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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五百九十四章:仓皇而逃

    叶春秋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皱了皱眉,脸色冷峻。

    只听人群之中,时不时有人高吼:“重商误国,往后谁再敢做买卖,我等便砸了你们的铺子。”

    “将这镇国府幕后的人都叫出来,我等奉的是圣人和太祖的圣训……”

    叶春秋带着人挤了进去,便见乌压压的读书人正在与护卫和差役对峙。

    这些读书人嚣张跋扈得很,正推搡着护卫和差役,差役和护卫们都不敢有什么动作,要知道,若是真伤了这些读书人,事情只会闹得更大。

    实在是怕了这些读书人,于是差役和护卫们不得不步步后退。

    “镇国公来了。”终于有人发现了赶来的叶春秋,欣喜地大叫起来。

    而那些读书人听到叶春秋到了,竟也毫不畏惧,反而是一个个叫嚣道:“正要请镇国公来,把话说清楚。”

    叶春秋眯着眼,却是不露声色,先将叶俊才叫到一边,低声吩咐看几句,叶俊才连忙点头,接着依言带着数十个锦衣卫散入人群。

    叶春秋这才迈步上前去,道:“怎么,是谁要来请我讲道理的?”

    叶春秋徐徐踱步,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只是那张本是俊秀的脸上,却是升起杀气腾腾的气势。

    这一次,这些人确实是玩过火了。

    虽然早知道有人闹事,可是想不到这些人居然学苍蝇一般,在这里破坏正常的商业活动。

    要知道,这镇国府每日这样的多流水,用一句台词来说,分分钟几十万上下,这一句话,倒是半点都不为过,可是现在这些读书人在这里如此一闹,得要耽误多少镇国府的宝贵时间,这时间可不就是金钱吗?

    叶春秋冷面上前,却见一个穿着儒衫的人泰然自若地迎面而来,这人生得也算是相貌堂堂,一脸温润的样子,见了叶春秋,居然哂笑,接着眉毛一挑,带着几分挑衅,却还是恭恭敬敬地作揖行了个礼道:“学生赵见过公爷。”

    叶春秋眼眸一抬,冷冷地看着赵,厉声道:“是谁给你们撑腰,让你们在这里闹事的?”

    赵毫不迟疑地接话道:“是孔圣人!”

    一听这四个字,其他的读书人都打起了精神,顿时觉得牛气了许多。

    叶春秋勾起了一丝笑意,只是这笑却没有半点的温度,道:“噢,那请圣人来,且看看你们哪里有半分圣人门下的样子。”

    你会搬圣人,我不会搬吗?你说是圣人教你来的,那好,把孔圣人请来啊。

    “看就看。”这赵居然还真是有备而来,大叫道:“搬圣像来。”

    果然,人群中,几个读书人搬了泥塑的圣人像来,高高举在叶春秋的面前,赵义正言辞地道:“公爷也是读书人,更是圣人门下,可圣人门下的人轻财而重义,只知道仁义道德,却不知有铜臭,现在公爷让这镇国府打开门来,每日经营生意,庇护商贾,难道公爷已经是忘了圣人教诲了吗?学生奉劝公爷,及早回头是岸,至于这里的买卖,却是想做也不可再做了,学生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容许这样藏污纳垢之所继续存于世上。”

    叶春秋声音清冷地道:“怎么,你们不怕死吗?”

    “死有何惧,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我等若是惧死,如何对得起先贤教诲?”赵一脸凝重,大义凛然道。

    听了他的话,先前还有些忌惮镇国公的读书人,顿时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齐道:“不过一死而已,却又何妨。”

    叶春秋倒是默然了。

    这几百个人,还真是想要一条道走到黑啊!这么多人,还真是不好办的……

    众人见叶春秋沉默,紧张的心情不禁有了些放松,那赵只当叶春秋已经被自己驳斥的哑口无言,顿时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其他的差役和护卫,见势头不妙,更加胆怯几分。

    终于,那叶俊才又匆匆而来,从人群中挤到了叶春秋的身边,低声道:“大兄,人查到了。”

    叶春秋点点头道:“你来带路。”

    在许多诧异的目光下,叶俊才带着叶春秋挤出人群,赵等读书人见叶春秋一走,显示有些意外,随即觉得他很可能是仓皇而逃,顿时欢唿起来,一个个叫嚣得更加厉害了。

    ………………

    就在读书人闹事之地的不远处,便是传说中的寿昌大客栈,这座客栈的占地极大,全是砖石结构,足有五层楼高,里头有客房上百,金碧辉煌,很是气派。

    说起这座客栈,是有来头的,正是建昌伯和寿宁侯所建,已经营业很久了,而且生意一直都很好,不只是因为这里靠招商局近,可以方便过往的客商随时去招商局洽商生意,更是因为这里的地段好,若是住在高层,便可将这镇国府一览无余。

    此时,在这五层的某处房里,透过水晶玻璃窗,可看到两个男人正怡然自若地在这里喝着茶。

    这客房颇大,装饰也是极尽奢华,靠窗便是茶座,二人各自在沙发上,一个乃是李东阳的四弟李冬溟,另一个则是致仕的进士朱学进。

    在这间客房里,正是茶香四溢,二人分左右而坐,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时不时的,朱学进朝窗外看一眼,忽而道:“那叶春秋,带着人走了。”

    “哈。”李冬溟笑了一声,抿抿嘴,呷了口茶,方才笑吟吟地道:“这读书人啊,其实是最麻烦的,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这姓叶的不是每日都在写文章吹捧读书人吗?还说这读书人识大体,现在好了,直接放几百个读书人在这里,也不用他们真正去滋事,只是在这里堵塞街道,这样闹一闹,且还看这镇国府的买卖还做不做,他要是敢动这些读书人分毫,那可就糟糕了,可是不动,对他来说就更加雪上加霜,子正兄,真是多亏了你啊,大兄一向是对你佩服有加的,一直对我说,有子正出山,这区区叶春秋,还不是手到擒来?”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九十五章:今儿演一出好戏

    李东溟一番夸赞,朱学进露出几分谦虚的微笑,而后道:“伯颜兄太客气了,老夫何德何能,能让李公这般瞧得起?这……其实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叶春秋终究还是太嫩了,才会如此轻易地着了我们道,只是这样做,真的能对叶春秋有什么影响吗?”

    “你有所不知。”李冬溟意味深长地勾起一笑,接着道:“这镇国府乃是叶春秋的七寸,大兄要捉蛇,就得抓住这七寸,一旦镇国府的买卖维持不下去,这镇国府可就要完了,当然,以叶春秋的性子,是绝不肯让镇国府就这样完蛋的,他现在是在忍,等到什么时候,他忍不下去了,无论是否得到了宫中的支持,只要他敢动这些读书人一根毫毛,事情……可就不太好收场了,国朝来厚待读书人,叶春秋若是动了读书人,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从此之后,天下的读书人,将吃他的肉,寝他的皮,这满朝文武,再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毕竟,谁愿意为虎作伥呢?你说是也不是?”

    “到了那时,他人心尽失,固然有陛下支持,可又有什么用?我家大兄就犹如大树,大树根深蒂固,而他呢,虽得圣宠,却不过是浮萍罢了,浮萍飘而无依,到时只需略施小计,他还有活路吗?”

    朱学进只挑挑眉,他致仕多年,倒不是不想复官,只是奈何现在没有好门路,就算是重新起复,时机也不好,至多也就被朝廷起复去部堂里做一个寻常的郎中,这不是他所愿意的,

    现在倒是好了,有了这个可以攀上内阁首辅李东阳的机会,趁机给李公办了一件这样的大事,到时只要李公肯帮忙,重新起复,便妥妥的一个尚书、侍郎之位在等着自己,未来平步青云,大为可期。

    “那……就不知道他要忍到什么时候了。”朱学进边说,边看向窗外,只是眼眸的光芒却是透着一股剑锋,饶有兴致地道:“不过,老夫倒是一点不介意这出戏多演一些时候,老夫啊,是寂寞了太久了,倒是想好生看一看戏,怕就怕这戏瘾刚上来,便已经曲终人散,不免令人遗憾了。”

    李冬溟看着朱学进,不由失笑起来。

    这一切,都是李冬溟奉了自己的兄长李东阳的意思来办的,不得不说,这个朱学进倒是将事情办得很漂亮,这朱学进本来就桃李满天下,有不少学生弟子,声誉也是极佳,他牵了这个头,又利用了许多人读书人对商贾的反感,很快便将这把火烧了起来,现在只等这把火越烧越旺,最好将叶春秋烧成灰烬。

    “果然,子正兄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就在这时,这房门突然轰的一下,被人狠狠地撞开。

    方才还在相对而笑的两个人,顿时间色变,下意识地朝房门处看去,却见叶春秋居然带着许多锦衣卫冲了进来。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可知道……”

    原来叶春秋方才到了镇国府,便吩咐了叶俊才到附近的茶楼和客店里寻找,叶春秋当时就断定,一个举人是绝对闹不出这样的事的,他们背后一定有人,而背后的人,也一定不会错过这场好戏,他们既然要幕后操纵,这眼皮子里发生的事,怎会不躲在附近随时遥控呢?

    而锦衣卫在这方面本就是好手,想要查几个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人还不容易?

    叶春秋得到了叶俊才线报之后,直接舍弃了街上的那些棋子,已是明火执仗,带着人来了这里。

    叶春秋不理会李冬溟气势汹汹的质问,却已是快步上前,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只听李冬溟又大叫道:“你可知道老夫是谁?”

    叶春秋抬手,手臂抡起,已是一巴掌噼头打去。

    啪!

    一个鲜红的掌印,立即出现了李冬溟的脸颊上。

    李冬溟上一刻在怒瞪着突然出现的叶春秋,这一巴掌,却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顿时被打懵了。

    而且他是文弱书生,一直在李家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头,惊讶过后,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被打的那边脸,嗷嗷叫了起来。

    叶春秋却是朝他狰狞笑道:“当然知道你是谁,一条老狗而已。”

    说罢,一把抓住了李冬溟的长发,就像牵着狗似的,将李冬溟拖在地上,一面道:“将另一条老狗也带上,今儿演一出好戏。”

    这李冬溟的半张脸肿得高高的,可是就这么一巴掌,却是被打得七荤八素,现在又被叶春秋拽着头发,身子已经倾倒,直接被叶春秋拖拉着走,他身子顿时擦在地面上滑行。

    李冬溟虽是痛得发晕,却是暴怒,自己是堂堂内阁首辅大学士的兄弟,居然被如此对待?

    李东溟厉声着道:“叶春秋……你敢这么对我,你疯了……疯了……”

    地面与身体的摩擦,直接将他身上的绸缎儒衫磨破,肌肤便luo露了出来,这皮肉顿时与地面的砖石擦在一起,顿时,自己的臀部和背部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李冬溟嗷嗷大叫:“放开……快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我是李冬溟,我是李冬溟,叶春秋……你……你……”

    李东溟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叶春秋却是恍若不觉,只是将他一路拖着从楼道再下楼梯,再出了街面。

    朱学进倒是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锦衣卫没有对他放肆,可是经过叶春秋那一手,他早已吓了个魂飞魄散,整个人战战兢兢的,吓得牙齿咯咯作响。

    他是官身,是大儒啊,眼看着面前的残暴景象,连李冬溟这样身份的人,尚且这镇国公都不在乎,说动手就动手,还会忌惮自己吗?

    朱学进毫不抵抗地让人押着,直接招摇过市,只是惊恐不已地看前面。

    只见李冬溟早已被地面摩擦的血肉模煳,而他的头发被拽着,这叶春秋的气力大,李东溟无论如何也挣不脱,只是在地面上,拼命的挣扎,痛得他嗷嗷大叫,宛如猪嚎一般。

    (未完待续。。)

第一千九百五十六章:打的就是你

    靠着招商局的长街上,读书人还在得意洋洋,连镇国公都不敢招惹自己,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人多力量大啊,咱们人多势众,又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谁敢招惹我们?

    于是闹的更加厉害,更有甚者,冲入临街的商铺,泄愤似得,将这里砸了个稀巴烂。

    一干护卫和差役,只是步步后退,招商局的人看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这些人非要冲进招商局不可,于是忙是寻了顺天府的都头,道:“梁都头,若是再不遏制,只恐要闹出灾祸。”

    这梁都头来的时候,可是特意受过上官嘱咐的,万万不可滋生事端,读书人闹事,别人动不动读书人,他们管不着,总而言之,不能伤人。

    可是,这不能伤人,怎么遏制的住?人家压根就不怕你,不见了血,还想弹压下去不成。

    这都头是老江湖,面带怯色,很少小心翼翼的道:“我等不过卑贱下吏,不敢。”

    言外之意,你们胆子大,你们动手吧。

    这些都是有功名的人,我是不敢招惹。

    招商局的人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咬着牙齿看着混乱的场面,心痛至极,却又不敢上前阻止。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道:“镇国公又来了。”

    那读书人中带头的举人赵面带冷笑,方才那镇国公匆匆忙忙的走了,瞧那样子,似乎也有忌惮,现在好了,居然又回来。

    那就给他颜色瞧瞧,省的他继续嚣张。

    可是,当人群自动分开,当赵等人看到叶春秋的人影时,却是呆住了,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天哪!

    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叶春秋面色狰狞的扯着那李冬溟头发,拖着嗷嗷叫的李冬溟,一步步走来。

    此刻叶春秋的面上,带着无穷的杀气,身后,数十个锦衣卫押着自己的恩师,正是那朱学进。

    一下子,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方才还喧闹嘈杂的响动,立即化为鸦雀无声,静得可以听见针落的声音。

    李冬溟浑身都是血污,早已看不清面容了,只是不断的叫唤哀嚎:“叶春秋,你这个庶子,尔敢……”

    更为可怕的却是,叶春秋将人拖到了赵面前。

    然后这一双宛如刀锋的眼睛,锐利的如锥入囊一般死死盯着赵。

    方才的叶春秋,和现在的叶春秋全然不同,浑身带着杀死,让人不敢靠近。

    叶春秋将李冬溟放下,拍了拍手,环顾左右,轻描淡写的道:“方才,赵举人还有你们这些读书人,说是奉了圣人之命,很好,今儿,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吧。”

    “我……”叶春秋的眼眸环顾四周,眼睛所过之处,这些读书人虽然想要故作镇定,可甫一接触叶春秋的眼眸,却忙是不安的瞥到一边。

    他们这才想起,叶春秋是读书人出身没有错,会讲道理那也没有错,可叶春秋也曾杀人如麻,也曾将人头当作韭菜一般的收割。

    而这双眼眸,还有浑身带血的李冬溟,似乎让他们有了这个记忆。

    叶春秋眉头微微一挑,朝着众人哂然一笑,背着手:“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镇国府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嗯,若有诸位圣人门下的后进肯来指证,叶某一定受教。可是……你们需明白一件事,假若……这倒也罢了,可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想要打我叶某人地黑枪,事情可就不好说了,我乃圣人门下的弟子,尔等若当真遵圣人的教诲而来,我无话可说,可是,为何锦衣卫来报,说是这是背后有人操纵,是要背后给我叶春秋插刀子?”

    “果然,就在这里,拿住了两个人,赵举人,我来问你,这个人,你认得吗?”

    这个气势,已经让所有方才还颐指气使的读书人俱都呆住了。

    他们胆战心惊的抬头,抿着唇,唿吸都不敢喘了。

    而这时,李冬溟已是踉跄着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我……我……”

    赵心里咯噔一下,他当然知道这位是李冬溟,是李公的兄弟,自己确实受过李冬溟的恩惠,可是……他看着杀气腾腾的叶春秋,心里很明白,自己绝不能认识李冬溟。

    一旦认识了,锦衣卫既然那儿也不知掌握了什么情报,岂不是坐实了自己与李冬溟勾结,与人勾结,煽风点火,聚众闹事,这和义愤而为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啊。

    就算他有功名在身,也是死路一条的。

    赵忙道:“我……我……学生,不认得他。”

    叶春秋厉声道:“胡说,你当厂卫是瞎子,聋子,他是李冬溟,我们是否去翻一翻锦衣卫的奏报,你信不信,谁进过李公的宅邸,都是一清二楚。李冬溟结过诗社,还办过诗会,有多少人参加,参加的都是什么人,可都是一一记录在案的。”

    这意思是说,真要查,你赵一定认识李冬溟。

    “我……我……学生……不认得他。”赵忙是矢口否认,他的声音都在发颤,认识了,就是勾结,这不是好玩的。

    李冬溟这时已恢复了一些精神,厉声道:“我乃李冬溟,举人功名,我李家满门忠烈,叶春秋,你这败类,你敢打我……”

    他心里冷笑,今儿这事,没完。

    现在这里,可是众目睽睽,这样多的人在看着,这叶春秋不敢放肆。

    谁料,叶春秋这时,却目露森然之色,而后,已是一拳直接朝李冬溟的面上捣来。

    砰!

    这一拳,直中面门,李冬溟顿感面门一股莫名的痛楚,整个人,已是直直的飞了出去。

    轰……

    他如翻身的王八一般,仰面落地,已是感激,浑身的骨头,如散架一般,口里嗷嗷大叫,狼狈到了极点,大叫:“你敢……”

    “大胆。”叶春秋比他气势更足:“你是哪里来的宵小之徒,居然敢冒充李公的兄弟来招摇撞骗,这赵举人分明是认得李冬溟的,结果却不认得你,可见,你不过是个冒充李公兄弟的宵小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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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凌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春秋没有半分的客气。

    这一拳,排山倒海,直接打得李冬溟的骨头都像是要散架了,李东溟唧唧哼哼地躺在地上,竟再没有气力爬起。

    读书人们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了。

    尤其是那赵,脸上的表情就更加精彩了,他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李冬溟的身份,这可是李公的嫡亲弟弟啊,现在……

    赵直直地看着李东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此时,叶春秋微微抬眼,一双带着寒意的眼眸往周围扫了一眼,而后冷冷地道:“大家可看到了吗?李公是什么人,乃是我大明的柱石,今日居然有人竟敢冒充他的弟弟,招摇撞骗,叶某人对李公素来敬仰,现在遇到这样的恶贼,怎么能容得了他?”

    这……似乎只是开始。

    李冬溟以为这或许是结束了,他浑身痛得打着颤,身子不断的抽搐,心里却是忧愤无比,刚要开口说话,一口老血随之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叶春秋一步步地走过去,眼里弥漫着冷酷,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却是令人看得胆寒。

    叶春秋毫不在乎所有人的目光,自顾自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等宵小。”

    说话之间,叶春秋已是自腰间抽出了随身佩戴的破虏剑。

    破虏黝黑的剑身闪烁着幽光,那锋芒宛如镀了银的黑珍珠,叶春秋向前,一脚踏在李冬溟的身上。

    所有人的脸上都闪过错愕之色,尤其是那些读书人,他们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春秋,其实许多人是知道李冬溟的,这人不是李冬溟是谁?可是,他们哪里敢反驳叶春秋?何况,现在这叶春秋浑身杀气腾腾之势,那破虏剑的剑辉更是令人看得直冒冷汗,便更没有人愿意做这出头鸟了。

    问题在于,这镇国公当真不知道此人就是李冬溟吗?若是镇国公根本就知道他是李冬溟,那么……他还想做什么?

    这可是李公的亲兄弟啊。

    在这里,有不少人还是不大相信叶春秋真下得了狠手的,或许只是想吓一吓这位李四先生?

    可是当他们看到叶春秋接下的举动时,眼中只剩下了惊惧……

    叶春秋的脚已踏在李冬溟的身上,笑容可掬地道:“今日,就给你这宵小一点小教训。”

    小教训?

    说话之间,叶春秋开始动手了。

    长剑一抖,这剑如灵蛇,只一瞬间,便在李冬溟的手臂上剜下了一块皮肉来,这皮肉只有指甲这般大,鲜血淋漓,连皮带血,直接飞离李冬溟的身体。

    李冬溟浑身抽搐,哇的大叫一声,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大叫着:“我……我……乃……”

    叶春秋的脚踏在他的胸口上,令他勐地无法唿吸,他拼命地抽搐,顿时眼泪唰唰而下。

    叶春秋显得很镇定,在李东溟说话之间,又挽起了剑花,这一次,依旧还是手臂。

    一块块的皮肉就这么飞出,犹如那拿着菜刀剁这碎肉的大厨,可是这‘大厨’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身下那人,手臂已是挖出数十块皮肉,森然的手骨显现出来,鲜血喷薄而出,李东溟只有拼命哀嚎,痛苦得整张脸扭曲起来。

    这时候,所有人彻底地惊呆了。

    这是凌迟,是凌迟……

    就在叶春秋的剑下,李公的亲兄弟,现在已经受尽了折磨,任他如何的求饶,如何的痛哭流涕,身子如何的扭曲,眼睛里透露出什么,都是无济于事。

    叶春秋就宛如熟稔的庖丁,长剑一挽,竟是开始刮起那森然白骨上的筋膜。

    赵吓呆了,他感觉自己的裆部,控制不了地竟是流出腥臭的液体,可是……他根本顾不上觉得羞耻,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赵恶心得想要呕吐,就在不久之前,自己所见的李先生,还是一副智珠在握、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现在,竟连畜生都不如。

    叶春秋却是豪不在意,像是浑然不觉身边那么多惊吓的视线,他只是微微沉眉,冷静无比,继续剐肉,似乎他对人体有很深的研究,所以他的手法极为纯熟,专门避开了大动脉。

    而李冬溟痛得昏厥过去,接着又被剧痛所疼醒,而后继续昏厥。

    方才还喧闹的长街,依旧还是人头攒动,可是现在,却是诡异地静得落针可闻,除了唿吸,还有偶尔传出来的割肉刮骨的声音,没有人再敢发出声音。

    那顺天府姓梁的都头见状,吓得魂不附体,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要出大事了,这是要出大事了。

    虽然没有人承认这便李冬溟,可是理梁都头这样的老江湖,心却如明镜,自己就在这里,李公的亲兄弟却在此饱受摧残之苦,这若是当真……

    不,现在已经生出好歹来了,到时……

    梁都头既怕得牙关在颤,又惊恐得踟蹰起来,终于,他压着浑身的惊怕,努力地迈前了一步,磕磕巴巴地道:“公……公爷,这……这个人……还……还是交给小人们来处置吧,这……这……有碍观瞻……”

    梁都头说到这里,叶春秋的手却是停了,可是剑还没有收,叶春秋眼睛一斜,突的一丝精光落在梁都头的身上。

    顿时间,梁都头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叶春秋那闲置下来的手勐地扬起,而后干脆利落地甩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梁都头被打懵了。

    叶春秋眼带嘲弄,讥讽地看着他道:“怕事了?若是当初知道怕事,为何那时不见你出来?你是什么东西,现在本公爷办事,有你说话的份吗?”

    语气极尽嘲讽。

    你是什么东西,你当然什么都不是,神仙在打架,你也配出来说情?

    在寻常的平头百姓面前,梁都头这样的人,也算是一方人物了,可是在叶春秋的跟前,显然……

    挨了这一巴掌,梁都头已是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了,浑身控制不住地发抖起来,脚下一软,直接拜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小人……该死!”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指教

    梁都头惊恐万分地跪在一边,叶春秋的脸上却是浮出尖酸刻骨的笑意,嘴角微微一勾,再不看梁都头一眼,继续埋头剐肉。

    叶春秋长得俊秀英气,而且身上像是天生就具有一股读书人的尔雅气质,若是放在现代,绝对的是一枚回头率爆表的小鲜肉,可是此时,唇边带笑,目光冷酷的他,却是令在场的所有看着他的人,仿佛不是身在炎夏,而是刺骨的寒冬,阵阵寒气悠然而生,恐惧从心底快速地滋生。

    只见一片……两片……

    看着血淋淋的一幕,这里的人再没有声音,就连唿吸,大家都已屏住了。

    那方才还和李东溟谈笑风生的朱学进,这位从前的进士老爷,现在名满天下的大儒,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他不可遏制地颤抖,感觉浑身上下凉透了。

    他不过是想着借一个机会巴结上李家而已,想要给自己寻一个进身之阶,可是哪里能想到,这条进身之阶,是要用命来换的啊。

    不,不,若只是死了,倒也是一了百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一幕,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开始无限地放大,他感觉自己要疯了,只恨不得什么都不顾,尽管磕头求饶。

    可是……叶春秋压根不理会他,仿佛叶春秋所有的心思都只在乎身下那一团已不成人形的皮肉,血淋淋的肉,一块又一块……

    叶春秋的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偏生他面上没有了狰狞,也没有所谓的冷酷,反而愈来愈平和起来,千刀万剐,在他的手里,似乎只是一个极不起眼的工作而已。

    终于,李东溟再没有醒来,就此昏厥之后,连割肉都无法使他痛醒了。

    叶春秋像是觉得没了什么意思,突然将剑一收,方才吁了口气,擦了额上的汗,露出了令人感到极度胆寒的欣慰之色,然后看也不看地上的肉团一眼,道:“来,想办法,给他上药,得让他醒来,这才刚开始呢,他就受不住了,这如何使得?押下去吧。”

    叶春秋说着,旋身走到了朱学进的跟前,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朱学进。

    朱学进哪里还撑得住?什么名士风骨,什么大儒,在这个时候,狗屁都不是了。

    朱学进一下子地,居然屈膝拜倒在地道:“学生……学生……朱学进,忝为弘治七年子午科二甲进士,学生拜见镇国公……”

    说着,朱学进将头重重落地,不敢抬起,只是俯下去的身躯,却是身如筛糠。

    叶春秋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噢,叶某也有礼了。”

    口里说有礼,却半分有礼数的样子都没有,更不曾叫这朱学进起来,连眼皮子都吝啬于为他抬起。

    叶春秋满身血污,方才鲜血溅的他裙摆到处都是,叶春秋方才想起什么,在这鸦雀无声之中,默默地走到了那许多的读书人的面前。

    这些读书人心慌地纷纷后退,惊恐地看着叶春秋。

    那赵更是忙不迭地站起身,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两腿又是一软,正待要拜倒。

    谁知他刚刚要俯身摆下,叶春秋却是箭步上前,双手将他挽住,和颜悦色地道:“赵举人,不必多礼,方才我有些事,得处置一个无耻之极的宵小之辈,倒是来不及招唿诸位,尔等都是圣人门下,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啊,镇国府自建立之初,虽也有益于国家,可是诸君们说的不错,也确实有一些不好的地方,诸君此举,也是为了公义,这镇国府若是有任何坏人心术的地方,其实还望诸君们能够指正,叶某人想说的是,你们闹得好,你们不闹,我哪里知道,镇国府有什么缺失呢?你们都是举人和生员,都是人中龙凤,是我大明的精英,只要你们愿意,尽管闹便是,而镇国府呢,自也该虚心接受诸君的指正,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镇国府,绝不只是纵容商贾,其实……在叶某人心里,最敬重的,反是读书人,读了圣人书,方能明白事理嘛。”

    叶春秋脸上的表情,真是如沐春风,一下子将自己的姿态放低,一副虚怀若谷,虚心接受大家批评的样子,对于这些举人和生员,更是客气之极,宛若方才发生的恐怖,全然没有发生。

    此时,他诚恳地继续道:“以后啊,这镇国府若还有什么过失之初,欢迎大家来闹,我叶春秋也是读书出来的,礼义廉耻,在我心中,比泰山还重,圣人的教诲,更是绝不敢相忘;我叶春秋今日这里保证,只要是士人,若是有指教,即便在此把天捅了下来,谁若是敢阻止,就是跟我叶春秋为难,就是不将圣人放在眼里。”

    “……”赵感到脑子发懵。可是在叶春秋的面前,他哪里还敢有什么指教?立即灰熘熘地道:“是,是,多谢镇国公,多谢……”、

    叶春秋笑容可掬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今日来了这么多生员,叶某人也是招待不周,你们这样的义举,很好,我很赞成,来人。”

    一个招商局的掌柜心惊肉跳地上前道:“公爷有何吩咐?”

    叶春秋微微皱眉道:“你们这样是做什么,如临大敌的样子,将这么多的护卫布置在这里,是将读书人当做强盗了吗?真是可笑,往后啊,凡是生员来这里,无论有何主张,有何指教之处,尔等需小心应付着,来者是客,这样侮慢我的客人,难道不怕人背后戳嵴梁骨吗?赵举人是明白事理的人,他说镇国府哪里错了,肯定是镇国府有什么缺失,要改。”

    这掌柜的忙道:“小人明白了,改,一定改。”

    叶春秋此时又含笑着看向赵,道:“噢,赵兄台,你看,不知可满意否?兄台不必有什么顾虑,来了这里,就像来了自己家一样,我巴不得你们来教训这群不知好歹的掌柜呢,不过此时也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入宫一趟,你们要在此指教,就继续吧,哈,不必客气,谁要是敢将你们等闲视之,我定不会轻饶,失陪,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未完待续。。)

第一千五百九十九章:天要变了

    听着叶春秋心平气和地说了那么多的话后,赵依旧苍白着一张脸,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嘴巴嚅嗫着,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起刚才那犹如死神般的叶春秋,此时笑如春风的叶春秋,不但令人感到很不真实,而且依然令人感到可怕。

    在大家还没有回神过来的时候,叶春秋已是朝赵拱拱手,结结实实地作了个揖,而后朝其他生员道:“恕不奉陪,万望恕罪。”

    说吧,叶春秋转过头,作势要走,却像是突然想起了朱学进还跪在地上,叶春秋又回过身,往前走近。

    看着往自己而来的叶春秋,朱学进顿时又给吓得勐地哆嗦了一下,瞪大着惊恐的眼睛。

    只见叶春秋带着浅笑,轻轻地将他搀扶起来,而后客客气气地道:“朱先生,只怕有一件事要劳烦你一下。”

    朱学进感觉自己甚至听到自己因为害怕而咚咚作响的心跳声,显然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战战兢兢地对叶春秋道:“还请镇国公请教。”

    叶春秋笑脸迎人地道:“方才这宵小冒充李公的兄弟在此招摇撞骗,这不是小事,恰好朱先生乃是人证,不妨就请朱先生去北镇抚司一趟做个笔录,如何?”

    听到北镇抚司,朱学进的脸色骤变,若是以往,他是绝不肯去的,那种令人闻之丧胆的地方,谁晓得去了会如何?

    可是现在,朱学进又怎么敢对叶春秋说个不字?只是道:“是,是,一定,一定。”

    叶春秋抿抿嘴,便微笑着动身走了。

    一队锦衣卫拥簇着他,也扬长而去。

    而在这里,依然如死一般的寂静,李东溟被锦衣卫抬走,朱学进也走了,最后在这里,只剩下了一群读书人,一群护卫和差役,每一个人却都阴沉着脸不说话。

    那赵,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好不容易回过劲来,却见带来的读书人,依旧还是大气不敢出。

    读书人为何敢闹事?那是因为他们深信自己是天之骄子,深信法不责众,深信背后有人撑腰。

    可这又如何呢?当他们真正面对了残酷和这无以伦比的暴力时,看着这今生都难以磨灭的惨景,早已害怕得冷汗淋漓,后襟不知觉间,已被冷汗湿透了。

    而每一个人都是咬着唇,尽力使自己不要张口,因为一张口,就忍不住想要呕吐出来,一个个人的面色青白。

    而这时,那招商局的掌柜微笑着上前,朝着赵行了个礼,道:“赵老爷……”

    举人就是老爷,这总不会叫错的。

    掌柜继续道:“方才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方才公爷已经教训了小人,小人实在万死,悔不当初。公爷的话,赵老爷想必也是听见了,赵老爷和诸位老爷们,尽管在这里闹,不打紧的,小人自会准备好茶水,免得诸位老爷们累了,口干舌燥,若是怠慢了老爷们,公爷少不得是要责罚小人的。噢,若还有什么指教,但说无妨,镇国府一定改正,免得惹了诸位老爷们不喜。”

    “……”赵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李四先生都已经生死不明了,自己的恩师,现在也已魂不附体地被请去了北镇抚司,现在谁还有什么心思闹啊!

    赵忙摇头道:“没,没有了,我……我们走了,走了。”

    现在细细想来,真是后怕得很哪。

    这个地方,几乎所有的生员,都恨不得逃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他们对叶春秋,可谓又恨又怕。

    可是……赵搜肠刮肚的想搜索一些叶春秋的‘罪证’,却是发现,这位镇国公,竟是半分罪证都没有。

    他打的是李东溟吗?不是,至少他一口咬定了这是宵小,而且既然打的是李东溟,那么在场这么多人是认得这位李四先生的,可是为何不出来为李四先生作证?这么多人都是一言不发,明明有不少人,有许多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与李四先生是认得的,既然如此,镇国公有错吗?

    好嘛,既然有人想冒充李公的弟弟,这样的宵小之徒,若是别人滥用私刑,或许会惹来一些麻烦,可是镇国公这样的身份,单凭这个,是谁也无法动摇他的地位的。

    而对自己这些读书人,镇国公更是做得漂亮,礼数周全,没有半分的怠慢之处,甚至完全可以说,镇国公的所作所为,都是完美无瑕,堂堂镇国公,能把礼数做到这个份上,除了说他对读书人呵护备至,你还能说什么?

    赵看着叶春秋等人离去的方向,却是感到无力。

    他知道,到了这个地步,那位李四先生,能否讨回一个公道,就只能看李公的了,李公这个时候,理应已经得到了消息,怒不可遏地前去宫中面圣了吧。

    走吧,得赶紧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赵大步流星,匆匆动身,其他的生员,也个个回神过来,便作鸟兽散,哪里还敢有半分的停留?

    身后,倒是传来了方才那个掌柜的声音:“诸位老爷们慢走,有闲的话常来啊,我等……还想请诸位老爷批评指正,镇国府有什么错处……”

    直到身后的声音消失不见,赵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

    顺天府的差役们,亲眼看着这一幕幕的场景,那梁都头脸上依旧还是火辣辣的痛,叶春秋甩下的那一巴掌,他不知道挨得冤枉不冤枉,因为他心知,自己已经顾不上这脸上的疼痛了,他只觉得额上的冷汗唰唰地流出来!

    这件事……闹大了。

    顺天府的人就在这里,李公的弟弟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而动手的恰恰又是镇国公。

    这件事,非要立即向府尹大人汇报不可,得立即去,此事可能牵涉极大,甚至会牵累到本想作壁上观的府尹大人,这……

    还真是倒霉啊,神仙打架,大家都尽力想要躲掉这麻烦,谁料到流年不利,这麻烦,还是找上了门,这一次……只怕是绝不肯善了了。

    天要变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章:御状

    天气很炎热,太阳就像一个热笼一般笼罩着大地,即使是金碧辉煌的紫禁城,也是热乎乎的。

    因为太热,大多数的人,能不出外都宁可留在室内,自大明门与太和殿遥遥相对的广场上,这里偶尔只有几个小宦官悠闲地经过。

    当日,这是皇帝住的皇宫,平日也是不可大声喧哗的,不管是小太监,还是宫娥,又或是进宫觐见的大臣,都尽量地保持安静,决不可随意摆出神色慌张之色,这便是礼,这里是文明的中心,也理应是天下的楷模。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在宽阔的砖石御道上,却有一个穿着乌纱帽的官员在前疾行,他的身后,则是通政司的几个小宦官,他们行色匆匆,为首的‘乌纱帽’,脸上带着惊恐和不安。

    若是靠近地看,能发现他的手里正拿着一张顺天府送来的字条,可只有这个人才知道,捏着字条的手心,已是被汗浸湿了。

    因为走得太急,乌纱帽几乎打了个踉跄,差一丁点摔倒,可是这官员依旧不敢停,依旧快步而行,眼眸深处带着深深的恐惧。

    等这官员赶到内阁的时候,几个宦官要截住他们,他高高扬起字条道:“有要事,见李公。”

    短短六个字,不多不少。

    外官来见,本该是先通报的,接着在茶房里等候会见,若是有什么公文,也需是先经人通报不可,这是规矩。

    这通政司来的人,不可能不懂。

    可是他没有任何妥协,要求立即拜见。

    这反而使守在内阁外的宦官犹豫迟疑了。

    他们很清楚,对方如此强硬,身为官员,‘知法犯法’,除了是因为得了失心疯,那就是真的出了十分紧急的大事,以至于不得不绕过规则不可。

    宦官终于还是妥协了,在这烈阳之下,他们身子一侧,地面上拉出了几个长长的影子,为首的宦官只朝他点了点头。

    来不及回予善意,‘乌纱帽’已火速奔进去,进了内阁,旁若无人地径直走入了李东阳的公房。

    李东阳此时正坐在公房里喝着茶,显得清闲而自在,这里是天下最中枢之地,是一切士人羡慕的核心,很多时候,虽然操劳,可是闲暇时,也足以让人产生自得,是啊,这辈子,能有今日,夫复何求呢?

    ‘乌纱帽’却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李东阳看着来人,眉毛一挑,露出了几分不悦之色。

    这‘乌纱帽’却是行云流水一般直接拜倒在地道:“下官见过李公。”

    “何事?”李东阳依旧不徐不疾地端起了茶盏,虽是不悦,却还是隐在心里。

    “李公……李四先生出事了,在镇国府,被人打了。”

    “……”李东阳微微皱眉。

    李东溟去镇国府的事,他是知道的,镇国府会发生什么,他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更加知道!只是……挨打的,至多也不过是一群读书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四弟?

    身居高位多年,他的性子也甚是沉稳,自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不急不忙地道:“噢,伤着哪了?”

    不露声色地一问,心里却还是有许多疑窦的,不过不能急,不然,太伤体面了。

    “不,下官措辞……措辞……”这‘乌纱帽’的额上大汗淋漓,最后好不容易地道:“李四先生,是被镇国公剐了。”

    剐了?

    啪嗒。

    李东阳手中的茶盏直接摔落在地。

    剐这个字,不会有人轻易说的,大明有一种刑罚,叫做凌迟处死,便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这便是剐,是世上最严酷的酷刑之一。

    李东阳彻底懵了。他勐地豁然而起,再没有方才的恬然了,直接离开了官帽椅,疾行而走。

    ‘乌纱帽’知道李公急于知道详情,语速加快:“总计剐了九十余刀,刀刀见血,李四先生……”

    李东阳的身躯勐然一震,目中尽是骇然,他脸色一沉,沉声道:“见驾!”

    在另一边的王华公房里,王华正垂头票拟着奏疏,却有一个书吏闪身进来,蹑手蹑脚地到了他身边,压低声音道:“学生方才……”

    王华手中的笔顿时捏不住了,啪嗒一下,狼毫笔落在奏疏上,墨迹立即渲染开来,王华沉眉道:“陛下在哪里?”

    书吏忙道:“在崇文殿,今日是翰林们讲之日。”

    “见驾!”王华急匆匆地站了起来,脸色阴沉,随手拿起了搁在案头上的梁冠,戴在了头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中却是百感交集。

    ……………………

    崇文殿里,翰林侍讲王安之正侃侃而谈,朱厚照却忍不住靠着案牍打盹,脑袋时不时耸拉下去。

    那王安之见状,便提高了音量:“当斯时,将见古人之乐,与民之乐,不啻此先而彼后,将见古人之乐,于民之乐也……”

    朱厚照被惊醒,连忙振作精神,一双茫然的眼睛左右四顾,忙不迭地用袖摆擦了擦方才溢出的口水,道:“讲完了?”

    “回禀陛下,没有。”王安之躬身行礼,继续道:“臣所言的是,古之人于民谐乐,才讲到了一半,何况,待会儿赵侍读,还有一篇《古之人未尝不欲》要讲。”

    朱厚照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闷闷地道:“噢,那就捡重要的说。”

    两班的翰林又好气又好笑,这王安之板着面孔道:“臣所讲的,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很重要。”

    “是吗?”朱厚照诧异地看了一眼左右的宦官,心里颇为懊恼:“好吧,爱卿所言甚是,继续讲吧,朕继续睡……不,继续听。”

    “陛下……”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宦官匆匆入殿,拜倒于地道:“内阁首辅大学士李东阳,内阁大学士王华求见。”

    朱厚照一下子打起了精神,平时讲的时候,便是天塌下来,也是没有人来打扰的,这敢情好啊,出事了?哪儿出了叛乱?

    哈……不管如何,有事也比在这儿听这之乎者的要好啊!

    朱厚照一脸遗憾的样子看了王安之一眼,却是努力地压着心底的窃喜,道:“传。”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一章:讨公道

    李东阳与王华干等在外,二人不约而同而来,虽是同行,却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彼此之间,虽都是面色平和,可是二人的内心里,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宦官出来,李东阳率先大步流星上前,而王华则是沉甸甸地跟在李东阳的身后,鱼贯而入。

    “老臣见过陛下。”李东阳拜倒在地,说话之间,声音已带着一些哽咽。

    崇文殿中的君臣,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李东阳今日太不同寻常了,要知道,这位三朝元老,内阁首辅大学士,素来性子沉稳,来遇事都是不急不躁的,可是他今日,脸色带着苍白,神色则是凝重无比,快速拜倒后,声音里显得有些颤抖,甚至哽咽。

    朱厚照先是好奇,可看到这样的李东阳,不禁有些惊奇了,便道:“李师傅,何事?”

    李东阳道:“老臣的兄弟,今日被镇国公当街……剐了!”

    他回答得十分简单明了。

    当街……剐了……

    翰林们先是愕然了一下,随即慌乱了。

    这显然是大家从没有经验的事情,当街行凶已是有碍观瞻,何况还是剐,是剐啊,更不必提,被剐的还是李东阳的兄弟。

    他……他叶春秋想做什么,反了吗?

    窃窃私语的声音开始传出来,语气之中带着愤怒。

    李公是什么人,是大明的柱石之臣啊,地位何等崇高,盛名之下,却是名副其实,现在他的兄弟却是被……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此时,只听李东阳道:“臣请陛下,立即锁拿叶春秋,为老臣讨一个公道。”

    李东阳没有哭哭啼啼,虽是声音哽咽,却是斩钉截铁的口气,接着道:“否则,臣愿求一死。”

    嗡嗡……

    朱厚照的脑子发懵了,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匪夷所思,接着,脸色变了,再之后,他突然觉得其实在这儿安心地听着翰林们说着之乎者也也是挺好的,世上没有后悔药啊,现在看到李东阳咄咄逼人的样子,朱厚照的心情感到很复杂。

    朱厚照愤怒不起来啊。

    假若,自己的兄弟也被人剐了,多半也会红了眼睛拼命吧,何况,剐这个字,是何等刺耳的存在,这种事儿,怎么听都觉得耸人听闻,若是真有其事,那必定是整个天下都要沸腾起来的啊!

    可是,动手的那个凶手是叶春秋,这个才是他朱厚照的兄弟,要他怎么处在李东阳的立场去处理这件事?可是……

    朱厚照现在可以想象,接下来必定是一波又一波愤恨难平,高喊着要杀人偿命的人来跟他要生要死……

    想到这些,朱厚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觉得在这盛夏里,诡异的感到有些凉。

    “陛下。”此时,王华拜倒道:“臣以为,此事需彻查清楚,再做定论。”

    其他的事都可以转圜,牵涉到了这等严重的事,王华是绝不可能妥协的,只能硬撑,即便明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彻底和李东阳反目,也在所不惜。

    可是比起保全自己的得意门生,外加女婿,就算跟李东阳反目,也得要坚持!

    李东阳冷笑道:“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当街剐人,还要彻查什么?”

    李东阳很少会如此咄咄逼人,可是这件事,显然是令这位内阁首辅再不顾表面功夫了。

    王华道:“不查,如何来的事实和铁证?愿陛下明察秋毫。”

    “王华。”李东阳厉声道:“你还要这样包庇自己的女婿吗?”

    王华面色古井无波,毫不退让道:“是。我相信我的门生,我的女婿,不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事,愿以身家性命相保。”

    看着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朱厚照却依旧是脑子发懵,他开始想着各种的可能,可是这时候,翰林们却已经沸腾了。

    此前讲的王安之怒不可遏地道:“果有这样的事,不杀,便难以平民愤,不杀,就无法振纲纪,王子犯法与庶民罪同,愿陛下以社稷为念。”

    也有人愤怒地道:“必须要给一个交代,请立即传顺天府尹。”

    朱厚照这时仿佛是想明白了,道:“传叶春秋吧。”

    传叶春秋吧,这五个字一经道出,大抵就是希望给叶春秋一个自辩的机会。

    不管其他人是何等反应,已有宦官面色沉重地火速而去。

    ……………………

    紫禁城的崇文殿很热闹,这都察院里也很热闹。

    当消息传来时,都察院一下子就沸腾了。

    这几年来,发生了太多太多权贵仗势欺人的事,可是似今日发生的这般,却是闻所未闻,惊人之极的。

    有御史已经疯了一样厉声叫嚣,这些年轻的清流,一遇到不平事,是最容易引起群情激愤的,甚至有人气势汹汹地寻到了邓健的公房,厉声质问邓健道:“邓大人,我素知你与镇国公交好,而今他做下这样的事,邓大人以为如何?”

    “事实的来龙去脉还不清楚,说什么?”邓健严厉地看着皆是一脸怒色的下属,道:“若是镇国公当真犯下大错,定是要按照律法处置,那自是他咎由自取,可我不信他会做这样的事。”

    邓建的话,自然是不能让气愤不已的清流们信服的,却在此时,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这声咳嗽声倒是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侧目。

    众人看去,只见一脸冷色的左都御史张煌正徐步而出,他扶了扶头上的梁冠,道:“事已至此,我等俱为清流,怎么容得下人这样扰乱纲纪呢?本官欲入宫,恳请陛下圣裁。”

    有了这位左都御史大人带头,许多人义愤填膺地附议道:“我等愿同去。”

    接着,再没人理会邓建,众人一窝蜂的,便走出了都察院,浩浩荡荡地往午门去了。

    邓健和余下几个御史,都没有凑这个热闹,看着这突然清冷的都察院,邓健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方才他说叶春秋不会做这样的事时,心里是发虚的。

    想想以往发生过的例子,叶春秋这家伙,还真有可能这样鲁莽和冲动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二章:得道多助

    在崇文殿里,当有宦官匆匆赶来的时候,殿内的君臣都打起了精神。

    叶春秋应当来了。

    谁知那宦官拜倒道:“陛下,左都御史张煌,率都察院御史三十九人请见。”

    朱厚照的脸拉了下来,口气不爽地道:“何事?”

    “请陛下整肃纲纪。”

    朱厚照的脸色更加阴沉了,骂道:“朕自会明察,轮不到他们来胡说八道,不见。”

    “他们说,不见,便不肯离开。”

    “那就让他们在那儿呆着吧。”朱厚照气势汹汹地道。

    他知道这时候,决不可露出怯意,不能显出半分通融和动摇的立场出来,否则压力只会越来越大。

    可过补了多久,又有宦官心急火燎地跑来,道:“禀陛下,礼部尚书费宏,率礼部诸官至午门请见,请陛下……”

    “不见。”朱厚照毫不妥协。

    “国子监祭酒杨文忠,率……”

    这时候,李东阳的人脉和威望便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方面,是李东阳占着绝对的道理,另一方面,也是他‘得道多助’。

    这时候的午门之外,已是聚集了数百大臣,而且若是不出意外,朝廷对此无动于衷的话,完全可以想象,接下来就是地方官的奏疏,就是生员和读书人的大加挞伐。

    这是要动摇国本的节奏啊。

    朱厚照脸色冷峻,却是咬着牙,只是在等。

    他晓得叶春秋理应要来了,即使面对那么多的压力,他的本心依旧选择相信叶春秋。

    果然,终于有宦官来道:“叶春秋求见。”

    “叫进来。”

    朱厚照仿佛是松了口气,可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他这个时候是有些怕的,害怕真正接触到真相。

    叶春秋从容地入殿,便立即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朝自己看来,许多的眼神里都迸发着怒火。

    叶春秋抬眸,恰好与回眸而来的李东阳打了个照面。李东阳死死地盯着他,宛如利剑。

    叶春秋不以为意,反是抱歉地朝王华笑了笑,他见王华在此,就知道泰山大人一定是在这里为自己据理力争。

    叶春秋的心里含着几分亏欠,可是随后,他打起了精神,到了殿中道:“臣弟见过陛下。”

    朱厚照摆出‘公允’的样子,肃然道:“叶春秋,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你所犯了何罪?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说辞?朕今日有言在先,若是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朕绝不姑息。”

    言外之意是,赶紧找借口吧,事情很严重啊,若是你特么的不说出一朵花来,朕也保你不住你了啊。

    叶春秋则是慨然道:“陛下,臣弟自午门入宫时,见诸官都在午门之外请见,陛下何以不见?”

    他……都这个时候了,竟关心起了这个?

    朱厚照瞪大眼睛,感觉心口堵堵的,有一种特么的老子想揍你这个逗比的心情。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此事与他们无关。”

    叶春秋振振有词地道:“陛下,既然是公议,那么不妨就请诸公一起入殿,要说,也一并说个清楚吧。”

    朱厚照有些迟疑,却是在触及到叶春秋那坚定的目光后,才无奈地看向一旁随侍的小宦官道:“将外头那些爱卿,统统请来这里。”

    朱厚照吩咐下去,目光又落在叶春秋的身上,叶春秋自始至终,都显得很冷静。

    李东阳这一次,显然是欲将他置之死地,瞧这个架势,几乎满朝文武都已经卷入其中,即便是和叶春秋有交情的人,现在也不敢为叶春秋说话了。

    形势已是一面倒起来,转眼之间,叶春秋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一身笔直的身躯站在殿中,叶春秋一直不露声色地等待,直到百官入见,这崇文殿本是主殿之一,占地极大,所以虽是乌压压的百官入见,依旧还算是宽敞。

    只是绝大多数人的眼色,都不带有好意。

    好呢,闹出这样的事,看你怎么解释。

    见人到了,叶春秋才不疾不徐地道:“今日,突然有生员去镇国府滋事,这件事,想必陛下也是有耳闻的。起初,臣弟接到了锦衣卫的奏报,说是有人在背后怂恿,臣弟当然不敢怠慢,这镇国府,非臣弟一家一姓所有,说起来,这也算是皇家地产业,假若真有宵小之徒,前去滋事,这和反贼有什么分别呢?”

    大殿中,所有的眼眸都在注目在叶春秋的身上,那么多的人,这里除了叶春秋的声音,却显得落针可闻,可对于叶春秋的花言巧语,大家是本能的反感。

    此时,叶春秋继续道:“等到臣弟抵达之后,倒是搜出了一个人,此人就在闹事的生员附近,而且还自称是李东溟,陛下,李东溟乃是李家的四先生,我虽然不曾见过,却也早已仰慕他,可是看此人,却是獐头鼠目,行踪诡异,一看便知乃是歹人。”

    “既然,牵涉到了李公的兄弟,臣弟怎么能怠慢呢,幸好,当时有许多读书人聚集,而且据锦衣卫所知,其中有不少读书人,都是和李东溟关系匪浅的,这李四先生声名远播,又办了诗社,那些生员之中,有为数不少,都是诗社的会员,怎么可能会不认得李四先生?”

    “于是,臣弟便少不得,请这些读书人来辨认,臣弟在想,就算一个读书人不认得,在场数百个读书人,难道一个人都不识?”

    “果不其然,众人见了这号称是李四先生的人,竟无一人上前相认。”

    “臣弟真是怒极了,心想,李公乃朝廷的柱石,陛下的肱骨,居然有歹人,冒充他的兄弟招摇撞骗,损害李家的名誉,这样的人,真是人神共愤,臣弟性子鲁莽,自然不肯干休,既然大家都不认得这个恶贼,为了以儆效尤,又想到奇闻逸史之中,还有人冒充皇族招摇撞骗,这一次,冒充乃是李公的兄弟,下一次,岂不是有人要冒充宗室,损毁宫中的声誉吗?臣弟暴怒,于是下手重了一些,所以,臣弟以为,想必是李公和臣弟有什么误会,臣弟‘打’的那个人,并非是李四先生,还请李公明察。”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三章:杀手锏

    叶春秋的话,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只是……

    不是李东溟?

    你是特么的在逗我吗?

    可见这叶春秋完全一副言之凿凿之态,似乎也有证据,他既然说当时有数百个读书人在场,要查清楚到底有没有人认出李东溟,其实是很容易的。

    李东阳却是给叶春秋气得七窍生烟,还真是巧舌如簧,臭不要脸了,他的兄弟,在镇国府遥控指挥着那些滋事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若是敢去相认那就怪了,毕竟是做贼心虚,这种阴谋诡计的事,当然就算是认得,也绝不相认的。

    李东阳厉声道:“他便是舍弟。”

    “呀。”叶春秋显得很震惊,道:“既是李四先生,难道我打错人了?不对,若是李四先生,何以无人证明?”

    “你……你……”李东阳的脸上犹如阴云密布,真恨不得将叶春秋生吞活剥,素来遇事镇定自若的他,此时是关心则乱,显然已经开始有一些失态了。

    而叶春秋则是继续道:“所以,臣弟也请陛下明察秋毫,这件事,想必背后有什么隐情吧,臣弟蒙不白之冤,自请陛下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好,当时在场的人之中有生员数百,举人数十,还有致仕的进士朱学进人等,其实想要水落石出,也不难,直接请他们至顺天府亦或者是北镇抚司一问,总能查个清楚。”

    叶春秋的回答,轻描淡写。

    却是令李东阳心生寒意!

    水落石出?将人都请去问一问?

    既然是钦案,当然不可能随随便便的问了,这么多人,没一个指认自己认得李东溟,可是细查,绝对能发现从前有人与李东溟交往的事,好嘛,一开始可能是客客气气的问,可是一查到你和李东溟是旧识,结果却眼看着叶春秋亲手剐了李东溟,那么,你是什么意图呢?

    说不清楚,可就是打了,严刑拷打之下,最后会抖落出来什么?

    抖落出李东溟指使大家去镇国府滋事吗?

    叶春秋先前说得很明白了,镇国府也算是皇家产业,假若只是一时义愤,作为读书人你去闹一闹,还可以称得上是为国为民,意气用事,可若是有组织有预谋,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李东溟在背后组织这些人,是何居心?

    李东阳何等聪明指认,想明白了那许多的曲解后,脸色骤冷,而后厉声道:“呵,老夫只问你,无论舍弟是谁,是真是假,镇国公但可以送官法办,他既是头戴了纶巾,那就是读书人,镇国公当街滥用私刑,这是何罪?”

    而这个时候,那本是怒气冲冲的百官们,面色反而显得怪异起来了。

    这里头的内情,实在过于复杂,案情也有许多疑窦之处。

    能站在这里的人,其实都是聪明人,虽然各有立场,可是有些事,一听个大概就能明白出有隐情了。

    尤其是李东阳突然改口,放着自己的弟弟被剐而不追究,却是退了一步,假设就算此人不是李东溟,叶春秋亦是大罪。

    这个时代,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剐了一个路人,或者是下九流的宵小之辈,和剐了当朝首辅的兄弟,完全是两回事。

    朱厚照却是听得煳涂了,很费解啊。

    不过倒是瞧出了一点,李东阳的声势显然是微弱了许多。

    叶春秋面对李东阳的质问,却是道:“对,当街行暴,不经过有司,是我的过失。”

    叶春秋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个罪责担负了下来,因为他担负得起。

    这倒是很令人意外。

    可是随即,叶春秋却是轻描淡写地道:“只不过,臣也是关心则乱,误以为此人假扮李公的兄弟,是图谋不轨,想要破坏李公的新政,臣见此人,一看便是歹人,面目狰狞,心怀奸诈的样子,便认为这是有人不能体谅到李公为国为民之心,想要借此坏了李公的名声,从而坏了李公呕心沥血的新政,自然而然,当时便怒不可遏,想要借此机会,以儆效尤,好为李公的善政搭桥铺路,也可借此防备宵小再来中伤李公。”

    不得不说,叶春秋这个家伙,很有转移话题的嫌疑。

    而事实上,叶春秋的话题转移得很成功。

    新政?什么新政?

    李东阳一头雾水,他可没有什么新政,虽说打击宗室,算是他的施政目标之一,可是这理应也不算新政啊,何况叶春秋的口气,倒像是自己一直都在密谋着新政一样,自己何时在密谋新政?

    百官们也都是诧异。

    怎么,李公莫非是有意革新吗?可是为何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怪哉,李公是要革新什么?

    大家也是一头雾水,竟一下子消散了方才的义愤填膺,反而将心思放在了这新政上。

    那一桩公案,虽然使人愤怒,可现在听来,毕竟没有什么头绪,只怕想要揭开隐情,还需要一些时日。

    可是新政不一样,朝廷来的革新,都意味着腥风血雨啊,任何一次改革,都会有人平步青云,也会有人遭遇罢黜,这与每一个人的利益,都可谓是息息相关。

    所以大家都错愕地看向李东阳,李东阳却更是一头雾水,他正待要讽刺叶春秋,老夫哪里有什么新政,你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是想要转移话题。

    可是朱厚照眉毛一挑,却是想起来了。

    当初叶春秋还真跟他提起过,说是李公在密谋革新,要革除大明的弊病。

    朱厚照忍不住拍案,道:“噢,原来是和新政有关,怎么,李师傅的善政还未出,春秋就已怀疑有人想要借机破坏了吗?”

    朱厚照此话一出,站在这里的百官们的脸色又古怪起来了。

    而叶春秋则是煞有其事地道:“来革新,总会有人反对的,李公的新政,只与臣弟商议过,臣弟怀疑是臣弟行事不密,泄露了出去,这才……导致了宵小之辈,借机想要动摇李公的公信,臣弟当时细思恐极,自然不及多想,这才下了狠手,臣弟有罪,罪该万死,恳请陛下恕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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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四章:先下手为强

    叶春秋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对此,几乎没有人怀疑叶春秋所言的真假。

    为什么?

    因为这太小儿科了,毕竟李公就在这里啊!

    叶春秋现在言之凿凿,说是李公有什么新政,这才让他风声鹤唳,如临大敌,才产生了这么一桩‘误会’,那么……

    李公现在就在这,当场就可以揭穿他的啊。

    越是这种小把戏,反而越是让人无法揭穿。

    李东阳在心里反而是想笑,这叶春秋,未免也太可笑了,口口声声说着什么新政,可他就是当事人,比谁都要清楚叶春秋的谎话连篇,他当然是要戳破的,于是道:“陛下……”

    “陛下。”却有声音打断了李东阳。

    叶春秋捉紧时机,中气十足,在这点上,李东阳对叶春秋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叶春秋振振有词地道:“李公的新政就在这里,微臣与他磋商了许多日,现在,臣弟带来了。”

    只见叶春秋徐徐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奏疏,放在了手里,众目睽睽之下,道:“今日趁着百官俱在,恳请陛下准臣当众宣读出来,请陛下与诸公品鉴一二。”

    睁眼说瞎话就算了,竟然还敢拿伪证出来?李东阳真是感到又可气又可笑,正又要开口,却再一次的给人捷足先登……

    朱厚照饶有兴趣地道:“读来朕听一听。”

    叶春秋这时已是打开了奏疏,不给李东阳任何机会,道:“臣弟与李公都认为天下的生员,都是明白事理,都以天下为己任,乃是朝廷的栋梁,我大明能有此国祚,既赖列祖列宗荫蔽,其上,也仰仗陛下声明,其下,则俱是因为生员们明白事理,体恤国家,踊跃为国家效命,这一点,可有人反对吗?”

    叶春秋的目光扫过了所有人。

    这目光的深意很简单,大家不是都讨好读书人吗?好嘛,现在我又开始吹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了咯。

    至于李东阳,此刻暂时是不能揭穿叶春秋的满口谎言的,现在站出来,则是有千方百计地阻拦叶春秋拿出证据的嫌疑,也显得自己不认同叶春秋,而不认同代表什么?

    你没听到叶春秋刚才那话里口口声声都是夸赞读书人的吗?你不认同叶春秋这话?难道你是不将读书人放在眼里?

    在这大明朝,作为大臣,有一样东西是很重要的,那就是名声,特别是出自士林的风评,因为读书人的影响力很大,尤其是弘治朝之后,这股力量更是空前壮大,甚至曾有过许多官员,就因为遭受了士林非议,直接请辞致仕的都有。

    此时,叶春秋继续道:“所以李公高瞻远瞩,既如此,读书人乃我大明基石,有这么多的人才,为何不用呢?李公倡议,从新政伊始,内阁首辅大学士,则由生员公推而定。”

    这话就犹如往平静的湖面突然投下了一颗大石,于是满殿顿时哗然了。

    公推首辅大学士?

    由生员进行公推?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李东阳,不禁痴了。

    来要选拔内阁大学士,当然是需要经过一个程序的,这即是所谓的廷推。

    什么叫廷推呢,便是自英宗皇帝之后约定成俗的一种制度,但凡三品以上的高级官员,由官员们举行朝会,进行讨论,最后再选定出人选,报入宫中,而天子若是觉得报来的人满意,则进行圈定,一旦不满意,则让百官重新择定人选。

    所以某种意义来说,这就是许多朝廷大臣们能够一言九鼎的原因,许多人的升迁之路,其实并不是掌握在皇帝手里,而是掌握在那些三品以上的大臣手里,一旦你要突破这个天花板,想成为高级官员,就必须通过廷推,假若大家对你都大致满意,便算是平步青云,可一旦有人激烈反对,即便天子信任,也未必能够入阁拜相。

    那么假定,廷推的制度是官员内部的选举制,而叶春秋则是将这个选举制直接扩大了,让所有有功名的读书人参与进来。

    而真正厉害之处就是,叶春秋说的是新政伊始,即以廷推而论首辅,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意思是今日若是大家觉得这个新政满意,开始实施了,那么很不好意思,内阁首辅得重新选过,得按新的规矩来办事。

    李东阳的脸色变了。

    他不就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吗?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啊,为何要进行公推?这不但多此一举,而且……还是平添了无数的变数。

    这叶春秋,居然在剐了自己的兄弟后,转过头来又挖自己的墙角?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春秋却是面带微笑地道:“不知诸公以为,李公的新政如何?”

    百官们沉默了。

    廷推与公推,其实都不打紧,不过是选拔官员的形势而已,不过现在公推的,只是内阁首辅大学士,似乎于大家并没有影响。

    意见?

    当然也是有人有的。

    可是谁敢说?

    想想看,那些生员们,本来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就要讨论一下国事,今日骂这个,明日论那个,对于政治的参与度,绝不下于今日朝堂上的诸公,现在好了,叶春秋在这里提出,要公推首辅,这是什么?这是将本来几十个人关起门来的决定权,分了出去,给了十几万生员啊。

    而这些生员,不需要任何的猜测,当然是对此求之不得的,毕竟读书人嘛,大家从前还在读书的时候,大抵也都是喜欢指点江山,还为此乐此不疲的,现在给了他们选择首辅的权利,他们怎会不乐意?

    事实上,朝廷一直给生员许多的特权,比如准许他们免除徭役,适度的进行免税,给予他们参与地方事务的权利。

    可是这并不代表生员们就此愿意满足,叶春秋所提的这件事,不说倒也罢了,现在当着这满朝文武面前说了出来,就等于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想要收回去,可就难了。

    谁敢反对,或者有什么非议,在十几万生员们眼里,必然就是罪人啊。(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五章:水到渠成

    这是一件很诡异的事。

    在这朝堂人,谁不知道,从前的那些新政,其实本质上都是想要从权贵和士人那儿虎口夺食,因为这些人吃得太多太饱,为了防止土地兼并,又或者是减轻朝廷的负担,往往要触动这些食利阶层的利益。

    可是叶春秋所提到的李公的新政,却是反其道而行,这个新政,其最大特点,就是大大地增加读书人的权利。

    这个权利,又恰恰最是满足读书人的权利欲的。

    天下十几万的生员,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机会成为举人,成为进士,没有机会成为官僚的一份子,他们所读的经书,都是所谓的治世之学,偏偏学了这么多,却是没有用武之地。

    所以太祖皇帝在的时候,特意下旨,生员不可言事。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就只晓得唧唧歪歪,正事不干,不许再谈国事,否则剥你的皮。

    不过想要让读书人吃草容易,让他们闭嘴却有点儿难。尤其是现在,风气渐开,即便是穷乡僻壤里的生员,那一开口,少不得也是皇帝老子如何,内阁诸公如何,寻常的小县令,人家还不稀罕说呢,逼格太低了。

    特别是,自太白集风靡起来,读书人阶层接收到的外界知识愈发多了起来,这就成了他们谈国事的基础。

    而庙堂上的诸公呢,所求的无非是名利而已,没有名,哪里来的利?若是被人骂得狗血淋头,被人指摘是尸位素餐,怕也没有脸在这庙堂上搂好处了,于是乎,官声对他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这时候,一种风气已经形成,读书人的声音越大,官员为了投其所好,显示自己的气度,往往爱与读书人打成一片,对于触犯士绅和读书人利益的事,是绝不敢冒失的。

    于是为了得到自己的官声,便越发地对读书人纵容,读书人得到了纵容,就愈发地嗓门大起来,许多读书人,都已经抱团起来。

    就说前两年,因为刘瑾的新政,江南那儿有读书人围攻镇守太监的府邸,锦衣卫去拿人,直接让一干读书人丢进了钱塘江里喂了王八。

    这若是在太祖或者是文皇帝时期,这简直就等于是谋反啊!可现在是如何?当消息传来,百官求情,为读书人辩解,人人争先恐后,为的就是贿赂读书人。

    在这朝堂上,谁不知道读书人的能耐?而叶春秋甚至非常清楚,用不了多少年,照这样下去,东林党和乡党所凝聚起来的读书人团体就会出现。

    现在提出这个,庙堂之上,无人反对,每一个人显然都在为自己考虑和打算,即便觉得不妥,也不能冒头,反对就是触犯了读书人的利益,一不小心,就是为自己招来众怒了。

    稍微心儿清的都明白,公推首辅,对读书人来说,太有满足感了。

    叶春秋的反问,得到的却是百官鸦雀无声。

    叶春秋面带笑容,最后目光终于落在了李东阳的身上。

    真正的杀手锏来了。

    他不徐不慢地看着李东阳,而后道:“李公,这新政,可是你的主意吧?”

    这当然不是李东阳的建议,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啊,他莫非是疯了,好端端的,本就是内阁首辅大学士,却偏生要弄出一个什么公推,这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而且……李东阳已经敏锐地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叶春秋绝不只是为了借着公推来转移话题、避重就轻,这应当是叶春秋的阴谋之一。

    李东阳的身子有些发冷,却看着叶春秋笑脸迎人地看着自己,见自己不答,继续追问:“敢问李公,是也不是?”

    是啊,是也不是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东阳。

    假若当真是李东阳提出来的,那么这个公推首辅的新政,怕是要水到渠成了。

    李公支持,镇国公支持,读书人们肯定是举起双手支持的,天底下最有权势和最大的利益集团俱都欢迎。

    宫中呢?

    对宫中来说,公推和廷推又有什么分别?无非就是你们把结果报来,陛下画个圈而已,就算不同意,大不了打回去,你们重新选过罢了。

    而且以叶春秋和陛下的关系,不难想象叶春秋定会说服陛下,赞成此事。

    何况,叶春秋的背后是公侯以及宗室,有叶春秋去说项,阻力一定不大。

    这就是水到渠成了啊。

    可是李东阳却是闷不吭声,显然,除了叶春秋外,只有他那么明白自己现在的两难了,他若是摇头,那么这个讨好读书人的东西,就成了叶春秋一人的功劳了,他反对,会引来多少人为之捶胸跌足呢?

    这就如同一颗糖一样,糖没有拿出来的时候,大家不会惦记着这颗糖,可是这颗糖拿了出来,无数人翘首以盼,都想尝一尝这甜津津的滋味,叶春秋已经一副分糖果的姿态了,自己若是反对,就等于是一个莽汉夺走了糖果,让所有人的心里失望,而这样的后果,才是最令李东阳忌惮的。

    可若是同意……

    李东阳真的是怎么也料不到自己会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明明他的亲兄弟被叶春秋剐了,他是吃亏的那个人,怒火腾腾地寻叶春秋算账的,可是现在……

    李东阳终究还是理智的,想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他徐徐道:“噢,是老夫的主意。”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东阳感觉自己的心犹如在淌血,心里隐隐开始疼痛起来。

    叶春秋的唇边勾出了微笑,郑重其事地朝李东阳行了个礼,发自肺腑的样子道:“李公高风亮节,佩服,佩服。”

    是呢,有多少人肯弄出一个新政,然后改革到自己的头上去呢?公推首辅,即刻实施,这等于是让李公从首辅变成了首辅候选啊。

    可是在这大殿上,大概也只有李东阳才听出了叶春秋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了!

    仇还未报,却是不得不亲口去圈叶春秋这个仇人所撒的谎,大概也只有叶春秋才明白李东阳的心里此时会是多憋屈了!

    (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六章:上当了

    李东阳的脸上完全没有笑容,他一丁点也笑不出来,可在这里,除了叶春秋,只怕没有一个人发现他那张紧绷的脸的背后的不快。

    而这时,百官们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还真是李公的意思啊,这么说来,这公推的事,已是势在必行了。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不说几句表达一下自己立场,好让读书人们知道,自己是心心念念的在想着维护他们的权利,怎么说得过去?

    于是崇文殿里,顿时传出了无数啧啧称奇的声音。

    “公推实乃善政啊,此举实所以重视选贤荐能,以为国用,期能贤人在位,能者在职,相与共谋国事之兴隆,而杜佞幸之窃位,李公明鉴,镇国公深谋远虑啊。”

    “不错,读书人都是朝廷栋梁,他们便是民心啊,如此甚好。”

    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满朝都是交口称赞,显然没有人会跟自己的名声过不去的,连李公都点了头,这既是李公的主意,又必定会受到读书人的支持,你问支持不支持,当然是支持啊。

    那些不吝啬于赞美之言的人,都没有发现李东阳的脸色越发的阴沉,那些吹捧的话在他耳里,是那样的刺耳,心头更像是被细针一下下地扎着。

    终于,他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徐徐道:“不过这新政,老夫还在谋划,许多地方还有不完善之处,镇国公现在就提了出来,还是早了一些。”

    不得不承认这是他的主意,那现在就只能拖了。

    可叶春秋既然谋划了这事,又怎么肯让他拖延呢?

    叶春秋道:“既是善政,就不能再迟了,如若不然,难免使人失望,读书人都是明事理的人,我认为实施已经势在必行,万不可拖延。”

    李东阳阴着脸道:“那么,既是公推,什么样的人能够公推呢?”

    候选人的问题吗?既然叶春秋能将新政抛出来了,又怎么没想过后续?

    显然,这个对叶春秋来说早就有了准备:“可先进行廷议,由百官推举出数个候补人选,最后再交生员择定。”

    “如何择定?”李东阳是老江湖了,自然想尽办法寻找漏洞了。

    叶春秋笑道:“这个好办,可以为期三个月,各地的生员拟出所选的候补首辅,火漆封存之后,再经由急递铺子,送至京师,三月之后,将所有拟定的票子当廷查验,票多者,为首辅。”

    方法都是现成的,反正不是普选,只是读书人的选举,读书人本就是得利阶层,也有这个闲心,眼下大明的交通设施和印刷技术,满足生员们的票子传递,却也容易。

    李东阳依旧不愿轻易放弃,冷冷地道:“如何验票?”

    叶春秋抿了抿嘴,自信满满地道:“临时由都察院设验票御史,主持验票,开票之时,不但御史要在场,司礼监,翰林院,六部九卿,还有各个候选首辅人,都可派人去监督验票,以防有人作假。若有异议,候选首辅,可当场重新开验。”

    听到这里,李东阳的心里勐地咯噔了一下。

    这叶春秋如此的对答如流,分明是早就做好了腹稿,显然人家压根就是奔着这个来的。只是……

    怎么,莫非想用这个办法将他的首辅之位抢了去?

    这样一想,李东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冷笑道:“镇国公所说,倒也符合实际,不过……秀才和举人,他们的票都是相同吗?”

    叶春秋道:“秀才一人为一票,举人一人为三票,进士亦可投票,而为官者,他们的一票,便以十票计算,如何?”

    简直是无懈可击,还不够明白吗?

    李东阳的嘴唇嚅嗫了一下,他竟一时之间难以再寻找到毛病,他的心头不免焦躁起来,绞尽脑汁之下,终于又道:“若有生员胡乱推选呢?”

    是啊,读书人跟读书人也是有分别的,比如有人暗中给生员好处,好得到读书人的支持。

    叶春秋却是从容一笑道:“李公难道忘了,李公一直盛赞读书人都是以天下人为己任的,莫非李公认为,读书人是这样的不堪吗?”

    嗡嗡……

    李东阳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发懵了。

    这一下,他非常确认了一件事,上当了。

    从叶春秋在太白集里吹捧自己的时候,自己就上当了,他吹捧自己关心读书人,对读书人呵护备至,而自己则也深赞扬生员们的大公无私,这本来不过是想用漂亮话来收揽人心而已,现在事后回想起来,才知道原来在太白集里,叶春秋亲自撰下的肉麻吹捧文字,其实都是杀人的利刃,而且杀人不见血,此前种种所为,竟都是围绕着这个公推来的。

    可是……用公推就想将自己踢下马去?呵,未免太自以为是了……你让读书人来公推,难道以老夫的声名,你叶春秋真能如愿吗?

    不管如何,李东阳的心里可谓是怒到了极点,可是耳边都是溢美之词,使他已经无法拉下脸来争锋相对了。

    最可笑的是,自己的亲兄弟被这叶春秋剐了,可满朝的君臣,想必也没心思再去管这件事了。

    真要继续算账,至多,叶春秋也不过是一个过失杀人,是被人误导,不是有心的,若是寻常百姓,当然肯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是以叶春秋的身份,真能受到什么处罚吗?

    想要处罚,那就要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李东溟不经查啊。

    李东阳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得慌,却偏偏又是无可奈何,他甚至看到许多人崇拜地看着自己,这想必都是打心底地认为自己高风亮节吧,高风亮节,呵………这实在是一件有够讽刺的事。

    而这时,叶春秋已经拜倒道:“陛下,臣弟有罪,恳请陛下责罚。只是臣弟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李公的新政,竟是误以为是有宵小想要破坏新政,这才滋生了误会,人命关天,臣弟甘愿受罚。只是这新政,臣弟以为有益于国家,请陛下恩准,即刻实施,以安天下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七章:心满意足

    叶春秋的话音落下,满殿的百官此时也自知到了该表态的时候了。

    这种事,是断然无法反对的,何况这是借花献佛,讨好卖乖的事,有的是人肯做。

    于是众人纷纷附和道:“恳请陛下恩准。”

    之前朱厚照还在担惊受怕呢!谁知道事情竟然来了个急转弯,而今见这数百官员纷纷拜倒,乌压压的都跪于地上,朱厚照松了一口气之余,对于这新政,却也说不出什么好坏来。

    其实对朱厚照来说,推举内阁首辅大学士,无论是廷推还是公推,都是一样的,非要弄出个不同,无非就是大臣举荐和士人举荐的区别罢了。

    可是对于这两者,朱厚照都不喜欢,不过……喜欢和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吗?

    内阁只要能办事就好了,在这点上,爱胡闹的朱厚照是拎得清的,他倒也曾想过让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入阁,不过……且不说没有几个人真让他看得顺眼,自己若是随意让人入阁,这种内阁大学士,是不能服众的。

    朱厚照只是对朝政懒散点罢了,可不傻,怎么不明白一个没有威信的内阁大学士,是什么都办不好的,反而会给宫中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也正因为如此,这内阁大学士之位,尤其是那内阁首辅,无一不是资极老,且背景深厚的人,朱厚照也懒得管了,对他来说,他顾着厂卫,掌着军队就可以了。

    既然现在叶春秋恳求,又是李东阳的想法,再加上百官的纷纷附议,那么……

    朱厚照没有多犹豫,便道:“既如此,朕就恩准了,即令翰林院下诏吧,至于春秋,你误伤了人命,实是不该,可是既然此事还有内情,又念及只是误会,死罪自然免了,可活罪难逃,罚俸十年,以儆效尤。”

    朱厚照当然是站在叶春秋这边的,只要百官和读书人不给朱厚照压力,朱厚照巴不得网开一面,现在看来,似乎叶春秋的辩护倒也还说得过去,而大家的心思显然也不在这上头了。

    但真要理个明白,朱厚照的所谓罚俸十年,看似惩罚是不轻,若是邓健这样的人,怕是真要饿死了,可是对素有财神爷之称的叶春秋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叶春秋自然是连忙谢恩了。

    叶春秋心满意足了,自然是有人难受了!

    李东阳此时,真是愤怒到了极点,想到自家兄弟受了那般的对待,却不能沉冤得雪,便是怒火中烧,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深知眼下已经无力追究,反而是这新政,让他有了警惕,再大的伤害已经不能挽回了,总不能让更多的伤害出现吧,现在的情况看来,还是先稳固了首辅之位比较重要。

    众人谢恩,便都告退而去。

    一场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叶春秋没有留在宫中,却是随着人流一道出了崇文殿。

    “春秋。”走在前的王华驻足等着他。

    叶春秋徐徐上前,行礼道:“让泰山大人受惊了,春秋死罪。”

    王华摇头,故意放慢了步子,脱离了人群,方才背着手道:“这新政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夫怎么看不懂?这士人夸夸其谈者不在少数,你也曾是读书人,年少风流,指点江山容易,可真让他们来推选首辅,这未必是国家之福啊。”

    王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显然,他是很不认同叶春秋的想法的,而事实上,庙堂上那么多老成持重之人,只怕也多是对此不以为然的,大家不敢反对,究其原因,还是只因为不想站在十几万生员的对立面,不想身败名裂,甚至将来遗臭万年罢了。

    叶春秋则是含笑道:“小婿这是要明哲保身。”

    “嗯?”王华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叶春秋正色道:“敢问泰山大人,李公经三朝,素来以谋略着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得到了读书人的鼎力支持,若以政争而论,小婿会是他的对手吗?”

    王华沉默了一下,才道:“李公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极少会犯错,他每一步都会瞻前顾后,虽是不露声色,很多时候却已是暗藏了杀招。春秋,你未必是他的对手。”

    叶春秋浮出浅笑道:“这就是了,这庙堂上的规则,本是暗斗,大家各自藏着自己的匕首,只要谁露出破绽,勐地一下,一刀子便戳过来,小婿对此倒也精通,可是想到要和李公争长短,小婿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既然在这个规则之下,我不是李公的对手,那么为什么我还要遵守规则呢?那么小婿的办法就是,重新制定一个规则,一个李公不熟悉,但是小婿却对此颇有几分研究的规则,在这新的规则里,小婿用丰富的经验,将其打败。”

    听着叶春秋自信满满地说完这番话,王华哑口无言。

    这个女婿,心思还真是越来越深了。

    所谓的新政,所谓的公推,你闹得轰轰烈烈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王华反而面露愠怒之色:“你怎可以一己之私而变国家的法度?这一切,只为了与人争权夺利?这不是君子之道,哎……”

    叹了口气,王华算是将叶春秋当做奸贼来看待了。

    叶春秋深看王华一眼,便道:“其实小婿未必只是为了自己,当然,保身的确是为了小婿的私心,可小婿也有自己的公心,小婿走到今日,小婿的这条路上,还只是小婿一人吗?不,时至今日,小婿的背后已经有太多太多依靠小婿谋生的人了,那么多的商贾,数十万甚至百万之数的匠人,还有………新军的生员,有这麽多的贩夫走卒,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了小婿一人的身上,泰山大人,在旧的规则之下,他们地位卑贱,随时可能成为朝中诸公们讨好士人的祭品,前些日子,不就是有许多读书人反商吗?敢问泰山大人,他们为何反商,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圣人的几句话吗?还是……真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了商贾,没有了匠人,这天下就可以太平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六百零八章:争一争

    面对王华,叶春秋从来不会敷衍了之,这番话也算是他的真心话。

    而王华默不作声,他知道叶春秋还有后话。

    镇国府的力量来源于商贾,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可是商贾和士人不容,说是势同水火也不算是夸张,这毕竟是士人作为主导的世界,更有甚者,一个没有士绅背后撑腰的商贾,几乎可以随意被人生杀夺予,当然,前提是找到一个好的借口就可以了,毕竟是官字两张口,说你有罪,你还敢不认?

    随着商贾的买卖越来越大,尤其是一些大财阀,借助着镇国府完成了最原始的资本积累,他们的钱财已开始如滚雪球一样地增多,更有一些豪商,财富可谓是富可敌国,可正因为如此,反使士人对他们愈增了反感,这种厌恶的情绪经过酝酿,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

    这一次,或许还只是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可是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会出现自发的反商情绪。

    叶春秋叹了口气,便接着道:“泰山有没有想过,为何士人对商贾如此仇视?其实小婿倒也有一些想法,这根源倒是未必来自于四书五经,要知道,秦汉之前,商贾的地位并不低,之所以如今日这般,只是因为商贾无用罢了。”

    “无用?”王华听到着叶春秋新奇的理论,倒是起心动念起来。

    叶春秋点头道:“不错,就是无用,商贾们需要士人,是他们需要得到士人的保护,只有得到了士人在地方上的影响,商贾们方才能安身立命,所以本质上,商贾们必须巴结着士绅,这种巴结过程之中,却是出现了一个问题,明明这个人财富更多,生活起居更是优渥无比,却偏偏要巴结着一个可能家中只有几百亩地的寻常秀才或是举人,明明一个县令,一年的薪俸也只是勉强地够衣食住行,再无多余的财富,假若他当真清廉,可能还要饿肚子呢,可若是不清廉,这贪赃枉法来的东西,也见不得光,哪里像是那些商贾一般,财富积累起来快捷无比,挥金如土,若是愿意高调,便是仆从如云的,也是大有人在。”

    “这就不免令人生出了不平之心,你巴结着我,得求着我才能平安,可是凭什么你过得比我殷实呢?”

    叶春秋看着王华认真倾听的神情,接着道:“于是商贾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仕宦们随意轻视、鄙夷,甚至是随意欺凌的对象。”

    “现在要公推首辅了,情况却大是不同,首辅固然是由读书人来决定,可是要公推,想要让人知道候选首辅,击败他的竞争对手,那么就需要银子,而且需要大量的银子,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银子靠读书人来出吗?他们是不肯出的,那么就能是让商贾们来了,如此,商贾们这时才有了利用的价值,你不肯给我好处,我便支持别人,用大把大把的银子将你彻底打倒。”

    “银子?还得要很多的银子?”王华皱着眉,觉得很不可以理解。

    可叶春秋理解就够了,在这个资讯还不足够发达的时代,候选的首辅想要增加胜率,就必须让自己的形象深入人心,那如何深入人心呢?

    叶春秋倒是没有在这个时候继续过多地去解释,因为叶春秋知道,这老泰山很快就会知道其中的玄妙了。

    公推之后,就意味着商贾可以借助自己的财力,在首辅的人选之中增加影响,这是毋庸置疑的,最重要的是,到了那个时候,谁还敢继续制造反商的情绪?你若是继续反商,财力雄厚的商贾们就可以想尽办法将你拉下马来。

    叶春秋旋即轻笑道:“当然,眼下小婿却少不得要求到泰山的头上了,泰山大人,而今新政在即,公推首辅也只在旦夕之间,小婿希望泰山大人能够出面,与李公争一争,假若李公依旧还在位,那么小婿的所有算盘也就要落空了。”

    这话倒是令王华始料未及,王华诧异地道:“老夫?不,不可,老夫的名望比之李公远远不如,非是老夫不肯,实是没有可比性,李公的名望太高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无论是资,还是人望,都不是老夫可以比的。”

    “可以试一试。”叶春秋不得不表现出信心十足的样子,鼓励道:“至少泰山大人的名声一向不错,我大抵算过,天下的读书人,支持李公的可能有八成,可至少还有两成是支持泰山大人的,虽然是差了一些,不过未必就没有机会逆流而上,反正真正的公推是在两三月之后才能有结果,这时间上,还能有很多作为呢!泰山大人,小婿走到了这一步,已是破釜沉舟了,若是让那李东阳继任首辅之位,小婿将来必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叶春秋又怎么不知道王华一直将他视为亲儿子一样的对待,就冲着这份恩情,不说他与李东阳的恩怨,他都希望能将王华推向更高的成就。

    也因为知道王华对他看重,叶春秋故意地说得很严重,一副真让李东阳继续在位,他便要完的样子。

    王华听到叶春秋说支持自己的有两成,心里苦笑,八成和两成的区别,相差也过于悬殊了,这基本上就是飞蛾扑火,是自取其辱啊。

    可是看叶春秋一脸祈求的样子,王华终是不忍,没有再拒绝,而是道:“哎,你自己也说胜算不高,莫非你有什么主意?”

    叶春秋见王华的态度有了松动,立即打起了精神,道:“主意是有的,而且还有很多,李东阳最大的劣势,其实就在于对于公推的规则并不熟悉,他可以是一个合格的内阁首辅大学士,可是嘛……若论如何赢得人心,一百个李公,怕也及不上我,小婿在这上头有的是经验。”

    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吹牛,可是叶春秋多多少少,还真有几分信心,无论如何,不拼就没有任何的可能,至少拼过,就还是有机会的。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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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