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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荒散人     求道武侠世界txt下载     求道武侠世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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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雪入残躯

    时已隆冬,巍巍太华山上簌簌雪花垂落,山林古涧已经一片银白,呼呼风声吹拂,冷冽如刀的气流所过之处,雪龙翻卷,寒气逼人,这等苍茫时节,万籁俱寂,只余风雪。

    天色渐暗,玉女峰上的一座茅屋之内陡然亮了一抹灯火之光,灯火光下两道人影被拉的老长。简陋的茅屋之内,此时却正是有一男一女站在床前,望着床上一个脸色惨白少年叹息连连。

    再看这两人,男的面容苍老,须发花白,形貌质朴,身上一袭短打装扮,如同乡间老农一般,而那女子双眼通红,只是望着床上少年哭泣不已。

    “好了,别再哭了,钟儿此次能撑过来固然是喜,就算,就算不成了,那也是他命该如此罢了!”良久那男子看着女人还在哭哭啼啼,忍不住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只是面容愁苦,这句话大约也是安慰女子的成分多一点,他自己显然也没有那么豁达。

    “哼,你说的好听,若钟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须活了,随他一块去了就是!”女子闻言心中怒气更盛,尖叫一声身形剧烈地颤动起来。男子讷讷无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他本来也就对自家这妻子畏惧三分,眼见此时妻子声色俱厉,那安慰的话自然是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时间这昏暗的茅屋之内越发寂静下来,只有外面簌簌风雪之声不断传来。

    且说那床上少年,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胸脯上下起伏,最后竟是连那惨白的脸孔也变得殷红如血,甚是吓人,床铺咯咯作响,却是惊动了正在沉默的夫妇二人,这两人眼神如电一下就看到了床上的场景,更是骇然色变。

    “不好,钟儿这是怎么了,快,快拿点参片来!”女子尖声叫了一下,那男子身形只是一闪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就再次出现,手上却是多了一个小碗,碗中盛有三五枚细小的参片,一股浓郁的药香之气弥漫开来,这一番动作迅捷如雷霆,速度快的的不可思议,一点都不像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如被江湖中人看到,必定可以看出就是这一番身手已然堪称是武林中顶尖之流了。

    女子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小碗,捏起一枚参片就放入了床上少年的口中,药力激荡之下那少年呼吸渐渐平缓下来,脸色再次恢复惨白,不像刚才那样殷红似血,见到这一幕这夫妇二人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息。

    这一夜总算安然过去,那一对夫妇心情忐忑,神情紧张,一夜未曾合眼,总算那床上少年平安度过了这一劫,第二日天光拂晓,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浩浩阳光印照在银装素裹的玉女峰上,气象万千,瑰丽多彩。

    这一幕自然造化对于那夫妇二人来说自然是无心理会,他们双眼通红,看着儿子呼吸逐渐平缓下来,没有再次发病,总算是心绪安宁了片刻。

    晨光之中,床上少年睁开双眼,眼神迷茫着看了看周围古朴简陋的环境,然后再次闭目休息起来,这一日间都没曾起床。

    如此日子一连过了三日,少年就在床上躺了三天,一动不动,呼吸虽然平缓,但却平添了几分压抑,这让那一对夫妇心惊肉跳,不能自已,不过好在二人一身绝艺,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儿子身上的气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三日之后,天光放晴,陡峭挺拔如林如剑的玉女峰上,皑皑白雪逐渐开始消融,那床上少年总算是完全清醒过来,可以下床走动,就是这一个动作就让那夫妇二人心情激动万分,欢乐开颜。

    走出茅屋,少年站在院中的空地上,仰望苍穹,可见一片蔚蓝色天穹笼罩,一轮红彤彤的暖日不断洒下金红色的光辉,普照天地大千,也照亮了这少年的眼眸。

    “咳咳,归钟,归钟,归辛树,归二娘,华山,华山,竟是如此,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总算活了下来,也算是万幸了。”少年喃喃自语,声音几不可闻,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话音未落,少年眼神一闪,就见到简陋的篱笆院墙之外,两道轻盈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对夫妇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啊,钟儿,你怎么出来了,还不快到床上躺着,这化雪初寒,别再着凉了!”中年女子一见到少年的身影立在院中,脸色急变,一步跨出,身形如幻影一般眨眼就来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就要把他拉回屋里。一旁的汉子虽然不像女子那样风风火火,但眼神中的关切担忧仍然难以掩饰。

    这一幕对于少年来说自然是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抹感动,哪怕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少年,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夫妇二人对于孩子的疼爱没有半点虚假,可怜天下父母心,古今皆然。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归辛树归二娘夫妇还有他们的儿子归钟。只是现在的归钟却也不是以前的归钟了,他乃后世之人,一场意外之下,魂飞渺渺,不知为何却是借尸还魂成了病少年归钟。

    “娘,不要紧的,我的身体已无大碍,您不用担心!”一边说着,归钟又是狠狠地喘息了几口气息,他这具身体的状况很是不好,不然那原先的归钟也不会在风雪之夜一命呜呼,让他占据了身躯二世重生。

    归钟这话一出口,归二娘抓住他手臂的双手却是一颤,身子都僵直了片刻,不仅是他,就连归辛树也是眼睛猛瞪,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钟儿,钟儿,你,你这是……!”归二娘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阵惊呼,就连归辛树也是脚下一动,闪电般出现在他身边,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这夫妇二人如此表现,让归钟吃了一惊,心念电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忍不住苦笑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也很是正常,这归钟乃是归辛树夫妇中年得子,疼爱有加,可惜的是归二娘在怀孕的时候与人动手伤了胎气,这孩子一出生就元气不足,病体缠绵,更是连心智也不怎么成熟,说的不好听点那就差不多是个傻子,十几年下来夫妇二人也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走遍大江南北,遍寻名医国手,却全然没有用处,盖因这孩子的问题乃是先天而来,后天的诸多手段最多也只能治标而不可治本,又怎么能好的了。

    “娘,爹,孩儿这次虽是险死还生,却也不是一无所获,似是心头郁结之处打开些许,已不像往日那般混沌了。”无奈之下,归钟也只得如此一说,那归辛树夫妇一听却是喜笑颜开,激动不已。

    “哈哈,好,好啊,苍天有眼,我儿心智恢复,总算是一件大喜事,十三年混茫岁月,今朝洗净尘埃,大幸,大幸啊!”归辛树哈哈大笑,苍凉的声音滚滚如闷雷一般,传遍山野,雄浑绵长,让归钟也是吃了一惊,这才知道自家这位父亲的功力已经达到一个骇人的地步,不愧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哼,你鬼叫什么,也不怕吓着我钟儿!”归二娘最是心疼儿子,看到丈夫这等狂放之态,伸手就在他的臂弯之上狠狠地拧了一把,总算是止住了归辛树那兴奋的长啸。

    一家人因为归钟心智大开而高兴不已,这一夜归辛树甚至还拿出了多年珍藏的烈酒好好地喝了一顿,若是平日归二娘必然要大声叱骂一番不可,此次却是满脸笑容地看着丈夫通红的脸颊露出幸福的笑容。

    归钟心中也渐渐平静下来,接受了这一世的家人,他完全看得出来,归二娘夫妇对他这个儿子的溺爱毫无保留。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光大量,玉女峰上雪水潺潺,天气越发清冷起来,不过归钟却是没有懒在床上,一早就下地,吃过早饭之后,就缠着归辛树开始学武。

    自从知道自己来到一个玄奇的武侠世界,又见识了归辛树夫妇那矫健的身手之后,归钟就对这个世界的武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爹,您看看孩儿如今该从何学起?”归钟脸上带笑有点忐忑地询问归辛树,这武学之道哪怕他来自后世,也只是知道个皮毛,那个末法时代,诸多玄妙武学早就不见踪影,多是以讹传讹,真正的功夫少之又少,归钟唯一知道的也就是一套太极健身操而已。所以如今开始学武,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武学这等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半点马虎不得,可不能一个人瞎练,还是需要归辛树这个武学高手的精心传授。

    “钟儿,你真的决定要学武了?这些年来你的身子亏虚,加上心智混沌,为父都不敢传授你华山武学,如今你心智虽说恢复了不少,但身子还是太弱了啊。”说道这里归辛树就是一阵担忧,归钟的身体归辛树最是清楚,那是先天元气不足,肺痨沉珂,一旦练武那可就是事倍功半,而且还危机重重,这让他如何放得下心来。

    “爹,就是因为孩儿身子薄弱,这才要习武以强身健体,否则也不知能有几多寿数,还请爹爹指教!”归钟语气坚定没有丝毫迟疑,他这个身份不学武怎么行,而且前世所知那原著中的归钟虽然一辈子混混沌沌,但一身武学也是精妙高深,显然这习武应该不至于让他殒命。

第二章 华山心法出全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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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辛树默默点头,归钟说的也不错,华山武学博大精深,练到高深处延年益寿不成问题,哪怕归钟只是初学,只要不习练过度强身健体应该还是没问题的。想到此处也就暂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再说万一不成也可以随时终止,有他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钟儿,如今你肉身羸弱,我华山的拳脚剑法却是不好修习,只能先酝养身体了,正好用来修行华山基础心法,这门心法中正平和,最适合养身,如今为父就传授于你。”

    归辛树沉吟片刻,眼神一亮,终于找到了一门适合归钟现在修行的心法,那就是华山基础心法。归钟闻言眼神一动,心中稍微有点失望,他还以为自己可以修行华山一门绝妙玄功混元功呢,没有想到最后却弄了个华山基础心法。

    归钟来自后世,对于金庸武侠自然是熟极而流,如今他重生为归钟,那也就是碧血剑和鹿鼎记中的人物,而碧血剑中,归钟还是一个婴儿,而现在他今年已经十三岁,那就是说碧血剑的时代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想想那碧血剑中,他的师叔袁承志,一身混元功天下少有敌手,金蛇王之名响彻江湖,就可以想象这混元功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深功法了。

    “爹,我华山最为高深的不是混元功吗?这部功法孩儿不可以修行吗?”虽然知道归辛树的眼光绝对不会错,他说自己适合修行华山基础心法那就适合,但归钟还是想要试一下,万一这混元功也可以修行呢,那岂不是赚大了。

    “钟儿,混元功虽好,却不是你如今可以修行的,这混元功法雄浑霸道,而且和一般的内家心法截然不同,自来各家各派修行内功,都讲究呼吸吐纳,打坐练气,而这门功法却别具蹊径,自外而内,于掌法中修习内劲,需要和混元掌相互配合,最为讲究动功的修行,你如今身体羸弱,修行这门霸道的内功不太适宜,说不定会有危险,故而为父却是不准备教你这门功夫。”

    归辛树一脸遗憾,自己的儿子他自然宝贝的很,混元功乃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内家神功,他巴不得自己儿子可以修行,可惜啊,这儿子先天不足,修行这门功法恐怕不仅难以成功,说不定还有莫大的凶险,如此情况下他又怎么敢教授。

    归钟闻言叹息一声,心下黯然,要说他这一世能生在华山,更是成了归辛树夫妇的儿子,那习武的条件甚好,诸多华山绝学都可以修行,没有什么限制,可惜自家这肉身却是个病秧子,无奈之下也只能点头,修行华山基础心法了。

    “如此看来我也只能先锤炼身体,看看能不能补足先天缺失的元气,日后有机会了再转修混元功也不迟。”归钟心中思量着,他越想越觉得自家这个办法不错,只要修行华山心法有成,身体康健起来,然后就可以修行混元功,到时候他这一身武功绝对若不到哪里去。鹿鼎记中就连韦小宝那样的小混子都可以偷奸耍滑,在江湖中混的如鱼得水,没有理由他归钟不行啊。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归辛树开始传授归钟华山基础心法,先是拿出了一本陈旧的蓝皮册子递给他,然后一字一句开始诵读。

    刚读了个开始,归钟心头就是狠狠地一颤,神思都有点恍惚起来,眼前这一字一句给他一种无比熟悉之感,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曾看到过,心头憋闷,别提有多难受了。

    他脸色不断变化却是让归辛树发现了,心头一颤,急忙问道:“钟儿,你怎么了,身子又不舒服了?不然就先休息一下,等缓缓在背诵这口诀不迟。”生怕儿子有个好歹,归辛树半点不敢大意,直接伸手就要拿过归钟手中的心法口诀。

    “啊?爹,孩儿没事,没事!”这一番动静总算让归钟回过神来,手臂一摆就把那蓝皮册子紧紧地握在手中,嘴上连连说着,气息都有点急促了,胸肺之间更是一阵阵刺痛,这让归钟吃了一惊,连忙平复心绪,慢慢呼吸了几口,才感觉好过了许多。

    “好,好,钟儿你没事就好,这口诀背诵也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归辛树长出一口气,心中委实担心归钟的身子,好在看他面色平静下来,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归钟也是苦笑不得,自己这身子太差了,稍微有点激动,就呼吸困难,像是被闷在水底一般,胸肺之间火辣辣的疼痛,好在他如今心智成熟,已然不是以前的归钟,这忍耐力自是强了不止一筹。

    这一日上午,归钟就在默默地背诵那一段心法口诀,归辛树也是不厌其烦地为他讲解,教导自己的儿子那自然是一点都不能马虎,这一点就连归钟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一个后世之人,平日里接受的都是一些填鸭式的教育,对于这些古文经典的理解自是没有多少能力,加上对于武学之道一窍不通,简单的一句口诀在他看来都是困难重重,其中涉及到诸多经络穴道,脏腑之秘,若不是有归辛树在一边为他详细解读,就算是把这心法口诀倒背如流恐怕也无有多少用处,根本修行不了。

    此番学习下来让归钟也明白了许多武学之理,人体之学,只是还太过浅薄,仍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揣摩学习,还要有归辛树这个武学大行家在一旁悉心指导才行。一个上午的时间晃眼即过,归钟都没什么感觉,就已经日当正午,小院厨房之内渐渐炊烟袅袅,香气扑鼻,却是归二娘已经整治好了午饭。

    父子二人一教一学,不查日月,直到归二娘走了出来,在归辛树肩膀上狠狠拍了一下,“好了,好了,都一上午了,你身子结实能撑得住,我钟儿身子虚弱哪里能行,快来用些饭食!”归辛树呵呵一笑,也不辩驳,这一个上午他却是过的愉快,自己儿子虽然基础较差,但这次大病过后心智大开,悟性居然很是不错,这让他老怀大慰,感觉后继有人,至于归二娘那点埋怨早就不被他放在心上了。

    午饭过后,归钟就被归二娘赶到床上休息,说是累了一上午了,不能多花神思。

    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归钟却是心绪沸腾,又哪里能够睡得着,这一上午下来,他一直就处于一种激动的状态当中,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此中缘由却是因为那华山基础心法,这门心法归钟一番回忆思考之下,总算明了其中的玄机,也知道那一句句熟悉的口诀来自何处了。

    “华山心法,全真心法,原来如此,我说如此熟悉,竟然是当年天下第一教全真派的内功心法,传自天下第一高手王重阳,是了,传说这华山派乃是全真七子中的郝大通创立,有这全真心法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怜一代代华山门人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只是把这华山心法作为入门筑基的功法,之后就全部丢弃了,去学习什么抱元劲,混元功,紫霞功,哪里知道这华山心法才是其中最为珍贵的!”

    归钟心潮澎湃,不能自已,他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结果,华山基础心法竟然是全真心法,这如何能不让他激动万分!

    全真心法乃是玄门正宗内功,中正平和,修行出来的内力绵密柔韧,气脉悠长,滋养肉身,延年益寿更是不在话下,这等功法对归钟来说可谓万金难求,最为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作为昔年天下第一大教全镇教的内功心法,虽说开始的时候修行缓慢,但修行的时间越长,内力就越强,可以说这一门功法是永远修炼不完的,当年老顽童能够有后来的成就,除了九阴真经,最重要的也就是这全真心法了,还有那全真七子,一个个也是老而弥坚,可见这门心法的奇效了。”

    思绪翻腾,心中想了许多,也不知过了多久,归钟才睡着,如此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再次醒来,神清气爽,感觉整个身子都轻松了许多。

    一个下午,归钟继续跟着归辛树学习华山基础心法,孜孜以求,不知疲倦,看清楚了华山心法的真面目,归钟感觉自己身体恢复有望,学习起来越发努力,如此状态让归辛树欣喜不已,连连感叹。

    华山之上,正逢隆冬,人迹渺茫,飞鸟绝迹,偌大的玉女峰上也就只有归辛树一家暂时住在这里,却是自从当年清兵入关之后,因华山曾为闯王李自成麾下,也受到牵连,众人也就四散而去,后来华山弟子就很少回到华山,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祭拜祖师才会回来,却也要避开清廷耳目。

    自归钟开始学习华山基础心法,一晃眼就是三天时间过去,诸多心法口诀在归辛树的讲解之下也算是明白了,剩下的就只能在日后修习过程中自行参悟了,今日群山莽莽,风光迤逦,归钟和归辛树已经开始学习华山长拳,这门长拳对战自是没有多少威力,但却是一等一的筑基拳法,舒展身体,活跃气血最好不过,而且还可以与华山心法进行配合,其中奥妙多多。

第三章 拳脚练身心入道藏

    归钟口诵心诀,拳脚舒展,华山长拳的招式开始一一演练开来,从“大道初修通九窍”,到“涌泉冲过渐至膝盖”,足足三十六招拳法,只见他呼吸或缓或急,一时如灵龟吞吐,一时又如天蛇嘶鸣,刚柔相济,圆融轻巧,暗合道家玄妙,三十六式拳法磕磕绊绊,虽然有归辛树在一旁指导,但归钟还是花费了两个时辰才能打的连贯起来。

    “呼呼,这身子太弱了,体内精气不足,却是不能修习过度!”完整地打完这三十六招,归钟脸色通红,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腾腾而出,呼吸越发急促,胸口仿若火烧,此情形他就知道,这拳法只能到此为止,不可再练下去了,否则对身体有害无益。

    “好,好,钟儿,这华山长拳就到此为止,你的身体精气不足,修习过度会越发亏损,于己不利。”归辛树虽在详细地指点归钟练拳,倒有七八分的精神在注意他的身体情况,见他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就知道今日拳法修行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不可过分地修行,连忙开口说道。

    “嗯,爹,这华山长拳却是一门精妙拳法,活络筋骨,凝练气血最好不过,这一番拳法打下来,虽是有点艰难,我倒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归钟从善而流,自然闻声而止,他二世为人,心智成熟不下成人,对于自己的身体自然感应的非常清楚,知道今日已到极限。

    时已正午,晃晃眩晕的头脑,归钟和归辛树回到了小院,归二娘已经做好了饭菜等着,四五盘小菜,荤素皆有,深吸一口都可以感觉到浓郁的香气,这些天下来归钟也已经习惯了,他也是没有想到,归二娘这么一个风风火火的性子,竟然有一手不错的厨艺,算是有了口福。

    午饭过后,归钟盘坐在床头,心神空明,只感觉到万籁俱寂,似乎可以听到体内血液流动的潺潺之声,他意念集中,开始修行华山心法。很快归钟就感觉到一丝丝温热之感涌上心头,体内每一寸血肉细胞都在欢呼,一丝丝精气开始融入体内,滋养他的肉身。这些精气大多是上午打拳而淬炼出来的,这华山长拳和华山心法相辅相成,精妙之处就在于此,长拳练身,一招一式间可以不断淬炼出人体精气,而华山心法可以把这些精气绵绵炼化,滋养血肉经脉,一动一静,有道家刚柔玄妙,动静之机,乃是一等一的内家手段。

    心神沉寂,归钟万念不生,只在全心感悟自身变化,逐渐进入了定境之中,一呼一吸,绵绵若存,玄之又玄,正是华山心法的吐纳之道,全神吐纳之下,归钟越发感受到这华山心法的玄妙之处,一丝丝天地精华在他的呼吸之间被牵扯而来,炼化入体,转化成自身精气,让他觉得自己虚弱的身体慢慢开始强壮起来。

    双目睁开,一抹莹润的光芒闪过,归钟这一番功课已经算是做完,体内凝练出来的精气都被他炼化完成,滋养了血肉经脉,微一伸手,浑身骨节咔咔作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息,窗外大日西垂,这一番打坐竟是有接近两个时辰,都快到傍晚了。

    “重阳真人果然不愧是道门高士,这华山心法竟然如此玄妙,呼吸吐纳间竟然可以牵引天地精华入体,虽然不多,但长年累月下来对于修行却是事半功倍啊。”

    下床走了几步,感觉往日身子的沉重都仿佛轻盈了许多,归钟就知道短短时间的修行,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他此番虽说二世为人,但重生的这具身体情况实在不容乐观,气血空虚,经脉萎缩,甚至以他现在的见识都可以察觉到自己肺经受损,而且是先天而来,这等残躯他生怕哪一天直接死了,那才是天大的冤枉,不过经过一番修行,他心头的阴郁可算是稍微轻松了一点,有这华山心法在,他只要坚持不懈,终有一日会康复的,有了希望,心情自然好得多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归钟每日过的很规律,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就到玉女峰上一块空地练习华山长拳,一开始他的身子虚弱,竭尽全力也只能修炼长拳中的三十六招,距离华山长拳一百零八式还差了好远,不过他也没有着急,能练到哪里就到哪里,打完长拳就修行华山心法,吸纳淬炼出的精气来滋养身躯,空闲之余他还找归辛树拿出了以前华山派留下的各种典籍翻阅,当然这些典籍都不是武学典籍,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在华山心法和华山长拳之上,其余的武功暂时没有修习的意思,这些典籍都是一些道家先人的典籍,其中微言大义,一字一句都蕴含深刻的玄机。

    这些典籍都收藏在玉女峰上的一座石洞当中,乃是当年华山派传承下来的东西,归钟第一次观看典籍的时候,已经是遍布尘埃,竹简,帛书,卷册,应有尽有,也不知有多少年月没人看了,根据归辛树的说法,这些典籍华山弟子很少有人查看,大多都是修习华山武学,至于这些道家典籍基本上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

    归钟一边摇头,一边开始每日整理这些典籍,许多典籍经过漫长的岁月下来已经是岌岌可危,一不小心就要损毁腐朽,这让归钟愈发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大意,生怕损坏了这些宝贝,不错,就是宝贝,一代代的华山弟子眼中这些典籍毫无用处,但归钟却不这么看,这些道家典籍中蕴含先人的智慧结晶,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更何况他如今修行的华山心法华山长拳,源起全真教,乃是道家正宗玄功,想要把这样的功法修行到巅峰,不通读道家典籍,理解道家真意,那怎么可能。一开始归钟还担心自己难以读通这些典籍,因为道家之言往往艰深晦涩,难以理解,他一个门外汉想要搞清楚其中的含义,简直如同盲人摸象,几无可能,后来他不断整理这些典籍书册,却是发现大多数典藏之上都有先辈高人留下的读书注解,这就让归钟欣喜欲狂,越发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了。

    随着华山长拳和华山心法的逐渐进步,归钟越发清楚,这等武功已经不是单纯的武功,有一丝道家练气术的影子在其中,对于心境,智慧等等都有着莫大的要求,如果他归钟只是纯粹的武夫,那想要把这等玄功修成基本没有多少可能,一切的答案只能在这些道家典籍中来找寻。

    抄录,整理,念诵,揣摩,归钟已经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状态当中,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打坐练拳,就一头扎在这些典籍当中,这种状态甚至让归辛树夫妇都有点担心起来。

    这一日,归钟刚刚发现了一本《指玄篇》乃是一代奇人陈抟老祖所留,欣喜无比,立刻就拿来研读,“叹世凡夫不悟空,迷花恋酒送英雄。**漏永欢娱促,岁月长时死限攻。弄巧常如猫捕鼠,光阴犹似箭离弓。不知使得精神尽,愿把身尸葬土中。”字字玄玄,歌诀奥妙,让他心潮起伏,这其中虽是诸多玄虚之说,但仍有一丝丝道气流传,让归钟感慨不已,对于道家玄学又有了一番见识。

    这一册道书已经残破不堪,字迹模糊,归钟生怕时日一久便化作土灰,于是找来纸笔,一字字抄录完成,其时天色已暗,红日西垂,玉女峰上光晕恍惚,更是平添几分气象。

    “晚饭时分到了,却是不能让爹娘担心,且回去再说。”查探天色,归钟脚下一动,身形轻盈如鹤,一步步已经去的远了。

    不多时回到小院,归辛树夫妇已经坐在桌旁,见归钟进来,脸色一喜,接着就又多了一层担忧。

    一餐无话,归钟正要回房间做一番功课,却发现归辛树夫妇正眼神灼灼地看着自己。

    “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心下奇怪,这些日子归钟已经发现了,自家父母有点奇怪,只是不清楚其中缘故也就没有多问,看来今日应该能得到一个答案了。

    “钟儿啊,你最近没什么问题吧?”归二娘心直口快,归辛树还在一边沉默她就已经开口相问了。

    “咦?娘你这是怎么了,孩儿很好啊,近来华山心法修行渐入佳境,连这身子都健壮了许多,这一个月来已经没有再发病了呀?”归钟心下奇怪,自己最近通读道藏,勤练拳脚内功,身子大为好转,怎么看这样子归二娘夫妇似乎颇有点担忧之色,这就让他有点不懂了。

    “咳咳,钟儿啊,你最近状态很不对啊,每日里除了练功就是一头扎入那一堆道书当中,这是为何?难道你的心智又出问题了?”归辛树这话一出,却让归钟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是有点明白了,原来自己这些时日的行为在二老看来有点魔怔的样子,让他们好生担心。想到这里归钟又是感动又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第四章 百日筑基终有成

    “爹,娘,你们也不用担心,孩儿现在好的很,这些时日以来不断打坐练拳,孩儿的身子骨也越发健壮,发病的时候越来越少,这难道不是好事?”归钟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好解释一下近来的行为,否则让二老一直担心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哪知闻听这话,归二娘夫妇却仍然有点不放心,“钟儿,你习武就习武,爹娘自是不会阻碍你,可那些玄之又玄的道藏就不用看了吧,这些东西又没什么用处,万一看坏了脑子可就不妙了。”归二娘见到自家儿子这些日子以来身子骨确实好了许多,也就相信了他的说法,只是每日里到那石洞中看书这就让她有点不放心,那石洞中的道藏典籍华山派早就有之,几百年来都没什么人去关注这些,有那功夫还不如多学点武功来的实在,而且他也怕自家儿子被那道书当中神神鬼鬼的话给蛊惑了,到时候心神凌乱那才是灾难。好不容易身体好了,心智再出问题,归二娘感觉如果真是那样自己绝对接受不了。

    一旁的归辛树听着归二娘的说法也是连连点头,显然认为自己儿子去读那些道藏废寝忘食有点不太好。

    归钟见到这一幕,以手扶额,心中哀叹一声,看来还是要好好解释一番啊,自己这对父母关心爱护自己那是没错的,就是有点太过溺爱了,稍微受点苦他们就受不了,对于这一点归钟倒也能理解,毕竟归二娘夫妇如今年近花甲,中年时期才得了一个儿子,哪里不疼爱有加,可是归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好好把功夫练好,治疗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英年早逝,至于什么纵横江湖之类的事情他虽然有时候想想,但并没有多少迫切,毕竟他这具身体太脆弱了,首要任务就是要活下去才行。

    “好,好,那孩儿今天就和你们二老好好聊聊,爹,你可知咱们华山派的来历?”归钟这一问,本来觉得不算什么难题,以归辛树如今在华山派的辈分和资历,肯定会知道的。

    “钟儿,我华山派传承悠久,至今已经几百年了,至于来历,这为父却是不太清楚。”归辛树虽不知儿子为何询问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这又让归钟不知说什么好了,至于归二娘,看看她迷惑的表情就知道这位也不会清楚这其中的玄机。

    “这些时日孩儿整理典籍,却是明了其中缘故,我华山派乃是郝大通祖师所创,源出南宋末年的天下第一教全真教,而郝大通祖师就是全真七子中的广宁子,正因如此我华山武学乃是道家武学,特别是孩儿如今修行的华山基础心法更是当初的全真心法,这门心法乃是玄门正宗内功,中正平和,绵柔浩瀚,修行至大成威力不可思议,只是这门玄功想要修行至高深境界,就要领会道家诸般玄妙,所以孩儿修行之余才会通读道藏,为的就是把这门玄功修成,其他暂且不说,孩儿这身子应该可以痊愈。”归钟也没有多说,只是把自家修行的功法和道藏联系起来,最后就是可以弥补先天缺失,让身体痊愈,这一点他觉得对于归二娘夫妇应该是最重要的。

    “原来如此,我华山派还有如此来历,全真教,这个名字为父虽然不曾听闻,但想来也是了不起的,既然如此,钟儿你就好好修行。”归辛树神色动容,很是高兴,拍拍归钟的肩膀也不再多说。而归二娘的反应就激烈多了,“钟儿,你是说这华山心法可以弥补你先天缺失的元气,以往的病根都可以痊愈?这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爹,娘,这华山心法出自全真,乃是道家正宗玄功,最是能延年益寿,养身健体,你们二老也可以好好揣摩修行一番,也许会有收获。”

    归钟见二人不再阻止自己观看道藏,心中一喜,接着念头一动却是想要让他们也好好修行这华山基础心法,就算是武学上不能突破,起码也可以延年益寿,多活几年。

    “呵呵,钟儿你好好修行就是了,爹娘却是没什么,再说了,你爹我现在混元功几乎大成,一身实力也是天下少有了。”归辛树淡淡一笑,也不太在意,他一身混元功强横霸道,神拳无敌归辛树的名头岂是说笑的,再说了那华山基础心法当初他也修行过,只是用来筑基罢了,后来转修混元功之后就不再关注。

    归钟无奈也就不再多言,他知道归辛树更多的还是关心自己的身体,华山心法可以让他以往的病根痊愈这就不错了,至于这门心法的威力,呵呵,归辛树可没怎么放在心上,这门心法在华山这么多年来都只是作为入门筑基的功法来用,只要内功有成,都会转换其他的功法修行,所以华山基础心法在归辛树眼中很是普通,自然不会过多地关注。

    自从这一日一家人交流之后,归辛树夫妇就不再管归钟去石洞中看道藏了,这让他越发沉迷在一本本玄奥高深的道家典籍当中。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过去,归钟的华山长拳也可以从头打到尾了,现在他就站在玉女峰山腰之上的一块平地上,一身青衣,长发飘散,眉目虽不是很俊朗,但也堪称清秀,望着东方一轮红日升起,天地间洒满无数柔和的光辉,他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息,清新的空气让他浑身一震,舒爽不已。

    此时隆冬已过去,此时已经是初夏时节,早晨的天气清凉爽快,站在玉女峰上,看着周围山林葱郁,心头大畅。

    “喝!这玉女峰上,奇景重重,云海茫茫,正是修行的好时节。”感叹一声,归钟收敛心神,一下子变得宁静如水,一招一式打起了华山长拳,如今这套长拳在归钟手中使来,早已不是当初那么艰涩凝滞了,半年来日日练拳,通读道藏,对于这华山长拳的理解可以说归钟已经超过了他的父亲归辛树,手脚齐动,时而舒缓如磨,时而轻盈如羽,招式连环,如行云流水,一呼一吸,气息流转,有嗡嗡轻吟之声,很是玄妙,随着拳法不断施展,归钟感觉四肢百骸渐渐发热,一股股精气充盈体内,拳脚中刚猛之处,一拳打出,风声呼啸,气流翻卷,柔和处绵绵泊泊,无声无息,一百零八式华山长拳打完,浑身湿腻腻的,毛孔中的丝丝杂质都被淬炼出来,归钟越发感觉浑身通透如玉,神清气爽。

    “好,这门拳法已经渐入佳境,每次提炼出的精气越发充盈,看来我这肉身被调养的不错,筑基有成啊。”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归钟无比清楚,感觉到筑基将成,更是心情激动,不过修行当中最忌大喜大悲,心中虽喜,他脸色却是平静柔和,不起丝毫波澜,就地盘坐默默地开始修行华山心法。

    一丝丝精气不断融入血肉骨骼,奇经八脉,五脏六腑,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温水中一般,嗡的一声,归钟感觉丹田一热,一股温暖柔韧的气息凭空衍生出来,张口发出一声轻啸,虽不宏大,但却柔韧绵长!

    霍然起身,眼中喜色一闪而逝,接着一步跨出,已经在两三米之外,片刻功夫他就回到了家中。

    归辛树此时正在院中练拳,一招一式,刚猛凌厉,每每一拳打出,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声音,气流激荡,风声鼓荡,周身三尺之内,劲风猛烈,让人望而胆寒!归钟刚一下山就见到这一幕,眼神一亮,他知道归辛树这一套拳法乃是华山破玉拳,有开山裂石,崩铁破玉之威,如今在归辛树手上使出来,端的是威风凛凛,神鬼辟易。

    不一会儿一套破玉拳使完,归辛树收功而立,呼的吐出一口气息,嗡嗡作响,如龙吟虎啸,可见他内功何等厉害。

    “咦?钟儿你来了?”归辛树打了一声招呼,忽然看着归钟的眼神猛然一亮,仔细一看,今日的归钟神完气足,气息绵柔悠长,眼神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圆融如一的感觉,“好家伙,钟儿你筑基完成,气感自生了?”

    归辛树这一下可谓是惊喜万分了,归钟现在的情况在他眼中一览无余,哪里还不知道今日归钟已经是筑基大成了。

    “爹爹说的不错,孩儿历经半年苦学,今日终究筑基成功,气感已生!”说道这里就算归钟二世为人,也是一阵激动。

    筑基层次的实力虽然不算什么,在江湖上连三流人物都算不上,但却是一个人武道修行的开始,只有筑基成功,才算是开始踏入武学修行的大门。

    “百日筑基,百日筑基,钟儿果然了不起,以你的身体状况,为父还以为你这筑基怎么都要一年时间,没有想到这才半年时间你就完成了,就算是天资上佳之人想要成功筑基也需要差不多半年时间,而你伤病之躯能有如此成就,了不起!”

    归辛树满脸激动,仔细打量了一下归钟,越看越是满意,自觉华山后继有人了。

    归二娘这会儿从屋中走出,见到父子两个神色兴奋,一问之下也知道归钟筑基有成,自然是一番欢喜不说。

    这一夜归二娘好生整治了一桌好菜,归辛树还从院后一颗松树下起出了一坛好酒,说是要好好庆祝一番。归钟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半年多来滴酒不沾,但今日也还是和老父喝了一杯,筑基成功他也需要稍微放松一下,习武之道,一张一弛,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第五章 后天功夫初开始

    第二日,归辛树夫妇接到了山下来信,有事情要处理,就和归钟交代了一下,夫妇二人直接下山去了。如果是以前,他们二人绝对不放心把归钟一人放在山上,去哪里都要带在身边,如今这半年时间过去,归钟心智大开,身子也比起以往好多了,一般情况下不会发病,这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华山。

    如今玉女峰上只有归钟一人,他压抑的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有武学和道藏陪伴,也不觉寂寞,反而如鱼得水。

    归辛树夫妇离开的第二日,归钟终于开始下一步的修行。

    内家武学修行,筑基成功,气感自生,之后就要开始打通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的修行,每打通一条经脉,内功修为就增进一层,这一阶段的武者,也就进入了后天境界,现如今归钟以华山心法筑基成功,养出了气感,也就是要开始后天境界的修行。

    “如今筑基成功,华山心法可以进行下一步的修行了,后天十二层,我且一一练成再说,不过如今内气不足,却是不足以打通一条经脉,还需慢慢来过。华山长拳,华山心法,相辅相成,这个不能丢掉,以我如今的情况,也是时候开始修行一下华山剑法了。”

    归钟此时并没有开始打坐炼气,而是双目微闭,在心中不断推演自己接下来的修行,这武学之道,精微奥妙,不可差之毫厘,必须要谋划妥当,慎之又慎才行,特别是他现在修行的是内家功法,更是凶险莫测,筑基期还好,也就炼化体内精气滋养血肉经络,可一旦开始后天层次的修行,那就步步凶险,心法口诀中的一字一句都不可有所错漏,否则一个不好不是瘫痪就是经脉破碎沦为废人的下场,这些东西以归钟的阅历早就明白,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谨慎。

    思量之后,他长身而起,青衣飘飘,拳脚挥动,一百零八式华山长拳一招一式打了出来,浑身精气沸腾,汩汩温热的气息在体内游动着,归钟双目似闭非闭,感觉周围气流拂动,一拳一脚施展开来,每一寸毛孔都似乎在微微呼吸着,舒畅不已。

    这等感受之下他就明白,自己在华山长拳上的造诣经过这半年多来的不懈坚持,已经到了一个极为高深的地步,每一个招式都自然勃发,出于无意有意之间,毫无半点做作,流畅自然,炼化精气的效率也大大提升。

    三五趟拳脚下来,心神微微疲惫,归钟收式而立,徐徐吐出一口废气,然后盘膝而坐,开始了炼精化气的功夫,把刚才炼出的精气转化为内家气息,酝养丹田之中,为接下来的通脉做准备。

    这一番功夫下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眼眸睁开,莹润如玉,有精光一闪而过,归钟稍一起身,周身骨骼咔咔作响,通体舒泰,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看来我对这华山心法的掌控已经渐入佳境,每一次修行都是对自身的一次淬炼,肉身精神都能够得到莫大的好处,不愧是传自全真的道家玄功。”

    心中转过这个念头,一步跨出,几乎有丈许距离,伸手一抄,插在地上的一口青钢长剑已落在他手中。

    归钟却是计划好了,今日起一边打坐炼气,一边开始修行华山剑法,这华山剑法的剑谱他自是早就从归辛树那里讨了来,平日里也多多揣摩,虽还没有正式开始修习,但其中种种关节处早就在脑海中推演了不知凡几。

    一剑在手,归钟本来平和恬淡的气质猛然带了几分凌厉的锐气,唰,一剑划出,一抹青光闪过,如电一般迅捷,心中一招招剑法流过,清晰无比,诗剑会友,白云出岫,有凤来仪,天绅倒悬,白虹贯日,苍松迎客,金雁横空,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一剑接着一剑,施展下来,一开始归钟的动作还有诸多晦涩,招式之间的衔接不太连贯,有点磕磕绊绊的,不过归钟全然不理会这些,他知道自己虽然已经把诸多剑招全都记在心里,可要想一次就把这些剑招完全使出来,那决然不可能,记忆是一回事,动手是另一回事,这种种玄机他自是明白清楚的很。

    青光吞吐,风声飒飒,连续使了三遍之后,归钟的华山剑法已经开始慢慢熟悉,一招一式间开始有种流畅自然之感,虽然还比不上他在华山长拳上的造诣,但也不像个新手。

    青衣,青剑,玉女峰上一块方圆百米左右的平地之上,一团青色的光影包裹在层层剑光当中,闪烁挪移,寒气森森,好半响才渐渐平息下来,剑啸风声霍然停止,归钟已然收剑而立。

    “舒畅,舒畅啊,这华山剑法虽只是基础,但已经把华山奇,险二字展现的淋漓尽致,可谓是千锤百炼的不破武学。”

    感慨一声,归钟对那华山先辈也越发佩服,能够创立出如此精妙的剑招,武学境界和武学智慧可想而知。

    “可惜啊,如今我华山一门的剑法也就只传承下了这十二招,七十二路剑法,其余的什么养吾剑,朝阳一气剑,希夷剑,太岳三清峰,夺命连环三仙剑,狂风剑法等等都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了。”

    想到剑法,归钟心中就出现了一门门精妙绝世的华山剑法,这些剑法百多年前都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华山派也被称作华山剑派,有天下剑法出华山之称。只是那已然是“笑傲江湖”时代的故事了。

    不论是“碧血剑”还是“鹿鼎记”当中,华山派虽然也以剑法出名,但那些名震天下的华山剑法已经不见,比如他那个便宜师叔袁承志,号称金蛇王,天下第一高手,仗以出名的也是金蛇剑法,而非华山剑法,除此之外,像是他父亲归辛树,也是号称神拳无敌,还有他那师兄,什么八面威风冯难敌,都以拳脚功夫著称,反而是剑法上的修为平平无奇,不为人所知了。

    “呵呵,罢了,我这才刚刚开始修炼华山剑法,哪里好高骛远到这个地步,这七十二路华山剑法修炼到巅峰,在鹿鼎记这等武学衰微的世界,也足以横行江湖了。”

    心中思绪翻腾,忽然归钟眼神一清,从无线臆想中回过神来,摇头苦笑了一声,也不再多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归钟一人待在华山之上,有归辛树夫妇留下的米面柴油,他也不需要为了吃食费神,每日里就是舒展拳脚,打坐炼气,修习华山剑法,研究道家典籍,日子过得极为充足。

    一晃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归辛树夫妇二人也不知下山为了什么事情,仍然没有回山,归钟也不在意,以自己爹娘的武功,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的,自然是没有多少危险,而他待在山上,自由自在,每日里徜徉在武学的海洋里,更是有点不知日月寒暑的样子。

    吃过早饭,归钟脚下生风,直接朝着自己平日练功的山腰平台而去,到了之后,几趟华山长拳下来,血气氤氲,微微冒汗,自觉淬炼精气的功夫做到了家后,立刻开始盘膝静坐,呼吸吞吐之间,绵绵柔柔,一呼一吸,神思恍惚,已入空明之境。

    蓦然,一丝丝热气从丹田升起,缓缓流动,华山心法口诀一字字闪过,忽而心神明澈,从中府穴开始,经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而至少商,十一个穴道噗噗跳动,连续洞开,一丝丝内力穿过,清凉,温热,种种感觉齐齐涌上心头,脑海之中幻象丛丛,而归钟始终心如明镜,冷若冰清,不为所动,缕缕热气窜动,在手太阴肺经中行了一个循环,最后缓缓归入丹田气海,直到此时,归钟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息,睁开了眼眸,自觉丹田内力增长了一大截,比起往日单纯的炼精化气要强上不知多少。

    “好,一月之间,一举贯通了手太阴肺经,内家修为大涨,痛快痛快!”

    即使以归钟心性之平和,这一刻仍然喜笑颜开,不能自已,他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可以贯通一条正经,粗粗算来,他从筑基成功,气感自生,到现在也就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么短时间内就有这般成就,已然不凡了。

    “只是我当初预料的不错,先天元气不足,我体内肺经也是先天受损,这一条经脉内息运转颇有点滞涩,看来还需多多温养,甚至加上诸多药石调理才行。”

    欢喜过后就是眉头微皱,刚才归钟虽然以内力一举贯通了手太阴肺经,但也发现了自家肺经受损的事情,其中有诸多暗伤,经脉不畅,这却还需要花费功夫来调养一番了。

    思量片刻,归钟起身,浑身黏糊糊的,有许多杂质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让他好生难受,急忙去洗澡冲刷一番,这内家修行,每前进一步,都是对身体的一次淬炼,诸多杂质都会在此过程中拍出,这种情况归钟自是早有预料。

第六章 初下山华阴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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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中不知日月,归钟每日打坐练气,练拳习武,读书修剑,过的好不惬意,恍恍乎又是一个月时间过去,距离归辛树夫妇离山已经足足两月有余,这些时日,归钟日日苦修,不曾有一刻怠慢,华山心法筑基之后的第一层功夫已经接近圆满,早在一个月前他打通手太阴肺经之后,打坐练气的功夫就越发顺畅,每日里都可以察觉到体内内力的增加,到得如今,就连手阳明大肠经业已打通多半,二十个穴道只剩扶突、禾髎、迎香三个穴位没有打通,只要再多积攒几日内力,必可一股而通,到时华山心法第一层功夫就可练成,也就是后天一层的武者。

    而华山剑法七十二路,也练习纯熟,剑招连环,流畅自然,没有一丝滞涩,一招一式都和剑谱之上一般无二,没有丝毫差错,这等千锤百炼之武学,以归钟如今的眼力经验自然不可能有所变化,否则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可就把好好一门剑法给练废了。所以归钟学剑,贵在纯正,每招每式,方位角度,出剑速度,务求不差分毫。

    更是因为他所修行的华山心法缘故,练剑之时,气随剑走,剑带气行,倒也有了几分以气御剑的模样,每日间练习剑法,对于内功修行也很有帮助,这让归钟练剑之时越发上心,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分神。

    这一日早间,朝阳初升,归钟更是离开玉女峰,到了旁边的朝阳峰上,东方紫霞漫天,光晕升腾,矗立山巅让人心神大畅,心胸开阔,气息清爽。

    提剑在手,归钟再次开始了每日练剑的修行,这些时日以来他已经把练剑的地点换在了这朝阳峰顶之上,周围一片空旷,有助于心神放松,感悟剑招之间的深意。

    青光吞吐间,华山剑法在归钟手上已如行云流水一般展开,时而剑光凌厉,青光闪烁中寒气逼人,时而柔韧绵密,剑光嗤嗤如云霞漫天,时而又横空而起,剑光如电,疾风骤雨,华山剑法种种剑招在他手上使来,连绵不绝,嗤嗤有声,浑身挪移闪动,包裹在一层层剑光当中,只见青光不见人,在朝霞的照耀之下,如山巅谪仙,飘逸清俊到极致。

    呼,半顿饭的功夫,一套华山剑法终于使完,归钟长出一口气息,眼眸中精光刺目,如电似剑,很是骇人。

    “嗯,这一套华山剑法我已经有了三四成火候,不过至今没能和人交手一番,临战经验可谓半点也无,还不算是学成了这套剑法,只能算是按部就班地耍出来,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归钟沉默片刻,喃喃自语着,不断反省自身,思量刚才那一套剑法的不足之处。

    “唉,这爹娘也不知何时回山,都足足两个多月了,到底什么事情如此重要,以他们的能耐都花费这般时间,要是再不回山,我可就要下山买些日用了,不过这也不错,来到此间都还没到这华山脚下走走,不知这清朝初年是个什么模样。”

    朝阳峰顶上吹了一会儿山风,平息了沸腾的血气,眼看太阳升高,归钟也自下山去了,不一会儿到了自家小院,查看了一番,米面吃食已经见底,无奈之下,回里屋拿了一锭银子,随手拿了一口布袋在手上,手提长剑,自感没什么遗漏的,这就往山下走去。

    华山自古一条路,奇险无比,多有长空栈道,如果是以前的归钟,体虚羸弱,病秧子一个,那这下一趟山还真是不易,好在经过多半年的练武强身,更是有了后天一层的武学修为在身,身轻如燕,这区区华山之路倒也不算难行。

    半个时辰之后,归钟已经到了华山脚下,行不到三五里地,就见到一座小城,城门之上华阴县三个大字,古朴沧桑,痕迹斑驳也不知刻画下多少年岁月了,心念一动,归钟想到,当初笑傲江湖之时,大约是明朝时期,华山脚下的县城就叫做华阴县,如今都是清朝顺治年间,竟然还有这华阴县的名讳,倒也让人怅惘不已。

    此时已到上午,华阴城门口上人流如织,许多都是四里八乡的农户庄稼汉,或推着小车,或扛着布袋,这些人都是进城做点小买卖养家糊口的升斗小民,还有一些行李不多,轻装而来的,可能是路过此地,归钟随着人流朝着城门走去,静静地看着这一副画面,特别是看到那些汉子们都是和自家一样,脑后一根辫子,更是眉头皱起。

    “唉,这清朝年月的日子也是不好过啊,别的不说这辫子就委实让人不爽的很,看来我却是要想个办法了。大好男儿,堂堂汉民,竟然留这么一条猪尾巴,让人丧气的很。”

    人流当中,归钟心思电转就想着怎么把这辫子装束给去掉,这么顶在脑袋上太难受了,以前他在山上还不太觉得,如今见到长长的人流都是这么一副模样,就让他心中郁闷的很。

    郁闷归郁闷,还是办正事要紧,交了散碎的铜钱作为入城税,归钟总算是进入了这华阴县城,第一次见识到了古代城池的模样。

    一入城中,繁杂之声不绝于耳,有做买卖的,有卖糖人,弄杂耍的,江湖卖艺的,路边摊上做小生意的,林林总总,好生热闹。

    这县城之内的建筑也是古色古香,青砖蓝瓦,典型的明清建筑模样。

    “嗯,且不忙着去买东西,早上起来都没有吃饭,找一家馆子尝尝味道在说,不知这年月的饭馆是个什么情况。”

    心中有了这个念头,归钟也不急着去找米面粮油的店铺了,直接在大街上逛了起来,不多时就看到一家门面考究,门前挂幡,饭香迎街的老店铺。

    抬头一看,挂着一方牌匾,上书“太华老店”四个鎏金大字,字体遒劲,笔势豪纵,气概不凡,显然这写字之人胸中很有些丘壑,也不知是何人所留,看那牌匾的模样,很是有些年头了,不愧是太华老店。

    归钟刚一进门,立刻就有一店小二迎了上来,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一副短打装扮,浆洗的很干净,见到归钟这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眼神立刻就是一亮,几步疾走就来到他的身边,“客观里面请,您几位呀?”归钟脸上带笑,觉得这小二眉目间精明热诚,给人的感觉不错,对这家老店的观感一下子好了许多,这等服务到底让人舒心一点。

    “就在下一位,小二哥安排一个靠窗的位置,好酒好菜都来上一点。”归钟到底是后世而来,一切熟极而流,伸手从衣兜里抓出了一把铜钱算作打赏,那小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一边朝着店内大声叫了一声,一边把归钟安置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临坐之前还用手上的白毛巾仔细地擦了一遍桌椅,服务周到的不行。

    很快,一桌饭菜就流水般上了来,还有一壶太白酿,也是关中大地上的名酒,归钟一边吃菜一边小酌,怡然自得的很,感觉无比的放松,这店内众多客人熙熙攘攘,叫喊之声,猜拳之音,窃窃私语之声不绝,而他这一桌却是安静悠闲的很。

    忽然,一道声音落入他的耳中,“赵兄,听说了吗,前些时日江湖上可是热闹的很啊,据说有南边有些江湖汉子做下好大事情,竟连两湖之地的一个知府都被杀了啊,清廷大怒,派出诸多人马,很是杀了不少江湖汉子啊!”“嘿嘿,我们走江湖的消息自然灵通一点,据说是因那清廷知府横征暴敛,贪赃枉法,无恶不作,搞得老百姓怨声载道,最后惹出了不少江湖汉子出手,一夜间把那知府头颅都给斩下,悬挂府门之外了!”归钟神色一动,集中精神来探听这两人的说辞,这说话的二人都是粗狂的江湖汉子,浑身肌肤黝黑,筋肉虬结,面容凶恶,看上去有几分勇力,显然是走江湖的汉子。

    “嘘,王兄你小声点,如今风声可紧的很,许多江湖汉子都被牵连在内,已经杀了不少人头了,这次清廷是彻底怒了啊,我听说那做下这好大事情的似乎是天地会的好汉!”

    “不会吧,我听说是几个江湖游侠,路遇不平这才出手杀人的,该不是天地会的吧?”

    两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归钟在一边自然是听了个清楚,心中一动,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自家爹娘两位就是接到了什么信件之后才下山的,也许是跟这个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归钟心中又有点不安起来,生怕归辛树夫妇有个什么长短,转念一想,又觉得不用担心,按照原著的情节来看,归辛树夫妇直到康熙年间还是好好的,如今这才顺治十四年而已,时间早的很,再说了以他们二人的武功,只要不是被大批兵马围困,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般一想,归钟心中的担心一下子去了许多,也就不再关注这些,享受了一顿美食之后,结账走人,四五个精致小菜,荤素皆有,加上一壶没救,一共算下来也才花了一两多不到二两银子,这让他对这个年代银子的购买力有了更深的认识。

    出了太华老店,归钟又在这华阴县城中玩耍了不少半天时间,这才买了一大包米面粮油,启程回山。

    这一大包东西加起来也有百多斤的重量了,一个精壮汉子的力气扛这些东西也不太轻松,不过归钟现在内家武学有成,一身力量大增,这区区重量也不算什么了,就那么一路扛着出了县城,向华山行去。

第七章 回华山有客木桑

    一路直入华山玉女峰,距离自己居住的小院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归钟眼神一跳,隐约有人声传来,心下警惕起来,手上的家什放在脚下,只是提了青钢长剑,如狸行猫窜一般潜伏而去。

    “这个时候,会是谁?爹娘回来了?可这人未免有点太多,还是小心为上。”归钟本以为是归辛树夫妇回山了,但那传来的声音颇为嘈杂,显然不止两人,如此归钟如何能不小心,万一是有什么对头找上门来,那可就大大不妙,甚至归钟都准备随时跑路了,一旦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就仗着自己对华山环境的熟悉而隐藏起来,他现在可没有和人拼命的想法,毕竟习武也才半年多不到一年时光,满打满算一介后天一层的内家武者,实力太过低微了。

    前行不到片刻时间,前面忽然风声呼啸,归钟心中大叫不妙,显然来人武功绝顶,耳力绝伦,在几百米之外就听到了他的声音,这让他心神颤动,手中长剑紧握,屏息凝神,随时准备出手招架。

    噗噗,气流翻卷,归钟只觉得一股猛恶的风声窜来,滚滚拳风如龙吟虎啸,磅礴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出手之人的武学修为何等可怕,一道模糊的身影眨眼就出现在自家眼前,归钟来不及看那人形貌,心念电转,手中青钢长剑挥动,柔韧绵密,如云霞蒸腾,嗡嗡青光吞吐,绞碎一团团拳风气流,同时身形闪动,一瞬间连跨八步,左右前后晃动,带出了一串青色的残影。

    归钟这一剑,白云出岫,施展的妙到巅峰,内息运转,同时身形步伐变幻,一切都在刹那间完成,实已是他如今武学能够运用的极限。

    果然,来人轻咦一声,显然也没有想到归钟竟有如此手段,他这一拳虽然凌厉刚猛,气劲霸道,实则也是试探居多,却是不曾想归钟一式华山剑法白云出岫,脚下金雁横空的身法,竟是以柔可刚,行云流水,瞬间退到了三丈开外,令他一拳落空,正要继续动手,一声大喝传来。

    “父亲住手,是我!”归钟浑身湿漉漉的出了一身大汗,刚才短短不到一秒中的交锋,他实则已竭尽全力,这才没有受伤,不过同时他已经认出了出手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父亲归辛树,也只有神拳无敌归辛树的随手一拳,才有这等霸道的劲力,雄浑的力量。

    归钟这一声大喝全力而出,内息喷涌,声如雷霆,震荡四野,那小院内一片嘈杂之声立刻就寂静下来。

    唰,一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走出,面容质朴,昂藏而立,不是归辛树还有谁,只是眼下归辛树却是满脸惊诧之色,同时还有一丝后怕。归钟几步跨出,就来到归辛树面前,脸上带着笑容,静静地看着自家父亲那惊诧的表情。

    不等父子二人说话,一声尖叫已然传来,“好你个老头子,你竟敢对我钟儿出手,今次之事没完!”这人不用说也只有归二娘了,身形变幻,归二娘身形腾挪跳跃,几下就来到归钟身边,不断在他身上查看着,“钟儿,你没事吧,杀千刀的竟然对儿子出那么重的手,钟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日子也别想过了。”直到看归钟脸色只是微微发白,浑身并没有什么伤痕,归二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对归辛树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归辛树对自家婆娘的性子自是了如指掌,这个时候哪敢出口分辨,只得讷讷不言。

    “娘,孩儿没事,不过爹的破玉拳法果真厉害,雄浑霸道,有破山裂石之威,差点就抵挡不住。”归钟苦笑一声,终究还是开口阻止了归二娘的絮叨,不然的话恐怕自家这二老又有大吵一场了。

    “对,对,钟儿没事,没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别让客人看笑话了。”归辛树也在一旁连连说道。

    一家三口很快出现在小院门口,归钟来不及细想观察,猛然一拍脑袋,忽然想起自己此次下山买的粮油之类的还不曾带来,连忙返回去提了过来,这才进入院中,收拾妥当之后,走进屋内。

    他刚一进屋,就感觉到一双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皮一跳,稍微一扫,屋内的情形就尽收眼底,除了归辛树夫妇,还有几人,一个中年汉子,须发如墨,筋肉虬结,面容粗狂,眼神凌厉如电,气势不凡,显然一身武学造诣很是不错,不过此人眼下脸色有点发白,归钟隐隐看到他的衣衫之上带着不少血迹,似乎有伤在身,还有两个少年人,大约和自己年纪相仿,面目依稀和那大汉有些相似,应该是父子三人,而最让归钟神色震动的,却是一个老年道人,这老道人须发皆白,如霜如血,却面色红润,看不出年龄,此时正端坐在堂中一张大椅之上,手边摆放着一方乌黑沉沉的棋盘,上面黑白林立,千劫万化,正是一片残局,其他人都站在厅中,只有这道人端坐,气质不凡,显然身份很是不一般。

    “咦?这道人?难道是?”归钟眼神恍惚如电般一闪,心中有了一个隐约的念头,不过他面色平静,这一番变化自是无人发现。

    不等归钟开口,归辛树就一把拉住了他,“来来来,钟儿,为父给你介绍一位前辈,却需恭敬心诚不可造次啊。”说着就是把归钟带到那老道人身前,“前辈,这位就是犬子了,钟儿,你还不磕头,这位道长乃是是师祖一辈的高人,木桑道长。”

    归辛树微微推了一下,归钟也就顺势拜倒,同时心中却是念头翻滚不停,“木桑道人,果然是他,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竟然还在人世,真是不可思议,想来这位也是和我师祖神剑仙猿穆人清一辈的人物,虽说年龄比那穆师祖要小一些,但能活到现在也是不凡了。”心中想着,归钟动作却毫不犹豫,恭恭敬敬地给那木桑道人磕了头,这样一位武林前辈,隐士高人,归钟还是有点佩服的,给他磕头也没什么的,别的且不说单说那年龄就已经足以让他恭敬跪拜了。

    “小子归钟,拜见木桑前辈。”

    “罢了,罢了,小猴子不错,起来吧。”木桑道人红润的脸上露出笑容,青色发白的道袍下大手一挥,一股绵柔的劲气就让归钟身不由己地站起身来。

    忽然,归钟眼前一花,那木桑道人手势变化,他来不及反应中,那轻轻一掌却已经落在自家肩膀之上,体内华山心法,全真玄功自发运转,一股热气从丹田涌起,眨眼间流转到肩头,身形微微一晃,连续退了好几步,这才停下身来,眼神却是骇然。

    “这木桑道人的内功好生了得,精纯浑厚,难以想象,我这点修为在他眼里恐怕是不值一提了,也不知此人的武功到了什么程度。”

    归钟心中震惊着,面上却是一片淡然,也没有什么惊慌之色,他自然知道这位木桑道人和华山派的关系匪浅,自然不会对自己这样一个小辈如何,多半还是想要试试自家的能耐,他这一番猜测着实准确。

    “好,好,好一个精纯的玄门内家功夫,辛树啊,这孩子了得,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功夫在身,难得的是根基扎实,内力至精至纯,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哈哈!”

    木桑道人哈哈大笑,看向归钟的眼神却越发柔和满意。

    “木桑前辈谬赞了,谬赞了,犬子生来先天不足,体虚羸弱,也是这半年多来才好转了许多,当不得前辈如此夸赞。”

    归辛树心中得意,脸上却丝毫不显,连连谦虚道。

    “你也不用谦虚,老道我的眼力还没处问题,好的很,别看你现在号称什么神拳无敌,纵横江湖也算是顶尖人物,但这小猴儿的内家功夫却比你要好的多,也纯的多!就是当年的承志也有所不及。”

    木桑道人一生阅人无数,眼力自然高明,短短瞬间他就在归钟身上看出了很多名堂,这一番话也是有感而发。同时他心中也自疑惑不已,华山派的功夫木桑自然不会陌生,可如今归钟的内家功夫之精纯,让他也是震惊不已,只是如今却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却准备以后再说。

    “钟儿,来来,见过你冯难敌冯师兄!”

    接下来归辛树又给归钟介绍了剩下的三人,果然和归钟猜测的不差多少,这三人正是冯难敌,冯不催,冯不破父子三人,是他师伯铜笔铁算盘黄真门下弟子。

    一番客套下来,归钟这才有功夫询问今日之事的缘由。

    “爹,娘,你们这次下山所为何来,难道是和近日两湖之地的案子有关?”归钟下山听闻了一些消息,此时却需要印证一番。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让场中众人连连惊呼,“钟儿,你怎么知道的?”归辛树又是一番惊诧。

    “这个孩儿也是猜测之言,此次下山到华阴一行,却是听闻不少江湖上的消息,其中以那两湖之地的案子最是出名,说是有江湖人击杀了一个知府,引起好大的动静。”

    把在华阴县城中听来的消息说了一番,众人这才明白归钟所言何意。

第八章 朝阳峰上老少说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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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次也是我父子三人心气难平,行事鲁莽,一时气血沸腾下才开了杀戒,却是没想到惹出了好大后果,那清廷出手狠辣,累得几位好友惨死,如果不是前辈和师叔仗以出手,难敌这次恐怕就要弱了华山威名不说,连自家性命也不可保全了。”

    冯难敌面色惭愧地说着,归钟这时才明白了事情始末,原来是冯难敌父子本在两湖行走,行到武昌府,却见识了几件惨事,都是那知府做下的孽债,一气之下找了几位江湖同道趁着深夜摸入了那知府后衙,当场摘了那厮的人头,做下好大一场血案,立时就震动了两湖官场,清廷大怒之下,竟连八旗兵都派出了好几百,而且画影图形,几百里之内搜查凶犯,冯难敌等人终究还是被找上门来,一场厮杀,死了几个同道,他们父子三人虽然是拼死杀了出来,但也都受了伤,特别是冯难敌更是被一刀杀中的胸口,深可见骨,大量失血,背后更是八旗兵四处追杀,无奈之下这才通过华山秘密渠道给归辛树夫妇送信,这也是这夫妇二人一起下山的缘由。

    后来半途又碰上了云游天下的木桑道人,一行人这才昼伏夜出,一路潜回华山玉女峰,不过短时间内恐怕是不满随意露面了,这次杀了一个知府,着实是一件大事,清廷也是下了狠功夫捉拿凶手,可谓风声鹤唳,冯难敌一边说着一边叹息。

    “哼,这又什么,这清廷无道,狗官横行,难敌你杀的好,就是老夫遇上了也要动手杀了那厮,如今风声紧迫,大不了在这华山躲上几年,怕他怎的!”归辛树怒哼一声,气势张扬,凶猛凌厉,归钟看在眼里也暗自感叹,自家这老爹虽说是心性执拗,胸怀也不甚宽广,但倒也有几分正气,当然这些也只是他心中想想罢了,说出来那就是大不孝。

    “好了,不就是杀了一个知府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冯小子接下来就在这华山待上几年避避风头也就是了,到时机成熟且下山去,又有谁能把你怎么样。不说这些倒灶的事情了,快做点饭菜酒食来,这一路跑的老道可有点饿了。”

    还是木桑道人出声,直接把这事揭了过去,不然这些人还不知为了这小事啰嗦多久呢。

    “对对,前辈,师兄还有两位师侄一路劳顿,还是先吃饭再说。”归钟看看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连忙说着,一边去厨房开始准备饭食,归二娘原本还要亲自动手,不过归钟自是不让,这些人一路从两湖之地奔波回到华山,一路上的情形可想而知,这种时候自然是自己出手为妙,再说了不说前世自家的烹饪手段,就说归辛树夫妇离山这些日子,他可没有亏待自己,日日都是亲自下厨,整治的饭菜虽说不甚奢华,但也颇为精致,营养丰富,荤素搭配,如今有客在家,露上一手也是应该的。

    不到半个时辰,归钟就手脚麻利地整治了一桌好菜,山鸡,肥牛,肘子,卤肉,加上绿油油的时鲜青菜,荤素皆有,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其中的一些肉类,一些是山中野味,一些是他自山下买回来的食材,刚一上桌,众人就猛抽鼻子,特别是冯难敌那两个儿子,年纪轻轻,定力更是不行,立刻就猛吞口水,眼中光华灼灼,显然是饿的很了。

    “来来,大家都上桌,赶快开动,山中简陋,没什么好吃的,都是些家常菜式。”

    归钟连连招呼,忙的面色微红,额头带汗,这一番作为下来,他也累得够呛,短短半个时辰置办这些饭菜,也亏他有功夫在身,否则还真是弄不来,非累坏不可,同时心中也是暗暗庆幸,自己今日下山买了一堆食材回来,否则还真是不好弄。

    “哈哈,小猴儿真是不错,还有这么一手,老道也就是嘴馋,自己动手那却万万做不来了。”木桑道人身形一闪,这档口他竟还用上了自家的得意身法轻功神行百变,青影一闪就做在了桌旁,一边一说着一边就已经开吃了,也不管在场众人如何了,归辛树等人在这位前辈高人面前自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对啊,钟儿,你竟还有这手艺,当初下山之时我和你娘还担心你在山上吃些什么,没成想你那时说的还是真的?”

    归辛树也是惊讶不已,当初他和归二娘下山的时候就为归钟的日常饮食担忧,本想带着他一起下山,但却有点危险,归钟那是还说自己有办法整治吃食,归辛树自然是将信将疑,现在一看自然是没有问题。

    “嘿嘿,孩儿独居山上也有两个多月了,就是从头学起也不晚啊,自然不会饿肚子。”归钟轻轻带过这个话题。

    众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餐之后,归辛树夫妇自然是去照顾冯难敌的伤势了,一路上行走匆匆,整治伤患也没那么细致,如今到了华山,一切安全自然是要早日治疗伤势。

    朝阳峰上,归钟再次开始自己每日雷打不动的练剑修行,手中青光闪烁,仍然是一路华山剑法,一招一式使来,心念沉浸其中,恍恍乎就是几趟剑法下来,自觉稍微有点进步,心中暗喜。

    “不错,不错,剑术纯正,拿捏准确,分毫不差,短短两个月光景你能练到这般程度,也是天纵不凡了。”归钟正在思索一切剑法上的疑惑,背后就传来一阵淡笑之声,转身一看却是木桑道人。

    “见过木桑道长,晚辈这点微末技艺,在前辈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一边恭敬行礼,归钟心中却是在转动着念头,想要从这木桑道人身上得些好处,别的不说,单是那铁剑门的绝顶轻功神行百变就让他垂涎不已,华山派内功剑术拳脚之类的功夫自然是精微奥妙,轻功身法上虽说有一门金雁功练到高深处号称可凌空虚度,效用非凡,但到底见效缓慢,还需要有深厚的内家修为支撑才能够发挥出其中的妙用来,对归钟来说那自然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要走,而那神行百变就不一样了,这门轻功最为怪异玄妙之处就在于哪怕内家修为低下之辈,只要得到传授,心灵明锐,就可发挥出不凡的威力,想那一代主角韦小宝,身上功夫稀松平常,缕缕遇险,全仗着这门绝妙轻功护身保命,那威力自然是不用多说。

    “嘿嘿,小猴子心机狡诈,不诚实啊,我且来问你,你那一身玄门正宗内家修为如何得来?我对华山诸多功夫也算了解,却是没有见识过似你这般精纯的内家真力!”

    木桑道人何等人物,如今年岁近百,什么场面没有见识过,归钟那点小心思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于是嘿然一笑,也不说破,反而说起另外的事情来。

    “咦?前辈不知吗?晚辈因为身子羸弱,筑基之后也没有修行华山诸般内家心法,一直就在修行华山基础心法内功,这才有了这一身功夫。”这却也没什么隐瞒的,归钟自然是有问必答了。

    “什么,你这修行的是华山心法?那个筑基法门?这着实奇怪,着实奇怪了。”木桑道人闻言连连摇头,一脸疑惑的样子。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以往我华山中人都不识玄功真面目罢了,晚辈因为身子先天有缺,自从修行以来,多次翻看华山先辈留下的道家典籍,还有一些门派隐秘,已经明了这门华山心法的真面目,也正是如此才有如今成就,身子缺失的元气如今都渐渐开始弥补,内力更是精纯绵柔。”

    归钟一脸淡然,既然想要从木桑道人身上得到些许好处,那就要露出点真货出来才行,不然哪里能够引起这位老怪物的注意,他这心中打的算盘是啪啪作响,外人自然无从得知。

    “哦?你们华山的筑基心法还有什么真面目?这却是何意?”果然,木桑道人还是被归钟这一番说辞给引起了心中的好奇,连忙问道。

    “也不瞒前辈,这其中却是牵涉我华山派的一段隐秘来历。”归钟心中窃喜之下,自是把华山出自南宋末年天下第一大教全真教,开派祖师乃是当初全真七子中的广宁子郝大通,这一番说法下来,自然是让木桑道人惊呼连连,这等秘事就算是他和华山两三代都有交情,也不曾听闻过。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华山心法乃是当初全真派的内家功夫了?如此也对,你能练出这般精纯绵密的内力来,自然是只有玄门正宗内功才有的功效,原来是出自全真教,这全真教老道也有所耳闻,只是许多年前全真教就已经成了一个道家隐派,不在武林行走,和那龙虎山天师道一般无二,好运道,好运道啊,按照你所说的,这所谓华山心法应该叫做全真内功才对,嘿嘿,可怜你们华山后辈弟子不成气,有眼不识泰山,这等玄门正宗功夫竟然只是拿来筑基作用,一旦筑基有成立刻抛之不用,都去追求什么抱元劲,混元功之类的所谓高深内功!好,好,小猴子不错,让老道我好生畅快,想当初你那师祖穆人清老候,号称天下第一高手,虽然一身绝艺,但一生之中也未曾发现这等玄秘,老道此番明了因果,总算胜他一筹!”

第九章 神行百变

    木桑道人听完归钟一番解释,哈哈大笑起来,显是心中畅快。

    “好了,小猴儿你打的什么算盘老道我岂有不明白之理,说吧,你想从这里学些什么手段,尽管开口,老道也没多少年可活了,这一身本事虽说已经有了传人,可多传你一个也算不得什么。”木桑道人很是慷慨,他本就没有多少门户之念,否则当初也不会把一身绝艺传了袁承志大半了,现在既然归钟有这个想法,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嘿嘿,前辈您都知道了?晚辈这点小心思确实是没能瞒过您啊。”归钟嘿嘿笑着,也没有多少不好意思。

    “前辈一身武学高深莫测,晚辈也不贪多,就想着从前辈这些学些保命的本事,我华山派的轻功身法,往往都需要有高深的内家修为才能够发挥出威力来,以小子现在这点功夫怕是用不出什么名堂,还望前辈指点一二。”

    归钟目标明确,就是为了木桑道人身上的神行百变轻功。

    “嗯,你根基不错,我也没有什么可教的,就传你一套轻功身法吧,你且听好了,我这门轻功身法,名为神行百变,你日后学成这门功夫,行走江湖只要小心一些,也就没多少人能留下你了。”

    木桑道人也不耽搁,直接就开始传授归钟神行百变的心法口诀,同时身形闪动,脚下步伐绵密玄奥,其中规律耐人寻味,眨眼间木桑道人就在归钟面前生生化作一道青影,只见残影不见人,恍惚间也不知这位老前辈在自家身边转了多少圈,看的他头昏眼花的。

    “好一个神行百变,这等轻功确实是护身保命的无上绝学,有了这门功夫,虽说不至于克敌制胜,但别人想要伤到自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是早有预料,但亲眼见识到木桑道人演练这神行百变,归钟还是惊呼不已。

    一老一少,一个教的仔细,一个学的认真,眨眼就过来一个多时辰,神行百变这门轻功身法的诸多关窍玄妙,归钟已经悉数了解,剩下的就是自我修习了,这个却也不是短时间就可成就的,还需花一番苦功。

    神行百变这门轻功,分为三层功夫,第一层为“脚底抹油”,练成之后,日行千里,任他是何等的轻功高手也难追上,第二层为“壁虎爬墙”练成之后翻墙入户如履平地,第三层为“泥鳅钻洞”,顾名思义,练成之后浑身如泥鳅一般滑溜,任何高手都抓之不着。一身内力旋转震动,可将外来的力道卸开,同时想要攻击之时,自身力道也难以集中,所以练成这门轻功,别人固然奈何不得,而自己却也没有多少攻击能力,可谓是一门不胜不败之武学。

    这些道理木桑道人教授的心法口诀中记载详细,以归钟的头脑理解起来自是不难。很快他就开始练习起来,朝阳峰上,一道青色身影闪烁腾挪,双腿如线,几成一片模糊的残影!归钟在一边练习,木桑道人定神观看,时而抚须微笑,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小猴子悟性当真不坏,短短时间内你这神行百变就算是入门了,大约花上十几日时间,这第一层的功夫你就可以练成,至于后两层,以你如今的功力使来,还力有不逮,日后慢慢修行就是。”

    木桑道人指点了一阵就先离开了,他这人爱棋成痴,能够专心指点上这几个时辰已经算是了不得了,这棋瘾一来,也就不管其他了。

    归钟对于围棋不太擅长,就连基本的规则都不太懂,也就不去木桑道人那凑热闹了,反正这老道一个人都可以玩的很开心,也算一项难得的本领。

    从这一日起,华山上就热闹起来了,除了归辛树夫妇和归钟一家子,还有冯难敌父子三人也建了一所院子住了下来,他们在山下的事情弄的太大,自然要在这深山之中避避风头,就连木桑道人也在华山住了十几日,传授了归钟一套神行百变,旬日之后见到归钟已经把第一层功夫练成,放下心来,这华山就再也待不下去了。

    一日清晨,木桑道人背着自家的宝贝棋盘,挥挥手就朝着山下走去,归钟亲自相送,一路直到山脚。

    “好了好了,小猴儿回去吧,老道这就去了。”

    “前辈一路保重,有空且回华山看看,晚辈近几年却是不会下山。”

    归钟也有点不舍,这位老前辈心性豁达,如顽童一般,短短十几日时间两人的关系就亲近了许多,如今他要走了,归钟也是感慨不已。

    “嗯,小猴子心性不错,你身子骨先天羸弱,那华山心法却是一道良方,修行日长之后,有望恢复,倒也不会折了寿数,日后有缘我等还会再见的,还有,老道有一弟子,如今已经出家,法号九难,你日后下山也许会遇上,也好有个照应,就这样了,老道去也!”木桑道人大笑一声,青色道袍飘飘,脚下只是一闪,已经去的远了。

    归钟返回华山之后,每日里仍然没什么变化,日日不是打坐练气,就是演练剑法,兴致来了耍上一趟神行百变,要不就是进入藏书石洞,埋首道家典藏当中,揣摩道藏经义,如此日子倒也逍遥的很。

    同时他也解开了脑后的辫子,开始续发,平日里都做道士打扮,如此一来倒也不必在脑后顶着个猪尾巴了,想出这个办法还是他看到了木桑道人的打扮生出的灵感,忽然想到,有清一朝,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下至平民百姓,上至王公大臣,都做满洲人打扮,只有道士不需要留辫子,仍然是道髻便可,这个空子归钟自然是要钻上一钻。

    时不时地,归钟还和冯难敌那两个儿子切磋一番,冯不催,冯不破,这两人虽和归钟年纪相仿,但辈分上还需叫他一声师叔,不过三人平日里交往多多,也不太在意这点辈分问题,只是这两位资质悟性都不太好,习武都有两三年了,还不曾筑基成功,于是冯难敌一怒之下让归钟好好指点他们二人的武学修行。

    于是有了空闲,三个少年就在华山之上切磋交手,时而拳脚交锋,时而剑术比拼,打的是不亦乐乎,这两个少年虽然实力不行,但归钟和他们切磋交手,还是大大增强了自己的战斗经验,不论是拳脚身法,还是剑术招式,都有了很大进步。当然冯不破兄弟二人每次都在归钟手上吃亏,鼻青脸肿那是家常事,心中憋屈之下,练起功夫来自然是努力了许多,这让冯难敌好生高兴了一番,对自己的神来之笔暗暗得意。

    时光如水,华山之上草木枯黄,风声萧瑟,时已深秋,这一日归钟端坐在朝阳峰上一块大青石上,正盘膝打坐,一呼一吸之间,气流徐徐,浑身真力鼓荡,一股股热气在体内循环不停,噗噗之声不断震颤着,一个个穴道经络被打通,终于归钟心神一颤,眼前一片光明,丹田鼓荡,内力增强了一大截,足阳明胃经诸多穴道已经全数贯通,修为再上一层,到了后天二层的境界。

    “呼,这内家修行果然是步步维艰,足阳明胃经花了我两个月的时间才最终贯通,不过这下倒是实力大增,远超往昔!”

    叹息一声,归钟心里却也喜悦,这内家功夫的修行,天资根骨固然重要,但最煎熬之处还在于能够耐得住性子,日日打坐练气,修行不缀,如此日积月累下来,才能有大成就。

    至此归钟从修行华山心法开始,已经先后打通了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三条正经,如果再打通一条正经,就可完成后天二层的修行,可以着手突破后天三层。

    内力刚刚突破,归钟仍然不敢大意,不断引导内力在体内诸多经脉中流转,直到得心应手,掌控如意,这才停了下来。

    耳朵微微一动,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多时,就有两个人走上了朝阳峰顶。

    “小师叔,今日我兄弟二人总算是筑基完成,快来好生切磋一番!”

    冯不破正处于变声期的怪异腔调突然响起,不用说这来人就是冯家两兄弟。

    归钟站起身来,眼光落在这二人身上,眸中光芒一亮,一眼就看出了这兄弟二人的不同之处。

    “咦?你们两个家伙不错啊,终于完成筑基了,好,好,今日还需打过一场再说!”

    话音未落,归钟如一抹青色的幽光一般,眨眼就来到冯家兄弟身前,一拳挥出,似刚似柔,绵绵劲力弥漫,竟是同时笼罩了二人的上三路。

    他这使出的自然是华山长拳,这门拳法虽是筑基拳法,没有多少攻击力,但归钟这些时日武学进步,攻守之间的种种道理都明白了不少,哪怕是这一门筑基拳法,也有了不俗的威力,此番一出手,就让冯家兄弟浑身一紧,感觉到一丝丝柔韧绵密的劲力汹涌而来。

    “哼,小师叔你以为我们兄弟还是以往吗,想凭这一门华山长拳就应付我们?二弟,动手!”冯不破心下虽然凝重,但面上却毫不服输,大喝一声,招呼自家兄弟就一起出手。

第十章 思过崖遗迹

    “好,就让小师叔尝尝我们混元掌的厉害!”冯不催应和一声,双掌一番,一阴一阳,对着归钟的拳路就是一掌拍出。

    同时冯不破也是一掌打出,两人这一掌乃是华山绝学混元掌,这门掌法招式简单,个中玄机全在掌力运用,是一门大巧若拙的功夫!更是混元功修行的外家功夫,一外一内,以外导内,如此才能够修成刚猛霸道的混元功。

    这门功夫易学难精,冯家兄弟也是筑基成功之后才从冯难敌那里学了几掌,此番就用在了归钟身上。

    呜呜掌风呼啸,归钟感觉面前一沉,二人掌中蕴含一股刚猛的力道,不容小觑。“好一个混元掌,只是你们二人太也得意,这门掌法虽是厉害,但你们才练了几分火候!”心中暗笑一声,归钟对这冯家兄弟的功夫进展自是一清二楚,这两掌力道雄浑,可在他眼里破绽处处,显然这两兄弟对于混元掌的劲力掌控还差了老远。

    他轻呼一口气息,化拳为掌,一牵一引,一股绵柔的劲力暗藏掌中,冯家兄弟一掌拍出,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归钟拳法一变,一股诡异柔劲把自家的掌力直接带偏了,啪的一声,兄弟两个最后反倒是相互对了一掌,身形晃动不已,脸色一红,脚下步伐不稳,踉跄了几下,生生退后了三步。

    “不可能,小师叔你这是什么功夫,太诡异了!”

    “就是,这功夫我都没见过,是不是师叔祖又传你高妙功夫了!”

    冯家兄弟不干了,两人这次练了混元掌,又筑基成功,内气自生,虽只是刚刚踏入后天一层的境界,连一条经脉都没有打通,但也自觉功夫大进,两人联手之下,想着好好和归钟较量一番,谁知道上来只是一招,两人就败了,这让他们怎么接受得了。

    “哼哼,你们两个日日虽然用功勤快,但那都是用死功,一点都不懂得灵活运用,更不去参悟拳脚招式之间的攻防变幻,哪里有不败的道理,我现在练习的功夫,一是华山心法,一个是华山长拳,还有华山剑法,再就是木桑道长传授的一门轻身功夫,除此之外其他的功夫我是一概没练过,刚才我之所以一招就把你们击败,看上去高明,实则也就是一种借力打力的技巧罢了,也是你们混元掌练得不到家,掌力分散,劲力稀松,不够凝练,这才能轻而易举地被我破了,日后你们这混元掌功夫练到深处,一掌打出,破山裂石,劲力刚猛霸道,自然就不容易被破解了。”

    归钟打完之后,也不藏私,直接给这兄弟二人讲解一些武学道理,这些道理有的是他揣摩出来的,有的是从华山藏书典籍中领悟出来的,还有就是前世的一些见识经验。

    冯不破兄弟二人听着,一脸茫然,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归钟见此暗暗摇头,也不强求,这两人说到底也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自然不像他一般心智成熟,二世为人,领会不了这其中的关节也不算什么,日后功夫练得深了,自然就会有所感悟。

    接下来三人继续切磋,拳脚相交,噼啪作响,劲风猛烈,倒也打的热闹,不过大多都是归钟收敛了劲道给这兄弟二人练招指点,否则以他现在后天二层的修为,一身内力小有所称,真正用出来,三两下就可以把这兄弟二人给收拾了。

    “咦?原来如此,小师叔我似乎有点明白了,我们这混元掌修行太过浅薄,力道分散,看似刚猛,实则根基不稳,这才被你一次次轻松地就破解了。”

    冯不破身形摇晃着后退了几步,却是刚才交手之中,归钟一步斜斜地跨出,一记柔掌轻轻地拍在了他的手肘之处,立刻就令他身形不稳,后退不停。

    这一下混元掌再次被破,冯不破惊咦了一声,似乎感悟到了什么。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所以你们现在的功夫太浅,这混元掌的精妙之处就难以发挥出来,我这几下纯粹都是以巧力破解你的掌功,就是如此缘故了。”

    “啊,大哥你明白了?我怎么还是有点不太懂?”

    冯不催看到冯不破有所领悟,心中着急,连连大叫。

    “好了,今日就切磋到这里,你们回去日日苦练,这混元掌的功夫需要在不断练习当中体悟当中的劲力变化,随着你们功力的增加自然会领悟出诸多奥妙的。”

    归钟摆摆手,也不再多说,这种东西外人只能提点一番,想要真正明白其中的武学道理,就需要自己去参悟了,别人说的再多自己领悟不了那也没有办法。

    冯家兄弟离去之后,归钟又演练了一番剑法,如今他在华山剑法上的造诣已是不凡,一招一式通明如意,衔接之处浑然天成,甚至他还想到了当初华山剑宗的练剑之法,不拘泥于前后招式的连贯,把一招一式都拆开来进行修行,到了如今,可以说他的华山剑法已经练活了。白云出岫,有凤来仪,无边落木,青山隐隐,古柏森森,种种招式收发由心,剑光吞吐间,如一条青蛇游动,绵绵不绝。

    华山上的日子忙忙碌碌,归钟每日沉浸在武学的世界里,几乎忘却了时光变化,日月流转,一转眼就过去了四五年。

    归钟也已十八岁,身形消瘦,面容清秀,一身道家装扮,更令他显得洒脱自在。这些年中,归钟几乎足不出户,就潜在华山习武,最多也就是到山下的华阴城去逛逛,其余的地方他是一概没去过,对于山下的世界更是所知寥寥。

    前段时间,归辛树夫妇和冯难敌父子已经下山去了,本来他们还想带着归钟一起走,却是被拒绝了。

    四五年间,以归钟修行的刻苦,如今他的十二正经已经基本上打通,只剩下最后足厥阴肝经还差几个穴道威能贯通,单从内家修为来讲,他已经是后天六层的境界,哪怕是放在江湖上,也是二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了,一身内家功夫精纯绵密,中正平和,很是不凡,就算是八面威风冯难敌,如今也不过和他的境界相仿,可以看出这些年来归钟的进步是何等巨大。

    “嘿,此时却不是我下山之时,如今康熙刚刚登位,接下来这清廷还有一番热闹,鹿鼎记的剧情也都还没有开始,此时下山也是无聊,再说我的实力还显不足,内家修为虽然不差,可这攻击手段,这些年来也就学了一套华山长拳,一套华山剑法,太过单调,不足以纵横江湖。如今只能看看那处玄机到底还有没有了,如果没有那也是天意!”

    心中思量着,归钟莹润的目光已经渐渐投向玉女峰后山,那里道路险绝,怪石嶙峋,草木稀疏,正是传说中的思过崖,这些年来,归钟修行之余,这华山诸峰却也被他走了个遍,那大名鼎鼎的思过崖他自然不会放过,早就找到了具体的位置,只是前些年他内功未成,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去看看其中隐藏的诸多玄机,如今归辛树夫妇等人已经离开,整个华山之上就他一人,自家功夫也算小成,是时候去探探这传说之地。

    一步跨出,金雁功运起,归钟身形飘荡,如一片轻盈的羽毛一般,朝着后山而去。他这金雁功随着内家修为有成,威力已经渐渐显了出来,特别是纵跃山间,最为合适不过。

    耳边风声呼呼,归钟如一缕青烟般朝着后山飘去,很快他的周边林木稀疏,山石林立,几乎没有什么道路,绝壁陡峭,即使以归钟如今的身手,也要全力施展轻身功夫才能攀登而上。

    “唉,这华山思过崖都荒废几百年岁月,变得更加崎岖难行了,幸亏我金雁功有成,否则想要上去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一边在陡峭的山石之上跳跃飞腾着,归钟心中一边叹息,他早就知道,如今的华山派几乎已经忘记了思过崖这个地方,就连归辛树都不曾听闻过,自然那惩罚弟子面壁思过之地,已经荒废了不知多少年,原有的路径早就没了。

    足足半个多时辰,归钟才算是登上了思过崖,这是一块山石平台,周围光秃秃一片,除却有一个破败的山洞,一无所有,打量着周围这番景致,归钟也是心下暗叹,这思过崖几百年过去,仍然寸草不生,也算这华山之上的一处奇观了。

    崖上的石洞,也是一片破败,半边已经坍塌,好在没有完全堵死,这一切归钟也不在意,直直走进洞中,刚一进洞,行走不到几步,归钟就发现地上有一块尘土厚厚的大石,挥手一拂,一股柔劲扫过,一团灰尘就被他扫到一边,仔细查看,这方大石却很是光滑,抬眼一看,就见到山洞左边的石壁之上,有几道深深刻画的痕迹,只是尘土覆盖下,仅有一丝轮廓,归钟走上前去,扫除尘埃,果然就看到了“风清扬”三个大字,是以利器刻画,笔划苍劲,深有半寸,如今岁月流逝,这三个大字的笔划也有些模糊,只是到底没有彻底风化了去。

第十一章 希夷剑法

    这次归钟前来思过崖的目的,自然就是当初华山派困死魔教十长老秘-洞,这个秘-洞中有诸多五岳剑派的剑法绝学,如今时移世易,也不知还有没有,他这次前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报着一种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心态。

    这个石洞并不是很大,归钟一寸寸搜索过去,不久就看到一处碎石散乱之地,有很大的人为痕迹,心头一喜,立刻开始清理。

    果然,他这位置找得不错,清理了那一堆碎石之后,一方黑漆漆的洞口就显现出来,一股霉气扑鼻而来,很是难闻。

    “看来还需等上一段时间,这秘-洞几百年不见天日,其中气流沉闷,氧气不足,恐怕有害。”归钟自后世而来,自然是知道像这种密封的石洞,时日久远,其中空气稀薄,刚刚打开就直接进去,弄不好要窒息而亡,很是凶险。

    在洞口外等了半个时辰,归钟擎了一条火把,点燃之后,朝着秘-洞中晃了几下,火把没有熄灭,这才放下心来,脚步一动就向着这洞中洞而去。

    先是走过一段狭窄的通道,周围石壁森森,全是利器划过的痕迹,归钟也不吃惊,他知道这一条通道乃是魔教十长老中的一位异人大力神魔的手笔,当初五岳剑派和魔教一战,十长老被困在此地,其中有一人唤作大力神魔,力大无穷,手中两口玄铁巨斧,使出来威力无穷,其他人都在怒骂怨恨,只有这位大力神魔不甘被困死在此,于是以手中两口大斧不断朝着外面开凿通道,最后只有毫厘之差就可开凿出一条隧道,可惜因为气力衰竭而功亏一篑,让人扼腕叹息。

    走过足足上百米的狭窄通道,归钟暗自感叹着,“这位大力神魔范松还真是凶猛,一己之力在这山腹之中开凿出这么一条通道来,何等毅力,可惜其他人都自暴自弃,不肯与他合作,否则当日这秘-洞恐怕也难以困死这十位高手!”遥思当年这些魔教高人的风采,归钟也不得不赞叹一声了不起。

    走过一段狭窄的通道,眼前霍然开朗,这是一处巨大的山腹石洞,面积不小,恐怕足以容纳千人在内,如今几百年过去,此地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剩下。

    “当初那些魔教高手的尸骨相比是被收拾起来了,也对,那岳不群后来开放此地,让五岳弟子都来此练剑自然也要收拾一番,不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

    心中一边转动着念头,归钟眼神如电一般,一身内力运转,竭力朝着周围这茫茫石壁看去,一开始没有什么发现,他心下一沉,“难道那岳不群当初把这石洞中记载的剑法都给抹去了不成?也不应该啊?”心有不甘之下,脚步一动,向着那石壁靠近,这一下终于发现了不少玄机,原来这石壁年深日久,已然长满了青苔,把以往的痕迹都给遮掩起来,如今归钟贴近石壁就看出了不少问题,那幽幽青苔之下,显然有不少利器刻画的痕迹,这让他心中大喜,自觉今日没有白来,恐还真有一番机缘。

    接下来归钟自是在这秘-洞中忙碌起来,开始清理那石壁之上的青苔,直到火把之光暗淡下来,总算清理完成,这一番清理的过程中,归钟虽没有刻意查看,但也看得出石壁之上仍然存有诸多人形图刻,上面记载的都是一招招剑法。

    再次出洞换了一条火把,归钟这才安心查看石壁上的图刻,他要找到首先就是有关华山剑法的一部分,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此时这些图刻已经有所模糊,好在多年来此地暗无天日,风雨不入,风化腐蚀的也不甚严重,这石壁上的图刻虽然略有模糊,但仍然可以辨认清晰,让他庆幸不已。

    “哈哈,这却还要感谢一番那岳不群了,把这秘-洞以乱石封锁起来,这才免去了这些图刻的风化侵蚀,否则的话今日我岂不是要白来一趟了?”

    念头电转,很快归钟平复下了心情,开始仔细查看这一方图刻。

    “咦?按照书中记载,这石壁之上所刻应该先是某某破哪家剑法于此,我所在位置所刻尽是华山剑法,那应该是张乘风张乘云尽破华山剑法才对,怎么却是不见了?是了,当初此地先后被令狐冲岳不群师徒发现,这些侮辱本派名声的字句显是被抹去了,再说那些破解剑法的招式精妙非常,虽说不一定完全能够破解本派剑法,但临敌之际使出,也有莫大的威力,以岳不群的心性既然让人来此参悟,这些破解的招式自然是不会给人瞧见,如此看来这些石刻上的图画应该是被人删改之后留下的。”想通了这个道理,归钟倒也不失望,那些破解本门剑法的招式虽说不错,但到底不成体系,一旦遇上剑法纯熟精妙,内家功夫了得的高手也没有多少作用,最多也就刚一遇上措手不及罢了,想要克敌制胜自然是没有那么玄乎,于是他按下心思,仔细查看这石壁上记载的剑法。

    偌大的一片石壁,几百个人形剑式刻画其上,虽然笔画简洁,却另有一番神韵,归钟从头到尾看了一边,心中惊喜不已,这石刻之上,却是记载了华山的不少精妙剑术,有一部希夷剑法,一部朝阳一气剑,还有夺命连环三仙剑这等剑宗绝学,这一番查看下来,归钟自然惊喜连连,最末尾处,竟还有华山派的基础剑法,也就是华山剑法,只是这华山剑法比起归钟自家所学又精微奥妙了许多,显然这几百年间华山派传承下来的剑法已经有不少缺漏,比起原来自是多有不及之处。

    “好,有这许多剑法可以修习,我这次留在华山果然是明智非常。”

    好一番心绪晃动,归钟暗自下了决心,要好好在这石洞之中揣摩习练一番,于是自这一日起,他就留在这思过崖上闭关苦练剑法,日长所用都从山下拿了上来,不至于来回跑动耽误时间。

    首先是基础剑法,归钟对于这一套剑法最为纯熟,习练多年,领悟非凡,如今得了石壁上所载的剑法,也就沉下心来,开始把以往修行的错漏疏忽之处一一补充圆满。剑法之道,基础最为重要,虽然石壁上也有希夷剑,朝阳一气剑这等华山绝学,归钟也没有在一开始就去参悟修炼,而是花费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来练习基础剑法,等到这一套千锤百炼的剑术修成之后,自觉圆满,基础牢固,这才把心思放在了其他几套绝学剑法之上。

    “嗯,这几门剑法每一套都博大精深,练至高深处威力莫测,我却是要好好选择一番,不可贪多务得,否则有害无益。”

    这一日归钟站在思过崖巅,做完了打坐练气的功夫,内力又有所增强,距离彻底打通十二正经不远,这才起身,迎着山风闭目沉思起来。

    他这一番造化不小,在这思过崖秘-洞中发现了诸多前辈绝学,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修成,需要有所取舍,这也是他如今思索的问题。

    “是了,我且修行那希夷剑法吧,这套剑法与我心性相符,暗合道家玄妙,和我的内家玄功也相得益彰,习练起来事半功倍!”

    思索片刻,归钟就已下定了决心,修行希夷剑法。

    希夷,语出《老子》:“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又河上公注:“无色曰夷,无声曰希。”而华山派这套希夷剑法,虚寂玄妙,招式连环,剑速快如闪电,无声无息之间取人性命,练至高深处,剑招使出,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实是一门高妙无比的剑术绝学。

    长剑在手,归钟默思石壁之上希夷剑法的诸多剑招妙诀,一时间思绪翻滚,一招一式历历在目,某一刻他忽然轻啸一声,提剑起舞,唰唰剑光闪耀,茫茫高崖之上,一团青蒙蒙的剑光吞吐如电,一开始剑气呼啸,如雷霆迸发,渐渐地随着归钟剑诀施展,青光吞吐间,声息越来越小,嗤嗤之声微不可闻。

    这一门剑术,繁复绵密,如电如雾,一招一式都有几十种变化,招招都妙到巅峰,让人难以揣测,又暗合道家真意,实是一门玄门至高剑术。

    归钟心如幽湖,不起波澜,只有渺渺剑意在心中流淌,手中长剑施展越发得心应手,远远望去,思过崖上,只有一道青衣人影,周围有一层淡淡青光笼罩,如云雾一般微不可查。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不知过了多久,归钟收剑而立,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息,口鼻之间,白气如练,熠熠有光,玄妙非常。

    “唉,这希夷剑法果然繁复玄妙,一时之间却是难以尽得真意,想要练至巅峰,非要花费莫大的苦功不可,即使如此,第一次施展此门剑术,就让我的剑速快了何止三倍,应敌之力大增。”

    良久,归钟才叹息一声,明白这门希夷剑法高深莫测,其中关节众多,不仅对内家练气功夫有着很大的要求,还要在剑道上有着绝高的悟性,否则这门剑术万难修行到巅峰。

    如今归钟舞剑,看似快如闪电,精妙不凡,实则在希夷剑法上也只是刚刚入门罢了。不过他也没什么失望的,这等高妙剑术,以他现在的武学修养,想要短时间内练成,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他能在第一次施展此剑就从头到尾演练一遍,实则是他这几年中勤奋修炼华山剑法打下的深厚根基,否则的话就是剑谱放在眼前,想要练上一遍都没这么容易。

第十二章 归钟下山,魑魅山神庙

    练了一遍希夷剑法,归钟没有继续下去,不是他不刻苦,而是内心清楚这等高深莫测的绝学,绝对不是苦练就可以提升的,还需要仔细地揣摩,分析,推演其中的各种玄机奥妙,只有把这门剑法的一招一式,还有其中的精髓领悟了,修炼起来才会事半功倍,一门心思苦练就能成为高手那种事情,显然不太可能,特别是归钟现在修行的希夷剑法,其中玄妙无穷,招式繁复,根本不是那种大巧若拙的路数。

    练了一段时日希夷剑法,归钟进步不小,再想继续进步下去,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现在的功力毕竟不足,这门剑法想要练到高深的境界,还力有不逮。

    希夷剑法有所小成之后,归钟就不执著于这门剑法了,而是继续到山洞中查看石壁上刻画的诸多剑法,其中他最为关注的就是一门华山绝学,夺命连环三仙剑,这门剑法,乃是当年的剑宗绝学,三剑一气呵成,起始当头直劈;若对方斜身闪开,则圈转长剑,拦腰横削;如果对方还能避开,势必纵身从剑上跃过,则长剑反撩,疾刺对方后心,对方背后不生眼睛,自是极难躲避。这三式剑招,惊险决绝,是一等一的保命杀敌之术,归钟只是在石壁上看那人形图画,都能够感受到其中森然的杀机。

    当下直接演练,一剑劈出,风声霍霍寒气逼人,杀意凛然,接着圈转长剑,横向一切,最后反剑意撩,一招比一招惊险,当真是杀生剑术。

    “这门剑术果真凶戾,乃是纯粹的杀伐之剑,临敌之际,全凭自然发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我且练习纯熟,日后遇到凶险,可谓是一招压箱底的绝技,也许就要凭此救命了。”

    归钟虽还没有下山行走,但也知江湖险恶,前些年他那师兄冯难敌一气之下,夜入府衙,摘人头颅,何等豪气,但后来不也是凶险连连,若不是运气好,恐怕还真要殒命了!所以一旦下山行走江湖,那就是处处凶险,不可不查,哪怕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敢大意,古往今来那些折戟沉沙的江湖客还不知道有多少。归钟也是想着,趁自家现在还在华山潜修,能多几样保命的底牌总是不会错的,所以对这夺命连环三仙剑也是越发看中,练习起来丝毫不敢放松。

    一遍遍地练习,每日里打坐炼气之后,就是修炼剑术,归钟在思过崖的日子没有一天放松,为的就是想要把自家所会的诸多剑法都练到极致,务必化作自身本能,对敌之时,随手而出,不至于手忙脚乱,坏了自家性命。

    忽忽就是一年光景,一年之中,归钟大多时候都在思过崖上练剑习武,一身修为再做突破,终于是彻底打通了十二正经,华山心法练到了第六层巅峰,一身内力精纯绵密,浑厚浩大,实力已然不凡。

    自从风雪之夜他降临华山,成为归钟之后,这些年来一日不敢放松,一开始是为了治疗自家先天不足,顽疾缠身,接着就沉浸在武学之中不可自拔,茫茫不知日月,到了眼下,已经从一个少年成了一个青年。

    这一日,归钟下了思过崖,回到玉女峰上的家中挥笔就写了下一封信件,却是把自己下山之事来了个留言,归辛树夫妇一旦回山就会看到,也不需担心,一切准备就绪,拿了几十两的盘缠,一身青衣道袍,长发飘飘,腰悬长剑,一路发足,轻盈如羽,不一会儿变下了华山。

    望着身后巍峨险峻的华山诸峰,归钟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转目四望,陡然觉得心胸一阔,浩浩天地,何处不可逍遥!

    “我从山中来,一朝入红尘,万里逍遥客,何处得道真!”

    长吟一声,声震四野,惊起鸟雀无数,归钟也不理会,哈哈一声长笑,脚步晃动,眨眼去的远了。

    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关中大地上寒风呼啸,冷气逼人,距离华山不远的一条官道之上,却有一青衣道人大步而行,这道人眉目清秀,虽不甚俊秀,却自有一番飒然气概,令人心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归钟。

    他下得山来,一时间也没什么具体的目的地,就信步而走,虽然是天寒地冻的时节,但他一身玄门内功有成,内力精纯,流转之间,浑身上下暖意融融,一件单衣道袍,却也无甚大碍,反而松快的很。

    脚步发动,暗自却运起了金雁功,看似不疾不徐,实则一步跨出都有丈许之地,速度倒也不慢。

    不多久,天际铅云重重,寒风越发凄厉,转眼间天地间就变得白茫茫一片,竟是飘起了鹅毛大雪,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归钟眉头一皱,这雪下的忒大,不是赶路的好时机,而他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白雪茫茫只有一人,令人生出几分寂寥之感。脚下步伐越来越快,体内玄功运转,整个人如同一道青色的幻影一般,在这雪地上飞速奔腾起来。

    足足行了半个时辰,即使以归钟现在的功力,也感觉微微有点疲惫,气血翻腾,“不能继续了,气血如炉,长此下去有损元气,且找一处地方避避风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归钟眼前一亮,不远处正有一家山神庙,庙宇残破,也不知多久不曾有过香火了,当然这些东西他自是不会关心,山神庙虽残破,到底能避风雪,这等光景有个地方落脚已是不错了。

    脚下加了几步,很快归钟就进入了一座残破的庙宇当中,灰尘遍布,当中的神像都倒塌了半边,看上去颇有几分凄凉。

    归钟也不在意,收拾出了一块空地,盘膝坐了下来,拿出身上的干粮,随便吃了几口,再痛饮了几口烈酒,立时间身上就越发暖和起来。

    “看着风向,大雪一时间怕是停不下来了,看来今晚要在此地过夜了。”望了望天色,归钟闭目静坐,兀自修行起内功来。

    风雪狂舞,天地银装素裹,光线却渐渐暗淡下来,不久就夜幕降临。

    山神庙内,归钟呼吸绵绵,若有若无,连一点灯火也无,风声呼呼之下,这庙中显得越发凄厉起来,当然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有区别,更谈不上害怕,反而在这等风雪之夜,内家玄功运转,更加流传,一丝丝玄门内力衍生出来,精纯绵密,功夫越来越深。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雪仍然未停,入定当中的归钟却是猛然睁开眼睛,幽暗的夜幕之下,他眸中精光闪闪,恍若电光一般,好生惊人。

    “嗯?这茫茫雪夜竟然还有人赶路而来?好生奇怪!”自语一声,他也不甚在意,却不想那几道脚步声越来越重,竟然是朝着他存身的这处山神庙而来。

    呼!一股凛冽的寒风吹来,吱呀一声,山神庙那破败的大门已被打开,雪花席卷而来,庙中平添几分寒意。

    “呜呜……”一阵闷叫声响起,如鬼魅一般,突兀而骇人。

    “可恶,你这小娘皮还不老实,等回到山寨,却是有你好受的!”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夹着一阵拳打脚踢声。

    “嘿嘿,赵老二,你太也没用,连一个娇滴滴的小娘们都搞不定,这一路上就没有一刻安生的。”另一道尖锐的声音怪笑着,如夜枭一般,在这漆黑的山神庙中越发显得渗人。

    “哼,王麻子,你有什么资格笑话老子,这娘们可是老子亲自找到的,大当家哪里我这一份功劳岂是寻常!”

    “好啊,赵老二,这等功劳你想独占不成?来来来,等我点上灯火,你我就在这雪夜较量一番,倒是要看看谁更厉害一些!”

    归钟听着这两人呼喝连连,一言不发,眼眸渐渐清冷起来,他虽然只是听了短短几句话,却也明白了个大概,显然这王麻子和赵老二两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另外他还感应到一阵细软的呼吸之声,应该是个女子。

    噼啪一响,漆黑的破庙中渐渐亮起了光芒,赵老二和王麻子点起了火堆,正要继续调笑几声,猛然瞪大了双眼,吓了一跳,连手上的火把都跌落在地上,整个庙中的光线忽明忽暗起来。

    “什么人!”

    “妈的,是人是鬼?给老子出一声!”

    这两人猛然见到那神像之下,有一团黑影,当场吓了一跳,他们看到的黑影自然就是归钟了。

    “咦?王麻子,别鬼叫了,不是鬼,原来是一个道人!”

    赵老二突然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了火把,仔细一照,终于看清楚了归钟的面目,却是一个青年道人,这下总算是放松了不少。

    “果然是个道人,可恶,兀那小子,你好生可恶,竟然一声不发,是想要吓你爷爷我吗?”光线之下,归钟也看清楚了这两人的长相,那赵老二身材魁梧,脸色黝黑,满脸横肉,一脸的凶相,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王麻子正好相反,长得尖嘴猴腮,身材消瘦,一双三角眼中时不时散发出狠毒的光芒来,他刚刚看出了这二人的长相,眼前一暗,那王麻子已经一步跨到了他身前,干瘦的手掌照着他的脸颊就扇了过来,一边扇来还一边怒骂着。

第十三章 伏恶人初闻金顶门

    “哼!”见那王麻子竟来扇自己耳光,归钟怒哼一声,脚不移,身不动,平平地飘出了三尺开外,啪的一声,王麻子那一掌自然没打在归钟脸上,而是直接拍在了那神像下的供桌之上。

    “啊呀,痛死我了!”王麻子尖叫一声,这一巴掌拍出去,拍在了实木供桌上,那痛入骨髓,让他当场就尖叫起来,脸上的肌肉都有几分扭曲。

    仅仅是这一手,归钟就看出,这赵老二和王麻子一身功夫稀松平常,充其量也就会两下拳脚,都是一些外门的粗浅功夫,放在江湖上简直不入流,欺负一下山民百姓还好,对上他这样的武林中人,那还真是不够看。

    痛叫一声,王麻子心中怒火熊熊,一双三角眼更是一下子变得通红一片,幽暗的光线下看上去,越发显得狰狞可恶,他转过头去,对着赵老二就是一声嘶吼,“赵老二,你他妈还在看甚,这小子有点诡异,一起上,直接宰了他,妈的,竟敢如此戏弄老子,真是不想活了。”

    王麻子身在局中,刚才没有看清楚归钟的动作,可那赵老二在一边却是看了个大概,见那青年道人只是身形诡异地一闪,王麻子那一巴掌就落在了空处,心中猛然一突,背后升起一股凉气,他还正犹豫着,王麻子就已然怒吼起来,这一下把他刚才心中的思路都给打断了,再一想,这道人看上去年纪轻轻,左右也不会有多大本事,也许刚才是自己看花眼了呢,这么一来,也就不害怕了,狞笑一声,站起身来,腾腾腾几步就来到王麻子身边。

    “嘿嘿,小子,今日就怪你命不好了,竟敢惹上我们黑虎寨的兄弟,麻子,咱们哥俩一起拿下这小子!”

    归钟冷眼旁观,看着这两个小角色在一边合计一番,两双狠厉的目光激射了过来,呼呼风声起,一消瘦,一魁梧,两道身影就杀了上来。

    那赵老二手中一翻,就拿出了一口厚背大砍刀,刀身暗红,显然是染过血的家伙,这人身高力大,一口大刀挥舞起来,风声赫赫,刀光闪闪,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而那王麻子,身材瘦小,手上的家伙也是一口黑漆漆的短剑,脚下步伐闪烁,如一条毒蛇一般,凭添了几分阴狠。

    转眼这两人就杀到了归钟面前,“来的好!”轻喝一声,归钟霍然起身,也不抽出腰间的长剑,赤手空拳就准备把这两人拿下。

    大刀滚滚,刀风猛恶,凌冽的锐气笼罩了归钟上半边身躯,脑门,脖颈,胸口微微一冷,这赵老二虽说武艺不怎么样,但显然是动手惯了的,经验丰富,下手狠辣,出手就要人命,专找人身脆弱之处下手,归钟冷哼一声,身子一窜,一摇一摆,恍惚如一缕青烟,就躲过了刀锋,一手呈抓,内力运出,凌厉迅速,嗤嗤有声,瞬间就抓住了赵老二的右手腕骨,咔嚓一声,力道一紧,此人腕骨被他生生捏断,黑沉沉的山神庙中猛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哀嚎。

    几乎是同时,那王麻子的攻击已经到来,这人出手阴狠,瘦小的身子一转就来到了归钟背后,黑漆漆的短剑悄无声息地刺向了归钟腰眼,这一剑若是此中,立刻就是肾脏破裂,必死无疑,可见此人的狠辣比之赵老二更甚一筹。

    “哼,好狠辣的贼子,找死!”归钟何等修为,一身十二正经打通,已然是二流高手中的顶尖人物,在这鹿鼎世界除了那寥寥几位一流高手之外,能做他对手的少之又少,这王麻子虽说攻击诡异狠辣,却也不放在他眼里,脚步踏动,反手就是一掌,掌风吞吐,直接拍在了那短剑的剑脊之上,嗡的一声金属颤鸣,王麻子感到虎口一热,一股凌厉绵密的力道传来,半边胳膊都咔咔作响,像是筋肉骨骼都在这一下要断裂一般,心头立马骇然,哪里还不知自己此次遇上了高手。

    “不好,这道人好生厉害,老子不是对手,走位上策,等回到山寨,召集人马,几十人冲锋,这才有希望把这道人斩杀!”

    想到此处,王麻子不顾半边手臂的剧痛,立刻就起了遁走的心思,可惜归钟是何等高手,一掌拍掉了他手上的短剑,毫不停留,一连变化了三次手法,虚空划出一串掌影,噗的一声,已经按在了王麻子的胸口之上。

    他这一掌蕴含了内家真力,看似轻柔如羽,实则绵密如铁,有点道家绵掌的味道,是他平日里揣摩出来的一种发劲方式,王麻子功夫平平,更是不通内家武学,哪里能够抵挡的了,咔嚓几声已然是胸骨尽碎,口鼻喷血,眼见不活了。

    短短几下交手,电光火石一般,归钟只是出了不到三招,赵老二和王麻子二人就一死一伤,这还是归钟有所保留,只是空手对敌,如果使出剑法来,恐怕一剑之下,这两人就要被斩杀当场了,只是对付两个小角色,他归钟还不屑用剑法,这等垃圾角色,随手就可打发了。

    归钟自是胜的轻松随意,可赵老二却差点没被吓死,捂着一只手臂,目露惊骇,王麻子的下场他可看的清楚,这道人轻轻一掌按在王麻子胸前,立刻之间就是一阵骨骼崩碎之声响起,接着王麻子就软软地倒在地上,显然是死去了,这让他如何不震撼,脸上只剩下一片惊骇之色,哪里还有刚才的凶恶。

    “不得了,不得了,这次遇上了高人啊,完了,完了,这么一个破烂的山神庙怎么会出现如此厉害的高手!”

    赵老二叫苦不迭,他知道今天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归钟也不管赵老二如何想法,几步跨出来到那破庙门口不远处,一个黑漆漆的麻袋就在地上,隐隐不断颤动着,并指成剑,刺啦一声,这口麻袋已经被他划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少女,一身水绿色衣裙,暗淡的火光照耀下,一张小脸惨白,身子仍然在瑟瑟发抖,显是吓的很了。

    这少女年纪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皮白净,小有姿色,怪不得这赵老二两人在这风雪之夜也要把他带上。

    “赵老二,你来说说,这女子是怎么回事?”

    眼神如冷电一般落在赵老二身上,这个凶恶的汉子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手腕上的伤痛也顾不得了,连滚带爬地来到归钟身边,直接跪在地上。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这女子是小人和王麻子从三十里外的小王庄抓来的,本来是准备回到山寨送给大当家的,却是没成想,没成想路上遇到了道爷,这,这……”

    赵老二吓得瑟瑟发抖,说起话来都哆哆嗦嗦不太利落。

    “你们是哪里的山贼,那大当家又是什么人物?”

    归钟眉头一皱,果然如此,这女子是良家女,被这贼人掳了来,也算凄惨了。仅仅这作为他就知道这赵老二王麻子所在的山寨,平日里也是为非作歹的角色。

    “道爷,道爷,我们山寨叫做黑虎寨,在这一带也算是小有名声,我们大当家乃是黑虎大人,一身功夫那叫一个了得,咳咳,当然和道爷比起来那就不算什么了。”

    归钟发问,赵老二自然是无所不答,也不敢不答,这位道爷挥手间就杀了一人,显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今日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小命随时都会没了,这种情况下他哪里还敢有所隐瞒。

    “哦?你们大当家黑虎的功夫很好?说说看,你对他了解多少,他使的是哪家的功夫?”

    归钟眉毛一掀,有点意外,他的眼神何等厉害,从这赵老二的话中他就看出,那大当家的功夫应该不错,只是这小小的一个黑虎寨竟然也会出高手,这可有点奇怪了。

    在这鹿鼎世界里,据归钟所知,武学高手虽然也有,但出来打家劫舍做山贼的还真是不多,沐王府,天地会,神龙教,清廷,台湾郑家,还有就是少林华山等等武学宗派了,只是这些势力就把天下高手网罗的差不多了,区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寨还有高手?

    “好教道爷得知,我们黑虎寨本来也不是很厉害,以前也就做点小买卖维持生计,如今的大当家是三年前才出现的,神秘的很,一手功夫高明无比,我们以前的大当家也算有两下子,在他手上却连一招都没有走过去就被杀了,至于这位大当家的来历,他从来都没有说过,只是小的曾经有一次无意中发现,这位大当家还有些师兄弟,也个个不凡,似乎隐约听到他们是什么金顶门的人,具体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赵老二战战兢兢地说着,却是没有见到归钟眼神猛然亮了一下。

    “金顶门,金顶门,这辽东金顶门应该是吴三桂麾下啊,这么说来这黑虎寨还是吴三桂的手笔?”

    恍惚间归钟心中有了一个猜测,特别是其中的金顶门,让他印象深刻,这个门派出自辽东,功夫自成一家,练到高深处,头顶光秃秃的一根毛发都剩不下,起码他就知道这个门派有一个高数杨溢之,在鹿鼎世界还算一号人物。

    “好了,今日且先如此,明天一早,把这姑娘送还家中,然后你带我上黑虎寨走一趟。”

    归钟下了决心准备去黑虎寨会会那个金顶门的高手,赵老二自然不敢反驳,心中反而有点窃喜,如此一来,他这小命暂时算保住了。

    “看这位道爷的样子,难不成还想要到黑虎寨找大当家的麻烦?如此倒也不错,等到他们大战起来,混乱之中我也好逃跑。”

    赵老二虽然看上去粗豪,但可不算傻子,一下子心中就冒出了许多念头。

第十四章 黑虎岭上原是平西王谋

    一夜无话,在归钟面前,赵老二自是连逃跑都不敢,一直忐忑地待到天亮,至于那被抓来的少女,似乎是受惊过度,一晚上昏昏沉沉的倒也没哭没闹,次日天光放晴,走出破庙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朝阳印照下泛出七彩之光,瑰丽无比。

    归钟和赵老二先是把那女子送回家中,而后径直向黑虎寨行去,这黑虎寨距离昨夜那破败山神庙也不过几十里的距离,以归钟二人的脚力,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

    这黑虎寨坐落在连绵大山之内,乃是秦岭余脉,沿途都是枯木山林,如今大雪方停,陡峭的山路更是难走的很,好在归钟二人都有功夫在身,归钟自不多说,不论是华山的金雁功还是神行百变都是一等一的轻功身法,区区山路不在话下,就算那赵老二,对自家山寨道路熟悉,加上身强力壮,也没什么问题,入山之后,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目的地。

    “道爷,前面那座山就是黑虎岭了,我们黑虎寨也是因此得名,这黑虎岭易守难攻,道路难行,加上自建的关卡,等闲之人难以攻破,当然对道爷您来说那也没什么的,嘿嘿。”

    赵老二恭敬地站在归钟面前,不敢耍半点花样,有问必答,就算归钟没开口,他也主动介绍着黑虎寨的一切,生怕归钟一个怪罪下来,他小命不保。

    归钟淡淡地点头,对赵老二的说法不置可否,对于这等小角色他也没有太在意,这些绿林中的喽啰,实力不怎么样,可要说察言观色那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脸皮也够厚,拍起马屁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好了,地方也到了,看在你这一路上还算乖巧,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过后好好生活,再让我知晓你为非作歹,我必定前来一掌结果了你!不过此时却放不得你,还是在这里待上几个时辰吧。”归钟淡笑一声,不等赵老二回过神来,伸手就在他身上连点了三五处大穴,以他现在的内家修为,这点穴功夫不说登峰造极,却也不凡了,等闲之人想要解开也没那么容易,赵老二显然是没这个本事的,此时这个粗豪的汉子哪里还有半分凶相,眼珠转动,可怜巴巴地僵直在哪里,动弹一下都不可能,更不要说话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归钟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提着浑身僵硬的赵老二走了一段距离,找了一个地方随手把他扔下,归钟这才拍拍手,眼神落在了那黑虎岭上,隐约间,白雪苍苍中那黑虎岭上有不少建筑,嘈杂的人声传来,此刻天色不早,那山寨中人显然已经起床了。

    “金顶门的人竟然出现在关中,倒是要看看这其中有何玄机。”归钟心中盘算了一下,身形一闪,神行百变轻功运起,如一缕青烟一般直上黑虎寨。

    昨夜下的好大雪,今日天光放晴之后,天气越发寒冷起来,黑虎寨上,众多山贼都已经开始整治吃食,炊烟袅袅,一片热闹的光景,归钟一路上来,他身法如电,茫茫大雪上也只是留下了一串浅浅的脚印,声息飘渺,很快穿过了黑虎寨三五道关卡,这种天气下此地山贼们也没有人把守,倒是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以归钟的身手速度,哪怕是大白天,他刻意隐藏之下,波澜不惊地就进入了黑虎寨的核心区域。

    这黑虎岭上,房舍简陋,一排低矮的破屋子中哄笑怒骂声,喝酒赌钱声不绝于耳,这种天气这些山贼们也没什么事情可干,自是从床榻上爬起来就开始享受,倒也过的逍遥。

    最中央处,归钟发现了一座稍微精致一点的屋舍,印证从赵老二那里得来的消息,应该就是那大当家所住的地方了。

    悄无声息间,归钟就靠近了那座房舍,隐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内息运转,开始窃听这房舍内的动静,根据那赵老二所说,这位大当家自从来到黑虎寨后,就很是神秘,等闲不会现身,每日里留在自家屋子里也不知是在干些什么,所以归钟来到黑虎寨中,直接就到这里聆听这房屋内的动静。

    此时那大当家所在的屋子中,正有两人在交谈,这二人身形精壮,哪怕是这寒冷冬日,,也只是穿着一身短打薄衫,露出了不少油亮的肌肤,筋肉虬结,看上去就充满了力量,最为显眼的就是这二人头顶毛发稀疏,那金钱鼠尾辫更是细小的可怜,满头冒着油光,煞是惊人。

    “吴师兄,你这里倒是逍遥,每日里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还没人管束,这等日子真是让兄弟羡慕的紧啊!”

    说话的人一身黑布衣衫,脸颊消瘦,颧骨高突,眼窝深陷,很有几分吓人的气质,丑陋不堪,只是现在却是满脸惬意地举着手中的大碗美美地喝了一口烈酒。

    “唉,钱师弟,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等金顶门麾下都是为了王爷效力,为兄到这关中三年,也才有了这一方基业,你以为是那么容易的吗?这其中的危机师弟你也不是不知,就算是为兄我有几分手段,也日日胆战心惊啊,哪里有你说的那么轻松逍遥。”

    那吴师兄就是这黑虎寨的大当家,此人国字脸,面容周正,虽然不甚俊美,却有几分豪气,此时听了那钱师弟的话脸上露出几分苦笑来。

    “哈哈,吴师兄的辛苦小弟自然清楚,这次回去若有机会自是会在王爷面前为师兄美言几句,说来还是咱们王爷雄才大略啊,若不是这次派我前来联络,都不知道吴师兄这三年来竟然是在关中行动,这等深远的布局也不知王爷心中到底如何想法,你说会不会是?”

    钱师弟先是大笑一声,接着低声说道。

    “好了,好了,钱师弟,不可胡言乱语,王爷自有打算,我等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日后自有荣华富贵的一天,不可过多揣测,否则一旦流传出去,那后果不堪设想!”

    吴师兄吓了一跳,生怕从这位师弟口中说出一些大逆不道之言,立马打断,然后郑重告诫道。

    这二人在房中说话,不曾想归钟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他现在内家功夫渐渐深厚,内力精纯浑厚,目力耳力等等一切都比常人超出许多倍,这二人说话虽没有太大声,却也被他听了个真切。

    “咦?还真是金顶门的人,如此一来他们口中的王爷自然就是如今的平西王吴三桂了?这个吴三桂真是一代枭雄,谋划布局深远,就连这关中大地都开始潜伏着他的耳目,那其他的地方想必类似的手段也少不了,这些恐怕是为了他将来造反做准备吧?”

    归钟一边听着房中的两人说话,一边在心中分析着,对那个吴三桂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声,此人老谋深算,天下各处都在布置棋子,这等行径再明显不过,为的就是将来起兵做准备,就比如说这黑虎寨,虽然看似不起眼,也就是关中大地上的一个山贼团伙,多如牛毛,但也正是如此,才方便他的人行动,那姓吴的大当家掌握这黑虎寨自然不是无所作为,收集情报,绘制地形,收买-官员,组合势力,等等这些暗中的手段都可以接连不断地铺开,一旦时机成熟,一切都可以做到有备而行,行军打仗最为重要的也就是这些事情了。

    “现在是要怎么搞?要不要坏了吴三桂的好事呢?罢了,原著中就是因为吴三桂从中作梗,害的归辛树一家惨死皇宫,虽说如今因为我之缘故,一切都开始变化,但能够给他找点麻烦也算是出一口气,心念通达,更何况这金顶门的功夫如何,也可以领教一下,我一身武学,实战的经验可没有多少,就从今日开始。”

    归钟心中转过一个个念头,考虑诸多得失,最后还是决定随着本心而来,这区区黑虎寨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他这次下山为的就是磨练自身的武学,眼前这两个金顶门的高手正好可以一战。

    想罢这些,他身形一闪,掌势如绵,在后窗上轻轻一拍,然后一个窜动,就如狸猫一般进入了房间之中。

    这一番动作快如闪电,若有人在旁边看到,就会发现归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就进了房中,像是用了穿墙术一般,这也就是他现在的速度快到巅峰的表现。

    吴钱二人正在畅谈,忽然间觉得屋中吹来了一股冷气,一个激灵,然后就见房中多了一人,这人眉目清秀柔和,看上去不算英俊,却气质洒脱,飘逸不凡,耐看的紧,一身道家装束,腰悬长剑,又隐隐有一股锐气逼人。

    这一下可把两人吓了一跳,还以为见了鬼,实在是太快了,眨眼间他们身边就多了一人,若不是屋内寒气透骨,他们还真是发现不了,这如何不让二人惊骇。

    “什么人?”

    “你是谁?”

    惊骇之下两人呼啸一声,各自身形一紧,骨骼咔咔作响,锵锵两声,二人各自都提了一口钢刀在手。

    “嗯,反应倒是不慢,看上去有几分功夫。”归钟心中点评了一下,这金顶门的两个人还算没有让他失望。

第十五章 寨中大战

    这两人也不愧是金顶门高手,持刀在手,对视一眼,一边轻喝一声,一边左右包抄,刀光霍霍地杀了过来。

    嗤嗤锐风过处,气流激荡,金顶门吴钱二人出手就是杀招,刀光之中杀气腾腾,招式简洁迅速,没有丝毫花哨。

    那姓吴的刀锋一山,脚下腾挪,眨眼功夫就照着归钟的脖颈上大动脉切割而来,力道巧妙,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如若被击中,立刻就可以割开颈上动脉,必死无疑,只是这一手就让归钟心下暗赞。

    “好一个金顶门,不愧是吴三桂麾下的精锐,争斗厮杀中尽显军中风范,招式简单直接,杀伐凌厉,不像是一般江湖人物。”

    归钟一看这两人的进攻手法,就知道这两人虽说出自金顶门这个武林门派,但行事做法都像是军中风格,这战斗起来,也不讲究什么招式精妙,只是以强横的力道和迅捷的速度扑来,一旦中招非死即伤,残酷非常。

    另一边那姓钱的汉子也是杀法凶悍,手中钢刀翻转,整个人身形一伏,如一条大蜈蚣一般无二,专是攻击归钟的下三路,特别是此人手中钢刀挥舞,金风霍霍,针对的都是归钟腿部诸多经络穴道,一旦砍中,立时就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这二人行动间,果断决绝,配合默契,就是以归钟现在的武学修为也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最让他动容的还是此二人一旦动手,凌厉狠辣,刀锋流转间似有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显然是厮杀经验丰富,手底下人命不少,这才培养出了这等杀伐之气。

    归钟虽是心中惊讶,更多的却是激动,他习武还算有成,无论内家外家功夫都造诣不浅,唯一欠缺的就是动手的经验,这武学之道,单纯的苦练还不行,必须要与人动手,在不断搏杀当中才能够对一身所学领悟的更为深刻,现下对归钟来说这两个金顶门高手就是两个好对手。

    眼见这二人杀来,眼神一亮,归钟唰的一下抽出手中长剑,剑光吞吐,若青蛇游动,稍微一抖就是一团团剑花闪烁,让人眼花缭乱,隐隐有一股锋锐之气在屋中激荡,面对这二人凌厉的杀招,归钟也不大意,心念一动就使出了华山剑法,这一套华山剑法他练习最为纯熟,此刻一经使出,剑光纯正,内力运起,剑身更隐有轻颤之声,嗡嗡作响,显然剑上的力道非同小可。

    一招白云出岫,剑光绵绵,如雾如电,叮叮当当一阵金铁交击之音响起,两个金顶门高手只觉得手上一热,钢刀颤动不停,差点就掌握不住,却是归钟一招之内,连出十三剑,剑剑都击中了他们手中的钢刀,加上剑身蕴含的内家真力,此番交手非同一般,以归钟如今的内家修为,这两个金顶门高手哪里能轻易承受下来,自是难受无比。

    “吴师兄,这小子是一个内家好手,内力精纯,剑法不俗,用血战刀法!”钱姓汉子手上酸麻,心头骇然之下顿时高呼出声。

    “好,钱师弟,一同出手!”吴姓汉子和归钟过了一招,也知道来人非同小可,不论内力剑术都是精妙无比,绝非等闲之辈,若是一个不小心,今日他们师兄弟二人还真是危险了。

    这二人身形一转,左右而立,身上杀气高涨,眼底深处似乎都有一层血光流淌出来,猛然间爆喝一声,二人交相掩护,脚步急促,一刀刀地杀了过来,这一次两人的刀法越发简单,劈,砍,抹,震,全都是些基础招数,只是配合越发精密,归钟心下一动,隐约看出这二人现在似乎结成了一种军中阵法,招数虽然简单,可二人合力之下,诸多破绽都被弥补了不少,反而令他们的刀法杀伤力更加强大。

    “咦,军中刀阵?”归钟眼皮一跳,感觉周围一片肃杀之气,区区两人联手,却给了他一种血战八方,惨烈决绝的气势,很是玄妙。

    这血战刀法,就是金顶门高手多年来从吴三桂军中学来的沙场刀术,经过一番修改之后,创出的一门刀法,这刀法不以变化玄奇为功,而是凭着一股疯狂决绝的杀伐之力来对敌,如果是多人联手,更可以组成阵法,相互呼应,战力大增。

    归钟不动如山,手中华山剑法一招招使出来,剑光绵绵,金顶门二人的血战刀法虽然凌厉,但也不曾破开他的剑术防御,华山派几百年传承,这一套华山剑法一招一式都是千锤百炼之招,可以说是不破的武学,以归钟现在的内家修为使出这等剑术,自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落败的。

    这一番打斗,一方刀法凌厉,一方剑术精妙,正是一通好杀,房间之内,桌椅板凳,家居摆设在三人厮杀当中都破碎的不成样子,狼藉一片。

    刀剑交击之声传出,黑虎寨中的众喽啰早就被惊动了起来,一个个也顾不得喝酒赌钱了,纷纷整理衣衫,持着刀剑就一股脑朝着大当家处杀了来。

    “众兄弟注意力,有对头杀了来,正在与大当家恶战,我等快些上前帮忙!”

    “奶奶的,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敢到我黑虎寨撒野,莫不是不想活了!”

    一阵阵怒骂声不断响起,这些山贼喽啰恶声恶气地杀来,哗啦啦就有几十人围在了大当家的房舍周围。

    只听得房中刀剑铿锵,呼喝连连,隐隐有一股股强大的劲风激荡,这些怒骂连连的喽啰们都吓了一跳,看这架势战斗好生激烈,一时间倒也不敢冲进房中,只是围住了屋子。

    轰隆,一声巨响,一团尘埃砖石鼓荡而起,那本来还算结实的房屋出现了一个大洞,在众多山贼喽啰们震惊的目光中,三道身影翻翻滚滚地从中杀了出来。

    嘶!烟尘散尽,看清楚了那一番恶斗,这些喽啰们全都倒吸一口冷气,一个个庆幸不已,还好自家没有轻举妄动冲入房中,否则的话看这等打斗的架势,自己那两下子参与进入不死也要重伤了。

    于是,这几十个喽啰虽手持刀剑,却也没有一人上前帮忙,反而是后退了好一段距离,生怕三人战斗的余波轰杀在自己身上。

    这些喽啰的表现落在吴姓汉子的眼里,差点怒骂出声,只是如今战斗紧张,一点精神都分不出来,现今的情况,别看他们师兄弟两人和归钟打的轰轰烈烈,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短短盏茶时间的激烈交锋,他们兄弟二人已经开始气力衰竭,刀法虽凌厉之势不减,实则其中的力道已经弱了许多。

    而归钟就没这个担忧了,他修行的华山心法,最是后劲绵长,加上他的修为本就在这二人之上,此番战斗并不算全力出手,自是毫无问题,只管将自家剑法一招一式使出来,不断和这金顶门二人的血战刀法交锋,交手之中,他对于华山剑法的诸多玄妙领悟的更加深刻,一招一式使出来,更加得心应手,剑招精妙,如羚羊挂角,自然流畅。

    “果然还是要和人厮杀战斗才行,这短短时间就比我苦修三月时光的收获还要大,华山剑法的种种奥妙又领会出不少,剑术修为大进啊。”

    心中喜悦,归钟越发觉得自己这次前来这黑虎寨是来对了,战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以一套华山剑法来对敌,并不曾使出什么更加高妙的剑法绝学,这也是存着历练自己的心思,否则的话归钟希夷剑法使出来,以那如电一般的剑速,精妙繁复的剑招,这两个金顶门弟子都不够他打的,几下就能够拿下了。

    “可恶,你这道士究竟何人,报上名来,竟是如此戏耍我等?”

    吴姓汉子到底是经验丰富一些,这些年在关中大地上掌管一座山寨,经历的阵仗不少,渐渐地也就瞧出了不少玄机,眼前这青年道人越战越是轻松,根本不像自己兄弟二人已经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哪里还不知道这道人的功夫远远在自己二人之上,一番搏斗下来,完全就是在拿自己两人练剑,这个秘密一下搞清楚,差点气的他吐血。

    “嘿嘿,还不算太笨,瞧出来了?贫道华山太元道人,闻听这黑虎寨上有恶徒在此,特来替天行道!”

    归钟眼珠一转,却是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既然做道家装束,那索性就取一个道号来,而且这一番话说出来,他越发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太元道人?这是哪里冒出来的,都不曾听说过,不过这道人功夫倒是了得,深不可测,我等不是对手,这下该如何是好,刚才那一番话肯定教这道人听了过去,一旦传出,对王爷的大业不利,不行,怎么着都要把这道人击杀在此!”

    吴姓汉子能被派到这关中地区经营一番事业,心思自然活络的多,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就开始想着要如何才能把眼乾这太元道人给除去,免得泄露了秘密。

    “想要替天行道,道人好生嚣张,众家兄弟一起上,给我杀了这个道人!”

    姓吴的汉子眼神一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自家山寨众人一起围攻,蚁多咬死象,这道人固然厉害,但他们这黑虎寨中上百号兄弟,一起出手围攻,还打不过他一人?

    思及此处,这位大当家越发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高妙,于是大喝一声,就再次杀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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