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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五八章 【如常】

    此后的时日,黄杰每日侍奉在师尊朱桃椎身侧,勤修文武,苦读诗书,将这两年落下的功课补了上来。次年,苏廿娘及周燕奴等姨娘也赶来相会,干脆黄杰便在成都府中购地又建黄州拉面馆和食汇街,生活倒也安稳下来。

    只是,每每看过朝廷邸报,黄杰都是苦叹不已。

    “……政和四年九月,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五年正月,完颜阿骨打建立金国。七月,完颜阿骨打集诸部辖兵两千五百人,发动了反辽的战争。十月,首先攻下辽朝东北边防重镇黄龙府,又败辽兵于河店,所向无敌……”

    “……政和五年、金收国元年十一月,辽天祚帝闻黄龙府失陷,即令萧奉先为御营都统、耶律章奴为副都统,发蕃汉兵十余万,号称七十万,下诏亲征,备数月粮,以期必灭女真……”

    “……辽大军刚渡混同江,辽臣耶律章奴谋反,军心动摇,天祚帝被迫退兵。金完颜阿骨打闻讯后立即挥兵尾追,于护步答冈(今吉林农安西)大败辽军,获辽舆辇、帝幄、兵械、军资与其他宝物、牛马不可胜计,辽军死者相连百余里,精锐几乎丧失殆尽……”

    “……辽皇族耶律章奴,天庆四年(1114年)为东北路统军副使,五年(1115)改同知咸州路(今辽宁开原老城)兵马事,十一月,天祚帝下诏亲征女真,又任为御营副都统。大军到前线刚渡混同江,耶律章奴即策动政变,率将士三千余人返回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谋废天祚帝,另立魏国王耶律淳。不意耶律淳不从,并斩了派来的使者,耶律章奴遂大掠上京府库财物,至祖州(今辽宁昭乌达盟林东镇西南)太祖庙等地历数天祚帝罪过,并告以起兵原因。后又率兵攻打天祚帝行宫,不克,只得北走欲投女真,中途为巡逻者所获,缚送天祚帝,被腰斩处死,政变平息……”

    “……政和六年(1116年)正月初一夜,渤海十余名青年闯入留守府,刺杀萧保先。辽户部使大公鼎与副留守立即召集奚、汉兵镇压变乱,将参与起事的人全部杀死。辽东京留守府裨将、渤海人高永昌早就对辽的统治不满,当时正领兵三千驻守东京附近,闻讯,乘机起兵反辽。率所部进入东京,驱逐大公鼎等辽朝官员,数天间,兵员扩大到八千余人,高永昌自称大渤海皇帝,定国号为大元,建元隆基……”

    “……高永昌建立大元国后,势力迅速扩大,占有辽东五十余州,极大地威胁着辽朝的统治。辽天祚帝立即命萧韩家奴、张琳前去讨伐,被高永昌打败。以后,双方互有胜负。为此,高永昌向金求援,请求与金合力攻辽。金主表示,合力攻辽可以,但要高永昌去掉帝号,向金投顺,高永昌不从……”

    “……政和六年(1116年)四月,金以斡鲁统率内外诸军征讨高永昌。路遇辽兵,大败之,乘势攻下沈州(今辽宁沈阳)。高永昌十分惧怕,遣使至金营求去帝号称藩,斡鲁不从,并于这年五月领兵直攻至东京城下。高永昌尽率其军与金兵战,大败,弃城而走。部下挞不野反叛,擒之献于金,被害,大元国亡,原辽东京州县尽为金占有……”

    虽说满眼都是坏消息,但这期间还是有不少消息勉强算好,比如说政和五年元月,赵官家召光州道士雷豹觐见,寓居蔡京宅第,赐封冲霄处士,三月又赐封通药先生。

    根据邸报所言,雷豹原为衡州(今湖南衡阳)人,后隐居淮南光州光山,自称在崇宁三年曾遇药王妙应真人孙思邈(当朝官家赵佶于崇宁二年(1103年)追封孙思邈为妙应真人),授以《千金要方》、《千金翼方》、《千金真方》以及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他历经十二年终于将十二味应急千金丹练成,今来敬献。

    又称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乃是伤科圣药,主治各种刀枪棒伤,官家命内廷三百医官合验后证其却有奇效,便赐封其为通药先生,着令原枢密院副使王信于东京城内督造司药局,****十二味应急千金丹,以供大宋军伍。

    还有,政和五年的六月初八、七月初九、还有八月十八,姚玉、青禾还有苏廿娘三人,又分别为黄杰诞下四女。姚玉之女乳名青霞,体重三斤十二两,倒也健康可爱,让黄杰因为奇梦中言称后世表亲不可成婚,易产畸畸形儿的担心放回了肚子里。青禾却是诞下了一双,各重三斤二两,黄杰便与名良娣、妹娘。

    至于苏廿娘所诞之二女,体重四斤九两,胎毛浓密,大眼如珠,便也与名珍娘。

    还有,天道盟在孙立的操持下,也是一日盛一日,下江之地各路绿林,莫有但敢违背天道盟号令之辈,苏杭两地以及江浙一带,应奉造作两局不但大势收敛,江南江北各地就算征募百姓打捞、制作花石奇木,也是只能按照市场价格给予酬劳和物料费用,巧取豪夺之事日渐稀少。只是京东五路这些天道盟鞭长莫及之地,官府因花石纲对百姓压榨却更甚了,各地多有揭竿之事。

    再说王庆,在与童贯又僵持了整整一年多后,于政和五年八月被部下所杀,首级被现与童贯传阅江南各路,夷三族,仆役不赦。不过,江南白莲教的势力却是因此崛起,倒也出了几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只是黄杰让人留意的那名叫方腊之人却是不曾冒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故。

    还有就是,卢二父子于政和五年六月回航黄州,又花了月余传信成都,言称已经准确探的琉球位置,不过琉球西部的澎湖海岛地区,已经有大量宋人百姓迁徙居住,有大宋的兵卒戌守。

    不过琉球本岛上还没有宋人踪迹,当地野人数量也是不少,想要登岛开发难度倒是不大,但人力物力的缺口可就大了。

    对此,黄杰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只让卢二自己设法,钱财人手只管去筹集就是,今日做得好大事业,日后便有好大的功劳。卢二倒也不负众望,竟然直去黄花荡水寨,拉出一支千人规模的人马,浩浩荡荡就往泉州去了。

    时近政和七年,三年之约以至,也就在黄杰准备回黄州参加州试的时候,邸报传来消息,金国勃极烈斜也领金兵一万攻取泰州,斡鲁古等攻占显州,乾、懿、豪、徽、成、川、惠等州相继投降,辽国灭亡之势已定。

    而宋朝也派使臣前往到金营,相约夹攻辽朝,黄杰这才惊觉历史走向竟然如常而行,未有丝毫转变!(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五九章 【忧之甚甚】

    政和七年正月十五,成都大雪。

    这元宵夜雪,也算人间胜景,此时的成都玉局观内,黄杰与师尊朱桃椎二人安坐于观中暖亭,两位师弟刘梦与尉迟泰,一人研墨,一人弄茗。

    只听朱桃椎饮下一盏煎茶,便也沉声开口吟道:“拾遗被酒行歌处,野梅官柳西郊路。闻道华阳版籍中,至今尚有城南杜。我欲归寻万里桥,水花风叶暮萧萧。芋魁径尺谁能尽,桤木三年已足烧。百岁风狂定何有,羡君今作峨眉叟。纵未家生执戟郎,也应世出埋轮守。莫欺老病未归身,玉局他年第几人。会待子猷清兴发,还须雪夜去寻君。”

    黄杰在玉局观读书三年,自然知道这首《送戴蒙赴成都玉局观将老焉》乃是苏轼所作,此诗作于元丰八年(1085年),当时苏轼的好友戴蒙因牵涉元祐党人一案,被下放到成都玉局观,任提举之职。所谓提举也即是“宫观使”,这种职务只领俸禄而无实事可做,实际上是优待臣僚的一种方法。

    但要知道,戴蒙此人在元丰元年时,曾以尚书都官郎中而知锦州,如今被下放到距离汴京足有三千里之遥的成都玉局观做提举,说是迁调,实际与流放并无二至。因此,苏轼做此长诗送别,其中的悲愤之情力透纸背。

    然而,苏轼这首送老友诗歌做出不久自己也倒霉了,甚至元符二年时,苏轼也被敕授了成都府玉局观提举,他老先生得知这个消息,不怒反喜还专门写了个谢表(见《苏轼文集》卷二四〈提举玉局观谢表〉),由此苏轼也就一如在黄州挣下了“东坡居士”的名号那般,又挣了下一个名号,叫做“玉局翁”。

    只听朱桃椎吟完此诗后,却是笑脸来看黄杰道:“徒儿啊徒儿!当年你要在玉局观读书,为师只到是巧合,如今想来,却是不巧。你本是黄州人士,却来成都读书,细细想来两地都是当年苏家大郎被贬黜之地,当年你可是料算得赵官家会许你在玉局观读书?”

    黄杰听了,却是苦笑道:“师尊抬举,徒儿当时哪有这般本事,果真是误打误撞而已!”

    朱桃椎摇摇头,示意刘梦与他续盏,便也道:“误打误撞也能成事,便是天数如此了!如今三年之期已至,徒儿可有什么打算?”

    黄杰便也笑笑:“自然是要回黄州应试,想来殿试之前,倒也无忧!”

    朱桃椎闻言便也大笑道:“苏家大郎门生如云,朝中又有高俅、梁师成二人保你,便是过了殿试也是容易,忧从何来?”

    黄杰便也正襟肃色回答道:“主忧在东北,金主阿骨打灭辽之势已成,每每观之邸报,所见言称都是数千金卒大破数万辽兵,如今更如徒儿在奇梦中所见,我煌煌大宋竟然排使臣去联金灭辽,相约夹攻辽朝,忧之甚甚!”

    朱桃椎便也点头道:“不错!当初罗师弟之徒百般计划都刺他不成,如今不过数年便也成了气候,虽然早知天数如此,为师如今看来也是震惊,而天下事态也果然如你当年所言那般流转,此为主忧也是应该。”

    黄杰便也继续道:“次忧,却在京东、东南,若徒儿所见奇梦不差,明后几年,两地都将会生民乱。其中以东南最甚,届时那名唤方腊的义军头目或将毁坏江南富庶之地,而为日后北宋败亡埋下苦种。只可惜这数年间,徒儿多方托人却不曾探得方腊踪迹,因而也更是不安,生怕会有什么变数。”

    朱桃椎伸手捋须,却道:“既是天数,自非轻易可改,以道而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黄杰便也点头,继续道:“所以,这三年来,徒儿除了日夜苦读,勤练武艺之外,也在思索这天数之事,如今倒也有些心得。”

    朱桃椎听了,便伸手将茶盏中的煎茶饮下,笑道:“哦!说来与为师听听!”

    黄杰便也笑道:“天数也分可知与未知,可知之事自然能改,却是须得找对了方法。一如徒儿家中,原先已是家徒四壁,徒儿便将奇梦中学来的吃食传授与爹娘,后来爹娘费心经营,如今倒也成就一番家业。因此倒也明白,可知之事,以人力行之,倒也可改。”

    朱桃椎自然是知道当初黄杰家中状况,也是认同这般说法,便问道:“未知之事呢?”

    黄杰便也答道:“未知之事,便如那阿骨打、王庆还有宋江、方腊。只是知道有其人,而其他如时间、地点还有具体的人和事都不知晓,便只能算是未知。如那阿骨打,在公孙正师兄远赴辽东之前,徒儿也就知道一个名字,却是连他多大年纪,居住在辽东何处,手下有多少兵马全是未知,还有那宋江、方腊,也是仅仅知道名字而已,因此这般未知之事,还不如不知。”

    朱桃椎点了点头,便问:“未知之事,不如不知,倒也不错!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处之?”

    黄杰便也笑道:“师尊也是知道,徒儿原先所想,乃是练成一支偏军,修成一条大路,若真天数难改,待到日后金人攻掠汴梁之时,徒儿便领偏军前去相救……嘿嘿!如今回头来看,却是想差了太多,这北宋败亡,金人并非主因。这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而江湖之中,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权。因此,叫徒儿如今看来北宋之亡,金人不过占了十之一二,十之**却在王庆、宋江和方腊等人起义作反毁了国祚!”

    朱桃椎听了,却也抚掌笑道:“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不错!不错!春秋不计,战国无算,先秦至今,何朝不是如此?前朝虽还有个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却也如昙花一现,便是武周代唐,弄出些气象,却也还不是人亡政息。如今大宋积弊以深,并非是你练一支偏军,修一条大路可救的,只是这大宋的国祚自有气数,王道更迭还看天机,如何强求?”

    黄杰听了苦笑,点头道:“师尊教训得是!所以,徒儿才说之前想差了,后来徒儿在奇梦中所见一论,这才茅塞顿开!”

    朱桃椎笑道:“何论?”

    黄杰笑道:“有亡国者,有亡天下者,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大丈夫当先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朱桃椎听了抚掌大笑起来,忙道:“尉迟,速速记下!此论甚妙也!”(未完待续。)

卷四 蜀道难 第三百六十章 【不如吃茶】

    “仁义充塞之国,其崩必有余辜!”

    黄杰端起茶盏,大口饮下之后,便也叹道:“一如师尊所言,春秋不计,战国无算,先秦至今,何朝不是如此?先秦武功震古烁今,一统六国定鼎华夏,书同文、车同轨,筑万里长城,设江湖旦夕可至驰道,最终崩于无道不义。刘汉取而代之,不过坐得四百年江山……到了前隋,炀帝文治武功也是震古烁今,却也不是烽烟四起,家国更迭,百姓罹难……叫徒儿看来,当真是‘前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朱桃椎听来,也是抚掌笑道:“好一个后人哀之而不鉴,如今满朝狴犴,只是见名见利而已。”

    黄杰继续道:“所以,徒儿就想,练偏军修大路,或可救得一国,却救不的天下。要救天下,却是要修大道才成!”

    朱桃椎便也来问:“何为大道?”

    黄杰便道:“公平、正义、自由、民主、平等、法治!”

    朱桃椎一振衣袖,正色道:“愿闻其详!”

    黄杰便也道详细道来:“老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吾以为不然也,所谓大道,实乃道法自然,顺天应我,惩恶扬善!人皆称善者从之,人皆称恶者弃之,使民知之而不惑,谓之道也!”

    天地不仁此语,出自老子《道德经》第五章,其大意为:天地是无所谓仁慈的,它不会因仁慈而有所偏爱,任由万物自然运作而不加干预;圣人不会因仁慈而有所偏爱,任由百姓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加干预。

    这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天地对万物不加干预而任由其自生自灭,看似冷漠,其实正是最好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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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一章 【入城】

    这大宋政和年间(公元1111年—公元1117年),乃是北宋末年难得的太平年景,虽然宋帝赵佶依旧喜好玩乐,朝中有蔡京、童贯、高俅、王黼等权臣把持朝政,大宋在西夏、吐蕃等地有战事纷扰,但对于东京汴梁一地的百姓而言,街市太平便是盛世,据说著名的《清明上河图》,描绘的便是大宋政和年间的汴梁风物。

    既是盛世,这精神追求便应高于物质追求,政和年间的宋帝赵佶除了在书画方面有所建树之外,也开始遵奉道教,好老氏之学,尝自注《道德经》,还颇有所得。为了大力推行道教,鼓励天下士子学道,重和元年(1118)八月,宋帝赵佶特地颂发诏令,多方优待学道之士。

    诏令规定,凡学道之士准许入州县教养,至于学习的内容,所习经以《黄帝内经》、《道德经》为大经,《庄子》、《列子》为小经外,兼通儒书,使合为一道,大经《周易》、小经《孟子》。对在学之士,特地增置士名,分入官品,其名称有:元士、高士、上士、良士、方士、居士,隐士、逸士、志士。

    每年举行考试,州县学之士,初入学为道徒,经学习考试及格升为贡士,贡士可依科举贡士法到京师入辟雍,考试合格入上舍。三年一大比,准许与其他参加科举考试的士子一样,穿襽衫参加殿试,并另降策问就试。诏令最后称这些优待学道士子的措施是为了招延有道之士。九月,宋帝赵佶又诏令在太学、辟雍各置《内经》、《道德经》、《庄子》、《列子》博士二员,以教授土子学道。

    此外,朝廷还将宋帝赵佶所注《道德经》颁布天下,刻石立于神霄宫,命学者学习研治,并从中出论题,作为学道之士考试的试题。另又根据资政殿大学士、知陈州邓洵仁的奏请,选择《道藏经》数十部,先决镂版,颁之州郡。

    所谓上行下效,一国帝君如此崇道,天下自然景从。一时间各地的道观犹如雨后春笋一般生发,街市之上道徒如云,却如过江之鲫。

    这一日,乃是大宋重合元年十月初九,汴梁新郑门外大街之上本是熙熙攘攘,人往人来,然而却在天色将暮,近酉之时,却瞧城外十里处突然生出喧哗,不一刻就瞧见数百惊恐人群往城门处狂奔而来,一路之上人仰马翻不说,沿路更弃履无数。

    这东京汴梁共分外城、内城和皇城三重城垣。

    其中外城又称新城、罗城,外城兴建于后周显德年间,有宋以来,多次对外城进行了修葺和扩建,使其逐步成为一座城高池深,壁垒森严的军事城池。新郑门为外城西墙正门,后周时称迎秋,宋太平兴国四年改名顺天,又因向西可直通郑州且与内城郑门相对,故又俗称新郑门。

    且新郑门外大道南北分别为琼林苑和金明池,乃是汴梁西面要冲,自然有殿前司的禁军把守,如今门守的都虞侯见城外平地起乱,也是震惊无比,要知道众人如今脚下所踩之地,乃是大宋的东京汴梁,守城的禁军便号称有八十万之众,何方宵小胆敢在此生事?

    那都虞侯见状,先是让人鸣锣叫城上的弓手宿卫戒备,这才快步迎出城门,抓着一个慌乱奔来的路人喝骂道:“直娘贼,慌乱个甚?生了何事?”

    路人满头大汗,却是指着来路急道:“俺……也不知,听说……乃是有大虫上路伤人吔!”

    似为证佐这路人所言一般,自他身后奔来之人竟也围了上来,拉着都虞侯齐道:“军爷,果真有大虫伤人,且快去瞧瞧!”

    这东京汴梁虽大,可城外密林繁茂更直通老林深山,时常倒也听说有猛兽出没,误打误撞来自城前也是有的,如今有大虫上路倒也不算得出奇,都虞侯听了不由眼前一亮,当即喝道:“尔等稍安勿躁,不过是区区大虫而已。”

    又转身喝道:“来二十弓手,随俺前去瞧瞧!”

    说罢,这都虞侯一整身上甲胄,随手从门禁处取了根八尺哨棒,便迈开大步往来路行去。

    一路行来,道旁虽然奔走者甚多,但却不听大虫咆哮,都虞侯越走便越是纳闷,足足走出了二里多地之后,这才瞧见道路前方有数十人做围观状边走边退。

    待近得前来,眼前景象竟也叫他和身后弓手们都是一愕,嘶声作响。

    此时,被人围在道中的乃是一辆样式奇特的骡车,骡车乍然看来,倒是与宋地常见的大车一般,只不过在车头中正驾辕的位置上竟然多装了一个车轮出来,此时正在两头青骡的牵引下缓缓近前,再瞧骡车栏板约高二尺,其上有条枝撑着灰色车棚将车厢罩住。

    至于大虫,竟然虎视眈眈的坐立于车棚之上,还是一只黑白花纹斑斓的罕见成年白虎。

    再瞧这车上之人,倒是一个年似弱冠的粗壮青年,瞧他浓眉大眼,鼻高口阔,两颊络腮青须刚冒出个头来,一身皂色的袍衫直裰倒也齐整,但满头稀松长发却是结成了一个道髻,用一根老枝随意簪了,此时正手持卷书低声吟哦,全然不知外物的样子。

    那都虞侯看四周人群眼神都盯着骡车顶上,便也明白事出有因,便上前两步大喝道:“止步!”

    “嗷呜!”

    一声虎啸宛若惊雷突然炸响,却是从骡车顶上猛然爆发了出来,虎啸的目标正是一脸惊讶的都虞侯一人。

    瞬间,旁人倒也镇定,倒是都虞侯自己双腿一软,险些屈膝坐到,他身后跟着的弓手们也是人人色变,纷纷持械后退。

    却是这时,骡车上正在专心读书的粗壮青年也似被惊醒过来,就见他随手用书卷往车棚一拍,喝道:“小白!收声!”

    那虞侯脸色煞时发白,却也在呼吸间镇定下来,左右一看强做镇定的笑道:“莫慌!怕是家生家养的大虫。”

    一名身穿淡青短打,露出半个纹有虎豹青龙胸膛的闲汉听了都虞侯叫嚷,却是急忙侧身靠了过来,忙道:“军爷,可要小的帮忙,生擒了这大虫!”

    都虞侯瞧了一眼这花胳膊,倒是认得此人是城中的帮闲,时长往来新郑门,便喝骂道:“直娘贼的胡二,休要呱噪!”

    花胳膊忙不迭的指着骡车顶上的大虫道:“军爷,大虫要是伤了人命,便是祸事了。”

    此时,骡车上粗壮青年这才扭头看向周围,只听车中顶传来几声呜呜低吼,倒也瞧见了自家的骡车已经被几十个穿着宋军战袄,头戴范阳笠的弓手给团团围住,当面一个手拿哨棒身着皮甲的军头正怒目而视,不由惊讶道:“列位军侯,何事围俺家的车子?”(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二章 【护法】

    那都虞侯听着这后生开口乃是一腔纯正的汴梁口音,便握紧手中哨棒跺脚问道:“兀那莽撞后生,汝这大虫可是家生的?”

    粗壮青年忙不迭点头道:“是!如何?”

    都虞侯忙道:“速速解下来,让某家打杀了!”

    粗壮青年不由愕然道:“凭甚?”

    都虞侯闻言一怒,伸手一指身后道路尽出巍峨的汴梁城墙喝骂道:“东京城下,岂能容大虫在此咆哮?”

    粗壮青年闻言抬头一看,倒是也看到了东京城墙,却不由走神道:“啊吔!却是来到东京了!”

    也在这时,只听骡车之中又传来一声野兽嘶吼,旁人听了还无反应,倒是都虞侯听了不由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凉气两腿噔噔后退数步:“车中竟然还有熊瞎子!”

    粗壮青年急忙道:“军侯怕是误会了!俺的大虫和熊可是打杀不得,且待俺把文书找找!”

    说完粗壮青年忙转身从车中取来了一个褡裢,很快翻找出一摞文书告身,其中还夹着好几张度牒。随即见他下了骡车,规规矩矩的将文书与这都虞侯观看,都虞侯接过之后扫了两眼,倒也看明白了:“蜀中成都府玉局观道士黄天八……嘶!熊力士?虎将军?”

    没成想这青年车上的熊虎都是有度牒的道家护法,再看告身也就明白了这眼前名叫黄天八的青年乃是蜀中成都府玉局观的道士,奉命将这两尊道家护法送至东京城内的青云观。

    都虞侯连着嘶了好几声,倒也熄了要将车上大虫和熊擒下打杀的意思,但还是拿眼瞧看,有些担心道:“敢问道长,可否将大虫与那熊罴囚于笼中?城中嘈杂熙攘,可万万不敢伤人啊!”

    那黄天八忙道:“这是自然,军侯可上来查看,沿途穿州过府之时都是困于笼中,只是今日放风不小心忘了时间罢了。”

    那都虞侯小心翼翼的上前一看,果然看见车中置有束铁的囚笼,黄天八只是呼喝两句,这身有丈长,周身花纹黑白相间的白虎便乖乖落入车中,自觉进了车中囚笼。见白虎和车中另一只成年棕毛大熊分囚两室,瞧往束铁囚笼也算坚固,倒也无虞差池,便道:“甚好!甚好!这便速速入城,某家弟兄且为道长开道便是了。”

    黄天八却是叉手为礼道:“多****侯了!”

    当即那都虞侯大喝一声,驱散了围观的闲人,便领着弓手们前驱开道,待行至城门处时,黄天八谢过虞侯相送,却道初入东京不辨道路,不知如何去往城中青云观。

    都虞侯倒也大度,便叫过一路跟随观望的花胳膊胡二引路,随手还打赏了几个大子儿,叫胡二切莫怠慢了道长。

    待花胳膊胡二引了黄天八去,那都虞侯却是两步上了城门楼顶,瞧着远去的骡车搓揉着下巴奇哉怪也的念叨起来,身旁有跟随的弓手问道:“张虞侯,这道人有何奇怪之事?”

    张虞侯皱眉道:“蜀中离俺东京城千里迢遥,此人孤身在途却能照看好一熊一大虫,此为奇哉!某家又瞧此人身躯健硕虎背熊腰,细看他双手却又发现白嫩如女娘,不似练过兵刃的摸样,此为怪也!”

    弓手想想便也笑道:“俺听此人一口京腔,也认他做汴梁子,却也不想他是初次踏足东京。虞侯才来当值不久,却不知这新郑门外客商如鲫,迎来送往的怪事多着哩!往后见得多了,倒也就见怪不怪了。”

    张虞侯看着渐渐走远的骡车,便也点头下了城。

    这东京繁华地,只是近深秋。

    十月的汴梁,繁华依旧中自然感觉到不到深秋的萧瑟,骡车辚辚而行中因为有了胡二自来熟的讲解,一路上倒也行得松快。

    “道长当真是初次来京,不晓得汴梁风物却也无碍,俺胡二本就是土生土长的汴梁子,自然好好与道长分说一二。”

    胡二跟着骡车信步而走,指着沿途景物果真能说出不少典故来,黄天八倒也听得滋滋有味,此时红霞满天,夕照汴梁自有大美。

    聊得兴起时,胡二却牵着骡车向北一转,指着道旁一座连片的城墙道:“道长且瞧,这便是东京的内城了!”

    黄天八看着连片的城墙,却也思绪万千起来,不由信口问道:“胡二哥,你可知道这东京城里可有一位外号叫做玉麒麟卢俊义的人物?”

    胡二听了眼眉一搭,答道:“玉麒麟卢俊义?却不曾听说!”

    黄天八又问:“那么,豹子头林冲呢?”

    胡二听了却是一愣,笑道:“也不曾听说,不过俺却知道捧日军中却有一位枪棒教头,外号唤作小张飞林冲,不知道长所寻之人是也不是?”

    黄天八听了一喜,忙道:“正是!却不知他如今安好与否?”

    胡二忙问:“不知道长与这林教头有何故旧,俺家便有人在捧日军中当差,却不曾听闻近来有甚变故。”

    黄天八想了想,却道:“若说故旧,也是有的。今日贫道才至东京,改日再去寻他吧!”

    又道:“胡二哥,这东京的御拳馆可知道?”

    胡二听了却是哈哈一笑,指着城北方向道:“此去,便是去往御拳馆。”

    黄天八不明所以,胡二笑着解释青云观便是在御拳馆旁,早年间本是大户人家的家庙,后御拳馆从内城搬至左近,又不断扩建,如今二者已是毗邻了。

    行行走走,待暮色完全降下时,胡二便也引着骡车来到了坐落于景龙门外城北厢的御拳馆外,瞧着夜幕之中占地怕有数十亩之巨的大院高墙,以及正门上黑漆匾额上字体周正的“御拳馆”三个大字,不由心动非常。

    不过,这御拳馆门内如何虽然引人遐想,门外的景物却是让黄天八始料未及。

    但见一片青石铺就的校场之内,摊点林立游人如织,各色菜式应有尽有,只是拿眼一扫就能瞧见炙羊肉、烩胡饼、鲜鱼脍和花色糕点,还有年轻小娘手持装满各色签菜的木盘在行人之间穿梭叫卖,甚至还有露脐的胡姬拦路沽酒邀客畅饮。

    尤为惹眼的是,在校场中心还有一座丈许高台,高台两侧挂有百十个灯笼光明大放,高台之中却是两个****全身,只穿着兜裆布的壮汉正在扑戏。

    黄天八自然要问,胡二却是苦笑答道:“政和年间,官家下令御街上不许摆摊设点,因此这鬼市子自然星散。不过如今这城北厢御拳馆前的鬼市,却是比得上马行街,只是缺了燕馆勾栏,少了几分烟花。”(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三章 【智深】

    一时眼花,黄天八算明白了这御拳馆前为何成了这般热闹的夜市,由着胡二说说笑笑牵着骡车往青云观行去。

    “直娘贼!便再沽一升来,洒家可曾差过酒钱?”

    却说此时,路边一座草棚酒肆当中却是忽然响起一声怒骂,引得旁人侧目。黄天八跟随众人目光看去,只见酒肆当中大咧咧坐着一位邋遢胖大和尚,瞧他面容鼻直口方,天庭饱满,耳大如扇,头顶寸许短发,腮边一部络腮胡,敞开的皂袍僧衣袒露出胸口的一巴掌浓密护心毛和颈脖间隐隐可见的花绣扎青。

    再瞧他桌上,一碟蚕豆去了**,一碟羊杂还剩不多,倒是桌边的酒坛有三个之多,就见他一把牛皮做鞘的戒刀拍在桌上,喝道:“洒家法号智深,如今挂单相国寺,这刀做抵,明日凭此刀自去相国寺领钱便是!”

    酒肆店家嗯嗯哎哎的答应一声,却也不敢收了戒刀,忙不迭的用酒坛沽了酒来,却是道:“区区百十文酒钱而已,俺家倒也还周转得起。大师傅切莫动怒,只是米酒燥心,多饮伤身。”

    黄天八听了心意一动,便勒停了骡车,对胡二道:“青云观不远,有劳二哥引路,不如就此用些酒食可好?”

    胡二听了忙欢喜的推辞道:“使不得!使不得!虞侯命俺给道长引路,已是打过赏钱了,不敢叨扰。”

    黄天八知得他意,便交代他只管去点菜,再说这引路之酬,一顿酒食区区小事。

    当即胡二也不客气,跳下车来将手中缰绳在路边算栓马石系好,便径直走进了胖大和尚所在的酒肆,扬声便吆喝起来:“先捡新鲜的肥羊嚼口切上二斤,再把拿手的签菜上个三五样,要快!”

    店家是个中年人,瞧见胡二、黄天八前后脚进来也是机灵人儿,待他安排了黄天八做了主位,便吆喝着操刀的浑家上菜,并且好意的笑道:“二位客官,不知喜好什么酒,小店只有陈家的醪糟米酒,若要好酒还需去别处勾兑。”

    黄天八扭头看了看正在闷头喝酒的胖大和尚,故意扬声道:“别处有何好酒?”

    店家忙如数家珍的搬着手指道:“附近脚店有玉壶春、透瓶香、官酒、葡萄酿、还有胡儿的烧酒和土酿。”

    黄天八伸手从身上的褡裢袋子里掏出一把大子儿拍在桌上道:“俺今日初到东京,不识风物如何,且只管将最烈的好酒筛来便是!”

    店家瞧着桌上的大子儿眉开眼笑,却没有伸手去取,而是笑道:“便是透瓶香了,客官少待,这便先打上两角来可好?”

    黄天八听了皱眉,斜眼瞧了瞧周围道:“俺读书少,你莫诓骗!俺在成都府时,听说这东京的酒都是论斗买卖的,两角酒可斟得满一碗么?”

    倒是胡二连忙解释道:“道长,这透瓶香又名出门倒,酒性最是炽烈,比不得醪糟米酒,先筛两角也是常理!”

    店家也解释道:“不敢哄骗,透瓶香果真是出了名的烧酒,敢说东京城中除了皇家御用的御酒之外,便是这透瓶香最烈最纯了,一角酒可是要价三十文!”

    黄天八听了不耐,喝道:“俺初到东京头次请客,两角酒也忒小家子气了些,便筛一斗来!瞧这够也不够?”

    说完从褡裢里摸出了一枚二两的银判拍在桌上,店家当即取了银判讪讪而去,客人要一斗便要一斗,谁也不会跟有钱的大爷怄气才是。

    不一会酒食上齐,只见一斗透瓶香却是装在十个白瓷大肚的酒瓶之中,店家打开一瓶轻轻一晃,果真有一股浑纯酒香扩散开来,这透瓶香的名儿倒也名副其实。当即胡二麻溜的给黄天八满上了一大海碗,黄天八端起浅尝了一口,眉头一皱却是苦笑一笑,仰头倒下了喉管。

    “好彩!”胡二狗腿的叫了声彩,却是不敢陪着黄天八牛饮,给自己小碗满上之后咕咚一口饮下小半,这才嗬出一口酒气道:“好酒!”

    要说这透瓶香,对于宋人而言自是上好的烈酒,可对于黄天八来说就不够看了。随后只见两人一个牛饮、一个浅尝,不一会桌上菜食过半,才把一升装的一瓶酒喝了个精光。胡二作陪虽然少喝,此时却也舌头肿大,双目赤红,可见烈酒入了天灵盖,一瓶酒黄天八倒是喝了十之六七有余,却是面目依旧,如若旁人一般。

    待他再要胡二作陪时,满面潮红的胡二忙叉手告饶,坐在一旁早把一坛醪糟米酒喝完却还不过瘾的胖大和尚终于积忍不住起身坐了过来,厚颜的指着醉相糟糕的胡二道:“兀那小官人,汝这仆人不胜酒力,再饮怕是要他性命,不若洒家作陪如何?”

    “来来来!”黄天八当即要店家拿了三只海碗,满上之后便端碗笑道:“小子黄天八,自成都府而来,胜饮之!”

    胖大和尚端碗笑道:“洒家俗家姓鲁,法号智深是也,如今挂单东京相国寺。”

    说完胖大和尚大口一张,牛饮般将三大碗美酒连续倒入喉中,旋即大笑道:“好酒!且待洒家片刻,且将腹内糟酸醪酒去之,再来盛此美酒!”

    说完便摇摇晃晃起身寻地小解去了,黄天八对一旁伺候的店家道:“店家,且将这大和尚的酒钱与俺们算作一处便是。”

    店家听了忙道:“客官爽直,敢不从命。不过倒要客官知晓,大师傅这几日都在此地坐守,乃是要寻御拳馆里一名拳师的晦气,积欠的酒食怕是快有一贯钱了。”

    黄天八听了好奇,再次摸出一枚银判拍在桌上,不由问道:“这点酒钱也是无妨,且说说大和尚要寻晦气的这人是谁?”

    店家见黄天八财大气粗,倒也不以为意,收了之后这才分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名鼎鼎的人物,那人唤作曹正,本是城北一个破落屠户,家传了杀猪剥羊的好手段,只是不久前撺掇主家去大名府贩运猪羊,谁想却是折了本儿。主家本要拿他问罪,他却凭着关系躲进了御拳馆中,主家便许了相国寺香积厨的香油钱,请了大师傅拿他归案。”

    黄天八听了细细一想,拍手笑道:“有趣!有趣!要拿人犯却不找开封府,这东京城里莫非没有王法么?且这相国寺原来也做追债拿人的勾当?”

    店家却道:“客官说笑了!天子脚下,岂能没了王法?只是这曹正听说与御拳馆中的教习小张飞林冲乃是师徒,那林冲林教习可是大内禁军捧日军的枪棒教头,是以御拳馆便出面调停,愿意替曹正作保,让主家宽限些时日好筹钱还债,谁知主家的公子上门来寻,却叫馆中的小厮戏耍折辱,这才架下了梁子。”(未完待续。)

卷五 蜀道难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青云观】

    却说这时,鲁达回转来,瞧他原本看起来有些鼓大的肚皮确实消了不少,看来这翻小解也算利爽,果真腾出肚子来装好酒。当下便也不再多言,两人你来我往一番风卷残云胡吹海塞,待又喝了三瓶之后,鲁达率先不胜酒力伏案而眠,黄天八虽然也是酒气上脸,但也还撑得住场面。

    也至此时,黄天八方才证实眼前这鲁达,果真便是那三拳打死镇关西的渭州经略府提辖。

    待黄天八一并会了帐,将剩余的酒水打包,让店家与胡二扶着鲁达上了骡车,又交代店家去御拳馆向那曹正报信,称自己与他师傅有故,要他明日来青云观一唔之后,这便往青云观行去。

    此时夜已二更时分,天穹云浓,弯月无光,四野却是灯火辉煌。

    黄天八信骡由缰,安步当车边走边吟道:“我入东京时,红霞飞满天。酒肆遇奇人,赚来变因果。”

    即兴吟了一首,扭头再看车辕上靠坐酣睡的鲁达,黄天八仰头一笑,又作一偈:本是人间真菩提,提辖拳打震关西。透瓶香中机缘至,长风破浪会有时!

    一旁的胡二听了眼中一亮,笑道:“道长作得一手好诗!”

    黄天八闻言笑道:“胡二哥也懂诗词?这两句不过是俺信口而作,不知好在何处?”

    胡二听了忙谦笑道:“不敢说懂,年少时进过几年私塾,只因顽劣好耍早早就被辇了出来,也就识得几个大字,会得了百十贯金钱的帐罢了。不过常在马行街上厮混,略有些见识而已,道长适才先做的一首五律,其中满是遇见了这鲁达的幸喜之意。至于后面这首七言,小的就不太明白了,这鲁达自吹是小种经略相公门下的提辖倒也可信,只是真菩提一说有些高看了。”

    黄天八听得大惊,这胡二岂是读过几年私塾的样子,简直根本就是已经通了文墨啊!

    当即黄天八边走边上下打量了一番胡二,此时正眼瞧他,却也瞧出许多不俗出来,这汉子三十余岁上下,头发扎髻,两鬓梳得妥帖,山羊短髯修剪得体,面容谈不上俊美,却也是中上之姿。且身强体壮,手长脚长,一身麻布直裰干净利索无异味,腰上缠着一根绣花的武功带,还挂着一个绣花荷包和半块草花玉佩,半裸的右肩上扎着牡丹花绣,手臂上盘着一条无爪有角的青龙,咋一看和街面上闲逛厮混的花胳膊泼皮并无二致,但要将他点评黄天八诗词的内秀综合一看,就知道这人定不简单。

    想了想,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如今这东京城文华正茂,天子脚下出些奇葩也没什么稀奇的,再说这古往今来,大城市的人总是要比乡里土包子要见多识广,乃是亘古至理!

    胡乱想着心事,脚下自然不慢,不一会就听胡二笑道:“道长且看,青云观到了!”

    黄天八抬头一看,只见眼前却是一座占地十数亩的宅院,飞檐红瓦的院墙与御拳馆的围墙背靠着,却矮了足足三尺。待往前几步这才看见一扇无阶的中门,门上挂着一盏白纸灯笼在晚风中乱晃,借着灯光可瞧见门楣上一块无漆的木匾,匾上黑漆书写的青云观三个字倒是苍劲有力。

    也不等黄天八细细打量,胡二自然前去叩门,待观中道人打着灯笼出来迎接,胡二便也叉手告辞。

    黄天八忙从褡裢里掏出一块二两的银判,硬塞入胡二手中道:“今日多劳二哥引路,这且与二哥做酒钱。”

    胡二也是一愣,忙推辞道:“啊吔!这……这如何使得?”

    “使得使得!如何使不得!”黄天八将银判塞入胡二手中,又道:“这几日二哥若是无事,可来寻俺,来时听二哥说那马行街繁华,还等二哥带俺前去见识一番。”

    胡二接了银判,笑脸如花,忙道:“好说!好说!道长路途劳顿,歇个几日俺必来寻!”

    待送走了胡二,青云观也是中门大开,从内里走出了六七个皓首老道和十几个中青年道士依列排在门侧,黄天八当即从腰下摸出一面黑色木牌交予其中为首者查验。

    为首老道,白发白眉,身形消瘦得厉害,青色道袍穿在身上却似竹竿扯起的风马旗,被晚风吹起竟是空荡荡咧咧作响。

    见他查验了木牌交还后,却正襟稽首拜下道:“门下黄玉子,参见太师叔祖!”

    在他的带领下,其余几个皓首老道也连忙通名拜见,其中有三人与黄玉子同辈,分别是黄灵子、黄松子、黄季子,另外三人分别风成子、风武子、风玄子。

    稽首礼乃是人伦大礼,常为臣子拜见君王时所用。后来子拜父,拜天拜神,新婚夫妇拜天地父母,拜祖拜庙,拜师,拜墓等也都用此大礼。

    老道们一个个通名正襟拜见,年轻的道士们却连通名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是齐声稽首。

    黄天八不避不让,生生受了一礼后,这才上前将老道们挨个扶起,正色道:“出蜀时,师尊命我代师受礼,不得违制。不过日后须得与诸位同辈相称才是,俺俗家姓黄,黄天八见过众师兄。”

    说毕,黄天八也正衣襟,对众人稽首为礼。

    黄玉子待黄天八行了礼,便上前来执起黄天八的手,一脸欢喜的打量起来,笑道:“好好!蜀地离京不下两千里,天八一路行来无碍就好,快快随师兄入内歇息。”

    一旁的黄灵子等人也都上前来打量黄天八,脸上都是喜气洋洋,赞不绝口,引着黄天八入青云观。

    这一幕让门旁随礼的道士们瞧得满脸狐疑,一名青年道士不由低声问身前的中年道士道:“师傅,这人什么来头,也敢生受师祖的稽首大礼?”

    中年道士低笑一声,道:“师祖道号黄玉子,太师祖道号地安子、太曾师祖道号玄乌子,玄曾师祖祖道号天苍子,他俗家姓黄,道号便是天八了,你说他是什么来头?”

    青年道士咬住舌头低嘶一声,入得道门多年,他自然知道本门祖师定下的传承字辈乃是“天玄地黄、风林火山、乾坤震离”,却也不解问道:“师傅,我老君观一脉祖师爷座下传承七子,何来天八之说?”

    中年道士道:“你刚从泉州来,却也不知,政和六年通药先生上呈大宋官家的《请准道教改革疏》便是出自他手,你和你师兄等人之所以被派遣登上海船出海学习操船海技,也是因他缘故。”

    青年道士听了,望向已经被引入内院的黄天八,眼神中突然爆发出了炙热的焰火,不由颤声道:“师傅,听师兄们私下说,我等历练博海操舟之技,是将为道门寻那海外纵横万里方圆的非王之地,当真?”

    中年道人呵呵一笑转身便走,不过口中却是低声道:“唉!大宋疆域纵横不过三千里,尚且四野不靖,强敌在侧,金瓯有缺……万里,万里!或许有之,莫须有之!”(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五章 【岳家小郎】

    随着黄玉子等人入了内院的黄天八,在花厅与众人略作寒暄之后,便也道乏请歇。

    待他随管事的火工道人去到安歇的宅院时,只见骡车早被安置在了院中,管事的火工道人有些年纪了,却对黄天八恭恭敬敬回道:“师祖爷爷,随车的胖和尚已经安置东跨院客房歇息,拉车的骡儿也解去厩里喂养,车上的两尊神兽下人们不敢接近,怕惹了祸事。”

    “嗯!知道了!”黄天八答应一声,正要上车去解虎熊,却问:“适才忘了问,岳家的小郎可是到了?”

    火工道人指着东面道:“岳家小郎早来了两月,如今住在东跨院客房,日练武艺,夜读诗书,时常也帮着做些杂活,端是恭谨勤奋。”

    “夜读诗书?”黄天八来了性子,也不上车,却对火工道人笑道:“引俺去瞧瞧,勤勉是好,却不要成了傻读书的措大。”

    当即火工道人便又引了黄天八去往东跨院,跨院呈现九宫格局,站在天井处四面一望,八间客房中到有七间亮着灯火,唯一不亮灯火的那间却是有如雷般鼾声传来,一问才知乃是鲁达。

    火工道人引着黄天八来自其中一间客房窗下,透过窗缝瞧见一名十有五六的少年正在挑灯夜读,少年持卷背对油灯倒叫黄天八瞧见书上一句“太宗曰:卿六花陈画地几何?靖曰:大阅,地方千二百步者,其义六陈,各占地四百步,分为东西两厢,空地一千二百步为教战之所。”

    黄天八暗地一思,倒也明白了少年所读的书,乃是《唐太宗与李卫公对》这本在当今大宋属于兵科入门的兵书。

    当即黄天八也不多言,悄悄退走,这便回到了自己院中。

    随后他先解下车上的数面木栅,就在院墙一角围出了五丈大小的两个围栏,又从车上搬下了避雨的帐篷和防潮的卧垫铺设好,这才从车上的束铁笼中放出了白虎黑熊,两个畜生也不认生,下地之后只在院中巡视了一圈,这便自觉回到围栏当中安卧,黄天八又从车中取下一摞黄铜小盆,取出两只让火工道人盛水,又拿出一袋什物倒入两个盆中放在虎熊跟前。

    火工道人盛了水来,瞧见黄天八正在喂食,却好奇他盆中食物,便问道:“师祖爷爷,这虎熊不喂肉食,如何能成?”

    黄天八却从白虎食盆中抓出半把乌漆墨黑好似蚕豆大小的食物与他道:“你且尝尝。”

    火工道人道谢一声接过,取了一枚丢入口中咀嚼,觉得满口咸香,好似面食,甚是美味,不由奇道:“这物不错,不知有何说道?”

    黄天八笑道:“蜀地离京两千余里,一路上购些肉食容易,却是食多容易积食,于是便做了些素面饼干做口粮,此时与它俩分用一些,哄口也就是了。”

    火工道人两口将手中的素面饼干吃完,连说好吃,又让人送来洗漱用的热水,这才告辞而去。待黄天八匆匆打整好白虎灰熊,又洗漱完毕躺上床榻时,只听墙外街道上已然敲响了三更的更鼓。

    黄天八睁眼看看屋顶瓦片,又闭眼回忆今日际遇,良久之后方才长叹一声做颂自嘲曰:“大厦将倾何辜,万姓所愿太平,千载踌躇,狂澜怒涌,滔天风云蜀地起,御虎驱熊入东京。”

    一夜好睡,待日上三竿时,黄天八这才睁眼伸腰。

    起身来到外间,只见早有干净的袍服和洗漱用品备好,便换了件酱色直裰,又用柳枝青盐净口,这才来到院中。

    黄天八所居的乃是一进独门小院,自然没有他人前来打扰,待他查看了围栏中依旧酣睡的熊虎之后,这才仰头四顾,却发现东京城的天空并非湛蓝,倒是有袅袅青烟盘旋四散不去,这才想起青云观旁,御拳馆外如今已是鬼市子,夜贩酒食,自然早上也要卖些早点才是。

    正合计着是让观内备些早饭,还是出门去御拳馆门前逛逛早市时,却听见东跨院方向隐隐有兵器破风之声和碰击声传来。

    东跨院与黄天八所居的小院虽然隔了一进宅院,但此时传来的声响却异常激烈,黄天八侧耳倾听之下,倒是听明白了破风之声定然出自大枪,至于碰击声沉闷雄浑,却也猜到是谁。

    摇头一笑,黄天八便转身从停放院中的骡车上取来一只丈长布囊,便往东跨院行去。

    果然,一入院门,就瞧见胖大的鲁达此时****上身正舞着戒刀与他昨夜探视的岳家小郎斗做一团,那岳家小郎也做赤膊,前胸后背却无花绣,却能瞧见不少伤疤愈痕。

    再打眼细瞧,鲁达使的戒刀乃是军中套路,名唤五路太祖卧龙刀,招式老练,却走的是灵巧路子,出刀不为伤人,却是奔着周家小郎使用的大枪杆头而去,似乎意在削他枪头,实则喂招戏耍。

    至于岳家小郎所使的枪法,细看起来也是出自军中一脉,有穿林枪的招数,也有太祖花枪的套路,甚至也用太祖腾蛇棍的招数救急,叫黄天八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四不像枪法。只不过这岳家小郎力大身轻,头脑灵活,况且鲁达又是喂招戏耍,因此也能走上几招。

    也就在黄天八微微摇头觉得无趣时,到有在旁观望的客居道士出声道:“咦!岳家小郎今日遇了良人,竟与他喂招,咱家早说这小郎学杂了功夫,好好的一路河北大枪却叫他练岔了。”

    却有道人接口道:“你懂个甚,三年练剑,十年耍枪,岳家小郎只是缺了时间历练,不然再过几年你却来看,定能成使枪的大家。”

    旁人闲话品评,场中两人却无暇顾及,就见鲁达卖了个破绽,岳家小郎不知是计,手中丈二的白腊杆缨枪就以暴雨打梨花的招数突刺而去,而鲁达得计手中刀花乱舞,只听叮叮叮……噗的几声连响,就见岳家小郎目瞪口呆的瞧着手中的枪头发傻,而此刻他枪头上的枪尖却是已经钉在了一侧客房的门扉上。

    “哈哈哈哈!”鲁达张狂的仰头大笑,接着伸手一抹头颅,掬下一把热汗撒在地上,笑道:“如何?洒家叫汝莫要扰人清梦,却把洒家的话做耳旁风,如今祸事了吧?”

    此时岳家小郎浑身赤红,满脸怒意,眼中更是渐渐爬上血丝,要知他手中这杆缨枪乃是他师傅陈广所赠送,没成想才来东京两月这便折了,叫他如何自处。(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六章 【回马枪】

    一时间岳家小郎气喘如牛,喉中嗬嗬,怒气勃发,正待他将要大喝一声再与眼前这贼僧人大战之时,却听突然有兵器破风之声袭来,伸手一捞却把袭来的兵器捉在手里。

    “接着!折损了兵器而已,换了再与他打过便是!”黄天八好整以暇的走下天井,大喇喇坐在一只石鼓凳上,翘着二郎腿笑道:“贼和尚不过仗着兵器犀利,叫俺看来要破他招数倒也容易。”

    怒急之中的岳家小郎先瞧了瞧出言的黄天八,又拿眼瞧看手中的兵器,却发现竟是一杆韧木制篾鞣合而成的马槊,槊身长约有丈八,熟铜尾锥长有二寸,精钢打造的槊头却有尺长,但见槊头状若短匕,双面开刃,刃身有层层叠叠云纹,槊头以睚眦吞口,不坠红缨,乍一看便让人觉得这杆槊寒气逼人,宛若嗜血蛟龙一般。

    “撩枪起手,左三右二,刺!”也就在岳家小郎心神正被手中马槊所夺,心神无主之时,却听黄天八一声低喝,脑中突然一片空灵,顺手丢了白腊杆残枪,双手持槊身前一舞,便以自下而上的撩枪式起手,左刺三枪,右刺两枪,便向鲁达攻去。

    鲁达倒也不慌不乱,转身侧步虚退,手中戒刀缠头裹脑,瞬间破了攻势。

    “崩枪为继,下二上一,劈!”招式未老,黄天八指令又到,岳家小郎当即收槊虚刺两枪,随后起身一跃,以马槊使出剑式中的力劈华山,狠狠往鲁达头上劈去。

    鲁达脸色一变,脚下弓步相叠,举刀以刃相迎,眼神却还盯着槊头与槊杆衔接位置,以他老辣武技,这招若是让他以刀刃接实,只怕这杆马槊又要重蹈向前白腊杆缨枪下场。

    不过岳家小郎倒也不傻,下劈之时自然瞧见了鲁达用意,因此手中微微一缩,却是让了一寸,意图用精铁睚眦吞口去碰鲁达戒刀。

    鲁达见用意被破,自然不敢用刀刃去碰吞口,便微微扭转刀身,双臂举刀轻碰之后卸去下劈力道。

    “回马枪,破!”也在这时,黄天八喝声又至,岳家小郎顺着卸去的下劈力道甩槊回身就是一个标准的回马枪突刺,鲁达刚刚卸去奋力一劈,双臂尚且震麻,如今如何变招得急,因此只能双手抓刀回护前胸,意图用刀背再挡一击。

    “噗!”

    预料中的金铁碰击之声未闻,只听一声刺耳的闷响,鲁达与岳家小郎也都生生钉在了当场,却都瞧着刀槊交击之处目瞪口呆。

    周围看客也都齐齐一愣,只见槊首此时竟然已经扎穿的戒刀的刀背,突进了一寸有余。

    “唉!”

    黄天八摇头起身,暗道这岳家小郎果真还是年岁尚幼,力不够大,心不够狠,刚刚这招回马枪若是自己来使,定能直接将八寸长的槊刃全部推过戒刀,倒是能够在鲁达的胸腹间开出一个小口来,若是手稳一些,角度再巧一些,扎个透心凉只怕也是无甚问题的。

    待一院子的人呆了足有盏茶功夫,先前品评岳家小郎的武功且有上升余地的道士首先回过神来,抚掌大笑道:“好!好兵刃!好精妙的算计!”

    旁人也自惊醒过来,自古修道修体不分家,院中道士虽谈不上人人精通武技,但也起码都是见过猪跑的行家,虽然都震惊于兵器之利,却更明白一旁指挥出招的黄天八才是真正的大牛。

    道人笑毕,便上前对黄天八唱喏为礼道:“贫道登州扶云观林涛子,未请教道友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黄天八刚要还礼作答,一旁有个中年道人却是快步上前急道:“林涛师兄,切莫冲撞了天八师祖!”

    “啊吔!”林涛张口大惊,连忙后退了三步,想了想急忙拜倒在地,道:“门下林涛,参见师祖!”

    随着林涛见礼,其余的道人也是急忙大礼参见,黄天八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却也不敢阻拦,直到礼毕这才出声道:“诸位快快请起,莫折煞了天八!”

    又想这林涛和其余人等都是风林火山中的林字辈,昨日来时也以道明了要和黄玉子等黄子辈的门人同辈相称,因此林字辈的称呼自己为师祖也是应当,倒也不好再改口了,只得笑道:“天八辈分虽高,却也不敢托大拿骄,日后诸位见礼只需叉手唱喏便是了,可好?”

    众道人也不敢说不好,忙答应了下来。

    黄天八这才对天井中兀自摆着造型的两人喝道:“两个呆子,还不罢手?”

    鲁达与岳家小郎这才醒悟,要收手时却发现槊头嵌在戒刀中,竟然拔不下来,瞧两人摸样,以及周围众道人恭敬摸样,黄天八忙道:“且住,先随俺去!”

    当即便领了鲁达与岳家小郎回了安身的小跨院。

    待入了院内,岳家小郎却是翻身拜倒,口中道:“岳飞拜见师兄!”

    黄天八大马金刀的受了拜见,笑道:“好!听闻你来京中两月,每日练武读书不曾懈怠,你这一拜师兄便身受了!”

    岳飞听了却是满面羞愧之色,扭头看了一样正在从马槊上拔戒刀的鲁达,也不起身,而是低声道:“今日这野和尚无辜起衅,飞学艺不精,怕是坠了师傅名头,扫了师兄颜面,还请师兄责罚。”

    黄天八却笑骂道:“呱噪!何来坠了师傅名头,扫我颜面之说?你可知这和尚姓甚名谁?他乃是渭州经略府小种相公麾下的提辖官,一身武艺非是等闲,你能与他走上几十招也是不易了,更何况最后还不是赢了一招。”

    “可……”岳飞再要辩白,却叫黄天八挥袖打断道:“起来吧!你今年不过十五岁,还不到争输赢论成败的时候,武艺欠了火候,日后勤勉也就是了。”

    岳飞听了这才尴尬起身,黄天八却指院墙一角道:“来,师兄与你介绍两位好朋友,日后你要想练好武艺,少不得它们帮忙。”

    说毕便引岳飞走进栅栏,指着里面卧着的虎熊道:“看!大虫唤作小白,熊罴唤作小灰,是师兄在山中训养了多年的陪练,日后你们可要多亲近。”

    说完黄天八突然伸指在口中打了个唿哨,原本闭目窝在软席上假寐的白虎突然睁眼就是一个虎跃,随后张开血喷大口对着黄天八身旁的岳飞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嗷呜”一声,好似魔音,岳飞瞬间脸色变白,噔噔噔两腿连退三步,全身筋肉绷紧,作出了备战姿态。

    “好!”黄天八瞧岳飞虽然被吓退,却没破胆,忙叫了一声好:“不错!不错!没被小白吓倒便是有一付好胆!”

    也在这时,却听鲁达大吼道:“哇呀呀!此地竟有大虫?快闪开让洒家打杀了!”(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七章 【伴当】

    鲁达一手持马槊,一手持戒刀两步冲了上来,却见白虎咆哮一声之后,竟然转身又卧在软席中,又见黄天八和岳飞拿眼看他,不由灿然一笑对黄天八道:“你这小道士,叫做天八可对?昨夜洒家走眼,竟叫你用几瓶酒赚了来,如今又毁了洒家吃饭的家伙,却是有何说道?”

    黄天八瞧着鲁达滴溜溜乱转的眼球,笑问道:“你我本是路边偶遇,何来赚你之说?”

    鲁达一扬手中戒刀做势,却是佯怒道:“还道不是赚俺?这‘酒肆遇奇人,赚来变因果’是何意,这‘本是人间真菩提,提辖拳打震关西。透瓶香中机缘至,长风破浪会有时’又是何意?莫非欺俺听不懂这是偈语么?”

    黄天八大笑一声,却道:“这是偈语不错,其中自有天机,却是不能明说,你说是赚,便是赚吧!”

    瞧着鲁达紧握在手中的马槊,又道:“这把沥泉枪本是俺师门传承之物,如今是要传给师弟岳飞的,和尚你就别想了,至于你吃饭的家伙,我倒是可以赔你一口十五炼的好刀,不过却有些条件。”

    鲁达听了却是大怒:“十五炼?你可知道洒家这口百炼戒刀值得一百二十贯钱哩!”

    黄天八摇头笑道:“你这把破刀,所谓百炼只不过是刀坯叠打了七次,刀纹一百二十八层而已。俺说的十五炼,可是将刀坯叠打了十五次,你却算算十五炼的刀纹有多少层?”

    鲁达当即目瞪口呆,他作过提辖官自然识数,可轻易却算不出如此高深的难题,待他楞了一愣,一旁的岳飞却是算了出来:“三万两千七百六十八层!”

    “三万两千七百六十八层?洒家不信!便是大内将作监所出的宝刀也不过千炼而已,洒家在军中曾听将作监的大匠言说,锻铁叠打至多两千炼,再多便易损毁。”鲁达大摇其头,万分不信。

    黄天八也不废话,转身去骡车拿出一口刀来,只见这刀以四指宽的木匣盛装,打开之后却见一把四尺有余的窄脊弯刀,刀身不似戒刀宽厚,最多两指宽,刀身呈现浅浅的新月弧度,刃身上全是密麻得瞧不清数目的叠打云纹。

    “刀名斩月,长四尺三寸,刃长三尺。”黄天八将刀拔出刀鞘拿在手中展示了一下,又指着鲁达手中的马槊道:“这把沥泉枪的枪头,原来不过是八炼的陨铁所制,如今换成了也是十五炼的精钢,你瞧着威力如何?”

    鲁达看看黄天八手中宝刀,又瞧瞧手中的沥泉枪,最后干脆将破戒刀一扔,又将沥泉枪扔给岳飞,却是伸手道:“干了!便将这口宝刀赔给洒家便是!”

    黄天八也将宝刀抛给鲁达,却是笑问道:“你不问是什么条件?”

    鲁达却道:“洒家是个出家人,昨日还把戒刀拿去抵酒钱,管你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洒家自己抹了脖子,都应承你便是!”

    “好!”黄天八倒也真是钦佩鲁达的洒脱,便笑道:“条件也是简单,你做和尚既然只是为了避祸,想来做道士也是一样,所以便改弦易辙随我做道士便可!”

    “当真?”鲁达听了一愣,却是突然将宝刀抛了回来道:“不妥!师傅对洒家有恩,洒家岂能为了一口宝刀就欺师灭祖破门而出。”

    说完鲁达眉头一皱,又道:“况且,你也做偈说洒家本是人间真菩提,却又诓洒家破门,是何用意?”

    黄天八也不隐瞒,便道:“凡人皆有慧根,人心遍种菩提。俺瞧你慧根不错,你入佛门修了善业,他日证果自是佛门的功德。若是入我道门修满善业证道,自然也成就了我道门的功德,却也谈不上诓骗。既然你师尊的大恩未报,俺也不做强求,若还想要这口宝刀,便做俺三年伴当如何?”

    “如此说来,洒家却也懂了!”鲁达虽然是个酒肉和尚,经书却也念过几本,对于功德证果一说倒也知晓,又听黄天八不要他破门,只需做三年伴当就可得到宝刀,不由怦然心动。

    见鲁达兀自思索不定,黄天八便将斩月抛与岳飞道:“来!师弟,你且试试手,看看师兄这把斩月利是不利。”

    随即黄天八转身寻来一砖头一木块一铁条,先抛木块试刀,岳飞一式斜劈便做一刀两断,又抛砖头正斩二分,音如败革切口光滑,再抛铁条却是“嚓”的一声,利刃若切豆腐一般利爽将铁条分之两半。

    试了刀,岳飞举刃来看,却见刀刃之上无有折损之处,由衷赞叹道:“果真宝刃也!”

    鲁达在一旁看得心痒难耐,旋即下了大决心道:“罢了!做伴当便做伴当,只要不逼洒家破门也就是了,刀来!”

    黄天八得计,自然让依依不舍的岳飞将斩月给了鲁达,见岳飞神色便道:“听闻周师傅已将弓术倾囊传你,如今你挽得多少斤弓,蹶得多少石弩?”

    岳飞本来惋惜师兄竟然随随便便将如此宝刃给了鲁达这不愿意改作道士的贼和尚,如今听师兄询问,便如实答道:“好叫师兄得知,飞如今且能挽二百斤强弓作三发,腰弩六石。”

    黄天八听了,便自车上拿下一张大弓对岳飞笑道:“你如今不满十六岁,能挽二百斤弓蹶弩六石已是难得,且说你所学武艺都是战阵搏击之技,要这宝刀也是无用,只需练好大枪射术,战阵之上自然所向披靡。这追星你试上一试,可挽得开?”

    岳飞恭敬接过,入手就发现这追星弓极沉,弓臂乃是小儿手臂粗细的铁胎,弓弦却是如成人小指般大小,当即沉腰坐马,以右掌握弦聚力一开,却发现弓臂只不过动了纹丝而已。岳飞咬牙又试了两次,却发现耗尽吃奶之力,也不过能拉开三分之一而已,不由满头大汗齐出,嘘嘘气喘起来。

    一旁把玩斩月的鲁达瞧了大笑,道:“小子,切莫白使了傻力,瞧这铁胎弓臂,定然是用蹶张弩的弩臂改制,你若挽得开才有鬼!”

    见鲁达点破,黄天八倒也不赖,点头道:“不错,追星的确是用十二石的蹶张弩改制,俺这做师兄的既然要将它赠与师弟做见面礼,自然有办法叫他挽得开。”

    鲁达却把斩月收入鞘中,不屑道:“咦!洒家倒要看看,你如何让一个刚能挽开二百斤弓的少年,能开这十二石的强弩。”

    黄天八嗤笑道:“不信?可敢赌上一赌?俺若不成,便免去你三年伴当之期,俺若成了,你便多做三年伴当如何?”(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八章 【利器】

    鲁达也不言语,上前来从岳飞手中接过追星试挽了两把,却发现以他的天生神力,也不过半开而已,当即眼珠子一转道:“兀那贼道人,想来你定是有了万全之策,却想再赚洒家三年的劳力白使,不赌不赌!”

    “你倒伶俐,好吧!”黄天八讶然一笑,鲁达竟也不笨,却不中计。无计可施之下,也就转身从车中取出了一截筷子粗细的弓弦,两个铁制的棘轮和一付腕甲来,不过三两下就将弓弦和棘轮换下了原本弓上的粗大弓弦,略作调整后便将弓与腕甲交予岳飞,指点了用法后笑道:“再试!”

    岳飞便按交代用腕甲上的机关勾住弓弦,用力一开竟真将弓开成了满月,再扣机关只听唰的一声,弓弦脱钩而去,空弦带出的巨大力道顿时将他持弓的左臂震得发麻。

    鲁达倒是一眼瞧出了门道,指着弓上的两个棘轮道:“你这机关好生犀利,竟真让人只用臂力就能开十二石强弩?”

    说不得鲁达再次又把追星拿了过来,也不用腕甲,就凭肉掌便拉成满月,口中惊讶道:“怪哉!受力却似三石的硬弓一般,这是为何?弓是好挽了,只怕威力却要打上些折扣吧?”

    黄天八也不多话,便要岳飞从车上取来一囊羽箭,抽出一支与鲁达道:“试试!”

    鲁达接过羽箭一看,却又皱眉惊讶,手中分明就是一支蹶张弩专用的纯铁强矢,不过缩短变细了些,尾翼粘着三片巨大的雕翎,暗自试了分量,怕是约有一斤来重。

    左右看看,没瞧见什么顺眼的靶子,干脆便瞄准了院墙,满弓放了一箭。

    接着,却听“嘭”的一声巨响,只见院墙上曝出一团灰尘,却是没了雕翎铁矢的踪迹,正猜测铁矢是不是将墙给洞穿之时,却听院外有人急喊了起来,三人走出一看,只见一名火工道人吓瘫在地,而他身后的一人合抱粗细的门廊石柱上,却有半截铁矢尾羽露出。

    这追星射出的铁矢,不但十步之内洞穿了一尺厚的院墙,还没入石柱盈尺,威力如何自是不用多说了。

    平息了院外事态,再回内院之时,却见鲁达抱着弓握着箭,一脸的震惊,半响喃喃道:“十二石的强弩,抛射六百步,就算步射折半,也是至少抛射三百步的射程,若是军中弓手全换装这等利器……俺地个娘吔!”

    其实若用十二石的蹶张弩射墙,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威力,但经过黄天八改造之后,需要两人配合躺倒并借助腰力才能撑开的蹶张弩,如今只需要能开三石弓的人就能开弓发射,其中所蕴藏的军事价值也就不是一般的巨大了。

    更何况不难从鲁达的喃喃自语中听得出,他已经在幻想军中若换装这种改装过的强弩组成军阵,威力将会如何的巨大。

    黄天八自然听得明白猜得出心思,却道:“和尚是不是想着,这等利器自该献给朝廷?”

    鲁达眼神瞬间清明起来,答道:“这是当然!”

    黄天八便问:“如此说来,你道是献给当朝宰相蔡京蔡太师好?或是献给枢密院的童贯童太尉好,又或是献给渭州的小种相公?”

    鲁达听了脸色一变,细细思索之后确实连连摇头道:“不妥!献与蔡贼童贼,只怕反倒助尔等加官进爵!献与小种相公,却又绕不过枢密院,可……”

    “既如此,还不还来?”黄天八把手一拍,伸手讨要道:“与你三年伴当做赌,你却不敢,如今又想用俺与师弟的见面礼去做人情,是何道理?”

    “唉!”鲁达长叹一声,也是明白事理,只得把追星交了出来。随后见他眼珠子一转,却道:“便与你多做三年伴当,可否再制一把与洒家献与小种相公?”

    黄天八却是拍手笑道:“可也!宝刀做抵三年伴当,算上强弩做抵又三年,这一共便是六年,待你与俺做满六年伴当,我便将这强弩的制法给你去献与朝廷。”

    鲁达却大叫道:“不可!不可!这等强弩若是能早一日装备军中,不知多杀几多党项、辽人,岂能等上六年?”

    黄天八却笑问道:“你在经略府做过提辖,宋军战力如何岂能不知?就算老种、小种相公都是用兵如神,可是这强弩一旦宋军有了,过不多久西夏人和辽人便也有了,要知道其中奇妙仅在机关棘轮,仿制甚易,若是两国得此利器,莫不是如虎添翼?你说早装备军中一日,不知多杀几多党项、辽人,俺却以为晚装备军中一日,却是救得几多大宋的边军将士?”

    当即鲁达面如死灰,他自然是知道宋军弊端如何,与西夏辽国多年拉锯之下,三国之间的武器装备几乎无甚差距,只是西夏与辽两国皆善骑兵野战,马背之上用不得弩,而实际上神臂弩、八牛弩这等宋军秘而不宣的守城利器如今在西夏国都兴庆府和辽国大都上京城都早已经是林立密布。

    不难想象,若果这棘轮机关之秘果真泄露出去,到时固然宋军有了更强的手挽弩,只怕西夏与辽国的骑兵也会换上,那时……还真是晚装备军中一日,不知可救得几多大宋将士。

    想了想鲁达却又睁眼来瞪黄天八,黄天八知得他意,便指着岳飞道:“这追星是俺赠与师弟的见面礼,俺师弟从今日起也是要跟在俺身边做伴当的,你日后只管盯住他不敢泄密也就是了!”

    哪知鲁达却是瓮声瓮气道:“洒家理会的!不过昨日里光顾吃酒,一早又与这小子喂招,却是饿了,速速弄些饭食来才是,洒家午后还要回相国寺卸了差事。”

    鲁达如此一说,黄天八这才想起自己一早也是思考过是不是去御拳馆外的鬼市吃早餐的事情,不过此时天色快要近午,只怕去到之时倒赶上吃午饭了。左右一看刚要出声,昨夜伺候的火工老道却是领着人端着木桶食篮走进了院来,笑道:“师祖爷爷,饭食早就备好,却不敢叨扰师祖爷爷的大事。”

    黄天八暗道这老道晓事,便要老道将饭食摆在院中,又教授岳飞收了追星和沥泉,以及保养和维护的法子后,便也坐下用饭。(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六九章 【操刀鬼】

    青云观中准备的饭食也是简单,一木桶小米粥热气腾腾,一篮子白面馍馍就着一小盆盐菜倒也能管够。当即三人便是开吃,鲁达一面呼噜着喝小米粥,却也不忘问黄天八道:“兀那贼道人,你究竟是何人?”

    黄天八也不隐瞒,答道:“俺家师尊乃是灵泉朱桃椎,却代友收徒,与俺起了道号天八,因此算起来乃是老君庙嫡传一脉天子辈首代末座弟子,青云观山长主持乃是嫡传第四代弟子,因此俺的辈分也就高了些。此外,俺俗家姓黄,单名一个杰字,字子英,日后做了俺的伴当,不可再小子道人的乱叫,唤我天八也就是了!”

    看着一旁埋头吃喝的岳飞又道:“我与师弟又是御拳馆教授周侗之徒,师弟姓岳飞字鹏举,唤他小飞也就是了!你武艺不错,日后可要与我这师弟多亲近一些!”

    “嗯!嗯?”鲁达大口撕开一个馍馍,却是一愣道:“说是伴当,却又要洒家来做教习?咦?灵泉朱桃椎?记得官家前几年刚册封过朱真人,竟是你家师尊?不说是唐初人物么?”

    黄天八正色道:“俺家师尊一脉,代代的道号都叫做朱桃椎,若是不出意外,再过十几年俺原本也是要叫朱桃椎的!”

    鲁达忙放下手中馍馍,正襟唱了个肥喏道:“失敬失敬!原来竟是朱真人门下,怪不得仅仅教授三招便败了洒家!”

    黄天八忙道:“不过取兵器之巧利而已!若是战阵之上,未必能胜!”

    鲁达却道:“不成,洒家定要讨教讨教,你辈分虽高,年岁却小,如今却用宝刀强弩赚了洒家做伴当,要是武艺果真也强过洒家,叫俺如何心服?”

    黄天八哈哈一笑,便道:“真要讨教也成!依旧以三年伴当为彩头如何?”

    鲁达顿时瞪大牛眼,被呕得说不出话来,方才一把宝刀、一套强弓就已经赚了他六年时光,如今黄天八开口就要再赌三年,顿时叫他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黄天八见他表情,便也笑道:“以十招为限,平手也算俺败,如何?”

    鲁达顿时鼻翼张开,瞳孔放大,他当真是被气的不行,可盛怒之下他却非常冷静,方才他刚领教了黄天八不过临时指教,就让岳家小郎只用三招便败了自己的手段,如今他敢夸下十招为限的海口,只怕是真有所持仗的。

    再一想,这黄天八的师傅,一个御拳馆的周桐就已经牛到不行了,还有一个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真人朱桃椎,还有那十五炼宝刀、马槊、强弓,说不定真有手段十招只能取胜,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于是鲁达气呼呼喘了两口大气后,便也拿起馍馍咬了一口,瓮声瓮气道:“哼哼!此事改日再说!改日再说!”

    当即黄天八与岳飞对视一眼,便也笑着吃喝起来。

    待吃饱喝足,黄天八便也领着岳飞侍弄起虎熊。先是洗刷然后喂食,早有火工道人按照黄天八吩咐买来了五十来斤猪肉以及活鸡、活鸭、鲜鱼以及时令水果若干。黄天八先让岳飞将二十多斤猪肉切成半斤一块的小块,然后就把虎熊都放出栅栏来,口中开始胡噜、嘻哈、叽叽咕咕的发出奇怪的指令,然后也就看着一虎一熊竟然跟着指令做出打滚、转圈、扑击的动作,甚至还能根据发出的一连串指令做出战术配合的动作来。

    一旁的岳飞看了,自然是觉得师兄厉害,可叫鲁达瞧着又是瞪大了牛眼,摆出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来。

    黄天八训了小半个时辰,每次虎熊做对了动作,便赏一块半斤的猪肉,倒也将两只巨兽喂了个半饱。随后收活,让二兽各自归了穴,便将一只活鸡一只活鸭喂了白虎,又将三条尺长的鲜鱼以及几个蘸了蜂蜜的秋柰和梨。

    白虎还未成年,性子倒还跳脱,居然将活鸡活鸭撵着玩耍,倒是黑熊却会享受,舒舒服服坐了,一爪叉着鲜鱼啃食,一爪拿着秋柰舔着上面的蜂蜜。

    侍弄好两个畜生,黄天八倒也是满身大汗了,便在岳飞的服侍下提来热水冲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后,还系了条鼓囊囊的搭膊,便也邀鲁达一道出门,反正鲁达正好也要回相国寺交了差事。

    出了院门,交代了管事的道人,让他叫人守着院门万万不可放人入内惊扰了虎熊之后,便也让他与观中主事通传一声出了青云观。

    哪知道才出观门,就瞧见对街路边围着几个闲汉,瞧见黄天八三人出来便也呼啦啦围了过来,当先一人是个胖大汉子,身高不足六尺模样,头上绑了条汗带束其满头乱发,深秋时节也是袒胸露背,将半扇右胸露了出来,但见臂膀上纹着一头青牛,胸前是两朵已经因为皮肉肥胖而变形的芍药,身着一套半旧青色布袍,腰下插着竹木匣子,匣子里别着把卸牛尖刀。

    而后黄天八便也来瞧曹正,见他的形象与奇梦中所见大致虽然还是有些差异,不过也是早就明白奇梦所见形象都是后世人装扮演绎,当不得真。

    再看他面目,倒也是个豹眼剑眉,扩鼻巨口的好皮相,就见他上来看了看,便也找到了正主儿,叉手抱拳与黄天八道:“小人曹正,别号操刀鬼,见过道长!”

    一旁鲁达见了,牛眼一瞪道:“哈哈!好好!洒家正要回去交差,你这厮竟是送上门来,正好!正好!”

    说着鲁达便要捋袖上前动手拿人,黄天八当即伸手一拦,道:“莽和尚,急个甚来?他是俺叫上门来,今日本是要与他平事儿,先听俺一言再说!”

    而后便对曹正道:“你师林冲何在?”

    曹正听鲁达说话,本是脸色微变,等到黄天八问话,便也小心答道:“家师自然在军中当值!”

    黄天八想想,也就问了:“不知你欠下了几多债务?”

    曹正面色一红,期期艾艾答了:“也是不多……连本带利也就三千二百缗……”

    黄天八便也直问:“俺刚来汴京,还不知道市价,这三千二百缗折算成银钱却是几多?”

    一旁的鲁达便也嗤笑一声道:“差不离五百来贯钱吧!不过他东家却是许了香积厨五十贯香油钱拿他,若是顺带让他碰折了一条腿,还能多给二十贯的赏钱。”

    黄天八笑笑,便伸手从搭膊里摸出五锭小儿拳头大小的金锞子,便抛与曹正道:“这里是五十两黄金,该换得六七百贯银钱,速速拿去将账平了,再去知会你师傅一声,说是故人来会,晚间俺做东请他吃酒。和尚,这东京好吃酒的地方你可知道?”(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七十章 【青花骢】

    见黄天八随手就拿出五十两黄金来,众人都是瞪眼,鲁达倒也见怪不怪,便也答道:“要说吃酒的好地方,便是御街上的樊楼了!”

    黄天八便道:“好!便定在樊楼就是!”

    曹正捧着五十两金锞子,正合不拢嘴,闻言便也急忙道:“不知尊长高姓大名,仙乡何处,与家师何故。”

    黄天八想想,便也笑道:“俺口传一揭,告知你师便知缘由,且听好了:相国寺前生恩怨,白虎堂内恐有变。”

    曹正一听,便是瞪眼,而后忙不迭的将金锞子收入怀中,便跪地磕了响头,爬起来就道:“前辈稍待,晚辈这就先去知会家师!”

    又对随他同来的几个闲汉道:“莫大,你领着大伙儿,好好在前辈身边伺候,可万万不敢怠慢了!俺去去就回!”

    几个闲汉见曹正这般严肃,还给黄天八磕了响头,当即也是醒目,被曹正点名的莫大忙叉手道:“曹家哥哥只管放心,俺等一定好生伺候,不敢怠慢!”

    旋即曹正又与黄天八作揖摆下,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疾奔而去。

    瞧着曹正急急忙的背影,鲁达却是一摸满是发茬子的光头,对黄天八道:“咿呀!怎地,与这操刀鬼师傅的缘由,竟也与相国寺有关?”

    黄天八闻言笑道:“相国寺乃是东京宝坻,平日里几多机缘生灭,尤其以年节时最盛,有何奇怪的?”

    说完来看曹正留下的几个闲汉,个个都是袒胸露背的半裸打扮,臂膀前胸一身好皮肉全是花绣,黄天八便也笑道:“你等要随行伺候,却都把衣衫正了!还有,今日里俺等要先去相国寺,还要逛逛马行街,再去御街上樊楼吃酒,徒步难走,谁去借辆车来?”

    说着,黄天八往搭膊里一摸,便拿出几片二两的银判抛与方才与曹正搭话的莫大,那莫大忙不迭的接了,便拿了两片与一个闲汉,交代他去雇佣骡车,而后便也呵斥着其余四人把衣衫穿好。

    黄天八看着这些闲汉一个个膀大腰圆,双臂的肌肉高高坟起,腰背弓直,双腿粗壮有力且步履轻盈,便与鲁达笑道:“曹正的这些伴当,瞧起来可都是练家子,和尚方才要是出手,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鲁达瞪着牛眼,哼道:“洒家的戒刀,却不吃素!”

    待莫大几人穿好衣衫,黄天八便也与他们边走边聊,倒也问清了这帮汉子果真都是御拳馆里打混的学徒,全是习练了好些年的扑技好手。

    从青云观出来不远,骡车倒也雇来了,一辆是油壁的轻车,一辆倒是打着伞盖的敞车,当下莫大便请了黄天八三人坐了油壁轻车,闲汉们也乘敞车跟在后面,第一站便先去相国寺。

    乘了骡车上路,脚程自然轻快,且赶车的车夫也是个胸前纹有花绣的汴梁子,口才也是了得,自从出了御拳馆,一路上倒也将沿途的景致和去处说了个通透。

    待行至汴河大街时,路上却是车水马龙,街边也是游人如织,摩肩接踵,黄天八和岳飞往车外看去,只见道旁路肩全是各种摆摊的行当,有直接用布铺地摆卖各种百货的,也有架起马凳搭着高摊伞盖卖各种宝货的,车夫瞧了前路,便也苦笑道:“客官莫怪,今日初十乃是万姓交易大会之日,这般挪动,去到相国寺前怕要小半个时辰,不如就此下车,安步当车一路行去,说不得还能碰上几件玩好。”

    黄天八一想也对,便下得车来,还不带他问价,莫大自来给付了车资,才知道油壁车才要了五十钱铜子、敞车三十,价格也真是便宜。

    沿着汴河大街往相国寺方向行去,只见沿途摊位上百物汇集,却又不成行市不分门别类,走几步或可见着贩卖飞禽猫犬之类的摊位,再走几步又是摆着瓷器锦缎、五湖水产的摊子,继续往前说不得卖得就是书籍、玩好、图画及土物、香药,更还有碧眼胡儿贩售北地高头大马、珍禽奇兽,简直是无所不有。

    走至半途,便瞧见一座酒家门前栓马柱前停了十几匹高头大马,马首上插着草标乃是用作出售,再瞧周围站着的几个汉子衣着装束,头戴鹿皮弁帽子,脑后扎着小辫,本色麻布圆领窄袖散答花袍,脚蹬尖头皮履,至于身上的腰带、搭膊倒是大宋形制。

    再看容貌,倒也瞧出该是西夏党项人,个个也算虎背熊腰,唇下蓄着八字浓须,神色却也和善。

    走到近前时,黄天八看着十几匹大马品相都是不错,便也停步准备仔细瞧看,却在这时本是垂头嚼着牧草的马群中,一批匹青花大马突然唏律律一声嘶鸣,便冲着黄天八露出戒备神色,边扬蹄戒备,边用一双硕大马眼瞪着。

    “好马驹!”鲁达见了,嘿嘿一笑,便也悄声道:“这畜生嗅着你身上的大虫味道,该是野马驹驯化而来。”

    黄天八笑着点头,却问岳飞道:“师弟如今还没坐骑,不如就此选上一匹如何?”

    这时,几个贩马的党项人已经出手将马群控制,却都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黄天八便也上前,叉手道:“敢问客商,所售宝马要价几多?”

    几个党项人一看,其中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便也上来叉手还礼,用流利的汴梁官话答道:“贵客多礼,老胡儿所贩都是定州良马,不敢称宝马。贵客且来细瞧,左边六匹皆是五岁口的乘马,雄马要价二百五十贯,母马要价三百贯。右边八匹则是三岁口的驹儿,不过种儿却好,可做战马上得战场,雄马要价一千贯,母马要价八百贯。中间三匹,五岁口的青花骢,要价一千五百贯,四岁口的黑云要价一千四百贯,四岁口的黄骠儿要价一千三百贯,只收金银和汴京各家票号飞钱,不收官钱纸缗。”

    听了这老胡儿的介绍,黄天八便看了一旁的莫大一眼,莫大也是懂事,忙上来附耳道:“道长放心,这老胡儿在汴河大街也是贩了多年的马儿,靠山乃是西夏的朝贡使,价格向来还算公道,若是与他客气说和,至多可说下三成的价儿。”

    黄天八闻言一笑,便也对那党项人老胡儿笑道:“俺的伴当来说,称客商价格向来还算公道,这便许了俺们挑上一挑,看看有没有和意的!”

    老胡儿听黄天八说得客气,倒也是笑脸相迎,忙也来介绍他家所贩马儿。(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七一章 【乌云胡娜】

    如今黄州、成都等地的马榷,身高四尺四寸以下为劣马,价格都在五、六十贯左右;四尺五寸左右为中马,价格在百余贯前后;超过四尺六寸便是良马,多是有价无市。

    再看老胡儿卖的这些马儿,便是最便宜的几批乘马(只做骑乘用)身高应该都超过了四尺六寸,再看要价千余贯的三匹好马,身高都过了五尺,且唤作青花骢和黑云的两匹马儿腿上和身上都有“白章”,黄天八也就知道这两匹马的品种便是西极马(伊利马的前身)了!

    西极马也称乌孙马,以原产地乌孙国而得名,据《汉书·西域传》记载,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后返回长安,乌孙王猎骄靡派使者送张骞还,并携良马数十匹献给汉朝,因此史书有载:“其国多马,富人至四五千匹。”

    十多年后,乌孙王派使者献马,向汉朝求婚,复以千匹良马为聘礼,汉武帝接受了乌孙王的请求,将江都王刘建的女儿细君公主出嫁乌孙。在当时,拥有大批的良马对于汉朝加强军事力量,同北方的匈奴作战具有重要意义。汉武帝见到乌孙马后,赐名“天马”,并即兴赋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障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这就是著名的《西极天马歌》。

    后来,汉武帝得到西域大宛的“汗血马”后,又定大宛汗血马为“天马”,将乌孙马改称为“西极马”。

    黄天八也不听老胡儿介绍,径自就往那青花骢走去,可这马儿却是鼻中一响,打了个老大的响鼻后,噔噔两步往后一退,随即人立而起,就要尥蹶子踢踏,在场众人顿时大惊。这青花骢本来身高就超过了五尺,这般突然人力而起后更是凶性展露,声势骇人!

    黄天八却是不闪不避,一步跨到近前,伸手在一双乱踢的马腿上连拍两记,就听马儿一声嘶鸣后双足落地后便也受不住力,顿时便也曲足跪倒,跟着悲鸣一声竟然侧身躺下了。

    这一幕,瞧得众人都是瞠目结舌,就连老胡儿也是嘴巴长得老大,眼珠儿都快瞪出来,口中突然用党项话念叨起什么来。

    不过,很快就听一声娇叱从酒家堂中响起,跟着便见一个火红人影飞身扑了出来,见这身影先是扑到青花骢身旁看了一眼,跟着便从腰下拔出一把半尺长短的弯月形匕首就往黄天八颈脖见画来。

    本是在发愣的老胡儿见了,当即一个激灵便爆喝一声:“不可伤人!”

    哪知道他话音才落,就瞧见黄天八只是用了一只手,一挡、一夺、一让、一拨,那火红身影便也迅速倒退了回来,直接撞进他怀里。

    顾不得惊讶,老胡儿忙抱住怀里的人儿,喝道:“乌云胡娜,不得无礼!客商并未伤了青花骢,只是拍着了它的麻筋而已。”

    众人这时也才看清,这火红色身影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娘子,穿一身大红色的窄袖对襟褙子,下身也是大红裙衫,头上梳的虽然是宋人小娘子喜爱的坠云髻,可容貌却是个混血儿,脸盘儿倒是宋人模样,可是高鼻、高眉、高颧骨,一双眼眸儿与老胡儿一般都是蓝色。

    就听这唤作乌云胡娜的小娘子突然叽里咕噜用党项人的方言与老胡儿说了几句话后,便也站直了身子,往黄天八伸手道:“汉儿,还来!”

    这话说来,黄天八便是一愣,正觉着这小娘子嘴巴有点不干净的时候,一旁的莫大却是炸了,便冷哼一声上前道:“放肆!休敢无礼!”

    老胡儿也知这般说话惹了祸事,这“汉儿”的称呼乃是西夏和辽国对宋人的蔑称,如今他们身在大宋都城东京汴梁,却把蔑称来唤,自然是不妥的。当即他急忙拉住那乌云胡娜将她扯退,忙道:“贵客莫怪!贵客莫怪!小女子口没遮拦,万望贵客见谅!见谅!乌云胡娜,还不快给贵客赔礼!”

    老胡儿这般说话倒也算明事理,黄天八听了本也不与计较,谁知那乌云胡娜却是冷哼一声道:“什么贵客,只怕是弄鬼的汴梁子,却要来讹阿大的马儿!”

    老胡儿却是一瞪眼,反手就抽了乌云胡娜一个耳光,喝道:“放肆!贵客一身好武艺,又懂得相马,能拍着青花骢的马筋,有这般本事的人,岂能是弄鬼的汴梁子?”

    老胡儿下手也贼重,一个耳光当即抽得胡云胡娜脸上显出三根清晰的手指印来,嘴角也是流出血来。

    谁知挨了打的乌云胡娜竟然神色一变,便也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然后怒视着黄天八用党项话喝骂起来,老胡儿当即气得胡子乱抖,就要上前追打。黄天八见状,急忙拉住老胡,先把乌云胡娜的小弯刀倒柄还了,而后道:“客商莫要动怒,俺岂能与小娘子一般见识,还是瞧马!”

    老胡儿忙伸手接过小弯刀,口中连连答应,并且下意识的将刀还给女儿,哪知乌云胡娜接过刀后却是再次娇叱一声,使了一个回旋身法又往黄天八攻来。

    黄天八倒也知道这小娘子也是怒急了,这会也不躲刀,一个侧身堪堪避过后,便也学着之前制服青花骢那般伸手在她左膀右臂连拍两下,直接拍在了双手的麻筋上,那乌云胡娜本就不是什么练家子,估计只是从小野惯了会些皮毛拳脚,如何能躲得开,当即双手都是麻软,连刀都握不住。

    随后,就听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老胡儿也是气结,忙叫伴当将她连拉带拽的拖回了酒店里去,黄天八既然早说了不会跟她计较,也就笑笑揭过此事,而后便与岳飞道:“师弟,为兄看好这匹青花骢,你且在剩下的一黑一黄当中选上一匹,也算师兄与你的见面礼了!”

    岳飞听了,忙道使不得,却也呦不过黄天八,最后便选了那匹黄骠马。

    见黄天八出手便选了最贵的青花骢和第三贵的黄骠马,老胡儿自然早就忘了女儿的事情,便也急忙叫帮手前去寻了街面上管事的中人、牙人,又要让人牵了马匹去洗刷上鞍,黄天八却笑道:“不忙!俺还要买些马匹代步,俺瞧着那六匹乘马也是不错,还有那黑云也不好放单了,不若俺一气将青花骢、黑云、黄骠儿连同那六匹乘马全都买下,客商不妨报个实价,如何?”(未完待续。)

卷五 东京寒 第三百七二章 【相国寺】

    这东京市大,官二代富二代自然也不少见,只是在老胡儿看来,黄天八这人虽然带了八个伴当倒也像个贵人,可他身上穿的直裰却是布衣,且头上还结的是道髻,身上还背着个鼓囊囊的搭膊儿,如今哪有大款自己背钱的,所以怎么看怎么都不觉的像个大款。

    当即老胡儿听了瞪眼,忙问道:“客商当真全要买下?这可是至少需要数千贯钱呐!”

    黄天八听来一笑,便从搭膊里拿出一叠褚纸钱票来,亮与老胡儿道:“汴京昌隆号现付飞钱,听说他家总店便在这汴河大街之上!”

    老胡儿一瞧更是瞪眼,只见那叠褚纸怕不下三、五十张,抬头当面的飞钱票面上清清白白写着大大的几个字:“足兑库平一千贯整!”

    老胡儿咬咬牙,也管不得人家有钱人为何这副打扮,便报了数道:“客商要老胡儿报价,自然也是瞧得起老胡儿,不若一道作价四千贯,如何?”

    黄天八听了一笑,便数出三张一千贯的飞钱,道:“俺出三千贯!”

    老胡儿见了瞪眼,忙道:“不成!不成!老胡儿只把三匹良马作价,其余六匹乘马都也算作了添头,这般价钱确实不成……不然,老胡儿且让一步,三千八百贯如何?”

    黄天八干脆又拿出了两张一百贯的飞钱加上,道:“客商都愿让二百,俺若不添些便是无礼了,三千二百贯,成也不成,一言而决!”

    老胡儿想想,又扭头看了身后几个伴当一眼,便击掌道:“好吧!贵客爽快!老胡儿自然也不能失礼,还请贵客入内上座。”

    当即黄天八便也领了众人入了酒店,老胡儿自然叫人把街面上管事的中人、牙人还有昌隆号的管事请来,待验明了飞钱真伪,中人、牙人立据办结给付了税资,手下的伴当也早把马鞍等物配好,只见六匹乘马配的都是普通的牛皮鞍具,倒也无甚可说。

    不过青花骢、黑云和黄骠儿身上的鞍具便也有好看了,鞍是高桥鞍,却不同于宋制,桥面贴有金银打制的鎏金银饰,青花骢身上的是蛟龙入云纹、乌云身上是鸟兽流云纹,黄骠儿身上的则是牡丹芍药纹。

    鲁达嘻嘻哈哈便去牵乌云,笑道:“都说好人穿好衫,好马配金鞍!这老胡儿也是晓事,千多贯钱的好马,倒也配得契丹鞍!”

    黄天八看他一眼,却道:“和尚莫要高兴得太早,这匹黑云俺准备一会送给林冲林教头做见面礼,先借你骑上一骑。”

    鲁达听了瞪眼,到也不说话了,敢情他是误会黄天八一口气买下三匹好马,其中这匹乌云是与他的。

    黄天八却又对莫大道:“今日劳烦几位作伴,做添头的几匹乘马便权当小小心意,与几位代步可好?”

    莫大他们听了都是一愣,忙摆手连称不敢,黄天八不由垮了脸道:“莫要推辞!几位愿来与曹正助拳,想来都是爽快的好汉子,按说起来,俺还长了曹正一辈……”

    莫大几人听黄天八说道如此份上,只能叉手谢了,便也欢欢喜喜的各自选了一匹。

    却说鲁达上了黑云,岳飞蹬了黄骠马都是无事,可到黄天八去牵那青花骢的时候,那马儿见着黄天八过来又是连连打起响鼻后退,显得躁动不安,挣得牵马的党项伴当险些脱手,倒也在这时,那乌云胡娜却是从酒店里跑了出来,抱着马首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来,这才将青花骢的情绪安抚下来,而后乌云胡娜才将马缰接过交与黄天八,瞪着一双大眼狠狠道:“你是贵客,方才冒犯了!青花性子躁,要****料喝清水,今后要是对青花不好,我乌云胡娜是不会放过你的!”

    黄天八便也伸手接下马缰,笑道:“****料,喝清水,俺理会的!多谢!”

    说完也不上马,便牵着青花骢缓步往相国寺方向行去。

    见师兄卖了马却不骑,岳飞便也下马来步行作伴,莫大等人见状也不敢高坐,却被鲁达喝止道:“这般乃是驯马,你等凑个什么热闹?”

    鲁达以前做过提辖,自然是懂马的,大伙儿听了却是不以为然,依旧下来陪伴步行,最终只有鲁达一人孤零零骑黑云跟在最后,黄天八走上一段便也回头与众人笑道:“大伙儿还是上马与和尚作陪,不然反倒衬着他成了主家,俺等成了伴当。”

    大伙儿哄笑,却还是不依。

    又走了一小段,正好来到一家食杂店前的摊上,黄天八便也上前,先摸出一枚一两的银判亮与摊主,然后便伸手在他摊上的盐袋中鞠了小撮色泽微黄的窖盐,捧到青花骢的鼻前。

    青花骢这马儿自大乌云胡娜安抚之后倒也乖顺,跟着黄天八走了一段也没炸毛,不过将盐捧与它后,它只是嗅了嗅,便打着响鼻摆头连连。黄天八便将手上的窖盐撒了,又去鞠了一撮色泽雪白的精盐过来,这次青花骢嗅了之后,便小心的伸出舌头舔了起来,黄天八便也笑道:“果然是个叼嘴弄舌的吃货!”

    当下便要摊主将精盐秤了一两银子的,塞在搭膊里边走边蘸上一点与青花骢****,青花骢舔了五六回后便也不再舔了,却是走快了两步将头靠近在黄天八的肩头,仔细嗅其了他的气味来。

    跟在后面的鲁达见了,便也笑道:“成了!这畜生如此便算是认主了!”

    黄天八便也笑着拍拍马头,又挠挠马耳,见青花骢再无排斥的模样,便也登鞍上马。

    不过,汴河大街上此时人山人海,就算上了马却也驰骋不得,还是沿着街边慢慢前行。

    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沿途黄天八倒是使钱卖了三色礼物还有些绸缎、布匹以及药材和各式宝货,这才来到相国寺前。这相国寺又叫大相国寺,始建于北齐天保六年(555年),唐代延和元年(712年),唐睿宗因纪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赐名大相国寺。到了本朝,也深得皇家尊崇,曾多次扩建,直到当今官家继位开始崇道之后,这才渐渐少了恩宠。

    走到相国寺门前,却看见此处居然比汴河大街上还要热闹,寺前一座数百步方圆的小广场上,密布着贩售日杂百货、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的摊点,还有用幔帐围起来专做女眷生意的成衣、香药、胭脂、水粉的档口,甚至还有一个区域全是篾席搭建的草围子,从汤饼馒头卤煮到水酒签菜炙脍应有尽有。(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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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介绍:
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