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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三 蜀道难 第二百八四章 【投资】

    “哈!哈哈!哈哈哈!”

    黄杰仰头大笑六声,只是一瞬间他便明白了这佛理和释门三十六人的真正目的,实际上他刚刚就已经猜到了,那就是“偷人”!

    这“偷人”理论上还是释门本土化的科研成果之一,比之“偷节”、“偷神”还要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远的例子也不提了,还是拿大唐开国皇帝唐太宗李世民来说,这贞观之治也是佛教大昌之时,根子自然还在当年的轘州城。

    如今赵宋昌信道教,前些年还弘道并不僻佛,如今却是动辄就册封这个“真人”、那个“处士”,今岁一开年赵官家还颁布了有关二十六等品秩和道官十六阶的法令,这虽不抑佛,可颂道的风势已成。

    所以,释门祭出“偷人”的手段,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其实“偷人”的说法,只不过是黄杰自己想出来的恶毒之语,换用奇梦中听来的后世之语,也可谓之是“投资”!

    说白了,释门为了昌盛和壮大自己,便会对一些有大气运的人做出人力物力和宗教资源方面的“投资”,当初《十三武僧救唐王》就属于这样的投资。只不过后来这赵宋的开国皇帝赵匡胤却是被道教拔去了头筹,《赵匡胤输华山》的故事也就不需多言了吧?

    如今,不知怎得黄杰竟被这释门当做了又一个有投资价值的大气运者,所以便也干干脆脆的“投资”了三十六人与他,若黄杰气运不够半途夭折。也不过是区区三十六个比丘,可若是黄杰的气运够大。一朝那什么“九霄龙吟上青天”,这一路上与三十六人的交集必然也不会全忘了。总要念些香火之情啊!

    只说,黄杰脑中灵光一闪,便根据自己往日在师尊处听来的逸事和奇梦中瞧来的事故,便推断出了如此答案。

    而应对之策倒也简单,便见黄杰施施然起身,对周围的人喝道:“传令下去,准备赶路!”

    又笑看佛理道:“要跟便跟,坐下的团儿也赠你了!”

    说完便径直去了车边上了马,呼啸一声。便领着人马径直走了!

    佛理却也坐在蒲团上不动,却看向黄杰等人所去的方向喧了一声佛号,道:“众位师兄弟,且再歇半个时辰,待收了汗偏了日头,再跟上不迟!”

    众僧便也喧了佛号,个个都望着去路露出了微笑。

    就说黄杰等人行出差不多五里后,坐在车中的万春奴便也掀了车帘,招呼黄杰道:“夫君。方才那些僧人所为何事?”

    黄杰本就在思考其中利害,闻言便也笑道:“无甚事,说是要随俺们西行,想要骗吃骗喝罢了!”

    “骗吃骗喝?”万春奴听了一呆。有些不解道:“奴家瞧来,这些僧人袍服也好,且不少人衣襟上还绣着安国、承天二寺的记号。怎会来骗夫君的吃喝?”

    黄杰便笑道:“那你可瞧见,他们一无坐骑、二不曾携了食粮、且身上就是一件单衣僧袍。更不像是携有金银钱财的模样,说要随俺们西行。却有这般打扮,不是要骗了俺们的吃喝,却是沿途喝风管饱么?”

    就听车上传来叽叽一声轻笑,表妹姚玉儿便也冒出头来笑道:“表哥说得是,俺爹也说这些僧人整日念佛不事劳作,用些神鬼之说赚了百姓奉养,最是可恶,表哥岂能给他们骗了,让他们餐风饮露便是,咱家的吃喝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黄杰哈哈一笑,便道:“表妹说得好,管他餐风还是饮露!”

    又走了一会,孙新还有花容便也联袂追了上来,花容道:“叔叔,俺去瞧了,僧人都不曾跟来。”

    孙新则道:“大郎,方才的事情,要不要俺派人回去知会一清先生?”

    黄杰道:“这一条大路直通天,不急着跟来,是算着了我们飞不上天,就算车马赶路一日至多也就是走上百十里,不急一时半会。这点小事,倒也不必惊动师兄,俺自理会的!”

    孙新和花容听了便也不再多言,也即闷头赶路。

    这黄州往西,走不出二十五里便是团风镇,再行二十里便是阳逻镇,不过沿途黄杰也不停留,过了阳逻又行三十余抵达黄陂县时,日暮也才西沉,拿出官凭在县内驿站落脚后,倒也不用自己造饭,使钱在县里的几家酒店叫了饭菜,也凑合着用了。

    不过孙新倒也派人留意了一下城门,只是直到初更十分关门落闸时,也没见那群僧人追来,便也作罢了。

    这夜吃好晚饭,黄杰便也要万春奴和姚玉儿等人先去歇息了,而后却叫了孙新、花容和亨利,还有孙固到房中议事。

    这孙固孙五郎,乃是孙家四叔所出的长子,四叔早些年阵亡西北,因此五郎也是与孙立孙新哥俩一道长大的,前些日子黄杰无意间去孙家散心时倒也瞧见他领着孙家儿郎子侄与亨利他们斗阵,虽然觉得他脾性有些问题,但武艺倒也不差的,所以这次孙家派来相随的人里,便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坐定后,黄杰便道:“此次西行踏勘,黄州至江陵府(今湖北荆州)一段,地势平缓,官道直固,倒也无需踏勘。因此重点还是入蜀之后的栈道一节,来时马万叔叔倒也嘱咐,如今世道虽然太平,但蜀地栈道沿途蟊贼也是不少,俺等近百人的队伍也不能大意疏忽,所以从今夜起,值夜轮更一如军中规制,此事还劳五郎哥哥费心!”

    孙固便也拱手道:“俺理会得!”

    黄杰又道:“今日行路,花大郎可瞧出宝来?”

    花容笑道:“倒有三人,一个是亨利手下的黑卷毛汉子,叫什么皮……琵琶?”

    “是彼得?”亨利答道:“还是皮蓬?”

    花容挠挠头,笑道:“该是皮蓬,还有一个是孙家外姓,叫做单屠单九郎,以及差役里面一个叫做罗鹏罗三郎的。”

    黄杰答应一声,道:“嗯!明日里,你再选两个人出来,最少得要一个女娘,一个精英小队须得凑足六人才成。”

    花容答应之后,黄杰又来瞧看亨利道:“明日起,这整队人马,行归孙二兄节制,停便归你指挥,入蜀地栈道之前,得将罗马军阵的配合与合击之技操演娴熟,可能办到?”

    亨利忙起身行了宋军的标准军礼,道:“主公放心!”

    随后黄杰又与几人商议了一些行路细节,三更时分便也散了各自休息。(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八五章 【缘由】

    翌日大早,众人出了驿站便出西门,谁知这黄陂县开门不早,候到差不多辰时末这才卸闸开门,出来一瞧,却发现早有两泼人在门外候着了。

    这其中一泼黄杰见了高兴,不过是一人一骑一马车,却是孙十九娘领着青禾来追,倒也叫她俩撵上了。而另外一泼黄杰见了倒也不会发怒,自然还是佛理等三十六僧,如今都团团坐在门前的路边,身后道旁却还停着三架双辕的平板骡车。

    见了青禾,倒也瞧出她面庞轻减了不少,黄杰干脆就上了她的车,也不搭理佛理等人,直让继续赶路。

    黄杰上了车后,便见青禾笑意盈盈的道:“郎君凭地这般迅速,妾身还道至少也要延展十余日,等确切消息到了才会出发。”

    黄杰坐下之后,便也点头道:“既然推托不得,晚走不如早行,免得落人口舌。倒是娘子千里疾行赶来报信,吃苦了!”

    言说着,黄杰便也展怀将青禾揽入怀中,先是鼻头一动闻着了些许汗津味道,又扶了青禾头颈凑近细看,见她眼袋肿青,眼珠内满是血丝,口角还有小小燎泡,不由皱眉道:“竟然这般急切,沿途竟不休息,你若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青禾闻言,眼中便有柔情露出,也伸手来抚了黄杰脸颊,柔声道:“得郎君如此记挂,妾身便是累煞了,却也值了!”

    接着,便也伏在黄杰怀中,将事情说了。

    原来。黄杰之所以被任命为什么官道使,却还是因为今岁三月二十二。童贯从江宁府上奏的一封奏折。奏折本是汇报他在江宁府绞杀王庆和日月盟一伙的报捷文书,可却不知为何在其中提到了“庆湖路”。

    这“庆湖路”乃是指得安庆府至太湖县的一条新修道路。也即是当初黄杰督监的太湖县直抵安庆府城下的转运道路。由于使用的是还是“四车道”规制,人手也是当初修葺黄、光官道的流民,所以这条道路的拓宽修葺过程倒也没有什么波折,甚至当时黄杰就被童贯羁绊在后营之中,也根本就不曾亲自出面,还是靠了如堂舅姚榕和义父马万还有黄州吏员按照之前的规制依葫芦画瓢。

    只是,好死不活的童贯一道奏折,就把这事捅到了官家面前,关键还言称当初并他不知道这“庆湖路”好处何在直到遇着江南三月的梅雨。有属下报称江宁往苏、湖、常等地的道路糜烂,不利大军往驻扎各地剿匪的官军输送物资,祈请召集工匠按照“庆湖路”规制修葺官道,也才得了他的重视。

    甚至童贯还特意花了几天时间从江宁返回安庆,又在“庆湖路”上走了一着,发现梅雨对道路根本无涉,“庆湖路”依旧硬实平整,车马疾驰无恙。于是童贯也下令征伐了太湖县等地曾经参与修路的民伕去江宁等地修路,然后写了奏折与官家。上报这等对于军政都有大利的发现。

    这之后,官家在内廷又是如何思量,青禾自然打听不到,不过她却在打听黄州知州继任者的过程中。从太尉府里打听出对于这官道使之事,至少高俅高太尉是非常反对的,说什么“……稚子尚不及冠。读书治学才是道理。以小人而担大任,成倒也无妨。不过是陛下识人知用,又得少年英才而已。若不成,岂非贻笑天下?”

    但是这旨意最终还是下来了,不过似乎内容有所修改,如今只是要黄杰踏勘道路,进行设计规划,估计到时肯定会另派人手来进行督监。

    青禾是在探得这般消息后,便也连夜从汴梁赶回,可她的速度如何比得朝廷三百里通驿的速度,自然是晚了好几天时间这才赶到了黄州。

    听完了缘由,黄杰除了苦笑之外,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初他大胆行下修葺拓宽官道之事,本就是大有深意,想要在黄州与东京汴梁之间修出一条快车道来,为日后这女真人南侵驰援汴梁打好准备。之后在安庆城下动意修建“庆湖路”,本也是有意为之,如今算是花开数朵皆有所得,谋得了这史无前例的官道使一职,正是巧了机缘。

    待青禾说完,黄杰便也轻轻将她拥了,又抚她前额道:“劳了你千里疾驰,竟累得这般轻减了不少,倒叫为夫心里过意不去。你这般赶来,家人可都安排好了,随后迁来黄州?”

    青禾听了浑身轻轻一颤,原本以为劳累而苍白的脸色,却是突然间红润了起来,悄声道:“夫君却说两家子话,妾是黄家人,便是累煞了,也是该当的。”

    又道:“妾自幼被亲爹发卖为婢,娘亲也病死多年,那还有什么亲人。只是太尉府中还有一个亲近的姆妈,以及传艺的盲眼师傅,这次请的太尉开恩,放了他二人来黄州奉养,还求夫君瞧在妾的面上,不弃她二人年老残碍。”

    黄杰闻言一笑,道:“方才还说为夫,如今你又说的是哪里话,二老与你有恩,你接来奉养又何错了?你怎说也是为夫正娶的姨娘,俺家还能短少了你房里吃喝不成?”

    不过,黄杰眉头一扬,又道:“不过,你这次回去,高太尉可有……”

    青禾身子一抖,自然听出黄杰话里意思:“有!不过,妾也按照夫君交代,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太尉也并未为难,且还交代了……交代了……”

    “如何?”

    黄杰瞧青禾欲言又止的神色,便也追问,却感觉怀中人儿的身子却越发抖得厉害,且眼中竟还露出魅色,就听青禾扭捏道:“太尉得知夫君膝下如今已有四女,便交代了……要妾……设法……为夫君诞下一男……”

    黄杰不蠢,自然听出此句话中的关键之词,便问:“设法?设什么法?”

    青禾脸颊儿爆红,却是直起身来,从车中的一个包袱里摸出了一个鹅卵肚瓶儿,交与黄杰道:“喏!这便是太尉赐下的灵药!”

    黄杰拿来一看,见瓶上贴着字条,写着三字“种子灵丹”,不由哑然失笑,便附耳与青禾耳语了几句,倒叫青禾原本脸颊上的爆红迅速蔓延到了颈脖之见,扭捏道:“如今青天白日的,羞煞人哩!”

    黄杰却是哈哈一笑,便将她再次揽入了怀中。

    却说一行人出了黄陂县足有二十几里后,黄杰这才从车中下来骑马,不久花容便也追上来言称,佛理等人都上了骡车,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面,黄杰闻言笑道:“大道通天,还能不让人走,便让他们跟着就是!”(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八六章 【行路】

    队伍又行的几里,便到了一处村落,距离黄陂县刚好三十里前后,便也让队伍停下来打尖儿。

    那村口便在官道边上,倒也有几家挑旗的脚店,选了一家宽敞的坐下后,黄杰便发现队伍里倒是多了一人,不由对那人道:“你怎地不回去?”

    那人还没搭话,孙固便先出头:“且瞧看,大郎也说了,快回去吧!”

    只是那人听了气苦,竟自抹泪也不说话,黄杰瞧了忙也起身,瞪了孙固一眼,道:“十九娘哭个甚来,快来坐了!先用点茶水消散消散暑气!”

    孙十九娘这才止住了哭,扭捏着来到黄杰身边坐下,不一会车上的万春奴、姚玉和青禾也都下来,见状也没说什么,三人便凑了一桌,也是拿眼来瞪黄杰。

    不得已,黄杰忙看花容、孙新他们安置队伍,差不多时便唤了花容和孙新来陪坐,便问:“十九娘莫非是打定主意,要随俺等去成都府玩耍么?可知会了家中长辈,不然俺可担不起这拐带良家的罪责!”

    孙十九娘倒是嗯了一声,却是还是低头不语,黄杰只得又道:“也好,队伍里本就有十个差役娘子,粗手大脚的却个统领,再说春奴儿身边也缺个能说体己话儿的伴当……便一道去玩耍就是了!”

    说完黄杰与孙新打了眼色,便也讪讪起身,去了万春奴她们那桌,才坐下就瞧见万春奴皱着鼻头在黄杰身上嗅了嗅,便也眯着眼睛露出了一丝“抓着你了”的身前,黄杰不由大愕道:“咦!春奴儿你可是灵猫儿转世,这都嗅得出味儿?俺在道上行了好几里,应该发散了吧!”

    万春奴闻言叽叽一笑,伸手请打了一下。才道:“夫君吃诈了!方才,奴奴与青禾姐姐说那十九娘的事儿。怎地……她真要随着一道入蜀?”

    黄杰揉揉额头,叹气道:“不然如何?赶她回黄州?俺便只能答应下来,让她做了你们的伴当……对也!不若你们暗中撮合一下她与花大郎,如何?”

    万春奴听了,便扭头与青禾对视了一眼。倒是姚玉不解道:“表哥,为何要撮合十九娘与花大郎?今儿一早,予在车上瞧得瞧出,那十九娘一路都跟在青禾姐姐车后……唔!”

    姚玉刚说到一半,倒叫万春奴伸手将她的嘴给捂了,黄杰也是尴尬不已,忙与青禾道:“呃!这一事不劳二主,人是你带来的,你便照应着吧!”

    说完黄杰逃也是的起身。就去其他桌上与众人说话去了,村头小店也没什么好吃食,便点了不少乡野小菜,熟羊肉切了小半头,凑合着吃了一顿晌食,待大伙儿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也看见来路上三架双辕的骡车拉着佛理等人迤逦而来。

    黄杰便也嘿嘿一笑,叫来店家会账。另外还打赏了几百文的赏钱,要店家弄些素斋与和尚们享用。店家只道黄杰一伙都是善心好人。自然答应下来,却不知黄杰却是悄悄找来花容,如此这般的与他交代了几句之后,便招呼众人起行。

    大约又走出了十余里的样子,便瞧见花容追了上来,近前与黄杰咬耳道:“成了!俺亲眼瞧见他们都饮了下去!”

    黄杰却是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反问:“用了多少?”

    花容便道:“一大锅煎茶,才放了二两,再多怕是要让他们闻出味儿来了!”

    听花容一说,黄杰当即冷洗一口气,指着他道:“嘶!你狠!阿弥陀佛!善了个哉啊!不过……巴豆二两。三十六人分食,也死不了人吧?哈哈哈!”

    队伍往南复行又三十余里,便到了武昌县,虽然日头还未向西,只是天气太热,何必吃这种苦头,再说武昌也是大县,还有名胜黄鹤楼,更是黄州西行官道的总要节点,自然不容错过,便也直接入城寻了驿站落宿。

    不过黄杰却是安排了人在城门处守候,想要瞧瞧佛理等人什么时候能到,又是什么模样。结果到了酉时末城门将闭,才瞧见三十六个神形憔悴和尚挪着碎步慢慢走来,个个脸色发青不说,老远闻着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子恶臭味道,甚至瞧着拉了空车的骡子们也是通通脚步不稳的模样。

    待等候的人将消息报给黄杰时,黄杰也是愕然,指着花容道:“花大郎,你莫不是给骡子也下了药吧?”

    花容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道:“也是不多,一头才下了三钱而已,该不挡事儿!”

    黄杰哈哈一笑道:“你狠!俺喜欢!”

    随后探得佛理等人直接进了武昌县内的上院崇宁万寿禅寺挂单之后,便也不再理会。

    只说一行人在武昌游玩了两日,并且黄杰也亲自登上了黄鹤楼,瞧见了崔颢的题诗:“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甚至,还瞧见了前朝好事者提下的李白绝句:“眼前好景道不得,崔颢题诗在上头!”

    黄杰虽然自认为有些诗才,却也不敢在崔颢和李白这等前人面前献丑,便也准备讪讪而归,倒是众人兴致勃勃,甚至花容还在众人的挤兑下,硬是逼出了一首打油诗来:“黄郎今游黄鹤楼,不见古人心悠悠。问尔能有几多愁,一江碧水向东流!”

    就是这般东拼西凑的破诗,居然还得了楼上游玩的许多人喝彩,甚至还有几个小娘子更是将香包投了花容满怀,直恨得黄杰险些把花容给生吃了:你说你自己拼凑个打油诗也就算,为何抬头提什么黄郎?这跟俺黄杰有什么关系?你花容跟我又是啥关系?

    游玩了两日后,便又上路,这次出城不过十里,就瞧见三辆油壁马车和三辆敞篷的骡车跟了上来,领头的不是别人还是佛理,不过这一次他们似乎也是鸟枪换炮,三十六个和尚都坐上马车,骡车上却是拉着锅锼、水桶和粮秣,柴草也准备了不少。

    见以往还远远跟着的佛理他们,如今就大喇喇的跟在了队伍后面,黄杰也只有翻翻白眼,自顾自的行路。有道是大路通天各走半边,他还当真是没有必要为难这些想要偷人的和尚,只是派人又回了武昌,寻了急脚将一封有关此事的书信送回了黄州与师兄公孙。(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八七章 【抢亲】

    出了武昌继续西行,天干物燥路也好走,毕竟不远就是江陵府,官道修缮得倒也不错。

    早上辰时初离城,贪凉好行,午时前便走了四十余里,谁知恰好错过了打尖休整的地方,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一处缓坡,便瞧路边头一块山崖石上写着地名十字坡。

    黄杰骑马走在前头,看着地名脑子一热,便也稍带了一下,问随后赶上来的孙新道:“二兄,此地可知道为何叫十字坡么?”

    孙新也是被问得一头雾水,反问:“俺也不是附近之人,怎会知道?”

    黄杰左右看看,似乎身边也没什么人是武昌附近人士,怕也没人知道,便只能笑道:“俺也是好奇,俺恍惚倒是去过几处十字坡。”

    一旁的花容便道:“这天下叫十字坡的地方多了,便是俺老家附近就有好几处十字坡,听说孟州道上有一处十字坡,那里听说有一家黑店,专卖人肉馒头。道上客商传说: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肥的做馒头,瘦的却填河!”

    黄杰听了一乐,道:“咦!肥的做馒头倒也对,这瘦的为何去填河?”

    花容呲牙大笑道:“瘦人无肉,下刀繁琐,还不如直接抛到河中干脆!”

    黄杰听了点头,却黑着脸问道:“这黑店专卖人肉馒头,行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山东道上的绿林竟无一人去管么?”

    瞧见黄杰这般脸色,花容倒也一惊,忙道:“叔叔莫恼,前面俺也说了,老家附近便有好几处十字坡,而那孟州道上的十字坡更多。头尾怕不下十处,俺在寨中值差时也曾随了县衙的捕快打探过几处地方,却都查不着实证,只有传言,却无苦主,也落不得案呐!”

    黄杰偏头一想。便也消气,就拿马鞭指着前路笑道:“且看此处的十字坡可有事故,是不是也有一家黑店。”

    言说着便领队上坡而去!

    这坡说来也不陡峭,只是山路盘旋,前后不足三里的一段坡路竟也走出了一个三拐六道弯来,待行至坡顶的时候,拦路打劫的蟊贼和贩卖人肉馒头的黑店也没见着,却是见着了杂七杂八快有五六十号人堵在坡顶的一处岔道口上。

    远远一瞧,倒也瞧出这些人不是一路。其中人最多的是二十几号挂红带彩的挑夫队伍护着一顶披红盖的小轿,一个半大的少年穿着件半旧的绿官袍骑在一头老骡背上,不用猜就知道这是一个接亲的队伍。

    其次还有三三两两聚集的行路客,七八人做伙推着鸡公车的货郎队伍,还有五六个乡农打扮的壮汉各自担了一挑粮食,甚至还有看似一家子的七八个男女老少,推着一架板儿车就歇在路边。

    黄杰等人在打量这帮人的时候,这帮人也在打量黄杰他们。见黄杰等人竟然是清一色的都骑着高头大马,甚至拉车的也是健马。都做惊讶模样。

    待行到坡顶的时候,那一家子人中的一个年老的老汉便也抢至道中,远远便叉手作揖道:“各位客官,还请留步说话!”

    黄杰与花容使了一个眼色,花容便策马上前几步问道:“兀那老汉!且靠边说话,莫要惊了车驾。只怕你吃罪不起!”

    老汉听了吓得连退几步,且连连作揖,孙新便也吹响指哨让队伍缓缓停了,上前问话道:“何事?”

    老汉忙道:“客官人等下坡,可容得老汉家人尾随在后?那黑风寨的王老虎。在坡下设了阵仗,扬言要抢了前面陈家寨的喜亲,却把道路堵上不许俺等经过。”

    黄杰听了噗嗤一笑,道:“王老虎抢亲这是?巧了!巧了!”

    这黄杰等人正在与老汉说话的时候,那接亲队伍中也走来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虽然妆容有些俗气,倒也能看出是个姿色不错的半老徐娘,瞧她装扮就知道是个媒婆或是送亲的好命婆。

    见她穿一身水色蓝纱的衫儿,那衫轻薄得能瞧见内里的鸳鸯戏水抹胸,头上插着些不值钱的铜珠儿钗环,下面系着一条大红喜庆的生绢裙儿,脸上搽着的胭脂铅粉却叫汗水侵润了,人过来时,还一面摇着手上的半条红色喜绢丝巾扇风,另一手却故意敞开了半拉胸脯,露出了老大一条白嫩的沟壑来。

    老远便听她用柔柔嗲嗲的荆湖口音道:“哎哟哟!都说陈家娘子的命硬,如今果然半道遇了贵人!各位客官可是军伙?若是,可要为小妇人等做主啊!”

    黄杰一看,更是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好好好!做主!做主!众人听令,弓箭戒备!若有异动者,杀无赦!”

    随着黄杰话音落下,就听“呼哈”一声齐喝,黄杰身后护着马车的六十余人便也呼啦啦迅速散开,人人手里都从弓囊里取出早就上好了弦的组合弓来,三分之一在亨利的带领下上了岔道左近的制高点,三分之一列队于车队左右以及后卫,其余三分之一便与黄杰等列成了一个半圆偃月阵势,人人搭箭虎视眈眈望向坡顶众人。

    那媒婆本已经快到黄杰十步之前,吓得啊呀一声腿软坐倒,跟着便浑身筛糠使得抖动起来,跟着便茫然想起什么似的,竟然跳将起来就要往回跑,却在这时就听嘣的一声弦响,一枚羽箭便从她两腿之间直射而过,将她的生绢裙儿钉死在地上,仓猝之间她也不防,就听刺啦一声竟是将她的裙儿生生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一双紧致纤细的白肉儿臀腿,以及缠在她左右腿内侧的皮匣子。

    此时正午阳光炽烈,倒也能叫人瞧见那皮匣子上闪着几点寒光,也就不难猜出这匣子里装的除了飞刀暗器之外,无有别物了。

    扑通一声,那媒婆似乎被破烂裙儿给绊着了,就瞧见她顺势往地上一滚。

    也在这时,又听“嘣嘣嘣”三声弦响,待定睛一瞧,便瞧见她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双臂呈大字般张开,双手的手腕衣袖处各自插着一枚羽箭,叫她双手动弹不得,且她手中还各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柳叶小刀。

    至于第三箭的落处,却就有些不雅了,正在她双腿之间,一溜黑缝儿的前面,此时箭杆儿还颤巍巍抖得不停。

    顿时黄杰和孙新都来瞧花容,花容也是瞬间闹了大红脸,却是瘪嘴道:“这贼婆子会使裙里箭!”

    黄杰和孙新便也转头去看,目光先扫过那白肉黑缝,接着又扫过一双白玉似的长腿,最后定焦在她脚上一双花鞋上,便见两只鞋尖上居然都冒出了一节在日光下反射着蓝光的柳叶尖头,自然都是喂了毒的暗器。

    “啊呀!”一声,这扮作媒婆的女贼恼羞要起,却听黄杰喝道:“别动!妄动者杀无赦!”(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八八章 【坐寇】

    随着黄杰一声爆喝,女贼倒是被吓着不敢乱动,可随着黄杰喊声之后却是弦声四起,跟着便是哀嚎声响彻了坡顶。

    原来,方才黄杰要喝止的,却非地上出丑的女贼,而是路旁见势不对准备动手的货郎和行路客等人,此时只见十几个人都被箭矢扎了手脚躯干,滚在地上哀嚎,在他们身下短刀短剑短棒等兵器则散落了一地。

    孙新见了,忙打了指哨信号,确定左右和后尾都无异状之后,便也指挥众人上前将贼众们都自拘拿了,那出丑的女贼也叫人用索子绑了个结实,还不忘扯了方才主动搭话那老者身上的衫子与她遮掩。

    至于扎着手脚的,也取了箭简单捆扎,而扎着躯干的,倒也不敢拔箭,只是抬到路边凭他挨着,便也叫贼众等人都蹲在了路旁,等着问话。

    等将这些贼人的都自收容了,花容便也按捺不住,抢先问道:“叔叔究竟如何得知这伙儿都是贼人?又如何得知这十字坡上会有事故?”

    黄杰闻言笑道:“起先俺也不知啊!只是觉得这十字坡有些耳熟,一问之下,也才从你口中听着那孟州道上有个大树十字坡。甚至上得坡来,瞧见这伙贼人装腔作势,也没察觉什么不妥,只是他们今日寻的由头是那‘王老虎抢亲’,这里面有个典故俺却是知道的,这才破了他等今日的算计。”

    大伙儿听了都是出奇,便是刚从车上下来的万春奴等人也是奇怪,还是姚玉出声道:“表哥,这王老虎抢亲却有什么典故?”

    黄杰却是摇头笑道:“慢来!先叫俺问问这些贼人为何算计俺们!”

    说着黄杰便也叫人将那为首的老者和贼婆提了出来,就在路边叫人置起伞盖,自在阴凉下坐了。便道:“二位如今只管道来,姓甚名谁,何处山寨坐堂,为何算计俺们?”

    老者与贼婆对视一眼,却是贼婆主动轻笑一声道:“秀才公果然厉害,竟是因为那劳什子‘王老虎抢亲’典故识破了老娘等人的算计。如今倒也不妨直言,我等本就是左近薛家山黑风寨的坐寇,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黑风寨二把头母老虎薛四娘!”

    说着又努嘴示意身旁老者道:“这遭瘟的老狗乃是寨中三把头笑面虎薛献!”

    黄杰听了便也笑问:“听你称他‘老狗’,想来定然不是一家。不过你等既然都姓薛,山寨所在又是什么薛家山,莫非诈称是唐朝名将薛仁贵之后?也罢!俺也不是来问这闲事的,只说为何在这十字坡顶埋伏俺等,可知道俺等又是些什么人?”

    那薛四娘听黄杰说他们诈称是薛仁贵之后。脸色也就变了,听了问话便也道:“倒也不为别事,谁叫你等在武昌县里露了财帛,我等便想在你们身上挣一场富贵罢了!至于你等是什么人,只是探得小郎君乃是黄州府的秀才公,家大业大,如今携了万贯钱财出门游学。”

    黄杰偏头想想,便问:“驿站?黄鹤楼?”

    薛四娘想想便也直言道:“崇宁万寿寺!”

    黄杰听了白眼直翻。便对孙新道:“二兄瞧瞧,俺早说那帮和尚靠也不住。可对?”

    孙新听来也是挠头,道:“想来定是无意为之!”

    黄杰咧嘴摇头,便喝道:“亨利可在?”

    亨利忙来点卯道:“在!主公有何吩咐?”

    黄杰便也吩咐道:“你领一队人,速去将和尚们都是拘来,今日便与他们做个解脱!”

    亨利自然得令去了,黄杰便也得闲来问薛四娘道:“你等山寨倒也胆大。想来坡下果真埋伏着一个‘王老虎’,只是如今你等失了手,为何不见‘王老虎’来救啊?”

    薛四娘闻言白了一眼黄杰道:“秀才公麾下倒也好手如云,予等未及出手便也失陷,不曾发出信号与坡下。大当家此时只怕还不知详情,如何来救?”

    黄杰听了笑笑道:“不急!不急!一会俺定会让你们发信号,瞧他可是来救!”

    不一会儿,就见亨利等人押着和尚们来了,那领头的佛理更是被亨利用索子拴了双手,拖在马后疾奔,来到近前便像是破了的风戽一般猛喘着跪倒在地,连喘了十数息后这才急切道:“檀……越……黄檀越……这是怎般……又是为何?”

    黄杰便也虎着脸喝道:“为何怎般!?还不是你等做下的好事,瞧瞧眼前这些人,都是左近薛家山黑风山的坐寇,只因你等在那崇宁万寿寺中乱动口舌走漏了消息,他等埋伏在这十字坡顶欲行恶事,你说如何?”

    佛理听得,当即也忘了喘气,吓得直愣愣瞧着跪在道旁的人群,以及薛四娘和薛献,黄杰便也对薛四娘道:“来!且说说你等在寺中的眼线是谁?”

    薛四娘自然瞧出了黄杰对佛理的不客气,当即媚笑一声道:“秀才公此话差也!正所谓盗亦有道,老娘便是舍得一身剐,也不敢失了道义,供出眼线来。”

    黄杰听了却是笑笑的伸手与她一比大拇哥儿,然后对佛理道:“瞧瞧……你可听清了,她家眼线的确是在崇宁万寿寺中,你当作何解释?”

    说话间,其他人也押得众僧们上了坡来,也都听清了后半段话,佛理下意识的回头瞧了瞧都是一脸惶恐的众僧,便起身做躬,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此事老僧无话可说,全凭檀越发落就是!”

    黄杰便道:“好说!你等都是什么宗啊?可有修习净土宗的?”

    佛理等僧众听了都是面面相窥,最终还是有六个僧人宣了佛号站出来应承,黄杰便也对万春奴等人道:“你等先上车回避,一会还有厮杀,十九娘你领众娘子好生护着俺家几个姨娘。”

    然后便也对花容道:“花大郎,你且解了这薛四娘,让她去发信号!”

    又对薛四娘道:“你且乖乖发了信号叫你家大当家来救,若是他一刻不来,俺就点杀五人,二刻不来,俺就点杀十人,反正你也瞧见俺这净土宗的和尚也是现成,俺不但管杀管埋还管超渡,你可想好了!”(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八九章 【王虎】

    花容解了那薛四娘后,倒也见她神色如常的指了指如今弃在路边的花轿,当即便叫人去轿中查看了一下,寻出了一个号炮筒来,却是三根装了火药的竹筒捆在一起。

    薛四娘讨了火折子便要燃放,不过黄杰却瞧见她暗中似乎偷偷瞄了一眼蹲在人群中的新郎官儿,便喝道:“人来,且去把那新郎官捉来,俺瞧他面善,若有不妥,第一个便点杀他好了!”

    旋即便有人将那穿着绿袍的少年捉来黄杰面前,倒也瞧见他被吓得浑身颤抖,眼神在扫过几次薛四娘后,便也认命似的闭目不语,黄杰瞧见了便也对薛四娘笑道:“你到也是生了个好儿郎,就算怕死,也不敢卖了老娘啊!”

    薛四娘听了气急攻心,张嘴便喷了口血出来,死盯着黄杰道:“你……究竟是人是魔?”

    黄杰笑着一指佛理他们一众和尚道:“你说是人也好,是魔也罢!俺对担待得起,前些日子这帮和尚还说俺是佛主转世,莫非佛主就杀不得恶人?想想诸天的护教罗汉和八部众,还不是一样的杀!”

    薛四娘用袖子擦了擦口角的血,便抖着手燃放了号炮,就听砰砰砰三声响后,不到小半刻山道上便传来了喊杀声,眨眼就瞧见三、四十条恶形恶状的汉子,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胡乱得就冲上了坡顶。

    不过冲在最前的那豹头汉子,在瞧清坡顶的状况后,倒也发现不妥,在距离黄杰他们差不多五、六十步远的地方忙喊道:“止步!结阵!”

    在他指挥之下,几十个莽汉倒也动作迅速的就地结成了一个小圆阵,虽然仅有的十几面小圆盾根本遮掩不了这几十号壮汉的身躯。但也是盾牌后面套着长兵,还有几个弓手藏在最后,看起来倒也有些样子。

    待阵结住,豹头汉子便从阵中伸出脑袋来喝问道:“四娘,何事?”

    薛四娘立在路边,早将手中的号炮丢了。叹气道:“还有何事,终日打雁,如今却叫鹰儿啄了眼!”

    豹头汉子听了,便来细看详情,倒也瞧出如今大喇喇坐在道旁伞盖下的黄杰该是正主儿,便喝骂道:“兀那小子,快快放了俺家的人马,不然定叫你死无全尸,用你的心肝脾肺下酒来吃!”

    黄杰听来一笑。便小声与花容说了几句,花容便扬声传话道:“兀那贼头,你便是那什么王老虎?我家主公问你,你与那薛四娘可是有奸情,今日来扮新郎官的小子,可是你的血亲孩儿?”

    这话一出,别说黄杰这般都是瞠目来瞧,便是黑风寨的贼众们也都是集体愕然。都往那豹头汉子看去,甚至那扮新郎官的小子也是目瞪口呆的扭头望向了薛四娘。表情宛若石化了一般。

    黄杰看了大笑,又与花容咬耳,花容便又传话道:“我家主公说,如今瞧来定然不错了!眼下你的妻儿都在我们手中,你降是不降?”

    豹头汉子闻言也是愕然,再看身边和道旁的人都在瞧看自己。本是黝黑的面庞顿时也是涨红了,直到花容说了他妻儿都在手上,问他降是不降时,这豹头汉子突然就从阵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一柄长刀抛却。喝道:“不错!薛四娘的孩儿薛飞,便是俺王老虎的亲儿!如今妻儿失陷,俺王老虎降得,黑风寨降不得!”

    说着便空着手往黄杰这方走了过来,倒叫一众贼寇纷纷叫起了诸如“寨主使不得”之类的呼喊。

    待行至阵前十余步时,花容便也喝他止步,黄杰好整以暇的瞧看这人,只见他身高怕有七尺,豹头虎目,下颌一把浓密短须,长手长脚,双肩高阔,一瞧便知道是个常年习武之人,如今空手走来,更是一脸坦然的望着薛四娘和那薛飞。便是身旁的孙新瞧了,也不禁暗暗叹了一句:“是个汉子,可惜了!”

    黄杰便也道:“你便是黑风寨的寨主王老虎,不知大名如何,何方人士?”

    豹头汉子便也抱拳道:“俺单名一个虎字,祖籍淮阴。不知高人底细,出手冒犯,俺王虎认杀认罚,只求替了妻儿之罪。”

    黄杰闻言一笑,却道:“好说!只是,俺也有一事不明,为何你等会信了那和尚,这点人手便敢来劫俺等,难道不怕和尚与俺等串通,将你等人头卖给了俺们?”

    王虎听来一惊,便喝道:“难道……莫非,你等便是公人?”

    黄杰当即伸手轻拍两下,便有人将他那黄州水陆转运使和御敕官道使的大旗给亮了出来,王虎看后便也大叫一声道:“哇呀!好你个慧勤,却把我黑风寨给害了!”

    “哦!”黄杰哦了一声后,便看向一脸苍白的佛礼道:“喏!那眼线便是崇宁万寿寺中慧勤,可还有话说?”

    佛理只是阿弥陀佛一声,摇头闭眼,一付无话好说的模样。

    黄杰瞧他无话可说,也不继续为难,便也来瞧王虎道:“如今,你也说了黑风寨不能降,不若叫对面的喽啰散了逃命,俺也放了你的妻儿,你自缚了随俺们往十字坡下的汉川县走上一遭,如何?”

    王虎哀叹一声,却道:“俺是贼首,如今身上还背着六路海捕,八百贯悬红,只****儿却是便宜了。不若你全放了俺这寨中的喽啰,如何?”

    黄杰听了一笑,道:“倒是会讲价还价,你等坐寇,又在这十字坡上行劫,为防走漏风声,只怕人人手上都有人命。如今你一条命便要换此地几十条命,忒也心大了。”

    那王虎道:“俺黑风寨行劫不假,却也不曾多害性命,如若不信,官人不妨去左近的汉阳、武昌打听打听。俺寨中喽啰,多是附近没了活路的苦人、贱户,行劫也只为求了一口吃食活路,如今俺王虎烂命一条,随官人换也不换,只是官人想好,这些喽啰若是送去官府入罪,从贼至多流徙充军。官人有名有姓,据说在黄州也算家大业大,只怕往后没了安生日子。”

    黄杰听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哎哟!竟还威胁起俺来也!你一人换几十人,俺指定不能干,不若以你父子二人的命,换这等喽啰几十人的命,如何?”(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十章 【侥幸】

    十字坡上,近有百十号人听了黄杰说辞,都是齐齐来看那王虎,不过众人却都是出奇的安静,不管是被缚了蹲在路边的普通贼众,还是慢慢凑近到三十多步远的山贼精锐,似乎都没人跳出来反对这笔买卖。

    只是黄杰说完这话后,突然偏头看了看王虎的身后,便也扭头对花容道:“花大郎,方才俺不是说了,妄动者杀无赦么?”

    花容听了,也才惊觉随王虎来救的那帮精锐不知不觉中居然靠近了十来步的样子,当即便从箭筒中抽出一把羽箭,就以连珠箭的技巧射向了盾阵。如今花容用的乃是五石组合弓,配得也是牛筋制成的强韧弓弦,只是半开都有二石的力量,就听砰砰几声,那羽箭直接钉在盾阵最前五六个持盾汉子的手盾上,跟着便瞧他们身子一仰便倒了一地。

    更有一个直接惨叫的,却是羽箭直接射穿了手盾,同时也将他的臂膀穿了。

    要知道这宋军中的边军也才标配一石,禁军不过一石二斗,便是军中神臂弓也才二石左右的射力,花容如今半开五石组合弓射出的羽箭,在如此近的距离当中便是比得重弩射出的弩矢一般,就算是铁盾也能轻易破开,何况才是木制的手盾。

    当即那帮王虎领来的精锐都是齐齐一喊,竟不惧花容震慑就是亡命前扑,甚至还有人向王虎抛来一把兵刃,看样子这是要阵前夺帅了。

    可惜,黄杰身边除了花容之外,还有孙新、孙固和亨利等人。再说众人也未因方才那番对话而松了警惕,当即就瞧着孙新和孙固也使组合弓做连珠箭射。亨利一手持剑一手持了面扇形骑兵盾,轻松就把王虎接下。而后还上来一黑一白两个西域骑兵与他配合,黑骑兵使的是一柄短钩镰枪,白骑兵使的是铁杆长矛,不到三招便用钩镰枪挂着王虎的左腿将他绊倒,跟着亨利一个盾击便将王虎手中兵刃磕飞,而后那白骑兵见势一矛杆拍在那王虎后颈,便也擒下了。

    倒是他身后突击的山贼精锐在花容、孙新和孙固三人的连珠箭打击下,一个都没能冲进十步之内,其中两个射手一箭未发就被孙新点杀。同时弃盾冲来的三十几人里,差不多过半都被花容和孙固的连珠箭射中了大小腿,剩下的十几人在冲到接近十五步之前时,也在薛四娘凄厉的叫喊声中打着滚儿又倒退了回去。

    那薛四娘瞧见只是花容和孙固两人,眨眼间便用连珠箭废掉了和黑风寨过半的精锐人手,便再也不敢生出什么侥幸心思,忙跪下凄嚎道:“官人开恩!官人开恩!我等降了!降了!”

    也不等黄杰开言,孙新自顾自的领着花容、孙固步进追射,一旁掠阵的西域骑兵还有差役儿郎们也上来使了短棒刀鞘乱打。几乎也就在眨眼间。听了薛四娘叫喊后撤的十几个幸存者也是没能幸免,纷纷腿脚中箭后直接束手被擒了。

    待打扫好战场,将这批山贼精锐都绑到黄杰面前时,倒也死了好几个。

    看着地上已经挺尸的七个人。黄杰起身走到被踢跪按在地上的王虎面前,低头斜眼瞧他道:“瞧瞧,何苦来哉?你若不是使这劣等的诡计。你寨中兄弟怎会白白送死?你怕是不知,俺队伍中便是专司超渡的净土宗和尚也有几个。当真是管杀管埋管超渡,可是一早就说给你家母老虎知了!唉!”

    王虎此时也算知道自己这次踢到的不是铁板。而是泰山石了,便也忙磕头叩首泣道:“官人开恩!俺王虎服了,俺愿意以命相抵!求官人开恩啊!”

    黄杰摇头看他,道:“没死人时你到会算计讨价,如今死了人你又求开恩,这官人的称谓该当与你此才是,左右两张口啊!”

    一旁孙新见了不忍,便也道:“大郎,这如今该当如何?”

    黄杰想想,道:“他等既有名号又有山寨,且公然自称坐寇,想来这劫掠客商的买卖也不知做下多少回了!俺既然身为官道使,这打击车匪路霸便是俺的份内之责,自然要拿了他们,至于是非曲直,便由捕盗衙门和提点刑狱司去分辨就是。”

    “大郎……”孙新听了皱眉,正要多说几句,却被黄杰道:“二兄心意俺理会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十字坡也非茶山,休要多言!”

    随后黄杰又对佛理道:“和尚,你们的车俺先借下,用来转运受伤的山贼。这几个不幸往生的,便劳你们火化超渡了!”

    说完,便也要众人将一番收拾,也就押着黑风寨众贼寇往坡下行去。

    走到半途,见孙新凑过来一付欲言又止模样,黄杰不由叹了口气,也勒马与他同行道:“二兄何苦烦恼?”

    孙新看看黄杰表情,摇头苦笑一声:“唉!无事!”

    黄杰知他心结,便道:“无事就好,俺倒是有几事不明,还想请教二兄。其一,这黑风寨贼众,便是连佛门寺庙之中都能安插眼线,便知他等做贼日久。且问一句,安插眼线在佛门寺庙,他等要劫的目标,是穷苦信善还是富贵香客?”

    孙新听了张嘴一愣,他的智商自然不差,这想当然山贼怎会去劫拜佛的穷苦人,目标定然是那些富贵香客不假。若这些人连富贵的香客也谋划要劫,那么显然不可能是什么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

    黄杰看孙新脸色变换,便又道:“再来说这其二,俺等上得十字坡来,这黑风寨众扮接亲的、扮货郎的、扮路客的,各司其职,浑然不露破绽,显然是谋划已久,说不定更是早用这般伎俩不知害了多少客商,由此可见那薛四娘和薛献二人,心思极狠,手上不知多少人命。”

    孙新听了暗暗点头,这两泼贼众,一泼精锐三十几人埋伏在十字坡下,一泼七十来人扮了良人起意来赚,便想吃下自己近百人的队伍(算上三十六个和尚近百人了),若不是异想天开,便是真有这般手段,若真有这般手段,自然不会是头一次行事。

    黄杰再道:“这其三,那王虎你道他是汉子,可你也瞧见了他,就算他妻儿都在俺们手中,他也敢斗胆来试,若非狠毒之人,岂有这般弃妻儿于不顾的?不说旁人,便是如二兄你,遇着如此局面,可敢如他般亡命来试?”

    孙新想想道:“不敢!”

    黄杰便道:“所以,王虎这泼人,绝非善类,下了十字坡不远便是汉川城,去了城中便将城中捕快寻来问话,就知他黑风寨是个什么货色了!”(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一章 【请教】

    这下了十字坡往西不足十五里便是汉川城,一行人都也迅速,只是快下到坡底时,前面探哨的却在坡下官道旁的岔路口上瞧见了三家茶寮酒店,店前凉棚中驻留着怕不下百十个客商。

    这般下来时黄杰只管让人将伤的、蛮的都捆绑了丢在和尚们的油壁车上,更将王虎、薛四娘和薛献绑好塞了嘴丢进了一辆货车之中。然后便用索子将那些扮路人、扮迎亲队、扮货郎的成窜儿捆了。

    得了消息后,干脆黄杰让孙新领着一半人将他们羁押在原地,自己领了剩下一半人,赶着一辆车这就下了坡。

    到了岔路口的酒店旁,众客商一见黄杰等人下来,便有些人喜了眉目起身叫唤什么“通了!通了!”,还有人满面狐疑的对黄杰身后队伍中明显瞧起来不太对劲的骑马护卫瞧来望去,暗中窃窃私语。

    黄杰装作浑不在意,便喝停了队伍,左右看看恰好见着酒店旁的道边一队鸡公车上插着鄂州宋字货郎旗,便下马上前叉手问了领队道:“有礼了!请问你家可是鄂州宋福记?”

    那领队是个四旬上下的中年人,穿的是一身绢锻直裰,天热只在头顶扎了条束发巾,不过瞧他腰下挂着招文袋,该是个账房之类的管事。

    中年人见黄杰来问,便也作答道:“客人好眼力,我家正是鄂州宋福记,在下乃是号中的小管事,姓宋行五,单名一个德字。不知客人有何见教?”

    黄杰看他那队鸡公车上的货物都用厚布遮罩,不过边角四棱。有一辆车上还掀开了少许罩布露出了褐色的箱板,便也笑道:“不敢!不敢!倒是有事向宋管事请教。却不知宋管事此番运送的货物,是从复州(湖北仙桃)贩来的徐记罐装酱肉,还是安州(湖北安陆)贩来的万记罐装五色素果?”

    那宋德听了,“嘶”一声吸气,忙拱手道:“贵客好眼力,正是复州徐记灌装酱肉!”

    黄杰便笑道:“甚好!俺家也做这门营生,正是黄州黄记,这般与宋管事套了熟络,正好请教要事。借一步说话可好?”

    宋德再听黄杰自报家门是“黄州黄记”便也瞪了眼,他家如今的营生和眼下这番公干,当真全拜“黄州黄记”所赐,一罐三斤重的复州徐记酱肉出货七十五文,运到鄂州城中批发便是一百文一罐,散卖更是一百二十文的高价,他家最近半年因此财源,身家可是打了滚儿,当即便也半信半疑道:“好说!不知贵客请教何事?”

    见他神色。也知道空口无凭,黄杰干脆对身后打了手势,让人拿来伞盖、行军坐凳和一只木箱儿,就请宋德在道边坐了。打开木箱从里面取出一枚冒着寒气的竹筒,从竹筒中倒出了两盏冰镇酸梅汤来。

    黄杰伸手做了请饮手势,便笑道:“知道宋管事存疑。此汤便是我家的新品,黄记冰镇酸梅汤!”

    说完黄杰端起一盏自顾自饮了。那宋德见状也是好奇,便也拿盏来饮。一口入喉便也呆了,请啄几下便干了一盏,当即张嘴呼出一口凉气,忙拱手来道:“好汤!好味!好货品!在下信了!”

    黄杰知他不过瘾,便也将竹筒与他续盏道:“喜欢便好,且再满饮一盏!”

    续好盏,也将竹筒与他观望,待宋德见了竹筒上的《南乡子·寒雀满疏篱》,竟也是瞪大眼睛来瞧黄杰道:“这……好字!不知是谁人手笔?”

    黄杰便也拱手向天道:“自然是苏公子瞻真迹,筒上乃是以真迹为母板拓印而得!”

    宋德听了,手竟也抖了起来,忙将竹筒放下,左看右看,喜欢得手足无措的模样,道:“好!好!甚好!想不到俺今日也能得见苏公真迹!好好!”

    黄杰忙道:“想不到宋管事也喜字之人,此物赠与管事为念便是!”

    宋德听了大喜,不过此人倒也是做了多年的管事,知道投其所好定人是必有所求,便也正襟道:“贵客但有所问,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是。”

    黄杰便问了:“好!这第一问,你等为何这多人盘踞在这十字坡下,却不上坡行路?”

    宋德听了苦笑一声,道:“贵客不知,这左近有座薛家山,山上有座黑风寨,寨中强梁数年前占了这十字坡官道营生,竖起了一杆黑虎旗,勒令俺等本地行路的商家,逢年过节只要献上几十贯的买路钱便也相安无事,偶尔若遇外来打秋风的盗匪还可帮俺等保驾护航。只是还有条规矩,便是强梁们若在十字坡下竖起黑虎旗,便是要在坡上营生,我等见旗便需候在坡下,不可冲撞。”

    说着宋德便往上坡方向一指,就瞧见约二三百步远的一株道旁榕树上,挂着一面画着古怪图形的大旗,该就是那劳什子黑虎旗了。

    黄杰听了点头,正要发问,宋德却也忙道:“说来奇怪,只见贵客从坡上下来,却不见这边收旗,怕不是坡上出了什么事端?”

    黄杰一笑,自然不能与他说那坡上出了什么事端,便也笑问:“俺再来问你,这黑风寨的强梁名声究竟如何?平日里究竟是作恶多端,还是也有些善行?”

    宋德本在狐疑坡上事端,听了此问,便也叹一声道:“哎呀!这话说来可就有些难以分说了!要说这黑风寨的人作恶多端也是不差,往年不说,便是去年在下就亲自碰见了五回竖旗,次次都走过那几里坡道,都能瞧见路上用新土掩埋的血迹。”

    “若说善行……”宋德想了想,倒也扳着手指算了算,摇头笑道:“还果真没有几件!”

    却听此时,道旁有女子“哧”一声发出轻笑,道:“这位客官问得好笑,俺等在这附近营生,那虎大王不来为难便是行善了。”

    黄杰扭头一看,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酒娘,穿着一条水绿短汗衫子,露出一双白莲藕似得肉臂,内里也套着件鸳鸯戏水的抹胸,甚至也是将口子扯得很低,露出了一条深深的白肉沟壑,下腰扎着条水蓝扎裙,脚下却是蹬着一双草编的细麻鞋,露出几根白白嫩嫩的玉趾,甚至脚背脚踝也是白皙得引人入胜。

    再看她容貌,倒是依稀与薛四娘有着好几分相似,鹅蛋形的脸蛋和长长的颈脖儿也是白得晃眼,令人意想不到在这偏乡僻壤竟有如此白玉般琢刻出的美人儿来。(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二章 【胭脂虎】

    不过此女比起苏廿娘、万春奴甚至周燕奴来,可就差了太多,黄杰自然不会被她晃话了眼儿,便咧嘴一笑道:“说得是!那黑风寨的强梁若不在坡上营生,又怎会留的住这多客商在此处吃酒打尖,照顾了你的营生。”

    那女子吃吃一笑,便也自来熟的走了过来,眼睛先在黄杰身上扫了一扫,又瞧了瞧桌上竹筒小盏,竟也大胆的笑道:“客官这汤水,远远便闻着了气味,可能与小女子也吃上一盏?”

    说完竟见她从自己袖中摸出了一支白瓷小盏来,大大方方摆在了桌上,伸出一双白白嫩嫩的芊芊玉手径直捉了竹筒来倒,宋德也是摇头笑道:“贵客不知,这位乃是坡下徐家店的徐七娘子,平日里除了伶牙俐齿和一身拳脚功夫了得,倒也整治得一手好菜,最善鱼脍三味。”

    说话间,这徐七娘竟也连喝了两盏,正瞪眼准备将那竹筒打横倒出第三盏时,黄杰便也笑道:“俺这汤虽好,可是一盏解渴,两盏消暑,三盏可要伤了脾胃啊!”

    徐七娘抿嘴一笑,却是快手将那第三盏喝了,这才哈出一口凉气道:“好汤!七娘谢过客官赏赐!听客官要问黑风寨强梁之事,不如就让七娘来与客官说道如何?”

    黄杰哈哈一笑,道:“且道来,若说得好,俺这一伙便在你家酒店打尖,少不了打赏。”

    那徐七娘闻言又是咯咯一笑,便也旋身带着一股香风来到黄杰身边,装模作样的做了个蹲身万福的礼儿。故意抖动着胸前的白沟儿,眉眼儿带魅的笑道:“七娘先谢过客官的赏儿!”

    只是白沟带起了肉浪。引得黄杰和宋德都是不自觉斜了眼,黄杰还好自家娘子的白沟怎说也是见得多了。并不为奇,倒是那宋德眼珠子都快被勾得突出来了。

    徐七娘也不介意,盈盈起了身子后,便也道:“要说黑风寨的强梁,七娘也是好奇,客官这般下来,莫非不曾在坡上遇着什么?”

    黄杰便道:“自然不曾遇着什么,只是上坡时突然听到三声号炮响动,就见坡上疏林里的飞鸟惊腾。而后便一路无阻,顺顺当当便下来了,结果见了路边这多人马,便才停下询问。”

    说话间,黄杰倒也仔细观察徐七娘面色,见她眼珠儿乱转,自然知机不提,只所徐七娘听后便也皱眉道:“这便奇怪了,黑风寨的强梁。往日行事之前竖旗,事完便取旗行路……罢了!要说这黑风寨,平日里一不曾打家劫舍、二不曾欺良霸善,只是占了这十字坡受些买路钱。纵有行劫也多是取了财货不伤性命。与坡下各家酒店茶寮,也只是收了利钱便不相扰,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贼人。”

    黄杰便也问:“那……这黑风寨里的人。平日可又曾干过修桥补路、锄强扶弱、救济良善、除暴安良的事情?”

    “这……”徐七娘一下被问得呆住,黄杰便笑她道:“如何?是想不出?还是太多了不知先说哪件?”

    徐七娘眼珠儿一转。便道:“要说除暴安良、锄强扶弱之事,倒也有那么一件。前些年汉川县里有个周老倌,因为欠了城中一个大户的滚钱儿债(赌场高利贷),被生生逼死,那大户还强抢了周老倌家的小娘子入了城中的妓寨要她卖笑还债,黑风寨里的好汉知了此事便夜入汉川城,将那大户灭了满门……”

    黄杰却是做惊悚模样道:“这欠债还钱,父债女偿倒也没错,且还是滚钱儿债,这也不冤啊!却要灭人满门?莫不是,其实是冲着那大户家财去的?到是说说,这黑风寨的好汉将那大户灭门后,可曾救了周老倌家的小娘子走脱了,还把大户家劫来的钱财分与了她,要她从此远走高飞?”

    徐七娘听了瞪眼,当即语塞,宋德却是抚掌笑道:“说来此事在下也是知道,贵客说来不错,黑风寨的人本就是冲着那大户家财去的,那周老倌家的小娘子哪里走脱,听说案发后妓寨怕惹祸事,将她卖去了下江……嘶!似乎好像就是卖到了黄州,在下恍惚听过传言,说是那周小娘子还成了黄州青楼里的头牌娘子!”

    黄杰眉毛突然打结了,便也压着声音道:“说来……俺黄州的青楼留仙居里,倒也真有个姓周的头牌,唤作周燕奴,莫非是她?”

    宋德想了想,便拍手道:“是了!正该是她!那大户被灭门一事闹得甚大,听说为此对那黑风寨的贼首王虎下了六路海捕,该不会错了!”

    “砰”一声,黄杰一掌拍在桌上,直接将折叠桌给拍了个粉碎,便听他爆喝一声:“花大郎何在,还不拿下了!”

    跟着就听“锵锒”几声,四把明晃晃的刀剑便呈井字一般架在了毫无防备的徐七娘雪白颈脖之上,更见花容使了匕首在她腰后腿侧一划,便也从她身上跌落了三付皮匣,匣中自然都是蓝汪汪喂了毒的飞刀。

    跟着就听“嘀嘀嘀”三声鸣镝,随黄杰下来的三十余人全都取了组合弓在手,便在道中组成偃月箭阵,孙固更在马车上竖起了黄杰的两杆官旗,大声喝道:“黄州水陆随军转运使、御敕官道使驾前,所有人速速弃了兵刃束手,妄动者杀无赦!”

    也在兵刃架了徐七娘颈脖,箭阵组成,孙固竖旗喊话的同时,三家店中也是奔出了二、三十个手持兵刃的汉子婆娘,都做杀气腾腾的模样,顿时惊得道旁两排凉棚中的路人客商都傻了眼,呆呆的不敢乱动!

    几乎就是瞬间,双方就从嬉笑叙话转成了一个剑拔弩张的局面,那徐七娘原本以为激动而微微现出了些腮红的脸儿,也瞬间被吓得煞白,不过她也旋即镇定下来,便问:“尔究竟何人?何故要拿了老娘?”

    黄杰听她也如薛四娘一般爱称老娘,倒也气得想笑,便指着官旗道:“除了旗上写的,俺还是周燕奴的夫君,你道俺为何要你?徐七娘?该是薛七娘才对吧?你姐姐薛四娘外号母老虎,坐的是黑风寨第二把交椅,你却坐第几把啊?”

    薛七娘见黄杰一语揭破自己的身份,原本惨白的面容倒也瞬间恢复了血色,便喝道:“不错,老娘便是寨中四把头胭脂虎薛七娘,你这狗官却将老娘的姐姐如何了?”

    黄杰哈哈一笑,道:“还不曾如何,一会你便能见着你那姐姐、姐夫还有侄儿了!”

    【上架快一个月了,可是家中事情不断,也就不多说了。从来不哭不喊,恳切希望广大书友能在五月给与支持!拜谢了!】(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三章 【遇险】

    听着黄杰一口气道出这姐姐、姐夫、侄儿三人,薛七娘就觉得眼前一黑,按说即便从她那徐七娘的名字猜出她与薛四娘的关系,也不可能得知这黑风寨在寨主王虎便是她姐夫,还有那侄儿的事……因此唯一的可能,便是十字坡上的人失陷了!

    而且,极有可能是十字坡上的近百号人,全都失陷了!

    只说薛七娘感觉眼前一黑,身子便是微微一晃,架在她脖上的一把快刀顿时便在她白玉般的脖子上勒出了一条血痕来,跟着就听一声虎吼,却是那二、三十个拿着兵刃的汉子妇女群中,一个身高只怕不足五尺,尖嘴猴腮的小个男子舞着一对斩肉小斧便扑了上来。

    “拿活的!”随着孙固一声喊,就听“嘣嘣”两声,他手上组合弓一扬,两枚羽箭便往小个男子的头颈和腰腹射去,却是见他舞着小斧一下便拍开了两枚羽箭,人如鞠球一般在地上轱辘一滚,便来到了以兵刃架着薛七娘等人的近前,而后就听他嚎叫一声飞跃而起,对着一个孙家儿郎便来了一试力劈华山。

    那孙家儿郎黄杰也是记得是孙家外姓,叫做单屠单九郎,正是花容选出来的精锐之一,只见他瞧着那小个男子的来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之后,手中朴刀一扬,便听“叮叮”两声以刀背敲偏了斧尖,跟着身子一旋便是一记窝心脚便正正揣在这男子心口,当即就见他惨嚎一声倒飞了出去。

    那二、三十号汉子妇人在小个男子暴起的同时也是齐声叫喊发动,可惜跟着黄杰来的这三十多人里,过半都是西域骑兵和孙家儿郎,剩下一半也是刚才在十字坡顶时胆大听命的转运差役,此时听了孙谷要拿活口的命令。便也瞄着众多的大腿果断放箭,顿时弦响连片,跟着便是遍地哀嚎。

    西域骑兵们的弓技自不去说,便是这些转运差役自打当初应募至今,也是一年多了,既有黄杰的义父何崎何都头每日操练。也有孙家几位叔叔的从旁教导,如眼下这般十几二十步之内打打移动的人形靶儿,还不都跟玩儿似得。

    黄杰往躺倒一地的人群细细数来,只是一波便有十七男九女中了箭,还有三男无女见着不妙当即丢了兵刃扑到在地也是哀嚎。

    只是,没等他说话,就听两排凉棚里也是突然杂乱叫喊,就瞧见三、五十个平头路人终于醒了神儿掉头就跑,跟着便是那几家五、六十个商队的伙计们倒是胆大的各自围了自家的鸡公车和货车。纷纷抽出的兵刃戒备起来。

    宋德本也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可瞧见自家的队伍也如旁人一般围了货车抽出兵刃戒备,便也如锥刺了股一般跳了起来,边跑边喝道:“宋三、宋五,凭大的胆子,还不快快收了兵刃,官使面前岂敢放肆!”

    宋家商队的人都也都听话,见宋德奔来也不被阻拦。便也放低了兵刃,宋德忙也更其他几家商队的头领说道明黄杰的身份。众人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可瞧着车上竖着的两杆官旗,倒也不敢不听,只是戒备依然,兵刃未收,气氛却不似方才那么剑拔弩张了。

    宋德好说歹说。总算劝得另三家商队的头领来见,便道:“官使此番拿贼,可是行了件安民除害的大事,在下等人愿听调遣!”

    黄杰好整以暇的看了他几眼,倒是满眼肯定的与他笑道:“宋管事多劳了。本官的人马顷刻便至,无需你等动手,只须看好这帮贼寇便是。”

    宋德也是不蠢,回头看了一眼地上惨叫哀嚎的贼众,便也眼珠儿一转,对自家伙计喝道:“宋三、宋五,还凭站着,不快解了车上的索子,将这些贼众绑了!”

    这宋家的伙计倒也听话,忙将取了鸡公车上的索子就三下五除二的将地上三十多个贼众捆了个结实,只是要捆薛七娘时,花容却是拿出了一节牛筋套索笑道:“这娘子虽然肉白,可细瞧腰背就知她至少练了十数年的武艺,平常索子捆她不得,还是用此物才好。单五郎,便交你看押!”

    那单屠嘿嘿一笑,便接过牛筋套索将薛七娘扭了手臂做金龙爬背的捆法缚了,只是在收紧套索的时候,用力撑了薛七娘腰肢儿一掌,就瞧见她前胸一扩,胸前的鸳鸯戏水抹胸便被玉峰生生撑裂,两团耀眼的白肉便如玉兔般蹦了出来。

    “俺擦!莫非是g杯?”瞧着突然蹦出的玉兔,黄杰脑中第一时间便是如此想法,然后却是瞧见那玉兔猛然一抖,下方的小腹也是一动,黄杰眼光从玉兔微微上移了少许,就惊讶瞧见薛七娘居然满脸笑意的嘟着小嘴,跟着就瞧见一个小黑点儿夹带着一股强力气流从她嘟着的小嘴里飞了出来,直至奔向黄杰的两眼之间。

    千钧一发之际,黄杰就觉得眼前一花,怕是没用弹指一挥的时间,眼前便闪过了老倌姚二娘,廿娘和春奴、燕奴,以及青青、琇莹、佩玉和凤儿的面庞来。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纤纤玉手却是突然出现在黄杰眼前,跟着就听轻微的“噗”一声,这玉手的背儿便与他额头碰在了一块。

    黄杰这才回神一看,发现伸手为他挡了暗器的不是别人,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旁的孙十九娘。

    这薛七娘发作得突然,不论是正在捆她的单屠,还是一旁的花容、孙固,就连黄杰自己也都在忙着看玉兔,根本就没人反应过来,若非孙十九娘,这险黄杰便难避了。

    不过,也就一愣神的功夫,单屠也是反应过来,便也一掌打在薛七娘颈侧将她击晕了过去,黄杰也是急忙拿了孙十九娘的手来看,只见她掌心处赫然钉入了一枚约有寸许的枣核钉,那枣核钉入手快有三分,若力量再大一些便能穿了十九娘的手掌。

    “有毒!快拔!”众人还在愣神,孙固倒是先抢了过来,撕了块衣襟便将孙十九娘左手掌心的枣核钉拔了出来,更顺手将弓上弦歇了,就从手肘缠了,与黄杰道:“快与她挤出毒血!”

    随后又瞧见孙固上前捏开薛七娘的嘴来,便瞧见她口腔满是血红,舌头也肿大异常,孙固赶忙拔了一支羽箭,用箭头在她肿大的舌上划了几条口子,便瞧见流出的血液已如粥样般,半凝固了。(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四章 【天经地义】

    “快!快瞧她身上有没有解药!”

    孙固双手齐出忙着挤压薛七娘的舌子为她挤出毒血,便要、花容单屠来找解药,可翻遍这薛七娘的全身,以及之前卸下的飞刀匣子,哪见解药的踪影。

    忙着与孙十九娘挤压手掌毒血的黄杰倒是想到了,道:“花大郎,你快去叫人将那薛四娘送来,她必定知道解药。”

    花容应了一声,急忙飞骑而去,这时黄杰也才发现孙十九娘正愣住般的望着自己,黄杰赶忙扶她在折叠凳上坐了,便用了个单膝跪地的姿势继续与她挤压,见她还是愣愣瞧着便问:“十九娘,是不是头晕?可感到哪里不适?”

    谁知孙十九娘却是突然间脸儿红了,先是低头,又斜着头瞧了正在捏脸挤舌的孙固,这才抬眼瞧着黄杰道:“那……那女贼……有甚好瞧的?”

    黄杰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孙十九娘居然问出这般问题,也是有些傻眼,但还是专注着为她挤出手上的毒血,道:“这……俺也不知,只是大伙儿都瞧呆了,俺也说不出道理来!”

    孙十九娘听了,突然噗嗤一笑,脸色更是红了,突然就见她身子抖了抖,便是一斜,黄杰连忙伸手揽了,忙道:“十九娘,可是头昏了?孙五郎,十九娘头昏了,怎办?”

    孙固看了,也是大急,忙道:“快,快将她放倒,将肩头血脉也缠了。”

    黄杰急忙将孙十九娘平放在地,更扯了一节发呆将她肩头也缠住,便死劲挤着毒血。将小手捏得全是白痕,便问:“孙五郎。什么毒如此霸道?”

    孙固一边挤着薛七娘舌子,一边答道:“该是闽地的一种毒蛙之毒。凭是霸道,哪怕沾染一点,也是见血封喉,半刻前后便要了性命。”

    黄杰听了,便也细瞧,只见孙十九娘手上和薛七娘舌尖挤出的血都是鲜红,只是这血不似平常那般流散,而是如粥样粘稠,虽然不懂原理如何。但也明白了凶险,顿时记了下来。

    也在这时,就听见快马乱蹄声急促而来,扭头看时便瞧见花容在前,马背上横着一人狂飙,后面跟着孙新和几个孙家儿郎,转眼便来到近前。

    花容提了薛四娘下马,便也喝道:“兀那贼婆,还不快拿出解药来!”

    那薛四娘瞧了眼前景象。也是大惊,可她贼眼一转,却道:“这毒乃是我家七娘的独门秘方,想要救人也是不难。只要放了……”

    黄杰当即冷哼一道:“哼!休要呱噪!与你十个数救人,不然先杀了你儿子做陪葬,车裂还是活剐。凭你自选!”

    薛四娘当即就被气得直翻白眼,浑身抖动着道:“快松了老娘。取药救人!”

    若是旁人放这狠话,薛四娘怕还要研究一下对方是否当真做的出。可黄杰这人却是说放箭就放箭,说管杀管埋管超渡,便也是说道做到,她可不敢赌黄杰当真不会拿他儿子做陪葬,还有那车裂或者活剐,都是不好选的。

    旋即花容便也解开了她身上金龙爬背的牛筋索子,押着她去了路旁挑着徐记招牌的店里很快拿出了几味生药和药钵出来,黄杰虽然仔细看了,却也仅认出了断肠草和雷公根两味,便见她将生药放在药钵里捣烂后,将药液先涂在了薛七娘口腔和舌上,旋即就瞧见口腔内的血红色迅速消退,舌中挤出的血液也不再是粥样,这才让她将药液在孙十九娘的手上涂了。

    薛四娘道:“这毒霸道,便是解了也至少要昏睡几日才醒,到时活不活还得看各人造化,怨不得旁人!”

    黄杰也不理她,忙抱起孙十九娘让人在马车上拿下席毯重新安置了,这才与赶到的孙新说方才状况,道:“如今怕是难去汉川,不如派人去汉川县里报了衙门,让他们派了弓手捕快前来协助。”

    孙新点头道:“也好!只是如今捕了过百,就不知他山寨中还有多少人马,除了就地加强防御之外,是不是要派人走上一遭?”

    黄杰想想,便也转身对那正在照顾薛七娘的薛四娘道:“你听话救人,儿子也不用陪葬,如今你若能与俺们说些实话,便也算你将功折罪如何?”

    薛四娘听了,便也抬头来问:“如何将功折罪?”

    黄杰便道:“你丈夫是匪首,你和你这妹子也是山寨把头,罪责定然难逃。不过俺瞧着你那儿子性子懦弱,定然手上还没沾染血腥,俺可做主放他一条生路,你道如何?”

    薛四娘身子一抖,眼中倒也冒出了怨毒的神色,可偏偏再不敢说出什么狠话来,只是问:“老娘凭什信你?”

    黄杰便道:“凭俺是官!凭俺在黄州家大业大!凭俺如今手握生杀大权,只消一句你等负隅顽抗、暴力抗法,便能将你黑风寨上下老幼全都杀尽,如何?”

    薛四娘听罢,身子更是抖得厉害,只问:“却是说,如今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

    黄杰便也不言,只是看她,这薛四娘想来想去,只得叹气道:“不错,凭你是官也就够了,要如何只管道来!”

    黄杰便道:“只要你黑风寨降了!”

    薛四娘惨笑一声,道:“降了便降了!只是,我黑风寨如今降了你,可这大宋江山,过百军州,又有多少个黑风寨你能降了?我等落草,只为这世道不公、只为那一口吃食,便是如此,也是天地不容么?”

    黄杰听来一笑,也道:“不错,这大宋的江山万里,怕也真有无数个黑风寨,俺只能见着一个便降一个。你黑风寨如今降了我,许是运气不好,许是天地不容,便由你自解而已,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贯满盈有天收。你等是贼,俺等是官,今日拿了你们,乃是天经地义!你若不服,在阳世自有提点刑狱司听你申述,去了阴曹地府,只管要阎王为你伸冤便是。”

    当即黄杰也不费口舌,便将这薛四娘让孙新押了,要她指出去往山寨道路,以及说出山寨之中的情况。她倒也认命,直说山寨离此,也不过十五里小道,这次出来营生实际上也是倾巢而出,如今寨中只有十余个壮汉看守门户,护着寨中的二百余老弱妇孺。

    当即黄杰便要人拿了自己的告身、名刺和官牌去汉川县告知事端,调集弓手捕快,等后队将人都押来后,便也将和尚们的马车赶回,让和尚们带着贼尸下来汇合,接了宋德等人的伙计做看守后,更让孙新点了四十人马,押着薛四娘去探黑风寨的虚实。(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五章 【蹊跷】

    却说和尚们来得自然要比汉川县的捕快们要快,原以为黄杰故意将他们留在十字坡顶吃挂落,大伙儿倒也认命,当真就坐在道边为死人超渡念经,后来马车回头将他们接了,又告知了在十字坡下再擒了几十个贼人,和尚们都是面面相窥后大念阿弥陀佛。

    待到了坡下,佛理也不要黄杰多说,下车便领人为遍地的伤者取箭裹扎,更寻了门板竹杠将死尸搬下停灵,便也坐地念经静候。

    此时,黄杰早把孙十九娘搬到了万春奴的坐车上,要万春奴细心照看,那薛七娘也拼了两张桌子让她躺了,指名要孙固将她细细搜身并且仔细看顾,免得又让她弄出些什么古怪的东西来。

    而且枣核钉的出处也是寻着了,便是在她发髻的一枚头插子里,如今还剩两枚,自然也叫黄杰收了去。

    摸约过了大半个时辰,只见汉川县方向便来了三骑,一骑是前去报信的人,另两骑穿的是马快的服色,近前下马后倒也瞧清来的二人都是四旬左右年纪的汉子,见他两人神色惊疑的瞧着被捆了一地的黑风寨贼众,又瞧着黄杰身后车上的两杆大旗,磨蹭了好久这才上前冲着花容叉手见礼道:“汉川县马快张虎、张豹见过黄州转运使大人!”

    花容忙侧身避开,引了二人道:“二位差了,这位才是正主儿!”

    二人又是一惊,却也还是再次见礼,黄杰便问:“你县中捕快、官差可是随后才到?”

    那张虎忙道:“县尊得了消息。已经着令县尉大人点了一百弓手个三班差役火速赶来,怕转运使大人难耐。便差了俺兄弟二人先来支应着!”

    黄杰便问:“你等身上可带着黑风寨贼众的海捕文书?”

    那张豹忙从马背上取下一个牛革信筒,倒出了厚厚一卷文告来。忙呈与黄杰观看。黄杰随手翻了翻,便检出了王虎、薛四娘、薛七娘、薛献等人的文告来,一瞧倒也乐了。那王虎果然所言不虚,六路海捕加悬红八百贯,身上背着凶杀、盗窃、行劫、纵火和偷坟掘墓好几桩案子。

    而薛四娘的悬赏也是不低,同样六路海捕加悬红三百贯,外号母大虫的薛四娘也是凶杀、盗窃、行劫、纵火一桩不少,还有一个谋杀亲夫,忤逆公婆的罪名。

    而薛献也是个老贼。背着三路海捕和二百贯悬红,罪名也是不少,不过这薛七娘的文书倒是有趣了,居然只有一桩,乃是助其长姐谋杀亲夫,普通海捕悬红十五贯,且她的画像还其丑无比,倒也有趣。

    看过之后,黄杰便把这四人的文书收了。将其他文书还与二人,让他们就地核对,等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汉川县的人马终于赶来的时候。两人倒也寻出了足足二十九人,不算王虎四人,光是这些小喽啰身上的悬红金额累计居然就已经超过了千贯。

    那领着汉川县人马过来的。乃是县尉彭平和大小押司,来了之后也是惊疑不定。在听张家兄弟报知的确是将黑风寨的贼众连锅端了之后,这才狂喜着上来与黄杰见礼。忙道:“黄转运使果然是少年英雄,竟是举手之间为我汉川除了大害,这黑风寨贼众荼毒我汉川经年,每年都要犯下十数条人命,我汉川县只有弓手二百,三班衙役百余人,当真是奈何他们不得,复州、汉阳乃至江陵府多次派军来剿,可都是寻他不得,还是黄转运使今日叫他们遭了报应,当真是天大喜事,还请移步县城,县尊大人已经设宴摆酒,为黄转运使接风庆功!”

    黄杰自然答应下来,便将看押之事移交给了汉川县的捕快,又与那宋德一封书信,许诺他去黄州进货,连带几家出了微薄之力的商队也都各有甜头,便才率队和汉川县来人一道往县城去了。

    这十字坡下的茶寮酒店自然也都查封了,不过王豹、薛七娘、薛献还有那薛飞却还控制在黄杰手中,不曾移交。

    不久,约是快至申时前后,便也来到汉川县城,早有人将事情通知了汉川县令,便也瞧着他领着县衙有司摆了香案酒水在西门外迎接,只是走得近了,却瞧见道旁黑压压围观了不少汉川县的百姓,一个个虽然都是横眉怒目的瞧着道路上的押解队伍,可却叫黄杰发现这些百姓愤恨的目标却不是黑风寨的贼众,反倒是押解他们的差役以及……自己等人!

    只说简单的寒暄之后,那汉川县的县令便也喜气洋洋的引了黄杰等人直入官衙安顿,更在后堂设下酒宴款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却是见一个押司急匆匆赶来与喝得红光满面的县令急促耳语,也不知是什么消息,竟是霎时将他的脸都吓白了,急匆匆用了个尿遁的借口与押司去了。奇怪之下,黄杰忙要花容设法打听,这才知道汉川县的百姓如今在县衙外聚集了上千人,可却是无人呱噪,只是寂静无声的狠狠瞧着县衙大门。

    不一会,满头热汗的汉川县令倒是赶了回来,黄杰忙举了酒盏道:“不知胡大人为何事心忧啊?”

    这汉川县令姓胡名登,乃是京兆府人士,如今在这汉川任上已经坐了三年,他听黄杰询问,便也忙从袖中摸了一条布巾出来擦了头面上的汗水,想了想后,却叹气道:“这事……还真不好说,说来怕叫黄转运使见笑……不知黄转运使可知道何谓义贼?”

    黄杰听了哈哈大笑,反问:“莫非胡大人是说,那王虎和他那黑风寨众,都是义贼?”

    胡登如拨浪鼓一般摇头道:“自然不成!在本县看来,贼便是贼,行下恶事,自有国法惩之……只是,这汉川县里的愚民蠢妇,也不知是为何,却将他等都当成是……义贼!”

    黄杰倒也哑然失笑,便问:“胡大人到是说说,这王虎一伙,可坐下了什么义事、义举。”

    胡登摇头道:“本县身为一县之牧,焉能口说贼义,为贼讨情?黄转运使若是有兴致,不妨听听县里的愚民蠢妇如何,可好?”

    黄杰自然记得不久之前才诘问那薛七娘,问她黑风寨行过什么好事,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为何这汉川县里的百姓却当他们是义贼?此事想来该有蹊跷才对,便也起身道:“好!便从了胡大人,这就去听听百姓如何说道。”

    便即与胡登一道来到县衙门口,瞧着县衙门外黑压压聚集的上前百姓,黄杰也不需胡登与他台阶为他壮胆,便上前一步大声道:“本官便是黄州水陆随军转运使、御敕官道使黄杰,今日黑风寨贼众便是本官一举擒获,听闻汉川县里道路以目,诸位父老乡亲意欲为这等贼寇陈情,本官便在此洗耳恭听!”(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六章 【丰亨豫大】

    黄杰一番做派言辞,自然是得了舅父姚政指点,如今这般说来,竟也是铿锵有力,当即便将场面都给镇住了。

    黄杰左右一瞧,倒也瞧出围住县衙的群众之中,多是三、四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妇人,青年男女极少,耄耋庶老也是凤毛麟角。缓了十余个数的功夫,不见有胆大之人当真来为黑风寨的贼众陈情,黄杰干脆主动出击,两步走下台阶,对着一个花鬓老者叉手道:“老丈有礼!有何见教,还请示下!”

    花鬓老者没想到自己竟被摘了出来,吓得连退两步慌忙摆手,却发现黄杰目光烁烁,也知道自己推脱不得,便瞧了一眼站在衙门当中的县令胡登一眼,也与黄杰叉手道:“这……方才官使所言不差,那黑风寨众皆是贼寇,这番落网成擒也是……也是……唉!”

    花鬓老者说不下去,长叹一声后便也挥袖转身走了,随着这花鬓老者转身离开,聚集在县衙前的百姓竟也自发的慢慢转身离开,顷刻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

    见此状况,黄杰还在诧异,那胡登却是脸上露出了喜色,忙来请了黄杰回了后堂继续饮宴,不过任凭黄杰如何旁敲侧击,都是不肯讲事情原委说个明白。

    待近初更,黄杰便也推说困倦,胡登竟也亲自引路送了黄杰去往官驿歇息,更派张虎、张豹二人领了二十余差役在官驿外守备。

    黄杰回到房中与万春奴几女见了,得知入城后官驿的小吏已经请了城中名医来诊治,孙十九娘不久前刚醒。这让黄杰放心不少。

    不过,很快孙固便引了孙新来见。说是黄杰在县衙饮宴的时候,孙新急急忙只带了两个随从赶来相会。

    一见面。孙新便道:“大郎,今次怕是闯了大祸!”

    黄杰不由纳闷,反问:“莫非黑风寨不是贼窝,反是义庄不成?”

    孙新摇头道:“那黑风寨并不在薛家山,而是在汉川县西面不远的汈汊湖,说是山寨,实是水寨,俺领人去时,薛四娘才与俺说了实话。这黑风寨中的惯贼。也不过五十余人,其余四百多的贼众家眷,其实都是这几年从汉川县里逃出去的百姓良民,俺也亲眼瞧见,那水寨里渔船数十艏,更辟出了数百亩的芦苇地栽种粮食菜蔬,丝毫不似普通蟊贼山寨那般只靠刀头添血的营生过活。”

    黄杰听了也是好奇,正要细问时,官驿的小吏却是引着个花鬓老者来了。说是之前来为孙十九娘医治的大夫如今配好了药来复诊,黄杰一看,倒也认出正是之前那欲言又止的花鬓老者便忙请了他进来,又屏退左右。只留下孙新、孙固和花容三人,便问他原委。

    这花鬓老者乃是城北正医堂的坐堂大夫姓龚名涛,龚涛龚大夫见黄杰当真是虚心求教。便也直言道:“官使从黄州来,当知青苗法吧?这汉川县令胡登。自大观二年(1108)四月始,便在县中强行青苗法。不借贫户,专借中下人家,动辄数以百贯来计,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家避走。那王虎和黑风寨,本是贼窝不错,只是见了汉川百姓贫苦,便也动了恻隐之心,开寨收容。今日官使在县衙前所见百姓,家家都有亲朋故旧在那黑风寨中避祸,如此便是缘由。”

    黄杰听来更是惊讶,不过这一提青苗法,他倒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有关青苗法,前文也是有述(见第一百八十七章),此法最早由王安石提出,说白了就是农业帮扶贷款,王死而法废之后,司马光又推出了2.0版本,跟着便是了如今蔡京推出的3.0版本。

    话说,这之前的王安石版和司马光版,都是以借贷自愿为基础,视信用度高低可以对民户百姓借出一定数量的钱。而蔡京推出的的版本却是:一、给各地官府下达放贷指标,农户不管需要不需要都得借!二、农户手中的田地或实业越多,强制借贷的数额也就越大!三、还不起,农户就得拿房舍田产折算抵押给官府还债,若还的起,就明年强制借给农户更多的贷款!

    没错,这就是蔡京的3.0版本!

    蔡京大观元年复拜左仆射、太尉、太师,大观二年四月行文天下颁布此法,勒令大宋过百州、府、县已发施行,且施行的成败优劣记入官声官考。

    只不过对于许多地方的县令、知府和知州而言,这等扰民害民的乱法恶法岂能施行,纷纷或直接拒绝施行,又或者借故推脱,就拿黄州来说,便是曹知州一力担下责任,就是不与执行。

    谁想到,这距离黄州不远的小小汉川县,却是将蔡京的青苗法执行得一丝不苟,竟是逼得县城之中的百姓居然弃家出逃做了贼寇。

    这番缘由,听得黄杰直是挠头,便也道:“纵然如此,他等在十字坡上行劫,谋财害命之事,又该如何论之?”

    龚涛苦笑一声,便也捋须道:“此事,老朽倒也说不好,还需官使明辨!”

    随后龚涛便也起身告退,去给孙十九娘熬药复诊,留下黄杰几人各有所思。

    花容便也道:“叔叔,这青苗法凭是厉害,山东各地也吃这恶法之害,就不知朝廷为何要行此恶法?”

    黄杰听来一笑,当初与舅父研究如何收容流民落籍黄州专为茶户的时候,便听了舅父讲解,他自然牢牢记在心上,便道:“此事说来话长,论说起来,须得从丰、亨、豫、大说起。”

    据说,蔡京于大观元年复相后,弄出了一套来自于《易经》的经济理论,也即是“丰、亨、豫、大”。

    谓之《易经》中有卦辞曰:“丰亨,王假之;豫大有得,志大行也。”

    也即是:王者在最盛之时,应当一切都崇尚盛大,不必过分忧虑财货不丰,应当顺天理而动,王德自然如日行中天般地普照天下。

    所以,根据“丰、亨、豫、大”的卦辞,蔡京独创出一套前无古人的经济学理论:大家只有尽量花钱,才能迅速生产财富,天下如果有一个人舍不得花钱,就会有很多人没钱赚,如果所有人都舍不得花钱,天下人就都没钱赚。

    而差不多一千年后,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这个据说是西方宏观经济学理论的奠基人,则用更为精确的语言来重复描述出了蔡京的理论:经济萧条的时候,政府要扩大财政赤字,以国家的力量扩建工程、完善公共设施,让人们赚到钱,这样就能刺激经济尽快繁荣!否则,没人消费,生产者就赚不到钱;赚不到钱,生产者就会压缩生产;压缩生产,就会产生更多失业;更多人失业,就会进一步压缩消费,然后就是经济危机。

    而根据“丰、亨、豫、大”理论,蔡京提出了自己的施政纲领,也即:作为皇帝,宋官家要第一个带头舍得花钱,皇室和各级官衙要修造官衙、水渠、宫室、园囿,流民有钱赚就不是流民,流民有饭吃也不会去无事生非,流民有了收入就要吃喝穿衣修房,商人赚了利润就得缴纳税赋,天下府库也就会越来越充盈,此所谓“丰、亨”;皇帝宫室、百官官衙、百姓住房才会越来越宽阔,所谓“豫、大”!

    如此,天下可定!(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七章 【妙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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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套“丰、亨、豫、大”的理论说下来,孙新脸上倒还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孙固和花容却是听了个大眼瞪小眼,完全鸡同鸭讲。

    好半响后,花容却是一拍桌子,道:“这等恶法,那朝堂之上竟然无有一人反对么?”

    黄杰是斜眼来看他,笑道:“谁说这是恶法?叫俺来看,这可是妙法!”

    这话一出口,三人都是发愣,黄杰笑笑干脆就去取了砚台纸笔来,裁了四张小纸片,提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债字和一个十贯,便笑道:“来来!俺们不妨来做一个戏耍,就知道为何蔡京的这番说法乃是妙法了。”

    说着黄杰便拿出一张债字,交给花容道:“花大郎姓花,便假说你是一个做皮肉营生的妓户。”

    又拿了一张债字与孙新道:“二兄便假说是个客栈的东家。”

    而后便将最后一张给了孙固道:“五郎哥哥便假说是个屠户。”

    见三人拿了债字都有些愣神,黄杰便也笑道:“好了!却说花容是个妓户,借了二兄客栈里的房舍营生,谁料世道不好,半月都不曾开张,便也欠下了二兄十贯房钱。”

    说好,便要花容将手里的债字与了孙新,而后黄杰看着孙固道:“五郎哥儿是个屠户,平日里多寻花大郎玩耍。只是世道不好,便也欠了花大郎十贯皮肉钱。”

    孙固听了嘿嘿一笑。倒也懂事的忙把债字给了花容道:“喏!皮肉债!”

    黄杰接着对孙新道:“二兄乃是客栈东家,平日营生自然要用牛羊猪肉。还是因为世道不好,便与屠户赊欠了十贯肉钱。”

    孙新自然稳重,倒也不会调笑,也把债字与了孙固,便来瞧看黄杰。

    黄杰也就拿起了之的那张十贯,笑道:“这一日,俺黄大郎携了家眷出门游玩来到了二兄的客栈,张口便要了几间上房,房价二十贯。先押十贯做定。”

    说着黄杰就将十贯的纸片与了孙新,道:“二兄得了十贯现钱,想着五郎哥儿的肉款再也拖欠不得,便唤来了五郎哥儿,与他结清了肉款。”

    孙新茫茫然转手就将纸片与了孙固,而黄杰接着道:“哪知,五郎哥儿来结肉款,拿了钱刚要走,却是被花大郎给堵着了。花大郎便与五郎哥儿哭闹,要结了皮肉钱,五郎哥儿面皮儿薄,只能照办。”

    孙固听了哭笑不得。只能将十贯的纸片与花容道:“喏!偿债来了!”

    黄杰继续道:“这然后,花大郎想着拖欠二兄的房钱已是许久,如今有钱了。不如就去偿了放钱,免得热闹了二兄被赶出客栈没了地方营生。于是……”

    推演到这一步,花容自然不需多言。便将十贯的纸片与了孙新,而这时黄杰却道:“不过这时,俺领着家眷去了上房瞧看了几眼,发现不甚满意,便下来要求退房。二兄按例,只能将俺交的押金还来!”

    说着便伸手从眼神依旧有些迷糊的孙新手里将十贯取了回来,然后将手一摊,笑道:“然后,这俺的十贯钱,自然还是俺的。可与你们而言,却又有了怎般的变化?”

    当即就瞧见三人呆如木鸡一般,纷纷瞧着黄杰手上的十贯纸片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好一会,花容这才挠头道:“怪事!怪也!叔叔手上的十贯,只不过借来打了个转,却不折分文的便平了俺的房钱、孙五叔的嫖资和孙二叔的肉债,怪哉!怪了!”

    孙固也是眉头快皱成了山字,他也是怎么都想不通,这钱也就是如此随意的打了个转而,却起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只有孙新还是一脸的若有所思,却来问黄杰道:“大郎,这方才的戏耍又与蔡京的丰亨豫大如何关联?”

    黄杰知道他们便是想破三个脑袋也未必想得明白其中的道理,便也笑道:“其实说白了,丰亨豫大看似高深,其实也不过流通二字可以概之。刚才俺手中的十贯钱只不过在你等店东、屠户和妓户手上流通了一回,便免去了计有三十贯之多的债务,就知道这流通二字如何的重要了。国朝立国至今百余年,可谓是尽收天下赋税于朝廷府库,据说如今汴梁城中的司库当中存有铜钱数以千万贯计,金银也是堆积如山,便是用来抵税充直的绢、麻、丝、绸也是充盈积库,岁积月累,日久陈腐。而国朝收了税赋,花在养官、养军、岁币之上虽然多,可存在库中的更多,”

    “据说,天下财富若有十分的话,如今天下人手中最多只有三分在流通,其余七分都存了官府的司库当中,以致于前些年各地闹了钱荒,想想看着数千万贯的铜钱都存在了府库里,市面上只要一有铜钱便被官府当做税赋征去,不闹钱荒才怪。因此,这也才有了朝廷弄出什么铸造夹锡钱,铁钱的办法来,还有那坑人的官钱交子。所以,蔡京提出的办法,让朝廷想方设法将钱都花出去,道理是完全没错的,之所以出现如今这般的情势,更像是歪嘴的和尚,把好经给活活念歪了!”

    一大通话说下来,三人不但听得像木鸡,只怕木鸭木鹅都差不多像了,黄杰见他们还开不了窍,便也笑道:“可还记得俺转让罐肉秘方之事?若当初俺不转让,如今最多把万黄联庄做大,每日里出栏个百十头猪,一家赚了利钱而已。可俺如今转让之后,江南江北便多出了近百家作坊,一家作坊至少要招十来个熟手和既是个帮手,这些人做了工拿了工钱是不是要吃饭穿衣?还有作坊要制作罐肉,是不是要养猪养羊养鸡鸭,还得购置陶罐采购柴草和香料。然后俺们来算算,作坊使钱采购了物料,然后又使钱请了人来制作,做好了之后发卖得回本钱赚了利钱,又继续采购、制作,大伙看看,这钱是不是就在其中流通了起来。”

    “回头再想,蔡京让宋官家带头花钱,大势修造官衙、水渠、宫室、园囿,让百姓都有钱赚,然后商人自然又赚了百姓手里的钱,跟着商人又要将赚到的钱里抽出税来交给朝廷,朝廷又将钱拿出来继续修建……这不就是让钱流通了起来么?”

    到此,黄杰便笑道:“所以俺说了,蔡京的办法原本就是个妙法,只是手下的人歪嘴把经给念成了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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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 蜀道难 第二百九八章 【根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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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歪嘴和尚念邪经倒也是容易理解,可是这等理由却显然说服不了孙新,只听他问:“可是……这手下人所作所为,蔡京岂能不担了干系?”

    黄杰便也笑道:“二兄应当还记得,当初咱们论说那花石纲时,可是说过如今赵官家用下的每一块花石,可都是使了钱合买的。你看,当初杨宗保破家丧了老父和妻儿,说是因花石而起,可实际上还是因为那应奉局的差役制使见他家桂树好看,便起意用皇封敲诈,而后见他娘子貌美,又想要用强行奸。还有那王庆做反,说起因是卧牛石,可实际还不是因昔年旧事寻仇罢了。所以,俺们定下计策,竖起天道盟大旗,劫了花石纲,插了旗后,可不是唬得各地征集花石的官差纷纷收手安生了好一段日子。如今回头想想,此事根由清晰,将花石纲的罪责全怪在赵官家头上,只怕偏颇了。”

    话说这大宋的税赋之事,看起来貌似坏就坏在蔡京这等大臣乱来,可根子却还是在赵官家身上。当初赵匡胤这厮弄出个“杯酒释兵权”,用的口号便是:“为官****担惊受怕,不若回乡多置良田美宅,从此夜夜笙歌颐养天年。”

    而大宋朝立国之后采取的土地政策又是“不抑兼并”何“田制不立”,更实行的是官田征租,民田纳税的法律。也就是使得国家财政收入和支出的构成了偏斜。

    北宋早期耕恳土地分民田和官田两大类:其中官僚、地主、商人的私有土地以及自耕农、半自耕农所有的很少一部分土地属于民田;政府的屯田、官庄的土地属封建国家所有,主要属于官田。

    而北宋的农业税收也沿袭了许多唐末五代乱世的征收名目。琐碎繁多,大致可分为正税与附加税两类。田税和丁税两方面。首先就是沿袭了唐代中期杨炎所创立的田赋制度“两税法”,面向全部主户亦即所谓“有常产”的“税户”征收土地税,分夏秋两次。宋初一般按照亩收一斗的定额课取谷物,但部分地区仍依十国时的旧制,每亩每年纳税三斗,这是宋朝政府征收农民的正税。

    两税之外,又还有有丁口之赋和杂变之赋的附加税,如丁口之赋以身丁为主要对象征收,沿用了历代的人头税。不管有无土地,全需交纳。杂变之赋(又名沿纳)内容很多,牛皮、盐、曲(酿酒所用)等税收都在范围,到了宋仁宗时规定这两种税收都必须随同两税输纳。

    还有盐酒茶铁专榷不提,甚至就算家有耕牛也会被摊上税赋。因牛皮是古代制造兵甲的重要材料,牛筋、牛角是重要战略物资。五代时期兵连祸结,战火不息,各朝都严禁民间私自买卖牛皮等物品。耕牛死后,皮和筋骨都要全部交给官府。而官府付给很少的钱。后唐明宗时只给农民一点盐充作牛皮款,再后来,收了牛皮也不给钱。最后规定制度,牛皮牛筋等都要上缴。对无牛皮者也要收牛皮税。后周时,规定牛皮税按田亩摊派,将牛皮税也弄成了田赋附加税。整个南北宋一直沿用下来。

    甚至,那铁榷当中更是将工业生产所需的农具也分出专门的税种来。后唐明宗时,因官府经营的农具质次价贵。农民不愿使用,改为农民自制铁农具,官府征收农具税,依随夏秋两税交纳,逐渐成为田税附加税。以后历代开明君主都认识到农具税的明显不合理,也颁布过减免措施,因此宋初的农器也要纳税,以后时征时停。

    此外,北宋政府还在绢帛与粮食产地采取“和买”与“和籴”政策。起初,依照绢帛与粮食所出多寡,朝廷分别派定征购数量,并付出一些代价,但后来都是“官不给钱而白取之”。再后来,又把白取的绢帛或粮米折成现钱而勒令民户交纳,“和买”与“和籴”变成了税户的经常负担。

    还有,朝廷依据繁多的名目可以课得大量赋税,交纳田赋时还沿用前代的“支移”和“折变”来盘剥农民。所谓支移,就是官府借口军事急需,强迫北方农民把秋税谷物送到沿边城镇去缴纳,人畜盘费全需自备。在没有支移任务的地区,农民也要按照田赋数量每斗缴纳“道里脚费”,也就是运输税财的路费。所谓折变,就是官府借口需要,命令农民改纳指定的物资或现钱,而在此过程中,方便了官府从中百般渔利。

    两税之外还有头子钱,北宋时凡是和官府往来发生银钱出纳事物,按一定比例要加收头子钱。头子钱本来是一种手续费,供征税官吏支用,也用于弥补仓耗,后来变为随田赋征收的额外税费。各地头子钱税率不一,且不断提高。宋朝的头子钱也不限于田赋缴纳时加收,凡与政府发生的收支行为都征收头子钱。

    另外,各地还因地制宜弄出了十分有特色的地方税种,如蚕盐钱,醋息钱,市例钱等等。除过依照土地征收的正税及附加税外,针对农民的还有徭役。宋朝的主户(拥有土地向政府缴纳两税的人户)还要到各级政府去服差役(也叫职役)。差役的负担十分沉重工,一些有权势的地主都要设法逃避,最后大都落到中、下户头上,他们一旦承担了主管官物,负责辇运的衙前等重役,往往倾家荡产。

    而另一种杂徭(又称“夫役”),则几乎全部由贫苦农民来承担。

    以上说了这么多,实际上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宋朝廷在历代皇帝的光辉领导之下,绞尽脑汁收了如此多的税赋之后,除了拿来养官、养军,以及打了败仗(甚至是打了胜仗)之后拿去当做赔款孝敬的岁币之外,就将钱财全都堆在府库当中生锈霉变。

    据说当时宋太祖立志北伐,就在汴梁设立了几个仓库专门用来囤积日后用来北伐的钱财物资,到了当今官家这代时,仓库里的铜钱早就铜锈斑斑,甚至连穿钱的麻绳都烂掉了,每年反倒还要花上数千贯钱来配置药水洗刷铜钱上的锈斑,以及购买新麻绳来重新将钱穿起来。

    不过,这历代皇帝的努力看起来终于感动了上天,便派了一个寄情于书画山水之间的败家皇帝帮忙花钱,谁想花钱还花出了如今的这许多祸害来,搞得天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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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