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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上山打老虎额     庶子风流txt下载     庶子风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八章:凤子龙孙(第七更)

    在黑火药时代,一般的人,都只会嫌火药的剂量不够用。

    可是对于叶春秋而言,他现在最大的烦恼却是剂量太大的问题,必须缩减剂量,把这剂量降到一个安全值内,否则这手雷就等于是废铜烂铁。

    他一次次测试掷弹兵的臂力,确定一个安全的范围,同时不断地减少剂量,记录下所有的数据,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手雷总算勉强可用了。

    手雷的出现,标志着镇国新军出现了第二个军种,而这种军种完全是跨时代意义的。

    叶春秋将许杰选拔出来,再挑选了十人,开始了进行针对性的操练,除了上午的炼体术操练之外,下午自然是掷弹的操练了。

    只是他们不可能拿着真家伙去练习,至少在前期,叶春秋专门让人制造了与手雷相仿的道具,而他们要做的,则是每日打开保险,然后再将‘手雷’丢出去,这东西和练箭一样,最重要的是做到熟能生巧,出不得半分的马虎,所以必须要稳重而沉得住气的人。

    许杰成为了这支小分队的队长,他们不但要进行投掷操练,除此之外,还要明白抛物的原理,甚至夜课时,要进行检讨风向对手雷的影响。

    叶春秋带出来的人,无论是他的学生,还是那些匠人,大多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通过学习去解决问题,任何新东西出现,除了尝试之外,就是不断地探讨出更优的方法。

    这并不是这些人本性就懂得上进和刻苦,只是因为叶春秋给予了他们希望。

    眼看着天气渐渐炎热,整个经济开发区如蒸笼一样,不过这一个月过去,经济开发区已经有了一些新面貌,在这片方圆不过十里的土地上,单单规划的道路就有足足十里,以井字形的结构纵横交错一起,而中正,便是镇国府。

    至于道路,修建得其实并不快,虽然许多地基都已经完成,可是水泥的铺就却非一朝一夕,七十多个泥水匠人虽然日夜不停,可也不过铺就了一里半的路程而已,恰好是镇国府建筑群至码头的距离,好在有了这条路,使经济开发区的诸多基础建设加快了不少,以往不少原料自运河送到码头,却因为交通不便,所需的材料又多,许多时候材料准备不及,而如今,靠着这第一条水泥路,大量的马车开始运输着货物了。

    叶春秋亲自坐着马车在这里兜了几圈,感觉……当然比后世的体验差了很多,倒不是路的问题,而是在于马车,若是将来机械的工艺再增加一些,叶春秋甚至打算研究一下马车的地盘和轴承了,尤其是这马车若是有了轴承,那么阻力想必会大大的减小,马儿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拉着重若千斤的货物前行,可即便是如此,这一条水泥路比之其他碎石路或者是砖石路的体验,却也可以用秒杀来形容。

    只是……造价确实太高了,叶春秋甚至觉得,自己单单修路,就可以让水晶作坊破产,追根问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挣钱要紧。

    叶春秋第一次尝到了没钱的滋味,固然水晶作坊的收益已达到了每月四万两纹银,这放在这个时代,绝对算是一笔天文数字,可挣得多,开支也是极大,若不是水晶的销量还在不断增加,叶春秋甚至怀疑,经济开发区要烂尾了。

    如今这里已经开始起了变化,到处是挖水渠和修路的人,还有镇国府这儿的地基已经完备,叶春秋选择用水泥混泥土来进行建造,眼下这占地近三亩的建筑已经渐渐露出了雏形,到处都是忙碌的匠人,叶春秋甚至觉得,随着匠人们的技巧越来越熟练,只怕到了入冬之前,这里的绝大多数基础设施就可完成。

    这一日,叶春秋依旧早起,练剑之后,便有宦官心急火燎地赶来叶府,见到叶春秋,便焦急地道:“叶修撰,叶修撰,快,快……快快入宫。”

    叶春秋看着宦官惊惊慌慌的样子,给吓了一跳,许多日子不曾入宫待诏,因为埋头镇国府的事,竟连小皇帝都差点遗忘了,孰料这个时候有宦官急匆匆的来请人,叶春秋不由皱眉道:“公公,不知何事?”

    这宦官忙道:“娘娘昨夜腹痛,是准备要临盆了,陛下焦急得很,这不,一大清早就让咱来请叶修撰入宫,也不知道现在临盆了没有。”

    叶春秋这时才想起了朱厚照此前对自己说过的话,也不敢再多迟疑,火速地入宫。

    夏皇后要生了。

    这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啊,只怕这时候,满朝都在瞩目呢,储君关系到的是国家大事,而对叶春秋来说,此事非常重大。

    若是女孩倒也罢了,一旦是男孩,自己可就是未来皇帝老子的恩人,真正的救命之恩。

    叶春秋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可是当下的世道如此,也不由心里默默祝祷起来。

    于是叶春秋火速地赶到了紫禁城,接着在宦官的引领下抵达了后宫,而此时,朱厚照正在坤宁宫的一处偏殿里来回踱步,焦灼地等候,张太后此刻也在这里。

    据说就在几日之前,已有一个才人临盆,生下的乃是一个男孩,张太后虽然也有抱皇孙的喜悦,却还是对夏皇后肚里的孩子的期待更大一些,她此刻紧绷着脸,神色凝重,微微眯着眼睛,口里念着不知什么经文。

    叶春秋几乎是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的,朱厚照抬头看到了叶春秋,眼眸一亮,他正待要开口,却不料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一下子,让偏殿中的人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都不由自主地打起了精神,朱厚照看着叶春秋,叶春秋同样看着朱厚照,二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对方发自内心的喜悦。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宦官小心翼翼地进来,他面带笑容,打破了偏殿中的沉寂。

    “恭喜太后娘娘,恭喜陛下……”(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九章:太子殿下(第八更)

    来报喜的宦官一脸喜气地道:“恭喜太后娘娘,恭喜陛下,皇后娘娘为太后娘娘添了一个皇孙女,为陛下添了一位金枝玉叶。”

    金枝玉叶……

    朱厚照的目光还停在叶春秋的身上,然后目光顿时黯然了一些。

    朱厚照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喜欢男孩,可是偏偏,夏皇后却为他生了一个公主。

    张太后的脸色也变得颓然,亦是感到失望。

    倒是叶春秋反应过来,不是皇子,也令他的确有些失望,在这件事上,他多少带着一点名利心,不过细细想来,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自己都不该带着这样的想法,于是忙道:“恭喜娘娘,恭喜陛下,金枝玉叶好,金枝玉叶好啊,臣听说,这女孩儿晓得疼人,不似男儿,这不管公主还是皇子,都是陛下的骨肉……”

    朱厚照也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是啊,朕已有皇子了,现在来了一个公主,亦无不可,是不是,母后。”

    张太后心里吁了口气,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的,她抿了抿嘴道:“叶爱卿所言甚是,女孩儿啊……甚好……”

    叶春秋心里松口气,晓得这太后和陛下也只是自我安慰而已,不过说实在的,女孩似乎也没什么坏处,至少……嗯……将来自己若是生了孩子,说不准还能跟陛下沾亲带故呢。

    正说着,却又一个小宦官跌跌撞撞地跑来:“娘娘,陛下……又……又生了……是双生子,是双生子,万万料不到里头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这回是皇子……皇子……”

    话刚落下,方才还说女儿好的朱厚照,眼睛不由放光,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这宦官的衣襟道:“你是说,是儿子?”

    “是,陛下,娘娘福气,给陛下添了一个龙子和一个龙女。”

    叶春秋有些发懵,龙凤胎……太子……是太子吗……

    对,这是嫡长子,按照礼法来说,是实打实的太子,想到这里,叶春秋不禁心花怒放,太子啊……

    朱厚照已是一溜烟地冲了去,张太后也是喜不自胜,也连忙领着一干人急匆匆地往寝殿赶,这时候,已有宦官跑去敲钟了,敲钟意味着有皇子诞生,是天大的喜讯。

    哐当……哐当……

    清脆的声音传出来,叶春秋也已到了寝殿,却是不急着进去,直到里头的朱厚照道:“叶爱卿,叶爱卿在哪里?”

    叶春秋方才小心翼翼地进去,这里已围满了人,个个喜笑颜开,大家自动为叶春秋让出一条道路。

    此时,夏皇后躺在凤榻上,被帷幔遮住,显是疲惫到了极点,不过帷幔里的人似乎听到了叶春秋的动静,却是满带欣慰地道:“叶爱卿,有劳了你。”

    叶春秋忙是行礼道:“臣为娘娘效命,理所应当。”

    夏皇后便不再说话了,像是熟睡了一样。

    倒是朱厚照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笑嘻嘻地在一旁逗弄,不由道:“这个像朕,像极了朕,就是皱巴巴的,像是饿死鬼一样。”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厚照,张太后觉得不妥,此时坐在一旁,拼命咳嗽。

    却不知道朱厚照是否看懂了众人的反应,满心欢喜地抱着襁褓中的孩子走到叶春秋的跟前,炫耀式地道:“叶爱卿,你来说说看,这像朕吗?”

    其实叶春秋也分辨不出,大概是朱厚照的心理作用吧,却还是道:“小皇子果然和陛下一模一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吓,朕有这样丑?”朱厚照看了皱巴巴的小朱载垚一眼,眉头深深地皱起,道:“朕不至于这样丑吧,朕在镜中还挺端正的。”

    倒是那可怜的小公主却只是一个嬷嬷抱着,叶春秋被朱厚照这明显的重男轻女态度弄得有些心里过意不去,便道:“陛下,公主殿下也和陛下一般无二。”

    朱厚照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小公主的身上,道:“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朱寿……”

    叶春秋脸都黑了,朱寿……

    等到朱厚照最后一个字落下来,叶春秋方才好受一些。

    “悌……嗯,就叫朱寿悌了。”

    朱厚照在这寝殿里耽搁了良久,这时宗令府的官员已是到了,朱厚照便出了寝殿,交代他们准备玉蝶。

    叶春秋想要退出寝殿去,张太后却是捋了捋额前的乱发,道;“叶爱卿,且慢。”

    叶春秋便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张太后此刻乐滋滋的,可是目光之中,却似乎又别有一番深意,道:“叶爱卿……方才为何要叫皇子?”

    “啊……”叶春秋猛地明白了。

    朱厚垚必须是太子,而且这种事怕的就是夜长梦多,虽然这几乎已成定局,不过小皇帝不是很靠谱,他是一头热的人,天知道往后会有什么变数?

    只是有些话,张太后不便说,她深处内宫之中,而夏皇后更不方便说,这种事,肯定得借外朝大臣之口说出来的,于是乎,这份重担就落在叶春秋的身上了。

    叶春秋只是微微颌首,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清楚张太后的意思,太子之位要早定,不能让任何人有非分之想,念及于此,叶春秋没有迟疑,道:“臣知道怎么做了。”

    人必须得有立场,你屁股坐在哪里,就该为什么去说话,就如现在的叶春秋,作为夏皇后和张太后的盟友,作为朱载垚的‘恩人’,彼此之间的关系是绝不可能割断的,既然如此,他的立场就是保护太子,一切该以太子的利益为考量。

    等到朱厚照回来,禁不住牢骚道:“哼,这些人,真不知该什么吃的,朕不过一口气生六个而已,也就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临盆,却好似是要了他们的命一样;来,将垚儿抱来,让朕再看看。”

    叶春秋却是先一步,从嬷嬷手里抱住了朱厚垚,这小小的孩子颇有一些分量,叶春秋还没有孩子,可是这孩子在自己怀里,叶春秋竟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叶春秋郑重其事地将朱载垚转交给朱厚照,一面道:“陛下,你看看太子殿下多可爱。”

    ………………

    老虎长期熬夜,精神压力比较大,身体受到很大的影响,以后尽量要早些睡,这几天估计每个八更,希望大家能多理解老虎,也许老虎有时候更得晚了,但是老虎绝不是在偷懒,毕竟写书不是打字这点事,要先构思好,才能写得出东西来!老虎一直真诚工作,很感谢那么一直支持鼓励老虎的人,但是也希望有意见的朋友,能体谅一下老虎,毕竟谁活着都不容易!(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章:结义金兰(第一更)

    魔鬼藏在细节里。

    叶春秋一句太子殿下多可爱,却也有些紧张,他有些时候还是拿捏不住朱厚照的性子。

    张太后含笑坐在一旁,一个宫娥小心翼翼地用粉拳给她揉捏着背,她不露声色,却似乎也在等候朱厚照的回答。

    朱厚照笑了,道:“是呢,小家伙像朕,怎么会不可爱呢?”

    朱厚照已抱过了朱载垚,狠狠地在小家伙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朱厚照年轻,胡须粗短,顿时扎得小家伙嚎嚎大哭起来。

    朱厚照亦孩子气地露出了恼怒的表情:“莫哭,莫哭,再哭,朕就揍你了。”

    叶春秋已是无语,他顿时明白张太后为何要让自己开这个头,早立太子了,果然知朱厚照者,张太后也。

    叶春秋不待犹豫,正色道:“陛下慎言,此乃太子,国之储君,陛下岂可揍之。”

    这本来只是朱厚照的一句玩笑话,不过现在听到叶春秋正儿八经地借题发挥,朱厚照也是微微愕然,讪讪道:“朕只是开玩笑的,好了,叶爱卿,你不要这个样子,他是朕的太子,朕怎么会舍得揍他?”

    呼……

    叶春秋松了口气,朱厚照总算还记得当初的承诺,一旁的张太后也是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笑容。

    朱厚照抱着朱载垚好生地玩了一阵,这才将孩子抱回给嬷嬷,又陪着张太后说了一些话,方才领着叶春秋出了坤宁宫。

    他今儿是真真的龙颜大悦,一直保持着笑容,边走边道:“朕现在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却不知其他后妃临盆,能给朕添几个孩子,朱载垚很可爱,不过朱载境亦很乖巧,原以为朕是一箭五雕,不料竟是生了六个。”

    朱厚照显得很自豪,在去暖阁的路上,骄傲地对叶春秋道:“叶爱卿啊,你也要努力才是。”

    叶春秋道:“陛下早些赐婚,臣一定努力。”

    朱厚照眯着眼,笑嘻嘻地道:“好啊,本来是年中赐婚,现在这吉日,看来还要挪一挪,朕不能凡事都让你抢了先机,嗯,等朕凑够了十三个再说。”

    顿时就看到叶春秋的脸变了,朱厚照便呵呵地笑了起来,道:“朕开玩笑的,你还真较真了,朕今儿是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他背着手,继续道:“朕没有兄弟姐妹,而今……总算是没有让父皇失望了,你遍览历朝历代的君王,有几人像朕一样,一口气生六个的?朕总算做了一件事,告慰了父皇的在天之灵……”

    难得朱厚照正经一次,朱厚照看着远处保和大殿上空的苍穹,目光显得格外的明亮,又道:“这多亏了叶爱卿,叶爱卿……朕将你当做兄弟看待的……”

    叶春秋最怕的就是,当自己心里一暖,投入了感情,然后这个逗比来了一句‘哈,开心吗?朕戏言耳。’。嗯……很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

    见叶春秋一脸淡定的样子,朱厚照反而恼了,笑意也收了起来了,脸上多了几分肃然:“叶爱卿,难道你没有将朕当做兄弟看待吗?”

    叶春秋连忙正色道:“陛下,请慎言,陛下与臣,君臣有别。”

    这不啻是给朱厚照浇了一盆冷水,叶春秋方才能感受到,朱厚照刚才的那句话并不是戏言,他心里吁了口气,却还是丹田生出一丝暖流。

    朱厚照却是道:“什么君臣有别,没有叶爱卿,朕哪里来的孩子?朕说过,卿不负朕、朕不负卿,从父皇仙逝至今,朕扬眉吐气和快活的日子,也就是叶爱卿进京的这两年了,朕听说,这坊间的人若是遇到异姓投契之人,便要斩了鸡头,烧了黄纸做兄弟的,叶爱卿听说过桃园三结义吗?不妨我们也去太液池结义如何?”

    叶春秋这一下真的是给吓了一跳,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一旦传出去,少不得要朝野震动,然后自己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大明的礼法甚是森严,虽然这满朝的大臣们也不知倒了什么血霉,遇到了朱厚照这种屡屡突破礼法底线的天子,可是他们不能把朱厚照怎么样,却不代表他们不能把叶春秋怎么样。

    叶春秋又忙道:“陛下,请注意君仪。”

    朱厚照则是眯着眼,深深地看着叶春秋道:“是吗,看来你是不愿和朕结义了?”

    叶春秋心里无奈,却还是摇了摇头。

    朱厚照便继续道:“是吗,朕的面子都不给?”

    叶春秋道:“臣……期期不敢奉诏。”

    朱厚照的眼珠子开始转动了,却不知在打什么主意,他突然又嘻嘻地笑了,道:“你会肯的,等着瞧吧。”

    叶春秋心里一寒,有一种被贼惦记上的感觉,只是朱厚照不再多言,领着叶春秋直接到了暖阁。

    君臣二人还是很有默契的,朱厚照命人拿舆图来,叶春秋却是摇头:“陛下,臣自己带了舆图来。”

    朱厚照微楞,却见叶春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丝布,将丝布展开,一份用细线勾勒出的地图便摆在了朱厚照面前。

    叶春秋道:“这是经济开发区……呃,是镇国府的舆图,臣亲自绘制的。”

    叶春秋用的,乃是细线,这丝布展开,将御案都覆盖住,叶春秋用的是后世地图的勾勒之法,所以显得直观了许多,正中的镇国府瞰视图,三横三纵的道路,还有码头,各色的工坊,都有标注。

    而完工的地段,叶春秋故意描黑了一些,这舆图可谓是一目了然。

    朱厚照立即被这舆图所吸引,一时竟然忘乎所以,他的目光循着每一根线条看去,忍不住道:“这里是什么?”

    叶春秋道:“这是研究院,镇国府研究院,专司制造各种器物,收容的乃是天下最精良的匠人,下设土木、炼金、化工三所,自然,这只是暂时的,往后还可增设,臣已经招募到了七十多个能工巧匠,专司研究。”

    朱厚照不由道:“噢,这有何用?”

    叶春秋笑了笑:“陛下可记得新军的刀剑和铠甲吗?”

    这么一说,朱厚照就明白了,别的或许叶春秋不敢保证,可是这小皇帝的思想,叶春秋却素来认为是超前的,整个大明朝,唯独不需解放思想的人,怕就是这个朱厚照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一章:山崩地裂(第二更)

    研究了老半天,突然这时候,暖阁的地皮像是颤了颤。

    朱厚照吓了一跳,叶春秋忙是一把拉住朱厚照,躲入了桌底。

    此时整个暖阁仿佛都在摇晃,朱厚照愣了愣,禁不住道:“这……是不是地崩了?”

    叶春秋起先也有些紧张,等这颤抖突然停止,方才定下神来。

    朱厚照要从桌下起来,叶春秋却是一把拉住他,道:“陛下,且少待,若是地崩,或许这只是前兆。”

    意思就是,接下来可能还会有。

    朱厚照的脑子发懵,好端端的,怎么就地崩了。

    倒是叶春秋道:“瞧着不像是京师地崩,不过震源应该距离京师并不远,或许可能是天津卫,至多是山东布政使司或是宣府……”

    过了半响,一干宦官蜂拥进来,一个个道:“陛下,陛下……”

    朱厚照和叶春秋这个才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朱厚照的脸色惨然,见这些宦官惊慌失措的样子,忙道:“太后和皇子无事吧。”

    “无事,只是有个宦官吓得掉进了金水河里,死了。”为首的乃是刘瑾,地崩之后,宫中乱做一团,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跑来暖阁,见到叶春秋伴驾在此,心里又不免酸溜溜的。

    朱厚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依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里缓过劲来的样子。

    侧目一看叶春秋,却见叶春秋依旧镇定自若。

    对叶春秋来说,这场地崩不过是地壳的运动而已,和风雨雷电一样,属于正常的现象,可是对于这个时代地人来说,却等于是老天爷发怒,完全已经和神话挂钩了。

    鬼神之说,是建立在未知的基础上的,尤其是这种许多人可能一辈子都不曾经历过的地崩,看到大地摇晃,那种惊慌和无助,只怕再淡定的人,此刻也会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朱厚照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现在却也吓得脸色发青,只是见叶春秋从容淡定之色,却是啧啧称奇,这叶爱卿,莫非当真是什么都吓不到?

    过不多时,又有宦官来道:“陛下,内阁诸学士求见。”

    发生这样的大事,内阁第一个反应就是前来觐见,这显然也属于朝廷的应急措施,现在到底哪里地崩,暂时也说不准,君臣必须得先凑在一起好生商量一下。

    朱厚照正色道:“请他们来吧。”

    叶春秋想要回避,朱厚照却是叫住了他道:“叶爱卿留下,听听也好。”

    刘健诸人已经神色凝重地来了,君臣相见,行过大礼之后,朱厚照命人赐坐,众人还未坐定,刘健便道:“陛下,钦天监的地动仪已经侧准了,地崩的位置乃是西北方位,大致……应当是在宣府,臣等已命人火速前去宣府探查,各部诸官,也已取消了所有沐休,以作应变;京中诸卫也已是悉数枕戈以待,以备不测。”

    宣府……

    宣府乃是拱卫京畿的重镇,现在能了解的,也不过是地崩的方位而已,不过刘健的反应很快,一方面要了解宣府受害的地方在哪里,另一方面则是让百官随时应变,当然,最重要的是加强京师的防卫,一旦碰到这种天变,是最容易出现流言蜚语的,若是有心人煽动,就极可能酿成大祸。

    朱厚照心有余悸,深以为然地道:“好,好,还有什么事?”

    刘健与诸公们对视一眼,方才道:“陛下,一旦确定了灾情,朝廷必须委派钦差一员,调拨钱粮,前往赈灾,不但要统计受损的房屋,还有抚恤死伤之人和安置灾民。地崩之灾,与其他旱灾、蝗灾不同,是最容易出乱子的,所以朝廷的应变措施必须做到极快,半分疏忽,都可能酿成**。”

    刘健的脸色显得很是凝重,地崩相对于其他灾害,有更深一层的意义,地崩往往有一种主流的观点,认为地崩乃是阴阳失衡所致,与王朝的兴衰和帝王的作为有很大的关系,是上天对人的警告。

    尤其是在许多史册中,都记录了王朝灭亡时候地崩的记录,譬如周幽王时,岐山就发生过地崩,几乎所有的太史公都认为,这是‘周将亡矣,夫天气之气,不失其序,若果其序,民乱之也。’

    此后,这样的学说一直盛行,认为地崩与朝臣弄权,父子不伦、妻妾争宠有关,于是几乎每一次地崩,许多原本蛰伏起来的野心家,往往都会打着天下将亡的旗号作乱,于是人心动摇,次序尽失。

    若是地崩的灾情能够尽快解决还好,一旦拖延,那么**便要出了,到时候有人振臂一呼,宣府距离京师又是不远,后果可想而知。

    朱厚照虽然平时糊涂,现在也知道此事很不简单,他颌首道:“不错,刘师傅说的对,等到确定了灾情,理应立即委派钦差,定要尽快平缓灾情才好。

    谢迁一直默不作声,他此时的心情格外的糟糕,沉吟了半响,终于道:“陛下,但凡天变,必有**,何况是地崩,而今地崩,僧俗百姓议论纷纷,为天子者,理应罪己安民。”

    这几乎是地崩的老套路,地崩是对皇帝的警示,也就是说,所以受灾的人,第一个反应就是皇帝老子做了孽,而联想到朱厚照平时就不够谨慎,此时赶紧先下诏罪己,也是亡羊补牢。

    朱厚照不禁无语,他思前想后,竟是有些下不定决心。

    刘健亦道:“陛下,谢学士所言甚是,下诏罪己,乃是理所当然,历朝历代,天子检讨自己的过失,并不是什么坏事。”

    朱厚照只好叹道:“既如此,你们自己拿主意吧。”

    既然自己也拿不准主意,他索性做一个甩手掌柜,任由刘健等人安排,反正这罪己诏不是自己写的,还是翰林们自己来写,自己眼不见为净。

    大致情况议定之后,几位阁老自是告辞,叶春秋也打算告辞而去,朱厚照却是拉住他:“叶爱卿,你先别急着走,若当真是宣府遭灾,只怕快马很快就可以到。”他不禁道:“朱载垚刚刚出身,就地崩了……真是奇怪……”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二章:雪上加霜(第三更)

    不管朱厚照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听完朱厚照的话,叶春秋猛地想到了什么。

    朱载垚的名字是三个土,而地崩也与土有关,这天子不会认为朱厚垚乃是扫把星吧。

    叶春秋连忙正色道:“臣听说,天崩地裂,则有圣人出,地崩虽是凶兆,却也未尝不是太子殿下……”

    朱厚照却是笑了:“叶爱卿,莫要紧张,朕没有责怪朱载垚的意思,他是朕的骨肉,朕难道还怪他给朕带来了灾祸吗?”

    此时刚刚是正午,可是京师却已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流言蜚语出来,而各部也已是如临大敌,内阁这儿,几乎已经成了市集,各部的人纷纷前来候命,随时要依照内阁诸公的指令行事。

    三个多时辰之后,天色昏暗,不过外朝这里依然还是热闹,灯火通明,所有人通宵达旦,各部的主官,此时也不可能去休息,只是宣府的快马终于到了。

    受灾的位置是在大同,具体的灾情并没有计算出来,不过损毁房屋至少上千,死伤无数,大同乃是重镇,又是北方的咽喉之地,有军民十数万人,此时已是哀鸿遍野。

    刘健等人不断地在召见各部的官员,分派着各种事项,各部入河协调一致,如何应变,如何安抚百姓,每一件事,非要亲自过问不可,户部的钱粮调度,亦是最大的问题,倒是这时,却有督察御史狄义蹑手蹑脚地到了焦芳的公房。

    焦芳坐在公房的案牍后,皱眉沉思着什么,这狄义先是给焦芳行了礼,才道:“焦公,下官有事要奏。”

    焦芳抬眸,看了狄义一眼,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狄义乃是他的门生,所以焦芳不必对他客气,只是低头看着从宣府来的奏报,边道:“噢,是子信啊,这个时候,都察院就不要来添乱了,灾情如火……”

    狄义却是道:“恩府,学生是有要事要禀奏,是关于宣府的。”

    焦芳听罢,本是皱着的眉头显得更深了一些,他抬起头来道:“要事?什么要事?”

    狄义上前,压低了声音道:“其实今日就该有奏报来的,学生刚刚巡按了宣府回来,那大同镇,就在几日之前爆发了天花,告急的奏疏,却不知是什么缘故迟迟未到,而今日,却是想不到又发生了地崩,这不是雪上加霜吗?现在朝野内外都关注着地崩,这天花……却被人忽视了。”

    天花……

    焦芳闻之色变,这天花的传染性极强,一旦风行,其危害不下于鼠疫,若是传染开来,足以导致大面积的死亡。

    还真是恰逢漏屋偏下雨啊,若是如此,赈灾的事情可就麻烦了,地崩加上天花,足以让整个大同十万军民尽都毁于一旦。

    “这件事……”焦芳眯着眼睛道:“还有谁知道?”

    狄义苦笑道:“现在诸公都在关注着现在从宣府传来的消息,都在忙碌着灾情的事,想来还没有察觉,学生觉得应该先禀告过了恩府,再……”

    “知道了。”焦芳神色凝重,却是淡淡道:“不过此事,先压一压吧。”

    他说罢,叫了个书吏来:“去将几日前关乎于宣府的奏疏都挑过来。”

    书吏听罢,忙是去了,过不多时,便挑了数十本奏疏来,焦芳一本本地翻阅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封大同知府所奏的奏疏上,上头确实有关于天花疫情的事,可只是说,疫情只发生在某村,已经隔离。

    难怪没有引人关注了,焦芳对狄义道:“你确定天花的疫情这几日已在大同泛滥?”

    狄义道:“千真万确。”

    他伸长了脖子看了看大同知府的奏报,继续道:“要嘛就是最新的疫情还未报来,要嘛就是有人故意压了消息,地方的官员大多喜欢瞒报,除非盖子捂不住了,这才会如实禀奏。”

    焦芳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道:“老夫知道了,这件事,你谁也别说,子信啊……”他突然露出微笑,看着狄义道:“好生做自己的事,前些日子,佥都御史刘瑶致仕,这个位置一直空缺到了现在,老夫一直想举荐你,张部堂那儿,已经打了招呼了。”

    狄义忙是拜倒在地,一副感激涕零之态,道:“恩府洪恩,学生无以为报。”

    焦芳又低头去看奏疏,却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狄义下去。

    一直忙碌到了子夜,内阁里依然灯火通明,而这个时候,依然还在外朝等消息的朱厚照已经命人请几个阁臣去暖阁叙话了。

    几个老臣没,一个个的显得疲惫不堪,脚步匆匆地赶到了暖阁,只见朱厚照端坐在软塌上,而叶春秋依然还未走。

    众人行了礼,刘健大致地报了一下灾情:“地崩发生之后,暂时未有统计,不过灾情如火,臣已命户部开仓,调度钱粮,各地转运司,随时候命,沿途的骡马,都要随时征用,眼下最紧要的是朝廷委派钦差,代表天子火速赶去宣府赈灾为好。”

    说到委派钦差,一般情况,赈灾都是清流官作为钦差前往的。

    听到要委派钦差,朱厚照却是显得犹豫不决,懊恼地道:“不知派何人去最为合适?”

    焦芳的眼眸飞快地闪烁了一下,而后率先道:“陛下,臣推荐叶春秋。”

    他一言而出,君臣诸人都有些惊愕,连叶春秋都不禁惊讶起来。

    赈灾属于善后,一般是很容易积攒声誉的,这一次朝廷又是全力赈灾,在钱粮方面不会吝啬,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政绩,只要不出民变的乱子,这就是实打实的资历。

    按理来说,遇到这种情况,许多人都会推荐自己的门生故吏,事实上谢迁确实动过让叶春秋去赈灾的心思,只是有些不便说罢了,总觉得这是因公废私,而且叶春秋不过是个翰林修撰,虽然被委以了钦差,可是毕竟资历和声望还不足,到了地方上,制得住那些地方官吗?

    可是焦芳推荐叶春秋前往,就显得很耐人寻味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三章:侍读(第四更)

    朱厚照不知道其他人是怀着什么心思,但是他想到委派叶春秋前往赈灾,这些日子,叶春秋不能再伴君前,真心的对叶春秋有些不舍,只是焦芳推荐叶春秋前去,令朱厚照竟下不了决心同意还是不同意,一时踟蹰。

    焦芳似是看出了朱厚照的心思,正色道:“此次地崩,关系到的乃是国本,非要委任一个陛下信得过的人去才好,叶修撰为人稳重,又深得陛下信重,固然是资历浅薄了一些,不过去岁他在吏部考绩为优,想来足以担当大任了,以臣愚见,不如立即升叶春秋为侍读,以钦差的名义火速去大同,勘探灾情,安抚百姓。”

    先升叶春秋为侍读,再委任钦差。

    以叶春秋这些日子以来的功劳,升任叶春秋为侍读倒也足够,他毕竟是状元出身,资历是完全配得上了。

    这显然等于是给叶春秋送了一份大礼,叶春秋在翰林,虽然经常伴驾,可是没有地方上的历练,是很难出头的。

    可是很显然,站在一旁的叶春秋却是一肚子的狐疑,这焦芳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难道会有这样的好心?

    朱厚照便看向叶春秋道:“叶爱卿以为如何?”

    到了这个份上,叶春秋虽是不知焦芳的心思,却也知道这个历练迟早会来,何况是从修撰升任为侍读,跨过了这一步,自己就已算是翰林的中层了,多少人半辈子都跨不过去呢。

    何况宣府遭灾,叶春秋知道地崩的危害,心里对那些遭灾的灾民亦有几分担忧,这绝不是一种圣母般的所谓关怀,而是叶春秋既然食君之禄,吃的乃是民脂民膏,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应当的责任。

    叶春秋并没有过多的犹豫,便道:“臣愿往宣府。”

    见叶春秋斩钉截铁的回答,朱厚照则询问刘健道:“刘师傅以为呢?”

    刘健颌首:“既然叶修撰愿往,那么事急从权,明日就要出发,只是随员……”

    朱厚照心里虽然不太愿意让叶春秋离开京师,却也知道这时候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便道:“让镇国新军去吧,有镇国新军在,朕放心一些。”

    此时此刻,焦芳微微低垂着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光芒,心中的一块大石落地。

    他和叶春秋之间,有杀子之仇,可谓是不共戴天,而今,总算是找到了血债血偿的机会了。

    现在知道大同发生了天花疫情的人并不多,而这天花感染性极强,再加上地崩导致疫情失控,这叶春秋去了大同,一旦感染了天花,几乎是必死无疑,历朝历代,但凡是发生了天花的疫情,朝廷根本没有可控的方法,大多时候,都只能是封锁某个区域,让里头的患者自生自灭。

    即使叶春秋命大,没有遭受到天花感染,可疫情加上地崩,这个灾根本赈不下去,到了那时,叶春秋要嘛是被暴乱的灾民打死,要嘛就是灰溜溜地跑回京师,而一个将灾民弃之不顾的钦差,单单是这一条,就足以让叶春秋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翻不了身了。

    焦芳的嘴角,微微地勾起了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叶春秋虽是领命,却是一直侧目在观察着焦芳,叶春秋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焦芳突然送上一份大礼,早令叶春秋生出警惕之心,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当他捕捉到了焦芳那不经意的一丝表情的之时,心里更加警觉。

    宣府……莫非还出了什么事吗?

    叶春秋现在还不知道里面更深的内情,但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这样简单,只是他还是没有推却了这个钦命,想到十万因为地崩而饱受其害的受灾军民,叶春秋心里只有对灾民深深的忧心。

    既然明早就要动身,叶春秋就不能再在宫中呆了,他第一次被委任为钦差,自然要及早做好准备,等从暖阁辞出,叶春秋与刘健等人一起步行,便向刘健等人行了礼,道:“灾情如火,下官明儿清早就出发,却是不知刘公还有什么交代。”

    刘健背着手,带着几分淡笑道:“沉住气,不要被地方的官吏蒙蔽,你记着,既是钦差,朝廷便是你的后盾,有什么事可先斩后奏;不过……孑身一人,可是镇不住灾的,终究还是需要地方配合才是,所以凡事也不可任性胡为,地方官吏虽是各怀心事,可是该用的,却还是要用。”

    叶春秋作揖道:“下官知道了,下官这就去命镇国新军做好准备。”

    刘健道:“去吧,待诏房那儿,会尽速拟定旨意,明早送到你那儿去。”。

    叶春秋与众人告别,他显得很是镇定,这让几个疲惫不堪的阁臣对这家伙的印象更好几分,现在满朝的文武,都因为地崩的事而惊慌失措,反而这个即将上任的钦差,竟还如此气定神闲,这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有时候,刘健和谢迁等人甚至会误以为叶春秋不像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历经宦海的老臣,可是再看他细皮嫩肉,脸上带着稚气的样子,却又不禁在心里想要失笑。

    偏偏这个时候,想到灾情如火,大家自然是笑不出来。

    焦芳却是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叶修撰,大同的十万军民,可都是系在你的身上了。”

    叶春秋只是朝他作揖,便默然地徐徐朝着午门方向去,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浓夜之中。

    四个阁佬亦没有迟疑,火速赶回内阁,未来几日,只怕他们都得持续这种紧张的状态了。

    当叶春秋回到镇国新军营的后,没多久,梆子声便响起,当命令传达到了每一个镇国新军诸生,镇国新军诸生已经开始连夜地收拾行装了。

    既是钦差地随扈,所以也不可能征用什么骡马,现在一切的车马都十分紧俏,绝大多数用来运输赈灾的粮草,所以叶春秋只能让大家带了几日的干粮,其他的行装尽量从简,一切都等到了大同再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四章:简在帝心(第五更)

    一切都是轻车从简,听说是去赈灾,镇国新军的许多人反而兴奋起来,平时的操练实在过于枯燥,对于他们来说,出去走走,无论发生什么,都比闷在营中痛快。

    叶春秋和王守仁交代了一些事,便和衣睡下,这一次是紧急任命,所以一切都以快为主,其他的事都需暂时放下。

    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有翰林院送来了紧急草拟的奏疏,叶春秋这个翰林侍读,就这么的在这种情况下走马上任,收了圣旨,叶春秋也没有骑马,军中的牛马不多,所以自己的小白也用于运送一些物资,百名生员,也已是全副武装,除了武器之外,便是装满了水的铁壶挂在身上,身上颤着十几斤炒米和干硬的蒸饼。

    朝阳门一开,迷蒙的月儿还未落下,一行人便鱼贯出了朝阳门,全副武装的生员们静悄悄地徐徐朝着宣府的方向出发。

    这些奇怪的人,足以引起别人的侧目,出门在外,谁肯穿着这一身行头的?只怕全副武装下来,不下四五十斤,偏偏这些人,却是如履平地。

    此刻是初夏,等到日头升起来,便感到一些燥热了,叶春秋却不以为意,要求急行,这些人平时日夜操练,早将天下的苦都吃过了一遍,竟也能撑得下来。

    若是这样步行,沿着官道,大概需要七天才能抵达宣府,不过若是急行,倒是三四天就能到,快马则是一日功夫而已。

    叶春秋急着抵达大同,是以下令急行,他身先士卒,也不理会这么多,累了便让人歇下,一干人生火,将水煮沸,便将肉干、干硬的蒸饼、炒米用热水泡化,将就地吃下。

    这时候,王守仁就不得不佩服叶春秋了,当初的时候,叶春秋故意让厨子在那些鸡鸭鱼肉上少放或是多放盐巴,请的厨子都是一群厨艺惨不忍睹的家伙,因此新军的伙食虽然丰盛,却大多难以下咽,若不是这些将士操练的体力消耗极大,多半那样的食物是难以下咽的,而如今,半途行军,所吃的不过是炒米、蒸饼和肉干,新军诸生们居然大快朵颐,一个个大叫痛快,仿佛这样的食物在他们眼里倒成了美味一般。

    叶春秋这家伙……王守仁将肉干往嘴里送,并不见儒生该有的斯文,却也觉得这肉干口感极好,最重要的是,它不清淡,又没有放太多的盐,竟也吃得津津有味。

    补充了体力,便是继续行军,即便是入夜,不到子时,叶春秋也绝不肯停,一方面走的是官道,另一方面是镇国新军的营养丰富,所以几乎没有人患有夜盲症,因而夜行倒是无碍。

    在另一边,却有快马带着急报火速送到了京师。

    当一份急报到了刘健案头的时候,刘健疲惫不堪的脸上竟是一下子垮了下来。

    大同就在几日之前,发现了天花的疫情,虽是采取了措施,可是短短几日,就已出现了数百人病发,而经历了地崩之后,疫情更盛,大同内外,灾民与感染了天花的病人已经失控,最可怖的是,即便是地崩,驻扎大同的军马尚且还可以控制,可是此时连军中也开始出现了疫病,以至军心开始动摇,而一旦动摇了军心,大同即将迎来的势必是灭顶之灾。

    刘健看着这份急报,脸色惨然,久久地沉吟不语。

    他意识到,这一次地崩所带来的影响已经不是赈济就能解决的了。

    十几万军民啊,无数人无家可归,又遇到了疫情,不知是何等状况的生灵涂炭了,刘健身躯颤抖,从来没有这样地无力过,他张了张口,才艰难地道:“请诸公们来吧,还有……去报个信,我等要觐见陛下。”

    于是没有过太久,七八个朝廷重臣便就坐在了暖阁里。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铁青,大同所带来的噩耗,让人滋生出了绝望。

    大同乃是重镇,地崩加上疫情,就意味着**即将开始,绝望的灾民和染了天花的疫民在彻底绝望之下,势必会失控,地崩时,可以稳住军队,可是一旦疫情来临,聚集在一起的官军反而是疫病的高发区,当一群官兵意识到自己也可能命不久矣的时候,将会发生什么?

    天灾加上瘟疫,**已经酿成了,而这三者一齐发作,足以让整个大同毁于一旦。

    这里是大明抵抗北方威胁的桥头堡,几个月之后,等一切过去,就意味着千里无人烟,朝廷要重建大同,势必要迁徙人口,要重整关防。

    近几年的钱粮开支,本就透支到了极限,一切……都在往最坏的方向发展,而一个弊病就会引发另一个弊病,足以动摇国本。

    朱厚照还未来,平时这个时候,大家坐在这里等候陛下,尚且还会说几句闲话,可是现在,谁也没有这个心思,每一个人都是阴沉着脸默不作声。

    当然,有人是真正的忧国忧民,而有的人,则是装出来的。

    焦芳看到了奏报,就知道自己的意图已经得逞了,他不在乎一个大同,大明有许多的大同,只要自己还是内阁学士,只要叶春秋死在大同就好。

    瘟疫可是不认人的,而且……瘟疫之后所带来的混乱,足以让叶春秋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叶春秋到了大同,就形同于是自生自灭。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厚照快步而来,他看到诸位师傅们一个个面如死灰的样子,满是惊讶,他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妙,劈头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刘健艰难地道:“大同……已发生了瘟疫……”

    嗡嗡……

    朱厚照脑子嗡嗡作响,在这个节骨眼发生了瘟疫,这几乎等同于是灭顶之灾。

    朱厚照不禁道:“那么……叶爱卿呢……”

    这个叶爱卿,在场的人都知道指的就是叶春秋了,可是谁也料不到,这个时候,朱厚照会突然问起叶春秋。

    只是这不免使在座的有些人心有不满,这个时候,朱厚照竟先是想到一个翰林侍读的安危。(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五章:社稷为重(第六更)

    当小皇帝知道发生瘟疫后,第一个率先想到的是叶春秋,就不免让其他人感到沮丧了。

    事实上,在暖阁的诸人,确实也有人是关心叶春秋的死活的,可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十几万人的生灵涂炭。即使是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脸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啊!

    “陛下……”此时此刻,刘健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他就像一个大管家,一个裱糊匠,为这个大宅子奉献了一生的精力,朝廷每年多少灾害,要死多少人,本来早就让刘健变得铁石心肠了,可是此时,他依旧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大同的十几万人……

    发生了瘟疫,再加地崩和**,这就意味着,这十几万人,十不存一。

    刘健突然涌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语气沉重地道:“陛下,眼下大同的十几万人才是当下最需要忧心的,而今必须封锁出入大同的各处要道,还需立即择选太医带着药材前去大同,赈济的粮草……”

    朱厚照却是失魂落魄。

    天花,他是知道的。

    这是让人谈虎色变的疫病,是人都知道,一旦染了天花,几乎等同于和死了没有分别,何况还是在灾区,连熬过去的机会都不会有。

    他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不理会刘健的话,幽幽道:“叶春秋呢……”

    他没心思去管别的,他平时的生活太优渥了,优渥到根本没兴趣去在乎别人的感受,毕竟他的子民,距离自己太远了,紫禁城的洞天里,其实埋葬的是天子的同理心,可是他很在乎的叶春秋却去了大同,那个爆发了瘟疫和刚刚经历了地崩的灾区——大同。

    这岂不是说,叶春秋几乎死定了?

    刘健道:“陛下理应以社稷为重……”

    刘健的话却让朱厚照恍若未觉,而是郑重其事地道:“立即……立即派出快马,把叶春秋追回来,来人,来人……”

    暖阁之中,几乎所有人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

    当今这个陛下,实在比先皇要差了太远太远。

    朱厚照狠狠地攥着拳头,厉声道:“立即召回叶春秋,其他的,诸位师傅来处置吧。”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目中掠过了一丝凶光,这个时候,他才不在乎别人如何看他,才不管别人怎样想。

    说他自私也好,说他凉薄也罢,说他是昏君,是混账也没关系,可是他现在只是不想那个救过自己的,也救过他的皇后和太子、公主的叶春秋出事。

    最重要的事,没有了叶春秋,这世上再也没有那个懂他的人了吧!

    他为了显示自己的决心,冷然道:“谁若是迟疑,朕就剐了他。”

    丢下这句话,朱厚照便气冲冲的走了。

    …………………………

    叶春秋带着镇国新军已到了宣府的地界,这里处于边镇,所以每隔十数里都会出现堡子,这种既可军用又可民用的堡垒,遍布在宣府,是大明应付北方强敌的重要手段。

    堡子里都屯有军户,有的是千户所,有的是百户所,若是规模再小的,则是小旗和总旗,星罗密布,大小不一,而许多的百姓,则是在堡子附近搭建起了自己的房子,在附近屯田而居,一旦遇到了战事,则所有人收了粮食,和军户们一起躲入堡中。

    叶春秋没有在此逗留,这已是出行的第三天,大同已经遥遥在望,不过百里的距离了,叶春秋希望在深夜之前赶到大同去。

    此时官道上,已经可以看到南逃的百姓了,稀稀疏疏,有人选择留下,也有人选择逃离,不过在大明,这样逃离就沦为了逃户,成了流民,风险也是极大,所以这样的逃户并不多。

    叶春秋没有命人捉拿逃户,只是命人快速地赶往大同。

    到了正午时分,众人坐下来休息和补充体力,镇国新军的诸生固然什么苦都熬过,可是这样三天下来,已是一个个筋疲力尽,狼狈到了极点。

    他们又熟稔地架起了篝火,染着铁盆子去附近地溪流中取水,有的人则到附近去方便,叶春秋一脸风尘仆仆,头上的乌纱帽也已歪了,几天没有洗澡,身上的热汗在身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的泥垢,此时将乌纱帽摘下来,看着天色,正待要和身边气喘吁吁的王守仁说话。

    他和大舅哥也算是建立起了ge命般的情感,算是可以说知心话了,二人有太多次荣辱与共,又各自分享着自己对世界的认知,相互影响,亲昵了不少。

    只是这时候,官道上传来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叶春秋只当是传送急报的快马,说来也奇怪,现在朝廷往大同送急报的快马不少,可是从大同到京师的快马起先还有,到后头便越来越稀疏了。

    这显然说明大同的情况更加不乐观,足以引起叶春秋的警觉。

    谁晓得那快马上的主人竟是鱼服的模样,他从镇国新军的营地快马而过,可是过了一会儿,却又勒马转了回来,而后火速地翻身下马。

    叶春秋看着来人,却是愕然。

    来人竟是钱谦。

    钱谦心急火燎的样子,龇牙咧嘴地道:“叶侍读,叶侍读……哎呀,你可好找啊。”

    这钱谦是个圆滑到了骨子里的人,平时私下里见了叶春秋叫春秋或者是老弟,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犹豫就称呼了官职,不过此刻,他脸色很难看:“叶侍读原来还没到大同,好,好极了,我是奉诏来的,陛下急命你立即回京,所有人都立即回去,不能有半分的耽搁,否则就是欺君大罪,谷公公也说了,事态紧急,我若是不将你带回去,便要了我的脑袋。”

    叶春秋不由皱起了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钱谦急得跺脚,其实来找人的时候,钱谦就已经是提心吊胆了,这若是叶春秋已经去了大同,自己可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啊,若是染了什么疫病来,岂不是也要死定?

    钱谦是万分的庆幸啊,好在这里遇到了叶春秋,总算自己的卿卿小命保住了。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虽千万人吾往矣(第七更)

    当谷大用交代钱谦办这件事的时候,钱谦就知道事态的严重了,否则只是召人回京,实在没有让自己这个锦衣卫千户亲自动身的必要。

    钱谦焦急地道:“你知不知道,大同那儿已经不能去了,现在京师已经调了诸卫,很快就要封锁大同与各地的要道,大同……发生瘟疫了,是天花……是天花啊……他娘的,这也是撞了鬼了,又是天花又是地崩,这灾啊,赈无可赈,没法赈灾了,眼下最重要的反而是控制瘟疫,陛下虽然已经委派了御医打算北行,不过御医院那儿已经是一片哀嚎,被调去大同的御医不是装病,就是死了娘一样,你看,御医都是如此,这不正说明大同就是龙潭虎穴吗?快,咱们立即回京,要不来不及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春秋感到很震惊。

    本来一旦发生灾荒,若是处置不当,发生瘟疫也是常有的事;不过那是灾荒在前,瘟疫在后,至少会留给朝廷足够的缓和时间,而现在大同那儿最特殊的情况就在于地崩和疫情居然是同时发作,而且是令所有人谈虎色变的天花,也难怪这个时候,小皇帝让人日夜兼程追上来了。

    自己该回去吗?这种情况,似乎回去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这是天子召自己回去的,何况大同现在已经不是赈灾的问题了,自己这个钦差既然已经取消了使命,回去也不会有人耻笑吧。

    叶春秋有些动摇了,他很清楚百里外的大同对于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

    只是……

    他又稍稍地犹豫了,自己可以完全无动于衷地回走,将这十几万人丢在大同自生自灭?

    天花……

    似乎也不算什么不治之症,可是何以钱谦吓成这样?

    叶春秋沉吟了片刻,才道:“钱大哥。”虽然是当着许多人,叶春秋却一丁点避讳都没有,他道:“大同就要到了。”

    钱谦听出了叶春秋的话外音,气得又是跺脚,气呼呼地道:“叶春秋,你疯了吗?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去了就是送死,那是真的十死无生,就算没有惹上天花,可是民变也会要了你的命,你真是疯了吗……”

    叶春秋想了想,道:“若是我不去,他们才真是十死无生,可是若我去了,他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我是钦差,食君之禄,用的更是民脂民膏,若是就此打道回京,固然对得起自己,别人也无可挑剔;可是你看,这里有我的许多门生,我平时都教导他们,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更告诉他们,天下大多数人都会胆怯,会计较得失,可是镇国新军不同,镇国新军都是圣人门徒,天塌下来,别人躲别人逃,镇国新军也该迎难而上,虽千万人吾往矣,现在大同百姓已到了绝境,若是临阵退缩,我这样教导他们,岂不成了伪君子?钱大哥,你请回吧,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叶春秋的话,许多人都听得到。

    大家听到天花,也顿时脸色骤变,可是叶春秋的一番话却使这些被叶春秋培养起来,渐渐骄傲到了骨子里的人都沉默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何等的气魄,他们每日所得到的灌输是含笑赴死,而今恩师不放弃,每一个人都默默地收拾了行装,准备继续上路。

    “啊呀!春秋啊,你跟我拽什么词,就你读书多好了吧,可是你得跟我回去啊,你不能坑钱老哥啊,谷公公都说了,你不回去,我也性命难保,陛下非要剐了我不可,你……你……”钱谦惊惊慌慌地说着,猛地想到什么,而后自信满满地道:“我来问你,和那大同军民相比,是你钱大哥重要,还是他们重要。”

    叶春秋没有犹豫:“十几万军民百姓重要。”

    “……”钱谦的脸色变了,突然发觉自己自信得过了头,顿时感觉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便咬牙切齿地谩骂:“瞎了我的眼,还道是兄弟,谁晓得是这样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早就说了不该跟你们这些读书人打交道的,还以为你不同,孰料也是混账,很好,又记住了一个教训,你去死,去死吧。”

    钱谦骂骂咧咧地上了马,还以为叶春秋会拦他,谁晓得叶春秋带着人,已经开始往前走了。

    钱谦气得要吐血,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策马走了。

    叶春秋回头看了一眼策马远去的钱谦,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对钱谦颇为遗憾,钱大哥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虽然有时候会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可是对自己却是不坏。

    想到他恨恨离去的样子,叶春秋心里闷闷的,可是路的尽头就是大同,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得去,若他只是个普通人,还是那个小小的庶子,这里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太遥远,他不会去关心,至多也就感叹几句罢了;可是自己有光脑,现已身居显职,心有重责,已深水火之中的大同,他非去不可。

    好吧,若是真要找个理由安慰自己,自己这个愚蠢的行为,权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镇国新军诸生们谁也没有做声,他们突然意识到了此行的凶险,每一个人都在想着心事,可是他们依然前行,不肯落在别人身后,脚步依然稳健,不曾有过犹豫。

    懦弱会传染,所以当有一人临阵脱逃,那么无数人都会像雪崩一样逃散;可是……勇气其实也会传染,这个世界,总是会站出一个有勇气的人,鼓舞着人走向结局未知的尽头,即便那是深渊。

    哒哒哒……哒哒哒……

    此时,快马的声音自后传来,大家自觉地靠着官道的路肩前行,那马儿近了,却见钱谦气喘吁吁地回来,他口里还在骂骂咧咧:“老子饿了,他娘的,姓叶的,我算倒了血霉了,有没有干粮。”

    叶春秋见他去而复返,不禁愕然,忙让人去取了肉干来,钱谦嚼着肉干,仿佛恢复了一点气力,边吃又边继续骂:“他娘的,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

    叶春秋只好苦笑,任着他骂。

    骂得累了,钱谦只好拉着马绳跟在后头。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七章:朕怎么会是那样的人(第八更)

    大同已是越来越近,叶春秋见钱谦亦步亦趋,不由觉得奇怪。

    见他不骂了,只好驻足等他;“钱大哥为何要跟来?”

    钱谦气得七窍生烟:“我若是现在回去,十拿九稳是要被砍脑袋,反正回去也是死,索性和你去拼一拼,说不定还能死中求活,反正我去寻了最近的急递铺子,让他们送了消息回去。”

    钱谦是个很识相的人,虽然刚才把叶春秋骂了个狗血淋头,今儿现在是赖着不走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叶春秋不回去,他也没法子,交不了差,肯定是要完蛋的,可是跟着叶春秋,至少可以给谷公公甚至是天子一个交代,你看,我是个老实人吧,我虽然没有把人叫回来,可是大爷我也是去救灾啊,你总不能连一个这样实在的人都剁了,说不过去啊。

    虽然明知道是九死一生,可似乎也没有其他出路了。

    不过肚子里有怨气是必不可少的,至少这一路就变着花样地骂骂咧咧,见叶春秋他们走得辛苦,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便一下子翻身上马,来来回回地骑着嘚瑟:“你看,我不累,在马上真舒服。”有时又跃下马来道:“哎呀,坐累了,得走一走,活络一下筋骨。”

    见叶春秋等人无动于衷,不禁有点儿懊恼,不理自己就不理自己,大爷我堂堂锦衣卫千户……

    他叼着狗尾巴草,等到了天色昏暗的时候,便看到了路的尽头,一个城池在霞光之下展露出了轮廓。

    只是……更多的却是残桓残壁,钱谦沉沉地吸了口气……

    ……………………

    当夜,从宣府急递铺子火速传来的快报彻夜自宫门的夹缝里送入宫中,此时虽然入夜,可是宫中诸殿依然是灯火冉冉。

    西厂提督谷大用收到奏报之后,脸色瞬间铁青起来。

    叶春秋完了。

    他死定了。

    这个小子绝对是疯了。

    想到这里,谷大用不由恨得牙痒痒,本来和刘瑾等人反目之后,谷大用的日子有些不太好过,好在还有个叶春秋,偶尔总能吸引一点火力,现在倒好了,他竟然非要找死,玩飞蛾扑火去了。

    最可恶的是那个钱谦,这个蠢货,人没有叫回来,他自己不敢回来,却是让急递铺子送了急报来。

    若是钱谦回来,倒也罢了,大不了这消息明日奏报上去,让钱谦亲自去见陛下,陛下到时候发了雷霆之怒,千刀万剐,还有个锦衣卫千户给自己挡着。

    现在好了,这孙子真不是东西啊,他居然也义正言辞地说跟着叶春秋一起去赈灾,现在这奏报到了谷大用的手里,就如一块烫手的山芋。

    犹豫了老半天,谷大用还是乖乖地动身去见驾。

    今儿,朱厚照在坤宁宫下榻的,谷大用满怀心事地到了坤宁宫外头,冷不防撞见了刘瑾。

    刘瑾见了他,便朝他笑道:“哎哟,谷公公,这大半夜的也要觐见陛下吗?陛下可是要睡了,明儿来吧。”

    谷大用佝偻着身,不愿理刘瑾,却还是乖乖地道;“刘公公,咱有重要的事奏报陛下。”

    重要的事?

    刘瑾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前去禀告了。

    过不多时,朱厚照便在偏殿里见了谷大用。

    刘瑾则是站在一边,不肯离开,但凡只要谷大用见了天子,他每次都是如此,生怕谷大用会在他的背后捅他一刀。

    当奏报送到了朱厚照的手里,朱厚照打开一看,小皇帝顿时茫然了。

    只是他居然出奇的冷静,紧紧地盯着谷大用道:“谷伴伴,叶爱卿……当真去了大同,不肯回来吗?”

    “是,这都是那个钱千户奏报的,钱千户说得很明白,叶侍读继续往大同而去,口口声声说什么虽千万人吾往矣。”

    朱厚照无力地将奏报丢在了地上:“钱谦也跟着去了?”

    “是。”

    朱厚照坐下,对刘瑾道:“去,给朕斟口茶来。”

    此时,朱厚照的神情显得很平静,就像是一个少年突然长大了一样,变得开始阴晴不定,让人摸不透了。

    刘瑾忙是去斟了一副茶来,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厚照举起来就要喝,放到了嘴边,却是吸了口气,突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嗒,碎瓷飞溅得遍地都是,朱厚照突然勃然大怒道:“瞎了吗,这茶太烫了,你是想要谋害朕是不是?”

    刘瑾吓得忙是跪倒在地,即便膝盖下的碎瓷扎得他的膝盖满是殷红鲜血,他也似是恍若不觉:“奴婢万死。”

    方才还平静的朱厚照,突然面目狰狞地站了起来,他背着手,来回地踱步,边道:“去了大同就是送死,他和朕不一样,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他没有这个福气,他疯了,绝对是疯了,朕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他竟是抗旨不尊,早知如此,就该带军马把他捉回来。”

    他猛地眼眸一抬,道:“刘伴伴、谷伴伴,你们说,我们去大同如何?去大同看看,朕是有福气的人……”

    “陛下……陛下……不可啊……”刘瑾吓得尿都要出来了,毫不犹豫地反对道:“陛下金贵之体,千金之躯,怎么能去大同?奴婢宁可死了也绝不敢……陛下,陛下……奴婢现在去寻太后……”

    刘瑾是急了,平时什么事,刘瑾都可以答应,他带着朱厚照出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去大同啊,且不说陛下出了什么意外会如何,自己还怕天花呢。

    朱厚照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你敢去,敢去就剐了你。”

    刘瑾哭丧着脸道:“可是陛下,这大同是万万去不得的啊。”

    “朕知道了,算了,不去了。”朱厚照一时间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

    “好了,你们跪安吧。”

    朱厚照挥了挥手,一脸心烦意燥的样子。

    刘瑾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厚照道:“陛下不会偷偷溜了吧。”

    朱厚照仿佛受了莫大的侮辱,吼道:“你说什么话,朕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八章:天塌下来了(第一更)

    每到清晨,当紫禁城的钟晨敲响,刘瑾就已起来了。

    他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总是晚睡早起,可是依然精神奕奕,往往他会先去司礼监喝上一口茶,然后很享受地听着小宦官们给他的奏报,接着对内阁票拟来的奏疏进行批红,若是陛下醒了,便会有人跑来知会刘瑾,刘瑾便立即抛下手头所有事,匆匆地赶去觐见。

    尤其是这段时间,刘瑾有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这陛下似乎对他不冷不热,吊着难受,因此刘瑾将朱厚照看得更紧。

    今日也是照旧,不过刘瑾不喜自己看着奏疏,而是靠在摇椅上慢悠悠地似的打盹状,然后听着小宦官给他念着票拟。

    刘瑾很享受这种感觉,内阁诸公又如何,没有自己的批红,他们还不是什么都办不成?

    今日有些奇怪,一直到半个上午过去了,寝殿那儿还没有半点的消息,刘瑾便道;“今儿是谁当的值,去叫来问问。”

    那当值的宦官便来了,堆着笑给刘瑾行礼:“公公有何吩咐?”

    刘瑾眯着眼看他道:“陛下昨儿在哪里睡的?”

    “在暖阁宿下的。”

    “是几时哪。”刘瑾漫不经心地道。

    “很早就睡了,嗯……大致是在酉时三刻。”

    刘瑾皱了皱眉,他突然感觉不大对劲了,睡得这样早,怎么现在还没起来?

    刘瑾又问道“还没有传唤吗?”

    “没,没呢,说也奇怪,赵公公在外头叫了几次了,里头都没动静。”

    啪嗒……

    刘瑾手上抱着的茶盏徒然落地,他豁然而起,脸带焦色道:“走,去暖阁。”

    刘瑾几乎是连滚带爬,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暖阁外头,这外头早有宦官在候着了,就等陛下起来洗漱更衣。

    他们见了刘瑾,像是盼来了救星,纷纷道:“刘公公,刘公公,不知怎的,陛下……”

    “滚开!”刘瑾面目狰狞,一下子冲到了寝殿门口,而后朗声道:“陛下,该起来了,时辰不早了。”

    里头全无动静。

    刘瑾已经开始身躯颤抖了,连声音也带了几分颤意:“陛下,陛下……时辰不早了啊。”

    几个小宦官亦用耳朵贴着门在听,眼中带着茫然,似乎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刘瑾这时不管那么多了,一把推开了殿门,踉踉跄跄地走进去。

    那御榻上哪里有人?

    刘瑾下意识地双膝一软,然后颓然地跪在地上,捶着胸,眼眶发红地喊道:“天哪,天哪,我的天哪,陛下……陛下……不知所踪了。来人,来人啊,都聋了吗?陛下……对,陛下跑了,陛下定是跑了,咱就知道,咱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啊,快,快去,立即去查,查各门的门禁,看看是什么时辰,从哪个门跑的,立即……立即去知会太后娘娘,去……去知会内阁,赶紧!赶紧的!还有……查一查,今儿还有谁不见了,还有谁……”

    刘瑾咬牙切齿,朱厚照溜出宫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十次有**次是刘瑾作为策应的,不过今次不同,完全不同,从前虽然也是微服私自出宫,可都是安排好了的,明哨暗哨就有七八十个,自己又在边上陪着,也就在这京里转一转,至多,陛下也只有想跑去边镇的念头,不过也只是念头而已。

    可是万万想不到,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一次陛下是真正的偷偷溜了,这……见鬼了啊……

    刘瑾猛地打了个哆嗦,因为此时此刻,他冒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陛下去哪里了……

    是啊,陛下去哪里了?

    陛下瞒着他,那么一定是去了他绝不会跟着去的地方,若只是平常的想出宫,平时都是他安排的,除非……除非……

    刘瑾的脸色顿时惨然无比,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

    果然,一切都往最坏的情况发展,宫禁那儿来禀告,说是清早只有一队采买的宦官出过宫,而采买的宦官则是禀告,说是清早的时候,有个不认得的宦官拿着一份圣旨要和他们一同出去……

    是圣旨,这绝不会有错的,不过却不是寻常的圣旨,因为圣旨上的印章写的是镇国公朱寿。

    这是陛下一个多月前,自己命人雕琢而成,在宫外,或许别人不认得,可是在这宫内,大家却都知道的。

    然后,刘瑾在暖阁里头发现了一缕缕的胡须,陛下居然把胡须也剃了,至于宦官的衣服,也不见踪影,这本来是朱厚照平时和刘瑾混出宫的必备装束,出宫之后就会换下。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了印证……

    张太后来了,内阁学士们也都来了。

    张天后目瞪口呆地听着刘瑾禀奏的噩耗,久久的,竟是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去大同了……

    然后……张太后便昏厥了过去。

    那地崩和天花横行的大同,去了,几乎就等同于是去送死啊,张太后怎么会不知道这天花的可怕?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张太后搀着到了榻上休息,御医们也紧急赶了过来。

    而内阁的学士们,竟依旧目瞪口呆,脑子继续发懵。

    还是谢迁最先反应过来的,不由道:“派了人,派了人去追了吗?”

    “知会各营了,现在已经发出了数十拨的快马,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刘瑾艰难地道。

    说到尸的时候,刘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件事的后果已经无法去想象,他犹犹豫豫地继续道:“现在……现在可如何是好?”

    刘健这时的心情,大致被一万头草泥马在他心头奔过差不多,他几乎无法站着,心里的震撼劲还没有过去,语气沉重地道:“消息……不可泄露,以防有宵小对陛下不测;要稳住……一切都要如常,得派人去大同,带着御医去,把最好的御医都带去……”他喉结滚动,嘴角牵扯出一丝苦笑。

    这该怎么形容呢,刘健感觉天要塌了。

    万一有个好歹,做皇帝的居然失踪了不说,若是再染了病而死在了大同,那就真的成了天下奇闻。

    (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九章:胆大包天(第二更)

    刘健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现在所有人都是心乱如麻,别人怎么样,他无法预料,可是自己必须稳住。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立即派人去大同,只是寻常的人也劝不回陛下,得让有个胆量的人去,哎………”

    此时,他甚至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直接跑到大同去找朱厚照。

    可是想到自己这个年纪,没有七八天时间的折腾,这大同的地界都未必摸得到,何况……这儿还得自己来镇着,否则,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他的脸色很是凝重,语气带着几分沉重:“诸公可有人选吗?”

    去了,就等同于是送死的,可是一般人去,多半也劝不回朱厚照。

    众人默然,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人选来。

    倒是谢迁道:“要不老夫亲自去一趟吧,不去……是不成了。”

    刘健却是摇头道:“不可,现在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猜忌,若是陛下失踪的消息让人知晓,必定天下不安,所以我们几个都要在这里,刘公公要按时批红,我等必须每日到内阁里票拟,少了一个都可能会坐实那种猜忌。”

    谢迁不由捶胸跌足,当知道朱厚照跑掉的时候,他就差点没有气得背过气去,只是现在想了想,似乎也觉得刘健说的有理,最后道:“那就……那就让佥都御史邓健去?佥都御史邓健为人忠直,他不会畏惧疫区的,就算见到了陛下,他那性子,也绝不会让陛下胡闹,拼了命也会想方设法把陛下带回来。”谢迁说到这里,目光里有着深深的肯定,道:“老夫信得过他,断不会有什么问题。”

    邓健?

    许多人都有印象,此人自到了从南京调到京师之中,素来以胆大包天著称。

    此时,大家都不由点头,刘健当机立断道:“好,立即给他全权,告诉他,就算是绑的,也要将陛下绑回来。”

    焦芳刚才听到朱厚照跑了,也是先是一惊,旋即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万万想不到朱厚照竟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如此的助攻,喜出望外之余,却又面色沉痛之色。

    此时,他显出几分肃然之色,道:“只是……陛下何以会溜去大同,莫非是受了叶春秋的教唆?若是如此,这叶春秋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了,陛下若有闪失……”

    刘健知道他的心思,态度变得很是冷淡:“这件事还未有定论,现在也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

    见刘健如此,焦芳心里恨得牙痒痒,却也奈何不得。

    ………………

    此时,大同城里,倒塌的房屋已经逾千,到处都是触目惊心,尸骸无人掩埋,偶尔会有野狗招摇而过,那些幸存的屋子,大多都是门窗紧闭,城门处,更是不见任何看守,道旁尽是倚墙而居的灾民,一个个用一种畏惧又贪婪的眼神看着开赴入城的队伍,远处隐隐可以看到火光,天灾之后就是瘟疫,就是**,虽只短短的几天时间,可是大同已沦为了人间地狱。

    更可怖的还不是这里,而是那些官兵,在地的军户三五成群的,抢掠百姓的也是不少。他们颐指气使地呼啸而过,见到了叶春秋诸人,见他们行装不同,个个杀气腾腾,不禁吓了一跳,有人匆匆往城里深处去。

    叶春秋对这些人置之不理。

    救灾,最重要的不是其他,而是先建立起次序,若是没有次序,那么接下来的**和变乱所造成的杀伤,远远会比瘟疫和地崩还要可怕。

    叶春秋一行人抵达了大同府衙,而这里早已没了人踪,叶春秋命人收拾了一下,却发现这里的绝大多数器物被搬迁一空,就像是遭遇了洗劫一般。

    只是在后衙的廨舍里,竟是寻到了一个老吏,许杰将这老吏押来,这老吏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叶春秋道:“大同知府呢?去了哪里?”

    “不,不……不知所踪了。”老吏身如筛糠。

    不知所踪?估计就是跑了,天知道去了哪里,乌纱帽都不要,可见在这儿情况有多严重。

    “立即去发布文榜,大街小巷都要张贴,就说本官奉旨前来解救百姓,各卫的武官,还有所有在籍的官吏,立即来这里见我,不来的……”叶春秋眯着眼,露出了肃杀之气:“立杀无赦,以谋反论处。”

    文榜都在半途上都已经写好了的,只要张贴出来就可以了。

    这老吏惊讶地看着叶春秋,期期艾艾地道:“大……大人……这里有瘟疫,有瘟疫啊……没人……没人……”

    叶春秋板着脸,并不理他:“你整理好衙中近来的公文,统统送来给我,不过等下先将大同的情况一一向我禀告清楚。”叶春秋突然森然地看着他道:“你可以不怕死,可是你要明白,你总还有亲族的,至于那个大同知府居然敢逃,我自会禀告朝廷。”

    老吏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听出了叶春秋的弦外之音,他忙道:“不,不敢。”

    叶春秋又对王守仁道:“王副参事,你去寻几头牛来,我们先想办法稳住眼下的疫病。”

    现在手头上实在有太多的事需要做了,城中被人遗弃的尸骨需要收敛,而后进行火化。

    这么多的灾民,想必还在饿着肚子,还有那些乱兵……

    不过眼下恐慌最大的,理应就是天花的问题了。

    叶春秋暂时还不能解决天花,却能让那些还未染上天花的人进行防疫,只有如此,城中才能渐渐安定。

    王守仁颌首点头,忙是带着几个人地匆匆去了。

    这时,叶春秋又看向那老吏,他不得不板起脸来,首先树立起自己的威信;“城中在户的册子,还有所有的情况,你知道多少就奏报多少,若有隐瞒,不等疫病找到你的头上,本官就先取了你的性命。”

    老吏连忙应道:“是,是……”

    显然叶春秋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老吏不敢有半点迟疑,乖乖地将所有的情况统统向叶春秋禀告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章:权宜之计(第三更)

    大同乃是军镇,又是扼守三省的要道,是自宣府出关的必由之路,起先的时候,是起了疫病,也就是天花,当时天花还属于可控的范围,其实感染的人并不多。

    大同的知府也认为这件事并不严重,可是这时候,地崩却是发生了。

    一时之间,地动山摇,倒塌的房屋足有上千,更可怕的是,这个时代的军民百姓面对这种地动山摇,恐慌立即蔓延开来,整个大同顿时陷入了混乱,混乱的同时,疫情也开始蔓延,而这时候,情况已经彻底地失控了,这已经不再是一些乱民的问题,而在于连诸卫也开始陷入了混乱。

    地崩的时候,各卫虽也死了几百人,可还勉强稳得住,等到疫情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军中那种地方,其结果可想而知。

    叶春秋颌首点头。

    心里大致捋清了情况,现在要稳住人心,就先要解决瘟疫,而要建立次序,得先稳住各卫。

    可是各卫的情况十分糟糕,许多人感觉命不久矣,谁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染病,于是保家卫国的士卒成了乱兵,一到夜里,便四处出没,开始奸淫掳掠。

    失去了次序的人最为可怕的,叶春秋忧心忡忡地皱着眉头,他唯一觉得值得庆幸的就是自己带了镇国新军来,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王守仁已经牵了几头牛来,几个随他去的生员的身上还沾了血迹,明亮上的铠甲上,血迹斑斑,却已干涸。

    显然,这血不是他们的,叶春秋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无论是城中还是郊外,想要找到几头牛,何其不意,至少,这牛绝不是一般人能护得了的。

    叶春秋没有多问,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见王守仁面色淡然,反而对这大舅哥刮目相看。

    一直以来,叶春秋只当大舅哥是个天下第一字号的大儒,可是在遇事时,他立即看到了他果决的一面,而不只是一个寻常儒生那样简单,也难怪历史中的王守仁总能力挽狂澜于即倒。

    叶春秋仔细地查看了那几头牛之后,便发现了一头病牛。

    天花的病因是在牛上,这本是牛的一种疾病,所以想要做到天花的预防,就必须接种牛痘。

    现在疫情蔓延,病牛也是不少,叶春秋蹲下身去,看着那头生病的母牛,便见它ru头上已是溃烂,正流着脓液,叶春秋不由恶寒。

    叶春秋朝许杰努努嘴道:“小许啊。”

    突然一下子,恩师居然如此亲昵地招呼自己,让许杰有点儿受宠若惊。

    叶春秋继续道:“来,寻容器和匕首来,你把这牛的脓液挤出来,好生保存起来。”

    许杰顿时亦是恶寒,甚至头皮发麻,迟疑地道:“恩师……我……我是掷弹兵。”

    掷弹兵又怎么样?

    这很重要吗?后世的jf军还养猪种菜呢!

    见叶春秋的脸黑了下来,许杰打了个激灵,只好道:“遵命。”

    许杰伸出手,很努力地想靠这母牛的ru房近一些,手一接触那满是脓液的ru头,便又打起了哆嗦,所有人都很恶心地看着许杰,不自觉地离许杰远了一些,而后看着他在牛的ru房上揉搓。

    接下来,自然就是种痘了,这时代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种痘条件,叶春秋索性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示范,在自己的胳膊上涌匕首割开一个小口子,旋即把脓液抹上去。

    按照光脑中的记录,理论上来说,接下来的几日会有一些天花的症状,不过……症状会很轻,若是健康一些的人,甚至感受不到,之后,抗体也就来了,这就意味着叶春秋再也不惧天花的传染。

    叶春秋打了头,其余人纷纷有样学样。

    叶春秋坐定之后,等所有人都种痘后,依然让许杰继续收集脓液,另一边,自己放出的榜文却没有动静,他命人去寻各卫的武官来,直到夜深,也没有人出现。

    钱谦种了痘,便出现了天花的症状,他平时在京师也算得上是养尊处优,所以身体反而最是孱弱,有些吃不消。

    忙碌了一天,除了给大家种了痘之外,似乎叶春秋这个钦差的政令竟是令不出大同府衙。

    直到子夜时分,方才有三三两两的人来,半夜三更的出现,倒不是做贼,而是这疫病把大家弄怕了,叶春秋在府衙的正堂里见了他们,这些武官听说有钦差来,心里或许还有一点点的期盼,可看到钦差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顿时嗤之以鼻起来。

    众人心思各异地对叶春秋行了礼,叶春秋头戴乌纱,身穿着临时赐予的钦赐飞鱼服,若不是他脸上的稚气,只怕绝大多数人会被这一身行头所震慑。

    这些人一一通报:“卑下大同前卫指挥刘申。”

    “卑下高山卫指挥渚和。”

    “卑下云川卫指挥赵进。”

    “……”

    大同乃是宣府的府治之地,宣府的都司所在地,只是这都司却以巡边的名义去了居庸关,整个宣府二十六卫,留驻在大同的就有十六卫之多。

    只是现在来的却只有十四个指挥,其中除威远卫指挥地崩时被滚木砸死,另一个东胜卫指挥染了天花之外,其余的人虽是满脸狐疑,却多是漠然的态度,钦差固然金贵,可是看着不靠谱,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连军中都疫病肆虐,谁晓得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他们更关心的却是钦差带来了什么。

    那大同前卫指挥刘申直截了当地道:“敢问钦使,此次朝廷赈济,拨发了多少钱粮和药材?而今军中告急,缺医少药,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另一个指挥也接口道:“是啊,为何还未来赈济?莫非是因为生了疫病,朝廷就不拨发钱粮,让我们自生自灭?”

    似乎激动的情绪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有人怒道:“我营里已死了三十多人,再这样下去,还不知要死多少人。”

    “再无钱粮,非要哗变不可。”

    丘八们就是这样,做什么事都直接得很,绝不跟你绕弯子。(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一章:铁公鸡拔毛(第四更)

    面对这十多个宣府各卫的指挥使,个个情绪激动之下咄咄逼人的样子,叶春秋却是镇定地坐着,他心里似乎在想着什么,若有所思。

    他看得出这些丘八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不过他深知他这个样子,一脸稚气,还真未必镇得住人。

    叶春秋心里感叹,却旋即道:“本官奉旨,就是来赈济的,大同需先扫除疫病,朝廷的钱粮随即便到。”

    听到要先扫除疫病,那指挥刘申似乎隐隐是诸卫的领头人,他顿时大怒道:“什么?等到那个时候,我等估计都死了,现在如何扫除疫病?”

    叶春秋便道:“本官自有办法。”

    他这样一说,众人不由哄笑,此前还对叶春秋有些敬意,现在这最后一点敬意也被一扫而空。

    那刘申冷嘲热讽道:“是吗?历来天花流行,就不曾听说过有人能扫除的,只有该死的人都死光了,直到千里无人烟,才算是扫除了干净,钦差大人莫不是寻我们开心吗?”

    众人又笑了起来,许多人看向叶春秋的目光,不禁带着一些轻蔑。

    叶春秋刚才报了自己的身份,乃是翰林侍读,这钦差也有三六九等,若是寻常只是巡查四方,一个小小的御史巡按就可以了,可像大同这样的情况,朝廷至少也该派一个加侍郎衔的人来,偏偏却只是个翰林侍读。

    叶春秋却是掷地有声,不理会他们的哄笑,继续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既就救灾,就免不得仰仗诸卫,本官请诸位来,其一,是让你们约束本部,严令禁止劫掠和乱兵欺凌百姓,凡有侵扰百姓的,杀无赦。”

    只听到这里,所有人的脸都变了,现在这个情况,其实根本就约束不住官军,一群绝望的人,你拿什么约束他们?而且趁火打劫,本是常态,现在叶春秋一句严令禁止和杀无赦,令不少人阴沉着脸,抿嘴不语起来。

    叶春秋接着道:“除此之外,就是防疫,各营明日都集结起来,挑选那些身体健康的士卒,统统进行种痘,种了痘的,暂时听本钦差节制,进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刘申又怒了,边镇上的丘八可是历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朝叶春秋狞笑道:“集结?集结起来继续感染瘟疫吗?种痘,种什么痘?这天花是提防不住的,老天爷发了怒,要收谁就收了谁。”

    叶春秋不理他,而且继续道:“除此之外,如今大同军民,理应同舟共济才好,要度过难关,就该拧成一根绳子,朝廷的钱粮,怕是不能及时送到了,可是外头许多灾民,依然缺衣少食,现在天气转热,倒也不必担心风寒,唯独这口粮却是不能缺,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吃用的都是民脂民膏,从现在起,各营要统计剩余的粮草,除了保证各卫之用,其余的粮草统统要调拨出来,分发受灾百姓……”

    什么……

    若说一开始,叶春秋还只是严令劫掠,这还好说,之后所谓的种痘,大家虽然听不明白,不过他大言不惭地说可以防疫,这种事就当他一个书呆子胡言乱语罢了,可现在的问题却在于,他居然要军中交出粮来。

    因为是边军,所以往往都有储粮,大概能坚持个一两个月之久,可问题就在于,谁知道朝廷的赈济什么时候到。只要疫病还有,就算朝廷有粮,谁又敢把粮食送来。

    现在这情况,极有可能是大同的军民自生自灭,固然朝廷会想一些办法,却也是杯水车薪,而今最重要的乃是自救,别人靠不住,得靠自己。

    灾荒的时候,任何一粒粮食都是救命的,叶春秋居然要让大家匀出粮来救人,这如何使得?

    刘申厉声道:“钦使,你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的指挥使都不约而同地面露难色,有的甚至义愤填膺。

    你是钦差,你口里说得漂亮,可是弟兄们要救命哪,你代表了朝廷,可是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朝廷在哪里呢?

    虽然这些人倒还不至于敢谋反,可是想让铁公鸡拔毛,却是休想。

    叶春秋知道,面对这些丘八,是绝不能怯弱的,若是后退一步,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于是叶春秋用着完全不给人商量的口吻道:“本官乃是钦差,是奉旨行事,本官在此,如天子亲临,今日本官说的话形同圣旨,尔等都有家眷,是不是从命,都看着办吧。本官再说一遍,胆敢纵兵劫掠,胆敢不听号令,不能和本官与灾民们共体时艰的,便是欺君罔上。”

    这番话,足以给丘八们震慑了。

    众人默然无语,唯有那刘申阴阳怪气地道:“人命攸关,钦使可莫要弄出什么乱子。”

    叶春秋神情泰然地道:“一切后果,本官承认,你们奉命即可。”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春秋完全没有给他们丝毫商量的余地,刘申等人见状,只好恨恨地告退而出。

    一行人出了府衙,骑上了马,少不得牢骚一顿,赵申脸色铁青,而今这大同宛如一座鬼城,道路两旁都是露宿的百姓,偶尔会传出一些咳嗽,或者在远处偏僻的街巷里,传来一阵滔滔大哭的声音。

    哭声要嘛代表的是****,要嘛就是死亡。

    虽是初夏,可是大同的夜里依然有些冷,月色下,那云川卫的指挥赵进却是带着几许嬉笑地拨马到了刘申身边,道:“大同前卫的储量是最多的,这一次……”

    “没这么容易。”刘申直接道,在月色下,他的神情显得格外森然,他慢悠悠地继续道:“粮食现在就是命根子,这儿不是天子脚下,也不是江南,这里是大同,是受了灾害,朝廷都鞭长莫及的大同。”

    他并没有压低声音,这样一说,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各卫的指挥使都愕然地看着他。

    赵进不由道:“怎么,刘指挥难道敢抗命不成?我倒是知道你和宫里的人有些关系,可是……难道你还敢……”

    (未完待续。)

第七百四十二章:钦命(第五更)

    刘申嘴巴抿起,一双狭长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的邪魅,下一刻,他的嘴唇勾勒出了一个别具深意的弧线,只是在他丑陋的面上,这一道弧线并没有给他增色,反而略带了几分冷酷。

    刘申道:“我等乃是朝廷命官,当然不能动手,可是这天灾**的,难道下头那些该死的丘八就不能动手吗?今夜……把营中的丘八们都放出去就是,他不是不准咱们奸淫掳掠吗?今夜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说罢,他幽幽然地笑了笑,骑着马,朝着夜幕的深处而去。

    当夜……在子时过后,城中突然发生了混乱,火光冲天,到处都是呼救和放肆的笑声。

    叶春秋一宿未睡,整个镇国新军,许多人也是彻夜难眠。

    王守仁皱着眉,来寻叶春秋道:“春秋,我们是不是该派出人去……”

    叶春秋给自己斟了茶,清澈的眼眸里,却像是幽深的古井,道:“不能放,我们的人手太少,这一丁点人,放在整个大同,就如泥沙入海,有人显然是想要玩阴的,我早就听说过边镇的军中刺头无数,今日总算是见识过了,他们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叶春秋抬眸,深深地看了王守仁一眼:“我们要沉得住气,沉不住,今夜贸贸然出去,我们去哪里剿人?让大家安心睡下吧,若是睡不着,就让他们耳朵上塞上棉花,好生睡一觉,等到明日再说。”

    王守仁这一刻,从叶春秋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出奇的冷静,眼前这个少年,哪里只是少年老成,分明像是一个久经世故的老吏。

    叶春秋叹口气,对着神色复杂的王守仁道:“我们来这里是救要十几万军民,不是意气用事,今夜会有很多的损失,很多人会被乱兵****,这些人会是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别人的女儿;也会有人会被杀死,可是我们还是要沉住气,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武官,而是一个庞然大物,一群手里拿着武器,久经沙场,却已经绝望的官军,他们今日是兵,明日就可能是匪,必须步步为营,如若不然……一旦失控,只会更加糟糕,到时候死伤的就不止是眼下的这些,而是十几万军民了。”

    王守仁叹了口气,默默地点头,才是面前露出一丝微笑道:“那我下令去了。”

    在这府衙里,一夜无话,可是那四处的火光,还有那凄叫,却是足足地传了一夜。

    叶春秋清早起来,便命人前去诸卫报讯,让他们带着壮丁前来种痘。

    诸卫的人马倒是三三两两地来了,那刘申亲自押着百来个官军来,十几个镇国新军则开始准备动手。

    刘申见叶春秋背手伫立一旁,似是很认真地观看着镇国新军给这些丘八们种痘,却绝口没提昨夜发生的事。

    刘申与几个指挥相互对视了一眼,都面露得意之色,刘申上前招呼道:“钦使昨夜睡得可好吗?”

    叶春秋淡淡道:“噢,还好,今日诸营要有五百人种痘,明日多派一些人来,现在急需多寻一些母牛,嗯,生病的那种,还望诸卫配合。种痘之后的官兵,三日之后要来这里听候差遣,现在满城都是饿殍,若是再不救济,只怕要糟糕了。”

    刘申打着哈哈道:“钦使还真是忧国忧民啊!”他的眼眸微微眯着,带着几分得意和轻蔑地看着叶春秋,这位钦使,似乎比昨夜要‘老实’了一些。

    叶春秋又道:“种痘之后,这些士卒可能会有一些天花的症状,不过不打紧,过了两三日就好了,刘指挥要不要先种?”

    刘申摇头道:“不必,让他们先种吧。”

    叶春秋也就抿抿嘴,没有继续和他说话。

    刘申最关心的,倒是三日之后调拨卫中钱粮去赈济灾民的事,他走到另一边,与几个指挥窃窃私语。

    足足忙碌了半上午,带来的官军大多种了痘,而王守仁则在城中到处地寻找病牛。

    次日的时候,种痘继续进行。

    叶春秋不厌其烦地指导着种痘的事,不过到了正午,那刘申却是气冲冲地带着人来,他见到府衙门口的叶春秋,便怒道:“钦使该给我等一个交代才是。”

    叶春秋才注意到他,道:“不知什么交代?”

    刘申怒气冲冲地道:“昨儿你所谓种痘的官兵,竟全数头昏发热,这显然是被染上疫病了。现在满营沸腾,都要找钦使算账不可。”

    叶春秋皱皱眉道:“本官不是已经说了,种痘之后会有这些症状,如染了天花一样,难道刘指挥忘了吗?”

    刘申狞笑看着他道:“呵……这些鬼话,谁敢相信,我所知的就是,现在满营哗然。”

    叶春秋的脸色渐渐冷了起来,却是依然镇定自若地看他道:“难道刘指挥想要谋反不成?”

    “卑下哪里敢。”刘申直勾勾地看着他:“昨夜,钦使想必是听到了那半夜里嚎叫吧,听说城里起了火,还有几个女人被人奸yin了丢进了井里。”

    他显然是在尝试着要激怒叶春秋。

    你不是要我约束军士吗?那我就约束给你看,呵……

    叶春秋目中掠过了一丝怒色,可是接下来,却依然让刘申失望了,只听叶春秋淡然地道:“刘指挥的意思,莫不是这是刘指挥昨夜纵兵劫掠?”

    “卑下哪里敢。”刘申道:“只是想告诉钦使,这大同很不安全,有些时候,却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会有人想害本官的性命是吗?”叶春秋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逼问。

    刘申却是打了个哈哈:“大人乃是钦使,谁敢加害大人来着,活腻歪了,不过眼下时局有所不同,现在诸卫都是怨言四起,尤其是大人种痘之后,许多人都高热不退,可不都在抱怨吗?何况营中的将士们听说钦使竟要夺了他们的口粮给灾民,许多人……”

    叶春秋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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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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