辽将士打倒在地,如一口锋利的大刀,狠狠地劈开了大辽的铁甲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横冲直撞而来。

    很快,萧峰二人就杀到了耶律洪基附近不远处,相差不多几十丈的距离,虽有众多大辽将士组成一堵密密麻麻的人墙,可对萧峰来说,也是作用寥寥,他纵身跃起,踩着众人头顶,飞快地掠了过来。

    呼,风声掠过,耶律洪基猛然觉得肩头一紧,转头一看,便见萧峰已经站在他的身边,一手抓在了他的肩膀之上,二人周围,顿时空出了一大片,不少辽国将士都心惊胆战,虽然手持兵刃可却不敢有半点动作,生怕刺激到萧峰,让他把大辽皇帝给杀了。

    段誉就站在萧峰身边,眼神警惕地看着周围层层叠叠的大辽兵马,以防有人暗中出手。

    “兄弟,你这是要做什么?”耶律洪基不愧是一国帝王,心性镇定,虽有片刻的慌乱,可眨眼功夫就恢复过来,他苦笑一声问道。

    “陛下,萧峰之意,早就为陛下说过了,还请陛下退兵回朝,结束这一场大战。”萧峰语气极为郑重,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兄弟,你这是在逼我,我耶律洪基乃是大辽皇帝,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既然决定了南下攻宋,怎么能够朝令夕改?况且你不愿南下攻宋,我也由你,只是把你关在了南院大王府邸之中,并不曾有所亏待吧,你今日就是这样对我这个义兄的?”耶律洪基有些痛心疾首,他对萧峰确实仍有兄弟之情,否则当日也不会把他关押起来而是直接下了杀手了。

    “大哥对兄弟之义,萧峰永世不忘,可战争一起,辽宋之间,将永无宁日,不知有多少两国百姓军人死于非命,为天下苍生计,萧峰唯有对不起义兄了。还请陛下下令退兵!”

    萧峰神色一黯,接着又坚定起来。

    “好,好,既是如此,那兄弟你就把我杀了吧,退兵之令,朕是不会下的。”

    耶律洪基怒极而笑道。

    “大哥!”萧峰大呼一声,脚下迈步,直接朝着左边而去,周围的兵丁将士战战兢兢地退开了一条道路,出现在萧峰与耶律洪基面前的,是一片万丈悬崖,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大哥若不退兵,今日萧峰便陪着大哥从此地跳下去!”萧峰语气极为郑重,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耶律洪基自然也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股矢志不移的 坚定,他知道,今日自己若是不答应萧峰之请求,恐怕这位义弟还真就要拉着自己一起跳下悬崖了。这让耶律洪基心中越发恼火,可偏偏他还没什么好办法。

    一边是生命,一边是退兵,萧峰做的太绝了,根本就没有给耶律洪基留下选择的余地。死亡,他作为一国帝王,自然是不想死的,可若是就这么答应萧峰的请求,对耶律洪基来说,着实有些难堪。

    面色阴晴不定,他心中剧烈翻腾着,最后颓然叹息,道:“好,朕答应退兵!兄弟你此番阻止了我大辽南下,算是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不知那赵宋皇家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唉!”

    这个决定,对于耶律洪基来说,着实有些不光彩,可他也只能答应。

    “陛下既然答应退兵,那萧峰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陛下发誓,有生之年,不再挑起两国之战,平息干戈!”萧峰听着耶律洪基的话,神色黯然,不过他依然坚持道。

第五十九章 南慕容绝壁留书

    萧峰早在行动之前就已经考虑周全,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耶律洪基的口头保证,于是提出发誓的要求,对于契丹人来说,发下誓言之后,才有了足够的保证,这一点即使作为大辽国皇帝的耶律洪基也不例外,一旦他真的发誓,那在他有生之年,大辽和大宋之间便能实现真正的和平,这也是萧峰的用意所在。

    耶律洪基生命受到威胁,自然无法不从,取出一枚羽箭,当场发下誓言。

    到此为止,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终于有了结束的趋势,大辽国此次兴师动众而来,最后却只能黯然退走,普通的士兵心中自然有几分庆幸,可对于那些大辽的上层将领来说,便有些郁闷了。

    不论如何,萧峰以盖世武力从万军丛中,擒拿了辽国皇帝,逼迫他立下誓言,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意愿。

    耶律洪基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大辽军队便准备退兵了,只是对于萧峰来说,此时的情况便不怎么好了。段誉刚才心神紧张,生怕这中间有什么意外发生,好在一切都按照他们的预料上演,这一场惨烈的大战终于被他们二人阻止在了萌芽状态,当下兴奋道:“大哥,大辽退兵了!”萧峰神色暗淡道:“是啊,大辽终于退兵了,宋辽之间,又有了几十年的和平,可我萧峰,却成了大辽的罪人,劫持皇帝,形同谋反,罪不容赦!”萧峰的话让段誉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惊呼道:“大哥,你别多想,此次咱们阻止了一场大战,功在两国百姓,不知有多少人免于战祸,大丈夫行事,当如此也,你可不能乱想!”

    萧峰闻言,苦涩一笑,心神恍惚,只觉得这件大事完成,自己再也生无可恋,大辽视他为叛徒,而大宋更是把他当做契丹胡掳,可谓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他萧峰的容身之地了。想到此处,他已经有了死志。

    袍袖一挥,双手呈爪,一股无形的气流席卷,不远处那耶律洪基用来发誓的两枚断箭便落在了他的手上,他惨然一笑道:“兄弟,今日我萧峰自绝于大辽,背叛了契丹,唯有死路一条,不过能在死之前,与兄弟你并肩作战,为兄心愿足矣!咱们来生再见吧!”萧峰苍凉大笑,接着双臂一挥,手中的断箭猛然向胸口插落下来。

    这一番动作,快如闪电,即使以段誉现在的功夫,都没能反应过来,凄厉地大叫一声,匆忙上前想要阻挡,可却来不及了,萧峰的一身武学本就是千锤百炼而来,可不是段誉这等奇遇得来的功夫能比的,他出手之迅捷,动作之灵敏,天下罕有人能比,段誉自然也不能,目眦欲裂之下,眼睁睁地看着萧峰就要死在自己面前,心中的痛苦无法言说,眼眶都通红起来。

    “萧大哥!”凄厉的呼唤从远处传来,萧峰迷茫之际,就看到阿朱正从远处疯狂地跑来,他黯然叹息,不过却没有丝毫罢手的准备,双手化作幻影,漆黑冰冷的羽箭已然接触到了他胸口的肌肤,下一刻便要真正洞穿他的身躯,到时就是脏腑破碎,神仙难救的结局。

    正当此时,周围的虚空猛然一沉,仿佛要凝固起来,萧峰双手一顿,接着嗤嗤两道无形的指力横空而来,他手掌颤动,两枚断箭就跌落在了地上。

    慕容复飘然走来,淡淡道:“萧兄,我千里迢迢从江南赶来,把你从辽国南京城中救出,可不是让你就这么死去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你此次阻止宋辽大战,若真的无愧于心,又何必如此极端呢?大宋如何,大辽如何,汉人如何,契丹又如何,只要心灵圆满,四处皆是无碍之地,行走自如。”

    对于萧峰心中的想法,他自然有所猜测,恐怕正是因为觉得自己虽阻拦了一场战祸,可在大宋和大辽之间,始终是无根浮萍,心神迷茫之下,才有此自戕之举了。

    萧峰苦涩道:“萧某如今,可谓众叛亲离,天下之大,如何自处?”阿朱此时已然跑了过来,闻言上前几步道:“萧大哥,即使你不容于天下,可还有我啊,你不是答应过我,要陪我去牧马放羊吗,咱们这就走,从此再也不掺和武林纷争,不管天下大事,做一个闲云野鹤,这样难道不好吗?”阿朱哀泣不止,决然道:“萧大哥你若就此死去,那阿朱也要舍命相陪。”她这话斩钉截铁,萧峰若是真的自戕而死,她恐怕真的要陪着一起去了。

    慕容复见到萧峰神色变化不定,已然没有了刚才的坚决,便知道他此时死志已去,有阿朱相伴,恐怕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见此情形,慕容复也不多留,悄然离去。

    时间如流水,自从雁门关一事之后,慕容复便回到了姑苏燕子坞,从此每日钻研武学,参悟天地自然,一身境界越发高深莫测起来。

    以往的诸多武学,他都开始从头参悟总结,每日里不是演练招数,就是吞吐练气,悠然若仙,对于天人之境的感悟与日俱增,体内的先天真元更是浑厚若海,整个人都有种飘飘欲仙,弹指破空的感觉。

    十年之后,慕容复自问一身武学已然进无可进,内功外功,悉数圆满,精气神三者合一,行走坐卧,无不演化武学至理,圆坨坨,光灼灼,性命相交,种种神通,不加外球,诸般自足。

    “武道金丹,破碎虚空!”这一日,慕容复站在燕子坞最高之地,迎风而立,飘然如仙,他的面貌依然如十年前一半,岁月的流逝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可谓玄之又玄,神之又神。他口中轻吐,眼中光芒夺目,似要刺破苍穹,看到那遥远的时空深处,冥冥未知之地。

    修行到此,慕容复虽无人指导,可他却自行参悟出了武学的下一个境界,那便是武道金丹,这个境界,已然是此方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了,一旦突破,他便可以破碎虚空。

    更让他有所把握的,便是随着他功力越来越高,识海深处的青玉碎片,再次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些时日,每时每刻都在散发出蒙蒙青光,其中似有缕缕玄奥高深的道韵,他虽不能理解,可每日沐浴这等玄奇青光,让他的武学进步越发迅速起来。

    而且这青玉碎片还在不断地吞吐炼化着他体内的真元,每日里修行吐纳而增强的先天真元大多都被青玉碎片所吞噬,这样的过程,已然持续了五六年之久,这些日子,他越发感觉到青玉碎片吸纳的能量已然渐渐饱和,这也让他有了预感,说不定很快便要离开此方世界了。

    有了这个预感,慕容复当下便留书一封,悄然离开了姑苏,开始游走天下,遍览名山大川,天地造物。

    这一日,他心有所感,走上了华山绝顶,放眼望去,群山茫茫,白雪飘飘,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天地之间,更有一股肃杀之意。他矗立山巅,直面东方,不多时就有一轮红日升起,霞光漫天,子午相交之际,浩瀚的先天紫气弥漫,慕容复猛然张口吞吸,面前的虚空都似乎泛起了层层波纹,恍惚间有无尽的虚空精气被慕容复吞噬着,浩浩荡荡的先天紫气至精至纯,醇厚阳和,被他吞吐而来,整个人都仿佛笼罩在一片灿灿的光辉之中。

    肌肤颤动,骨骼清鸣,脏腑蠕动,额头上一片光华流动,慕容复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调动起来,浑身气流震荡,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一股无形的气势冲霄而上,天地色变,风雷滚滚。

    “哈哈,原来如此,和光同尘,天地唯一,惟精惟一,方是金丹之道,今日我慕容复当破碎虚空于此。”慕容复神而明之,心灵通透,种种玄机不言而明,发出爽朗的笑声,无声无息中,他如一道金色的光芒,刹那间腾空而起,并指如剑,在背后的悬崖绝壁之上,奋笔疾书,嗤嗤之音不绝,一个个斗大的文字浮现出来,一笔一划,圆融玄妙,仿佛蕴藏无尽玄机,有恍惚中,如神剑纵横,横贯天地,剑意锋芒斩尽虚无,却是“慕容复证破碎虚空于华山绝巅”十三个篆书古字。

    书写完毕之后,慕容复长笑一声,声震几十里虚空,华山周围都听得一清二楚,不少人都纷纷震惊,诸多武林中人更是朝着华山狂奔而来,想要一探究竟。

    慕容复自是没有心思理会自己引发的轰动,他绝壁留书之后,整个人便空空蒙蒙,一股玄奥的青光笼罩之下,天际乌云滚滚,雷电狂舞,他整个人直接没入其中,似有一道漆黑深邃的鸿沟一闪而逝,下一刻,慕容复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几个时辰之后,华山周围有几个武林中人听到了慕容复的大笑之上,匆忙赶到了华山绝顶,第一眼便看到了慕容复于绝壁上写下的十三个篆文大字,顿时震惊万分。

    不到一个月时间,整个江湖上就有一条爆炸般的消息流传开来,慕容复于华山绝顶证道,破碎虚空而去的传说,立刻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各路武林群雄都纷纷从各地赶往华山,想要一观慕容复的绝壁留书。

    甚至有不少人从慕容复的留书中领悟出了深奥的武学道理,武功突飞猛进,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起来,而这些消息,更是引动了天下风云,不仅是武林中人纷至沓来,就算是一些士子书生,也前来观看慕容复的留书,只因这绝壁留书不仅蕴含着武学至理玄机,本身的书法更是气势磅礴,神韵天成,不少书法大家都自愧不如。

    天龙世界中,随着慕容复破碎虚空而去,渐渐成了一个惊世的传奇,永久的传说。

第一章 候监集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疯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开封东门十几里处,有个小市集,叫做候监集,这小镇便因候嬴而得名!时已傍晚,小镇外的一片树林深处,忽然有一团诡异漆黑的旋风从天降落下来,微微的一缕青光闪过,显出一个青衣少年的身影来。

    这少年自然便是从天龙世界而来的慕容复,不过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天龙世界的因果而得,此时他既然破碎虚空,横跨虚无,降临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自然是舍弃了慕容复这个名头。

    “万丈红尘,走遍寰宇,道心唯一,方是太元,此番运气不错,终究保住了这打磨圆满的肉身,不过这元气却是消耗有些巨大,要弥补回来,尚需一段时日了。”太元朗声一笑,他此次从天龙世界破碎虚空而来,虽算不得圆满,可到底保住了肉身,没有再次灵魂附身,经过几世穿梭,他也明白许多,如他这般玄奇机遇,固然是可遇不可求,可若是每一世都灵魂附身,对他自身来说,也是一种巨大的压力,次数一多,便有心灵蒙尘之祸,到时候想要重新洗练灵魂,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此次能够肉身横渡虚空,他还是感到无比的庆幸。

    感慨片刻,太元看到天色将晚,也不在这树林中停留,想要找一个镇甸安顿下来,打听一番这陌生世界的信息再说。

    信步前行,走了大约二三里的距离,远远地他便看到一座小镇,人声鼎沸,嘈杂一片,心中微喜,到了小镇口,看到黄昏的光辉下,一座略有些破败的城楼上,写着“候监集”三个古朴苍劲的大字,这让太元心头一动,暗道:“竟是到了这方世界,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时节?”心中有些疑问,他也不多想,直接走进了镇中,街道上,小商小贩林立,沿街都是些店铺酒肆,却也有几分热闹。

    随意选了一家酒肆走了进去,太元准备静静地打听一些江湖上的消息。

    他才坐下点了些吃食,就听得镇子外轰隆一片,竟是有大队骑兵呼哨而来,酒肆之中,顿时一片慌乱,不少人惊呼着官兵来了,接着又有人道,哪里是官兵,这行事做派,恐怕是金刀寨的人到了。

    金刀寨,在武林中也是响当当的一个字号,自寨主安奉日之下,刀手众多,怕不有千人,而且这些人行事狠辣,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刀下,在这河洛地界,当真威风凛凛,所过之处,无人敢挡。

    果不其然,一开始那马蹄声还颇为整齐,接着便凌乱起来,呼哨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竟是把整个候监集给围了起来,这下整个小镇的街道上一片混乱,关门收摊之声不绝于耳,就连那啼哭的小儿,都安静下来,眨眼功夫,偌大的集市就鸦雀无声,平添了几分压抑肃杀之意。

    过不多时,众多骑士从镇外纵马而来,这些人一色的黑袍,头戴斗笠,看不清面目,手上各持着寒光闪闪的兵刃,还未曾靠近,就有一股惨烈的杀气汹涌而来。

    太元所在的酒肆之中,变得鸦雀无声,众多酒客们都战战兢兢地立起身子,更有不少人浑身颤抖,面色惨白,显然是恐惧的很。

    整个酒肆之内,就只有靠近窗口的位置上,一个青衣少年旁若无人地吃喝个不停,似是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当真奇异的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更有那酒肆老板,不敢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使眼色,想要提醒些什么,可惜,太元根本不为所动。

    这却不是太元故作清高,而是眼下这局面,对他来说,当真是小场面,这些进入镇子中的骑士,虽然气质凶狠,可在他的眼里,功夫差劲的很,完全不入他的眼。

    “都乖乖地给爷们儿站好了,不准出声,谁若出声,当叫你尝一番板刀面了!”一个黑衣汉子粗声大喝,手中一口大刀凌空挥舞,嗤嗤作响,雪亮的刀光让人害怕。

    见侯监集的人都被他们震慑住了,这些黑衣汉子们满意地点头,都一个个四面八方站定,沉默下来,众人疑惑中,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步一步,似是踏在了众人的心口上,不由得升起一股紧张的情绪来。

    一个高个儿汉子从远处走来,脚步不停,径自到了一个卖烧饼的摊位前面,那烧饼摊的老板,镇上的不少人都认识,平日里都叫他老王头,此时这老王头表现怪异,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变故似的,仍然在不紧不慢地烙着烧饼。

    “交出来吧!”这高个儿冰冷地说道,一双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落在了那烧饼摊老板的身上。

    “客官要烧饼吗,给你,一文钱一个。”那老王头眼神浑浊,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人话中的不善之意,伸手递过了一枚刚做好的烧饼。

    “哼,吴道通,事到如今你还在装傻不成?”来人一把推开了那枚烧饼,橙黄色的烧饼划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一旁的泥沟边。

    那老王头冷笑道:“素闻金刀寨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乃是有名的侠盗,怎么派出来的喽啰竟来为难我一个卖烧饼的老汉呢?传出去不怕被江湖同道笑话吗?”他形貌苍老,战战巍巍,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可这番话却说得清清楚楚,展现出这老汉的不俗之处来。

    那高个儿说着话已经从怀中掏出了一对寒光灼灼的铁钩子来,在昏黄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的凄冷,他面色隐隐有些不耐起来,道:“吴道通,你是当真不交出来了?”吴道通便是这卖烧饼的老王头,此时闻言,面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接着懒懒道:“嘿嘿,既然知道吴某的名头,还敢如此无礼吗?”这吴道通当年在江湖上也是个厉害角色,很是闯出了一番名头,一手判官笔的功夫使得出神入化,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点穴名家,自然有一股傲气,此时不断被金刀寨的人逼迫,也是有了几分怒气,语气便不再那么好听了。

    “哈哈,你吴道通又算得什么东西了,给我拿来吧。”高个儿汉子话音未落,便悍然动手,他手中一对铁钩,猛然挥出,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声响来,似一抹寒光冷电,直接向吴道通胸腹处要害划了过去,这一招若是中了,那吴道通定然是个开膛破肚的下场,此人出手之狠辣,可见一般。

    “好狠辣的手法,可惜对付吴某还差了一些。”吴道通冷哼一声,双手在他面前的摊子上一晃,手上便多出了一对判官笔来,黑沉沉的笔杆,凌厉的笔锋,显然是一件厉害的兵刃,他身形一闪一躲,手中判官笔一点一划一抹,叮叮几声清脆的声响过后,那高个儿的双钩就被荡了开来,这一下他胸腹处空门大开,吴道通眼光犀利,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脚踢出,身边的油锅,灶台便轰隆一声砸了过去,别的倒也无妨,可那烙饼的油锅内一片滚烫,此时飞溅而出,那高个儿顿时就吃了个大亏,凄厉地大叫一声,浑身上下就有多处被烫伤。

    接着又有那灶台面粉飞散而来,立时就让他狼狈不堪,连连后退了好一段距离,这金刀寨的高个儿功夫到底比不上吴道通老辣,出手虽狠,可几招之内就落在下风。

    吴道通眼中杀意凛然,脚下追风,紧紧地贴了上去,就要继续下手,忽然脑后金风顿起,一口钢刀呼啸而来,朝着他的脖颈掠来,这一下惊险万分,吴道通若是继续追杀那高个儿,背后的钢刀非要斩断他的头颅不可,无奈之下,吴道通清喝一声:“是要以多为胜吗?算得什么英雄好汉!”他嘴上骂的厉害,可出手却没有半点迟疑,本来急速奔走的身形微微一顿,接着就闪到了一边,森寒的刀锋唰的一声掠过,他的几缕发丝都被切割了下来,由此可见刚才这一招是如何凶险。

    不等吴道通缓过气来,就又有几个黑衣骑士杀了上来,转眼便成了四个金刀寨的好手围攻吴道通一人。

    这一场打斗精彩万分,候监集上不少人都透过窗口门帘小心翼翼地看着,心情跌宕起伏,这小镇中的人,大多是普通的百姓,虽多有听那来往客商说起诸多江湖武林之事,可这等快如闪电,腾挪变化的武林交锋,大多数人都还是第一次看到,所以一个个看得目不转睛。

    而此时太元已经吃喝完毕,眼光扫过窗口,看到了对面的一场狠斗,微微摇头,在他看来,吴道通也罢,这些金刀寨的人也罢,功夫也很一般,多是些拳脚招数上的变化,个人的武道修养,内家修为,反而浅薄的很,吴道通看似以一敌四,可他的功夫比起那些人来,也高明不了太多,相信很快便要败下阵来。

    对这等江湖争斗,太元也不感兴趣,他眼中神光一扫,便落在那街角的一个泥沟旁边,那里正有一个泥猴似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定定地坐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烧饼,喉头不断吞咽着口水,显然是饿的很了。

    看到这一幕,太元心中一笑,身子一缩一抖,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酒肆之中,那酒肆老板刚才还看着街头上的一场厮杀,略微分神之下,在酒肆中看了一眼,却发现那气质特异的少年竟忽然不见了,就眨眼功夫,就消失无踪,如同鬼神一般,让他惊骇地差点叫出声来。

    “妈呀,是人是鬼?怎么忽然不见了?”这老板心中害怕的很,在他心里,突然消失的太元比起外面那些厮杀的汉子更加可怕。

    此时太元已经缓缓走到了那少年面前,伸手一探,地上的烧饼便落在他的手上,轻轻一捏,感觉到一抹坚硬,他便心中有数了,看着那少年眼中变化的神色,他觉得有些好笑,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谁又能想到他将来的无上成就呢,千古奇侠,天下无敌,武林至尊,这般称号便是全都落在他的头上也不为过了。

    这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太元心中给眼前这少年下了个定义。

    “少年,你既是腹中饥饿,却为何不拿这烧饼裹腹呢?”

    “这烧饼是那老伯伯的,我若吃了,他恐怕不高兴,他那么厉害,要是打我,我可是打不过。”少年诺诺说道。

    太元讶然失笑,这少年还真有意思,他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觉得吴道通此时大发神威,太过厉害,若是吃了他的饼,怕是要挨打了,这个理由,不可谓不强大,赤子天然,莫过于此了。

    “好了,少年,你且随我走吧,带你去好好吃上一顿再说。”太元说完,也不等他反应,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一提,这少年就站了起来,只见他身材瘦若,毛发枯黄,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透,显出不凡的神采来。

    太元带着少年,几步跨越,如浮光掠影,就再次回到了刚才的酒肆之内,让那老板再度惊诧不已,他使劲擦了擦眼睛,看着依然坐在刚才位置的青衣少年,唯有不同的便是刚才还是一人,此时却又多了一个小叫花子。

    “老板,多上些饭菜来,你这里的吃食还算不错,快快上来。”太元淡淡一笑,声音便在那老板耳中响起,而旁边众人却没有一个听见。

    不过这老板只是个乡下酒肆的老板,自是不识得武林中最为上乘的传音入秘的功夫。

第二章 玄铁令

    太元一边看着小乞丐大口吃着桌上的饭菜,一边关注着街头的大战,金刀寨一番四人合力,吴道通虽说功夫不弱,可也没能支撑多久,很快便被钢刀刺穿了胸膛,倒在了一旁的地上。

    金刀寨众人见此,大为兴奋,很快开始四下搜查开来。一时间,吴道通的烧饼铺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床铺被褥,瓦罐家具,甚至就连墙壁砖瓦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只是却没有任何发现,金刀寨不少人骂骂咧咧,很是恼怒。

    忽得领头的老者周牧拍手叫道:“啊呀,那物什何等重要,吴道通怕是要贴身收藏才是,咱们搜他的住所,该是找错了方向!”旁边众人恍然大悟,纷纷道:“是了,正是如此,还是周大哥想的周到,否则我等今日可不就被人愚弄了过去?”于是一行人兴冲冲地向吴道通的尸体走去。

    周牧最先反应过来,此时自然是第一个搜查的,他伸手在吴道通身上踅摸了一遍,面色一片平静,最后喊道:“还是没有,这吴道通当真狡猾,那东西也不知被他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周大哥,那该如何是好,咱们这次出动这么多兄弟,好不容易解决了吴道通,最后却一无所获,回去之后如何向寨主交代?”不少人不放心,再度搜索了一遍,吴道通的尸身上还是没有丝毫发现,于是颓然说道。

    “唉,管不了这许多了,那东西乃是武林至宝,吴道通藏得隐秘些也不为过,就是寨主怪罪下来,也不是我等兄弟之错了。”

    周牧淡笑一声,倒也镇定的很,没有半点担心,旁人听到他这样说,仔细思量一下,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而此时道旁的酒肆之内,小乞丐毫不客气地大吃大喝,太元却是手上揣摩着一枚烧饼,轻轻一用力,噗的一声,那烧饼便被他捏的粉碎,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手上还剩下了一枚小小的铁片,这铁片乌黑沉沉,看似不到巴掌大小,可却颇有一番分量,微一用力,嗡嗡轻响,却没有丝毫变化。岂不知太元此时的功力,出神入化,登峰造极,就是一团钢铁,他用力一捏也要变形,留下清晰的痕迹来,而这小小的铁片却是没有丝毫变化,可见其神异了。

    “果真是玄铁之属,好东西啊,若用来打造兵刃,却也可出一口神兵了,少年,你看我手上这铁片,可是从你那烧饼中弄出来的,你刚才若是真的吃了那烧饼,说不得就要把自己的牙齿给崩了下来。”看着小乞丐好奇的目光,太元玩笑道。

    “咦?那老伯伯怎么把铁片放在了烧饼里面,这样还能吃吗?你说的倒也不差,要是我真的吃了这烧饼,可不是就要把牙给崩坏了吗,那可疼的很。”

    小乞丐郑重说着,他也觉得太元所言极为有理。

    却不知二人这说话声音虽然不大,看在这寂静的小镇上,很是显眼,更何况那些金刀寨中人和吴道通打斗之地,就在这酒肆之外的街道上,可说是近在咫尺,加上这些人功夫不弱,耳目聪明,自然是听得真切。

    此时那金刀寨一行人中,刚才的高个儿已经被吴道通竭力所杀,领头的就剩下周牧一人,他也听到了太元和小乞丐的谈话,霍然转头,眼神如电地射了过来,一下子就落在了太元手指中捏着的小铁片上面。

    心头一颤,周牧也顾不得隐藏什么,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手指翻动,一层层地打了开来,却见到足足有四五层的绸布包裹,包裹的最里面,竟是几枚制式大钱,见到这一幕,他立时就脸色铁青,亏他刚才还小心翼翼地隐藏,还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宝物,谁知道最后却是个障眼法。

    如此一来,周牧觉得不远处青衫少年手上的黑铁片,恐怕才是真正的宝物,也是自己此行的目标。

    想到这里,他朝周围众人使了个眼色,哗啦一阵脚步声响,这些黑衣斗笠人就纷纷向酒肆围了过来,一个个钢刀出鞘,寒光闪闪,杀意凛然,很是吓人。

    这时候那酒肆中人也都看出了情形不对,那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不知何时竟敢围了过来,那锋利的刀口着实吓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朝着他们身上砍下来,不少人心中越发惶恐起来。

    酒肆的老板更是暗暗嚎叫,今日可真是命衰的很,竟然遇上了这么一群杀神,一个不好,不仅酒肆不保,恐怕连姓名也不是自己的了。想到这里,他就欲哭无泪。

    “都一个个给爷们儿站好了,谁要是敢乱动小心刀子不长眼。”一个黑衣人率先走入酒肆当中,大声喝骂,酒肆中的客人都战战兢兢,纷纷朝着墙角缩了过去。

    眨眼功夫,整个酒肆就空了一大片,周牧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哗啦啦一阵响动,直接把太元和那小乞丐的桌子给围了起来。

    “小子,识相的,就把你手上的铁片交出来,否则今日你恐怕是要流点血才行了。”周牧眼中凶光闪闪,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太元手上的铁片上面,他越看,越是觉得那小小的铁片和江湖传闻中所描述的相同。

    “呵呵,你们是金刀寨的吧,果真有几分霸道,至于这玄铁令,既然落在了贫道手上,那就断然没有交出来的道理。”太元淡笑一声,直接就点明了那小铁片的来历。

    他手上拿的自然就是一桩武林至宝,玄铁令了,江湖传言,“玄铁之令,有求必应”这其中便关乎到江湖上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摩天居士谢烟客,此人号称是天下第一承诺大侠,曾经发出过三枚玄铁令给好友故交,凡是有人手持玄铁令招上门去,有事相求,谢烟客是无所不应,不论事情有多棘手,多难办,他都会一一办到,也正是如此,玄铁令在江湖上名声赫赫,而且三枚玄铁令中,已经有两枚被谢烟客收回,只剩下这最后一枚,落在了吴道通的手上,这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于是金刀寨才大张旗鼓地前来抢夺,却是没有想到,他们一场厮杀,却是落得个空,真正的玄铁令反而落在了太元手上。

    “好小子,当真狂妄的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金刀寨作对的,既然你如此不识相,那就在找死,兄弟们,上,把玄铁令抢过来!”

    周牧面色铁青,大声下令,周围的金刀寨刀手们便呼哨一声,纷纷杀了过来。

    眨眼功夫,一团团雪亮的刀光就把太元和那小乞丐给笼罩了起来,下一刻,二人就是一个化作肉泥的凄惨下场。

    “少年,这些人可凶恶的紧,你害怕不?”太元哂笑一声,似是对周围砍来的重重刀光视而不见,反而转头向一旁的小乞丐问道。

    “我当然怕了,咱们是不是要死了?”小乞丐眼眶隐有泪水,瘦若的身子也在颤抖着,差点就跌倒在地上,他声音颤抖地说道。

    “哈哈,你这少年,很合贫道的胃口,不过你有一点说错了,今日要死的绝对不是咱们两个,而是这些嚣张狂妄之辈!这个江湖武林当真是奇哉怪也,一个山寨强盗的组织,都能堂而皇之地行走天下,金刀寨,哼哼,很了不起吗?”太元冷笑一声,也不见他有多少动作,一手伸出,晶莹如玉的手掌散发出别样的光芒,带着一抹冰冷无情,不似血肉之躯,悍然插入了层层刀光之中,崩崩崩,时而屈指弹动,时而掌力轻拍,一个刹那的功夫,谁都不知道太元的手掌变化了多少下,只是一阵叮当乱响,金刀寨一行人手上的钢刀就哗啦啦成了无数碎片,掉在了地上。

    接着太元出手不停,手指连连点出,一道道无形之力,锋锐如剑,噗噗之声响起,这些黑衣人就纷纷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则就发生在转眼之间,杀入酒肆中的几十个刀手们,就都倒在了地上,只剩下周牧一人。

    此时的周牧,只觉得双腿发软,眼神惊恐,像是看到了鬼神一般,惊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没有理由不惊骇,只因太元出手太过可怕,他在江湖上虽算不得什么绝顶高手,可也不能说太差了,纵横江湖几十年来,还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等惊世骇俗的武学。

    恍恍惚惚几个呼吸的功夫,自己带来的一群人就死光了,眼前这个青衫少年,在他眼里,和魔鬼也没什么差别了。

    “周牧?现在如何?你觉得这玄铁令是贫道的,还是你们金刀寨的?哦,对了,还有,这些人这几年中,是否滥杀无辜,刀口染血?是否算得上血债累累之辈?贫道今日处置了他们的性命,也该算是替天行道之举了吧?”

    周牧神思恍惚中,忽然听到一阵淡薄冰冷之音直灌入脑,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啊,是,是,这玄铁令是道长的了,至于我这些兄弟,这些年来,确实做了不少恶事,道长取了他们的性命,也不算冤枉。”周牧心中滴血,可嘴上却不敢有半点马虎,只能顺着太元的意思来说,今日之局面着实是他一生之中所遇的最危险关头,一个不好,可能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至于说亲自与太元动手,他根本没那个胆子,只是一鳞半爪之间,他便已经看出,眼前这青衫少年的武功,就万万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若是出手,徒劳送命而已。

    这样的事情,周牧自然是不会做的,他现在满脑子所想的都是怎么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手下这些刀手之死,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遇上了这么个杀神,出手就夺取了几十条性命。

第三章 接踵而来

    太元手中摩挲着玄铁令,静静地看着周牧,此人现在满脸都是汗水淋漓,脸色越发苍白起来,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可怕的人物要怎么对付自己,更不敢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地方,只觉得每时每刻都是一种可怕的煎熬。

    “咦?今日来的人还真不少,看来这玄铁令的诱惑不小啊。”太元微微感慨一声,起身走出了酒肆,静静地看着小镇入口,不多时,马蹄声声,一黑一白两匹神骏的宝马呼啸而来,马上一男一女,那男的儒雅俊朗,气度不凡,身穿黑衣,女的白衣如雪,面容清丽秀雅,真是一对璧人。

    太元心中对这二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当今江湖武林,此方世界,有这等气度还是如此打扮的,也就只有江南玄素庄的石清夫妇了,这二人号称天下第一正直大侠,江湖上名声显赫的紧,比起金刀寨来说,那可强了不少。

    周牧本来心灰若死,此时见到了来人,顿时一喜,他知道这二人的厉害,更是清楚这二人乃是侠义道人物,有他们在,绝对不会看着自己被人杀死的。

    石清夫妇此次前来候监集,也是得到了消息,传闻玄铁令在此地出现,于是日夜兼程赶来,为的就是夺得玄铁令,此时进了候监集,却发现市集上一片寂静,不远处一群黑衣斗笠打扮的骑士,战战兢兢,街道中央,更是出现一副怪异的场面。

    一个青衣少年,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还有一个脸色苍白的老者,前两个他们没什么印象,可那老者,却并不陌生,在江湖上也算成名人物,乃是金刀寨的一个头目周牧。

    可此时情况却是周牧一行完全落在了下风,甚至显得惊恐无定,相反那青衣少年却是一片淡然之色,加上一个神色懵懂的小乞丐,当真是前所未见的场景。

    忽然,石清眼中亮光一闪,却是看到了太元手上的玄铁令,立时激动起来,翻身下马,紧走上前,眼神紧紧地盯着太元手上的玄铁令,朗声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可否把你手上的小铁片拿来一看?”却是石清心中仍然存了侥幸之心,觉得以太元这等少年的年岁,怕是不太认识玄铁令。

    周牧在一旁暗叹一声,微微摇头,他如何不明白石清的打算,可惜这一切注定都是徒劳,眼前这个可怕的少年,绝非那么容易糊弄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太元似笑非笑地看了石清一眼,淡然道:“哦?来者便是玄素庄石清夫妇吧?你们也对这玄铁令感兴趣?当真妙得很,既然你想看看,那贫道自无不可,这玄铁令也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且拿去把玩一番也无不可。”说着,太元伸手一抛,小小的玄铁令便划过一道漆黑的弧线,轻轻地落在了石清手上。

    开始听得太元说出玄铁令的名头,石清还以为自己今日的打算要落空了,谁知道手上一沉,玄铁令这件武林至宝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落在了自己手上,这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想到玄铁令的宝贵之处,石清立时又激动起来,轻轻一用力,捏了一下,他心中便暗自点头,知道手上这小小的铁片正是玄铁令。

    “是玄铁令,真的是玄铁令!”心中激动下,即使以石清的心性,此时也不禁轻呼出声来。旁边闵柔也走了过来,闻言道:“师哥,真的是玄铁令?”“师妹,没错的,正是玄铁令!”

    只是确定了玄铁令的真假,接下来的事情反而让他们难做了,这玄铁令本不是他们自己的,可若就这么直接赖在手上,又不是道理,这可让他们夫妇二人难办的很了。

    不过玄铁令对他们夫妇来说,事关重大,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不可,石清咳嗽一声道:“小兄弟,不知这玄铁令可否让于我们夫妇?若有什么条件,尽可提出,只要是我等夫妇能做到的,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石清为了玄铁令,也是不顾一切了,直接就下了最大的承诺。

    “石庄主客气了,以你们二人的名头,这玄铁令倒也有资格拥有,不过这令牌并非贫道所有,而是这少年的一番机缘,如此贫道却是不好随便处置了。”太元微微摇头,他所言并没什么错漏,这玄铁令,严格来说,还真就是那小乞丐的东西,而不是他自己的。

    石清闻言微有些尴尬,又看了太元身边的小乞丐一眼,也是有些难办。大庭广众之下,若让他欺瞒一个小乞丐,那实在不是他石清的风格,可若想要交换,这世上能够与玄铁令价值相当的东西,还真没有多少,就算是有,他石清也给不了,否则的话,他自己就不用这么苦心寻找玄铁令了。

    “哦?今天这小小的候监集还真是热闹的紧,竟然还有人前来。”太元叹了一声,众人不明所以间,忽然有听得阵阵马蹄轰鸣,转眼间,就又有人进入了镇中。

    最先到来的,便是一行黑衣骑士,为首之人,气势凌然,是个苍髯老者,顾盼之间,很有几分盛气,此人刚一到来,脸色就是一变。

    “寨主!”周牧见到来人不由得大叫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元一眼,见到他没什么表情,便脚下踉跄地跑了过去。

    “周牧!这是怎么回事?东西到手了吗?”来人正是金刀寨的寨主安奉日,他本是派遣周牧一行人先到侯监集,自己随后跟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此时见了周牧那表情,心中不由有种不好的预感,当下急忙问道。

    “寨主,东西,东西没得到。”周牧犹犹豫豫地说了一句,然后把目光瞥向了石清,安奉日经验何等丰富,当下明白了周牧的意思,眼神一扫,顿时脸色变化起来,在石清手上,他也看到了玄铁令。

    “哈哈,原来是玄素庄石大侠夫妇到了,老朽安奉日,这边有礼了。”安奉日上前朗声大笑着,不过他的眼睛却久久地落在石清手上,对玄铁令的觊觎之心,可谓毫不掩饰。

    “安寨主也是好兴致,竟屈尊到了这小小的候监集。”

    石清自然也不落后,开口寒暄道。

    “石大侠手上拿的是玄铁令吧?你这样做,让老朽很难办啊,我金刀寨出动众弟兄前来,为的就是这件宝物,石大侠就这么收入囊中,未免太过了。”安奉日也顾不得虚伪下去,直接言道。

    “哦?安寨主有何高见?”石清手上一紧,徐徐道。

    “石大侠,这玄铁令我金刀寨是志在必得,既然落在了石大侠手上,为了不伤你我两家的和气,老朽还要向石大侠讨教一二,以定归属如何?”安奉日强盗出身,唯一相信的便是自己手上的金刀,此时既然都想得到玄铁令,说道理那自然是说不清了,只能动手了。

    石清应道:“自无不可,安寨主请吧。”

    安奉日点头,微一伸手,旁边就有一人递过了一口沉沉的金刀,手腕一抖,刀背上的金环便嗡嗡颤动,“石大侠,小心了!”话音一落,安奉日纵身一跃,当头便是一刀,刀风凄厉,发出呜呜怪声,一时间虚空浮现层层金光,耀人眼目。

    这安奉日作为金刀寨的寨主,纵横江湖几十年不倒,手上的功夫自然是硬朗的很,这一手刀法,也是极为厉害,出招之间,法度森严,力道沉猛,当真霸道的很。

    石清自然不会大意,手中黑剑出鞘,似有一抹黑线划破虚空,剑花朵朵,叮当之音响彻,眨眼之间,一刀一剑便交锋了几十招。

    二人精神凝聚,刀来剑往,眨眼便拆了七八十招,只见剑光越来越盛,刀光却渐渐暗淡下来,显然安奉日渐渐落在下风,恐怕不是石清的对手。

    酣斗之间,街道两旁的屋顶之上,却忽然传来阵阵风声,道道白衣人影纵跃下来。

    “二位且慢!”

    一声娇喝,却是一个面容艳丽的女子身披白袍,手持长剑,倒也英姿飒爽。

    只听她接着道:“这玄铁令关系重大,岂能以二位之胜负以定归属?”

    话音一落,就是一阵锵锵出剑之声,跟随这女子前来的,还有十几人,这些人个个白袍裹身,持剑在手,锐气逼人。

    石清和安奉日闻言,刀剑一碰,各自分了开来。

    “原来是雪山派的诸位朋友到了,这位是寒梅女侠花万紫吧?不知花女侠有何见教?”

    安奉日沉声说道,心里却暗叫不妙,今日他金刀寨的图谋恐怕是困难重重了,先有石清夫妇到来,这会儿连雪山派的人也来了,想要夺得玄铁令,可当真不是件容易之事。

    “安寨主有礼了,我等是奉了雪山派掌门人之命,前来寻找玄铁令,既然玄铁令已经现世,我雪山派自然不能放过,安寨主和石大侠两位要以武定论,未免有些不妥吧?”

    花万紫语气铿锵,气势强硬的很。这些年来,雪山派掌门人白自在的声望越发隆重,乃是武林中为数不多的绝顶高手,这些雪山派弟子,行走江湖自然傲气的很。

    随着雪山派到来,这候监集是越发的热闹了。

    石清夫妇,金刀寨,雪山派,众人之间,气氛紧张,彼此虎视眈眈,特别是石清,因为有玄铁令在手,其他两方的目光大多落在了他的身上。

第四章 谢烟客

    石清苦笑一声,颇为无奈,他如何感觉到不到其他人那紧张的目光,可这玄铁令本不是他自己的,这些人如此针对,显然是找错了对象。

    “诸位,安寨主,花女侠,你们都误会了,这玄铁令虽在我石清手上,可却不是在下的东西,这令牌原本是这两位小兄弟的。”石清一边说着,一边把玄铁令抛向了太元。

    “留下玄铁令!”

    “动手!”

    金刀寨和雪山派双方见石清竟然把玄铁令抛了出去,当下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出手抢夺起来。安奉日虽一副老朽模样,可此时动作却快如闪电,迅似奔雷,脚步一踏,一手成爪,带着嗤嗤风声便朝玄铁令抓了过去。

    雪山派一行自然也不会落后,花万紫带着几个万字辈的弟子猛然抽剑在手,只见道道青光吞吐,同时贴向了玄铁令。

    一时间,爪影剑光重重叠叠,那玄铁令所在虚空的空气都被搅动成一团乱麻,这枚令牌在众人真气激荡下,摇晃起来。

    爪来剑往,不论是安奉日还是雪山派,都相互牵制,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把玄铁令拿在手上。

    太元在一旁看着这些人为了玄铁令激烈争夺,也有几分摇头,脚下微微一顿,他大手凌空一探,掌心之内似有重重气流激荡,那本在半空的玄铁令便像是有一条无形的丝线拉扯一般,嗖的一声落在了他的掌中。

    这一幕当真来的突然,安奉日一方和花万紫一方都是面色大变,顾不得许多,纷纷向太元这边扑了过来。

    只有石清夫妇刚才站在一旁未曾动手,真正见到了刚才太元的出手,夫妇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骇之色。

    “擒龙控鹤之术!世上当真有这等神功?”石清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他清晰地看到太元只是虚空一抓,那玄铁令就从几丈之外落在了他的手上,这等恍如神通般的手段,让他心中狠狠地震惊了一下,不由得想到了一些江湖中的传闻来。

    相传数百年前,武林鼎盛之时,曾经有擒龙控鹤之类的神妙武学存在,可到了如今,这等神功,早就已经失传了,石清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在候监集这么一个小地方碰到,而且使出这等神功的还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

    “师妹,千万小心,那少年很不简单,功夫深不可测。”石清震惊之下,不由得提醒一旁的闵柔。

    “师哥放心吧,师妹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这少年神秘的很,江湖中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有这般的本事。看来咱们想要得到玄铁令,还要从长计议了。”

    只是金刀寨和雪山派诸人争夺正急,哪里顾得上太元使了什么手段,眼见得那玄铁令落在他手上,自然是匆忙上前抢夺。

    “小兄弟,这玄铁令事关重大,你还是交出来吧。”

    “正是如此,小兄弟大好年华,可不要为了玄铁令葬送于此。”

    安奉日狞笑连连,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擎住了一口大金刀,一口大刀被他舞成了一团金灿灿的刀光,凌厉狠辣,竟然直接向太元手腕处削了过来,这一刀若是削中,以安奉日的功夫,那就是一杆钢铁,也要被削成两截,更不用说血肉之躯了,可见安奉日这个大盗首领的凶狠毒辣之处。

    其他的几个雪山派弟子,也是相差不多,一口口青钢长剑颤抖如花,似朵朵寒梅,吞吐而来,朝太元肩头,手臂,大腿的诸多大穴刺来。

    剑气点穴的功夫,向来便是雪山剑法的精妙之处,此时花万紫等人为了夺取玄铁令,虽不曾下杀手,可也是全力而为了。

    “哈哈,好一个金刀寨,雪山派,这玄铁令在贫道眼中虽算不得什么,可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抢夺!”太元冷漠一笑,他算看了出来,不论是金刀寨,还是雪山派,都是手辣之人,今日若是旁人被他们这般围攻,就是不死,恐怕也是半残的下场了,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太元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便想着要给他们一些教训才是。于是他手指点出,嗤嗤之声不绝,一道道无形指力便呼啸而出。

    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个不停,不论是安奉日的金刀也好,还是雪山派的长剑也罢,在太元的参合指面前,都弱了不止一筹,而且这些人和他的功力相差巨大,指力吞吐之下,众人只觉得手臂酸麻,手上的兵刃再也拿不住了,当啷当啷地掉了一地。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太元便再次出手,他身形如一团青色的影子,在人群中窜动了一下,便有阵阵痛叫之声响起,在旁边压阵之人一看,不由得大为失色,刚才凡是出手抢夺玄铁令的人,此时都倒在了地上,有的肩膀处血流不止,有的是腿上出现了血洞,汩汩血液流淌出来,不多时街道上就一片殷红。

    “这,这是什么功夫?”一个雪山派弟子见到自家的几个师兄弟倒在地上哀嚎不断,不由得喃喃出声,只因刚才太元出手,如闪电雷霆,他们只是见了一抹青影闪烁一下,这些人就都成了这个模样,着实有些太过惊骇了。

    “指力无形,此人的内功修为简直惊天动地,不可思议,世上竟还有这等高手?”此时最为震惊的莫过于石清了,在场众人之中,若论武学,那还是要数他最为厉害,也最是能够看出太元功夫的可怕之处。

    凌空虚点,无形指力,这等神功,在江湖上已经属于传说了,而且太元使出举轻若重,潇洒如意,显然只是随手而为,并不是竭尽全力,这如何不让他震惊,石清自问,这等神通,自家是绝对没有的。

    安奉日刚才出手最狠,此时伤的自然也最重,他挣扎地坐了起来,脸色惨白,不可思议地惊叫道:“阁下到底是谁?”不由得他不惊悚,实在是太元的武学已然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自己这个金刀寨的总舵主几乎是一招之间就被人重伤,几十年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他都不敢想象,太元若是全力出手会是什么可怕的场面。

    “贫道太元,你们各位未免也有些太心急了些,这玄铁令既然落在了贫道之手,你们竟还敢如此抢夺,可谓是猖狂到了极点,若不给你们个教训,岂不是显得我太元道人无能了些?”

    太元冷淡一笑,转而向着街道一角说道:“摩天居士谢先生既然到了,为何不现身相见?难道这玄铁令会是假的不成?”

    他早就发现旁边隐藏着一人,气息若有若无,内息绵绵,是一等一的高手隐藏在侧,仔细一想,便知道此人定是那摩天居士谢烟客,于是出言相激道。

    “哈哈,太元道人好眼力,竟然发现了老夫的踪迹!”众人震撼当中,一声长笑响起,接着人影一闪,一个青袍短须的老者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老者气度卓然,眼眸幽深,微微一转,便似有无穷光芒缭绕,刺人眼眸,众人心头一凛,又听了太元的称呼,哪里还不知道此人就是天下间赫赫有名的摩天居士谢烟客,而他们处心积虑要得到的玄铁令,也正是此人之宝。

    安奉日这些人之所以苦苦追寻玄铁令,倒不是因为玄铁令乃玄铁所制,是天下金属中的奇珍,而是因为有这玄铁令在手,便可以让谢烟客为自己办一件极难之事,这个人情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见了正主,众人心头倒也有几分激动,又多了几分黯然,却是那玄铁令明明就在眼前,却不为他们所有,世间最痛苦之事也莫过于此了。

    “老夫听闻玄铁令出世,特来一观,看来这令牌是你太元道人所有了?如此便快快说了你的要求,也算了去了老夫的一番心事。”谢烟客朗声一笑,也不管其他,直接便询问太元的要求。

    “呵呵,谢先生倒也爽快,不过这玄铁令嘛,严格说来也不是贫道所有,而是这位小朋友无意中得来的,你若想要了却心事,还要问他才行,小兄弟,你且说说,有什么要求这个老先生的,不论你所求之事如何艰难,他都会为你办到。”

    那小乞丐听到太元说话,懵懵懂懂,一时间也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节,不过仍是回道:“既然这小铁片是这位老伯伯的,那就还给他吧,我是没什么可求他的。”

    小乞丐的话,让众人又有几分惊诧,转念一想,觉得怕是这孩子年岁还小,不太清楚这玄铁令的分量。

    “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位老伯伯可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能耐之人,天下事罕有能够难得住他的,你若有什么要求,说出来,他必定为你办到。”花万紫面色变化不定,好片刻才平静下来,听到那小乞丐所言,急忙开口道。

    “嘿嘿,这小娃娃要求老夫什么事情,一切也由得他自己,你们旁人谁也不可干涉,否则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谢烟客眼神一动,觉得不能继续下去,在他看来,这小乞丐还是个孩子,若是由自己引导,为他办一件事情也不算难,可若是让这些人引诱之下,提出什么太过艰难的要求,那岂不是自找麻烦,于是立刻便打断了花万紫的说辞。

    “正该如此,谢先生来的正是时候,贫道还有事情与你相说,既然玄铁令已经到手,那咱们这就走吧。”

    太元开口提议,谢烟客目光动了几下,也觉得颇为有理,自是答应下来。

    于是三人就准备离开,临走之前,太元悄然传音给石清道:“你们之所求,贫道也略知一二,不过却是不用强求,一切自会有真相大白之日。”说完,太元便随着谢烟客和那小乞丐一同离去。

    太元手上牵着那小乞丐,脚下飘飘,如凭虚御风,一步步前行,眨眼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谢烟客见他这等身法速度,心中震惊,不想落后,运足了轻功赶了上去。

    候监集内就只剩下金刀寨雪山派还有石清夫妇一群人。

    石清接到太元的传音,心中虽有几分惊疑,可见识到了太元出神入化的武学神通,也不觉得这么一个大高手会开自己的玩笑,胡乱言语,说不定他还真的知道些什么秘密,好在按照太元所说,自己夫妇二人之事应该另有转机,于是也就不再强求,这么一来,对于错失玄铁令,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反倒是金刀寨和雪山派,气氛着实有些不好,玄铁令刚刚就在他们眼前,可最终却是一场空,心中的郁结沉闷,可想而知。

    雪山派还好些,金刀寨最是憋屈,不仅总舵主安奉日被太元所伤,伤势不浅,而且第一波前来候监集的刀手们,也是损失惨重,死伤了几十个,而且还无法报仇。

    安奉日从周牧那里得知那些金刀寨的刀手们都是死在太元手上,心中便立时熄了报仇之心,刚才虽是短短瞬间的交锋,可太元那深不可测的武学仍然令他心有余悸,此时哪怕知道了仇人是谁,也不敢有半点复仇之心,生怕会引发出更为惨烈的后果来。

    不说雪山派金刀寨还有石清夫妇等人在候监集如何,且说太元,小乞丐还有谢烟客三人离开了候监集后,行了一段路程就停了下来。

    谢烟客心头有事,玄铁令一出,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生怕那小乞丐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懵懂无知,如一片白纸一般,和谢烟客一问一答,很是闹出了些笑话,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说出了他的名字,叫做狗杂种。

    这名字让谢烟客好一阵愕然,太元虽早已知晓,可听到小乞丐亲口说出,而且一副理所当然之态,全然不知这名字是骂人之语,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莫名。

    “小娃娃,你有什么所求?快快说来,老夫一言九鼎,必定为你办到。”

    “老伯伯又说笑了,好端端的我为何一定要求你呢,再说我也没什么要求你的事情。”

    小乞丐一脸认真地回答,让谢烟客心中好不憋闷,他还从来不曾遇到这等事情,自己堂堂摩天居士的人情居然有送不出去的一天。

    “好了,谢先生,这些暂且不说了,这孩子天性淳朴,如一张白纸一般,你非要让他求你一件事情,令你心安,却也没什么必要,倒是贫道此行还没个去处,素闻摩天崖风光不错,既然碰到了,那便到你那地盘去盘桓一二,不知谢先生意下如何?”

    谢烟客心中念头翻动,稍微沉默下来,开始仔细思量太元话中之意。

第五章 大悲老人

    谢烟客思量片刻,仍是想不出太元的用意,也就不再费神,朗声道:“既是道士有此兴致,老夫自然欢迎的很。”

    太元点头,接着又对小乞丐道:“少年,你既是漂泊江湖,那便也虽贫道一起前去玩耍一番。”那小乞丐却道:“这样不成,我还要找我妈妈和阿黄呢。”这孩子念念不忘的也就这么一件事了。

    “哈哈,你与你妈妈自有相见之时,此事却也不急,更何况,你妈妈行踪飘忽,人海茫茫,想要找到,谈何容易,你且随我和这位老伯伯,等你长大一些,也好自己慢慢查找。”

    小乞丐认真思考,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便不再反对。

    一行三人缓缓而行,小乞丐是懵懂天真,太元悠然自在,只有谢烟客一人,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此行却是颇有些尴尬,好不容易收回了最后一枚玄铁令,可那小乞丐却始终不曾提出要求,这么一件心事就挂在谢烟客心中,让他如何轻松得下来。

    太元看着谢烟客心神不定的样子,微微摇头,这位虽号称天下第一承诺大侠,可心事也太重了些,思量过多,不够洒脱。

    不过这也不关他多少事,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三人行走之间,到了一片密林附近,太元忽的一顿,开口道:“谢先生,这林中倒有一番好戏上演,咱们且去看看如何?”谢烟客凝神细听,脸上舒展开来,也道:“如此也好,咱们便去看上一看。”小乞丐没什么发言权,只能随波逐流了。

    进入林中不多时,前方便传来阵阵喊杀呼喝之声,时而还有刀剑兵刃交击之声响起,显然是一场武林争斗。

    又行了一段路程,三人便看到密林深处,正有一场大战进行,一群汉子身穿锦衣,气势汹汹,正围着一个白衣老者狠斗,那老者身形魁伟,头顶微秃,一双眼眸却是凌厉如鹰,此时虽被人围攻,却是老当益壮,出手之间,劲风猛烈,厉害的很。

    此时这老者身形纵跃,身影重重,双手呈爪,连环抓出,不论对手是刀剑在手也好,还是赤手空拳也罢,都不曾落在下风,一招一式,法度严谨,气势森然,气劲嘶鸣之声不断,如一条蜿蜒游动的长龙般,身手矫健的很。

    “是大悲老人!好一个少林龙爪手,当真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谢烟客行走江湖几十年,阅历丰富,一眼之下,便认出场中被围攻的老者便是白鲸岛岛主大悲老人,是江湖上赫赫有名之辈,一身外家功夫登峰造极,是武林中少有的厉害角色。

    “不错,这人的三十六式龙爪手使得还能看过眼了,只是内力差了些,结局堪忧。”

    太元也开口评价了一句,不过他的评语便不怎么好了,也就只是“不错”二字了。

    “大悲老人,你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人物,这次我们长乐帮乃是诚心相邀你共商大事,你有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说话这人,乃是长乐帮的重要角色米横野,长乐帮军师贝海石手下的心腹之人,此次他们一行找上大悲老人,便是要把大悲老人拉入长乐帮中。

    这些年来,长乐帮在贝海石的领导之下,越发壮大起来,势力庞大,帮众如云,不知吞并了多少江湖势力,此次便是找上了白鲸岛,只是大悲老人性情刚烈,自然不会屈从于长乐帮,于是双方就在此地厮杀了起来。

    “嘿嘿,米横野,你长乐帮这些年来为非作歹,恶名昭彰,想要我白鲸岛主与你们同流合污,却是做梦!”

    大悲老人身上隐隐有几处血迹,显然有伤在身,不过他仍然气概不减,豪气冲天。

    “好你个大悲老人,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杀了他!”

    米横野怒喝一声,也亲自动手,他手持一口青钢长剑,抖动之间,青光湛湛,冷气逼人,此时含怒出手,当真非同小可,只见他一口长剑使出,层层剑光绵密,招数繁复精妙,一连几十招内却半点破绽也无,当真是精湛的很。

    大悲老人却是另一番境遇,米横野刚一加入,他便压力陡增,只觉得眼前冷光灼灼,四面八方都是剑光,只觉得肌骨发冷,心中暗惊。

    不过他素来刚硬的很,也不开口,憋住一口气息,运足了功力,一套刚猛的掌法使出,堂皇刚正,睥睨四方,噗噗之声不断响起,旁边几个长乐帮的人攻势虽猛,一时间倒也伤他不得。

    猛然又有一声怒喝响起,一口鬼头大刀呼啸而来,刀势凶恶,直朝大悲老人的肩膀上砍去。

    这一招来势甚急,大悲老人面色一变,脚下步伐变化,微一侧身,呼的一声,这一刀总算是躲了开去,那鬼头大刀来不及变势,噗的一下砍在了一口碗口粗的大树上,镶嵌了进去,一时间拿不出来。

    大悲老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觉得肩头一痛,却是米横野趁机进攻,手中剑光一吐,直刺而出,瞬间没入了大悲老人的肩头。

    闷哼一声,大悲老人踉跄而退,米横野狞笑一声道:“大悲老人,眼下如何,我看你还是投了我长乐帮吧。”

    “嘿,你什么时候听说过白鲸岛主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了!”大悲老人怒啸一声,身子便猛烈挣扎起来,竟是宁可废了一条臂膀,也要脱开米横野的长剑,这等刚烈之辈,也算世上稍有了。

    “当真是冥顽不灵!”一声冷笑,呼的一道黑影呼啸而至,却是一条链子锤,微微一晃,那沉重的锤头就狠狠地砸在了大悲老人的胸口之上,顿时噼啪乱响,大悲老人惨嚎一声,张口就是一团鲜血喷出。

    这一下伤势极重,大悲老人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呼吸微弱,生机摇摇欲坠。

    一番厮斗之后,大悲老人到底是寡不敌众,性命垂危。

    太元手上一松,那小乞丐便匆忙跑了出去。他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迈步跟了上去。

    “老伯伯,你没事吧,你们这些坏人,为什么难为老伯伯!”

    小乞丐的突然出现,让长乐帮众人都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这少年步伐稀松,显然没什么功夫在身,可此时却出来架梁子,这让米横野等人愣了片刻,不断思量这少年背后到底有何依仗。

第六章 摩天崖

    正在此时,太元已经踱步走了过来,米横野等人神色一震,一双双凌厉的目光便向他看了过来。

    在米横野等人眼中,来人是一个青衣少年,面容俊秀,肌肤晶莹如玉,没有丝毫武者的迹象,眼神也不怎么锐利,这令他们好生疑惑。

    “阁下何人?难道也是要为大悲老人出头的?”米横野心中惊疑不定,语气倒也有几分客气,只因他暂时摸不清楚太元的底细,自然不敢随便乱来,这也是一个老江湖的谨慎之心。

    “贫道太元,大悲老人生机已断,你们的目的算是达成了,这就离开此地吧。”太元语气淡淡,没有丝毫情绪。

    米横野等人心中一怒,只觉得眼前这人太过嚣张,根本就没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

    “太元道人?”米横野心中思量,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头,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转而便是有些恼火,觉得受到了蔑视。眼前这个少年道人,那一副淡漠的神色,看上去竟是说不出的可恶。

    米横野如此,他身边的几人就更不用多说了,当下就有人怒喝道:“小道士好生嚣张,竟然不把我长乐帮放在眼里,今日倒要看看你有几分斤两!”其中一人冷笑一声,手上链子锤嗡嗡颤动,猛一使力,那黑沉沉的锤子便如奔雷般砸了过来。

    太元轻轻摇头,随手一掌拍出,掌力绵密阴柔,噗的一声,那拳头大小的精钢铁锤,便被这一掌打得返了回去,碰的一声砸在了他自己身上,这人惨叫一声,往后便飞了出去,口喷鲜血。

    米横野正要出剑,眼光一扫,却是猛然一个激灵,彻底冷静下来,那链子锤就落在他的脚下,此时他清晰地看到,那钢铁锤头之上,竟有一枚清晰的掌印,纹路可见,仿佛印章一般印在上面,这个画面让他心头悸动,差点惊叫起来。

    “好,好,阁下既然如此说了,那我等这就离开。”惊慌之下,米横野生怕太元继续对他们出手,急忙说了几句,便当先朝着一旁离开。

    剩下的几人本来还想着继续杀上去,却见到米横野这般表现,心中不解,不过米横野的身份在众人之中最高,他既然有了决定,其他人也只有服从的份,自然也紧随其后离开。

    转眼间,长乐帮一群人便走了个干净,就连那被太元打倒在地上的一位,也被人搀扶着离开。

    这时那大悲老人已经处于弥留之际,眼神黯淡无光,气息微弱,几步可闻,小乞丐在他身边不断呼喊着,眼角还带着些许眼泪。稍一摇头,太元上前伸手在那大悲老人身上拍了一掌,至精至纯的先天真元渡了过去,大悲老人干涸的身躯就仿佛被雨露浇灌一般,猛然畅快了不少,本来枯竭的生机再度被激发了不少,甚至脸色都红润起来。

    “咳咳,小兄弟,你不必伤心,老朽垂暮之年,能够认识你这个小朋友,也算不枉此生了。”大悲老人叹息一声,接着道:“还有,你打开我背后的包裹,里面的东西就送给你了,但愿你能发现其中的玄机奥妙,说不定日后也是一场造化。”

    小乞丐见到本来没什么气息的老伯伯又活了过来,心中就是一喜,又听得他如此说法,于是伸手解下了他背后的包裹,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一方木盒,盒中是一个个小泥人,上面画着红蓝两色线条,很是可爱。

    见到这东西,小乞丐就是一阵欢喜,在他看来,这玩具可当真妙的紧。

    “多谢老伯伯了。”

    “好,好,你好好收着吧。”大悲老人说完,便气息一顿,脑袋垂了下来。

    埋葬了大悲老人之后,三个人继续上路了。

    这一日,三人进入一片深山,远远地便看到前方一座陡峭的山壁冲天而起,气势不凡,高耸入云。

    隐约间,可以看到那山壁悬崖之上,刻着三个斗大的字体,正是摩天崖三字。

    “好一座摩天崖,谢先生这处所妙的紧,是一处潜修的好地方。”太元仔细查看了一番周围的山势,只见群山茫茫,山水环绕,清幽寂静,山巅之上云雾缭绕,宛若仙境,不由得赞叹道。

    “道士谬赞了,也就是一片山居罢了。”谢烟客微微谦虚了一句,不过还是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得意。

    他们承诺一派,代代单传,这门派驻地便是在摩天崖,此地藏风聚气,地气醇厚,精气绵绵,对于武学修行,有着莫大的好处,可谓是一处风水宝地了。

    摩天崖道路崎岖,或者说本没什么道路,四处都是悬崖峭壁,若没有一身好轻功,想要上去都难。谢烟客轻啸一声,脚下用力,腾跃挪移,每每在那突出的山壁上借力而起,整个人飘然而起,不多时就消失在茫茫云雾之中。

    太元自然没什么困难,他一手提着小乞丐,一步跨出,微微一顿,便腾空而起,内息运转,身轻如燕,即使带着一人,也没有丝毫滞涩,悠然而上。

    上了摩天崖,太元带着小乞丐四处走了一番,浏览了一番山中景色,不由得有些心旷神怡,而那小乞丐从小在山中长大,对于眼下的处境,更是没什么不适,反而如鸟入山林,龙归大海。

    “少年,贫道我看你资质不错,今日便收你为徒吧,正好这位谢先生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之辈,也让他做个见证,你意下如何?”

    太元见这小乞丐骨骼清奇,武学资质不俗,心中有了爱才之心,而且他对这小子将来的成就也很清楚,便想着要看看自己精心培养一番,看看能否比得上他原本那般懵懂奇缘。

    对太元来说,这侠客行世界,唯一对他有吸引力的,便是南海侠客岛了,而这侠客岛位置不明,只有十年一次的腊八邀请才是一次机会,此时距离那侠客岛之约还有几年,太元左右闲着无事,也想教导一个徒弟来耍耍。

    “师傅?那是怎么东西?”

    可这小乞丐却不懂太元的意思,一脸天真地问道。

    叹息一声,太元好不容易连蒙带骗,这才让小乞丐拜他为师。很是让旁边的谢烟客看了一番笑话。

    太元也不以为意,自己得了一个好徒弟,心中高兴,对于其他的也就不怎么介意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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