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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荒散人     求道武侠世界txt下载     求道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下山见闻

    “徒儿,你既然拜了贫道为师,那就不能再叫狗杂种这个名字,为师另外给你起个名字吧,你来历奇怪,似无根无源,就叫石破天吧,石破天惊,但愿你不要辜负这个名字。”

    太元为狗杂种起了个新的名字,小乞丐虽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也隐隐觉得这名字比起自己原来的要好上许多。

    “好了,名字之事就到此为止,现在你把那老伯伯给你的泥人拿过来。”小乞丐,也就是石破天兴冲冲地把一个古朴的盒子递了过来。

    太元打开盒子,里面是十八个泥人,上面绘有练功图谱线路,他一边把玩着泥人,一边道:“你看这些泥人,上面所画的线路,乃是少林派的入门内功,虽不算高深,可却至精至纯,是极为高明的筑基功法,接下来你就按照这泥人身上所绘的线路来用功。”

    石破天拿过泥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很是喜欢这一套泥人,现在听到太元竟然让学习这泥人身上的功夫,首先就有了几分兴趣。

    石破天懵懂无知,天真淳朴,对于武学并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不过太元也没有继续为他讲述这些东西,而是按照他的兴趣来培养。

    师徒二人的交流,并没有避开谢烟客,所以他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多有几分不解。

    他自然不清楚太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下来的罗汉伏魔神功,这门功夫就隐藏在那泥人之上,乃是少林前辈高僧所创,该功集佛家内功之大成,精深微奥,修习之时,需摒弃一切杂念俗虑,却又不可太过贪功冒进,这期间种种要求,很是玄妙,暗合佛法奥妙,与少林易筋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可按照常理来修行。

    指点了一下人体诸般穴位经络的问题,太元就打发石破天自己带着泥人到一旁玩耍。

    “太元道士,你既收他为徒,哪里有这般教授之法的,不讲拳经武理,只让他练那一门粗浅的少林内功,能有什么用处?”

    谢烟客还是不曾忍住心中的疑惑,开始问道。

    “哈哈,谢先生问的好,不过贫道这徒儿根骨不凡,若是按照一般的教授之法,虽也能成就一代高手,可到底有了局限,如今让他按照自己的兴趣而来,日后却成就不可限量,这一点,谢先生也不必怀疑,很快你就明白了。”

    太元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用意,轻轻卖了个关子。

    谢烟客闷哼一声,有些不爽,偏偏还不好发作,心中好不难受。

    摩天崖上的日子,平静的很,一晃眼便是两年,太元每日里传授石破天武学,拳脚,剑法,轻功,等等一个不落,倒也自得其乐的很,而且他自己每日里也是练功不停,因为破碎虚空而损失的元气也都尽数补充了回来,一身武学也恢复到了天人大宗师的巅峰之境,只差一点便可成就武道金丹。

    至于谢烟客,这两年来,经常下山游走江湖,一回山上,就是缠着石破天,非要让他提出自己的要求不可,只是石破天这小子,执拗的很,对于谢烟客的人情,没有丝毫动容,每日里沉浸在武学当中,玩耍的不亦乐乎,泥人表面上的少林内功也渐渐被他修成,一身功力大有长进。

    这一日,太元把石破天叫来,两年时间,他身量渐长,容貌倒也俊秀,往日那个小乞丐的形象,渐渐看不出来了,只是眉宇间散发一股憨厚淳朴之气,令人心生好感。

    “师傅,你叫我来做什么?是不是要传新的功夫了?前些日子你传我的那套爬树下山的功夫当真精妙的很,现在我已经可以自己下山了。”

    石破天兴冲冲地是说着,一脸高兴,却是前些日子太元传授了他一套金雁功的功夫,腾挪跳跃,无往不利,就是陡峭的摩天崖,现在他也能够独自一人上下来去了,这可让他兴奋了好几天。

    “嗯,不错,不错,看来你倒是没有偷懒,今日为师就再传你一套天下绝顶的功夫,练成之后,大是有趣,你把泥人拿来。”

    石破天转身把一盒子泥人拿了过来,放在一块大青石上。

    太元伸手轻轻一拂,噗噗一阵轻响,那泥人表面的泥土便纷纷破碎,石破天刚要惊呼,却忽然眼睛一亮,看到那泥人表面一层泥土破碎之后,不仅没有毁去,反而又显出小一号的小人来。

    他也顾不得许多,伸手拿出一个小人,仔细一看,这小人表情古怪,身上也刻画着条条线路,只是比起以往要复杂许多,不过却更为有趣了。

    “咦?师傅,原来这小人还穿了一件衣服呢,这下他们可更好玩了。”石破天这些年来,仍旧长大深山,心性淳朴自然,唯一的玩具,也就是这一套人偶了,现在看到人偶没有毁去,自然高兴的很。

    “不错,这一套泥人是武林中的一套异宝,往日里得到它们的人,无一不是倍加呵护,不肯损伤半点,可它们哪里知道,这泥人破碎之后,才是真正的奥妙所在,你现在功夫有成,接下来正好继续照着这泥人身上的线路修行。”

    太元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并没有过多地讲述这功夫的奥妙,石破天也不以为意,兴致勃勃地拿着泥人找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去练功去了。

    罗汉伏魔神功终于出现了,这功夫在太元看来,也是颇为玄妙,已胜过大多数的神功绝学,是佛家武学的巅峰之作,其中暗合佛理禅机,无相空相,讲究心有所悟,神通自足,过多地讲解,反而不妙。

    所以太元只是交代了石破天自己练习,并不从中指点,为的就是不让他受到自己的干扰,完全靠自己去领悟。

    而且石破天前两年修习的那泥人表面上的内功,也是少林正宗内功,虽不高明,却胜在精纯正宗,为罗汉伏魔神功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必过多地干涉,他自己便可以有所领悟。

    等到石破天的罗汉伏魔神功入门之后,太元觉得他自己修行没什么危险了,这才悠悠然下了摩天崖,想要到江湖上走动一番。

    他距离成就武道金丹只差一步,这一步已经不是单纯的功力积累能够办到的,更多的是需要领悟天道自然,万物造化,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功夫。下了摩天崖,太元也没有明确的目标,随意在天下间行走,见识诸多风物人情。

    其中有贩夫走卒的艰辛,也有武林人士的恩怨,更有江湖帮派的争斗厮杀,一切都显得似真似幻,太元行走其中,时而融入其中,时而超脱世外,随着时间流逝,他大有感悟,对天地自然,武学之道,都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一身玄功越发深沉浩瀚,不论拳脚剑术,轻功身法,都到了一个神而明之的境界。

    时而登高望远,时而泛舟湖上,太元怡然自得,恍恍惚忘却了岁月的流逝,不知今夕是何年。

    这一日他从江北到了江南,人烟稠密,商贾横行,物产丰饶,仿若人间天堂。

    此地已然镇江境内,长乐帮的名头渐渐响亮起来,时时都能落在他的耳中,心中微微一动,有了几分兴致。

    刚在一家酒楼坐下,就听到不少议论之声,一些酒客说的是长乐帮新任帮主的事迹。

    听了片刻,太元莞尔一笑,在这些人的叙说之中,长乐帮的帮主前几年换了一个少年人,此人在镇江境内,可谓是无恶不作,行事荒唐,手段残忍,更是祸害了诸多良家女子。

    这几日,长乐帮又发生了大事,那帮主竟然失踪了,许多长乐帮的帮众人马都在四处搜寻。

    “唉,那长乐帮的石帮主丢了也好,咱们镇江这几年可是给他祸害的不轻,当年城东头那老李家的女儿,在街上碰到那石帮主,就被他看中,掳回了长乐帮总舵,几日之后,那花一般的女孩儿就横死街头,唉,老李前去理论,也被长乐帮的人给害死了,真是惨啊。”

    “嘿,这算什么,你说的这些,这几年中,太多了,听说这长乐帮的帮主不仅祸害别人,就连他们帮里面的女眷,也有不少让他祸害了,我有一个侄子就在长乐帮,据他说他们帮中那什么豹捷堂的堂主展飞的老婆,也让那帮主给睡了,那展飞堂堂男儿,受了这奇耻大辱,也是不敢多言,可不是窝囊的紧嘛。”

    “嘘!好了,哥几个都少说几句,在咱这地面上,长乐帮厉害的很,可不能被他们听到了,否则的话,咱们可就遭殃了。”

    旁边一桌的几个汉子正悄悄议论着,声音压的很低,一般人自然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不过以太元的功力,自然是一字不落地听个清楚。

    “看来石中玉这小子在长乐帮过的还真是潇洒,比起我那徒儿,他的生活可要精彩不少。”

    太元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石中玉和他的徒弟石破天就是兄弟两个,只是一个从小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成了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另一个却是长在深山,天性淳朴善良,兄弟两个完全是两个极端。

第八章 长乐帮主

    石中玉从长乐帮遁走,消失无踪,偌大的长乐帮从贝海石以下,全都乱作一团,派出人马四处搜寻,太元坐在酒楼这片刻功夫,街道外面就有好几拨长乐帮众匆匆走过,一个个神色焦急。

    只因这石中玉对长乐帮太过重要,关系到他们全帮上下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容不得半点马虎,若石中玉真的找不回来,那他们这几年的精心谋划可就毁于一旦了。

    长乐帮的心思,太元自然是清楚的很,心中不由得发笑,这侠客岛的腊八邀请,还真是吓住了天下武林,几十年来,神神秘秘,莫测高深,本是一件大大的机缘,可却就是不明着说出来,反而令得天下武人疑神疑鬼,惊惧惶恐,丑态百出。

    又过了几日,长乐帮消息传来,他们的帮主已经找到了,太元心中动念,便前往一探。

    长乐帮总舵就在镇江城内,他早已打听得清楚,信步走去,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广阔的庄园面前,只见庄园内建筑林立,殿宇成群,花园假山应有尽有,奢华迤逦,庄园门口,守卫森严,一个个身形精壮的汉子,身穿锦衣,目光凌厉地四处打量,不放过半点死角。

    太元淡淡点头,这长乐帮能够在近些年中强势崛起,成为江湖武林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势力,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只看这总舵的布置,便可见一斑。

    身形飘摇,太元大步向前走去,周围虚空微微扭曲,光线凌乱,那门口的一群守卫帮众,竟然毫无所觉,就这么让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长乐帮总舵。太元此时武道金丹将成,一身内外神通玄机莫测,心意动处,与天地合一,内外交融,虚空,天地,气息,声色,光线等等都可随意操纵,玄之又玄,这些普通的帮众,虽有几分武力在身,可到底灵觉暗淡,想要发现他的踪迹,那是绝无可能。

    一路前行,太元很是游览了一番这长乐帮总舵的风光,一连穿过十几重院落,他已经到了这庄园的深处。

    此地的守卫愈发森严起来,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说是铜墙铁壁都不为过,当真算是核心重地了。太元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中暗自讶然,脚下飘忽,如一团浮影,眨眼之间就进入了一间装饰典雅华贵的屋舍之内。

    只见屋子之中,正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人,身穿锦衣,面目俊秀,眉宇之间却有几分憨厚老实之气,正是太元的徒弟石破天。而另一个,是个绿衣红裙的少女,头上梳着双鬟,面庞略作圆形,眼睛睁得大大地,显得妩媚可喜,不过此时二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诡异。

    只见石破天一脸迷糊道:“这位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呢?”

    那少女道:“少爷,这里是长乐帮啊,你是长乐帮的帮主,你难道忘记了?”

    “帮主?那是什么东西?我又怎么成了你们的帮主呢?”石破天迷迷糊糊,完全不明白那少女所说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那一脸懵懂的模样,侍剑心中惴惴,不知眼前这人到底是真的忘记了还是在装傻。

    “哈哈,徒儿,你可真是潇洒,几年不见,竟然做了这长乐帮的帮主了?”一声淡笑,太元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石破天满脸惊喜,喊道:“师傅,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的吗,那咱们快走吧,这里可真是奇怪的很,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侍剑却是面色大变,差点惊叫起来,此地是什么地方,那是长乐帮帮主的房间,外面守卫森严,飞鸟难进,可眼前这少年道人竟是突然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如何不让她害怕。

    “呵呵,你这小子,长乐帮好歹也是江湖上一大势力,你做这个帮主倒也是一番机缘,离开做什么,好好干吧。”

    太元笑道,这长乐帮主确实是一番机缘,倒不是说这帮主有多大权势,而是做了这帮主,才有资格接下一枚赏善罚恶令牌,前往侠客岛。

    “啊?师傅,可这帮主要怎么做,我一点都不会啊。”石破天愁眉苦脸,在他看来做什么帮主都不如自己在山上自由自在地玩耍来的痛快啊。

    “这你却不必担心,你这长乐帮主也只是个身份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必做,只需好好练功便可。”

    太元仔细交代道。接着又对侍剑说道:“侍剑小姑娘,我这徒儿就暂时在你们长乐帮做几天帮主吧,你去告诉贝海石,千万别为难我这徒儿,否则,贫道下次来你们长乐帮,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侍剑心中震惊,觉得眼前这少年道人口气大的吓人,仿佛偌大的长乐帮根本不放在他的眼里。

    “这位道长何人,还请留下名号,奴婢也好与贝先生交代。”

    “嗯,这是道理,贫道太元,是石破天的师傅,你就这么对贝海石说就行了。”

    太元说完,微微摆手,身形一晃,就如一团空气一般消失在房间中,仿佛从未来过,侍剑眨眨眼睛,仍然一无所获,心中砰砰直跳,还以为见了鬼。

    她有转头看了一下石破天,就见这个帮主面容苦涩,很快就恢复过来,盘坐在床头上,静静地呼吸吐纳起来,一阵阵嗡嗡的颤动声从他体内散发出来,恍若闷雷一般,一股莫名的气息弥漫开来,也不知是在练什么奇怪的功夫。

    石破天没想那么多,师傅让他继续待在长乐帮,虽然心中有些不愿意,可师傅的话是不得不听的,也就不再纠缠这个,而是继续练起那泥人上的神秘功夫,这功夫他这几年中勤加修习,大有进步,此时一进入状态,就感觉到脑子一片空明澄澈,体内一股股热气四处流动,潺潺不绝,筋骨血肉,五脏六腑都舒服的很,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心思质朴,纯无杂念,修习这罗汉伏魔神功简直如有神助,短短几年时间,就几乎大成,一身内功深沉浩瀚,绵绵不绝,只是他自己不知自家的能耐罢了。

    不说石破天心无旁骛地练功,那侍剑小姑娘回过神来之后,匆匆离开了房间,一路跑到了贝海石之处。

    “贝先生,不好了。”刚一进门,侍剑也顾不得打扰贝海石练功,直接叫了出来。

    这房中,正有一黑须老者,此人面容青隽,脸色微黄,他脚踩八卦,掌出**,招数演练之间,房间之内,气流暗涌,重重叠叠,掌影翻飞之中,似蕴含无尽玄妙,一看便是一套精妙上乘的掌法。

    此人正是长乐帮的军师贝海石,不仅武学精妙,而且还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江湖人称妙手回春贝大夫。

    听了侍剑的惊叫,贝海石缓缓收功,吐出一口白蒙蒙的气流,这才睁开眼睛,眸中似有精光一闪,轻轻咳嗽两声,道:“是侍剑啊,你不是在服侍帮主吗,怎么跑到老夫这里了,是不是帮主又出什么事了?”

    贝海石心中有几分紧张,石破天此时可万万不能出事。

    “贝先生,帮主没事,是帮主的师傅来了!”侍剑也不敢隐瞒,连忙把刚才太元出现的事情说了一遍。

    “帮主的师傅?”贝海石听罢,心中念头纷乱起来,不断猜测,他心中暗道:“那懵懂少年是老夫在摩天崖上偶然碰到的,他绝非原来的帮主,而他的师傅,会是什么人,难道是谢烟客?也不对,按照侍剑所说那人是个少年道人,并非谢烟客,这可真是麻烦了,这傻小子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师傅?此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我长乐帮总舵重地,一身功夫显然不弱,太元道人,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贝海石闭目沉思,特别是太元道人的身份,更是让他隐隐有种熟悉之感,总觉得是在哪里听到过。

    忽然,他睁开眼睛,暗道一声,“是了,原来是他!多年前米香主前去对付大悲老人之时,曾经说过一次这个太元道人,如果真的是他,那可不大妙啊。”贝海石终于想起了太元的消息。

    “这太元道人来历神秘,如昙花一现,这些年来,江湖上根本没有他的消息,当真诡异的很,他既然是石破天的师傅,那不可能不知道石破天这个帮主的身份是假的,那为何还要让他留在长乐帮呢?此人到底有何图谋?难道是想通过石破天暗中掌控我长乐帮?看来还要小心了,不可大意。”

    贝海石心计深沉,多年来算无遗策,长乐帮之所以能够壮大到今日的规模,可说一大半的功劳还要归于这位长乐帮的军师,他思量片刻,隐隐有了注意。

    转过头来,面带笑容地对侍剑道:“侍剑啊,你也不必多想,回去好好伺候帮主便是,其他的事情,老夫自会料理,记得帮主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老夫,不可有所疏漏!”

    侍剑自然不知道贝海石的想法,闻言点头走了出去。

    贝海石在侍剑走后,立刻开始在长乐帮中做出种种安排,甚至还调动了一个堂口的力量坐镇总舵,整个长乐帮总舵之内,明哨暗哨越发稠密起来,特别是石破天住所周围,更是密不透风,守卫森严。

    太元自然不知道他的长乐帮一行,让贝海石紧张的不行,之所以把石破天留在长乐帮,也是想要好好锻炼这个弟子一番,安排妥当之后,他便继续满天下游荡起来,静静地等待十年一次的侠客岛之约。

第九章 凌霄比武

    凌霄城位于神州西北,面临戈壁,背靠雪山,是雪山派的根基重地,不从朝廷管制,是一座武林之城。

    这一日,凌霄城气氛热烈,城中到处都是身穿雪山派服饰的雪山弟子,这些人腰悬长剑,神情激动,只因凌霄城的灵魂人物,雪山派掌门白自在将与摩天居士谢烟客比武,这两位武林中顶尖高手的比武,声势浩大,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太元孤身一人踏入了凌霄城的地界,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的场景。听了人群中的议论,也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心中微微一笑,有了些兴趣,不论是谢烟客,还是白自在,都算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偌大的江湖,能够与他们匹敌的,寥寥无几,虽然这二人的功夫,不怎么被太元看中,不过有这等热闹,他还是有些兴趣的。

    轰轰轰,剧烈的鼓声响彻凌霄城,城池中央的一片大广场上,人群汇聚,热闹非常,广场之上,一口红漆大鼓被撑了起来,鼓面足足有丈许方圆,很是引人注意,此时那大鼓之上,一个白须老者如松般站立,气势如虹,浑身散发出一股张狂霸道的气势。

    嗖,等待片刻,一道青色身影跨过人群,凌空而来,展现了一手绝妙的轻功身法,当下就引来一片赞叹之声。

    太元一看,这人他熟悉的很,正是摩天居士谢烟客,这些年来,谢烟客潜心苦修,一身武学大有进步,已然初步踏入了先天境界,举手投足间,气息雄浑绵长,令人侧目。

    当然,那白自在号称威德先生,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他的功夫并不在谢烟客之下。

    “哈哈,谢烟客,你终于来了,老夫等这一天,等了几十年了,今日终于有机会与你一较高下!”白自在见到谢烟客到来,立时就大笑出声,滚滚声波如雷霆浩荡,四下扩散开来,整个凌霄城都能听到他的笑声,一身内功修为当真浑厚的很。在场之中,大多都是武林中人,听到白自在声波滚滚,内功卓绝,纷纷色变,震惊不已。

    “白自在,这些年来,你几次三番地邀请老夫前来凌霄城一战,今日就如你所愿,请吧!”谢烟客自然不甘落后,声音冰冷,还未说完,整个人便纵身而起,似一团青云,落在了那大鼓之上,站在了白自在面前。

    “谢先生好俊俏的轻功,就是不知手上功夫如何,老夫这就来领教一二。看招!”白自在眼神一亮,心中大为欣喜,这些年来,他武功突飞猛进,已然到了一个巅峰之境,想要再做突破,着实艰难,此时能够与摩天居士谢烟客一战,心中如何不激动兴奋,当下也不谦让,抬手便是一抓,五指如金铁,铿然有声,嗤嗤划破虚空,凌厉的劲道直接冲着谢烟客肩头落下。

    白自在这一抓,力道刚猛沉重,凌厉非常,一旦中招,手上劲力吞吐,瞬间便可让对手浑身麻痹,动弹不得,其中 不论是力道,方位,还是速度,都堪称绝顶,着实是天下擒拿手中的无上绝艺。

    谢烟客眼神凝重,不敢有所大意,白自在的功夫如何,他虽没有亲自领教过,可从这一招之中,便可看出几分端倪来,确实是天下罕有的高手,他虽然自负,也不觉得自己可以轻松应对白自在的攻击。

    心随意动,谢烟客步伐变化,手上动作繁复,拳掌指爪变化多端,几呼化作一团虚影,刹那间便连变十几种力道,噗噗闷声不绝,白自在这凌厉一抓,被他化解,而且攻势不停,拳掌翻飞,破开了白自在的一抓,手臂一长,精巧的掌力便向白自在的肋下攻去。

    白自在长笑一声,欣喜道:“好一个摩天居士,功夫当真了得,出招随意,变化无穷,老夫佩服。”他一边说着,却也不曾大意,脚下如踩飘絮,凌空便后退了些许距离,暂避谢烟客的锋芒,眼中却神光灼灼,刚一闪开谢烟客的一击,便大喝一声,使出了一门绝学,身形颠倒翻转,双腿连环踢出,澎湃的劲气呼啸而出,虚空噼啪作响,不知有多少气流粉碎,整个人都化作一团虚影,速度快的肉眼难见。

    白自在这一招,可非同小可,乃是他平生的一门绝学,唤作神倒鬼跌三连环,这门功夫,招数精奇玄奥,拳脚连环配合,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武林好汉在他这一招之下饮恨溃败,今日面对谢烟客这等高手,二人只是相互试探了几招,他便使出了这门绝学。

    “好招数!”太元在旁边看着,眼神一亮,白自在这一招,还真让他有几分惊讶,雪山派的功夫如何暂且不说,只是白自在这一招功夫,就足以堪称绝学了,其中变化之精妙,出人意料,既有堂皇霸道之气,又有阴柔诡秘之处,可谓是一门阴阳相济的绝学,练到巅峰处,足以胜过大多数江湖好手了。

    而且太元还看出,白自在这一招,蕴含众多玄机,可说是雪山派诸多武学奥秘都可从中看到影子,应该是他自己创出的一门绝学,其中包含了拳脚轻功剑术等等功夫,如今在白自在手中使出,怕是已达化境,堪称是一门不破的武学。

    好一个谢烟客,到底是与白自在同一个级数的高手,一眼就看出这一招的厉害之处,身形一跃,急忙后退,只是那白自在钻研这门功夫几十年,早已把敌人的种种应对变化全都考虑周全,谢烟客这一下后退,并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伸手一托,大鼓轰鸣,双腿朝天,呜呜怪风嘶鸣,仿佛天塌地陷一般踢了过来。

    不过谢烟客也不是浪得虚名,他这一下后退,本就没打算直接躲开白自在的攻击,而是为自己赢得了一丝准备的时机,只见他轻啸一声,声音如龙吟凤鸣,直冲云霄,磅礴的功力激荡开来,双手一搓,一层蒙蒙青光缭绕,缓缓地向前推去。

    这一掌,沉重如山,灵动如羽,掌力变化,随心所欲,仿佛笼罩了一方虚空,不论白自在的招数从何而来,都要对上他的掌力。

    这等玄奥的掌法,正是谢烟客这些年来精心参悟的一门绝学,碧针清掌,掌力如针,锐利绵密,无处不在。

    就这刹那之间,白自在便感觉到自家双腿如同针扎,刺痛不已,心中大惊,凌空一转,便收了刚才的神倒鬼跌三连环,可谓动若脱兔,力道招数收发自如,展现出了他一身炉火纯青的掌控力。

    眼前一片青碧茫茫,白自在虽有震惊,可并未慌乱,他早已知道谢烟客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身功夫足以与他相提并论,这一切自然不会感到意外,眼见这一掌轰然而来,同样大喝一声,双掌重叠,悍然迎上。

    白自在这一掌,寒意凛然,似茫茫雪山崩塌碾压,洞彻肌骨,加上他一身登峰造极的内功修为,当真是雄浑浩瀚,霸道无比。

    这门掌法,叫做雪山神掌,是雪山派为数不多的掌法绝学,在一般的雪山派弟子使来,也算不得什么绝学,只能说是一门上乘掌法,可在白自在使出,又有不同,他在这门掌法之上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雪山真意,加上一身雄浑内功,非同等闲。

    轰,二人掌力相交,脚下的大鼓开始嗡嗡颤动,忽然,砰的一声炸裂开来,无数牛皮碎片还有木片纷乱地四下飞舞。

    最为靠近二人的那些武林中人,顿时大惊失色,许多人来不及反应,便被那大鼓碎片给轰在了身上,皮开肉绽都只是轻的,更有甚者,在那大鼓碎片的冲击之下,直接筋断骨折,受了重伤。

    白自在和谢烟客二人功力雄浑,这大鼓碎片加持了他们二人相拼的力道,自然凶猛的紧,有此后果,也在情理之中。

    好在雪山派准备充分,事情刚一发生,就有不少雪山弟子走了出来,处理善后。

    掌力相拼,白自在和谢烟客二人面色青红变化,头顶有袅袅烟气缭绕,神异非常,这一幕却是让不少雪山派弟子有些担心,他们功夫虽然没到那个境界,可也知道,有此异象,说明掌门人是在和摩天居士以内力相斗,如此争斗,最是凶险,一个不好,就是重伤死亡的下场,即使对白自在有充分的信心,可这些弟子们见此,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出现什么惨烈的后果。

    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下,白自在和谢烟客二人双掌相对,面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一层层无形的罡气四下扩散开来,顿时就尘土飞扬,很是激烈。

    “咦?这两个家伙竟然就这么拼起来了?功力相差仿佛,内力相拼最后怕是两败俱伤的下场啊。”

    太元微微诧异,在他想来,这一场争斗不应该是这个局面才是啊,按照原本的路子,谢烟客应该不至于和白自在死拼才对,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局面,可是让他有几分不解起来。

    他自然不知道,此番结果与他自己还有几分关系,若是原本的谢烟客,自然没心思与白自在拼得这么惨,可由于他的出现,而且还在摩天崖住了几年,虽没有与谢烟客真正切磋比武,可他平日里的种种表现,还是给了谢烟客极大的压力,每每想要鼓起勇气与太元切磋一场,都以放弃而结束,几年下来,谢烟客的心灵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虽然功力大有长进,可却是没有了以往的潇洒自在,这让他憋屈不已。此次和白自在比武,之所以他想要比出一个胜负结局,便是为了破开心中的执念,在谢烟客看来,自己只有胜过了白自在,才能稍微缓解心中的压力,到时候再找太元斗上一场,解开心结,说不定他便可以心神通明,武学精进。

    有了这个打算,谢烟客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认输而避免两败俱伤的结局。

第十章 玄虚奥妙

    如此一来,二人这一场比武的局势就越发凶险起来,白自在的功夫绝不在谢烟客之下,二人这般以内力相拼,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时间缓缓过去,每分每秒都变得无比漫长,白自在和谢烟客二人面色渐渐发白,浑身筋骨酸软,体内真气澎湃,相互冲击之下,直欲爆炸一般,二人心中大是惊悸,可又不能随意收功,此时他二人的拼斗已然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不论任何一方想要放手,带来的后果都是灾难性的,所以谁都不敢有所大意,全都拼尽了全力。

    骑虎难下,他们二人心中一阵悲哀。

    凌霄城内习武之众多,可能够解开此僵局的,几乎没有,这一点白自在和谢烟客都很清楚,正是如此,他们二人也渐渐有些绝望。

    许多雪山派的弟子也看出了情势不妙,可又毫无办法,一个个慌乱不已。

    太元轻叹一声,最后还是要自己出手,这二人算是当今武林中难得的人才,就这么死去,实在有些可惜了。

    一步跨出,他便已经到了场中,伸手在二人肩头上一搭,劲力吞吐,挪移变化,只听得一阵气流激荡之声响起,白自在和谢烟客二人已经被他分了开来,二人汹涌如潮的凌乱真气爆发开来,却被太元随手湮灭。

    “谢先生,咱们好久不见了。”

    太元淡笑地说道。

    谢烟客劫后余生,也顾不得骄傲,沉声道:“唉,谢某因一缕执念,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境,此次还要多谢太元道兄相救了。”

    “好说,好说,怎么说咱们也是老相识了,贫道自然不会见死不救。”太元轻轻摆手,不以为意,对他来说,一切也都是举手之劳罢了,哪里会放在心上。

    谢烟客不再多言,人情记在心里就好,没必要一直纠缠下去,他转而说道:“自在兄,老夫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元道长,乃天下奇人,一身功夫高深莫测,远在老夫之上。”

    白自在微微一愣,听到太元的名字,他边有种熟悉之感,此时听到谢烟客如此郑重介绍,猛然想了起来,这个名字自己曾经在多年前听说过,那还是门下弟子前往中原争夺玄铁令之时,最后的结果便是那玄铁令落在了一个小乞丐和一个少年道人的手中,此时见到了太元,让他越发惊讶起来。

    只因多年过去,太元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面容没有丝毫变化,这几乎违背了常理,怎么会不让他震惊。

    “阁下便是太元道人?这如何可能,多年之前,老夫曾经听万紫说起过你,那时在侯监集,你便是一个少年,这些年过去,为何你没有丝毫变化?”

    白自在惊愕地问道。

    “哦?白先生竟然会提出这个问题?倒也让贫道有些惊讶,至于你想要的答案,却很简单,到了贫道如今的境界,内外圆满,天人合一,自然生机绵长,驻颜之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太元也没有隐瞒,他已然金丹在望,生机磅礴,寿元大增,区区不到十年时间,容貌没什么变化,自然不算什么。

    “这?世间果真有仙神不成?咱们习武之人,功力高深之后,虽有延年益寿之用,可也不能长生吧?”

    长生不死,自古以来就有这莫大的吸引力,不论帝王将相,还是平民百姓,都有几许期待,可多少年来,仙神之说渺渺,真正见识过的却也是一个都没有,白自在如何能够免俗,自然要搞清楚其中的玄机。

    就是一旁的谢烟客,也有几分好奇,对于太元这些年的变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心中早有疑问,只是一直不曾询问出来,此时见到白自在把自己想问的说了出来,哪里还不凝神细听。

    “此地人多杂乱,还是先找个清静之地再说吧。”太元看到周围人群汹涌,似乎被刚才的一番变故给惊到了,议论纷纷,嘈杂纷乱,让他微微皱眉。

    “哦,是了,道长所言极是。”白自在四下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觉得此地还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急忙头前带路。

    很快,三个人凌霄城内的一座大殿内坐了下来,这大殿装饰华美,肃穆威严,显然是雪山派的一处重地,门口四周都有雪山派的弟子把守,即使今日凌霄城热闹沸腾,此地也显得很是寂静,正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们二人如今已是初入先天之境,以天地之灵气淬炼肉身筋骨,寿元比起普通的武者来说,要多上一大截,这一点你们应该有所感应吧?”

    太元端起手边的茶杯饮了一口,这才说道。

    “不错,正是如此,老夫现在寿数过百,比普通人自是要强上许多。”白自在朗声说着,脸上带着几分喜色。

    谢烟客也点头,他自身的情况自然也清楚的很。

    “这便是了,既然你们初入先天便寿元大增,那继续修行下去,寿元延长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如此一来,纵然不是仙神,也相差无多了。”

    白自在和谢烟客恍然,接着又道:“也不是这样说法,武学之道,终归有个尽头,到了老夫这一步,想要再进一层,都艰难万分,迟早都有寿元枯竭的一日,还算不得长生。”

    “这是自然,长生之道,千万人中都无一人,哪里是那么容易之事,武学之道,只是有了那么一个希望,想要真正长生,不知还有几多艰难险阻,这一点谁都不会例外,贫道自然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比你们二人要强上一点罢了。”

    三人讨论长生之道,听了太元的说法,白自在和谢烟客虽心中明白了许多,可到底还是有几分惆怅。

    不过几人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很快便回过神来,白自在是个武痴,这些年来,自问一身武功天下无敌,刚才与谢烟客之战,虽然知道他的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可心中斗志依然不减,当下道:“太元道长,据谢兄所言,你的功夫远在我等之上,老夫倒是要领教一二。”

    “自无不可,白先生请吧。”太元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他正好闲极无聊呢,与白自在斗上一场,也可换个心情。

    白自在双手一拍,整个人已经从椅子上腾空而来,双腿连环踢出,如风轮般呼啸而来,虚空气流纷纷被撕裂,恍惚间似鬼哭神嚎,凌厉的劲气铺面碾压。

    上来就是神倒鬼跌三连环,显然是没有丝毫留手。

    太元微微点头,白自在这一下出手,这一招绝学又有进步,招数衔接愈发流畅,真气运转也绵密深长,应该是与谢烟客一战,有所领悟,即使太元也不得不赞叹一声,此人的武学天分不弱,怪不得能够以一己之力支撑起雪山派的门户。

    “好功夫,且看贫道这一招如何。”

    太元端坐不动,甚至一手还拿着茶杯,只是右手伸出,凌空一点,一道无形指力便如利剑一般,刺破虚无,点在了白自在周身气机薄弱之处,噗的一声闷响,白自在发出轻哼,凌空后退,脚下虚点,伸手一抓,旁边的一口长剑便落在手上,一剑在手,白自在气机越发凌厉锋锐,持剑上前,剑光一吐,就有团团青光摇曳,森森冷气纷纷而来。

    剑气凝练,寒意逼人,如朵朵雪花,片片寒梅,蒙蒙一团。

    雪山剑法被白自在演化到极致,招数精巧,剑气如霜,只见寒光灼灼,刺目而来。

    太元神色悠然,平静如水,对于眼前袭来的剑气光华无动于衷,只是手指点动,便有重重指力吞吐而出,丈许之内,真力密布,指力如潮,形成一片无形的罗网。

    白自在闷声进攻,手中长剑舞动成一团灿灿的银光,丝丝缕缕剑气不断切割穿刺,可不论他招数如何变化,剑气何等犀利,只要靠近太元丈许距离,就被一道道无形指力粉碎一空。

    几十招过去,白自在面色血红,头顶热气袅袅,一身功力已然催动到极致,剑气暴涨,可依然没能突破太元身前的丈许方圆之地。

    长叹一声,白自在收剑而回,黯然道:“太元道长果然神功惊人,老夫自愧不如。”此话一出,白自在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削弱了许多,变得苍老不少,心中受到的打击着实不小。

    “白先生这话何来,贫道已是天人圆满,气机无漏,一身功力本就在你之上,若是境界相仿,你我胜负未知,又有何颓然呢?只要武道之念坚定,自有玄通自成之时。”

    太元清喝一声,把白自在从迷茫中惊醒。

    “唉,老夫绝非妄自菲薄,往日里自问一身武学已入化境,当今天下,已无敌手,只有上侠客岛才能纵情一战,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竟有道长这般神人,老夫受教了。”

    白自在恍然间,神思清明,一身气息都变得平和了不少,不复往日的张狂霸道之意,太元看得暗暗点头。

    “侠客岛吗?白先生说的倒也没错,岛上之人的武学还算有几分看头,过些时日应该就是十年之期了,贫道正要上岛去见识一番。”

    “道长难道知晓侠客岛上的玄机吗?”

    谢烟客和白自在神色微变,动容道。

    “呵呵,侠客岛之事,到时便知,以你们二位的功夫,倒也有资格上岛一去了,今年的腊月初八,便知分晓,提前揭露谜底,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好了,今日贫道兴致已尽,这便告辞了,几个月后再见。”

    话音落下,茶香袅袅,太元的人已经消失在大殿之内。

    白自在和谢烟客惊讶地对视一眼,对于太元的高深莫测又多了一层认识,就算他们二人,刚才也只是见到青影一闪,太元就消失无踪,具体如何离去,竟然没能看清楚,而且脑海中关于刚才那一幕的记忆也渐渐模糊起来,这简直让他们无法置信。

    “当真是仙神一般的人物啊,谢兄,你我怕是望尘莫及了,真不知这太元道人是从何而来,天下竟还有这等厉害角色。看来你我往日都是坐井观天之辈了。”

    白自在苦笑一声,对谢烟客道。

    “此人来历神秘,这些年来他虽有大半时间就住在摩天崖,可老夫对他还是没有多少了解,当真是谜一般的人物啊。”

    谢烟客也感慨道。

    …………

    长江河水滔滔,宽阔辽远,一艘小舟之上,太元矗立船头,眼神苍茫深邃,似要把苍穹天地都要印照其中,小舟虽然摇摆不定,可他却落地生根,仿佛和周围这天地大江融为一体,没有半点晃动。

    天近黄昏,日暮西垂,一桌小菜,一杯清茶,太元悠然品尝,自得其乐。

    他心境淡泊,无思无想,一呼一吸之间,都暗合天道自然,体内真元流动,丹田波涛汹涌,似要敛成团团,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圆润平和的气息。

    俯拾山水,仰观天地,太元心中渐渐空明,对于武道金丹之境,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随时都可以真正突破。

    也正是如此,他才泛舟江上,孤身一人,为的就是不受红尘干扰,潇洒自在。

    正当他沉浸在空明澄澈之境的时候,一阵喧哗之声从不远处传来,他微微皱眉,放眼一看,便见到一艘小舟飘荡在江心,隐约可见船头有人在说话。

    忽然,一道黑影凌空飞出,向着另一艘小舟上飞了过去,这下他看清楚了,那黑影是个人,浑身被麻绳捆绑,动弹不得,在空中惊叫不绝。

    这一幕很是熟悉,太元不由得凝神看去,却不禁莞尔。

    那凌空飞行的黑影,很是熟悉,竟然是他的徒弟石破天,这令他好生惊讶,不知为何诸多变化早已经截然不同,为何他还是走上了原本的道路。

    不过此时也不便多想,他脚下一踏,已然腾空而出,踩在了江面之上,周身真元流动,身轻如羽,一步步向前走去。

    凌波踏水,玄虚奥妙,足以令人惊骇了。

    当今天下,有这般功夫的,恐怕也是绝无仅有了。

    这已然超出了一般的武学范畴,即使是天人大宗师怕也没有这等手段,再进一步,便是凌空虚度,已然近似仙神。

    太元能够如此,便是因为他已然领悟出了不少武道金丹境界的玄机,可以操纵虚空气流,对于每一分自身之力还有天地之力都可掌控自如,玄机莫测。

第十一章 师徒再聚

    就在太元登萍度水之时,那小舟之上,一个头挽双髻,肌肤如雪,容貌可爱乖戾的少女也看到了这一幕,当下惊叫起来,转头对着船舱道:“爷爷,快看,江上有神仙!”紧接着一个老者的声音沙哑阴沉,道:“你这鬼丫头,瞎说什么,世间哪有什么神仙!”这人一边说着,走了出来。

    “刚才你把那傻小子偷偷放走,老夫还没和你算账呢,现在又胡说八道什么!”这老者一身黄衣葛衫,手上拿着一口大烟袋,黄沉沉的,包浆厚实,一看便知分量不轻,此时说起话来,语气森森,很是吓人。

    不过那少女却不以为意,仍旧道:“爷爷,你这是不相信我了,那你自己看!”说着伸手向江上一指。

    那老者闻言,不在意地一瞧,顿时身子一僵,骇然道:“好家伙,这人是谁,好厉害的功夫,登萍度水,玄虚奥妙,怕是比起当年达摩老祖的一苇渡江都不遑多让,世间竟还有这般高手?”他也看到了太元踩水而行,横渡大江的一幕,心中震惊莫名。

    “哈哈,爷爷,我说的不错吧,那人绝对是神仙,快快划船,前去拜见神仙,若是能够学上几手法术,那我叮当还不纵横江湖天下无敌?”少女兴奋地大叫着,就要让老者赶快划船赶上前去。

    这老者和少女,正是叮当和丁不三爷孙两个,丁不三此人,在江湖上凶名赫赫,号称一日不过三,世人提起他的名字,无不胆战心惊,纵横江湖几十年不倒,可见其人的厉害,不过此时听到少女咋咋呼呼的声音,却是吓了一跳,跳脚道:“死丫头,快调转船头,咱们赶快离开,这人哪里是什么神仙,而是武林中不世出的盖代高手,咱们不知道他的性子如何,若是上赶着前去,万一人家心情不爽,怕是小命不保!”

    丁不三虽然混,可却深谙保命护身之道,一生之中没有把握的事情绝对不做,此时见到了太元展露的可怕功夫,第一反应就是离开,离得远远地,先保住小命再说其他,至于什么上前结识的心思,那是绝对没有。

    他风风火火地说完,也不管叮当在一旁乱叫,直接开始调转船头,向岸边划去。

    爷孙二人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江面寂静,即使有江风呼啸,也被太元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好笑,也举得这爷孙二人甚是有趣,不过他此时有事在身,也不去理会他们,脚下飘然而走,不多时就登上了一艘鼓帆疾驰的小舟。

    这小舟之上,一片静谧,只有船舱之中,一灯如豆,散发出昏黄微暗的光芒,显得很是诡异。

    此时天光彻底暗淡下来,江面上渐渐变得一片漆黑,除了哗哗的江水流动之声外,再无其他。

    船舱之内,话音唏嘘,一个少女道:“你,你快点出去,似这般躺在我的被窝里,终究是不好的。”声音软软糯糯,娇柔婉转,甚是好听,不过话音虚弱,像是中气不足的样子。

    接着一个憨厚的声音道:“啊呀,这位姑娘,这可怪不得我,我现在也和你一样,动弹不得了呀,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叫船家进来把我搬出去可好?”

    “哼,绝对不行,阿秀,这臭小子也不知是何来历,你且别管那么多,拿起小刀,直接在他的喉管上割下去。”

    又有一个严厉的女声响起,话音中带着几分苍老,该是年岁不小了。

    太元刚刚登上船头,正好便听到这一段对话,心中好笑,自己这个徒儿还是这么迷糊,不谙世事。

    正好听到那老妇人的话,于是便朗声道:“史婆婆好辣的心思,我这徒儿是个厚道人,你怎可就这么下杀手呢。”话音未落,太元已经进入了船舱之中。

    就见得舱中左边一个老妇人脸色苍白地委顿在地,右边却是一张小床,床上平躺着一个少女,气息微弱,还有一个身形健硕的青年,被一圈圈麻绳捆绑起来,也躺在那少女身边,画面说不出的怪异。

    气氛一僵,史婆婆极为震惊,船行大江之上,却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人,这如何不令人惊讶。

    “你是何人?”

    史婆婆说着,就要挣扎着起身。

    “呵呵,不必紧张,贫道此来,也只是为了我这徒儿罢了,史婆婆你练功走火,经脉郁结,真气散乱,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否则真气逆冲之下,经脉破碎那后果可就严重的多了。”

    太元微微摆手,也不管史婆婆阴晴不定的脸色,走到石破天身边,笑道:“你小子不是在长乐帮做帮主吗,为何今日却出现在这大江之上?还被人绑成了这样,若是一个不好掉入江中,岂不是要成了鱼鳖?你身上的功夫是干嘛用的?”

    石破天也认了出来,来人就是自己那神秘的师傅,闻言憨笑道:“师傅有所不知,我这是被叮叮当当给偷袭了,他也不知怎么了,非说那三爷爷要杀我,这才把我绑起来扔到了这船上。”

    “嘿,以你现在的功夫,竟然还被人偷袭,把为师的脸都给丢光了,罢了罢了。”叹息一声,太元微一伸手,噗噗几下,绑在石破天身上的麻绳便给他切断,再拍了一掌在他身上,真元到处,封锁的穴道纷纷解开。

    “好了,你跟为师出来,这舱中尽是女眷,咱们师徒在其中多有不便,一切等到天亮再说。”

    太元带着石破天出了船舱,到了船头。

    一番询问,太元才算知晓,石破天的长乐帮主做的还是如原来一般,糊里糊涂,不知所谓。

    展飞刺杀,雪山派上门,接着又被叮叮当当给拐带了出来,到了这大江之上,由于他天真淳朴,没有半点机心,被丁不三认为是蠢蛋一枚,要把他杀死,接着才有了刚才被绑作一团,扔进船舱的一幕。

    “师傅,我到底是谁?这些时日,人人都说我是那什么长乐帮的帮主,还做下了不少坏事,就连那雪山派的人也要对付我,可这一切我都没有半点印象,难道我真的是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石破天一脸的迷惑不解,神情甚是苦恼。

    “还有,那雪山派的白万剑师傅他们找上了长乐帮,非说我在凌霄城犯下了大罪,要抓我回去处置,可我真的不记得还去过什么凌霄城啊,可他们全然不信,还拿出了证据,说我身上留有雪山派剑法的印记,我本以为没有,可查看之下,竟然真的有伤痕印记,与他们所说一般无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石破天连连诉苦。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个糊涂蛋,你如何不记得自己的过往,当日为师在侯监集见到你之后,咱们便一道去了摩天崖传授你武学功夫,这些年来,你一心在摩天崖上练功习武,哪里还有其他的经历,难道连这些你都想不明白?”太元在石破天脑后拍了一巴掌,这个傻小子迷迷糊糊,当真没有半点心机,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转又说道:“至于你身上的伤疤之类的,那也简单的很,长乐帮那个什么贝海石,号称妙手回春,以他的手段,在你身上动些手脚,留下些印记,岂不是轻而易举?还有你说那雪山派之人找你寻仇,还把你当做了另一个人,更是机缘巧合,只因你小子的相貌身形,与他们所找之人,一般无二,认错了也是在所难免之事。”

    石破天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师傅,你是说有另一个人和我长得一般无二?那如此说来,长乐帮,雪山派还有叮叮当当他们,真的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那是自然,这本是最为简单的一件事,你小子却是浑浑噩噩,被人家耍的团团转,当真是给为师丢脸,再说了,就算他们如何冤枉了你,你的一身功夫是做什么,以你眼下的一身武学,当今天下又有几人是你的对手?有功夫不用,还被人给偷袭抓了起来,当真是蠢材!”

    太元决定趁此机会,要好好教育一下石破天这个榆木疙瘩,否则的话,将来还不知要弄出多少笑话来。

    “师傅,我的功夫已经很厉害了?可那白万剑师傅,叮叮当当,还有三爷爷他们,一个个可比我要厉害多了,那些功夫,当真是变化多端,厉害的紧,我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

    石破天连连摇头,觉得自己的功夫不是人家的对手。

    “唉,你这小子当真是个糊涂蛋,贫道传授的你的武学,每一门都是精微奥妙,江湖少有,你如今依然炼脏有成,可入胎息,一身功力浩瀚磅礴,只需运足功力,随手一击,都足以碾压当代,哪里还不是别人的对手?”

    太元又是一巴掌拍了出去,石破天憨笑一声,仍是懵懂不知。

    “你小子空有一身绝世神功,与人动手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武学-运用之道,太过差劲,记得为师曾传授你一套大金刚拳法,你使出来瞧瞧。”

    石破天哦了一声,却是半天没有动静,在皱眉苦思。

    片刻之后,眼睛一亮,沉腰坐马,气度端凝,一拳捣出,气劲破空,轰然似雷鸣,拳劲所过之处,气流爆炸,噼啪作响,似有无尽的潜力蕴含其中。

    “对,就是如此,这门拳法,虽然招数简单,可诸般诀窍全然都在内家真力的运用之上,你要切记,心随意动,拳出如山,要拳功合一,心意合一!”

    在太元的指导之下,石破天体内罗汉伏魔神功的内家真力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往日大金刚拳法的要诀纷纷涌上心头,只觉得拳招变化,力道沉雄,无所挂碍,浑身脏腑骨骼血肉都一起动了起来,舒畅无比。

第十二章 一日不过四

    风声呼呼,劲气刚烈,船头上石破天在太元的指点下,演练拳法,周身罡气重重,似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环绕,神异非常,一套古拙朴实的拳法在他手中使出,却如金刚降世,罗汉演武,气势凌厉的很。

    太元暗暗点头,这个徒弟虽然性子淳朴,没什么机变之心,但在武学上的悟性却是不容置疑,只要稍微指点一番,立刻就福至心灵,心意通达,战力激增。

    过不多时,江面上一声呼喊声传来,一艘小船顺着江风,鼓帆而来,速度甚急,很快便靠近了太元一行所在的小舟。

    “小翠,你在前面吗,还不快停船!”

    驰来的小舟船头上站着一个老者,大声呼喊,颇为急切。

    船上的史小翠此时走火入魔,经脉郁结,已然是元气大伤,更何况她对来人身份清楚的很,自然不会应答。

    那老者喊了一阵,见到前面小船毫无声息,依旧前行,脸色一变,也不管许多,伸手抓起船头上的铁锚,呜呜地甩动起来,接着用足力气,把那铁锚向太元这船扔了过来。

    噗,沉重的铁锚加上那老者的巨力,直接插在了船头甲板上,于是两艘急速行驶的小船便被一根铁锚给链接在了一起,顿时就是一阵剧烈的摇晃。

    两边的船家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个个大骂起来。

    要知道,如此动作实在很是危险,一个不好,这两艘小船就要倾覆在这大江之上了。那老者也不理会,运气发力,一个沉腰坐马,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不断摇晃的小船慢慢稳定下来。至于太元一方,他脚下一跺,嗡的一声闷响,小船也免去了倾覆之祸。

    “嘿嘿,小翠,既然你不应答,那我亲自上船去找你。你想比武也好,论剑也罢,总之这一次是定要分出个胜负来。”那老者怪笑一声,纵身一跃,踏着两船之间的绳索便飞奔而来。

    唰的落在船头,老者正要进入船舱,却忽然见到船头上有两个人,当下脸色一黑,骂道:“奶奶的,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竟敢拦住四爷爷的去路?还不快让开!否则休怪老子这一双铁掌不留情面!”

    “阁下便是丁不四吧?来的正好,贫道这徒弟功夫还有瑕疵,正要你来斧正一下,徒儿,你便和这位丁不四先生较量一下吧。”

    太元对于来人的身份自然清楚,看了这老者一眼,对他的怒骂也不以为意,转头对石破天吩咐了一句。

    石破天是个憨厚的性子,对于太元的话自然不会违背,上前走了两步,双手握拳,垂在腰间,眼神直直地看向丁不四道:“这位前辈,晚辈这就出手了,你可要小心。”他说了一句,腰背一挺,曲臂出拳,澎湃的拳劲便冲了过去。

    丁不四刚刚骂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到那青年小子说了句话,当雄就是一拳打来,浩瀚的拳劲逼来,他原本要说的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可恶,这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难道小翠并不在这条船上,不对,老子一路追踪过来,绝对没有追错,她定然就在这船上,只是这小子是怎么上来的,难道是小翠找来为难老子的?”丁不四心中念头翻动,一时却没有答案,现在也来不及多想,石破天那沉重如山的拳劲已经轰了过来。

    “好刚猛的拳劲,这是少林派的武学路数,难道这小子是少林寺出来的?”丁不四心中浮现了这么个念头,也不敢大意,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眼前这小子的拳法厉害,功力深厚,很是邪门,面色肃然,翻手出掌。

    丁不四江湖号称一日不过四,纵横江湖多年,一身武学自然不是白给的,他此时一出掌,便掌风凌厉,掌影飘飘,连续抢攻,一双铁掌上下翻飞,如枪似戟,砰砰一阵乱响,一连五六招掌法打出,掌力飘忽变化,总算是把石破天这当雄一拳给化解开来。

    石破天也不在意,他浑浑噩噩,对于自家的武学功力本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见到丁不四化解了这一拳,紧接着继续出拳,一拳接着一拳,拳劲刚猛,招式古朴,简单直接的很。

    丁不四却是被他这种打法搞得半点脾气也没有,只能提起精神不断应对,一时使拳法,拳招无穷,一时使掌法,掌影变化,一时又使出了擒拿手法,整个人如陀螺般围着石破天不断进攻。

    两人就在船头一阵好斗,劲气四溢,身形变化,招招都是武林中极为上乘精妙的手法。

    石破天越打越是舒畅,周身真气蓬勃而出,拳劲越发刚猛霸道起来,浑身缭绕着一层层霸道的拳劲,四面八方地碾压过去。

    丁不四神色凝重已极,双手变化,脚步腾挪,可却感觉到压力越来越大,不论他如何变化招数,陷阱也好,故意露出的破绽也罢,对石破天完全不起作用,他使出少林派的大金刚拳法,可谓是铁桥硬马的功夫,每一招都使足了力气,没有半点虚招,让丁不四的诸多谋划全然失去了作用,心中好生尴尬恼火,更让他难堪的是随着两人拆了上百招之后,自家浑身筋骨酸麻,每一招交锋,都感觉到一股浩瀚刚正的力量不断震荡,以他的功力,竟然隐隐有种抵挡不住的感觉,心头不禁骇然。

    “小子,且慢动手!”

    感觉到自己恐怕不是眼前这个奇怪小子的对手,丁不四不由得后退一步,同时大喝道。

    石破天倒也干脆,听到丁不四说话,立时就停下手来,也没有趁胜追击,这让丁不四隐隐长出了一口气。

    太元看得摇头不已,这个徒弟也太听话了,人家说什么他就是什么,若是丁不四趁他停手之际,偷袭出手,说不定还真的要把他拿下了,可说是没有半点警惕之心。

    江湖经验还是太浅,心中浮现这么一个念头,太元一时间也没有多少办法,这个徒弟本身的性子如此,暂时也改不过来了。

第十三章 疗伤

    “老前辈有何指教?”

    石破天收敛气息,然后问道。

    “哼,小子,你的功夫不错嘛,不过老子是来找小翠的,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快快让开。”

    丁不四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说着就要越过石破天向船舱中走去。

    让他满意的是石破天这个愣小子真的被他唬住了,没有丝毫出手的意思,站在那里挠头不已。他也觉得自己现在没什么动手的理由,人家不是来找自己的,这可如何是好,想到此处,他就把目光转向了太元。

    唉,太元无奈,这个徒弟真是太天真淳朴了。

    不过刚才已经和丁不四战过一场,石破天的功夫大有进步,也没有必要阻拦。

    于是几人便走进了船舱之中,只见史小翠浑身无力地想要站起来,脸上露出了果断决绝之色。

    丁不四一路小心翼翼,生怕史小翠在船舱中偷袭他,可此时见了她这模样,顿时大惊道:“咦?小翠,你这是走火入魔了,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来来来,我给你治治,不然时间拖得久了恐怕你这一身功夫就要废了。”说着话,丁不四就要上前动手疗伤。

    “慢着,丁不四,你再敢上前一步,我就立时自尽!”史小翠脸色大变,声音尖锐地叫道。

    丁不四吓了一跳,连忙道:“好,好,我不动,不动,你千万别激动。”

    丁不四此人虽心思混沌,有时心狠手辣,可对于史小翠,却是千依百顺,不肯违逆半点,此时见到史小翠那决绝的模样,他立马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好,让史小翠情绪激动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不过虽然如此,可他仍然是心中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整个人不断在船舱里走来走去,很是滑稽。

    “师傅,这位老婆婆怕是伤的不轻,要不你出手救救她吧?”

    石破天听了片刻,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史婆婆走火入魔,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于是恳求道。

    “呵呵,你这小子倒也好心,也罢,贫道怎么说也与那白自在有一面之缘,此时见了他的夫人,不得不救上一二。”太元微微一笑,淡然道,“白夫人,看来贫道要出手为你疗伤了,见谅!”

    太元说罢不等史小翠反应过来,便一指点中了她的肩头穴道,令他动弹不得,接着一股精纯的真元推送过去,一阵闷响,顿时便有几道经脉被打通,不过太元也只是大概治疗一番,只是让史小翠恢复了行动能力,便不再动手。

    这史小翠此次走火入魔,缘由便是她与阿秀二人合练无妄神功,最后岔了真气,这才双双走火入魔,周身经脉几乎全数郁结,想要彻底恢复过来,即使以太元的功力,恐怕也需要几个时辰的不间断治疗,这等事情,他可懒得做。

    于是便对石破天道:“徒儿,这位婆婆的伤势不轻,体内不少经脉不畅,你且过来为她疗伤。”太元一边说着,一边把疗伤的不少注意事项都一一交代清楚,石破天凝神细听,知道这疗伤事关重大,一个不好怕是要出人命,自然不敢大意,几乎是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心中。

    片刻之后,石破天觉得有些把握了,这才郑重点头 ,太元也不多说,直接让他前去治疗,他心中暗道,就算是疗伤出了岔子,以自己的功力也足以把人救回来,如此一来,就没什么担心了,而且还可以锻炼石破天的真气运用之道,对他的武学修习很有好处,可谓是一举两得了。

    旁边的丁不四刚刚冷静下来,就看到石破天上前为史小翠疗伤,当场大惊失色,骇然道:“住手,你这小道士要做什么,小翠的伤势严重,你竟让这傻小子为她疗伤,万一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丁不四说着,就一手成爪,向前抓了过去,显然他是完全不放心石破天的疗伤手段的。

    “丁先生暂且放心,以我这徒儿的内家功力,治疗这等伤势,已然是绰绰有余了,你又担心什么。”太元微微摇头,伸手一拨,一股绵柔的劲力布下,丁不四浑身一震,感觉自己这一抓之下,似乎抓在了一团棉花上面,毫不着力,反而有一股汹涌的暗流朝着自己返击回来,脚下一个踉跄,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船舱的地板被他踩的咚咚作响,心中不由震撼。

    “你!”他刚要开口怒骂,便被太元看出了心思,一指点出,一道指力嗤的一声点在了他的哑穴之上,嘴巴开合之间,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嗯,这下清静了,丁先生你乖乖看着就是,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位白夫人就算只剩下一口气,贫道也能给他救回来。”太元口气大的吓人,可言语之间,却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一夜过去,天光大亮,大江之上的早晨,雾气朦胧,湿意重重,别有一番韵味,太元站在船头,呼吸着虚空中清冷的空气,不由得感到精神一震。

    丁不四却是一脸漆黑地坐在一旁,呼呼地大喘气,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太元,若不是考虑到二人之间巨大的武力差距,恐怕早就杀上来了。

    昨夜他可是让太元给折腾的不轻,不说心灵精神上的打击,便说他一夜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来,这个折磨就让他快要发疯了。

    太元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丁点都不在意。

    丁不四生气也好,恼火也罢,都不能奈何他分毫,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对于丁不四的想法,他也就毫不在意了。

    不多时,石破天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面色微微发白,额头上隐隐有些汗渍,显然这一夜的功夫,让他很是疲惫。

    太元闭目感应,察觉到船舱之内,那史小翠的气息渐渐雄浑旺盛起来,微微点头,看来石破天这一夜的用功也没有白费,疗伤的效果还不错,再有几天功夫怕是就能痊愈了。

    “嗯,不错,徒儿,你这一晚上用功,虽然耗损不小,却也大大增强了你对自身功力的精细控制,也算别有所得,且去调息片刻,恢复精力。”

    太元吩咐了一句,石破天点点头,也觉得自己师傅说的不错,这一夜过去,他虽然有些疲惫,却也觉得自己浑身的力道都凝练起来,不再如往日一般催动起来力不从心,可谓大有收获。

第十四章 分别

    史小翠带着白阿绣走出船舱,脸色虽有些苍白,可气息却平稳顺畅了许多,显然一夜的疗伤,让她们的伤势好了许多。特别是白阿绣,虽然石破天大多数的时间都用来为史小翠疗伤,可白阿绣的情况比起她奶奶还要好上许多,这却是因为她年岁尚轻,功力也浅,走火入魔的伤势也不太严重,几乎再来两三次疗伤便可以痊愈了。

    “这位道长,昨夜之事,多谢你了,不然的话,我祖孙二人恐怕已经丧命了。”史小翠虽然性格刚烈,可也是恩怨分明之人,她知道,自己祖孙二人此次能够逃过一劫,全是眼前这少年道人的功劳,若非如此,以她自己的性子,就算不咬舌自尽,恐怕也要投江而死了。

    “呵呵,白夫人客气了,贫道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再说前些日子贫道刚去了凌霄城一趟,若是让自在兄知道在下见死不救,那岂不是大大不妙?”

    太元淡淡一笑,没有放在眼里,确实如他所说,所做这一切也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花费什么心思,就算是救人,也是石破天花费了大力气,和他自己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两人正说话间,丁不四一脸讪讪地走了过来,开口道:“嘿嘿,小翠,你怎么样,好点了没有?要不到我的碧罗山庄修养一阵时日?你这次走火入魔,非同一般,可说是元气大伤,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后果堪忧。”

    丁不四一脸诚恳,他追求史小翠追求了一辈子,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随着岁月的流逝感情越发浓烈起来,专情这一点上,怕是天下少有,令人赞叹。即使太元,对于丁不四这一点也很是赞赏,此人是难得的痴人啊。

    “丁不四,我是雪山派的掌门夫人,怎么能到你那碧罗岛上去,若是传扬出去,你让我如何做人?”史小翠心中虽有几分感动,可她更多的还是冷静,这样不守妇道的事情,她如何会做。

    丁不四心下黯然,只觉得一股怨气从心头升起,怎么都抑制不住,猛然大叫一声,道:“我不管,此番你必须要和我走一趟,了却这几十年的心愿。”说罢就伸手来抓史小翠。

    这一抓之下,丁不四已然是出了全力,手掌过处,劲风凄厉,撕破虚空,狠狠地探了过来,简直快如闪电。

    史小翠骇然,她没有想到,丁不四竟然恼羞成怒,直接对她动手了,而且还是毫无保留地动手,以她自己现在的情况,重伤之躯,如何能抵挡,只觉得一股可怕的压力镇压过来,浑身有些发软,动弹一下都变得艰难万分。

    “嘿,丁不四,你这是完全不把贫道放在眼里啊。”太元淡笑一声,伸手一拂,柔韧绵长的真劲便从丁不四手腕上一扫而过,令他半条手臂都麻木了。

    “啊呀,你这道士当真可恶,老子和你拼了。”丁不四虽知道眼前这道人武学如神,可也没想到会厉害到这般程度,刚才那刹那之间,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拂中了手腕,经脉郁结,血气不畅,剧痛无比,震惊之下越发愤怒起来。

    唰,丁不四从怀中掏出一条金灿灿的链子,这链子是武林中的一种奇门兵刃,九节鞭,号称兵中之龙,是他最为得意的功夫,此时一鞭在手,丁不四长啸一声,手腕一抖,一团团金光便呼啸而来,虚空中发出呜呜的怪响,那九节鞭如龙蛇般不断扭曲,颤动不停,眨眼功夫就杀到了太元身边,鞭影层层,劲力激荡,却是灵动无比,让人看不出真正的攻击目标。

    “好,这九节鞭的功夫使得不错,当真凌厉的很,只是拿来对付贫道,还是不够。”太元赞叹一声,接着微微摇头,他也不使什么精妙的功夫,手掌拂动,掌力绵软如牛舌,一卷一抹,便消去了九节鞭上的力道,接着手掌变化,两指伸出,便轻轻地夹住了那九节鞭。

    这么一来,丁不四的九节鞭就像是一条凶猛的毒蛇被人捏住了七寸要害,立时动弹不得。

    哼,闷哼一声,丁不四猛然用力,想要把九节鞭抽回来,只听得嗡嗡颤动,那九节鞭被二人拉成了一条直线,崩得紧紧的。可不论丁不四如何使力,那九节鞭就像是固定在太元手中一般,没有丝毫动静。

    丁不四面色通红,浑身的力道都要用尽了,依然没什么效果,顿时明白,眼前这道人的功力怕是远在自己之上,此次出手算是自取其辱了。

    “丁先生,看来你的功夫还不是贫道的对手,想要胡来,怕是不成了呢。”太元笑道。

    “哼,老子打不过你,随便你怎么说了。”丁不四说着,手上一松,竟是连自己的兵刃都不想夺过来了。

    “丁先生你认输就好,至于这九节鞭嘛,贫道却是用不着了,这便还你。”太元打量了一下手上的九节鞭,只见这鞭子通体混铜打造,发出灿灿的金光,质地坚韧的很,算得上是神兵利器了,而且鞭身上还刻画着诸多龙纹,越发显得古朴华贵,不是凡物。

    太元自然用不到这九节鞭,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这鞭子扔还给了丁不四。

    丁不四面色青红不定,觉得自己此行的运气着实不好,竟然碰到了这么个厉害角色,输的一塌糊涂,自问就是再练二十年也不见得是眼前这道士的对手,想要找回这个场子,怕是难了。

    想到此处,不觉有些意兴阑珊,就连心中对于史小翠的痴心一时都被心中的失落给压抑下去,忽然道:“老子流年不利,今日败在你这小道士手上,你等着,我非要练出一门厉害功夫,日后再来找你较量。”话音落下,丁不四也不管许多,腾空一跃,顺着昨夜的船锚绳索便落在了旁边的一条船上,刚一上船收了船锚就大呼小叫,让那船家赶快开船,显然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了。

    看着丁不四咋咋呼呼离开的身影,太元不禁失笑,这丁家兄弟二人倒也有趣,性子变化多端,让人难以揣度他们的心思,可谓是正邪难辨,善恶难分,实是一混沌之人。

    史小翠见到丁不四离去,不由长出了一口气,转而感激道:“老身多谢道长赶走了这浑人,不然他纠缠下去,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唉。”

    “白夫人客气了,这几日贫道左右没什么事情,就等你们痊愈之后在说吧,正好,贫道也有一事要白夫人你帮忙。”

    太元说完,史小翠自是大喜,她这次受伤不轻,想要恢复元气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这期间,浪迹江湖,着实有几分危险,更何况还有一个丁不四在纠缠着,若是他去而复返之下,自己这祖孙二人怕是情况不妙了,现在好了有太元在一旁看着,可谓再无什么危险,可以安心调养,等待痊愈。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众人便在船上安顿下来,每日闲时出江饱览大江风光,忙碌时便把船停靠在岸边修整。

    众人之中,太元最是悠闲,每日呼吸吐纳一阵,便算是完成了例行的功课,接下来便体察天地自然,揣摩诸多武学,不论内功外功,拳经剑理,全都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参悟,武道金丹的境界越发明朗起来,整个人气息平静幽深,仿佛要融入周围的虚空天地一般,没有丝毫出色之处,真正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除非绝顶高手,否则无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可怕,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而有了石破天的日日忙碌,史小翠和白阿绣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起来。

    只是史小翠祖孙二人不时得以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石破天,太元自然明白他们心中所想,不过却暂时没有说破。

    这一日,史小翠身上最后一处经脉郁结之处已经打通,一身功力渐渐恢复起来,石破天和白阿绣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史小翠刚一起身,气息微微震荡,神色有些阴沉,就要发作,太元却忽然走了过来,道:“白夫人怕是对我这徒儿多有误会吧?有什么疑问直接说出来便是,又何必如此呢。”太元似笑非笑,史小翠微微尴尬,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被此人察觉。

    “太元道长,你这徒儿是否便是石中玉?”史小翠也不犹豫,直接便问到了最为关键之处,就连站在一旁的白阿绣也极为紧张,眼中闪过诸多神色。

    见到石破天神色激动,就要开口争辩,太元摆摆手,制止了他,这才道:“白夫人心中怕是已有答案了吧,我这徒儿虽然与那石中玉相貌酷似,可性子淳朴仁厚,加上一身内功,与石中玉相比,怕是有着天壤之别吧?实不相瞒,贫道之所以等待你们祖孙二人身子痊愈,便是有一件事情相托,我这徒儿从小便与贫道在山中修行,于人世间的诸多道理全然懵懂,更不是你们所谓的石中玉,若是两位前往凌霄城,不妨把此事解说开来,省的你们雪山派找错了人,报错了仇,至于那真正的石中玉,想必过段时日,一切自有分晓,不知白夫人意下如何?”

    史小翠郑重道:“你这徒儿真的是从小便与你在山中修行?”史小翠对于这个问题,必须要搞清楚,若真是如此,那他们雪山派恐怕是真的找错了人。

    “这是自然,我这徒儿也是几个月前才从摩天崖上被人掳了下来,入了长乐帮,成了一个傀儡帮主,这一点谢烟客也很清楚,贫道自然不会妄言。”

    太元轻声解释了一番,算是打消了史小翠的疑惑,特别是其中还关乎到谢烟客与摩天崖,这更是做不得假。

    “奶奶,我看这位大哥性子和善,定然不是石中玉那个小贼,咱们怕是真的认错人了。”白阿绣这些天来,与石破天日日相处,倒是很明白他的性子,也最为肯定这石破天绝非石中玉。

    “好,既是如此,那老身自然会与雪山派众人解释,道长还请放心便是。”

    “嗯,如此便好,白夫人伤势既然已经痊愈,贫道也就不多留了,过些时日,就是侠客岛十年一次的邀约了,贫道还要为此稍微准备一些,咱们后会有期了。”

    太元道了一句,又对石破天说道:“徒儿,你若无事,便自行安排,过些时候,可以到长乐帮中一行,那赏善罚恶的铜牌使者也该到中原了。咱们师徒到时候再见吧。”

    石破天有些不舍,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师傅的性子,说走就走,潇洒的很,根本不会改变主意。

    太元也不管史小翠听到赏善罚恶的消息是如何震惊,话音一落,便飘然离去,一步步迈出,看似悠然,实则快如闪电,眨眼功夫就消失在江边。

    “赏善罚恶,这两个魔头竟然又要来了吗?看来是时候回凌霄城了。”

    史小翠神色变化不定,最终叹息道。

    “奶奶,什么是赏善罚恶令?”白阿绣有些不解地问道。

    “石小子,你那师傅有没有跟你说过这侠客岛的事情?”史小翠却是不答,转而问石破天。

    “侠客岛的事情?我师傅倒是说过一些,说是这侠客岛每十年前来中原一次,邀请众多武林中人前往侠客岛喝腊八粥,还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缘,让我一定不要错过,起码也要得到一块邀请的铜牌,至于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石破天挠挠头道。

    “机缘?这是何意?”对于其他,史小翠没怎么在意,反而是石破天口中的机缘,让他很是不解。

    中原武林对那侠客岛畏之如虎,提起来无不是战战兢兢,对于赏善罚恶令,更是恐惧万分,这其中的桩桩件件,以史小翠的身份,自然知道的不少,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侠客岛的腊八邀约会是什么机缘,反而是灾难还差不多。

    想不通之后,也就不再多想,史小翠做了番准备,便要带着白阿秀返回凌霄城。

    石破天迷迷糊糊,也不多想,一脸不舍地送走了这祖孙二人之后,便一个人随便找了个方向游荡起来。

第十五章 赏罚二使

    太元上岸之后,也没什么具体的目的地,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悠然前行,中午在一个镇甸上吃了一餐当地美食,接着便出镇而去,悠悠然便到了日落西山。

    夜晚降临,太元身处荒郊野外,却也自得其乐,静谧的夜下,他盘坐一块青石之上,呼吸之间,心神渐渐空明澄澈,进入了无思无想之境,周围的天地精气丝丝缕缕地流淌过来,似一陇薄纱,散发出微微光芒来。

    丹田如海,汩汩的先天真元微微震荡着,似有一团漩涡在转动,散发缕缕玄机,道韵绵绵。

    这种状态下,太元仿佛与周围的山川天地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太元朦胧中似乎感觉到自己处于母体胎盘之中,一呼一吸之间,都合乎天地,柔韧中蕴含刚强,茫茫生机时隐时现,整个人仿若神灵,似有一团朦胧的光晕缭绕。

    陡然,平静的夜下虚空,虚无的气场之内,忽然有人闯了进来,团团异样的气机印照入心。

    太元心中明了,却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感悟天地间丝丝缕缕的规律玄机,没有半点要清醒的意思。

    距离太元几里之外,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石破天神色专注地烤着一只野兔子,嗤嗤的油花迸溅,香气扑鼻,向四方扩散开去。

    嗖,怪异的风声掠过,轻盈若无,一黄一青两道人影便突然出现在附近,笑声陡起,“哈哈,好香的兔子肉,小兄弟好手艺。”说话的是那黄衣人,这人身形微胖,脸上笑眯眯的,两只眼睛都眯缝起来,只露出一丝晶亮的光芒,气质独特,引人注意。

    此时这黄衣人看着石破天手上的兔肉,满是欣喜之色,垂涎之情溢于言表。

    石破天闻言,抬头一看,憨厚地一笑,道:“两位大哥来的正好,我这兔子肉多的很,十个人都吃不完,你们若不嫌弃,便一起过来享用一二。”

    那两人倒也不客气,大步走了过来,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

    兔肉很快便熟,在篝火的照耀下,发出油亮亮的光华,很是诱人。石破天也不客气,直接伸手撕了两块肉便给了那两人。

    “两位大哥,请吧。”

    那二人接过兔肉开始大口吞吃起来,一边吃着一边赞叹石破天的烤肉手艺。

    吃了一阵,二人便各自从腰间解下了一个葫芦,一红一黑,精致华贵。

    葫芦盖一开,一股浓郁的酒香便开始飘散,诱人的很。

    “好酒,好酒啊,两位大哥,你们这是什么酒,真香啊。”石破天垂涎欲滴,意思不言而明。

    可那二人却很明白自己这酒闻起来虽香,可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喝的,一个不好就是小命不保,自然不给。

    石破天连连恳求,二人一开始还不想给,后来也是烦了,黄衣人直接把酒葫芦递了过来。

    烈火丹,冰雪霜酒可不是凡物,里面毒性剧烈,若是功力高深之人喝了,以内力缓缓化解,自然有益无害,反而是大大的补药,可若内功修为不够,那顿时就成了穿肠毒药,要人性命。

    石破天不明白其中的玄机,自然是大喝特喝,很快身子便冷热交替起来,难受的很。猛然间大喝一声,便纵身而起,神色狰狞,恍若发狂一般。

    这一声大吼,当真如霹雳惊雷,以石破天当今的功力,几里之外都可听得一清二楚。

    太元神思冥冥,空灵之中却听到这一声大吼,心中一动,清醒过来,摇头叹道:“当真是有缘,这样都能碰到这小子。”石破天的声音他自然不会听不出来,当心也不练功了,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石破天浑身难受,时冷时热,冷如冰霜,热似烈阳,体内气息冲突,真力混乱,当真到了最为凶险的关头,一个不好,就是走火入魔,经脉尽碎的下场。

    而那两人神色莫名,只是飘然闪开,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小子内功当真深不可测,我的烈火丹和你的冰雪霜酒都是天下至毒之物,以你我二人的功力,一日也只能喝上一两口,以内力缓缓化解,方能有益无害,后来加重药力,更是需要兑出好几大葫芦,足够你我二人喝上半年有余,可这小子,大口鲸吞,知道现在才药力发作,更让人震惊的是这小子竟然把烈火丹和冰雪霜酒混合着喝下去,就算你我,也是个当场毙命的下场,可他到现在都没死!”黄衣人惊叹着说道。

    “这小子,神了!”那黑衣人面色冰冷,似有一团青气缭绕,语气淡漠的很,此时眼中散发光芒,惜字如金道。

    “不过他这也是回光返照了,用不了多久,就要毒发身亡了,就是可惜那一身内功了。”黄衣人颇有些惋惜之意,石破天的一身内功,就是他自己,也自叹不如,现在这么一个天纵奇才,就要黯然陨落 ,同为武者,他心中自有戚戚。

    石破天仍在一旁大吼大叫,时而狠狠地倒在地上,转眼就腾空而起,各种凌乱的招数疯狂打出,他体内气息膨胀欲炸,如此行径纯粹便是在发泄。

    太元悄然赶来,眼光一扫,便看清楚了场上的情形,微微摇头,终究还是不忍让石破天再受这般折磨。

    以他的眼力,自然可以看出,石破天的情况虽然凶险,可以他先天胎息境界的内家修为,区区剧毒还是奈何不得他的,只需过上一段时间,便可以自行化解,不过这个过程,极为惨烈,是一种可怕的折磨,作为师傅,他还是要出手救上一救的。

    有了决定之后,太元突然出现在石破天身后,手指伸出,化作一团虚影,在他周身大穴上连连点出,本来狂躁的石破天顿时安静下来,只是周身气息沸腾,头顶之上团团雾气缭绕,很是诡异。

    “凝神静气,导气归元!”太元清喝一声,如醍醐灌顶,直入石破天的心灵深处。

    石破天闻言,顾不得许多,立时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开始吐纳呼吸。

    太元一手贴着石破天的后背,雄浑浩瀚的先天真气瞬间碾压过去,他体内的诸般毒素在这股可怕的真元面前,摧枯拉朽一般,被镇压在石破天的丹田深处,形成一五色气团,这一团物质,乃是毒素中的精华,药力恐怖,也只有太元这般半步超越了大宗师境界的高手才能够镇压得了。

    一开始,石破天的呼吸还很是急促,慢慢变得悠长绵密起来,他已经渐入佳境,身上的危机解除了。

    只待他以自身功力炼化了丹田中的毒素药力,不仅不会有什么害处,而且一身功力精元还会剧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处理了这些事情,太元才转过身来。

    一黄一黑,一胖一瘦,这二人很是有几分特色,让他感觉颇为有趣。凝神细看,这二人一身功力绵长厚重,都是先天洞玄境界巅峰的修为,神完气足,非一般江湖中人能够相比,当今的中原武林,恐怕是没人能够抵挡这二人的联手了,就是谢烟客与白自在这两个顶尖高手,与眼前这二人相比,也还有一段差距。

    侠客岛,赏善罚恶二使,便是这二人的身份。

    不过此时这两个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赏罚二使,却是脸色凝重如铁,周身气机勃发,一副随时都要动手的样子,眼神深处,无比的警惕,以他们的修为,已经隐约可以感应到太元的可怕了。

    “阁下是什么人?”

    黄衣人开口问道。

    “呵呵,二位不必紧张,贫道太元,对你们两个,已是期待很久了,你们终于出现了。”

    太元这样一说,二人越发紧张,他们行走江湖几十年,中原武林中可谓遍地都是仇家,若非他们武功太高,无人能敌,早就被人杀了,此时太元这般说什么期待已久,他们第一个反应便是中原武林出了个绝世高手,此行为的就是找他们二人算账的,想到此处,二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都知道现在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时刻,这二人心意相通,彼此的意思,不用开口都很明白,于是也不多说,同时出手!

    一道黄影闪过,轻盈飘逸,快如闪电,伸手一探,招式变化,精微奥妙,繁复无双,弹指之间,他便一连使出了拳法,掌法,指法等等十几种精妙武学,每一种都是上乘绝学,飘忽不定,杀机暗藏,令人看不清楚他的玄机变化所在。

    炽烈的劲风呼啸,仿佛一片山岳镇压而来,令人心惊。

    几乎是同时,黑影闪烁,招数阴狠毒辣,全部都朝着太元的要害而来,这两人,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配合默契,功力卓绝,形成的杀伤力极为恐怖,像是两团影子天幕,一下子便把太元给覆盖起来。

    “好功夫,不愧是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二使,诸般武学变化自如,已入化境。”太元轻笑一声,微微一震,便有一层无形的罡气在他身前布下,这一层罡气玄奥无比,似有重重暗流在其中汹涌,赏罚二使的攻击刚一碰到他这一层护体罡气,便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二人不禁骇然,正当他们思虑之间,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反击汹汹而来。

第十六章 南海渔村

    他们攻出去的是什么招数,什么力道,现在返回的就是什么力道招数,如此诡异的变化,即使赏善罚恶二使出自侠客岛,纵横江湖几十年不败,也不由得感到头皮一阵发冷,太诡异了,太不可思议了,这是什么功夫?赏罚二使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惑和不解。

    一时不察之下,二人被这突然的打击弄的措手不及,扭曲怪异的力道爆发出来,二人纷纷后退,面色发白。

    “好诡异的功夫!”二人脸色难看,心中惊骇,不过仍然没有失去方寸,对视一眼,再次冲了上来。

    小心谨慎,赏罚二使拳脚峥嵘,使出种种绝学,每一个刹那都变化好几种功夫,为的就是不被太元摸清楚底细。

    只是实力上的绝对差距,绝非招数变化所能抵消的,更何况太元历经几世,搏斗的经验何等丰富,不论他们如何变招,在太元眼中都毫无秘密可言。

    一指点出,参合之力凌厉森然,如利剑横空,划破虚无,朝着黄衣张三激射而去。

    同时,又有一道之力阳和醇厚,堂皇大气,向黑衣李四射去。

    一道参合指,一道一阳指,太元所使,皆是天下顶尖绝学,真力凝练非常,指力冠绝天下。

    两声闷哼,二人脸色惨白,神色骇然,只觉得一股凝练可怕的真力侵入体内,自家的功力冰雪消融,根本难以抵挡,周身气机开始混乱起来。

    “两位何必如此呢?贫道并无恶意。”

    太元收手了,正如他所说,他并没有对付侠客岛的心思,自然也不会为难这赏善罚恶二使。

    “道人到底何意?”

    黄衣张三沉声说道。

    他们两个可说是一败涂地,眼前这少年道人的一身武学已经到了深不可测的境界,他们二人合力之下都被几招之内击败,这让张三心中又是惊骇,又是不解,完全想不明白,这中原武林何时出现了这么厉害的高手。

    这却是太元这些年来,虽降临此方世界,可却行踪渺渺,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几可用神龙见首不见尾来形容他,否则的话,以侠客岛的耳目,早就有所发现了。

    “贫道所求对二位来说,很是简单,赏善罚恶令牌一块,今年的腊月初八,贫道也想到岛上去一趟。”

    “什么?这便是你的意图?”张三李四二人再次被震惊了,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自己二人在中原武林是什么名头,他们再清楚不过了,绝对是大魔头,而侠客岛更是被中原武林猜测成了龙潭虎穴,有去无回之地,而现在太元竟然说想要到侠客岛一行,这如何不让他们惊讶莫名。

    “不错,贫道对侠客岛好奇的很,有心前去一看,只是侠客岛的邀约,每十年才有一次,既然咱们有缘在此相遇了,相比二位也不会吝啬一块牌子吧?”太元淡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却是我兄弟二人误会了,既然道长也有心思前往侠客岛一行,我等欢迎之至,至于赏善罚恶的牌子嘛,自然不是问题。”张三李四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稍微放松了不少,连忙伸手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牌子扔了过来。

    太元伸手接过牌子一看,见这牌子巴掌大小,通体黄铜铸就,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牌子上面刻画着一个神色狰狞的神灵,栩栩如生。令牌到手,太元满意地点头,把令牌收了起来。

    “好,那贫道就多谢二位赐令了,今年的腊月初八,会准时到贵岛上讨一碗腊八粥来尝尝。”

    太元微微抱拳,朗声说道。张三李四不敢怠慢,连连回礼。

    “哦,对了,这小子叫石破天,是我的徒儿,秉性纯良,在长乐帮当了个帮主,想来也有资格喝上一碗腊八粥了,行了,贫道这就告辞了,二位自便就是。”太元随意挥挥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剩下一个调息静坐的石破天,还有张三李四这两个赏善罚恶二使。

    二人看着太元消失不见,这才完全放松下来,发觉后背冷汗淋漓,浑身有些发软,这对他们来说,都是几十年来没有过的感觉。

    “这道人好神秘,天下武林门派,江湖各路高手,你我二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此人却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没有丝毫印象,当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福祸难料!”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总觉得这人对咱们侠客岛的事情似乎有所了解,像是急着要到侠客岛一般,当真诡异的很。还有他的武功,刚才一战,我竟没有看出他到底是什么路子,各门各派,似乎从来没有过他这样的武学。”

    “不必多管。”

    “是啊,这道人既然要到侠客岛上去,那就用不着咱们哥俩操心,一切自有岛主他们定夺,你我还是接着发铜牌吧。”

    张三李四二人商量片刻,也完全放开了,懒得理会那么多,反正他们二人又打不过太元,到时候若有什么变化,也是在侠客岛上,那时自有岛主一干人等处理,不用他们两个瞎操心。

    不多时石破天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精气充沛,前所未有,舒畅无比,心中大为惊讶,惊叫了一阵。

    三人闲聊片刻,还是按照原本的路子,结拜了兄弟,倒是逍遥自在的很。

    江湖上风波骤起,赏善罚恶令重出江湖,立刻就引起了渲染大波,各家各派一片惶恐,哀声大作。

    每日里江湖豪杰们关心的便是哪个门派又得到了铜牌邀宴的消息,时间一天天过去,各地门派的大多都被赏善罚恶二使找上门去,不论心中如何惶恐害怕,可到底还是不敢不接牌,只是每每接牌之后,如丧考妣。

    往日里的江湖豪杰,此时丑态百出,当真令人发笑。

    转眼便到了腊月时分,天气渐寒,北国大地,已然是一片肃杀,银装遍地,即使是江南之地,也是寒意透骨。

    只是江湖中人,却是迎来了最为艰难的时刻,一群群武林中人,都开始朝着南海方向而去。

    川西,山东,山西,西北,中原,东北,各地的武林门派,有名的豪杰武者,不论心中作何想法,此时也都不得不离开家乡,赶赴南海。

    侠客岛几十年来积累的威风非同小可,赏善罚恶使者更是名震江湖,天下武林虽大,可凡是接到铜牌的,没有一人敢爽约。

    南海渔村,本是个偏僻的小地方,地处蛮荒,靠近大海,人烟稀少,可这些日子却热闹起来,携刀带剑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只是凡来到此地的人,都是脸色阴沉,唉声叹气的占了多数。

    对这些人来说,来到此地,那便算是一步迈入了鬼门关,上了断头台,心中如何能高兴得起来。

    太元此时,也到了附近,正在渔村中的一间房舍内坐着喝茶,显得很是逍遥自在,与周围众人的表现截然不同。

    “师傅!”正沉思间,一声大叫从门口传来,太元抬头一看,便见到石破天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金冠,颇有几分气度地跑了进来,他身边还跟着几个人,白自在,史小翠,白阿绣这几个熟人不用多说,就连丁不四也来了,一起的还有一个身形略瘦的老者,二人眉宇间颇有几分相像,应该就是丁不三了。

    “咦?好徒儿,不坏不坏,总算来了。”太元先是调侃了一句,接着又道:“白先生,白夫人,哦,还有丁氏兄弟也都到了,好,看来你们都是有福之人。”

    太元这话,让众人好生不解。

    “太元道长,老夫还要多谢你救了小翠一命啊。”白自在倒也客气,第一句话就是道谢。

    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旁边的丁不四一眼。

    丁不四毫不在意,同样回了一声冷哼,这两个老年情敌之间的关系显然不怎么好。

    太元倒也不在意这些,摆手道:“白先生客气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太元道长,此次侠客岛之行,一切就仗道长你来主持了,这些年来,多少中原豪杰都一去不复返,可想而知这侠客岛的厉害,咱们此行上岛,看来还要好生谋划一番啊。”

    众人寒暄一阵,都坐了下来,这就开始商量侠客岛之事。

    “呵呵,白先生多虑了,这侠客岛之行,恐怕不是你等所想的那样,其中别有玄机,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就是了,至于别的,倒也不需准备什么。”

    太元摇头说道。

    “太元道长不可大意,侠客岛恐怕是高手如云,咱们上岛之后,一旦厮杀起来,哪怕道长你武学通神,怕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不可不防啊。”

    白自在郑重言道。

    “老头子说的不错,侠客岛可不是什么善地,而且从那赏罚二使来看,必定是高手众多,中原武林人数虽众,可能够与他们匹敌的,怕也是没有几个,太元道长你武学高明,功力盖世,如何不出来主持大局!”

    史小翠也在一旁帮忙说道。

    “唉,你们啊,贫道都说了,这侠客岛之事,另有蹊跷,没有必要想那么多,其中真相,到了侠客岛你们自然也就清楚了。”

    太元也是无语,这些人都被侠客岛吓坏了,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侠客岛上的情形,可真正的玄机,他们又如何能够想到呢。

第十七章 腊八粥

    “道长知道侠客岛的情形?”众人一惊,连忙问道。

    几十年来,侠客岛就像是一个谜团,中原武林对他的认识寥寥无几,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武学通神,天下无敌,别的暂且不说,只是赏善罚恶二使便三十年来罕有对手,侠客岛的厉害可想而知。

    所以听到太元如此说,哪里还有不激动的道理。

    “贫道也是略知一二,不过此时还不是说明的时候,一切玄机到了岛上自然就明白了,你们不必着急。”

    太元暂且没有说破的打算,侠客岛的秘密早晚都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

    众人见问不出什么,只得无奈叹息。

    不久,渔村之外的大海之上,号角声响起,接着整个南海渔村便沸腾了,众多武林中人立时慌作一团,害怕不已。

    “侠客岛的人来,咱们准备出发吧。”

    太元站起身来,淡淡说道,然后迈步便走了出去。

    南海边上,众人齐聚,只见茫茫大海之上,正有一艘大船破浪而来,上面旗帜翻飞,绣有大字,隐约便是赏善、罚恶两面大旗,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行驶过来。

    “来了,来了,侠客岛的人来了!”

    不知是谁大呼一声,众人便浑身一颤,大为惊悸,看着那艘大船便像是见了鬼一般。

    苦嚎也好,怒骂也罢,最终的结果都没什么差别,侠客岛此次前来的并非赏善罚恶二使,而是迎宾使,一身功力同样出神入化,足以镇压当场。

    可能赏善罚恶二使已经把太元的情形向岛上做了汇报,此次邀约,第一个上船的便是他。

    其他人惊慌失措,太元却是淡然平静的很,听到那两个迎宾使念诵名字,他便身形一纵,登上了船头。

    雪山派掌门白自在,长乐帮帮主石破天,关东四大门派的掌门,还有各路的寨主,舵主以及一些江湖上的成名豪杰,全都册上有名。

    对于码头上的种种丑态,太元并没有什么理会的心思,他上船之后,便找了一个舱室安顿下来,静静等待。

    不多时,大船起锚,向着南海深处行去,海风浩瀚,碧天一色,大海之壮丽,非一般可比。

    这一行,大约三五日后,众人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出现一座海岛,岛上山林密布,云雾缭绕,当真瑰丽无比,宛若仙境。

    上岛之后,先是一片道路蜿蜒,接着便亭台楼阁,曲径回廊,假山流水应有尽有,此地景色秀美,建筑典雅精致,众人看到,不禁咋舌不已。

    须知此地乃是南海深处,地处荒岛,要行此土木大工,其中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是何等庞大,其中心血不言而明。

    到了这一刻,众人虽有惊慌,可仍染不得不赞叹连连。

    岛上对他们的到来,早有准备,每个人都有一间客房居住,房间布置精巧,简约中带着典雅,一桌一椅,一花一木,都别具匠心,让人赏心悦目。

    一两日后,中原武林的百多号人全数到来,此次腊八邀宴也要开始了。岛上的仆役通报之后,便带着众人到了一座山崖古洞之内,这古洞甚是宽敞,太元仔细观察,便发现此地半是天然,半是人为,其中不少地方都可看出斧凿之痕迹,工程极为浩大。

    众人到来之时,古洞中央的一片平整空地上早已布置妥当,一张张桌椅摆放整齐,众人不论何等心思,到了此地,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于是纷纷落座。

    等了片刻,古洞一角传来一声宣号,有人道:“侠客岛龙、木二岛主携座下众弟子拜谒嘉宾!”

    话音刚落,便有一行人走了出来,先是两队约几十人,衣着黄黑,位列两旁,接着有两个老者走了出来,一个满头银发,面色红润,神态和蔼,一个身穿黑衣,头发乌黑,面容古拙严肃,这二人神态不一,气质迥异,可站在一起却是无比和谐,仿若一人,气息相连。

    众人只见那两个分送铜牌的赏善罚恶使者也杂在众弟子之中,张三穿黄,排在右首每十一,李四穿青,排在左首第十三,在他二人身后,又各有二十余人。众人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张三、李四二人的武功,大家都曾亲眼见过,那知他二人尚有这许多同门兄弟,想来各同门的功夫和他们也均在伯仲之间,都想:“难怪三十年来,来到侠客岛的英雄好汉个个有来无回。且不说旁人,单只须赏善罚恶二使出手,我们这些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又有那几个能在他们手底走得到二十招以上?”

    两列弟子分向左右一站,一齐恭恭敬敬的向群雄躬身行礼。群雄忙即还礼。张三、李四二人在中原分送铜牌之时,谈笑杀人,一举手间,往往便将整个门派帮会尽数屠戮,此刻回到岛上,竟是目不斜视,恭谨之极。

    细乐声中,两个老者并肩缓步而出,一个穿黄,一个穿青。那赞礼的喝道:“敝岛岛主欢迎列位贵客大驾光降。”龙岛主与木岛主长揖到地,群雄纷纷还礼。

    那身穿黄袍的龙岛主哈哈一笑,说道:“在下和木兄弟二人僻处荒岛,今日得见众位高贤,大感荣庞。只是荒岛之上,诸物简陋,款待未周,各位见谅。”说来声音十分平和,这侠客岛孤悬南海之中,他说的却是中州口音。木岛主道:“各位请坐。”他语音甚尖,似是闽广一带人氏。

    待群雄就座后,龙木两位岛主才在西侧下首主位的一张桌旁坐下。众弟子却无坐位,各自垂手侍立。

    各人一就座,岛上执事人等便上来斟酒,跟着端上菜肴。每人桌上四碟四碗,八色菜肴,鸡、肉、鱼、虾,煮得香气扑鼻,似也无甚异状。

    龙、木二岛主却也客气的很,当下便端起酒杯,向群雄敬酒。

    一言一行,没有半点跋扈狠辣之态,一时间倒让许多人迷茫起来,不由得也端起了酒杯。

    这时他们才看到那杯中之酒,绿油油的,甚是诡异,与一般的酒水大为不同,不少人心中一颤,暗道这酒水模样,怕是其中蕴含可怕的剧毒,否则断断不会呈这等色泽。

    太元倒是无所谓,他端起酒杯,放在鼻下轻轻一嗅,便觉得一股凛冽的清香扑鼻而来,其中药气浓重,显然这酒水之中熬炼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他也不管许多,当下饮了一杯,滋味不错,醇厚绵长,确是好酒。

    酒一下肚,便有一团火热的气息袅袅散发出来,浓郁的精气不由得散入周身经络血肉之中。太元心意一动,真元运转,眨眼功夫便把这其中的药力给炼化了个干净。

    那上首的龙木岛主似乎并不在意群雄是否饮下杯中之酒,微一招手,便有一群仆役鱼贯而出,在漆盘上端着一大碗一大碗的热粥,放在了群雄面前。

    只见热粥蒸气上冒,兀自在一个个气泡从粥底钻将上来,一碗粥尽作深绿之色,瞧上去说不出的诡异。本来腊八粥内所和的是红枣、莲子、茨实、龙眼干、赤豆之类,但眼前粥中所和之物却菜不像菜,草不像草,有些似是切成细粒的树根,有些似是压成扁片的木薯,药气极浓。群雄均知,毒物大都呈青绿之色,这一碗粥深绿如此,只映得人面俱碧,药气刺鼻,其毒可知。

    众人看着这所谓腊八粥,脸色都有些发绿了,心下惴惴。

    龙岛主开口道:“喝粥之前,老夫要先认识一位道号太元的道长,不知哪位才是?”

    群雄惊讶,许多人都不知这太元道人是何人,竟能让这神秘的岛主单独相识。

    太元起身,微笑道:“贫道太元,见过二位岛主,两位当真福源不浅,手段不凡,竟以一岛之力,配出这般神异的腊八粥,贫道佩服之至。”

    龙木二岛主恍然一笑,知道这腊八粥的玄机已被人识破,却也不以为意,心中反而多了几分欣喜。

    “太元道长过奖了,我兄弟二人僻处荒岛,虽有一番机缘,可也不敢独享,只因这岛上有一味断肠蚀骨腐心草的灵药每十年才开花一次,我们总要等其开花之后,这才邀请江湖同道来此同享,屈指算来,这是第四回邀请了。”

    龙岛主慨然言道。

    “嗯,这味草药虽药力强劲,可处置起来却不容易,一个不好便成了真正的穿肠毒药,两位岛主可以阴阳转换,化毒为补,已是天下武林最绝顶的手段了。贫道却是要尝一尝了。”

    太元说着,端起腊八粥便吃了起来。

    这腊八粥貌极凶恶,可味道却也不算太难喝,只是其中的药味浓郁了些,一碗粥下肚,太元仔细品味,感受其中的药力变化,心中也有几分敬佩,这腊八粥药力着实不凡,即使以他如今的功力修为,仍然小有补益,可见其中的不凡之处了。

    “好粥,好粥!”喝完之后,太元不吝赞叹。

    武林群雄见状,有人好奇,有人不屑,有人疑惑,种种表情,迥然各异。

第十八章 参悟侠客行

    那龙木岛主见到太元喝粥,眼神一亮,又听到他说出这腊八粥的奥妙,心下暗赞,知道真正遇上了高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众多武林中人,本也在惊疑不定,对侠客岛存有很大的忌惮,对于太元如此表现,心中颇有几分不解。

    也只有石破天,见到自己师傅都在喝粥,也按抐不住,大口吃了起来。

    龙木岛主却也不怎么勉强,见到众人心有疑虑,知道他们的顾忌所在,于是便开始把侠客岛的来历还有这些年铜牌邀宴的事情一一叙说了起来。

    众人开始不信,侠客岛早有准备,取出了赏善罚恶簿来,上面记载的一桩桩一件件武林秘事,都让人无话可说,心中更是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侠客岛邀请众人上岛,全然是一片好意,为的只是共同参研岛上的武学典籍,神功绝学。

    原来几十年中,到了侠客岛的武林豪杰,并不曾死去,而是一心留在岛上钻研武学,而非众人想象的死于非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众人心中的观念,不少人惊愕不已,久久不能回神。

    冷静下来之后,便升起了浓浓的好奇心,对于那个吸引了几十年几百个武林高手的武学典籍垂涎不已。

    由龙木二位岛主带着众人走入了一条狭长的甬道,石阶如林,幽深莫测,似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令人忍不住想要探究一番。

    看着众人走入了第一间石室,龙木二岛主对视一眼,慨然叹道:“这下他们都明白了。”

    “是啊,他们总算是明白了,只是不知众人之中,可否有人能够解开你我二人心中的谜团啊!”

    “难,难,难啊,三十年中,来到这岛上的,无一不是才智卓绝之辈,可他们全都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这一批的同道,怕也要重蹈覆辙呀。”

    这二人虽说每隔十年,便发一次铜牌,到中原邀请各方高手来岛,参研岛上的武学奥秘,可这么多年来,每每都是失望而归,他们心中已然麻木了,虽还存有一丝希望,可自认渺茫。

    “二位却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别的且不说,贫道那徒儿,此番定有所获,这岛上侠客行武学图解的秘密,他便可以解开。”

    二人正谈论间,耳边忽然传来一句话,令他们霍然变色。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太元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他们身边,而他们却没有丝毫察觉,这等事情对他们二人来说,简直是件不可思议之事,这些年来,他们二人虽没有彻底破解古洞石室内的武学图谱秘密,可一身武功已然登峰造极,自问天下间无人能比,可今日却被人欺近身边仍然不曾发现,这是何等震撼的一件事情。

    “这太元道人好生厉害。”龙木二岛主心中涌现出这么个念头,不过更令他们在意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太元话中所说,他的徒儿可破解侠客行图解的秘密这件事情,此事是他们一生执念所在,这些年来,所作所为,虽有其他意图,可最重要的还是要解开心中这个疑惑,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不能不动容。

    “道长所说,你那徒儿可以解开这岛上武学图解的秘密,不知可是真的?”

    龙岛主匆忙问道。

    “贫道说可以,那自然可以,这侠客行的图解,虽说奥妙无穷,每个人参研之后,都有所得,却又截然不同,可到底也只是一份武学图解罢了,只要掌握了真正的方法,想要破解图解中的真正奥妙,又有何难?”

    太元的话说得极为肯定,不说他本就清楚这侠客行图解上的奥妙,就算是一无所知,以他如今的武学境界,想要参透这石洞武学中的秘密,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请道长赐教!”

    龙木二人闻言彻底动容,同时行礼道。

    “呵呵,二位请。”太元淡然一笑,当先进入了第一个石室之内。

    这第一室内所刻画的便是侠客行的第一句,赵客缦胡缨,此室内的石壁之上所画的图形,便只一个青衫书生,寥寥数笔,便已极为传神,显露出留书之人的书画造诣极是深厚,那书生衣衫飘飘,状似欲飞,人物图谱旁边,是一段段的注解文字,其中子曰诗云,好生繁复。

    龙木二人随着太元进入室内之后,第一反应便是去看那石壁上的注解文字,看了片刻,仍然如以往一般,谜团重重,不甚了了,再一看太元,却是神思集中在那一副书生图上,仿佛看到了最为瑰丽的景象。

    “二位且放空心灵,只看这图画便可,至于那些注解文字,都无须在意。”

    太元说完,也不管龙木二人,自己先留心感悟起来,以他此时的境界,一思一念,都可操控自如,心意一动,诸般念头都可斩断,随时可进入空灵澄澈之境,此时放空心神,也不去管那些图画中的笔画是否妥当,符合书画之理,而是全心感悟那笔画的走向流动,不多时便觉得体内真元流动,按照一种玄妙的路线开始运转,沿途破开一道道穴位,不多时,他便照着那图画演练了一遍,只觉得心旷神怡,体内真元越发多了几分生机,很是玄奥。

    此时他身边的龙木二人,浑身气息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太元眼神一扫,便知道这二人有所收获。

    这第一句的石刻之中,蕴含的便是一套内功心法,旨在破穴贯经,事半功倍,由此而筑基,日后修习内功,自是无往而不利。

    看完了第一个石刻,太元也不管正在感悟的龙木二人,转而继续向前,走入了第二间石室。

    侠客行第二句”吴钩霜雪明”,看上去是使剑的招数。有人认为这一路剑法的总纲,乃是”吴钩霜雪明”五字。吴钩者,弯刀也,出剑之时,总须念念不忘”弯刀”二字,否则不免失了本意。以刀法运剑,那并不难,但当使直剑如弯刀,直中有曲,曲中有直,方是”吴钩霜雪明”这五个字的宗旨。

    而侠客岛壁上的注解又说:鲍照乐府:”锦带佩吴钩”,又李贺诗云:”男儿何不带吴钩”。这个”佩”字,这个”带”字,才是诗中最要紧的关键所在。吴钩虽是弯刀,却是佩带在身,并非拿出来使用。那是说剑法之中当隐含吴钩之势,圆转如意,却不是真的弯曲。有人认为,”吴钩霜雪明”,精光闪亮,就非入鞘之吴钩,利器佩带在身而不入鞘,岂不是没有道理?许多极聪明的武林人物,就此被误入歧途。

    太元既清楚其中的奥妙玄机,自然不会按照注解上的文字去理解,反而竭力淡忘那文字之意,只是留心文字上的笔画运转,方位变化,如此一来,不多时便找到了其中的 奥妙,每一个文字都似一柄柄长短不一的剑,有的剑尖朝上,有的向下,有的斜起欲飞,有的横掠欲坠,诸般形状,大不相同,一一看过之后,心意感应,真元运转,在周身穴道经络之中流动搬运起来。

    这一句内所蕴含的武学奥秘,还在于内功修习,旨在积蓄内力,炼精化气,搬运周天。

    接着是第三句,银鞍照白马,壁上所刻图形,画的是一匹骏马,昂首奔行,脚下云气弥漫,便如是在天空飞行一般。太元心意一动,图谱上的画面便存想于心,没有丝毫遗漏,接着仔细感悟,那骏马图形上并无玄机,反而是那马下的云气,大有奥妙,每一团云气,都形状不一,存想片刻,便只觉得浑身飘然欲飞,脚下升起一股狂奔的冲动,他也没有压抑这种感觉,反而顺着心中的感觉急速奔驰,只见石室之内,太元恍如一道青色的电光,四处穿行,残影重重,几乎看不到他的真形所在,所见所感,都只是视觉残像,由此可知他此时的速度是何等迅捷。

    那图谱之上,骏马之下的云团,每一个云团都是一种轻功身法的变化,其中步法玄妙无双,不仅有远距离的长途奔袭,又有方寸之内的腾挪闪烁,可说是一种极为上乘高深的轻功。

    ”侠客行”一诗共二十四句,即有二十四间石室图解。太元游行诸室,不管壁上文字,只从图画中去修习内功武术。那第五句'十步杀一人',第十句'脱剑膝前横',第十七句'救赵挥金锤',每一句都是一套剑法。第六句'千里不留行',第七句'事了拂衣去',第八句'深藏身与名',每一句都是一套轻身功夫;第九句'闲过信陵饮',第十四句'五岳倒为轻',第十六句'纵死侠骨香',则各是一套拳掌之法。第十三句'三杯吐言诺',第十八句'意气素霓生',第二十句'烜赫大梁城',则是吐纳呼吸的内功。

    他这一开始参悟侠客行图解,便万事不管,一门心思地钻研,加之他本身境界旷古绝有,怕是这留下侠客行图解的前辈高人,也不一定有他如今的境界,所以修习起来,极为迅速,只是花费了短短十几天的功夫,便把二十三个石室全数都参研了一遍,其中记载的武学也被他一一领悟透彻,融入了这身武学之中。

    这一番修行,当真是大有所获,这侠客行的武学,可谓博大精深,每一诗句当中的武学都可算得上是武林中的神功绝学,这么多厉害的武学汇聚起来,而且还融入了一首诗文当中,由此可以想象当初留下这石壁之人的境界之高深,太元虽自问不弱于人,可到底也从这诗文之中,领会出了诸多自己以往忽略的武学奥妙,一身境界大有长进,周身气息混元不漏,朝着武道金丹之境又前进了一步。

    到了他这一步的功夫,每每想要有所进步,都难如登天,可在这侠客岛上一番参悟,便有不小的进步,也从侧面说明了这岛上武学的厉害之处。

第十九章 武道金丹

    一首侠客行的古诗图解,便蕴含了古往今来极为上乘的武学至理,此番上岛的中原群雄,终究还是与以往一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太元游走了二十三个石室,参透了二十三句古诗图解,其中所载之武学,全都了然于心,收获匪浅。

    恍恍惚不知日月,这一日他已经只剩下最后一间石室不曾观看,也就是侠客行的最后一句古诗图解,白首太玄经!

    收拾好心情,太元迈步走入了最后一间石室之内,这一间石室,面积广阔,石壁嶙峋,脚下空旷有声,比起前面那些石室却是大的多了。

    石室内的一面石壁之上,便是最后一句的古诗图解。

    前面二十三个石室都有图画,可这最后一室,却是只有文字,不见半点图画,一眼看去,偌大的石壁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仔细看去,太元便发现,这石壁上的文字,个个深奥无比,笔画诡异,竟是上古的蝌蚪文。

    这蝌蚪文,由来已久,传承莫测,即使太元历经几世,对于这石壁上的文字,也可说知之寥寥,好在他事先已然知晓了这石壁上文字中的奥妙,对于不识得壁上文字也不以为意。

    这些蝌蚪文,便是所谓太玄经了,这部经文之奥妙,不在文字,不在义理,而在于蝌蚪文中蕴含的经络穴位图谱还有真气搬运变化之道,通晓了这些,便算是真正练成了太玄经。

    此时这最后一间石室内,空无一人,就连原本整日里在此苦苦参研的龙木二位岛主,也因为受了太元的指点,到其他各处石室内去参悟武学了,所以此地很是僻静。

    太元敛息凝神,不多时便进入空灵之境,全部的精神都集中在了石壁上所写的太玄经上。

    一开始毫无所获,那密密麻麻的蝌蚪文一片扭曲,令人头昏脑涨,半点异样也不曾出现,不过太元也不气馁,继续潜心参研,果不其然,又过得片刻,他神思恍惚中,便陡然发觉那石壁上的蝌蚪文字都似乎蜿蜒游动,跳跃奔腾起来。

    太元灵觉庞大,整个石壁上的太玄经文字全都在他感应之中,此时此刻,终于发现了其中的秘密,那一个个玄奥深邃的蝌蚪文,都变成了一个个穴位,一条条经络,这些东西之中似乎蕴藏了人体之中最为深刻的奥秘,幽深之极,每一个穴道变化,经络挪移,都暗合武学至理,当下太元也不犹豫,就按照那蝌蚪文上的记载的变化开始搬运真元,调理气息。

    体内气息绵绵,真元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此时一经运转,当真如天崩地裂一般,轰鸣不绝,太元周身似有一层蒙蒙玄光笼罩,深邃之极,玄之又玄,又仿佛有阵阵清音从他体内散发出来,迷迷蒙蒙,宛若古老的道音,震荡血气,淬炼骨髓,凝练筋肉,纯化真元,种种神异之极的变化开始在他身上出现。

    这一刻,太元本就圆满圆融的肉身,再度发生蜕变,体内气血如虹,筋骨如龙,脏腑似有雷鸣,肌肤散发如白玉般的光泽,恍惚中,似乎成就了传说中的仙肌玉骨。

    纯净,澄澈,清香袅袅,霞光重重!

    体内气机澎湃跌宕,太元谨守心神,仿佛看到地狱似火,白骨如山,又有红粉骷髅,红颜一瞬,又有恶鬼如林,狰狞凶恶,种种世间最为险恶凶残之相都一一经历,太元深知,这些都是心中之魔头,灵魂之杂念,他若不能保持灵台清明,势必要沦陷其中,瞬间便会神智错乱,精神疯狂而亡,所以半点马虎都不敢有,心若冰清,澄澈明透,一层层慧光散发,种种杂念魔头便似阳春白雪般消融一空。

    轰隆,心头巨响,太元周身气血凝聚,真元收敛,混混沌沌,熔炼唯一,出丹田,过膻中,经十二重楼,直冲识海灵台。

    精纯的生机,浩瀚的能量,猛然在识海中炸裂开来,太元识海深处,光芒大放,道音茫茫,苍凉古老,似从亘古而来,一团无形无质的光芒凝聚起来,隐约成人形,依稀便是太元的模样。

    灵魂凝练,元神初成,受此激励,太元丹田混茫炸开,一团金灿灿的光辉爆发出来,周身气息一放即收。

    元神初聚,武道金丹之境,便是水到渠成,这一刻,太元终于踏出了这关键的一步,成就了无上武道金丹。

    “哈哈,原来如此,太玄经,好一个太玄经,竟是炼气化神,成道元神的无上之术,已然不是凡俗武学可比了。”

    太元朗声一笑,已然明白了这最后一室的太玄经中的至高奥妙。

    太玄经乃是侠客行神功的总纲,也是其大成之道,其中蕴含的武学至理,高深艰涩,非一般人可以参研透彻,太元积累浑厚,又悟透了前面二十三室的武学图谱之秘,终于参透了这太玄经中最高一重的奥秘。

    这奥秘便是武道肉身圆满,真元凝聚之后,开启性光,成道元神的至高秘术,其中涉及到了诸多精气神的凝练变化之道,精微奥妙,玄之又玄,而且这一重的秘密,隐藏在最深处,非侠客行神功大成圆满之人,无法参透出其中的秘密。

    太元突破了自身的桎梏,对于周围的天地虚空有了更为深刻的领悟,隐隐间觉得,自家身边的这层层虚空,他随手便可打破,一念之下,虚空崩灭,天塌地陷,都只作等闲。

    脆弱,他忽然觉得眼下这方世界显得无比的脆弱,自身的力道已然超过了这世界能够容纳的极限。

    “这才是破碎虚空,真正的破碎虚空,便是不再依靠那神秘的青玉,贫道也可打破这方世界,脱离而出。”

    太元心中大是惊喜,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强大,比起以往强大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全方位的提升。

    此时的他,不仅肉身似仙肌玉骨,体内金丹成就,一身功力浩瀚无涯,无穷无尽,就是精神异力,灵魂神念,也几乎要透体而出,干涉现实,这才是真正的武道金丹,陆地神仙的境界。

    神功既然参透,这石壁上的蝌蚪经文对太元来说,便再没什么用处,他淡淡一笑,一步跨出,眼前虚空似有层层涟漪浮现,他整个人的身影变得一片朦胧,仿若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一步之下,便消失无踪。

    下一次出现的时候,太元便出现在一开始侠客岛招待众人喝腊八粥的那个大厅之中,此时大厅之内,正有三人在大口吃喝。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石破天还有化名张三李四的赏善罚恶二使。

    太元的突然出现,让三人狠狠地吃了一惊,就在他们眼前,本来空无一物的虚空中,涟漪阵阵,接着一个青衣少年凭空浮现,这等出场方式,太过诡异,简直如同见鬼一般,哪怕是赏善罚恶二使见多识广,也不由得心头一颤,面色发白。

    倒是石破天,心思懵懂,天真淳朴,不以为意,见到来者是太元,就更没什么担心了,欢喜地叫道:“师傅。”

    “嗯,徒儿,你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收获不小,也不枉为师栽培。”

    太元上下打量了一下石破天,见到他神完气足,体内真气绵绵,脏腑吞吐有力,显然胎息有成,一身武学已然到了当今武林最为上乘之境。

    “你跟为师来,我有话跟你说。”太元说完也不等石破天的反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脚下一动,下一刻再次消失不见,只剩下张三李四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侠客岛海岸边缘,礁石林立,太元师徒二人矗立其上,石破天看着自家师傅,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了一丝预感,似乎师傅近在眼前,却又远隔天涯,下一刻就要消失了一般,这个念头,让他心中有些难受郁闷。

    “徒儿,想必你已经发现了这侠客行古诗图解的真正奥妙,这岛上的功夫,只要给你一段时间,你必定能够参悟出来,武学之上,为师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你此生命途坎坷,虽机缘气运在身,可却身世不明,来历成谜,今日为师便把答案告知与你,日后如何做,还要看你自己的决定了。”

    太元叹息一声,接着又道:“相信你也知道,自己与那玄素庄石清夫妇之子石中玉容貌酷似,还因此受了不少磨难,为师今日便告诉你其中的玄机,你本就是那石清夫妇的儿子,与那石中玉也是同胞兄弟,只是幼年之时,有一段隐秘,这才与你父母分离开来,至于你在熊耳山上的那个母亲,并非你的亲生母亲,她的身份,你日后便知。师傅离开之后,你一切小心谨慎,江湖人心险恶,以你的性子,怕是要吃亏不少,好在你一身武功,这江湖上能够伤你之人,少之又少,只要不自陷绝境,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师傅,你要去哪里?”

    “为师本非此世之人,如今已然成道,自然到了离开的时候,你我师徒若是有缘,自然还会再见的,临走之时,为师赠你一物,也算是给你一点保命的把握。”

    太元说完,伸手从怀中拿出一块古玉,方方正正,没有丝毫美观可言,简直有若顽石,不过这玉石虽貌不惊人,却散发出一股别样的气息,显得玄妙无比。

    石破天接过那巴掌大小的古玉,左看右看,却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来,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太元。

    “这古玉乃是为师为你做的保命之物,到了生死关头,你只要捏碎它便可,其中封印了为师的全力一击,以当今江湖武林,上下三百年来,怕是无人能够抵挡这一击之力,你使用之时,要慎之又慎。”

    太元郑重交代道。

第二十章 荆州大牢

    长歌悠悠,太元踏海凌波而去。

    石破天怅然若失,看看手上的古玉,又看看太元消失的方向,心中郁结不已,矗立良久,见到太元再不曾回来,无奈返回石洞之内,继续参研那洞中的无上武学。

    太元武道金丹已成,凌波踏海,便是等闲之事,他凭虚御风,行走在茫茫大海之上,周围的一切气流,水力,都成了他可借助的力量,在这浩瀚渺渺的大海波涛之上,如履平地,当真逍遥自在的很。只见海天一色,蔚蓝瑰丽,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波涛如怒,天地造化之伟力,此时尽显无疑。

    日升日落,太元长啸一声,似龙吟虎啸,震荡波涛。

    “此行得一太玄经,已然是不虚此行了,既是如此,不如归去,归去!”

    太元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想要亲身体验一番破碎虚空之奥妙,于是他也不前往中原,就在这茫茫南海之上,大笑一声,一拳朝上捣出,呼,气流轰鸣,虚空扭曲,刺啦一声,拳劲所过之处,虚空破碎,出现一团漆黑的虚无,幽深不可测,散发令人心悸的气息,也不知通向何处。

    这便是破碎虚空,太元终于亲自破碎了一方虚空,深刻地领会到了这一境界的玄妙,眼前这虚无黑洞,虽神秘莫测,吉凶未卜,他也无所畏惧,大笑声中,一步迈出,便已经进入了那一团漆黑的虚无之中。

    嗡,虚空一颤,似天音降临,眨眼功夫,被太元轰出的漆黑虚无便消弭一空,一层层神奇的天地之力蔓延过来,瞬间便修补完好。

    大海滔滔,波涛滚滚,太元已然彻底消失在此方世界,再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有石破天怀中的那块古玉,光芒微微闪烁了几下,便恢复原状。

    ……

    乘船过江陵,两岸闻泣声,不见梁元帝,唯有佛颂经。

    初夏时节,江陵城附近山水如画,花香不绝,正是南国好风光。这一日,城南门外走来了一个少年道人,面目清秀,气质神秘,只是几个闪烁,便如一团浮云般飘入了城中,谁都不知道,他的到来,将会在江陵城中引起多么大的风波来。

    这道人正是太元,当日他于南海之上,拳破虚空,身如虚无,眼前一片混沌苍茫,无始无终,无上下左右,像是进入了最为深沉的梦魇当中,也亏得他成道金丹,心志坚定,元神初成,这才能够在那种寂静压抑的漆黑虚无中没有发疯。

    也不知过去多久,仿佛一个瞬间,又或者过去了千万年,面前不远处有一团光芒闪亮,太元也不管其他,当下便朝着那光芒扑了过去,下一刻,便出现在一片葱郁的树林之中。

    走出树林不久,便见了官道,沿着官道走了十几里,就到了这江陵城。

    进了城中,太元径自找了一家小店坐了下来,想要弄些吃喝,顺便也打探一下这方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果然,不多时他就听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也渐渐明白了此次前来的是个什么世界。

    江陵知府凌退思,还有城中望族五云手万震山,麾下八个弟子,大弟子鲁坤、二弟子周圻、三弟子万圭、四弟子孙均、五弟子卜垣、六弟子吴坎、七弟子冯坦、八弟子沈城。在这江陵城中,都是赫赫有名的角色。

    “古怪,古怪,贫道竟是进入了这么个黑暗五天日的世界?”

    太元心中诧异,毫无疑问,他此时所在的世界便是连城诀的世界,这个世界,全局便是为了一个梁朝宝藏而进行的,其中人性之种种丑恶,暴露无遗,师徒,父子,父女,情人,等等各种人世间的情感,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变得漆黑一片。

    此方世界,到处都是人性丑恶,灵魂肮脏,阴谋背叛,充斥着无尽的压抑,令人疯狂。唯有一个乡下小子狄云,心中还有几分光明淳朴,到头来却是命途坎坷,最终黯然隐退。

    这么一个世界,太元心中很是不喜,眉头大皱。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举世混浊,以贫道之力,也可杀出个朗朗乾坤来,如此才算是念头通达,心灵畅快。”

    太元暗暗说了一句,起身边走出了小店,向城中而去。

    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江陵城的知府衙门。

    红漆大鼓,巍巍石狮,铜钉大门,无一不显露出一股威严肃穆之气,展现出了一府衙门的气概。站在江陵知府衙门外面,太元静静地看着。

    江陵城繁华富庶,这府城衙门自然也修的很是气派,能在此地当官,当真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不过太元现在没有心思考究这些东西,他心意一动,周身的空气便开始扭曲起来,整个人变得朦胧一片,就是有人站在他身边,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昂首挺胸,光明正大地走入了江陵府衙,太元磅礴的精神异力扩散开来,很快便找到了府衙大牢的所在。

    大牢所在之地,气息阴森冰冷,宛若鬼蜮,在这堂皇府衙之内,很是显眼,以太元的手段,想要找到,没有半点难度,连问路都省了。

    一路前行,进入了府衙大牢,此时牢门大开,门口有几个狱吏看管,甚至还摆着一张小桌子,几个人吃吃喝喝,潇洒的很。

    轻笑一声,太元也不以为意,信步踏入大牢,里面光线昏暗,恶臭-逼人,气息阴森森的,令人很不舒服,长期居住在这等环境之下,可想而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在大牢的最深处,太元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只见牢中正有两个披头散发,形容狼狈的人静静盘坐着,气息若有若无,几不可闻。

    太元何等眼力,一下便看出,这二人此时正在修炼一门极难的内功,其中一人火候极深,而另一个人的气息就没那么强大了,不过比起一般的武林中人来说,还是要强上不少。

    狄云,丁典,神照功,这些信息都一一浮现在他心头。

    太元对于神照功还是颇有几分兴趣的,这门功夫,乃是连城诀世界中最为厉害的一门内功心法了,炼成之后,竟然还有着起死回生之效,简直超出了武学之范畴。

    此时既然有此机会,太元自然也不会放过,于是也不急着惊动这二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练功,无形无质的精神异力延伸过去,二人体内的一切变化都在他的感应当中。

    他这是明目张胆地窥视别人的武学秘典,而且看的理直气壮,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不多时,丁典和狄云双双收功,牢房之内气氛沉寂下来,其中一人满脸虬髯,披头散发,眼神却是痴迷地透过牢房的气口看向了远处的一座阁楼,阁楼之上,此时正有一盆金菊静静绽放。

    丁典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可自拔,另一旁的傻小子狄云却忽然惊叫起来,骇然道:“你,你是谁?你什么时候来的?”

    狄云刚才练功完毕之后,又自怨自艾了一阵,觉得自己悲苦万分,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却忽然发现牢房之外,竟有一个少年道人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无声无息,当真诡异的很,顿时就把他吓了一跳。

    他这一声惊呼,也把丁典惊醒过来,转头一看,同样失色。丁典可非狄云可比,以他今日神照功将近大成的武学境界,身边方圆几丈之内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即使他心在别处,可武者的本能绝不会少,可现在眼前这道人竟然突兀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不知来了多少时候,这如何不让丁典骇然变色。

    不论心中如何震惊,丁典很快便冷静下来,对于自家现在的境况他自然清楚地很,当下沉声问道“阁下何人?难道也是为了连城诀而来?”

    丁典思量片刻,自己身上唯一吸引别人的,也就是连城诀了,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人觊觎他身上这个秘密,就算是在这荆州府江陵城的大狱之内,也不得安宁,所以看到太元的第一眼,他便觉得这人恐怕也是为了连城诀的秘密而来。

    “哈哈,丁典你这就错了,区区一个连城诀,在贫道眼中又算得什么,今日之所以来此,别无他意,为的只是心念通达罢了,此方世界,人心狡诈残忍,前所未有,也只有你丁典还算个角色,贫道今日便了却了你的心愿。”

    太元大笑一声,伸手一抓,牢门上的大锁便被拗断,牢门大开。

    “好了,且不需想那么多,今日先随贫道离开这大牢再说。”

    太元一边说着,拉着丁典和狄云便走。

    “这位道长,在下并无离去之意,恐怕要辜负道长一番美意了。”丁典神思恍惚,却陡然冷静下来,坚定道。

    “嘿,丁典,你所在乎的怕是这知府衙门的千金凌霜华了吧?无妨无妨,今日且一起带走就是。”

    太元大笑,也不管丁典如何想法,微一用力,丁典和狄云二人便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出了牢门。

第二十一章 出狱

    丁典面色骇然,只觉得自家一身引以为傲的神照功力竟然如一潭死水般,没有半点动静,不论他如何以心意催动,都没有反应,像是一身功夫都失去了作用,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那神秘道人走出了牢房。

    旁边的狄云更是不用多说,迷迷糊糊,不知所云,一副随波逐流的样子。

    这一下出去,太元没有丝毫隐藏,大摇大摆地向外走去,一个少年道人,带着两个披头散发的牢中汉子,这一组合颇为古怪,不多时,他们就惊动了那些狱卒。

    “什么人?”

    “不好了,有人越狱!”

    “站住,尔等好大的狗胆,竟敢越狱而逃!”

    很快,大群的狱卒纷纷配刀而来,脚步铿锵,杀气腾腾地大吼着。

    忽然又有人叫道:“不好了,是丁典,丁典越狱了!快去禀报知府大人!”

    这一声大叫很是轰动,丁典在这荆州城大牢中已经住了多年,这些狱卒们对他很是熟悉,更是清楚,荆州知府凌退思对这丁典是何等重视,若是今日让丁典越狱而出,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可想而知,所以一个个喊杀起来,很是卖力。

    当下,整个荆州大牢就乱成了一团,一群狱卒扑杀过来,更有几个狱卒狂奔而去,显然是去向凌退思报信了。

    太元看到眼前一群狱卒面色狰狞地杀来,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只是一手伸出,并指如剑,连连点出,一道道无形真力如利剑般激射而出,这些狱卒对付普通老百姓那自然是绰绰有余,可对他来说,也只是蝼蚁一般的角色,每一道真力点出,都有一个狱卒倒在地上,有的穴道被点中,动弹不得,有的更是身上出现一个个血洞,惨叫不绝,哪里还有力气再杀上来。

    几乎是眨眼功夫,十几个狱卒便被太元轻松放倒,当真毫不费力,这一幕落在丁典眼中,让他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功夫,简直太厉害了,当真是他前所未见。

    这下最后的阻碍也没有了,太元一行三人直接出了荆州大牢,刚一现身,太元眼中光芒一闪,便看到大牢之外,一队兵丁整齐列阵,刀剑在手,更有弓箭手弯弓搭箭,乌沉沉的精铁箭头散发森然寒光,瞄准了三人。

    众多兵丁之中,簇拥着一个中年人,此人身穿官袍,面目儒雅,留着几缕胡须,只是一双眼眸略显阴沉,让人生畏。

    此人正是这荆州城的知府,凌退思,他一见到太元三人,脸色就是一沉,冷声喝道:“大胆道人,竟敢入牢劫囚,还不束手就擒!”

    却是凌退思自负自己有大群官兵把三人团团围住,可谓是插翅难飞,有恃无恐,当下便厉声呵斥起来。

    “哈哈,好一个荆州知府凌退思,贫道不想与你多说,快快让出一条路来,否则别怪贫道手下无情!”

    太元朗声大笑,神色从容淡定,没有丝毫变化,眼前这些官兵,看似凶神恶煞,可却没有放在他的眼中。所以凌退思这些依仗,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点威胁,哪里还会客气。

    “放肆,众人听令,把他们给本官拿下!”凌退思怒不可遏,顿时下令道。

    然而不等官兵有所动作,太元便先行动手了,他身子一晃,便消失不见,消失在众人眼前,接着人群之中开始传来阵阵惨叫之声。

    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如幻影一般,在官兵之中穿梭不定,拳脚齐出,每一招之下,都有一人倒在地上,惨嚎不停,失去战力,虽然不死,怕也去了半条命,而且太元的速度太快,似雷霆如闪电,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连续出了几十上百招,大半的官兵都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特别是那些弓箭手,最先迎来可怕的打击,太元拳掌过处,一个个都腾飞了起来,倒在了十几丈开外。

    呼,眼前一黑,凌退思脸色煞白,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太元,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刚才那片刻之间的变化,彻底超出了他的认识,从未见识过如此可怕的武功,这般迅捷的出手速度,上百号官兵,全副武装,却眨眼功夫就被人打的七零八落,失去了战斗力,这如何不让凌退思感到惊恐,特别是现在,太元已经出现在他身前不足丈许的距离,可说是抬手便可取了他的性命,生死危机就在眼前,哪怕是凌退思智计百出,此时也觉得一阵无力绝望。

    “你,你想干什么,本官乃朝廷命官,一州知府,你可不要随意乱来!”

    色厉内荏,到了这般田地,凌退思唯一的依仗竟然是他眼下这个知府的身份,这个结果,就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面对眼前这个可怕的道人,凌退思也是心下惴惴,不知道这道人对自己的身份到底有没有几分顾忌,若是此人无法无天,那直接杀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嘿嘿,凌大人这时候想起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太元嘲讽一声,接着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贫道对你的性命还没什么兴趣,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带几个人离开这知府衙门罢了,你且叫人带你的女儿过来。”

    太元的话,让凌退思多少松了一口气,心中虽有不甘,可也毫无办法,小命都被人捏在手里,自然是无有不从了,于是当下就让人前去把凌霜华带来。

    过了片刻,一黄衫女子身形婀娜,面罩白纱,袅袅而来。

    太元看了一眼,暗自点头,凌霜华此女,当真气质不凡,如空谷幽兰,温婉动人,一举一动,优雅万分,也难怪丁典如此人物都为她神魂颠倒了。

    果然,见了凌霜华到来,丁典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激动起来,“霜华!”

    “典哥!”

    这二人连连呼喊,让太元好生无语。

    “好了,丁典,既然这凌姑娘已经到了,那咱们就走吧。”

    太元说完,直接向前走去,丁典和狄云也不犹豫,紧随其后,至于那凌霜华,先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凌退思一眼,接着就把深情的目光落在了丁典身上,没有多少犹豫,同样跟随而去。

    凌退思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变化不停,双手颤动,最后却是没敢轻举妄动,刚才太元展现出的功夫太可怕了,他身在众多官兵之中,都没有丝毫用处,三两下就变得生死不能自已,此时哪里还敢有其他的动作。

    只是看着丁典离去的背影,他心中一阵阵发疼!连城诀啊,大宝藏啊,就这么一下,就全都离他而去了,这无疑是在他的心头割肉啊,至于凌霜华这个女儿,他反而不怎么放在心上,对于凌霜华 的离去,更没有半点动容,其心性之凉薄,由此可见一斑。

    不说凌退思心中如何懊恼后悔,且说太元带着丁典狄云三人出了荆州府衙,也不曾在城中多留,转而出了城门,来到城外一处偏僻所在。

    直到此时,丁典狄云才算平静下来,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就这么轻易地,他们就离开了荆州大牢,而且对丁典来说,更重要的是凌霜华也跟着一起来了,这让丁典心中欢喜激动,种种情绪复杂难明。

    冷静下来之后,丁典长身一礼,对太元道:“在下丁典,多谢道长大恩!”语气郑重严肃,显然不是随口乱说的。

    “呵呵,丁典你也不必如此,贫道救你出来,也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更何况,当今江湖武林,黑暗丛生,也只有你还是个人物了,不过你此次离开了荆州大牢,固然是脱离了囹圄,可你身上的连城诀已然被众人所知,日后怕是麻烦重重啊”

    太元淡淡一笑,不以为意,正如他所说,救丁典这事情,纯粹是他心血来潮,想做了,就去做,没有其他缘由。

    丁典神色一变,也觉得此事无比麻烦,他几乎可以想象,一旦自己逃出荆州大牢的消息在江湖上传扬出去,那日后的麻烦可谓无穷无尽。

    他自家武功高强,江湖上罕有敌手,这还罢了,可此时凌霜华跟在他身边,若是被人伤着了,那是丁典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

    当下他心中一狠,道:“道长,丁典身无长物,只有一部神照经还有连城诀还算有些价值,还望道长收下!”

    丁典毫不犹豫,准备把连城诀和神照经都交出来,这样一来,东西落在太元手上,既了却了他的一个心思,也算是为他解决了一桩大麻烦。

    “嘿,丁典你却是在试探贫道不成?不过这样也好,这连城诀的宝藏也算一个噱头,你且拿来,贫道这便把他们写在荆州城墙之上,倒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来争夺这传说中的宝藏。”

    太元嘿然一笑,语气诡异森然,似有冰冷的杀意弥漫。

    丁典脸色大变道:“什么?道长你要把连城诀给公布出去?这如何可以?如此一来,整个江湖恐怕都要乱了,到时候不知会有多少血腥争夺,会有多少武林中人死于非命!”

    “你却是好心,只是当今这些江湖中人,个个都是心性贪婪,死不足惜,他们若是对这连城诀宝藏无动于衷,那自然是好,可若是心有贪念,那就生死各安天命吧,丁典你自己且说说,能够经受的住这宝藏诱惑的,又有几人?”

    太元嗤笑一声,冷哼道。

    丁典默然不语,他自己也很清楚,若连城诀的宝藏真的出世,江湖上的各路人马怕是都要被惊动了,能够无视这宝藏之诱惑的,恐怕是寥寥无几了。

    “好了,丁典,以你的性子,不太适合混迹江湖,还是带上你的凌姑娘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退隐吧,至于这些江湖上的纷纷扰扰,就不用多管了。”

    丁典颓然一叹,也不再多想,直接把连城诀和神照经背了出来。

    这桩事情办完,丁典浑身轻松起来,心中的压抑全都消失无踪,感觉到神清气爽,前所未有的舒服。

    “狄兄弟,大哥这就去了,等我找到落脚之地,再想法通知于你,倒是你,命途坎坷,日后有何打算?”

    丁典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转而对狄云说道,对于这个大牢中认识的小兄弟,他还是非常关心的,二人这几年来,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的很。

    “丁大哥,我也不知道,我师妹已经嫁给万圭那个恶贼,我想要去找他们报仇,可我功夫不成,打不过他们,即使找上门去,也是自讨苦吃,说不定他们又有什么歹毒的手段来害我,我想着还是先回到湘西老家练好功夫,再找他们去报仇雪恨!”

    狄云虽然淳朴,没有那么多心机城府,可他却恩怨分明,他今日的一切苦楚,都是那万震山一家所害,这等深仇大恨,自然不会忘记。不过他也没有莽撞,这些年的牢狱生涯,早就让他成熟了起来,知道自己现在的武功,就算找上门去也不是人家对手,到时候怕是十死无生了。

    于是他就准备先回到湘西老家,练好功夫之后,再去报仇。

    丁典点头道:“嗯,兄弟所言不错,你只要把我传你的神照功练成,这天下能够伤你的也就没有多少了,到时候前去报仇把握也大上一些,不过你也要切记,江湖险恶,万万不可大意,中了人家的暗算。”

    丁典嘱咐了一阵,又与太元告辞,这才带着凌霜华飘然离去。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才是了。道长请受我一拜!”

    狄云说着,便要跪拜下来。

    “呵呵,你这小子有趣的很,罢了,罢了,贫道又岂会贪图你的报答,不过你也不用回去苦练了,这些时日,你就跟在贫道身边,我传你一些功夫,区区万震山之流,也值得你如此郑重吗?”

    太元摇头轻笑,狄云却是神色大喜。

    造化,这可是造化,太元的功夫有多厉害,他虽见识不多,可经过了荆州府衙那一战,也了解颇深,确实是深不可测,现在听到这么一个神秘的大高手要教导自己武功,可谓是不胜之喜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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