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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九章:金石之坚(第三更)

    不过这些缺点,却并非不可以改善。

    之所以板甲厚重,形同罐头,说穿了,就是这个时代的钢铁韧性和强度不够,若是不厚实一些,板甲的作用也就荡然无存了。

    可若是使用强度更高的合金钢材呢?那么完全可以制作得更加轻便一些。

    最重要的是,板甲的优势在于一体成型,若是能想办法构造简单的铣床或者冲压器械,就意味着可以大规模的进行生产。

    这是链甲、鳞甲的主要劣势,想想看,一件鳞甲,需要数百上千片铁片,需要将它们一个个串起,若想大规模的生产,这得需要多少人工?

    那些铠甲,显然只是贵族老爷们的玩具,叶春秋虽然想要高成本的缔造精兵,却也不至于让数个匠人,专门去穿珠子似的花费几天时间去专门做这样无意义的事。

    那么武器呢?用什么武器最好?

    除此之外,还有靴子,头盔,甚至是水壶,诸如此类。

    叶春秋没有先急着设计,而是先从冲压机床和铣床开始做起,冲压机床只能用简易版,这时代任何东西都是粗糙的,将就够用就好了。

    其实说起来,倒也不算太难,不过根本问题就在于动力的问题,这时代没有电能,唯一能利用的,怕也只有风力和水力了,水力冲压似乎更加稳定一些,水力锻机在一百年的欧洲已经出现,可是过于简陋,不过是原始版罢了,叶春秋倒是对十八世纪的某种改良型锻机有了兴趣。

    那个时代,专门用于板甲冲压的锻机已经绝迹,根本原因在于火枪的发展,使得这种制作精良的板甲没有了用武之地,好在当时的法国,却保持着制造板甲的传统,当然,主要是给仪仗队使用,法国人爱面子,喜欢装十三嘛。

    锻机的结构很简单,也没有使用蒸汽机,这就给了叶春秋仿制的空间,他小心翼翼地绘制出图来,次日清早,便交给孙琦,让他寻匠人想办法去制造。

    接着就是合金钢的选择问题上,这些其实不难,本来这基础材料,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这就好像是炒菜的师傅放盐一样,起初的时候,也未必能掌握,需要日积月累,最后才能找到窍门,欧洲的材料学发展大致也是如此,都是在蹒跚和艰难中前行,如何使钢铁更加坚固,韧性更足,需要无数次的实验,一次次记录下数据,可能三年、五年,甚至于是十年、二十年,才能找到那种最适合的配比方式。

    而这些,在叶春秋这儿,完全成了多余的,他只需要找到这个时代开采最容易,而且成本最低的最优方案就可以,各种配比,一目了然。

    这两日,叶春秋都没有去镇国新军大营,而是住在这座新建的工坊里,招募来的匠人,大多都是技艺精湛的铁匠,不过对于叶春秋的新玩意,他们却还是保持着敬畏之心,就如那个锻机,他们就试制了许多次,最终都功败垂成,叶春秋若是不督导,只怕没有几个月的功夫,也难有什么进展。

    而冶炼的匠人,今日升了炉火,看着炉内的火在鼓风囊的作用下熊熊燃烧,一块块矿石进入炉内,过不多时,便有金黄的铁水自然沟槽里流出,这是纯钢,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沟槽里,等到铁水流入了某个专门的模具,有人熟稔的用铁钳将模具抽开,换上新的模具,等到模具中的钢水渐渐地冷却,可是靠近它,依然还可感受到如火烧般的热浪袭来,在这冬日里,工坊里的温度却是奇高,叶春秋整个人已是被汗水淋湿。

    等到钢水彻底冷却成型,有匠人才小心翼翼地将这块钢板缓缓抽出,一块‘合金钢’便落入了叶春秋的眼帘。

    相比于此前的炼钢铁,这种直接高温融化,形成钢水的钢铁制造速度几乎可以用惊人来形容。

    打个比方,若是从前的工艺,十个匠人一日如果可以炼铁三十斤,那么在这里,同样的人手,借助着高温熔炉,他们可以练出一吨的钢铁来,而且这样的钢铁杂质更少,不需锻打,直接在模具中成型,里头没有气泡,质量更优。

    事实上,钢铁产量的暴增,也正是从工业革命之后,高温熔炉的出现而开始的,此前的时代,钢铁几乎是奢侈品的代名词,就是因为产出太少,以至于即便是在相比于天下各州而言,较为富庶的大明朝,许多农人耕种,只能借助石器。

    而现在……看着一团团沸腾的金黄液体流淌出来,流入模具之中,最后进行冷却,叶春秋终于知道,只凭着这个高温熔炉,这个时代就可向前跨出一小步。

    这便是叶春秋所需要的合金钢,第一块合金钢在叶春秋的眼前,显得很不起眼,并没有后世那种钢铁金属的光泽,呃……叶春秋心里想,这倒是无妨,将就着吧,实用才好,叶春秋命人将钢板送到了一旁的房里,而后先摆出普通的钢板,将自己带来的倭刀拿出来,这倭刀自己曾实用过一段时间,尤为锋利,质地极好,绝对算是这个世上一流的兵刃之一。

    深吸一口气,叶春秋狠狠挥刀,朝这普通的钢板狠狠地斩去。

    铿锵一声,钢板竟是一分为二,只是……倭刀却也出现了几个缺口。

    也就是说,普通的钢板,在叶春秋全力之下,依旧无法承受倭刀的一斩。

    叶春秋多少有点失望,然后将希望放在了拿块合金钢板上。

    叶春秋朝匠人努努嘴,那匠人将合金钢板垫上,合金钢板的厚度,显然比方才的普通钢板还要轻薄许多,叶春秋手持着倭刀,歇息了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将刀举起,狠狠斩下。

    他的力道,何止是百斤而已。

    虚空中划过了一道银弧,而后……火花四溅。

    锵……

    钢板只是裂出了一道斩痕,而这时,整个倭刀却已是卷了刃。

    叶春秋满意地笑了。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我是风儿,你是枪(第四更)

    看着那被斩出一道裂痕的轻薄钢板,叶春秋眼里已经掠过了一丝喜色。

    其实很多东西,叶春秋的光脑中只存着理论,到底能否在实际中运用,他却所知不多。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合金钢板的效果明显。

    要知道,自己所用的乃是最一流的刀剑,再加上自己的本身气力惊人,虽然这合金钢已经损坏,可是也足以证明这合金钢的坚韧。

    叶春秋让人重新将普通钢板和这合金钢做了几次试验,大致心里有了数,同样的钢板,想要做到合金钢的强度,至少需要比合金钢厚上四倍。

    这意味着什么呢?以为这原本五六十斤重的板甲,合金钢要做到这个程度,只需要十几斤覆盖就足够了,五六十斤斤足以让一个人身负重担,甚至是气喘吁吁,这也是为何中世纪的所谓骑士号称罐头的原因,因为这些所谓威风凛凛的骑士,可能连穿起和脱下铠甲都需要借助于他人,除了骑在马上拿着一杆长枪装装b,一旦落了马,便连站起来都是艰难无比。

    反观后世的所谓发烧友,穿着模仿他们先人的板甲却是灵便无比,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普通的钢过于粗劣,为了达到防护效果,不得不加厚,而一旦加厚,整个人被五六十斤的钢铁罩着,结果可想而知。

    叶春秋对于这合金钢的强度尤为满意,四倍的强度,就意味着轻便,就意味着它与皮甲没有太大的区别。

    超强的防护力,再加上轻便,这才是叶春秋制造铠甲的初衷。

    而眼下,轧锻机还在继续制造和调试,也还没有开模,叶春秋现在要做的,就是设计出最适合新军作战的兵器。

    一个人是有负重极限的,叶春秋对此进行过一些分析,譬如现在的新军,因为体格强壮,长久的操练之后,精力充沛,气力必定比绝大多数人强得多,那么他们的负重理应是在三十斤上下,再多,也不是负重不起,而是可能会增加负担。铠甲若是十五斤,武器势必不能超过八斤,八斤确实是少了一些,不过合金钢的优势就体现了出来,它可以做到更锋利、更精良的同时,也可更加轻便;此外还有靴子,甚至要考虑到未来随身要带的水壶和粮袋。

    这样一想,叶春秋开始合理地划分每一个份量,设计绝不是想当然,它既要考虑实用性,还有轻重、杀伤力甚至于是美观,也就是说,在这诸多的条件中,寻找到一个最平衡的点,拿捏住了这个分寸,方能使武器发挥最大的战力。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人诚不欺我啊。

    在鼓捣了一阵之后,叶春秋终于出了工坊,专心致志地躲在公房里和一群匠人每日去破解一个又一个工艺上的问题,叶春秋感觉很好,可以一下淡忘所有的事,将所有的烦恼都抛之脑后,匠人们有自己的经验,叶春秋却有无数个可行和不可行的方案,结合一起,使这合金钢的强度又增加一些。

    等到叶春秋突然回过神时,才发现年关就要到了,眼看着现在是正午,他命人抬着一车东西,便想也不想的入宫觐见。

    因为是翰林,所以有随时入宫的资格,通报之后,便有宦官匆匆来道:“叶修撰,陛下在暖阁等你。”

    叶春秋颌首,轻车熟路地抵达暖阁,刚要进去,恰好看到了谷大用和张永二人一并出来。

    谷大用肥硕的身子,每走一步都是颤抖起来,显得很滑稽,他脸上堆着惯有的笑容,宛如弥勒佛一般。

    可是张永却是阴沉着脸,他抬目看了叶春秋一眼,冷哼一声,便脚步匆匆地走了。

    “呀,是叶修撰啊。”谷大用看着张永离开,笑容依旧挂在脸上。

    叶春秋忙是作揖都:“下官见过公公。”

    “啊,不必,不必多礼,不过……你可把咱害苦啰。”谷大用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无奈。

    叶春秋故作震惊地道:“是吗,不知下官……”

    谷大用只是摆手,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他也不知道叶春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跟皇帝说请自己来查办那马监官。

    这是坑哪。

    陛下如此看重的事,能敷衍了事吗?若只是查出一个马监官,陛下那边能敷衍得过去?小皇帝虽然天真,却也不是傻子,一个马监官,何德何能,敢做这样的事?那么……马监官肯定是受人指使。

    谷大用需要给陛下交代,就少不得要顺藤摸瓜,将这火烧到御马监的身上。

    然后……可想而知了。

    虽然张永很快地撇了干净,无论怎么说,他也是小皇帝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人,单凭一些蛛丝马迹,想要掰倒他,可谓难上加难,更何况连司礼监也插了手,竭力支持张永。

    可是张永的不少徒子徒孙却要遭了殃,谷大用昨日便让人拿了御马监的方和,昨夜拷打了一夜,今早张永就跑到圣驾面前告状了,谷大用少便不得据理力争几句。

    他和张永,算是彻底地撕破了脸,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了。

    从前他嫉恨刘瑾和张永,总觉得自个儿不比他们差,凭什么他们一个在司礼监,一个在御马监,自己却只是在西厂呢,所以他一面在刘瑾和张永面前卖乖讨好,一面想利用叶春秋给那两位宫中的祖宗制造点麻烦。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幕后了,而是被叶春秋这个家伙推到了前台,怎么看着……倒像是自己被利用了?

    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很受伤!

    偏偏叶春秋只是装糊涂,谷大用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厉害,摇摇头,叹息道:“寻个空,咱和叶修撰好好聊聊,这儿……隔墙有耳呢。”他左右看了一眼,才低声告诫道:“在陛下面前,有时尽管周遭无人,说话也要谨慎,这宫中不比其他地方,这儿的人,眼睛都亮着,耳朵都灵着呢。”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天子之剑(第五更)

    谷大用乃是厂卫出身,对这等事自是耳熟能详,他这样告诫,其实也是无奈。

    以往的时候,是他利用叶春秋,叶春秋如何,和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管你的死活。

    可现在不同了,谷大用发现自己陷入了被孤立的境地,这时候可不能再作死了,那刘瑾和张永多半恨死了他呢,既然再难投机取巧,现在当然希望叶春秋能好好地活着,活着开心一些,对他来说,是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叶春秋朝他点头道:“多谢提醒。”

    谷大用便嘿嘿一笑,只是这笑容,略略有些尴尬,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叶春秋这才徐徐步入暖阁。

    暖阁之中,朱厚照正眯着眼在软塌上打盹,听到了动静方才张开眸来:“噢,叶爱卿,朕等你等得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都去做什么了?新军如何?”

    叶春秋先是一丝不苟地朝朱厚照行礼:“见过陛下,臣这几日在锻造军械。”

    这家伙……还真是样样精通。

    朱厚照打起精神,眼眸里闪着亮光,道:“可有什么成效吗?朕很想见识见识。”

    叶春秋道:“陛下,臣已经带来了一些样品,都在午门之外,眼下正在定型呢,正想请陛下来做主。”

    他知道朱厚照喜欢这个,所以也愿意让朱厚照参与进来,合金钢炼出之后,叶春秋便让匠人们先放下手中所有事,先大致打造各种兵器出来。

    天下所有制式的兵器,叶春秋几乎都打制了遍,从欧洲的重剑,到中国长矛,长刀、长戟再到弯刀、狼牙棒之类,无论喜欢不喜欢的,都试着制一份,再来和朱厚照参谋参谋。

    朱厚照一听,顿时显得兴致勃勃,心急地道:“快,叫人搬来,朕要看看。”

    吩咐了一个宦官,朱厚照兴奋地搓着手,有一种终于有我一份的感觉。

    等到叶春秋所携带的诸多兵器、铠甲搬来,朱厚照先是拿起了一柄刀。

    说来也奇怪,这单手的刀顿时让朱厚照感觉到了不同。

    怎么说呢,看上去很是气势,他要拿起之前,还以为这刀至少也有六七斤,可是入手之后,却发现轻飘飘的。

    朱厚照不由一脸狐疑地道:“这样轻。”

    挥舞了一下,他倒是觉得握感不错,最重要的是,这柄刀像是一体成型的,这就很难得了,因为这时代绝大多数的刀都是锻打而成,因为钢铁的熔点达不到,所以只能先将其烧的烫红,钢铁软了一些,于是就好像是揉面团一样,不断地锤击,将里头的杂质和气泡打出,而这样的兵刃,终究是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气泡,若是精良的刀剑倒也罢了,可不要忘了,寻常的士兵所用的刀剑,谁会专门请一个匠人为你每天地锻打,千锤百炼?

    所以本质上,大明不是没有好的兵器,可是绝大多数的兵器却很是低劣,朱厚照是天子,所见的武器当然都很精良,可也不过是百锻钢铸造而成,因为这时代的钢铁强度有限,若是制造得过于纤细,就不免容易折断,于是这时代最流行的不是那种细长的兵刃,往往都是厚重的砍刀和背刀。

    可是现在朱厚照手上所握的这柄刀,比寻常意义的刀纤细许多,显然叶春秋并不怕它折断,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至多也不过一两斤的样子。

    朱厚照挥舞了几下,立即啧啧称奇起来,他见识过不少利器,可是似这样轻飘飘的钢刀,却是第一次见,他命人取了木桩来,横的一斩,这看上去轻飘飘的长刀竟是颇为锋利,一下子,拳头大的木桩便应声而断,切口整齐。

    这刀,竟还在倭刀之上。

    朱厚照震惊道:“这刀,朕很喜欢!”很不客气地收了,接着又从兵器中挑选了许多兵器来尝试。

    叶春秋道:“陛下,臣的打算是每个新军需配三样兵刃,一个是匕首,这匕首也未必就是杀敌之用,却既可防身,又可在行军过程中当做工具,另一个是佩刀,臣在刀和剑之间拿捏不了主意,陛下看看这个。”

    朱厚照顺着叶春秋的目光,落在了一柄直刀上,这直刀长达半丈,朱厚照拿起了,不过一两多重的样子,很是轻巧,刀身很轻薄,可是刃上却无弯曲和弧线,倒又像一柄直剑。

    叶春秋道:“这是臣根据唐时的直刀样式打造的,陛下不妨试一试。”

    唐朝时期的直刀,其实和倭刀差不多,这倭刀本就是根据直刀演化而来,只是很快,这种直刀便被淘汰了。

    之所以淘汰,倒也不是因为这直刀有什么缺点,而却是因为社会的变革。越是纤细的兵刃,其实花费越大,因为这时代冶炼技术不好,若是想制作的过于轻薄,就少不得要用最优质的钢材,唐朝的时候,贵族以佩戴刀剑为荣,自然舍得不吝重金去锻造这种直刀,可是等到宋朝开始之后,国家渐渐重文抑武,如此一来,这样的直刀就失去了市场,何也?不过是因为贵族和富豪人家以佩戴兵器为耻了,而寻常的武夫则被轻蔑得视之为贼配军、粗鄙之人。

    也就是说,当兵的只剩下了一群‘贱民’,贱民们连肚子填饱都难,自然不可能用高昂的价格去锻造什么神兵利器,朝廷虽然也会建立造作局,负责这兵器的制造工作,可是朝廷更不可能当真花费不菲的金钱去给丘八们配上直刀。

    好钢,当然不是给你们用的,可若是劣质的钢铁打造直刀这种纤细的兵器,往往还没砍到人身上,多半就已经折断了,那么……既然钢铁劣质,为了防止它折断,就加粗吧,最后,唐刀演化成明刀的时候,这刀就越发厚重了,越是厚重,其实越是与粗制滥造息息相关。

    叶春秋用合金钢制造的直刀,则完全的解决了这个问题,甚至它比唐时千锤百炼的精制唐刀更加坚韧和锋利。

    朱厚照手握轻飘飘的直刀,没来由的心神荡漾起来:“好刀啊。”(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隆恩(第二更)

    刀确实是好刀。

    分量轻,韧性足,朱厚照拿在手上舞了一阵,倒是吓得身边的宦官面如土色,生怕朱厚照有什么意外,弄伤了龙体。

    叶春秋却很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显然刀是好刀,不过叶春秋还有别的目的,便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朱厚照心情很好,兴致勃勃地把玩着手上的直刀,边道:“你说便是。”

    叶春秋随即道:“臣想请陛下给这刀赐名。”

    赐名……

    朱厚照眼眸一亮,道:“呀……你这样一说,朕也觉得很有道理,这刀,确实该有个好名儿。”

    朱厚照显得很认真,对自己喜欢的事,他总是愿意一根筋地去做,否则一个天子,好端端的不去安享富贵,为何能对军事有这么深的了解?这是因为朱厚照在这上头真正用过心思,也花过很多的功夫。

    二人可谓是一拍即合,一个兴致勃勃地想在这新军的武器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另一个心思更重,本质上,这其实就和后世向领导讨要题词一个道理,镇国新军现在名气算是有了,士气也是高昂,只有一百多人,所以补给的压力不大,甚至有些奢侈,那么还缺少什么呢?

    叶春秋只想到了一个东西……或者说,一支精锐军马最需要的东西——自我的认知。

    我是谁,我做的是什么,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的未来是什么,我将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

    相信很多人,在静寂的夜晚,都会不自觉地对着自己问起这个问题。

    一个没有自我认知的人,就容易产生茫然,会失措,更多人会觉得自己现在想做的事毫无意义。

    如何才能让镇国新军提振这种自我认知呢?击溃勇士营是一步,这给了他们强烈的自豪感,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原来如此强大,可是接下来呢?叶春秋决心强化这种自我的认知能力,每一个人都渴望自己与别人是不同的,而事实上,人与人之间本来就不同,那么怎样才能比别人优越呢?于是……土豪们不可理喻的行为就出现了,譬如lv包,譬如宾利、譬如莱斯莱斯……诸如此类,其实都是自我认知的某种强化。

    我和你们不一样,因为我有的东西,你没有。

    朱厚照脸上带笑道:“这刀好,就叫斩虎刀如何?以刀斩虎,大丈夫也。”

    “……”叶春秋的脸顿时有点儿僵硬,果然……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是很重要的啊,怎么听着,像是杀猪刀一样。

    叶春秋抽了抽嘴角,而后无奈地道:“陛下,臣以为,这该叫剑,而不该叫刀。”

    “它是剑?”朱厚照愣了一下,而后拿起这直刀来反复地端详。

    不对啊,怎么是剑呢?当然,这确实和剑很类似,却不是双刃,哪里是剑?

    叶春秋深深地看了朱厚照一眼,徐徐道:“陛下,刀是武人用的,而剑却是君子之器,新军多是读书人,而这刀本就与剑相仿,称其为剑,亦不过份。而且……臣觉得,陛下赐的名儿,该文雅一些才好。”

    “呃……”朱厚照又愣了一下,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啊。

    而叶春秋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刀和剑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是在这个时代的意义全然不同,比如秀才准许佩剑,为何准许呢?这就和孔圣人有关了,儒家的观念里,剑乃是“百兵之君”,是一种高贵的装饰品,从皇帝到文人都喜欢佩剑,以显示身份。

    若是朱厚照赐名为刀,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时代就落入下乘,可是赐名为剑,并且要求镇国新军佩戴的话,意义就非同凡响了,秀才才能配的剑,新军官兵却是人手一柄,而且是天子亲自赐名,这代表什么?代表天子对于镇国新军尤为看重。

    那么……有了这个,当有人扪心自问,我是谁,我该做什么,这柄剑就提醒了他们,他们与众不同,他们乃是人中龙凤,他们能在镇国新军,并不是讨口饭吃的无奈之举,他们很庆幸自己成为幸运儿,能够成为镇国新军。

    朱厚照叹着气道:“你们呀……”

    他终于明白叶春秋的小心思了,叶爱卿什么都好,就是读书人的花花肠子多了一些,朱厚照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这样,不过他又开始认真起来,还要文雅?

    嗯,要好好想想才是。

    猛地,他抬眸:“既然剑是君子,何不如这名儿就叫君子吧,君子之剑,再简略一些,就是君子剑,哈……这名儿好,朕麾下的新军,个个都是君子,虽然朕觉得斩虎刀更威武一些,不过君子剑也很不错。”

    叶春秋张大了下巴,合不拢了。

    君子剑……这名字似曾相识?

    猛地,一个妖里妖气的死太监形象在自己脑海中掠过,卧槽,这一票似乎玩得有点大。

    可是叶春秋是素来敏感的人,他很快意识到,这君子剑的不凡之处,至少在读书人眼里,所谓的君子,自然就是读书人,君子剑,不就是读书人的剑,在这个读书人为尊的时代,新军想要与众不同,有别于丘八,似乎……这是最好的选择,唯有强化这种认知,新军的路才能走的更远。

    叶春秋连忙道:“谢陛下赐名,臣一定在铸造君子剑时,将陛下赐的名儿铭刻于剑身,好让镇国新军上下佩戴赐剑,时刻铭记陛下的恩典。”

    朱厚照见叶春秋喜上眉梢的样子,不禁摸起了下巴,颌下的胡须还只是崭露出头角,他不禁自我感觉良好起来。

    朕……看来也是有天份的,文雅的名儿还真是召之即来啊,此刻文思如泉涌,突然竟想去诵几首诗了。

    君子剑……呵呵……

    朱厚照乐了,不过他的目光终于又落在了一柄长矛上。随即,朱厚照将这长矛拿起,朱厚照顿时眼眸亮起,这是好矛。依旧还是分量很轻,掂在手里,感受不到太多的分量,不过长矛本就是以轻便著称,可寻常的矛大多是木质的杆子,只不过前头加了个一个矛头而已。

    可是这柄矛,竟是全钢打制,与那木质的长矛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杀人利器(第七更)

    朱厚照眼中露出炽热之色,不由道:“这些在朕眼里也算是神兵利器了,你竟锻造了这么多,这矛很好,若是配给镇国新军,必定如虎添翼。”

    叶春秋不由愣了,看看这矛,他自己并不觉得这矛有什么出色之处。

    当然,这钢矛比寻常的长矛不知要强多少倍,一方面,它不是木质,而是金属矛身,合金钢缔造,不但矛头锋利无比,而且矛头与矛身一体成型,是最佳的突刺长刃,最重要的是,他比木质的长矛还要轻巧,拿在手上,没有太多的份量,大小适中,握感也是极佳。

    可是叶春秋却还是摇头道:“陛下,臣倒是更喜欢这长戟。”

    叶春秋从武器中挑出一柄长戟出来:“陛下,臣倒是觉得用这钢戟更好,可刺,可啄,可钩,用法多样,变化无穷。尤其是对付骑兵效果很好!可以钩马腿,也可以把骑士从马上拉下来,如果结阵的话,威力更大。”

    朱厚照的目光便落在了叶春秋手上的长戟上,却是笑了,手指叶春秋道:“哈哈,叶爱卿,想不到你也有不懂的东西。”

    这一下轮到叶春秋懵逼了,不解地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厚照露出几分得意之色,道:“你是不知啊,虽然这长戟变化多端,可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变化太多,缺陷却有两处,其一是虽可刺,却是刺无力;虽可啄,啄却也是无力,虽可勾,可是他未必勾的着,花样越多,就意味着不能专精其一,朕看过兵书的,若是这东西当真有用,为何到了而今,却极少人用长戟了?再者,就是练兵上头,武器变化越多,要操练的手法也是越多,正因为变化多端,才会使士卒难以选择用法,反而不好。反观这矛,虽只有刺,可是士卒们只需学习如何刺就可以了,其他的一概不管,前头有刀盾,刺了再说,有矛手,也是刺了再说,前头有骑兵,照样先刺了再说,所有人不需转念,抬手就刺,方能无往而不利。”

    这番话从朱厚照口里说出,让叶春秋很震撼。

    很有道理啊,武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简单,操作武器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便捷!若是结阵起来,那么武官该怎么反应呢,总不能吼,前头的人刺,第二队人勾,第三队来啄吧,而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就是一声令下,然后万千长矛齐出,形成钢铁般的长矛林海,这才是真正克敌制胜的法宝。

    叶春秋这下汗颜了:“多谢陛下指教,陛下这样一说,臣也觉得装配长矛为好。”

    和朱厚照的闲聊,倒是大致地确定了武器的方向,匕首、君子剑、钢矛。

    这三样各有用处,匕首用于求生,甚至偶尔可以削一削果皮什么的,虽然这个时代没这么娇贵,想必也没人削皮;不过这东西胜在隐蔽性好,携带方便,可以出其不意。

    而至于君子剑,既是身份象征,特殊时候也可拔剑杀敌,居家旅行的必备宝刃。

    钢矛则主要用于作战,只为大规模的战争而生,叶春秋已经可以想象,在沙场上,一群训练有素的铁罐头们,手持着一根根吹毛断发的钢矛一齐冲杀的场景……

    朱厚照意犹未尽,接下来讨论的却是铠甲的问题,叶春秋带来了七八套板甲,制式各不相同,有的偏向于欧洲中世纪的铠甲,有的则为半身包裹,也有的与东方传统的夹片相结合,朱厚照要从中选择,倒是用了很简单的办法,一个个地试穿。

    第一个很快排除,穿戴太不方便。

    他穿着一套套铠甲出来,展现自己英姿:“如何,如何,朕这身行头,有没有总兵官的威风?”

    这七八套的设计方案,大致都是后世最成熟的一些方案,从护膝到护手,从护心到头盔,几乎一经穿戴,整个人几乎都覆盖起来,朱厚照兴致勃勃,命人道:“取镜来。”

    水晶作坊那儿,早就专门定制了全身镜送到宫中,几个宦官忙是抬着全身镜来,朱厚照看着浑身上下被包裹的自己,那金属的覆盖使他显得威武不凡,不禁自鸣得意起来:“这套铠甲,朕要了,不不不,叶爱卿,镇国新军就用这个,你命人打制两套,一套要在上头镀一层金的,给朕送来,你的……镀一层银的,朕乃是金甲总兵官,卿乃银甲参事,咱们兄弟……呃,君臣二人联手,将来朕要在大漠里吃鞑靼小王子给朕供奉的奶酒,要吃安南国供奉的占城稻米。”

    朱厚照舍不得将铠甲脱下,双手拿着君子剑,将剑尖顿地,把头盔上的罩子打下,然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此时叶春秋已分不出他的表情了,只听他兴冲冲道:“你要记着了,镀金、镀银即可,不要打制纯金和纯银,金银不耐摔,也没什么防护,除了好看,别无他用,只需镀一层。”

    朱厚照还是很专业的,竟还知纯金和纯银的武器装备不实用。

    不过……叶春秋心里忍不住地想,把自己弄成这么拉风的样子,我若是和你一起上沙场,百分百离你远一些,这分明是自带嘲讽技能啊。

    叶春秋却还是应下,陛下喜欢就好了,这点本钱却还是要下的。

    朱厚照从未想过,原来这鼓捣武器装备,竟也如此有意思,忙道:“赶紧将这一百副兵甲打制出来,朕很希望镇国新军早些装备上。”

    叶春秋却是摇了摇头,带着淡笑道:“陛下,这可不成,虽然陛下已经初定了大致的方案,可是这些东西到底趁不趁手,却还需先让人试着用上这些装备操练个半月,看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一些弱点和缺陷,再尝试着进行一些改良,等确定没有问题,再大规模制造才好。”

    朱厚照万万想不到,叶春秋的装备竟这样麻烦,而对叶春秋来说,自己必须严谨地去做这件事,这东西在官兵们上阵之后关系到自己性命,怎可有半分马虎?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天大的喜事(第八更)

    后世对于这个时代,其实并非只是技术的提升,其中更多的却是由于大规模的生产,人群从原先自给自足的社会形态,继而开始更加有效的组织力。

    所有的一切,都有一套标准的流程。

    叶春秋先试制,再制造一小批下放到军中,让他们穿戴之后进行检验,而后在操练过程中找到问题,最后再进行修修补补式的改良,方能确定最终方案。

    或许朱厚照觉得这样麻烦,可是对于叶春秋,却是非做不可的事。

    好在朱厚照对此也无怨言,眼中全然是信赖之色,点头道:“总之,朕让你放手去做就是。”

    君臣二人坐下,朱厚照才苦恼地道:“可惜没有舆图,朕将他们全部烧了,现在又得寻人去置办,否则朕现在倒可以和你琢磨一些兵事,不过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叶爱卿好生过年吧,哎……一到年节,朕就烦闷得很,宫里的规矩太多了,若是这个时候能去边镇走一遭,把所有人和所有事都抛下,多好。”

    叶春秋不由淡笑道:“陛下是天子,天子自然有天子分内做的事。”

    朱厚照带着几分气恼道:“朕还身负牧民、护民之责呢,巡边难道不是分内的事?”

    叶春秋一时答不上来,他突然发现,朱厚照的理念竟与现代人有诸多的相似之处,若放在后世,这个家伙的观念多半也是个死不悔改的激进派份子,哈……还好他不是女子,若是女子,放在后世,多半属于那种光着屁股在广场里ky的环保分子了。

    叶春秋是第二世为人,反而沾染了不少这个时代的陈旧观念,而今遇到了朱厚照,竟是不禁笑话自己,想不到自己一个现代来的古人,而今却遇到了一个古人中的现代人。

    闲聊了几句,朱厚照大多都是抱怨着过年的事,祭祀太庙啊,接受朝拜之类。

    而后,他带着几分喜意地眨了眨眼道:“不过夏皇后的肚子渐大了,哈……再过五个月就该生了,朕……也该要做爹了,但愿生出来的乃是朱载垚,若是个公主……吓,朕最讨厌女娃儿了,总是觉得不好过份去亲近,若是个太子,朕以后坐在这儿看舆图的时候,他便可趴在这儿听朕讲一讲兵略了。叶爱卿,你还没有成婚?朕记得你的未过门妻子是王师傅的女儿是不是?为何还不完婚?你快生儿子,到时候朕给他取名。”

    叶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我去,取名……他顿时想到了君子剑,猛地一阵恶寒,禁不住汗流浃背,忙道:“陛下……这个……嗯,一切都要听恩师安排才好。”

    朱厚照只好遗憾地摇摇头,一副很鄙视叶春秋的样子:“你瞧瞧你,总是唯唯诺诺,什么都听别人的,有什么出息,该像朕一样,当初王师傅教授朕读书的时候,朕照样捉弄他,这天底下啊,就没有朕害怕的事。”

    天色渐黑,叶春秋便起身告辞要走,朱厚照点点头,笑道:“有闲就来看朕吧,这么多翰林,朕还是喜欢你来侍驾。”

    叶春秋回眸,看到了朱厚照眼中的不舍,他淡淡一笑道:“陛下,臣得赶紧给陛下的铠甲镀金。”

    朱厚照愣了一下,却是笑了:“哈……那你也要赶紧给你的铠甲镀银才好。”

    叶春秋只是无声地点了一下头,而后转身而去。

    只是在他的心里,却一直记着朱厚照脸上的笑脸,心头升起了一股暖流……

    当叶春秋徐徐走出暖阁,天有些冷,雪虽是停了,也是艳阳高照,可是这风却是更凌冽起来,叶春秋走在熟悉的甬道上,看着这紫禁城的一砖一瓦,突然感觉到,自己和这里竟有了一些感情。

    穿越来这儿,除了自己的爹曾无条件的照顾自己,这个世上,竟有一个人对自己有诸多的关照,而更好笑的是,这人竟是紫禁城的主人。

    他甚至在这晚霞的光晕之下,不禁开始对读书人的信条产生了怀疑。

    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吗,难道就真没有例外?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可是他依旧抿嘴一笑,无论怎么样,绝大多数入宫都是一件挺愉快的事。

    迎面,有人缓缓而来,叶春秋看清了来人,却发现这条甬道无法回避,他只好继续信步向前,然后刘瑾的面目越来越清晰。

    刘瑾笑嘻嘻的盯着他,让人生出一股浓厚的寒意,叶春秋却是落落大方地道:“见过刘公公。”

    “叶修撰,又入宫面圣了……”刘瑾笑着的时候,其实心在淌血。

    上一次莫名其妙的挨了一顿打,现在还疼呢,本以为张永能收拾了叶春秋,谁晓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却是将谷大用推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这倒也罢了,现在看着叶春秋活蹦乱跳的样子,刘瑾的心哪,就仿佛钻心一般的疼,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叶春秋婉儿道:“今日入宫伴驾,刘公公去哪里?”

    刘瑾见叶春秋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却是牙都要暗暗咬碎了,道:“咱也去面圣,陛下离不开咱伺候。”

    “哦。”叶春秋不重不轻地应了一句。

    本以为叶春秋必定会有点小小的嫉恨,毕竟是争宠嘛,我刘瑾好歹也是陛下身边跟了这么多年的人,虽然吃过你的亏,可你听到这句话,难怪不该表露出点什么吗,可叶春秋偏不,而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那么,刘公公请。”

    刘瑾无奈,只好与叶春秋错身而过,猛地,他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不甘心,又驻足,却见叶春秋已是举步走了几丈远了,他便对着叶春秋的背道:“叶修撰,且慢,咱家正好有件事要恭喜你。”

    “恭喜?”叶春秋微楞:“不知喜从何来。”

    刘瑾笑嘻嘻的道:“是这样,咱听到一些风声,今年科举的观政士,不是等过了这个年关,都该委任官职了吗?你爹是在户部观政吧?据说呀,吏部那儿对你爹颇为赞赏,户部的上下官员也都对你爹一致好评,明岁你爹怕是要直接外放万年县去做县令了,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诛你亲族(第九更)

    万年县县令……

    叶春秋微微愕然了一下,这样算来,老爹似乎也算是走了运了。

    老爹既然不能成为庶吉士,进了户部观政,那么他的仕途之路,显然和自己的道路完全不同了。

    叶景注定了将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虽然留京也有可能,可是这么多进士,希望却不甚大,可若是运气不好,分去了一些穷乡僻壤之处,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而现在,老爹分去的却是万年县,万年县乃是陕西布政使司的治所所在,相当于钱塘之于浙江布政使司,万年的县域其实就是西安城的一部分,而且在天下上千的州县之中,属于较为富庶的上等县。

    能去那种县做县令,虽然上头有知府和布政使管着,似乎难有作为,可是无论如何,却是仕途上一个不错的起点。

    只是,当刘瑾提起这个的时候,叶春秋却能感觉到几分威胁的意味。

    刘瑾想表达什么呢?分派是明年的事,吏部选官也是吏部天官做主的结果,刘瑾何以在年前就能了若指掌?他是想要展示自己的能耐吗?还是想要告诉自己,他可以让自己老爹去万年,也有本事让老爹去贫瘠的贵州?

    叶春秋看着刘瑾笑眯眯的样子,却明显的感受到浓浓的威胁之意。

    不过……叶春秋轻描淡写地一笑,淡淡地道:“那么……下官也该恭喜刘公公。”

    刘瑾虽还在笑,可是眼中明显还是掠过了一丝错愕,而后心里满是疑惑……

    恭喜自己做什么?

    叶春秋将刘瑾的表情尽收眼底,好整以暇地道:“恭喜刘公公的外甥,噢,是不是锦衣卫的那位内东城的千户?听说刘千户在京中过得很快活,托了刘公公的福,可逍遥自在了,下官岂不是该恭喜了?”叶春秋说到这里的时候,冷冷地瞪了刘瑾一眼。

    对付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示弱,叶春秋必须告诉他,你休想威胁到我,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刘瑾只有这么一个外甥,平时当他是宝贝一样,逼得急了,我什么事都敢说,前几日,我还杀过人呢,你想不想试试?

    刘瑾这时笑不出来了,某种意义来说,叶春秋的话的确起了作用,他眼眸阴冷地看着叶春秋,沉默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声干笑:“是,是,那个小子啊……哈哈……”

    这个家伙……就是个愣子啊,刘瑾还真有点不敢确信,他会不会疯了一样做出什么事来。

    刘瑾因为心里忌惮,没讨到便宜,只得悻悻然地道:“咱得赶紧去侍驾了,叶修撰,好走。”

    叶春秋亦旋身,没有再理他,过了甬道,匆匆出了午门,小白此刻被系在午门外的马桩上,显然是饿得急了,唏律律地发出叫声,可惜它的脚下没有青草,只有冰冷的砖板,于是它前蹄刨地,更显暴躁。

    叶春秋上前摸了摸它的鬓毛,安抚住它的焦躁,方才翻身上马,骑着它慢悠悠地回家。

    …………………………

    年关将至,整个京师里已有了几分过年的气氛,叶家现在正采办着年货,少不得还要给家里人修书。

    现在的叶家,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小地主之家了,无论是河西还是北京城的家,迎来往送,都有太多太多的事要做。

    这就是有爹的好处,户部那儿虽然到了年关的核算,可是这些琐事,叶景再忙也一力担起来,却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赶紧忙自己的事去。

    庶吉士和观政士的分别已经逐渐地显现出来,别看虽是父子,可是谁都知道,叶春秋这个修撰含金量实在太高,他的任何公事都是耽误不得的。反观叶景,却总可以躲一些懒,毕竟前途有限,偶尔将心思放在家中也无所谓。

    叶春秋打制了几套朱厚照和自己一起选择的装甲,旋即挑了几个门生穿戴上。

    之所以只选择长矛、佩剑和匕首,还有板甲,叶春秋也是早有考虑,远程的武器只可能是火枪,至于弓弩,根本不必考虑。可是制造火枪,却需要有一个系统的工程,现在的后勤装备锻造系统才刚刚初创,只能慢慢来。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镇国新军现在还未扩大规模,即便是一百人来人,人手一根火枪,聚集一起,也难发挥火枪密集射击的效用。

    眼下的一切都在于操练上,其他的兵种,都要慢慢地来。

    那许杰的伤已好了,虽说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用了白药这样的好药,而且此前的操练使他脱胎换骨,因而恢复得很快,叶春秋专门拿出一套装备来让他穿戴,这当然也是有用意的,这个曾经胸口碎大石的逗比门生,伤势刚刚恢复,可以借用装备,从他这儿得到许多有用的数据。

    一个有旧伤的人,穿戴了装备会如何呢?

    毕竟将来这些人可能会面对许多复杂的环境,许多人都可能受伤,所以这很有研究的必要。

    许杰兴冲冲地穿上了板甲,头戴着几乎护住了自己所有面门的合金盔,身上还系着一条皮质的‘武装带’,这武装带是叶春秋专门请人用皮革试制的,可以悬挂匕首、君子剑,手中则是一柄长矛。整个人宛如一个移动的铠甲战士,偏偏一开始,许杰还以为这样一套下来会沉重无比,可是全副武装之后,才发现不过是二三十斤的份量,这若是寻常人肯定吃不消,可是对于他这种早已习惯了操练,每日好吃好喝的人来说,却没有太多的妨碍。

    只是他每走一步,浑身上下便咔擦咔擦地响,这令他一开始有些苦恼,终究还是有些不便啊,不过……他无论做什么,身边总会有一个文吏,小心翼翼地为他记录着数据。

    操练时,显然也必须全副武装,尤其是刺杀操练的时候,他和令几个全副武装的人一道站在队伍前头,别人是刺出长棍,他却是狠狠的刺出那柄轻盈又锋利无比的钢矛。

    ……………………

    今天终于更完了,大家也早点睡,最近很多人咽喉发炎生病,大家也要注意点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筳讲(第一更)

    这年关已是越来越迫近,整个京师已是银装素裹。

    许杰诸人却是操练依旧,而在此时,一份份的数据也送到了叶春秋的手里。

    对许杰来说,他最珍视的,却是腰间的‘君子剑’,这是一柄好剑,除此之外,这柄剑仿佛一下子给他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他配上长剑的时候,竟猛地想到自己还是读书人,自己并不是寻常的军人。

    据说连这剑竟也是天子赐名的,这就更使人激动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天子是君,自己本是一个小小的童生,虽是自称是读书人,却属于读书人的底层,甚至因为家境贫寒,迫于无奈,只好进入了镇国新军,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他这读书人的身份,而这柄剑却猛地唤起了他的意识。

    原来自己竟险些忘了,自己并非是寻常的丘八,虽然每日舞刀弄枪,可是终究却还是有别于他人,君子佩戴在身,加上王守仁和叶春秋在夜间开课时所讲的内容,许杰理论结合了实际,突然感觉,这柄剑时刻地提醒着自己,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读书人的至高理念,不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己不能将自己看做是一个小卒,进入这个大营开始,自己就承担了上天、君王、恩师所赋予的使命,这个使命虽还很模糊,可是许杰隐隐觉得,自己迟早有一日要带着这柄君子剑,做出前所未有的功业。

    他心里有了希望。

    他将这柄剑当做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便连睡觉,也是将它解下放在自己的床头,倒仿佛是怕有人会将君子剑抢了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倒还真有不少人想要抢,这军中不知多少人对这剑眼红耳热,除了剑,还有那匕首,那威风凛凛的板甲,那精致的钢矛。

    自己还穿着寻常的棉衣,手持着长棍,这许杰就已是全副武装了,怎教人不羡慕嫉妒恨?只是拉风的背后,却也有苦头。

    同样是操练,可是身上穿戴着这二三十斤的东西,终究在开始时有些吃不消,这等于是凭空增加了操练的强度,只是许杰却是一声不吭,照旧坚持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也免不了发现了一些问题,譬如系着护手的束带不太牢靠,譬如钢矛材质因为有些轻,却又因为只有一丈长,而觉得有些短了,譬如武装带上的佩剑固定不牢,操练时总是摇晃,哐当作响。

    这样的问题许多,大多都报了上去,过不多久,便有人寻出解决的方案,有的是一些小问题,甚至是直接几个巧匠登营,就地解决,也有一些问题较大,匠人们暂时束手无策,叶春秋却是根据光脑,寻到一些解决的方案,而后一次次尝试着去改良。

    想要将装备做到最好,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功,即便是这些问题暂时尽都解决,将来大规模生产装备了新军,却依然可能会暴露出问题,这就意味着,将来还可能出第二代、第三代的改良版。

    叶春秋从不指望做出什么完美无缺的东西,他只需要尽力使它们越来越好就足够了。

    铠甲上镀金和镀银,其实并不算是太难的事,所以在年关之前终于赶制了出来,叶春秋便将其送入宫中。

    只是因为要为最后一次批量生产的问题而头痛,所以叶春秋已是许多日子不曾入宫了,水力的轧锻机,是大规模制造板甲的重要工具,当然,轧锻机的应用极为广泛,甚至还可以大规模的生产锅碗瓢盆,一块钢板到了轧锻机之下,只需下头垫好模具,轧锻机狠狠压下,钢板立即凹陷进下头的模具中,可以任意地产出他们想要的器具。

    这水利轧锻机虽然已经试制出来,可是效果却不太理想,这又回到了一个问题上,轧锻机是不成问题的,重要的是模具。

    于是叶春秋不得不又得回头改造模具,生产中的东西,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高温熔炉的问题刚刚解决,模具的问题又成了头等大事,模具攻克了难题,回头又发现轧锻机未必能匹配。

    这绝不是借着光脑中的知识照本宣科就可随意进行,每一步都只是向前前进的一小步,最后才带来改变。

    这就是叶春秋不想一次性去制造火器的原因,匠人们还不够熟练,作坊还需磨合,不少的问题凸显,所以宁愿先从简单的冷兵器开始,等到通过生产和改进,培养了一批真正的巧匠,再渐渐地去尝试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

    这一日乃是筳讲,也是今年翰林院最后一次给朱厚照上课。

    要过年了嘛,大家都要准备好年休,这翰林院上下,无论是谁,都需参加的,叶春秋猛地想起这件事时,还是在军营中,这几日要做装甲的最后一次定型,所以叶春秋是作坊和大营两头的跑,直到辰时不到,王守仁见到叶春秋起来,不由惊愕地对叶春秋道:“春秋,你今日不需去筳讲吗?”

    叶春秋一拍额头,才是想了起来,筳讲是至关重要的事,所有在京的翰林都必须参加,除非你钦差去了京师之外的地方,否则是要被御史弹劾的。

    叶春秋一看时辰,便觉得时候不早了,匆匆地想要换麒麟服和乌纱帽,却发现之前因为觉得官服实在穿戴着多有不便,所以留在了家中,而自己的身上只是一身戎衣,可是现在,想要回去取却是来不及了,倒是王守仁很厚道:“穿我的。”

    王守仁也是有乌纱帽的,只是比起叶春秋的,他的这官服却有点寒酸,他现在毕竟还只是末流的驿臣,就只是一件灰扑扑的青衣,没有任何的装饰,而且叶春秋在体格上也比王守仁大了一些,如此一来,当叶春秋将这‘官衣’穿在身上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要崩开似的。

    叶春秋不禁无奈地皱起了眉头,话说……眼下也只能将就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皇帝驾到(第二更)

    叶春秋急急匆匆地赶到崇文门,便见新任的翰林学士早已带着诸翰林在此等候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清流官。

    大家见了叶春秋这个样子,都是一脸的诧异之色,纷纷投来狐疑的目光。

    叶春秋也只能朝他们讪讪一笑而已,话说,这些日子实在是忙得有些糊涂了,竟连筳讲都差点错过,好在大家对叶春秋还算友善,不少人给予了叶春秋一个能够理解的笑容。

    倒是这时,有人怒气冲冲地奔过来道:“叶春秋,你……你……你的朝服呢?”

    人群中站出来的,竟是老熟人邓健。

    叶春秋万万想不到,这个都察院的佥都御史也会出现,看他满脸怒容的样子,叶春秋笑着朝他作揖:“邓大人也在?怎么,邓大人今日也来筳讲吗?”

    每次筳讲,除了所有翰林,也会有一些清流官协同前往,临近年关了,都察院现在要配合京察,想必那些都察院的都御史大人们也没有空闲,索性让邓健这个愣头青来。

    邓健却不理会叶春秋的询问,怒视着他道:“你……真是……我还道你是守规矩的人,万万料不到你竟这般践踏朝廷的礼法,入宫觐见筳讲,这是多大的事,你穿成这个,像是什么样子?你……还有没有大臣的廉耻了?”

    他说话很重,连廉耻二字都说了出来。

    叶春秋见了邓健就头痛,这家伙属于看你不顺眼就六亲不认的人啊,也不知他是怎样在官场上生存的。

    果然其他翰林都默不作声地看着邓健指责叶春秋,有觉得叶春秋确实失礼的,也有人觉得邓健不近人情了一些。

    叶春秋露出一脸的无奈之色,解释道:“哎,其实我也不想,只是近几日忙着军务,日夜都在新军大营,今儿清早,方才想起要入宫筳讲,好吧,这确实是我的疏失。只是当时朝服不在大营,我只能有三个选择,下策是回去换上朝服,只是可惜,若是回家,一来一去,时间怕是耽搁,岂不误了筳讲?中策则是索性穿便服来,可是这便服过于扎眼,上策,则是借了一身官衣,虽然……确实是穿错了有失礼数,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邓健吹胡子瞪眼道:“有疏失,你还振振有词了!哼,这像什么话,待会到了御前,我定要弹劾你,弹劾你礼数不周,国家要兴盛,礼不可废也,你说一千道一万道也是错上加错。我最看不得将礼法当儿戏的人,我……我身为御史,责无旁贷,等着瞧吧。”

    邓健哼了一声,把脸别到一边去,心里还在恼火呢,大有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叶春秋感觉自己挺倒霉的,本来自己戴着乌纱,虽然穿错了朝服,可是只要大家都手下容情,睁只眼闭只眼,按理,陛下也不会见怪,可是一旦有人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就完全不同了,这事儿肯定得传出去,陛下多半会手下留情,不会惩罚,可也不免会有一些流言蜚语。

    在叶春秋满心的无奈郁闷之时,这时崇文门大开,诸臣纷纷鱼贯而入,到了崇文殿,崇文殿空荡荡的,也不知陛下会不会来,叶春秋索性站在邓健的一旁,无论如何,自己和邓健也算是老相识了,完全没有必要撕破脸皮,现在好不容易,自己的新军名声好了不少,朝野内外一致好评,若是自己传出什么丑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众人分班站定,只等天子来。

    叶春秋站在邓健的身边,掖了掖他的袖子,邓健气愤不减地回眸,低声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崇文殿,难道你还想要君前失仪吗?”

    叶春秋就朝他笑道:“邓大人,这一次算了,我定然痛改前非,往后定要谨遵礼法。”

    邓健声音压得更低:“我若是纵容,岂不成了因私废公?我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休要在此游说我。”

    叶春秋不禁无语,遇到这么个家伙,心里除了郁闷,就没有别的可以形容了。

    话说,邓健这是油盐不进啊。

    怎么说,他也算是救过邓健,他觉得这家伙就是个白眼狼,根本不给情面,只好道:“邓大人,有话好好说。”

    邓健把头昂起:“不是话好好说说的问题,而在于人的原则和底线,若是今日通融你,明日就要通融别人,长此以往,我邓健与那些赃官污吏又有什么分别?别的事都可以通融……你……你就算是……”说到这里,他的脸憋得通红,老半天才道:“你就算是向我借钱,我也肯借……可是……”

    叶春秋忍不住朝他笑道:“那你借三十两银子我。”

    “……”邓健倒是面露惭色之色:“三十两没有,等支了俸禄,借你七升米,你要不要?”

    “……”叶春秋抽了抽脸,感觉再也说出话。

    见叶春秋一脸郁闷,邓健终究是心头一软,咬了咬牙,似乎有点不甘心地道:“你是害怕毁了自己的清名?你既是知道,还敢如此?好吧,这一次……我不弹劾了,可是你得先答应我,今儿我不状告,你回去之后抄十篇的《周礼》给我,算是自己长一长记性,你答应不答应,你不答应,我便弹劾了。”

    十篇周礼,周礼的全文是四万五千字啊,十篇就相当于四十五万字,叶春秋就算什么都不做,不吃不喝,没有七八天时间也是写不完的。

    这家伙……还真是够狠的,倒不如弹劾了呢!

    可叶春秋又有些担心会有影响,一时也是拿捏不定主意。

    邓健便催促:“你应不应,应还是不应?不应的话,我可要弹劾了,圣驾马上就到了,我……我……”

    咔擦……咔擦……

    正在这个时候,地砖传来咔擦咔擦的响声,那哗啦啦的金属声响传来,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愕然地抬头,便见一个全身金甲,整个人包裹得像是一个罐头般的人在众宦官的陪同下徐徐入殿,接着有人高声唱喏:“陛下驾到。”(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玩票大的(第三更)

    这个‘罐头’真是威风凛凛到了极点,只有一双眼睛从头盔中露出来,带着好奇地打量。

    此时,因为是清晨,曙光初露,所以保和殿里灯火冉冉,那镀金铠甲在这灯火之下,闪闪生辉,竟刺得让人晃眼。

    大家忙是将眼睛移开,太亮了,瞎眼睛啊。

    这‘罐头’一步步地移动,每走一步,或许是体重增加的缘故,靴子踩在地方,声响如雷,身体一动,那金属便摩擦的声音响起,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陛下………陛下驾到……”宦官们一脸怪异地跟在身后,见所有人还没反应,急得脸色发白,连忙又道:“唉唉唉……诸公……陛下驾到了。”

    翰林和学官、清流们依然没反应。

    陛下驾到……

    哪个是陛下,显然一目了然了。

    现在这位陛下躲进罐头里,然后徐徐升座。

    宦官们将他拥簇一团,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坐在御案上。

    嗯,很敦实的感觉,因为合金钢的缘故,所以其实护臀和护腿采用了**的结构,屁股坐下,虽然有些不便,倒也不至于坐不了。

    有些沉重,不过目前感觉还算良好。

    朱厚照看着下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的大臣,几乎想要捶胸大笑。

    哈哈……就知道他们会如此,朕今儿,也算是做了一件大事了。

    朱厚照很‘聪明’的,既然要玩票大的,自然也要有所选择,若是在廷议之中,他是万万不敢如此,可是偏偏,这不是廷议啊,这是筳讲,翰林当然是好欺负一些,哼,你们能拿朕怎么办。

    朱厚照没有将头盔解下来,依旧还是只露着眼睛,他在等,等着诸公们的反应,然后他看到了叶春秋。

    吓,叶爱卿今儿是什么装束?怎么灰扑扑的跟个乞丐似的?

    噢,这是不入流的官服,虽然也是乌纱,可是乌纱上居然没有翅,青色的官服,又没有前补,一切……都是这么素,朕是不是闪亮过头了,所以他穿着这一身来给朕搭配一下?

    不至于吧……

    朱厚照哪里知道,此时,叶春秋用手轻轻地掖了一下邓健,然后低声道:“邓大人,我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想清楚了,《周礼》,我就不抄了,我虚心接受了邓大人的责问,既然自己犯了错,就当有所担当,邓大人放心大胆地弹劾我吧,我保证无怨无悔。”

    抄个毛线的周礼啊。

    你爱弹劾就弹劾去吧,不过……要弹劾,现在坐在御案后面的那一位,是不是该先骂几句?我特么的穿错了礼服而已,那位大爷……

    叶春秋看着金光灿灿自带灯泡技能,亮得让人瞎眼的朱厚照,竟发现这位大爷……已经突破了天际,人类的语言已经无法再形容他了。

    邓健没反应,只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地看着朱厚照,心里只剩下了一万头草泥马奔过,他的眼角竟是带着点点泪光,这……君不似君,臣不似臣的,这国……要完啊。

    邓健就这样站着,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他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冲上去,狠狠撕逼一番,可是……他竟发现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心里只有万念俱焚,教他如何……无法克制自己情绪,偏偏又无法克制自己身体。

    可朱厚照却是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起来。

    “诸卿,该开讲了,今日讲官是谁?啊……让叶修撰来讲吧……”

    “……”没有反应。

    翰林们有一种老子欠了你这个小王八蛋啊的心情,我特么的上辈子做了多少孽的悲呛感。

    叶春秋突然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了,这就如同一个给老板搬了一年砖的人,结果老板跟小姨子跑了,想必……此刻大家的心情与此类似吧。

    “陛下……”邓健口里呜咽,张口想说话,偏偏话都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大殿中依然落针可闻,只有罐头拼命咳嗽。

    叶春秋反应过来,朱厚照玩了这么一票,大家有所不适是很能理解的,毕竟太特么的金光闪闪了,叶春秋只好徐徐出班道:“陛下既准臣来讲,那么臣就讲管仲论吧。”

    这管仲论,叶春秋已经不知听过多少遍,早就倒背如流了,连光脑都不需借助,径直道:“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

    朱厚照很满意今日的效果,然后得意非凡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叶春秋,再看翰林们复杂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

    等叶春秋讲完了,朱厚照兴致勃勃地道:“叶爱卿讲的很好,发人深省,今日筳讲最为精彩,朕很佩服叶修撰的学识。”

    这管仲论,已经讲过十几遍了,年年讲、月月讲,他居然还能说发人深省,说佩服,叶春秋心里叹息一句,其实……臣也很佩服陛下啊,能把忠臣们给逼疯的皇帝毕竟不多。

    朱厚照便大手一挥,朗声道:“很好,今日的筳讲,就说到这里吧。”

    他一说说完这话,身边侍立的宦官立即道:“陛下口谕,请诸公告退。”

    翰林和清流们这一次居然很老实,终于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无声告退而出。不少人的脸色发青,其实很多人想骂娘来着,不过细细一想,竟发现连从何处骂起都不知道。

    只有邓健身躯一震,猛地攥起拳头,正待要发作,他身边的叶春秋手疾,知道晓得这愣头青又要发作了,一把架住他,几乎将他拖拽出来,叶春秋压低声音在他耳畔道:“邓大人,慎言,内阁诸公,自会妥善处置。”

    这意思是说,别玩比干、魏征这一套了,赶紧走了吧。

    好不容易出了保和殿,大家看着外头温暖的阳光,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刺眼了,反而眼睛舒服了许多,大家三三两两的,也不像平日那样三五成群的议论,都是快步离开。

    叶春秋正待要走,却有小宦官在身后道:“叶修撰,陛下宣你去见一见。”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臣有一计(第四更)

    叶春秋忙是点头,然后看着邓健用着幽怨的眼睛看着自己,叶春秋狠心地将目光移开,心里说,很抱歉,我跟你不是一路人啊。

    然后他才匆匆地回到崇文殿,崇文殿里,依然传出咔擦咔擦的声音,却是朱厚照穿着这金甲在殿中来回踱步。

    见了叶春秋进来,朱厚照忙是将头盔前的护嘴翻上去,气喘吁吁地道:“哎呀……捂住了嘴,憋死朕了,叶爱卿,别来无恙。近来都在忙碌什么?”

    叶春秋忙是躬身道:“陛下,臣在谋划陛下这样的行头。”

    朱厚照呵呵一笑道:“好好的干,不过朕得提一提意见,穿这身板甲,容易磕着自己,里头得有内衬才好。”

    朱厚照而今成了免费的试穿员,很快发现了几个问题,一一和叶春秋说了。

    叶春秋却是抿嘴笑道:“臣前些日子也已发现了,已经改良了。”

    朱厚照瞪大眼睛道:“什么,朕这套是改良之前啊,你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朕心疼得厉害。”

    叶春秋差点就想说,那些个被你差点吓死的翰林老爷们才心疼呢,想起了邓健那忧伤的样子,叶春秋心里也疼得厉害。

    朱厚照埋怨了几句,却又打起了精神:“朕对着水晶镜看朕这身铠甲,实在是越来越觉得威武,想不到朕如此的威武不凡,朕叫你来,是和你谋划一件事的。”

    “谋划……一件事……”叶春秋看着眼珠子打转的朱厚照,眼睛眯起来,很警惕地看他,这个家伙,自己算是明白了,他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朱厚照吁了口气,才道:“朕想好了,朕要自封自己为镇国公。”

    果然……

    叶春秋顿时无言。

    朱厚照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道:“朕是一日都不能等了,春秋,你非要帮一帮朕不可,朕若是不做镇国公,就如鲠在喉,心疼得厉害,朕好几日对着镜子,看着英武不凡的自己,彻夜难眠啊。”

    镇国公的想法,在历史上,朱厚照想必是谋划依旧的,不过真正施行,却是在很多年之后,究其原因,无非是这时候皇帝登基不久,百官们的能耐很大,内阁几个学士态度很是重要,若是他们反对,朱厚照还真不敢动真格的。

    现在镇国府新军筹办出来,开始声名远播,朱厚照有些心痒难耐了,这皇帝做得没什么意思,镇国公方才有前途,可是他又颇有些畏惧几个师傅,既是蠢蠢欲动,又不敢胡闹,现在憋出了内伤,左思右想,还是叶春秋靠谱。

    朕这么罩你,现在出了问题,不找你找谁?

    叶春秋震惊了,你特么的不是坑我吗?我堂堂清流,跟着你胡闹,跟内阁几个大学士对抗?信不信自己今日答应了你,明日就被天下人用吐沫星子喷死?

    见叶春秋肃然着脸,显得无动于衷,朱厚照走上前,扯住叶春秋的袖子,殷殷期盼地看着叶春秋道:“叶爱卿……”

    声音很腻,让叶春秋有点想抽他的冲动,你这显然是要把我坑到底的节奏啊。

    叶春秋只好耐心地道:“此事需徐徐图之,陛下急不来的,过个三五年……”

    “三五年……”朱厚照像是被针扎了的蚂蚱,反应过度:“朕现在是寝食难安,你竟说三五年。叶爱卿,朕知道你有办法的……”

    叶春秋心里叹息,朱厚照的眼眸里确实是透着无条件的信任,话说,自己就这么有公信力吗?好吧,无论自己在天子心里什么形象,似乎这朱厚照摆明着要死缠烂打了。

    朱厚照又道:“朕若成了镇国公,朕便敕你为镇国府长史,如何?”

    他眯着眼睛,诱惑着叶春秋。

    长史,属于开府的属官,就如同王府里都会有长史,而这长史就相当于府里的‘宰相’,譬如在宁王府里,除了宁王之外,这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人就是长史了,他负责王府的军队、政务、教化、供奉,管理着府中每年的开支,总而言之,这是一言九鼎的角色。

    叶春秋一时语塞,镇国公府,陛下还特么的还想玩长史,你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搞出一个大新闻啊。

    由此也可见,朱厚照显然不只是玩玩而已,他是真正把这事儿当做事业来做,可谓是蓄谋已久,连公府的官职以及职责都已经想好了。

    叶春秋吁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道:“陛下,若是臣支持陛下做这样的事,臣只怕……臣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不想受这没有意义的株连。”

    你让我效忠可以,让我拼命也罢,我叶春秋虽然没有什么忠君思想,但看在君臣的情谊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你特么就因为想做镇国公,而让我身败名裂?很抱歉,恕不奉陪,我可不是傻子。

    朱厚照只好一脸失望的样子:“朕还以为朕做什么,叶爱卿都会支持的,就如叶爱卿做什么,朕都无限支持一样。”

    他幽幽地说出这句话,满脸的委屈,眼里还带着幽怨。

    叶春秋却是微微愣了一下,竟还真被这句话一下子击中了软肋。

    是么?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如此,自己做的许多事,都算是‘胆大妄为’,一直支持自己的,也确实是朱厚照。

    朱厚照一脸郁闷的样子:“好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你告退吧,朕想静静。”

    叶春秋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叹口气,你还真是不害死人不罢休啊,他咬咬牙,却是道:“陛下,我们……其实可以试一试。”

    “试试……”朱厚照那双本是因为失望而显得格外幽暗的眼眸,瞬间亮了:“怎么个试法,你说给朕听听。”

    叶春秋心里想,这件事要办成,其实难度很大,刘公等人是绝不会纵容朱厚照胡闹的,大臣们的底线和节操总体来看,比这朱厚照要高得多,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道德标准,想要把这件事办成,首先就得搞定内阁,可是如何能得到内阁的默许呢?

    当然,最大的前提是,叶春秋必须保护自己。(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后果很严重(第五更)

    叶春秋感觉自己在钢丝上跳舞。

    不过……既然下了决心,此刻也没什么说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想着该怎么去做。

    他低声在朱厚照的耳畔细语几句,朱厚照露出了讶异之色,愣了一下,道:“这样就可以?”

    叶春秋叹口气,露出几分无奈之色,道:“陛下按着臣的办法去做就好了,其他的,就交给臣吧。”

    朱厚照懊恼地皱了皱眉头,这时候不免带着狐疑了。

    因为叶春秋教他做的事实在过于简单,他可不相信就因为如此,几个师傅就肯让步。

    可是看着叶春秋确定的目光,让朱厚照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信赖之感,虽有疑惑,但还是道:“好,那朕听你的,叶爱卿,朕可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叶春秋看着他‘信任’的目光,压力甚大,自己这计划可行不可行呢?怕也只有天知道,不过理应能蒙混过关吧。

    从暖阁里告辞出来,叶春秋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到待诏房,待诏房里的诸位翰林们的震惊还没过去,表面上似乎每一个人都在各忙各的,可是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很好理解嘛,毕竟皇帝突然玩了这么一出,是人都难以接受啊,尤其是翰林清流,没有多少在地方上历练的经验,说白了,他们都是温室里小心翼翼呵护出来的花朵,大多没经历过什么风浪,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叶春秋为他们默哀,又为自己庆幸,呵……我可是两世为人,略历丰富呢,这样奇葩的事,我见得多了,这算什么。

    他假装低垂着头在自己案牍后看着公文,这些日子因为忙于军务,所以公文积压得很好,而这些公文,叶春秋基本是不肯放过的,翰林了解国家的方向和实际情况,以及朝野内外的一些动向,大多靠的是拟定的诏书和来往的公文,而其他的官员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靠的多是邸报。

    叶春秋不喜欢看邸报,倒不是他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要有别于其他官员,而是在他看来,邸报的许多消息和动向都是语焉不详,透着一股玄乎劲,内容也不够详尽,唯有在这里,几乎天底下发生了什么事,宫中或者是内阁有什么心思,叶春秋基本能看出个大概,而地方上有什么难处,有什么实情,也都能管中窥豹。

    看了一会儿公文,却听到郑侍学坐在那儿唏嘘,叶春秋不由抬眸,便见郑侍学端起了茶盏,正待要喝,却发现茶水空了,便将茶盏放在案上摇头一笑。

    叶春秋便离坐,走上前去道:“郑大人,下官给你换一副茶。”

    待诏房就这点不好,因为严禁出入,所以一般的小吏是不许进来的,这就意味着,这里根本就不存在杂役,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连公文归档,端茶递水,都得翰林官自己动手。

    叶春秋去茶坊给郑学士换了一副新茶,送到了郑学士的案牍前,郑侍学对他笑着寒暄几句:“叶修撰,近来看你来得少,军务的事,只是你的传奉职责,可是待诏却是你的主业,万不可舍本求末啊,以后要来得勤一些,老夫晓得你辛苦,不过年纪轻轻的,多磨砺也是好的。”

    叶春秋一一应了,方才回到自己的座位,近来听说老爹可能去陕西布政使司任职,所以叶春秋对关于陕西的一些公文大多留了心,可是仔细搜寻了一下,又发现似乎没什么重大的事,看来上一次,刘瑾只是想口头警告自己一句而已。

    叶春秋吁了口气,却在这时,只见内阁那边的周书吏过了道:“叶修撰,刘公请你去一趟。”

    翰林们纷纷抬眸,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叶春秋。叶春秋便起身,朝郑侍学打了招呼,接着随那周书吏动身。

    内阁突然找上门来,而且找自己的不是谢迁而是刘健,叶春秋不用去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今儿在崇文殿闹出这么大的事,内阁那边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件事直接去找皇帝算账,显然也是不好,毕竟这不是现行犯,现在事情都过去了,秋后算账,情绪上酝酿也不足。

    既然不去找皇帝,问其他翰林又问不出详细,那么就只好找叶春秋来问了。

    毕竟谁都知道,叶春秋和天子更亲近一些。

    叶春秋到了内阁,刘健安排他在茶房相见,叶春秋进去的时候,依旧看到的是大阵仗,刘健高坐在首位,其他三个学士各自侧坐一边,连焦芳都到了,可见问题不小。

    大家见叶春秋进来,各自表情不一。

    叶春秋恭谨地上前道:“下官见过诸公。”

    “免礼吧。”刘健脸色显得很凝重,徐徐道:“今日叫你来,是有事问你,你也不必担心,只是问问而已,老夫问你,陛下今日穿着铠甲去崇文殿之事,你事先可有风声吗?”

    所有人都看着叶春秋,等待着叶春秋的答案。

    叶春秋莫说是不知道,就算当时知道,也不敢承认,他镇定地道:“下官对此并不知情,这些日子,下官一直都在军中,即便是来时也是仓促得很,下官也万万料不到竟会出这样的事。”

    刘健心里苦叹,这件事虽然表面上只是是小皇帝又胡闹了而已,可是内阁对这件事却是看得很严重。

    崇文殿是什么地方?筳讲关乎的是什么?这是天子对于读书人优渥的证明啊,现在倒好了,突然穿着奇装怪服出现,这事儿根本捂不住,肯定又要沸腾一阵子,而陛下对于翰林如此不尊重,这还了得?翰林是读书人精华中的精华,这事,影响绝对深远。

    见叶春秋说不知情,又见叶春秋的脸色从容,不似作伪,刘健倒也没有继续追究了,因为叶春秋的面部表情确实没有半分躲闪的样子,目光清澈,不见慌乱,想来……确实和他无关吧。

    刘健便含笑道;“噢,你不必往心里去,老夫说了,只是问问而已。”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天下第一(第六更)

    刘健说完,与内阁诸学士交换了个眼色。

    接着,刘健又含笑道:“叶春秋,你与陛下年龄相仿,陛下对你颇为信任,往后若是事先得知什么蛛丝马迹,尽管来内阁禀告。”

    这一次确实是把刘健等人吓住了,这陛下若只是躲在宫里自娱自乐倒也就罢了,可这一次却是玩出了新高度,竟去了崇文殿胡闹,而且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因而小心提防为好。

    叶春秋心里不由想,这是让自己做小密探了,只是刘健的吩咐,他却不得不应允下来。

    见叶春秋点头应下,刘健的心情显得不错,便笑起来,捋须道:“春秋可知你那镇国新军而今声名远播了吗?”

    叶春秋倒是对此略知一二的,此前的消息是镇国新军被御马监打压,引起了许多人的愤慨,其实士林和民间都有反阉宦的气氛,但凡是和阉人有关的东西,大家都下意识地认为不好,可是一旦被阉人打压的,按照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镇国新军的名声也就渐好起来。

    结果镇国新军直接玩了一票大的,竟是打垮了勇士营,一时之间,天下各处都在拿这件事做文章。

    带兵的人是谁?是叶春秋和王守仁啊,叶春秋是谁?乃是今科的状元公,他拜在谁的门下,自然是王公的门下,王公是谁?王公也是状元公啊,而那位王守仁,且不说有个状元的爹,本身也是二甲进士,两个文曲星带兵,而军中的士卒却又都是读书人出身,这显然意味着是读书人对阉党的胜利,值得大书特书。

    刘健捋须,老神在在的样子,眼眸里还是禁不住掠过了一丝欣赏:“我朝自立国以来,已有百二十年矣,天下诸卫,有数百之多,却从未有哪个军卫得如此大的赞赏,镇国新军,算是头一份了,春秋的功劳实在不小,别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这镇国新军,未尝不是给一些读书人谋了一条新路。”

    他一番话说罢,众人亦是纷纷点头,都露出了嘉勉之色,即便是焦芳,此刻也没说什么。

    内阁可以不在乎天子的看法,却最是在乎士林的清议。

    因为一旦你的名声臭了,天下的读书人必定群起而攻之,这不但关系到了你现在的地位,便是你死之后,最后会获得什么名声,也是士林论断。

    也正因为如此,当清议一面倒的支持镇国新军,内阁的态度自然而然也会改为拥护,这是士大夫****的时代,任何人违背了整个士大夫阶层的看法和意见,如何能坐得稳内阁?

    叶春秋对此也甚为欣慰,他其实并不太在乎别人的赞赏,可是在这重文抑武的时代,大头兵被人当做了丘八,军队想要保持荣誉感,就必须得到许多人溢美之词,得到别人的尊重,镇国新军异军突起,将来能否一直保持着高昂的士气,就必须获得巨大的名声。

    除此之外,将来镇国。军一旦新军扩招,难道还只靠丰厚的薪俸来吸引?

    叶春秋甚至在想,只要一旦形成了风气,让镇国新军有别于其他的军马,那么接下来,读书人投笔从戎,也未尝不可能形成一种风尚。

    其实这时代能得功名的读书人毕竟是少数,而绝大多数人则是屡试不第,家境好倒也罢了,一些穷书生,往往很难谋生,一旦在所有人眼里,镇国新军和其他的军马是不同的,当所有人对能进入镇国新军的读书人引以为豪的时候,到了那时,镇国新军一旦扩大招募,莫说是童生,便是秀才和一些带有理想化的举人都可能招募来。

    而这……就可能形成一种类似于文人的武装集团,这些人和寻常的丘八不同,丘八立了功,大概封个世袭爵位也就到头了。为何?朝廷用不上而已,天下承平日久,马放南山的时候,你也只能乖乖地去享你的清福,而一旦一群读过书的人立了战功呢?这里面的意味就大不同了!

    叶春秋得了刘健等人的夸赞,告辞而出,只是他发现,焦芳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平静之中又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让叶春秋不得不怀疑,这个家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吗?

    叶春秋回到了待诏房,等到下了值,方才马不停蹄地往镇国。军营里赶。

    这时快要过年了,营里的事还要安排一下,毕竟到时候自己忙碌得很,而镇国新军是不允许休年假的,这就意味着,即便是过年也需要操练,过了几日之后,作坊那里生产好了一百五十套铠甲,开始装备新军。

    今日的营中就像是过年似的,虽然还有四五天,可是大家纷纷穿戴上自己的板甲,将一应武器悬在腰间,或者执在手中,这镇国新军从一支寻常民团一般的军队,现如今焕然一新,已经有一副精锐的样子了,即便是穿着鱼服的亲军,在他们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长久的操练,使他们浑身上下个个结实无比,尤其是站起来,格外的笔直,看起来犹如标枪一般,再加上板甲,就更加显得英武了。

    一百余人全副武装地列在校场上,杀气腾腾,宛如金属的城墙一般,阳光之下,他们身上的板甲散发着金属光辉,于是操练时,他们手持着钢矛突刺,当一根根锋利到了极致,浑身上下闪动着银辉的长矛森然刺出,百根长矛汇聚成了银色森林。

    叶春秋看过之后,甚觉满意,连王守仁都为之振奋,而叶春秋知道,镇国新军的框架总算是大致构架了起来。

    优渥的待遇,漂亮的服饰,外人的津津乐道和夸奖,还有配剑所带来的荣誉感,更别提强大的战力。

    而这些,足以让任何少年人为之动心。

    叶春秋需要建立的就是楷模,要组建的是一支有文化,有知识,有尊严有荣誉的军马。

    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快马火速地赶到了大营:“叶修撰,刘公请你速去内阁。”(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朕怎么是那样的人(第七更)

    又听到刘公的传唤,叶春秋居然不觉得意外,这年关可没几日了,叶春秋倒也不敢怠慢,火速入宫到了内阁去拜见。

    这几日,叶春秋已是第二次到内阁了,只是这一次,刘健的态度显然比上回糟糕了许多。

    何止是他,连谢迁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

    刘健见到了叶春秋,总算脸色缓和了一些,却还是皱着眉头道:“近来,宫中可有什么风声吗?”

    叶春秋一脸错愕,道:“回刘公的话,下官这几日都在练兵,自筳讲后,今日来见刘公还是头一遭入宫,情形如何,下官所知也是不多。”

    刘健一时默然,叶春秋这样说,倒也说得过去。

    叶春秋这几日确实没去待诏房,一直都在营中,刘健要打听,难道还不清楚吗?

    既然连宫都没进,他又怎么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

    “咳咳……”坐在一旁的李东阳带着淡淡笑意道:“春秋,你不必害怕,刘公只是心中急切而已,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此前,你可有看出了什么端倪吗?”

    端倪?叶春秋显得一头雾水的样子,恭谨地道:“还请李公赐教。”

    倒是最是耿直的谢迁急了,接口道:“到了年关,陛下就该祭拜太庙了,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不知道才有鬼了,叶春秋好歹是翰林,这是常识性的问题嘛,祭拜太庙,是国家一年一度最在乎的事,东方人最讲究的就是敬天法祖,这是儒家周礼的核心信仰,天,自然就是天神,而祖就是祖宗。

    也就是说,天神毕竟距离人太远,可是祖宗却是不可不要的。

    作为皇帝,这法祖必不可少,因而到了年关的时候,率百官去祭拜太庙,这是国朝最重要的礼节,到时候几乎所有的官吏都要参加,即便是使臣也不例外。

    叶春秋点头道:“下官自然知道。”

    谢迁一脸郁闷又痛心的样子道:“可是陛下似乎有可能要穿着他的金甲去祭祀。”

    金甲去祭祀……

    谢迁说出来的时候,刘健的老脸明显的抽搐了一下,其实想到这个可能,刘健的心就是钻心的疼。

    金甲……特么的,刘健觉得自己也算是撞了鬼了,自从秦皇开始,历朝历代就有修筑太庙的规矩,而太庙乃是国家最重要的象征,所以往往国家灭亡,被人称作是捣毁其宗庙,为何,因为宗庙就是国家啊,没有祖宗,哪里来的法统?

    这若当真是穿着金甲去祭拜,几乎可以想象,朱厚照绝对可以扬名立万了,因为他将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做这样事的天子。

    历史上有多少暴君啊,可是人家再残暴,甚至有人无耻到勾搭太妃,却都不敢在祭祀宗庙上头玩花样。

    祖宗……终究还是得恭敬对待的。

    叶春秋听了,当然是一脸的错愕,他很能理解刘健等人的心情,如果自己是内阁学士,也非要吐血不可啊。

    你想想看,你是宰辅对吧,在天下人眼里,你的职责是辅佐天子,并且如有必要时,得要纠正天子的行为。可一旦天子玩了这么一出,天子当然要骂,你们这些阁臣不照样被满脸吐沫星子?当初你们为何不制止,陛下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们阁臣就没有疏失?

    叶春秋便道:“那么为何诸公,不赶紧制止,请陛下收回成命?”

    叶春秋的‘质疑’是对的,既然你们都知道小皇帝要胡闹了,那还说什么,到了这个份上,赶紧带百官去撞柱子、胸口碎大石什么的,小皇帝就算再大胆,总不可能一意孤行吧。

    然后刘健嚅嗫一下,却又重重地叹息一声。

    谢迁像是吃了苍蝇似的,恶心得要死:“怎么没去?去了,可是陛下说,他并无此意,说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他说他也是读过书的,知道祭祀太庙的紧要,是万万不会做不敬祖宗之事的。”

    叶春秋不由在心里偷笑,面上却是松一口气:“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好?看来是诸公多虑了。”

    谢迁横起了浓眉,带着怒气道:“屁!”堂堂内阁学士,居然说出如此粗鄙之语,可见谢迁是真得是急了,他红着眼睛继续道:“陛下还说,他让人将他的金甲擦一擦,是想要在祭祀宗庙之后,回去穿的。”

    叶春秋差点儿没有绷住,想要失声笑出来。

    可是得忍啊,若是忍不住,几个内阁学士绝对会把他骨头都拆了不可。

    其实这里头的根本问题就在于,内阁听到了风声,然后跑去质问,皇帝的态度就有意思了,当然是断然否决,表现得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朕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朕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

    这样一来,你想要兴师问罪都不成了。

    结果皇帝的解释更精彩,我只是打算祭祀完之后再穿呢。

    祭祀太庙是一件冗长的仪式,一般不到天黑,是不可能结束的,想想看,这大黑天的,小皇帝祭祀了一天的祖宗,然后回去了,还穿着金甲在宫里瞎晃荡?

    骗鬼呢这是。

    既然陛下是在忽悠,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在说谎,祭祀之后穿是说谎,那么皇帝说祭祀时绝对不穿也肯定是说谎。

    别人可能做不了这样的事,可是当今天子,谁敢做这个保证?

    他既然绝不承认自己会传金甲去祭祀,可若是到时候玩了一票大的,在去祭祀的时候换了金甲呢?

    回顾不久之前,他穿着金甲出现在了崇文殿,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啊,到了那时候,百官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等到反应过来,可就迟了。

    可眼下的问题就在于,你就算想要劝他,似乎也难找到借口,你怎么劝?你开口说一句,陛下不可啊,那小皇帝多半立即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朕根本就没想过这样的事啊,这样的坏事,朕坚决不做的。

    而这时候……你能说什么?

    所以……现在大家都陷入了难题,因为他们发现,在祭祀之前,谁也不知这小皇帝会做出什么过份的事来。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奇巧淫技(第八更)

    这是两难的境地。

    或者说,谁也不知道这小皇帝会不会干出什么事来,坑,太坑了。

    谢迁气得都要呕血是理所当然的,换做是谁都得吐血。

    谢迁对叶春秋很不客气,人就是如此,越是‘自己人’,反而态度好不到哪儿去,气冲冲对叶春秋道:“春秋,你得去暖阁一趟,打探一下陛下的心思,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件事交给你,若是这件事办不成,老夫……老夫……”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把叶春秋叫来,就是让叶春秋去打探朱厚照的。

    看着刘健喝着茶掩饰自己不爽的情绪,再看连李东阳脸上也生出的焦灼之色,还有谢迁的义愤填膺。

    叶春秋很愉快地接受了使命。

    他先请了通政司的宦官帮忙禀奏,请求觐见,然后带着内阁的使命抵达了暖阁。

    朱厚照在暖阁里整天拿着鬃毛刷子小心翼翼地刷着他的金甲,金甲上了油,蹭光发亮,见了叶春秋来,朱厚照眼皮子都不抬,只专心一志地刷着金甲每一处的角落,随意地道:“叶爱卿怎么来了啊,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他说的你们,自然是侍立在一旁的一干宦官,这些宦官忙是告退,等人都走了干净,朱厚照便喜上眉梢,直接将鬃毛刷子放下,笑嘻嘻地看着叶春秋道:“叶爱卿,朕都按你的交代做了,怎样,如何?朕看到谢师傅吐血的样子……”

    叶春秋板起了脸来,道:“陛下,谢公也是为了陛下好,臣为陛下出谋划策,并非是想打击内阁诸公,只是单纯为陛下敬忠而已,陛下虽是为了达到目的,却不该对诸公不敬。”

    这是叶春秋的原则问题,他个人认为,朱厚照自封镇国公不是什么坏事,再加上朱厚照的知遇之恩,使他愿意提供帮助,但是并不代表叶春秋会借此来打击刘健等人。

    在叶春秋看来,刘健等人乃是国家的基石,虽然有些食古不化,也固然很多地方与叶春秋理念并不契合,可是叶春秋却觉得维护他们,乃是自己分内之事。

    朱厚照顿时悻悻然起来,也没有责怪叶春秋‘训斥’自己,只是讪讪道:“朕只是觉得有意思而已,并无其他意思,几位师傅,朕也是很佩服的。”

    叶春秋的脸色才缓和起来,道:“陛下,现在刘公、谢公、李公命臣来窥探陛下的心思,陛下接下来只需继续云里雾里的,让他们看不透就好,这件事想必是急不来的。不过其他的事,就交给臣来斡旋了。”

    朱厚照对叶春秋禁不住欣赏,说也奇怪,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小两岁呢,却既老实,又足智多谋,原本朱厚照对这个计划还有所狐疑,而今方才知道,这竟一下子打中了内阁的软肋。

    难得宫中能对内阁有压倒性的胜利,朱厚照的心情显得很好,道:“好,一切听叶爱卿的就是,不过既然是斡旋,也不能急着走,否则就露陷了,来来来,叶爱卿,我们君臣来闲聊几句,前几日,有番人送来了个有趣的东西,不妨让你看看。来人啊,叫人将东西拿来。”

    外头的宦官听到朱厚照不客气的吼叫,便忙不迭的一起抬着一件笨重的东西进来,叶春秋定睛一看,却是吓着了,这……

    居然是一个大钟。

    只是这钟实在过于笨重,嗯,至少有一人之高,里头显得很是粗糙,至于指针,却不知走得准不准。

    世界第一个钟表,理应是十三世纪,而现在的欧洲,钟表开始普及,当然,之所以普及,大多都是修建在修道院的塔楼上,这是随时提醒jiao徒按时去修道院祷告。

    只是虽然出现,可是技术上却不成熟,叶春秋只是看了看,大致便看出这钟表的粗劣之处了,可即便如此,这也算是划时代的东西。

    叶春秋不由道:“陛下,这是何人上贡的?”

    朱厚照对这种新鲜的玩意总是保持着巨大的好奇心,他道:“是天竺的使臣,不过据说上贡的人却只是混杂在使臣之中,嗯……说是什么葡国人。”

    叶春秋推算了一下,便明白了,这应当是葡萄牙人,在差不多十年前,葡萄牙人就已经抵达了印度,并且建立了定居点,此时正处在殖民帝国扩张时期,而且据说马可波罗的游记在欧洲极为流行,此时的欧洲人,对这东方起了浓厚的兴趣,有葡萄牙人抵达了印度,而印度与天朝素来是有所交流的,自然而然,也就趁着这个机会,随着他们的使节一道来了北京城。

    朱厚照旋即道:“这葡国人除了这钟,还送来了国书,就在鸿胪寺那儿……好吧,好吧,不说那些。”

    叶春秋也莞尔一笑,葡萄牙人的心思如何,他也没兴趣知道,因为他们盘踞澳门和小琉球,却还需要一些时候,所以某种程度,现在的大明,是他们暂时鞭长莫及的。

    倒是……这个钟很有意思。

    叶春秋眯着眼道:“陛下,喜欢这钟吗?”

    朱厚照便笑着道:“是颇有一些意思,叶爱卿难道也喜欢?若是喜欢,朕赐给你……”

    叶春秋却是摇摇头,神秘一笑:“不,臣的意思是,若是这宫城设一座高塔,高塔上也设这么一个大钟,嗯……自然是比这个要硕大许多倍,如此一来,岂不是满京师人只要遥望皇城,就可看到时间了?”

    钟表的出现,其实带来的是巨大的进步,在一个没有时间,或者时间不准的时代,你不可能奢望大家能够做到守时,而守时,显然是社会进步的象征,就如同在后世一些落后的地区,大多数人都没有时间观念,这使得生产效率大大降低。

    当然,叶春秋这样做,也有他的目的,嗯……先给皇帝建一个大钟楼再说,其他的,慢慢来。

    叶春秋心里想定,然后诱惑朱厚照道:“陛下想想看,这从今往后,大家想到时间,就不免要抬头看看紫禁城的方向,这往哪,陛下岂不是每日都要惹人注目了吗?”

    …………

    跟大家说说今天的更新,这几天生病犯困,今天早上老虎睡晚了,由于感冒的迟钝症状,起来后构思剧情也花了不少时间,后来又去了打针又是花了一些时间,所以更新延迟严重,希望大家能理解,但老虎说过能坚持会努力坚持的,等会还会有第九更,只是时间也晚了,大家早些睡,明早起来看,希望大家也多注意身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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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本是个平凡少年,意外得到光脑,一朝回到大明正德年间,成为士绅家族的一个私生子。 聘为妻、奔为妾,老爹居然是和娘私奔才生下的自己,生母身份卑微,作为庶子,叶春秋誓要活出一个精彩的人生。 在家族不被重视?那就科举来打你脸! 生母出身低下,不妨就为她去讨诰命! 朝堂上明枪暗箭,无妨,无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伴君当真如伴虎?不然,不然,而今天子是正德。 传奇人生刚开始,美女太多挑花眼,娶娇妻,立高门,叶春秋从此不再低调做人,就是这样狂拽霸气狠炸天,美好生活从此开启。庶子风流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子风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子风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