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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隔壁老黄哥     宋道txt下载     宋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一六章 【童贯封王】

    黄杰的祖籍乃是渭北,祖上自曾祖那一辈便逃难来到了黄州,算来黄杰已经是第四代了。早年黄杰祖上也是穷哈哈的苦人,自然买不起什么风水宝地或是龙虎山头,所以黄杰的曾祖父、母都是葬在了城外义庄墓园。

    到了黄杰祖父这辈,因为经营羊汤捞面有了身家,便也在黄州城外够得了田地,死后便也留下遗言,希望葬在自家的田间看顾后代子孙,所以黄老倌便也依言将黄杰的祖父母就葬在了城外田边,这也是后来黄家就算没落了下来,黄老倌每天赶着骡车营生也非要存钱赎回祖田的缘由。

    如今黄杰得势,既做了皇家的驸马,又取了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又得了一位名满天下的苏门后嗣,且也还是一位郡主,加上黄杰自己又还挂着一个车骑将军的殊荣,想来也该风光大搬,或为先人找一块风水宝地挪挪地方,谁知道这第一个反对的却不是别人,正是黄老倌。

    扫祭这日,黄老倌领着黄杰先去了义庄的墓园,指着园中围绕着曾祖周围的一圈墓碑道:“当年这些先公,都是随你曾祖南下的乡亲,殁后皆不愿归乡,只到这黄州山好水好,比起家乡渭北,好似天堂一般,因此你曾祖便留下遗言,故后要与众家先公为伴。”

    后来黄老倌又领着黄杰去了自家田间的祖父母墓前,指着墓前的几十亩上好水田与黄杰道:“这些田地,都是你祖父祖母,靠着一碗一碗羊汤捞面挣来,因此便发愿去后边要坐居于此,守着家田。”

    最后,黄老倌指着远处的回龙山道:“其实一早,你与母舅盘下回龙山做茶园时,你爹便也想好,若有一日时辰到了,便为后人守着此山也就是了。如今知会你一声,你记下就好!”

    听了交代,黄杰也是无言。只是突然想起,按照皇家的规制,自己如是百年之后,怕是要葬近赵家的皇陵,却是不如自家老倌和祖父母、曾祖这般任性而居,竟也是小小的感到了一丝无奈。

    祭祖之后,黄杰便对自己用了几针,又服了几副自己配的药,便告病伤疾复发,赖在黄州不走了。虽然期间赵官家连着派了三批太医前来为黄杰诊治,但在赵福金的配合之下,最终赵官家也只能无奈的许了黄杰在黄州养病,直到病好自后再回东京。

    而与此同时,大宋收复燕云之地的历史进程,也并未因黄杰小小扇动了翅膀而有所变化。

    靖康二年二月二十四,宋军胜捷军指挥使王禀率军入燕京授城,自此辽国析津府所辖版图就此归于大宋。

    二月二十八,童贯领三军入燕京,并从金军手中又接下了范阳、固安、永清三城,并涿、易二州所辖十二县。

    三月初一,赵官家传旨天下,晋升童贯为太师,并加封他为徐国公。

    三月十五,太子赵恒入燕京,持赵官家亲笔御敕金册,遵宋神宗遗照,若有能收复全燕之地者赏以封地、给以王爵的遗训,下诏封童贯为广阳郡王。

    四月初一,赵官家再次明旨传召,宣布大赦天下,并减免河北诸路三年徭役,以及免去当年京畿十五路夏秋两税。

    四月十五,童贯传檄九边,与金人在燕京城下订下燕山之盟,约定此后宋金为兄弟之国,互开边榷,且大宋每年将与金国价值三十万贯的银铜(铜钱)和十万匹绢帛作为岁赐。两国以原先辽国所属的檀州、景州所辖长城为界,并约定金军一旦向东打下平州以及渝关(山海关)、向西打下丰州(今呼和浩特,此时耶律大石已携萧妃逃至此地)后,也会将这些地方移交给大宋。

    五月初一,广阳郡王童贯,班师回朝!

    看着童贯班师回朝的邸报,黄杰仰望北方久久不言,脑海之中不由闪过了当初在奇梦中所见的童贯生平:童贯(1054-1126年),字道夫(一作道辅),开封人,20岁净身入宫。北宋徽宗时期的“六贼”之一。据《宋史》载,童贯“状魁梧,伟观视,颐下生须十数,皮骨劲如铁,不类阉人。”

    神宗时期,童贯进宫后,拜在同乡、前辈宦官李宪门下作徒弟,跟随李宪出入前线,打下军事根基,但始终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哲宗后,徽宗即位,年近五十的童贯以其办事才能和宰相蔡京的推荐,方才得到徽宗赵佶的重用。徽宗曾令童贯监军西击夏国,合军十万取青唐。军至湟川,因宫中起火,徽宗下旨童贯回师。童贯因见战机成熟,断然决定不奉诏,继续西进,果获大胜,连复四州。童贯此举深得徽宗赏识,破例被任命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不久,因功迁武康军节度使,又因收复积石军、洮州,再加检校司空。

    政和元年(1111年)童贯晋升为校检太尉(当时的武官最高职位),领枢密院(仅次于皇帝的军事首长),开了宦官主持枢密院之先河。从此,童贯位列三公,手握重兵转战于西北边陲,与外族夏、辽、金周旋十多年。宣和二年(1120年),徽宗遣童贯以宣抚制置使率兵15万,镇压方腊农民起义军,作战450余日,杀起义军7万多人。童贯因功封太师。就此,童贯位极人臣,辉煌灿烂。当时,人称蔡京为“公相”,称童贯为“媪(ǎo)相”。

    宣和七年(1125年),童贯因收复全燕之境,封广阳郡王,统率大军重镇边疆,驻扎大原。那时,金已灭辽,大举兴兵南侵。童贯见大势已去,由大原遁归汴梁,且不听钦宗令他留守汴京的命令,而随徽宗南巡。于是,大学士陈东等上书劾蔡京、童贯等六人为误国六贼。童贯的主要罪名“结怨辽金,创开边隙”。其实辽金之怨非童贯所结,边隙亦非童贯所创。童贯握兵20年,在与夏、辽,金战斗中,有胜有负,但还算尽力,并无投敌误国。北宋之亡,根本在于徽宗的不作为而招致朝廷**,经济崩毁。童贯为众矢之的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他出身宦官,朝廷里的官员多看不起他,加上童贯骄恣,上下结怨。徽宗禅位,钦宗登基,童贯失恃,靖康元年(1126年)被一连三贬。7月贬吉阳军(今海南崖县)又诏数童贯十大罪,命监察御史张澄追而斩之。九月初七日,张澄押回童贯的人头在汴京城头高高挂起,观者如堵,京城轰动。中国史上握兵时间最长、掌控军权最大、获得爵位最高的宦官,就此了结一生。

    一年之后,中国史上巨型悲剧—“靖康之难”发生。(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一七章 【调整】

    还记得,在奇梦中后世之人论人世的悲哀,其中最甚莫过于——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黄杰此刻所思所想,自然也是如此:却怪自己知道得太多了,以至于面对大宋终于达成百年夙愿,收回燕云之地的特大喜讯非但无动于衷,反倒还悲从中来!

    不过瞧着黄州城里到处张灯结彩的模样,还有哪怕是披红挂绿的花楼都挂出了“普天同庆六折酬宾”的牌子,倒也承认这喜庆的确是大宋百姓眼前所迫切需要的。

    此外,朝廷明旨宣布收复燕云之后,天下儒林也是震动认同山崩,很快就有两河大儒联名上书希望赵官家改元新号,以开盛世。不过朝中却有不同的声音,认为自打改了靖康这个年号之后,大宋便顺风顺水,如今又顺利收复了燕云,已经隐隐有人喊出了“靖康之治”和“靖康盛世”的口号,赵官家自然从善如流,拍板决定继续沿用“靖康”的年号作罢。

    叫黄杰看来:好一个靖康盛世,只怕这盛世早晚会如他所愿!

    所以,一面随着大流,给所有黄氏所属产业的工人每人发一贯钱“普天同庆”红包,一面黄杰也派人去将尚未如期前来点卯的三批人马传召来黄州。

    这后三批人里,一批是应该刚从成都出发,由老君庙祖庭召集的道教奇人异士团队。人数预计在八十人前后,本来黄杰计划是用他们去辽金和漠北等地传播道教,好似奇梦中后世那奇道长春真人丘处机一般,做出一番经天纬地的大事业来。

    一批则是应该由凌振父子率领,该从泽州(今山西晋城)出发的“雷神部队”,人数约在二百上下,携带着这数年来父子俩研究成功的大批加强版火器。之所以他们要从泽州出发,是因为如今大宋境内出产硝石的主要产地也就是东京、大名府和泽州三处,而因为东京与大名府政治敏感性,所以泽州也就成为了唯一的选择。

    至于最后一批,倒也是最不急切的一批,也就是如今还在东京青云观中深造的传教士们,不过如今黄杰等着的可不是当初的首期,而是算起来的第二期。首期的那批传教士在结业之后,虽然始终没有等到赵官家允许他们走出大宋远赴外遇的批复,但最终还是老倌按照黄杰的交代,拿出了数万贯的钱财与他们做为盘缠,以私人赞助的方式将他们送了出去。

    而眼下的这批二期的传教士们,所接受可不是首期那般为期一年的填鸭式集训,而是为期三年的系统性学习,算算时间如今倒也还未结业,还需要等到八月末时才算完成。

    这批人马的统带倒也不是别人,正是黄杰原先的管家亨利。并且黄杰也答应了他,待到第二批传教士们培训出来,便让他回英格兰。

    见燕云回归和童贯封王这等“重大”的历史事件如期发生,而黄杰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种种“变数”,并未在某些方面对这样的重大历史事件产生影响,黄杰倒也没有心灰意冷,而是将原先的“攻势”全面转变为“守势”,不论未来这金国会不会攻击大宋,两次东京保卫战会不会发生,黄杰都将会把战略重心全面迁移到黄州来。

    当然,退路他也是一早就想好了,若是未来当真阻拦不住金国的攻势,他也不会死守黄州,而是会放舟直下转移琉球。

    所以,在一面抱病称恙,死活不愿回东京去凑热闹的同时,黄杰也开始加紧了物资和人员的调度。对北面,花容所领的猎鹰小队开始收缩,并栖身御车军中,除掌控金军必要的动向之外,不再展开。杨宗保所领的五百天道盟好汉,如今已是差不多按照原先的计划应募加入了北伐军中各支部队,倒也不必要他们有所异动,见机行事也就是了。

    至于卢二带领的琉球船队,则按照早前与萧干的约定继续向奚国输送物资,反正如今萧干这厮倒也拿得出真金白银,待到何时不能为继,何时再说其他。

    说道此处,倒也要顺带提一提萧干,自打金军援兵自得胜口南下之后,萧干的奚军便在燕东一带由盛转衰,不过萧干毕竟也算是辽国的一代名将,手下的奚军又多是子弟兵,并且作战目标还是保卫乡土(燕京一带自辽立国便划归奚人游牧),所以很快也调整了过来,如今与金军竟然还能打得攻守兼备。

    加上琉球船队所输送的物资,在一定程度上也算对萧干的奚军起到了支援的作用,目前虽然局势还不算明朗,但至少平州、营州以及石城一线,奚军守得还算牢固。倒是西面由完颜宗翰率领的金国西路军主力,如今打到了何处又打成了什么摸样,却是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黄杰就不可知的未来做出一系列调整的同时,赵福金和苏廿娘她们除了大力配合之外,也没忘记在兀鲁的事情上尽些心力,应两女的所请,最终由郑皇后降下了懿旨,以秘而不宣的方式将完颜兀鲁贬为庶女,并赐赵姓,改名为赵福禄,配与黄杰做妾。

    至于耶律骨欲的安排,由于自始至终并未暴露过她,世人也不知道黄杰在拐带兀鲁的同时把她这个辽国前长公主也一并拐来,因此干脆就当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算作是赵福禄的侍女一并充入了黄府为仆了事。

    对于完颜兀鲁的安排,就眼下看起来也就只能如此了,因为也就在童贯与金国缔约,结下所谓的宋金兄弟之好的同时。吴乞买也正式与大宋历靖康二年的正月初一在会宁府正式继位为帝,并将自己的女儿乌姑册封为大长公主。

    至于当初被黄杰一枪捅死的完颜宗固(突鲁),也被册封为豳(音宾bin)王,但要黄杰脑袋来做冷猪头贡品的事情却是就此打住,不再拿来啰唣。

    因此,凭着郑皇后的一道懿旨便将兀鲁来个了改名换姓,也就毫无压力了。

    最后的最后,也就在五月中的时候,朝中明旨传召,种师道以检校少保、右卫将军身份致仕退休,而刘延庆则升任河北制置使、北伐军都统制。

    得此消息后,黄杰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动笔与种师道写了一封书信,邀他来黄州。(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一八章 【惊世之学】

    回龙山,位于黄州西北,是一座此前并未有什么名气的小小山峦。

    不过由于黄杰当初为了安置难民,将整座回龙山承包下来开辟为山场,并组织茶户开垦山田种植茶树,如今整座回龙山早叫以往大变了模样。

    且因为茶户的不断积聚,以及茶山的产出收益也是年年翻番,如今山下聚集的茶户、民户便差不多有二百余家,在山脚下的一处三岔路旁自发聚拢成镇,去年终于得了黄州官府的承认,将此地命名为回龙镇。

    又是一年仲夏,七月的天骄阳似火,回龙山下的回龙镇畔一派车水马龙的景象。

    进过数年的经营,如今的回龙山茶,虽然还未名扬四海,称为榜上有名的贡茶御茶,但此地所出的茶砖、细叶和明前茶也算是小有名气,远近闻名。如今时值七月,正是出产大叶茶砖的好季节,因此每日这镇上来往的人群里,十有**是慕名而来的茶商、脚客。

    这日一早,黄州城里来了支车队,长车辚辚竟有十数辆之多,且随车护卫的还是旗甲鲜明的大宋禁军骑兵。但只要瞧着这支禁军打着的“御车”二字旗号,附近百姓便也知道车队的主人便是最近在黄州城里卧着的那条真龙!

    将黄杰比喻为真龙,倒也不是市井百姓夸张,毕竟这皇帝女婿本就顶着一个“乘龙快婿”的名头,在加上黄杰不但娶了一个皇帝的公主女儿,还捞得了一个郡主女儿,甚至还听说他竟从遥远的金国又拐带回来一个长公主,这样的人若不是真龙,什么人还敢称得真龙?

    但说车队迤逦而来,缓缓经过了回龙镇后,便来到回龙山脚下一块地势异常平坦,被一垄垄茶树环绕在中心的草地上,缓缓用长车组成了一个车阵。

    这块草地初时平整出来后,附近的百姓很是不解,偌大一块怕不下十来亩的地方,又是用碎石夯实地基,又是平整填土,甚至还从别处移来青草种植其上,还插了牌子说是什么茶山主人的专用营地。

    到了后来,随着回龙山上的茶树规模日渐成型,再来从这营地前往四面一望,也才发现此处竟然风景独好。因此但凡春夏秋冬天气晴好的日子,此地也就成了黄州城中风雅之人最爱的踏青赏景之所。

    而那茶山主人,倒也是大度,会在自家要来的前三日在此处挂牌示意,平日里则是完全不管,将此地开放成了功用的踏青地。

    如今,但见车队之中不但插着禁军的旗号,还挂着一位公主和一位郡主的凤旗,不过在布置车阵的时候,却是并未将整块营地全都包圆,而是仅仅占了风景较好的东南一角,将其与的四分之三让了出来。

    但见车阵布置迅速,不一会便四面成墙,将内里遮罩了起来,叫外人再也瞧不见里面的情况,并且长车之上还升起了木制的角楼,有持弓的禁军作为哨探,观望四周警戒。

    此时车阵之中也是忙碌,但见车上随行的仆人侍女流水一般从车上搬下了诸多什物,如硕大的遮阳雨伞,可折叠的桌椅板凳,还有各式的锅碗瓢盆,甚至还有一架可以烧烤大型动物的旋转烤架。

    不多久,待下人们整治完毕,便也瞧见一辆华贵车中开始下来衣着不俗之人,最先是几位艳丽娘子,随后下来的却是一位身材高大,背影厚实,但面色蜡黄的病汉。

    不过病汉下车时倒也不用人扶,反倒是下车站定后,恭恭敬敬往车前一让,道一声:“种公,脚下留神!”

    但听一声豪迈长笑,车上便也下来一位华发红脸的老者,瞧老者面容虽然苍老,但双眼之中却是炯炯有神,又听病汉与他的尊称,也就不难猜出此人是谁来了。

    “咦!此地景色倒也当真不错,瞧这茶树错落有致,横竖如一,有如军阵,不错!不错!”

    红脸老汉下车站定之后,左右一看便也眼露意外,一番夸耀之后,便伸手一指回龙山前一处似有人正在动工修建房舍之处,有些好奇道:“哟!何人在此动土,不怕坏了景致?”

    “种公莫急,此处便是小侄所说的回龙书院!”黄杰一笑,指着动工之处道:“也莫怕坏了景致,书院建成之后,定然会为此地增色不少!”

    种师道伸手捋了捋胡须,仔细看了看后,虽然从建得半拉的房舍中瞧不出日后可增色之处,不过也算是瞧出了一些门道,不由点头道:“子英呐!你这书院,规模也忒大了一些,怕是建成之后,能养得数百学子?”

    黄杰听了笑道:“数百?种公却是猜少了,一期工程完成后预计可容纳八百学子与教授在此生活学习,二期工程则预计扩容至一千五,三期希望能达到三千人。”

    “嘶!三千人?可成一军呼?”种师道听来眉头一展,虽然口中语气充满惊奇,但眼中却是充满了期待。

    黄杰却是笑道:“可或不可,还得看看种公能不能留下坐任山长,若种公在此任山长,则一切皆有可能!”

    种师道听来哈哈一笑,先是一句“一切皆有可能”,而后这才摇头道:“官家要老夫致仕,却又不与还乡,又岂能容得老夫留在黄州?”

    种师道本是洛阳人士,这次赵官家容他以检校少保、右卫将军身份致仕退休,却在东京赐了宅第,并未准他告老还乡,这言下之意,只怕是日后还有用着他的地方。

    虽然老种今年已经是七十有余,但毕竟坐镇西北多年,今次北伐虽然未曾建下什么大功,但宋军在河北将防线修得固若金汤,也是全靠种师道在一旁拾遗补缺,所以如今他这等老帅赵官家还当真放不的手。

    但说种师道的自问之语,黄杰自然不敢接茬,随后两人就天气和风景闲话了几句之后,种师道突然发问道:“不知这龙山书院,日后准备教授些什么学问?”

    黄杰不假思索,直言答道:“自然之道,惊世之学?”

    老种听来面色一奇,不由问道:“你那自然之道,老夫倒也是略有耳闻。至于这经世之学……却不知又是些什么学问?”

    黄杰却是笑道:“种公怕是听差了,小侄所说的惊世之学,乃是惊吓的惊,而非经济的经。”

    “哦?惊吓的惊?”老种听来一愣,不由问道:“何等学问,敢称惊世?”

    黄杰呵呵一笑,便也扬声道:“凌教授,还不快将你的雷神请出来,更待何时?”(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一九章 【火器展示】

    随着黄杰一声轻呼,但见一个黑脸的老汉应声而出,先来以军礼见过种师道,而后便使人搬来了大小六七个箱子。

    黄杰便也与种师道引荐道:“这位凌教授,单名一个业字。本是军中火器使,最善制作火毬、火毯和猛火油柜,后来年老卸甲便去了代州府(今山西忻州市代县)的甲仗库做库使,却是叫俺寻来做了教授。”

    然后又指着凌业身后帮着摆弄家什的一个瘦高汉子和一个红脸老汉继续介绍道:“这汉子乃是凌教授之子,单名一个振字,也是官军任职,原先是东京甲仗库副使炮手,也善制炮,便寻来帮手。还有这老汉,名唤薛献,原先也是一路绿林好汉,对火器也算有些心得。”

    也就在黄杰为种师道介绍三人的同时,三人也指示帮手们在一块空地上摆好了三个架子,但见这第一个架子上,从小到大摆放着好几种瓜型的什物,但见最小的约有成人拳头一般,最大的要比人头略大。

    至于第二个架子上,摆放的东西就有些古怪,但见这些什物一个个造型奇特,从尺长到丈长皆有,头部最细的摸约有小儿手臂粗细,如竹筒一般,最粗的却是比成人手臂还要粗些,而尾部有些便是绑着一根长长的竹条,有些就叫人看不大明白,似乎在尾上贴着如羽毛一般的东西。

    至于第三个架子上,摆放的东西倒也抢眼,却是一根跟从细到粗,用上好的黄铜打造的管子,最细的管子约二指来粗(约5cm),最粗的只怕能塞进一颗人头。

    摆弄好后,又见那凌业指挥着人手,在架子之前的一片空地中插上了数个木人,有些木人身上还穿着军中常用的披甲,待一切准备妥当,便来请黄杰和种师道移步。

    种师道毕竟久为军中统帅,过来一瞧,便也瞧出那第一个架子上摆放的瓜型物体很是眼熟,便伸手一指,问道:“此物莫非是军中的霹雳炮?震天雷?”

    黄杰也不说话,凌业自然上来拱手道:“老相公说的是,正是京师火药窑子作出产的震天雷!”

    刚才种师道发问,虽然瞧出个大概,却不敢肯定这到底是霹雳炮还是震天雷,是因为这个时期的宋军火器在形制上还没有明确的做出区分。所谓的霹雳炮,乃是一种投石机发射的专用爆炸性弹丸,而震天雷既可用时由投石机发射,射至远处爆炸,也可以点燃以人力投掷就地爆炸,所以两种火器的外形外观看上去相差不大。

    自从开宝八年(975年),宋朝在攻灭南唐时使用了“火炮”,并发现了这一武器的重要战略意义之后,大宋便在建康府(今江苏南京)、江陵府(今湖北江陵)等城市建立了火药制坊,制造了火药箭,火炮等以燃烧性能为主的武器,宋敏求(1019-1079,北宋文学家、史地学家、藏书家)在《东京记》中载,京城开封有制造火药的工厂,叫“火药窑子作”,作匠和工人便有数千规模。

    但说凌业说话间,便也使人将架子上集中宋军常用的火器如震天雷、霹雳火球还有蒺藜火球等挑了出来,然后便叫人依此拿去之前布置的阵地里施放,为种师道做了一个火器展示。至于燃放的效果,倒也达到了宋军火器的基准值,叫种师道瞧来还算满意,只是提了句“保管得法”,不曾使火器受了潮气。

    至于说燃放的效果如何,也就只能用“砰!啪!嘭!”这等象声词汇来描述,由于这些宋军火器采用的火药配方里,添加了太多与所需威力不相干的东西,所以此时的宋军火器,在功效和动能的反馈上还不能称之为“爆炸物”,最多只能算做是易燃易爆的“爆燃物”。

    施放了军中火器,虽然声响倒也惊人,但威力叫黄杰看来却是差强人意,不过黄杰也不着急,便等着凌业慢慢为种师道展示。

    但也见凌业为种师道施放了三种军中火器后,便去取来一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瓜型手雷,与种师道:“老相公不知,当初驸马之所以能说动老汉来做这劳什子的教授,乃是驸马托人带了此物与老汉,老相公不妨一观!”

    种师道接来一看,倒也看出这瓜型手雷的外壳是用生铁打制,至于火眼和引线却也瞧起来和宋军的震天雷无异,不由好奇道:“莫非此物的药力,比军中所用要强?”

    “强!却是强上太多了!”凌业小心的从种师道手上接过之后,便将这手雷交与身后的凌振,但见凌振捧着手雷迅速去到了阵地中央,点燃药引后便飞奔而回。然后也就在众人的目视下,见那药引迅速烧完后,先是眼前火光突然一闪,跟着耳边就响了晴天霹雳。

    “轰隆”一声,不过拳头大小的瓜型手雷,爆炸的声音竟是比人头大小的宋军制式震天雷还要大了数倍,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种师道,也生生被这霹雳一般的爆炸声给惊得一跳。

    “这这这……药力为何如此之强?”种师道自然也是个使用火器的行家,光是听了响儿也就能判断出这枚小小的手雷药力肯定不差。在以往的实战中,这宋军制式的震天雷燃放起来自然也是有强有弱,弱的虽然也会炸开,但声音不够响亮,铁壳的碎片也炸开不远,而强的声响很大不说,碎片自然也会飞得远些。

    可如今叫种师道听来,眼前这枚小小的手雷,炸声居然比他曾经见过炸得最好的震天雷还要响些,自然叫他吃惊不已。

    却说这是,就听凌业呵呵笑道:“老相公莫惊,这不过是驸马所作的第一代掌心雷,且来瞧瞧后来由薛献薛教习所制的第二代掌心雷威力如何?”

    说完,但见那薛献笑呵呵的从架子上捧出一枚瓜型手雷与种师道观看,但见这所谓的第二代掌心雷在外型上看起来与与那第一代倒也长别不大,至少个头差不多是一样的,而后还是凌振捧了拿去燃放,也就听来还是轰隆一声,果然听的响头倒也当真比之前要强上少许。(未完待续。)

卷八 靖康变 第七百二十章 【镇院之宝】

    然而这个时候,凌业却来请种师道移步,要请他去那阵中细细观看。走近一看,种师道也没看出什么异状,直到凌业解开了阵中木人身上的衣甲,也才叫种师道看见那些木人身上的胸腹各处,竟有黄豆粗细的小洞,薛献用小刀从洞中挖出几棵黄豆大小的铁珠与种师道看后,凌业便才解释道:“这薛教习所制的第二代掌心雷,因为加入了铁子而威力更上层楼,经过测算得知,两丈之内可透皮甲,一丈之地铁甲具裂!”

    种师道顿时将眼瞪得大如牛眼,以他的从军经验,自然明白这等的威力应该用在何处,可也就在种师道心中震颤之色,却见得那凌振又捧来一枚超大型的掌心雷,大小差不多与宋军制式的震天雷一般,凌业便也介绍道:“薛教习所制这二代掌心雷,叫老汉父子看来已是精妙绝伦,再无可近之处。便不由想到,若是以驸马所制的药子,加上薛教习加入铁子的法子,改进军中所用震天雷又会如何?”

    不用说,这如今凌振所捧自然就是改进版了,当即种师道忙也叫凌振速速燃放,好看效果。就听着轰隆隆一声惊天巨响过后,试弹的阵地上顿时被震起漫天的尘土,待烟硝雾散之后睁眼一看,却见之前插在阵地周围的木人竟然全没了踪影,地上只有碎裂成块的烂木头和不成形状的破碎甲片,而之前搁放改进版震天雷的地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丈宽的大坑。

    “好!好物件呐!此物当制备军中,大量制备军中才是!”种师道瞧的清楚之后,顿时面红耳赤,装若疯魔了一般。

    然而,这却还不算完,黄杰先是忙叫人送上几碗冰镇的酸梅汤与种师道他们消暑解渴,并压下心火,之后也才指着第二架火器与种师道笑言:“种公莫急,就不想知道这边的器物又是作何用处?”

    种师道听得急切,两口便将手中的一大海碗酸梅汤喝完,便来仔细瞧看。不过这第二架上的器物,他虽然猜出也是火器,但形制却是从未见过,自然也就不可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凌业与他介绍,见凌业先是拿起了一根最为细小的条状火器,与种师道:“老相公,此物名为窜天猴,乃是按照驸马所示制得,本是个玩物。”

    说着,凌业将那窜天猴交与凌振,凌振让开几步用火一点,就听嗖一声,那条状的火器便冲天而起,飞的十数丈远便没了踪影。

    种师道瞧来,也是一脸的糊涂,先是觉得的确有些意思,做个玩物也算不错,而后反而是若有所思,却一时不得破解。这时凌业却是再次拿出一根与先前的窜天猴差不太多的器物,但见这器物的尾部略长,头部还加装了一枚箭头。

    与种师道一看,都不用解释,他便也瞧出这般改装的用处,然后还是由凌振施放,果然见放出之后的带箭头版窜天猴在射出五六十步后一头扎进了土里,想来威力与弓弩射出的箭矢相差不多。

    而然,当凌业父子抬出第三种加长加粗,如成人手臂一般粗细的巨型窜天猴时,种师道便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指着那硕大的窜天猴道:“此物这般重大,又有何用?”

    凌业父子也不多做解释,便将这巨型窜天猴搬至远处,用一个斜着的架子放好后,便也叫众人小心避让,待点燃之后就听“嘭”的一声,那巨型窜天猴尾部猛然暴起一团红焰,好似屁股烧着了一般腾空而起,足足飞了千多步远后这才一头栽倒地面。

    “轰隆隆”

    然而,也就在种师道仅仅震惊于这巨型窜天猴居然能飞得如此之远时,栽倒在地的窜天猴躯干突然暴起一团火光,跟着便是一声比加强版震天雷还要剧烈的爆响。

    顿时,种师道再次感到了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这加强版的震天雷虽然好,但想要投掷到远处,也还是需要人手来控制投石机将之投掷出去,可这眼前的巨型窜天猴,却是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完成发射的准备,然后只要点着了火,便可以自己飞出千多步远,就能把敌人炸得满脸桃花开。

    这等利器……当真是不要太好啊!

    可种师道毕竟人老成精,在脑子宕机了一小会后,却是很快清醒过来,在大力夸赞了这种巨型窜天猴的好处之后,却是把目光投向了第三架火器之上,常识告诉他,只怕这架火器的妙处,要比之前的震天雷和窜天猴更高。

    不过这时,黄杰却是出来说话了,但听他道:“种公,这第三架上的火器,名为雷神炮。算起来,该也是日后我这龙山书院的镇院之宝。本来这等神器不可轻易示人,不过种公既然日后便是我龙山书院的山长,自然可以见识一番。”

    种师道的心神早被那一条条粗细不一的黄铜器物所吸引,也没察觉黄杰话中有何处不妥,忙也点头道:“不错!还不快演示与老夫好好悄悄,究竟是何等神器,敢当得雷神之称。”

    不用说,黄杰如今拿出来的雷神炮,便是威震后世的火炮。论说起来,就算黄杰不曾扇动翅膀,这火炮的诞生之地,本也该是大宋。

    这火炮的前身,本就是南宋时才出现的“突火枪”,其基本形状为:前段是一根粗竹管;中段膨胀的部分是火药室,外壁上有一点火小孔;后段是手持的木棍。其发射时以木棍拄地,左手扶住铁管,右手点火,发出一声巨响,射出石块或者弹丸,弹丸最大射程可达三百米,有效射程达百米前后。

    据《宋史·兵志》载:开庆元年(1259年)“又造突火枪,以巨竹为筒,内安子窠,如烧放焰绝,然后子窠发出如炮声,远闻百五十余步。

    由此可见,南宋发明的突火枪便是所有现代管状喷射武器的鼻祖。

    而黄杰净得奇梦之精华,又加上有凌业父子和薛献这等懂得火器的牛人在旁辅佐,短短数年前便弄出雷神炮来,自然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也不说雷神炮的施放效果如何,只是第二天黄州府衙便用了六百里加急往东京报急,称种师道南下访友途经黄州,因途中偶感风寒,抵达黄州后便得了脑卒(中风),如今虽然得了黄州名医妙手施救,已然救下了性命,但种师道年老体弱,怕是不已移动,须得在黄州好生休养一段日子了。

    对此,赵官家自然表示了严重的关切,也是连着派了三批御医来黄州为种师道诊治,不过于赵官家而言,如今燕云才复,万事正忙,因此对种师道的关切也就只能如此适可而止。

    以至于后来,当梁师成拿着黄杰上来希望将种师道移至永安郡主(苏廿娘)的宅邸,好便与服侍起居,并且黄杰自掏钱财在黄州建了一家龙山书院,想请种师道出任书院山长的上书时,正忙着御驾亲临燕云,亲自巡游九边的赵官家也在梁师成的蛊惑下,糊里糊涂也就准了。

    如此,也就在金国忙着剿灭辽国残孽,在东西两线打的不可开交之时,大宋举国上下一片歌舞升平欢欣鼓舞扬眉吐气金瓯得全功德圆满之际,小小的龙山书院也在黄州城外的回龙山下悄然开张。

    无论怎么说,自然面对着历史的狂风激浪,黄杰这只小小的蝴蝶,依然还是顽强的再次小小的扇动了一下翅膀!

    至于说将来的事,还是将来再说吧!

    【本卷终】(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一章 【鏖战】

    宋靖康二年十一月初三,平州城头,硝烟弥漫。

    大奚国的皇帝萧干,此时一身戎装,端坐在平州西城的城门楼上。见他戎装之上,残留着黑褐色的斑斑血迹,左手杵着的战刀上以然布满了齿状的残缺。不过此时,他却面色平淡,张口伸舌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伸手指着城下正在重整队形的金军道:“时已近酉,女真贼最多还能攻上一轮!来人,且取些酒食来,与城上诸人用了,好痛快厮杀!”

    萧干一声令下,自然有人送来白水煮的羊肉和醪酒,他一面看着城下金军整队,一面大把抓着切碎的羊肉片儿塞进嘴里大口咀嚼,足足吃了小半条羊腿并喝下足足一升的醪酒后,也便随着金军进击的鼓号长身而起,提着战刀步上墙头亲自督战。

    自打金军来围平州,自今已经是整整一月,期间攻城不下五次,皆被守城的奚军败退。而今日,若不是萧干亲自在城头督战鼓动士气,只怕城墙早被金军攻破了不下三回,守军的士气早已丧失,如今也就靠着萧干这根主心骨在苦苦支撑而已。

    单听的城下鼓号齐鸣,约有五千金军编成五个步阵再次往城头缓缓靠来,近至一箭之地时,便也见五阵各自从中一分,变作了十阵,而阵中却是有数十人各自推着一部斜斜扭扭的木制战具出来。有些战具一看倒也明白是工程用的云梯和钩梯,还有一些该是用应急的物料修补过的冲车和楼车,不过当中正对着城门楼的布阵里,却是突然出现了两架崭新的战具,城头上有曾近与宋军交战过的老卒,一见倒也认出,不由失声道:“旋风炮?霹雳炮?”

    所谓旋风炮,乃是一种依靠人力拖拽发射的投石战具,炮身好似一架木制的楼车,在车顶竖着数根摆臂,摆臂一段安装有用于安放石弹或油弹的兜子,另一端着牵连着粗索,由车后的炮手用人力牵引,依靠拖拽摆臂获得离心力,将兜子里的弹体发射出去。

    至于霹雳炮,便也是宋军的一种人力投石机,只不过发射的不是石弹,而是各种初级版本的火药弹和毒烟弹,威力如何也就不用多言了。。

    随着金军中军大纛旗下猛然吹响的一声号角,便也见得拥有五臂的旋风炮在金军炮手的齐声吆喝下,五臂一齐抛出了数十枚成人拳头大小的石弹来,如飞蝗一般噼噼啪啪打在了城门楼上。

    可别小看这些由人力发射的石弹,便也见得城头上有闪避不及的奚军顿时就被打得满脸桃花开,便是有些胆大的用手中盾牌去挡,却往往碰着木盾还有挡下的,若是碰着的是铁盾,便也瞧见那些持盾的守军直接就被干倒在地。

    萧干面前,一名身穿将佐服色的青年瞧着有两块石头飞来,也是急忙举起手中的铁盾前来遮掩,然而也就见得他仅仅伸手拦下其中一块,便听“噹”的一声巨响之后就是喀嚓一声,持盾的左臂便也软软垂了下来。

    萧干见着,忙也将那青年将佐的身子一拉,自己原地错开一步,倒也避开了第二块石弹,便自对身旁避闪不急的亲军喝道:“来人,快将八斤扶下去裹扎!”

    亲卫急忙来扶,但见那青年将佐却是呼道:“舅父,这点小伤不当事儿,且容侄儿留在舅父身旁遮护!”

    萧干听了咧嘴一笑,却道:“乙室八斤,你快下去把骨头接好,再上来时应该还能捞着几个女真贼!”

    看着城下的金军正在喊着号子将旋风炮的机关往复准备装弹,那萧干的侄儿乙室八斤倒也知道舅父不是骗他,便也答应一声,吊着软软垂下的手臂下了城头。

    而后萧干将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用奚语大喊道:“孩儿们都听好了,女真贼的石头打来,只管躲避就好,不可阻挡!”

    周围的守军听了,忙也将话传下,此后金军又使旋风炮发射了九轮,拳头大小的石块虽然将城头的墙面和城门楼上的屋舍打的千疮百孔,但造成的人员伤亡却是可以忽略不计。

    随后,也就赶着夕阳快要坠下之前,金军的牛角号再次吹响,分作十阵的五千金军便也在杂乱的叫喊声中,一面将手中的弓箭不要钱的往城头抛射,一面喊着号子推着各式攻城战具向着城头发起了总攻。

    此时的萧干,矗立在城门楼偏西一侧,一手杵着战刀,一手扶着一杆奚国战旗,冷冷垂目瞧着城下如蚂蚁一般蜂拥附来的金军。就城下金军来攻的规模,以萧干的估算,城头守军此时虽然已经不足三千,但要守住倒也不难。

    过得片刻,待金军纷纷把云梯架好,钩梯搭上,萧干看着时机已到,便狂喝一声将手中的战旗狂舞起来。

    见了萧干亲自发出的旗号,守军也如猛虎出闸一般,在纷纷发出狂呼喊叫的同时,便也拿着城头备好的金汁、滚木、擂石往城下的金军投去,还有不少奚族的神射手也纷纷将身子探出女墙上的射击口,开弓放箭对城下攻来的金军发动攻击。

    一时间,城上城下杀声震天,不论是女真还是奚人,在这一刻都抛弃了人性的本能,展开了舍生忘死的激战。

    这一刻,天地之间毫无美感可言,在刀光剑影之中,只有飞溅的鲜血一种颜色慢慢将整座城池染成一色。此时夕阳正好,天边有云被霞光侵染,宛若火烧,而城头上也是一片血红,与那火烧的云霞竟也相得益彰。

    萧干扛着战刀,不时在城上游走巡视,见着何处有金军攀上,便会领着亲卫前往支援,虽然他手中的战刀早已布满锯齿状的缺口,但往往随着他一刀下去,不是断肢乱飞,就是首级落地。

    在萧干的督战之下,这场赶着饭口儿的攻城,在进行了摸约一个时辰,眼瞧着暮日将要贴着地平线时,金军终于敲响了铜锣匆匆退却,城头城下只怕留下了近千女真人的尸首,而守城的奚军战损,怕也是旗鼓相当。

    望着潮水般退去的金军,满脸兴奋之色的守军们纷纷发出大吼,便是萧干也忍不住胸中的快意,举着战刀往城下发出了虎啸一般的吼叫,只是他连着吼了几声后,却突然脸色一白,一跤坐到在地。(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二章 【函首】

    是夜,金军于城前五里扎营,五万金军依旧四面围城,摆出了十面合围的阵势。

    至于平州城内,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却见得城上城内灯火萧瑟,城中各处不时有语调凄凉的奚人歌谣飘忽而至。

    如今,却是奚人的主心骨倒了!

    金军来攻平州,至今已是第三回了。前次时值八月,金军来时天气倒也风凉,还有海上刮来飓风,哪知刚扎下营寨却是遇着连续十几日放晴,女真人不耐热战,只得匆匆退去。

    这次再来,选的是正天日专寒的日子,于十月初一围城至今。

    此前萧干本是在营州坐镇,但金军攻势强劲,平州接连告急,不得已萧干只能亲帅两万亲军来援,于十月二十二赶赴平州。本来打算在平州城东驻营,与城池护卫犄角,相互拱卫,谁想还未站稳脚跟就遭金军强袭,不敌之下萧干只能率领残部退入了平州。

    如今金军已然那得知了萧干就在城中,所以才摆出了十面合围的阵势,誓要将萧干弄死在平州,要让大奚国就此灰飞烟灭!

    此时,平州城的府衙之中,倒也是一片灯火通明。

    但见府中内堂之上,安坐着十几位血染衣甲的军中将领,细看各人面貌,也能看出其中虽然奚人居多,但也还有是有几个渤海、契丹和汉人面孔。

    “萧八斤,如今平州城中,你舅父之下,便是以你为主,究竟如何,便要你来做主了!”

    此时,当中一个中年将领,面色阴沉的瞧着萧干的侄儿乙室八斤,沉声喝道:“城中四万百姓,还有两万军卒,是死是活便由你一言而决。”

    乙室八斤本来没姓,便也跟了舅父萧干的姓氏,在军中被人呼为萧八斤。此时他吊着个膀子,也是一脸阴沉的看着那中年将领,良久也才开口道:“阿古哲,城外的女真贼怎么说?”

    那唤作阿古哲的将领,瞧他头上的髡发该是个契丹,便也见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带着小洞的羊皮,丢与萧八斤道:“你自己看吧!这是余睹的字不会错!”

    萧八斤接过来一看,但见羊皮上的契丹文字倒也写得言简意赅,提出若城中守军愿降,便只要萧干一人的脑袋便成。萧八斤看来冷笑一声,顺手就把羊皮投进了堂中的火塘里,冷笑道:“耶律余睹如今也不过是女真贼养的狗,他的话能信?”

    那阿古哲闻言脸上一红,但还是忍着气道:“如今城中可战之兵已不足八千,若是只守一面城墙倒也无惧,就怕女真四面来攻!”

    这话说来,在做的诸位将领也是暗暗点头,要说起来这八千兵力驻守一城,倒也真不算少,至少在以往宋辽的交战中,以万人驻守一城,至少可以阻得十倍兵力来攻。可女真人攻城却是不走常规套路,往往一上来就是四面合围,八面来攻,而且女真人自带狂暴光环,攻起成来更是人人奋勇,个个都如加持了嗜血一般,使得守军根本就分不清到底那一面是主攻,那一面是佯攻。

    或者说金军攻城根本就不玩什么佯攻,每一面都是在强攻,这也就使得守军只能全力防守,牙顶着牙与金军死磕了!

    一时间堂内气氛尴尬,众人自然也是知道,今日能够守住金军攻击,除了守军奋力之外,主要还是依靠萧干这根主心骨给大伙儿加持勇气光环。可谁想到才刚打退金军,主心骨就突然倒了,若没了萧干的光环加持,这接下来平州守不守得住就是个未知数了。

    也就在众人都是沉默不语,心中各自盘算着下一步该当如何的时候,但也听得后堂隐隐有人声传来,不久便也见几个萧干的亲兵押着几名大夫装束的老人来到堂前。

    萧八斤忙也将几个大夫唤上来问话,直言道:“我舅父如今究竟如何?只管如实道来!”

    几个大夫都是穿的汉服,该是辽地汉医,见他们对望一眼后,一个白须老大夫只能颤颤巍巍站出来答道:“禀大将军,国主乃是……乃是……中了脑卒!”

    “脑卒?”堂中诸将听来都是满脸吃惊,所谓脑卒也就是中风,想想萧干本就是六十开外的老人,今日又在城头鏖战了一整日,最后得胜一时兴奋过度中了风,倒也说得过去。

    萧八斤听来面色一寒,忙问道:“何时能醒?”

    几个老大夫再次互相看了看,还是那白须老大夫出面来答:“我等已尽药石之力,只怕……便是十天半月也难苏醒了!”

    顿时,也就瞧见萧八斤一脸惨白之色,其余诸将也是满脸惊惧,便是那阿古哲也是脸色发黑,不过却没人瞧出他眼中的一丝笑意。

    萧八斤呆了呆,突然长身而起,扭头看了看周围的诸将,脸上慢慢显出了绝然之色。然而,也在这时但见他身旁,一个汉人面貌的汉军将领突然起身抽刀,先是一刀将那白须老大夫捅死,跟着他身旁的几个汉军将领也抽刀上来,将其余几个老大夫和押送他们过来的亲兵乱刀砍杀当场。

    萧八斤看了,忙也道:“张钰,你这是?”

    那名唤张钰的汉军将领沉声答道:“既然将主有了决断,国主身中脑卒之事,便不能传了出去!”

    萧八斤听来神色惊异不定,不过在场的其他将领却全都是点头认可的模样,最后还是阿古哲起身来到萧八斤身旁,低声道:“八斤,如今事已至此,还是快做决断!”

    萧八斤瞪眼看看阿古哲,又转身看着堂中的诸位将领,最终钢牙一咬,点了点头问道:“你等可愿随我起事?”

    众人都是齐齐以军礼拜下,喝道:“愿追随将军,誓不相背!”

    萧八斤看着众人,狠狠的一咬牙,抽出腰下战刀,与那阿古哲和张钰一道,便往后堂行去。

    不久,平州西门大开,奚国平州守备耶律阿古哲、萧干亲侄萧八斤携平州守军诸将,以木匣函萧干之首级献与金军,就此献城归附。

    而萧干的大奚国,也在抗衡了金军差不多一年之后,就此宣告土崩瓦解!(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三章 【覆辙】

    萧干死后,燕东各地所属奚国各地纷纷来附,完颜宗望皆全数收拢,并以萧八斤为平州留守、张钰为留守营州、耶律阿古哲镇滦州。

    次年二月,也即是宋靖康三年二月,金天辅七年(1123年),金国与宋通使,商讨归还燕东及关内数州之地。金国方面提出赎买依旧以百万贯绢缗作价,另提出每岁以五十万缗为岁币,宋廷派出李邦彦为正使、赵良嗣为副使,前往临潢府商议赎买事宜。

    行时,赵良嗣借故称取道渝关路途平坦好行,途经平、营州时秘密与萧八斤、张钰等人勾连。

    与此同时,金庭派遣原辽臣左企弓、康公弼等将燕欧东地区归附官员百姓东迁至上京(今内蒙古巴林左旗东),三月初队伍经过营州时,于城边驻营整修。队伍中有原辽地官员入城请张珏设法阻止燕地官员百姓东迁。

    张钰便与部属商议,部属们向他献策称:听说天镇帝(原辽国太子耶律敖鲁斡)在镇州兵势复振,此时金军主力已然远离燕地,不如乘势起兵反叛,并滞留东迁百姓,以图恢复辽朝大业,迎奉天镇。

    并同时建议杀掉左企弓等人,并出兵攻占渝关,以营州投顺宋朝,换取宋朝的帮助。

    于是,张珏在权衡利弊之后,在三月十二夜竖棋反叛,先以亲卫秘密逮捕并杀害了左企弓等人,又派两千汉军以运送军辎名义赚开渝关,将五百女真守军屠尽。翌日传檄燕东各地,派其子张辅臣、张寿博快马至雄州向宋请降。

    此时,童贯虽然班师回朝,但宋朝在白沟一线依旧保持着接近十五万兵力以防有事,河北制置使、北伐军都统制刘延庆得此消息后,一面派飞递往东京汴梁报讯,一面也大胆的派出三千骑兵直接开赴营州。

    消息抵至京师,赵官家得此消息自然大喜过望,认为这是不用一兵一卒,不化一钱一帛就能从金国手中得到燕东地区的绝好机会。与王黼、蔡京等人多番商议之后,一面派出飞递去追李邦彦的使团,一面急诏知燕山府王安中调集钱粮物资出面安置在营州的原燕地官员百姓,对回到燕地的民户免去三年租税,并暗中向张钰的部队输送大量的军需和各类物资,甚至也意识到了渝关门户对燕东地区的重要性,派出逾千工匠前往渝关修缮加固。

    张钰见此,加紧勾连平、滦二州判军,于靖康三年六月,正式领平、滦、营三州之地,并辖渝关向大宋纳土投降。

    金国听闻张钰转投大宋之后,自然暴跳如雷,吴乞买当即命完颜宗望、闇母领骑兵八千前去讨伐,张钰闻之也领一万汉军迎敌。两军先于七月十二在渝关之前接战,血战三日后张钰不敌退守关内,完颜宗望叩关三日不破,便命闇母率领二千骑兵前迂回西进,后于滦河口强渡入得关内,便直赴营州偷袭。

    哪知此时张钰已经领兵回驻营州,便于城下与闇母所部血战,阵斩闇母及其亲卫二百余人,生俘女真近五百,将闇母部全歼。张珏以大捷报告宋燕山(金归燕京于宋后,宋设燕京为燕山府)宣抚司使王安中,并将五百俘虏献与大宋。

    靖康三年十月,宋升平、营、滦三州州为泰宁军,以张珏为朔二州世袭平州。十一月,金国再次派出完颜宗望、宗弼、宗雄、银术哥领军两万攻打燕东。此时这宋廷所派,携带封张珏为泰宁军节度使诏书的官员刚刚走到雄州,见势不妙便止步不前,并要求张钰亲自到雄州来接受诏书。

    金军侦知这一消息后,完颜宗望使完颜宗雄和银术哥二人领军一万两千佯攻渝关,自己与宗弼各领四千人马再次绕道滦河口入关。完颜宗望领宗弼领军在雄州左近设伏,自己领军则奇袭渝关后背。

    十一月二十二,完颜宗望奇袭得手,金军大局入关,先后于二十四、二十六、攻下营、滦二州,身在平州的张钰见势不妙,急忙领一千亲军弃城逃往雄州,并在雄州城下遭遇完颜宗弼,遭遇奇袭之下一战而全军覆没,危机中张钰以其子张寿博着其甲引开追兵,领长子张辅臣及数名亲卫换装逃往范阳郭药师处。

    念及旧情,郭药师将他父子改名换姓藏匿于常胜军中,但金军在捕获了张寿博后,得知了张钰叛金投宋之始末,大怒之下完颜宗弼以不足三千兵马围困雄州,后完颜宗望在平定平州后,更领一万金军来援,将雄州团团困住。

    宋燕山宣抚司这才急派使者与完颜宗望沟通,宗望张口便索要百万贯缗的军费赔偿,并向大宋索取张珏父子。宋廷原不准备给与,但金国不但指责宋毁约败盟,非要张珏之首不可,还攻城甚急。

    不得已宣抚司使王安中只得杀了一个貌似张珏的人,将首级送给金人,却不想为宗望识破(当初张钰投金便是宗望收拢,他岂能不认得张钰面目),随后完颜宗望更扬言要以兵进攻大宋腹地。

    顿时宋朝廷上下一片恐慌,赵官家经不住恐吓,忙命王安中将张珏缢杀,如同当初的萧干的覆辙一般,也将他的首级装于木匣内,连同他儿子张寿博一起送给完颜宗望。此举顿时引发军中骚动,辽降宋将领郭药师部属及常胜将军将士均悲愤流泪,兔死狐悲。不想更发生啸营事件,有常胜军中汉军伏击运送张钰首级的队伍,杀死使者数人,并放跑了张寿博。

    不过最终,张钰的首级连带一百五十万贯的钱绢还是送到了金军营中,完颜宗望依约退兵。

    不过事后,郭药师仅领亲卫百人赶赴燕京,当面质问王安中道:金人要张珏的头,你就给;如要我郭药师的头,你也给吗?

    王安中深以为惧,便向宋廷请求罢离燕山府,赵官家以处事不当之缘由将王安中降职调离,又下诏安抚郭药师等一众降将。后王黼举荐原定州防御使姚立法赴任燕京守备,却被童贯所忌,后刘延庆荐王禀得赵官家首肯。

    后靖康三年腊月初五,御车军结束边戍,大军班师回朝,返回朱仙镇大营休整。(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四章 【封侯】

    转眼就是靖康四年的二月,金军在平定了平、滦、营三州之后,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将城中的军民全部迁往金国腹地,并驱使民壮将三座城池拆成了一片废墟,便是将渝关也拆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最后完颜宗望再次向大宋讨要了五十万贯的军费后,竟然迅速退出了燕东,将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再次交还给了大宋。

    到了这年的五月,见金军在辽国西京(今山西大同)每战必克,辽国西部各州军纷纷向金投降。大宋又起了活泛心思,再次派赵良嗣使金表示,愿增加岁币而请金归还西京及所属武(今山西神池)、应(今山西应县)、朔(今山西朔县)、蔚(今河北蔚县)等八州。

    吴乞买则表示,已遵奉金太祖阿骨打之意,将燕京地区归还给大宋,如今大宋还想要西京等地,可就不是这么一个价钱了!

    最后在赵良嗣的努力之下,吴乞买表示可准许将西京及所属州郡土地、民户归还给宋,而且不再另要每年岁币,只要一次性犒军费就可以,开出的价格是八百万贯,也就是一州一百万贯,论说起来也不算太贵。

    然而,这个消息传开之后,驻守西京的金国西军主帅完颜宗翰却是强烈反对,而亲自领兵平灭张钰叛乱的的完颜宗望也是坚决不同意。并且完颜宗望以宋接纳张珏为理由,指责宋朝违背盟约,招纳叛亡,他还向吴乞买提出,西方如今还不安定,远在镇州的天镇帝正在大势招兵买马,正在准备向金国的东线进攻。如果这时候把西京等州郡归还给宋,金军就失掉屯驻之地,一旦发生战争,金国就无据地可守,难以坚持。

    吴乞买听从了宗望的意见后,立马改口将西京地区价码提高到了一千六百万贯,最后在赵良嗣的据理力争之下,逼迫吴乞买做出了让步,花了三百万贯将对于金国而言属于鸡肋,并无什么战略价值的武、朔二州给赎了回来。

    对此,赵官家自然依旧大喜过望,对有功之臣赵良嗣大势褒奖,先是将已经官至延康殿学士、提举上清宫,光禄大夫的他封为世袭朔州节度使,后又敕封为武安侯。

    不过已然封侯的赵良嗣在此时却是异常的冷静,似乎他已经敏锐的嗅到了如今宋金边界上已经逸散开来的血腥气息,于是赵良嗣便于靖康四年八月初一的大朝会上,正式向赵官家请辞。

    在朝会上,赵良嗣向赵官家以及满朝的大臣言道:“我从前在北国,同燕中豪杰刘范、李爽及族兄马柔吉三人同心结义,想占据幽蓟后归朝,在北极祠下洒酒,祭天发誓,等以后功成时,就做一个平民百姓,来表达本心,最初不是为取功名,求富贵的。仰仗陛下威灵,现今此事幸而成功,我念及从前的誓言,怎能违背呢?希望准许我辞官,让我买田归农,使有见识的人说:‘这是平燕的首谋,能请求辞官闲居,真是天下的美事。’不然,我连神明都敢欺骗,还有什么不能干的呢?”

    然而,便是这番说辞,也没能打动赵官家,后他连续三次上表章辞官,赵官家皆是不准。不久在靖康四年的冬月间,他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即便赵官家派出了大内御医局中所有的御医为他诊治,却也是药石无用,而这时赵良嗣的家人却听说如今在淮南西路的黄州有一家龙山书院,据说书院之中有能妙手回春的道家岐黄高人坐堂讲学,于是请准将赵良嗣送往黄州求医。

    赵官家见宫中御医确实束手无策,便也只能准了。

    不过此时,他倒也想起了已经在黄州养病养了一年多的女婿黄杰来,去信一问,也才知道黄杰的病情也是毫无起色,如今全靠那坐堂龙山书院的道家岐黄高人与他医治续命,于是赵官家便也断了将他弄回东京的心思。

    靖康四年腊月初八,千里之外的东京城此时已经降了数道瑞雪,但临近长江的黄州却还是冬日暖阳普照。

    但见城前双向四车道的来路之上,五辆做工精良的四轮马车正在迅速而来,车夫在城前岔道口问清楚了道路后,便也迅速转向进了黄州。

    很快,马车便也辗转来到黄州南门不远停下,从车上扶下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汉子,但见这汉子口唇上紫绀严重,满脸蜡黄,便是随便寻一个不懂药石的路人来瞧他,只怕十有**会断定此人怕已是病入了膏肓。

    单说中年汉子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南门前一处热闹的集市口前,但见这集市口上,靠路边一侧竖着一座巨大的石质门楼,门楼上的一幅巨型牌匾上写着大大的“食汇街”三字。

    而牌匾下方,如今却是被数百上千人围得水泄不通,仔细一瞧才发现门楼边上有人摆了摊子正在舍粥,但见舍粥的摊子长有十来丈,负责打粥的十来个娘子虽然都穿得布衣荆钗,可接了粥的百姓却都是神色恭敬的行礼下拜,礼节一点也不含糊。

    中年汉子站在路旁瞧了一会,便也见得一个穿着粗布棉袍,同样脸色蜡黄的青年汉子将一桶热粥搬上摊子后,也就急忙上前两步,郑重的长揖道:“恩公!且受良嗣一拜!”

    青年汉子笑盈盈的大咧咧受了,便也忙来扶起赵良嗣,笑道:“怎来得如此之急?俺算着,至少也要十二才能到啊!不过,早来也好,今日我家来舍腊八粥,你既赶上了,何不吃上一碗?”

    说着,青年汉子哈哈一笑,便也自去打了一碗热滚滚的腊八粥来,交与赵良嗣道:“来来来,乘热吃了,保管你身上的寒气尽退!”

    赵良嗣端着碗来,瞧着碗中热滚滚的腊八粥,还有面上堆成尖儿的雪糖,不由突然热泪盈眶,与青年汉子道:“恩公!良嗣不过一介搬唇弄舌之辈,与恩公究竟有何大用?”

    青年汉子哈哈一笑,手指北面道:“我龙山书院最近准备开一门新学,名为国际关系与外交外事。这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赵良嗣最适合来做这门学问的教授了!”(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五章 【龙山书院】

    虽已是寒冬,不过回龙山下如今还是一片翠绿之色,尤其半掩在一片翠绿之中红墙黑瓦的龙山书院,远远看上去更是显眼,好似一条蛰伏的卧龙,静静躺在回龙山下。

    慢慢走近书院的山门之前,便也见着正门面前摆放着一块半人高的照壁石,便瞧着照壁石上方方正正只有一个硕大的“诚”字,想来这个字该也极是有用意。

    也就见得赵良嗣与黄杰联袂来到山门之前,赵良嗣瞧那个“诚”笔骨清奇,很有当今官家所创“瘦体”风范,便指着那字问道:“不知此诚,用意如何?”

    黄杰笑道:“待人以诚恳、谋事以诚信,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此为我龙山书院之训令。”

    赵良嗣听来一笑,道:“王符之论,用于外事岂不相左呼?”

    “夫高论而相欺,不若忠论而诚实”乃是出自汉时王符所著《潜夫论·实贡》,其意为:高谈阔论而别有用心、彼此隐瞒、甚至互相欺骗,哪里如讲出真心话,做些忠诚事,表现得诚实和老实更令人心安。

    黄杰便也道:“岂会相左?所谓外事,不过是以彼此之实而论交,谋交通之便而已,外交之道,其实也在一个诚字!”

    但听黄杰说来,赵良嗣顿有所悟,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这大宋如今的所谓外交,其实就是打不赢之后跑去认怂谋一个“交通之便”的过程,但凡大宋能打赢对方,自然是对方认怂,大宋自然也会派使者去捞取好处。所以黄杰说外交之道也在一个诚字,倒也当真没错,想想看那一次大宋打输了不是诚心派使者去认怂的?那一次大宋打赢了,不是诚心派使者去捞好处的?

    过了山门,便也见得书院的山门正开,却见这山门倒是个方方正正一丈二尺的中门,红木朱漆,门上镶有一对黄铜门钉,比之高门大户的府门还略有些寒酸。但见中门顶上,悬着一面实木篆刻的门匾,上面也是四个瘦体大字:龙山书院。

    刚刚只看了一个“诚”字,赵良嗣还误认为乃是出自赵官家的手笔,如今再看这四字,便也看出了味道来。他在中枢也算日久,又因外交事务与赵官家有些私下的书信来往,自然认得赵官家的瘦体虽是美观,但中庸阴柔之气略盛了一些。而眼下的龙山书院四字虽然体态不差,但字中的风骨如刀切斧削,金戈之气四溢,所以决然不可能是赵官家的手笔。

    而后略一回想,倒也听人说过当初黄杰闯荡汴京时,似乎曾经博了一个诗画书三绝的名头,这才愕然一惊,心想莫非眼前之人才是瘦体的本尊?

    黄杰也没管着赵良嗣看着门匾思绪万千,反倒是领他来到门前一声轻喝,便见门内迅速有近五、六十人躬身而出,列在正门两侧对着赵良嗣行以师礼。

    一见竟有这么多人出来迎接,赵良嗣也是感觉有些受宠若惊,正不知如何开口时,黄杰便也笑道:“赵教授且瞧好了,这些都是龙山书院外事学院的生员,日后可都是你的弟子了!”

    赵良嗣听来大感诧异,忙问道:“外事学院?外事之事,也可独立成院?不知这龙山书院,别院又有几多?”

    黄杰忙也道:“龙山书院,正院设六科,分为文、武、工、商、律法、格物,另有别院四座,分为外事、海事、御车与雷神。”

    见赵良嗣听来满脸疑惑,忙也解释道:“文武两科,可比之太学与武学。工商二道,则专精制备工具与经商之学。律法自然以修法、正律为根本。至于格物,教授的便是黄某所学自然之道。”

    赵良嗣两朝为官,智力水平当然在标准以上,听了这番解释倒也马上明悟过来,不过还是有些疑惑道:“外事、海事另成一院,赵某倒也理解。这御车学院或是用来教授军中兵事,倒也应该,只是那雷神学院,不知又教授些什么学问?”

    “惊世之学!”黄杰神秘一笑,与赵良嗣道:“如今我龙山学院的山长种师道种公,便任雷神学院的院长,这雷神学院到底教授的是什么学问,日后你便知道了!”

    带着好奇,赵良嗣便也坦之淡然的接受了外事学院生员们的礼遇,从学院正门而入,算是正式加入了龙山学院。

    入院之后,也才知道,这回龙山脚下的龙山书院主体,规模仅仅只是整个龙山书院的十分之一。回龙山脚下的书院,共有房舍不过三十六进,正院六科各站三进便去了一半,又有九进划作教授教习居住之地,便又去了四分之一,剩下九进中,三进为外事学院、三进为海事学院,剩下三进分别为山长、院监所居。至于御车和雷神学院则建与别地,与书院主体并不相连。

    而且根据曾经去过御车学院的生员描述,三十六进房舍的龙山书院比起单是一座御车学院,便有豆蛋之别。别的不说,光是御车学院之中专为演练车阵的校场,怕是就有五个学院的大小了。

    至于如今学院之中的生员,其实也不算多,基础六科之中,每科也不过百人,其中年岁最小者都是十五以上,高龄之人便是不惑也有。至于外事学院中虽然只有不足六十人,但赵良嗣只是稍稍接触,便也发现其中不少居然都是从东京太学中肄业而出。

    至于海事学院,就赵良嗣所见,其中大半都是身材粗壮,手脚皆生有厚厚肉茧之人,观其谈吐也绝非读书之人,后来接触久了,也才知道这些人大半原先都是行舟三江四水的浪里子和老船工。

    至于外事学院的课业,说来也是简单,这首先赵良嗣未来之前,学院中便有一个老教习转为生员们读史,讲解史书之中历朝历代使者行事之案例,期间黄杰也会偶尔来讲几堂地理课,拿出巨幅的堪舆图来,说一些道听途说得来的异域之风土人情。

    而赵良嗣来后,他一方面要担下解读史书的课业,一方面也要根据自己这几年在宋金之间出使的实例,来与生员们讲解作为一名外交使者,应该如何“以彼此之实而论交,谋交通之便”。(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六章 【重宝】

    转眼赵良嗣便在龙山书院中住得两月,黄杰更以上宾之礼,划拨了一座原本只供院监居住的宅院与他,用度之物也是齐备,因此在这学院之中的生活倒也惬意。

    转眼已是靖康五年的二月初二,这一日学院休沐,放了生员沐浴梳头好过那二月二龙抬头。黄杰一早也使人架了马车来接赵良嗣,言说今日便要接他去雷神学院开开眼界。

    这两月来,赵良嗣时不时便要挨上黄杰派来的医师扎上两针,喝上几副苦口之药,因此如今看来他依旧口唇紫绀,满脸的蜡黄,形似病夫一般。不过他暗中却是知道,自己的身子骨却是比往昔健壮许多,食欲提振,胃口也是大好,便是宫中御医也是拿他无法。

    但也见得载他的马车顺着回龙山前硬化过的双向二车道先是向东南直行,过了黄州之后便转向东北,一直走了差不多百余里,才来到一处山峦绵延之地,好奇之下赵良嗣便也来问车夫,车夫答道:“好叫赵教授得知,此地原名茶山,就在浠水县旁。自我家主人在此地建立了雷神学院之后,山中整日雷声隆隆,当地百姓便也改口唤为雷山。”

    赵良嗣听来觉得有趣,便催车夫快走,不一刻便来到了山中一所硕大宅院前,只是瞧见这宅院的形制貌似民居,并无特别出奇之处,若非门匾上的确写着“雷神学院”,赵良嗣怕是不信,这便是龙山书院中被生员们传得神乎其神的雷神书院。

    要说起来,这两个月时间里,赵良嗣倒也寻着几个曾经去过雷神书院的生员问过情况,只是生员们统统以签了什么“保密协议”为推脱,不可详述这雷神书院之中到底有什么玄机,只是言辞之间很是惋惜自己不能入选,引为生平之憾事。

    待门前听闻,赵良嗣下得车来,便也见得几个身穿黑色学院人身衫袍的生员前来引接,又问了赵良嗣可以骑马后,便引马与他换乘,就往书院北面的山区行去。、

    约走得半刻时辰前后,也就在赵良嗣瞧着山路越来越崎岖,正不解为何行至此地的时候,突然就听耳边轰隆一声,宛如雨前的惊雷一般。正诧异的时候,便也听到引路的生员急道:“哎呀呀!到时辰了,速走!还来得及!”

    当下便也急忙打马急行,赵良嗣本就是北地汉人,马术自然不差,忙也鞭马赶上,正要开口询问这雷声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却又听得惊雷再响。结果是一路往前,一路听得惊雷间隔十息一响,这时赵良嗣那还用问,自然明白这惊雷雷神学院弄出来,不由心中暗自惊道:“莫非这雷神学院,便是研究震天雷的地方?”

    赵良嗣虽然没有领军作战过,可对于大宋所特有的火药兵器震天雷倒也是耳熟能详,要知道这震天雷的前身霹雳火球乃是宋神宗时期便研制成功配备宋军的守城利器,辽国自此可是吃了几十年亏。

    但说赵良嗣等人终于顺着山道走近一处山谷时,便也瞧见谷中旌旗招展,如宋军规制一般布置了一片阵地,一个木制的点将台上如今正围着一大票人。

    当赵良嗣急赶着来到点将台前时,便也听得惊雷正好响了第二十一响,倒也叫他见得发出这等霹雳一般的巨响的器物,便是点将台下一具犹如放倒的树桩一般的铜制器物,但听得响声过后,那器物的一段还喷出了一缕黑烟。

    “赵教授,怎地来迟?”台上,同样一脸蜡黄的黄杰满脸喜色的快步走下,忙拉着赵良嗣上台,先与他引荐了台中高坐,一身戎装,也是满脸喜色的种师道,又来与他引荐的一老一少两父子,笑道:“这两位便是我雷神学院的重宝,凌业凌教授、凌振教习。”

    赵良嗣见过之后,便指着点将台一排掰开的数十具铜制器物问道:“莫非,此物便是雷神?”

    凌业忙也笑着来为赵良嗣解惑:“赵教授今日初来,还是老汉来为教授解说一二。教授且来瞧看,这台下以虎首为型的乃是雷神一型轻炮、以蛟首尾形的为雷神二型重炮、以龙首为型的为雷神三型长程炮!”

    “炮?”赵良嗣听得傻眼,在他的理解中,所谓的炮该是指那种需要百十人牵索发射的大型投石机,看着眼前这些铜制的器物,他自然是无论如何无法将其跟“炮”这种威力强大的战具联系起来。

    凌业忙也道:“不错!雷神轻炮虽然用了一个轻字,却是可以将五斤重的铁丸或是三斤重的炸子投掷至八百步远,若是正中目标,可破的得两丈厚的夯土城墙。至于重炮,虽然射程也在八百步上下,不过弹丸却是更重,可将二十斤的笋型炸子投出。至于说长程炮,威力倒是将轻炮与重炮折中了一些,可将五斤重的铁丸或炸子投一千五百步远。”

    赵良嗣听来,顿时觉得满眼震惊,不由指着那身上有龙首图案的铜管长程炮问道:“这……这……此物当真可将铁子投出一千五百步远?岂不是比八牛弩的威力还要大了?”

    赵良嗣年轻时,也曾见过打仗时,攻城一方用人力投石机把人头大小的石块掷上城头,不但将守军打得骨折身裂,满脸桃花开,便是城墙也都能打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来。而当时所见,这所见的霹雳炮、旋风炮一类的人力投石机,最多也就在一箭之地,也就是百五十步至两百步左右发威,他倒是听说过宋军有射程超过三百步的旋风炮,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至于说宋军的床子弩倒是能射的远,可人人皆知这床子弩必须要摆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才能达到千步的射程,可如今眼前的这什么雷神炮却是明明握在地上啊!

    也就在赵良嗣被惊得快要说不出话的时候,但也见凌业裂嘴一笑,从后腰拿出一面小旗对着台下舞动起来,道:“当不当真,一试便知也!”

    随着凌业的号令,便也见着几个身穿黑色甲胄的炮手快步来到一架长程炮的跟前,就见得一人摆弄炮架,大声喊道:“定标一千五,完毕!”

    两人来到炮架之后,合理搬起一根该也是同样用铜制成的管状器物,塞进了那长程炮的后眼之中,喝道:“装弹完毕!”

    跟着也就瞧见三人背转身躯,另一人却不知从何处拿来一枚烧红的火钳子,就往那后眼里一插,跟着就见那炮口处先是火光一闪,耳边就响起了轰隆惊雷之声。

    硝烟散去,赵良嗣看着远处目瞪口呆,喃喃道:“此物……当真重宝也!”(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七章 【毕业】

    这一日,位于雷山西北的群山之间雷声隆隆,延绵不断。

    至于龙抬头这日到底打了多少春雷,虽然不可计数,不过雷山左近乃是浠水县中的百姓,却是听着欢喜,毕竟“春雷奋作,上天下泽”——《汉书·叙传下》。

    自然也没人知道,这雷神学院的第一期二百一十六名炮科学员于这日正式毕业,而后来威震环宇的雷神部队第一代列装火炮也于今日定型并开始量产。

    第一代的雷神火炮,形制也不复杂,只是简单的分为轻重远三个型号:轻型火炮以虎首为铭纹,炮身总长一丈二尺,内径四寸,炮壁厚约寸二,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尾部则采用的是开放式扣门,便与炮弹装填与退壳;重型火炮身长与轻型一般,不过内径增至五寸,炮壁的厚度也增加至寸五;至于远程火炮则是采用的一丈六尺的炮身,内径三寸,炮壁寸六。

    至于炮管内壁,采用的还是滑膛结构,倒不是黄杰没再奇梦里见过被称之为膛线的结构,而是如今的铸造工艺还未能实现这个工艺。甚至他在奇梦自然是见过铁炮和钢炮的,可如今依然还是采用全铜铸造的原因,也是限于此时的铸铁工艺也不成熟。

    不过,因为瞧多了奇梦,他倒是没有继续去走什么前装火药的老路,而是一步到位直接采用定装炮弹。炮弹身长定装都是二尺,分轻重远三型各自配装火药和弹头,至于弹头因为技术还不成熟的缘故,型号倒也颇多。比如说轻型火炮有圆形铁子和圆形炸子两种,铁子就是生铁铸成的铁球,用来攻城十分犀利,炸子则是采用震天雷的结构,只是因为还没研究出触发式的起爆引信,采用的还是埋入式明火引信,爆炸原理就跟二踢脚一样。

    而重型火炮的弹药就多达四种,除了铁子和炸子,还有散弹和毒烟弹,散弹也不用说,对于毒烟弹他一开始是拒绝的,不过在薛献这家伙拿出了几份经过他改良的毒烟弹配方之后,黄杰倒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弹药在大规模的攻守城池战争还是很有效用的,至于对付骑兵有散弹也就足够了。

    而远程火炮的弹药如今倒是只有一种,那就是笋型的铁子,倒不是说黄杰不想给它配备炸子,只是因为远程火炮的药量太大和堂内压力太强的缘故,采用二踢脚引爆方式的炸子在发射时极不安全,十发之内,至少有一两发直接炸膛,还有两三发会在炮弹飞行途中凌空爆炸,所以干脆暂不列装,留待继续研究成熟之后再说。

    总体闻言,以熟铜铸造的铜炮虽然在发射的过程中炮身容易过热,而因为铜的质地太软,每次射击都会造成炮膛扩张,射击精度和射程下降非常快,作为武器而言寿命太短等缺点,但以铜为材质虽然不易炸膛,而且相对而言铸造费用较低,自重较轻却是它的三大优点。

    就眼下而言,一架轻型铜炮的铸造费用是需要铜料两千斤(约1200贯铜钱),重炮和远程炮三千斤,而手工费仅是约在每架五百贯前后,算起来倒也相对便宜,黄杰随随便便拿出十万贯来,就能造出足够装备两个中队的炮来。

    相对而言,反倒是炮弹的价格略贵一些,因为如今硝石属于大宋朝廷的官榷物资,并且品相较好的官窑火炼硝石更是紧缺,所以这一枚炮弹的价格,不算可以重复利用的弹壳和便宜的都不好意思报价钱的铁子,单是火药就能值十贯钱的。

    这是因为就华夏而言,天然硝石矿藏极少,而民间所用的硝石多数都是人工提炼而得,自然价格不菲。须得知道自然界中的硝石往往是土壤中含氮有机化合物在细菌的作用下分解氧化形成硝酸后,与土壤中的钾质化合而成。所以每当秋高气爽,它通常呈皮壳状或盐花状析出,覆盖于地表墙角,这就是所谓地霜,刮扫起来叫“硝土”,我国北方各省广泛产出,但不同地区的硝含量有明显不同。

    至于雷神跑所用的火硝,自然是纯度极高,又经过多次提纯的纯硝,价格自然是令人咋舌的。

    此外,除了雷神火炮之外,凌家父子在业余时间里也对掌心雷还有火药箭也做了一些改进,只不过最终父子二人把对雷神火炮的研发工作提升至了“毕生所绝”的高度,因此也就将这些零碎的活儿一股脑的丢给了薛献。

    还别说,薛献这老厮也是个思维敏捷的主儿,他既然能想出在改进版的掌心雷里埋入细铁珠子增加威力,自然也能把机灵劲儿投入到火药箭的研发中。自今他已经研发出了三款火药箭,一款弩发箭可以用床弩发射,一款自发火点燃后能够自行发射,还有一款形状好似喷火筒,可以绑在箭矢上密集发射。

    只不过他弄出来的这些东西,摆在雷神火炮的面前都变成了小玩意儿,倒也难以找到机会展现出威力来。

    而这一次,黄杰之所以将赵良嗣找来观看这二月二龙抬头的毕业典礼,也是预感着有些事情该也到了开诚布公的时候。

    这夜,雷神学院的礼堂之中,二百余人正襟危坐,老种师道一身戎装跪坐于首席之上,黄杰与赵良嗣分列两袖,与众人一道来听种师道与这雷神学院炮科第一期的毕业学员循循布道。

    也就听得种师道中气十足,以一口带着西北秦腔语调的汴梁话与众人道:“炮科!今之首立,并无前例可循,开前所未有之战法,优劣如何未知也!然,老夫以六十载军旅所见,雷神日后必将为军之重器、国之重器,单以一器而成军,并非没有先例,先有弩军神卫,再有车兵御车,前例可遵,只待建功而已。”

    听着种师道语气坚定的对炮兵这一新兵种的肯定,黄杰自然是鱼有浓烟(与有荣焉),不过倒是在回想奇梦中所见炮兵逞威的同时,也不由想起了他所窥见的两款更为犀利的大杀器。

    这两款大杀器,一款原先被他命名为炮车,后来经过他反复研读奇梦,也才知道此物应该被唤作“坦克”,但车上载炮的原理倒是理解了。而另一款则被他唤作铁鸟,却是直到如今也还参悟不透这铁鸟能够腾空的道理何在。

    也就黄杰想着,如今是不是应该可以顺势去攀登一下坦克的科技树时,也就听着耳旁一声集体长啸,却是种师道的结业布道终于完成了。

    但见老种赫然起身,手持战刀高高举起,狂喝一声:“大宋万胜!”(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八章 【预测】

    虽然走神的黄杰,并没有仔细去听老种与学员们说了什么,但他既然敢请老种来任这龙山学院的山长和雷神分院的院长,也就无惧他为学员们灌输什么忠君爱国的思想。

    毕竟,这炮科一期的学员可都不是什么心思如同一片白纸的无知青年,而全都是他从黄州卫乃至御车教导团中挑出来的精英,这些年来早就把天道盟的核心理念“替天行道”洗进了他们的大脑中。

    若要说什么为大宋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难说他们人人都会对此说法持以肯定的态度,可要说是只为赵家人,或是赵官家一人去抛头颅洒热血,恐怕他们就会敬谢不敏了!

    待散了学员,种师道便也领着黄杰和赵良嗣二人去了院长行邸,落座之后种师道便也拿出一份朝廷的邸报与赵良嗣道:“这份正月初十签发的官家邸抄,可曾瞧过?”

    赵良嗣闻言一愣,忙躬身接过,忙道:“种公恕罪,且待良嗣一观。”

    随后赵良嗣展开那邸报一看,迅速便瞪眼咧嘴,发出一声冷嘶道:“这……金军已破丰州?天镇帝远击临潢府遭大败?”

    看得邸报上的消息,赵良嗣不由心中一惊,倒不是说这两条消息如何的惊人,而是在眼下这个时间点上,突然出现辽消金长的军事形势,如何不叫正在外事学院里教授国际关系的赵良嗣悚然一惊。

    很快,赵良嗣便也将震惊压住,缓缓道:“耶律淳已死,萧妃虽得大石林牙困守丰州一隅,无奈大势已去,虽作一时困兽之斗,但于金军而言不过是疥癣之疾,丰州陷落本在意料之中。只是,这天镇帝号称领十万大军进击临潢府,何以致败,便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种师道与黄杰听了,对视一眼后,老种也是摇头道:“可惜我军哨探鞭长莫及,临潢府中虽然该也是埋有细作,只可惜未能弹得这一战之详情。良嗣多次出使金国,深知金人习性,不知以良嗣之见,这下一步金人又该如何动作?”

    赵良嗣听得种师道竟然这般客气来问,自然受宠若惊,忙也连道不敢之后,细细一思便也小心翼翼的答道:“先说丰州,向西便是回鹘、吐蕃,如今以是隐有愿与金国交好之意,向南便是西夏,李顺乾去岁已派使者与金勾连,此时相比不敢交恶。所以西路金军向西、向南已无去路,只有北上或东归可选。”

    赵良嗣的分析倒也得到了种师道的认可,不过黄杰却问道:“金军掳掠成性,若说西夏与之交好则不掠西夏倒也可信,为何赵教授认为金军不会去掠回鹘、吐蕃?”

    这话问来,赵良嗣和种师道都是对视一笑,赵良嗣道:“回鹘、吐蕃民风彪悍,百姓皆可呼啸而聚,聚则成军,此其一。其二,两地百姓贫困,财富不及大宋之十一,金军若是西掠,难道只为抢些牛羊与牧草?”

    这话说得黄杰自己也觉得好笑,便也安心静待下文,赵良嗣酝酿了一下,又道:“这天镇帝在镇州重整旗鼓一事,至今叫良嗣看来有些蹊跷。当初临潢府城破,天祚帝被擒,那敖鲁斡便能远遁,也绝然带不走什么钱财,却何至于在镇州大势招兵买马,聚集十万大军。”

    黄杰与种师道听来一笑,但却没有出声,又听赵良嗣道:“至于说敖鲁斡远击临潢府遭败,良嗣并非将帅,不知兵事如何,不敢妄断。但敖鲁斡此人,性比天祚,必是不知隐忍,不慎急进而遭此败,虽不知战况究竟如何,但可断定北辽遭此一击,就算不立即土崩瓦解,只怕也是元气大伤,与金人而言,只怕从此不足虑也!”

    最后,赵良嗣看着手上的邸报,再次沉默了片刻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道:“就赵良嗣使金所见,金人得鼎之后,生活日渐奢靡。原先阿骨打在位时,女真贵人多喜好辽朝事物,衣着、器物皆以辽朝所用为贵。后吴乞买继位,金军又南下攻克燕京,使大量宋物流入,则其朝贵人又以宋绢、宋器为善,用度如宋人一般,出入要银饰金鞍,食宿要用宋漆玉器,就良嗣所见,女真人中对大宋繁华极是仰慕,恐祸端便由此生也!”

    听得赵良嗣的这番想法,黄杰和种师道都是眼前一亮。就此时而言,黄杰和种师道基本上就预测金军有可能南下侵宋一事达成了共识,黄杰由此想法自然是来自奇梦预警,而种师道则是根据他数十年的军旅经验来推断,而赵良嗣的想法无疑又从另一个方面称为二人猜测的有力旁证。

    黄杰不由问道:“若是金军有意侵宋,赵教授以为,金军又当如何南下?”

    赵良嗣却被问得一呆,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倒是黄杰早有准备拿出了一张燕云地图摆在赵良嗣的面前。赵良嗣默默一想,便手指渝关和滦河口两处道:“就良嗣所知,金人以骑军称雄,若以骑军入关,则必取渝关。而前两次金军入渝关受阻,又是取道此地(滦河口),自然不得不防。”

    黄杰听来,却是伸手一压,却指着白沟以南的大宋腹地道:“燕云之地几经金人洗劫,再来只怕也无甚收获,若是金人要过河南侵,赵教授以为金军又该如何取道?”

    这话一问,赵良嗣也是目瞪口呆,瞧他样子应该是实在不敢想象金军渡过白沟界河后向大宋腹地侵略的场面。而种师道也是看着黄杰手下的地图久久不语,作为宋军老帅,种师道此事也将自己比作金人,自然在脑海中展开了疯狂的想象。

    黄杰看着他们两人都是各自沉吟,自然也不打搅,而是在脑海之中回忆起了奇梦中所见的金军攻宋路线:宣和七年(也既是如今的靖康五年,1126年),金国完颜宗望、完颜宗翰以“张钰事变”为由奏请攻宋。十月,东路完颜宗望率军自平州(今河北秦皇岛市卢龙县)攻燕山府(今北京西南)。宋易州(今河北保定市易县)戍将韩民毅投降。次年正月,于白河(今北京密云县白河峡谷)和古北口(今北京密云县古北口镇)大败宋军;两天后,宋将郭药师降,宋燕山府防卫崩溃;不久破宋中山(今河北定州)派来援军三万人,月中又破宋兵五千于真定府(今河北正定),数日后克信德府(今河北邢台)。

    此后金军如有神助,一路南下渡过黄河,一日之间攻下滑州,才过三日便包围了首都汴京。(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二九章 【惶急】

    朦朦长夜,遇鸡啼而止。三人秉烛夜谈,倒也所得颇多。

    论起兵事,自然种师道见长,而论宋金之边事,倒也是赵良嗣居高。至于黄杰,虽然文武皆不如二人,不过却有奇梦所见为凭,三人倒也详谈甚欢。

    待天明时,倒也大致总结几条共识来:这首先,辽国残余势力一旦完全覆灭,金军至少有超过七成的可能南下掠宋,就算那进击临潢府失败的辽国天镇帝能再次逃脱并重振旗鼓继续威胁金国北路,短期内金军南下的可能亦有五五之数。

    再来便是金军南下取道之可能,种师道和赵良嗣都认为金军会以稳步推进的方式大势掠夺财货和人口。种师道认为不论金军数量多寡,一旦推进至大宋腹地,只要金军放任士兵开抢,必然延误速度,三个月内能从白沟攻至大名府就已经算是神速。

    倒是赵良嗣对此预测有些忧心,他却是认为若是宋军防守得当,三个月内能阻金军攻至黄河北岸已是不错,种师道认为金军会被阻挡在大名府的想法实属托大了。

    叫黄杰看来,二人的观点所差之处,便是种师道虽然曾管制北伐宋军,但始终他都是坐镇在雄州,并未亲临辽金两军交锋的第一线。而赵良嗣虽然不通兵事,但他作为使者来往宋辽,沿途倒也经过不少被金军攻克的城池,甚至是辽金两军正面交锋的战场,所闻所见自然对金军的战斗力有着直观的认识。

    其实有一点黄杰还是很认可赵良嗣的,也不说他一路带着兀鲁和骨欲难逃的所见所闻,但说这碰上金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的辽军,却能屡次击溃宋军,使得大宋想要自己收复燕云的梦想碎了一次又一次,也就能够看出这金军的战斗力到底是如何的强悍了。

    只可惜,便是如军神一般的种师道,并未能亲自见识到女真人在加持的狂暴和嗜血光环后的战斗力是如何的恐怖,因此盲目高估了宋军战力,认为宋军就算攻击力不行,防守能力还是不错的,还加上这一年多来黄杰弄出的新武器在无形中又为他注入了一股更为强大的信心,这才使得他得出了如此的结论。

    无论如何,这一夜的彻谈,不论观点有异与否,三人倒是敞开了心扉并结下了友谊。翌日一早,便由黄杰亲自送了赵良嗣返回龙山,待二人走后,种师道便也取来纸笔,将昨夜所论之事整理成两册,一册投与当今官家,算是尽了一份心力。

    另外一册,却是使人投去了西北秦州,交与了自己的弟弟种师中。

    然而,这世间之事,往往都是不尽如人意,到了二月末世,安插在金国的细作也终于发来了临潢府一战的始末,直看得大宋满朝文武都是不寒而栗。

    去岁的冬月十五,北辽天镇帝与镇州誓师伐金,点齐三军计有契丹铁骑一万五千、轻骑两万、漠北杂骑(游牧仆从军)四万和约有五千余骑的杂胡佣兵,直接横穿漠北草原(也即是内蒙大草原)往临潢府杀来。

    这镇州所在,就地图上来看,正是在后世的乌兰巴托附近,此来击可谓是千里奔袭。然而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却是,金军方面仅仅只是派出了完颜宗弼和银术哥两个将领,领军不过两万便将天镇帝的近十万大军击溃了。

    根据战报所称,天镇帝誓师发兵之事被金国侦知后,其时临潢府中只有守军不足万人,且女真极少,多是各族仆从。是以临潢守备急往会宁府发去急报,吴乞买接获后,急忙要求前不久刚刚征讨了张钰,正在大定府修整的完颜宗望前去援助。而因为大定府距离临潢府倒也不远,是以宗望也不急切,便以完颜宗弼和银术哥为先锋,各领一个万人队前去驰援,并要他们设法探察天镇帝的兵势究竟如何。

    二人领军出征之后,分走左右两路,只用三日便赶到临潢府城下,而后二人推算天镇帝此来必然沿着河道行军,便分头出击,探索前进。而天镇帝因为所领的十万大军人数众多,队伍蜿蜒,行军的速度自然不是很快,带至腊月初九这日,也才行至距离临潢府尚有五百余里的黑车子室韦所在的兴安岭山脉南麓。

    然而也在这时,倒也真是天不佑北辽,腊月初十这日突然天降暴风雪,一日一夜之间竟然冻毙数千人马,天镇帝无奈之下,只能点选军中精锐约三万人马脱离大队往临潢府急行。

    然而也在这时,完颜宗弼和银术哥两人却是瞅准了战机,先由银术哥在半道对天镇帝发动奇袭,刚刚遭受暴风雪并且仓猝之间还没回过神来的辽军瞬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而后完颜宗弼的一万人马又在天镇帝身后尾随而来,一个冲击就把压阵的后队歼灭大半,结果只用了半日不到的时间,两万金军便将三万多辽军吃得渣都不剩,待完颜宗弼和银术哥得胜回师时,天镇帝的主力部队依旧还在暴风雪中苦苦挣扎,待风雪终于停下时竟叫金军一击而溃,十万大军也在转眼之间灰飞烟灭!

    虽然天镇帝这厮运气太好竟然又叫他给逃了,但北辽这一家伙受到的伤害连元气大伤这个词都用不上了,应该算是直接打断了脊梁骨,怕是数年之内都难以恢复了。

    虽然这一战,天时地利还有运气占了很大的比重,但金军无疑又再次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虽然比起当初金太祖阿骨打用三千七百破七千的出河店大捷来,完颜宗弼和银术哥的这场偷袭战胜得太过侥幸,但怎么说也是两万破十万的大捷,比起童贯的许多大捷而言,人家的这个大捷可是干巴巴的。

    所以,这等消息传回大宋国内,要是朝野在不震动一下,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种师道之前上的书册起了作用,还是朝中当真还是有那么几位有着洞悉远见之能的高人,一时间朝野内外都是呼声惶急,不少军中将领和知些兵事的文臣开始私下串联,谋划起了请种师道出山的事。

    对此,赵官家倒也从善如流,很快便于四月初一下诏至黄州召回种师道,并诏任他为京畿河北制置使。

    然而,对于将他召回京师并任京畿河北制置使的旨意,他竟然封还了!(未完待续。)

卷九 挽天倾 第七百三十章 【荐召】

    封还诏书这个事情,在大宋朝倒也不出奇,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种师道拿俏,毕竟当初将他致仕,或多或少也是有让他背了北伐不利之锅的意思,如今瞧着形势不对又想着他出山掌控大局,他有些小情绪也是正常的。

    然而,当种师道接连封还赵官家的三道诏书,并上书称实在是年老体衰,不堪战阵而伐的推辞之后,满朝文武也才明白过来,这次种师道是真要撂挑子了。

    其实谁都知道,这次北伐若不是种师道在中军运筹帷幄,不断的调整和维持宋军的防线,就以刘延庆打这几仗而言,他有什么资格来接种师道的班,坐镇北伐军的中枢。而童贯这厮得以封王,也不是靠他打仗打出来的,而是用赢钱卖来几座残垣断壁的城池换来。

    不过,种师道毕竟还是懂的官场之道,也明白想要完完全全撂挑子也是不太可能的,便也在封还诏书的同时上疏给出了解决方案。他提出荐召他弟弟种师中为京畿制置使,并召在江南因剿灭方腊而展露头角的折可适为副帅,在大名府一带设置第二道防线,并还建议提升一个名叫李纲的人为京师守备,构筑第三道防线。

    这种师道提点自己的弟弟和新近展露头角的军界新星折可适倒还情有可原,可当传出他竟然建议叫李纲来为京师守备之后,顿时朝野便炸了锅。

    说起李纲这人来,就眼下而言还名声不显,此人政和二年(1112年),登进士第。政和五年,官至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不久即因议论朝政过失,被罢去谏官职事,改任部员外郎,迁起居郎。

    到了宣和元年,因京师大水,李纲上疏要求朝廷注意内忧外患问题,被赵官家认为议论不合时宜,谪监南剑州沙县税务。

    但以上只是官面的履历,对于不少京师中人而言,倒是知道他任部员外郎时,还担着一个翰林院侍讲的虚职,负责教导众皇子读书,与当今太子以及还有好几位皇子私交甚甚。而这也是他在宣和元年上疏之后,被赵官家迁怒,居然将一个堂堂前任监察御史贬谪去做什么税务的真正原因。

    据传说,赵官家对他发怒的真正原因,是他竟然在上疏里隐晦的表达了当今太子年岁已大,应该下放些权力去给太子施展这样的意思。

    所以,如今种师道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再次提起了李纲这个人来,自然再次造成了朝野震动,百官哗然。甚至于,一时之间朝野都忘记了去探寻为什么种师道不肯奉召而还,只是研究如今这般举荐李纲出来,并且还是出来任京师守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种师道具体是怎么想的,他自然与赵官家是有交代的,只不过内容便是不能传之六耳了。很快,赵官家再次从善如流,下诏召种师中和折可适入朝,并也召李纲还朝,但在陛见之后,虽然如种师道之意将种师中任为京畿制置使,折可适为观察使,不过却并没任李纲为京师守备,而是升任太常寺少卿,兼职开封府少尹、御营京域四壁守御使。

    太常寺少卿自然是个虚职,实职的开封府少尹和御营京域四壁守御使职权可就大了。这首先开封府的正职府尹从来都是虚职,多由亲王或者重臣兼任,实权往往多在实际管理实务的少尹手里。而少尹的职权范围又涵盖了京师的民政、司法、捕捉盗贼、赋役、户口等政务,也即是掌管了整个京师地区的行政运作。

    而御营京域四壁守御使的职权则更为牛叉,理论上守御使除了不可以调动除御林军外,东京城内外所有的禁军(也即是御营)他都能调动,然后整个东京城内外城的城墙防务也归他管理,他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城墙上的守备力量。

    也就是说,虽然李纲没有得到京师守备的官职,但他却实际上得到了守备京师所需要的权利和力量,因此消息一出,朝野再次哗然。

    然而,也就在朝野哗然的时候,赵官家却再次抛出了一枚大炸弹,居然下诏召回如今在巴州任通判的宗泽为东京守备,使得很多因为李纲突然上位而感到莫名其妙长大了嘴的人们直接吓脱了臼。

    宗泽此人,生于嘉祐四年(1060年),如今已是六十余岁的高寿。元祐六年(1091年),因在殿试时,不顾字数限制的规定,洋洋洒洒写了万余言,力陈时弊,还批评朝廷轻信吴处厚的诬陷而放逐蔡确,认为“朋党之祸自此始”,后主考官“以其言直,恐忤旨”,将宗泽置于“末科”,给以“赐同进士出身”。

    后宗泽辗转各地为官,因勤于职守、为官清正、体恤民情等等,虽然在民间声名日著,但也在官场上越混越惨。至宣和元年,年届六十的宗泽乞请告老还乡,获准授予主管南京(即应天府,今河南商丘)鸿庆寺的虚衔,遂退居家乡义乌邻县东阳,结庐山谷间,拟著书自适以度晚年。后被人诬告蔑视道教,宗泽被发配镇江“编管”,宗泽被编管期间,夫人陈氏病逝。

    直到靖康二年(1122年),大宋因收回燕云之地举行祭祀大典,赵官家实行大赦,宗泽才重获自由,先是重新启用他掌监镇江酒税,今年初才刚刚调任他为巴州通判。

    要说前面的种师中、折可适和李纲三人,都是各有来处,种师道将他们推上前台或也是情有可原。可这宗泽与种师道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三也不曾在朝中有所交集,怎么就把他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儿一把就从一个小小的通判给推到了京师守备的位置上去了呢?

    众人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这汴梁城中的各家小报,在一夜之间纷纷发出号外,刊载了一首数百言的《古楠赋》,传是宗泽之作。

    赋曰:巴城之南山,有寺曰“南龛”。寺之外,有大木曰“楠”,其生甚久。唐刺史严武、御史史俊,皆有诗歌刻于岩腹。严曰:“临溪插石盘老根。”史曰:“结根幼滑幽壑不知岁。”自时迄今又数百年,邦人谓之古楠,宜矣。仆到官之三月,两至岩下,读史、严之清什,感是楠之老于岩谷而可怜也!

    因慷然操笔而赋之曰:楠之生兮层崖之中颠,询之人兮不知岁何年。

    (全文请自行搜索鉴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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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人心皆坏,人人皆想过上自己想要的好日子,不管他人死活。 正如那些旷世枭雄们说过:要做人上人,便要人杀人。杀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不过,这世上也不乏一些追求道法自然的人,做些‘念我生民苦兮,义士舞干戚’的抗争。 何为道法自然? 不外呼是那: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天有道,便顺其自然! 天无道,便替天行道! 大道通天,以道兴宋!宋道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宋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宋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