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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贱     我当方士那些年txt下载     我当方士那些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二章 相互抵触的卦象

    听叶轻语解卦说的头头是道,我对闻卓淡淡一笑,在她耳边小声说。

    “她也并非全是滥竽充数,至少卦辞她是倒背如流,可见她还真是醉心道法,我看她资质也不错,你既然喜欢她还不如教她道法,指不定日后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都不记得我是谁,不要说我教她道法,她现在见到我就恨不得碎尸万段。”闻卓无力的苦笑不过样子依旧紧张的看着前面的叶轻语。“卦出来了,先看她怎么解这卦。”

    叶轻语并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还在前面专心致志看着桌上的卦象,想了良久很自信的对虚灵子说。

    “遁卦问事谋事不遂,我刻意去选都不会如意,而遁卦象曰,浓云遮日不光明,劝君切莫远出行,有不要舍近求远之意,而桌上这两道符,右边离我最近,从卦象上看,是让我选这一道。”

    虚灵子抚须点头,笑容从容也不多语,伸手不慌不忙的说。

    “女居士既然已解卦,请选一道符便知是否有缘过清尘溪。”

    叶轻语的脸上没有任何担心和紧张,很自信的伸出手,把她右边的道符拿在手中,闻卓多少有些担心,伸手快速掐算后对我低声说。

    “遁卦的卦象,上卦为乾,乾为天,下卦为艮,艮为山,天下有山,天高山远,占此卦者,宜退不宜进,退守可以保身,若轻举妄动则会招灾,宜谨言慎行,待机行事……”

    事实上叶轻语报出卦象后我也在解,结果和闻卓说的一样,怎么看都是以静制动方为上策,叶轻语如此轻率的选出道符似乎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我连忙对身边的顾安琪说。

    “安琪,占卜之数你尽的岚姨真传,占卜上你造诣不浅,你以桌上两道符起一卦,看看是什么结果。”

    顾安琪听完连忙拿出龟甲和铜钱,快速的在掌中起卦,最后出来的火山旅卦,我和闻卓一看都大吃一惊,此卦是宿鸟焚巢,说的是飞鸟树上筑高巢,小人使计用火烧,如占此卦大不利,一切谋望枉徒劳。

    “旅卦上卦为离,离为火,下卦为艮,艮为山,山上有火,洞照幽隐,得此卦者,事多变动,宜谨守常规。”顾安琪看着手中的卦象说。“雁回哥,这卦好奇怪,从上面看似乎预示变数很大。”

    我眉头微微一皱,如果说叶轻语是一知半解选错了道符还情有可原,但我突然想到之前上山的时候遇到那么多无功而返的人,这些人中即便是有滥竽充数之辈,可不会人人如此,二十年一届的玄门比试,有本事和能力来的多少都有些道行,像叶轻语这样的应该是凤毛麟角的少数。

    可这些人都回去想必就是被这两道道符所累,二选一的机会……

    我有些意识到我之前的想法恐怕是错的,看起来虚灵子面前香案上这两道灵山符并不儿戏,从叶轻语和顾安琪两人起卦的结果看,叶轻语的是谋事不遂,而顾安琪的是一切谋望枉徒劳。

    用这两卦相互推演得出来的结果都不谋而合,似乎都在预示叶轻语选的是错的,闻卓看顾安琪手中的旅卦后,面色更焦作,应该是和我心中所想一样。

    叶轻语正打算打开手中的道符,闻卓和我对视一眼,样子很烦躁,我淡淡一笑不以为然的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其实不管她最后是什么结果都未尝不是件好事,你又何必执念去担心。”

    “从卦象上看她选的是错的啊,你还说是好事?”闻卓急切的回答。

    “如果她选的是错的,那她就没办法再上山,这才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什么事等着她,我们都不得而知,如果她现在知难而返,至少算是全身而退,你不是想保她周全,这个结果不刚好如你所愿。”我拍着闻卓的肩膀意犹未尽的笑了笑。“要是她真选对了,后面还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事,你事事都要替她担心,而她又浑然不知,到时候我恐怕你没到山顶就会心力交瘁而死啊,哈哈哈。”

    闻卓听我这么一说,想了片刻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不过表情还是有些遗憾。

    “你说的也没错,或许她现在就回去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她从小醉心道法,正因为她心无旁骛与世无争才会来参加比试,如果就这样回去我怕对她打击会很大,我真不想看她失望的样子。”

    闻卓说到这里,有些释然的笑了笑,对着前面的叶轻语大声说。

    “选好了就打开吧,你是高人,选的不会错的。”

    我知道闻卓本是想让叶轻语早点知道结果好回去,比起看见叶轻语失望,闻卓更希望她平平安安,可等到他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什么叫适得其反,因为闻卓忽略了叶轻语对他的愤恨。

    叶轻语回头白了闻卓一眼后冷冷的说。

    “听你这话就是不怀好意,你让我选这个,我偏不选。”

    叶轻语居然放下手中的道符拿起另外一个,闻卓和我一愣,没想到阴差阳错还让叶轻语选了另一个,两个中有一个是真正的灵山符,既然从卦象上看,叶轻语之前选的是错的,那另一个就应该是对的。

    闻卓见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一句话居然还成全了叶轻语哭笑不得,抬手去搓脸不小心打翻了顾安琪手中的铜钱,越千玲知道这些铜钱是岚清送给顾安琪的,对于她来说这些刻有岚字的铜钱有非凡的意义,连忙蹲在地上去拾取生怕掉入溪水中。

    越千玲把捡起来的铜钱放在手中清点,萧连山也在帮忙,当最后一枚铜钱被萧连山放在越千玲手中时,我和闻卓刚才还轻松自若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顾安琪看我们反应这么大,目光也落在越千玲的手中,看了一眼就惊讶的说。

    “怎么还是旅卦?”

    闻卓打翻铜钱是无心之失,而无心起卦最为灵验,可结果竟然还是之前的旅卦,得此卦者,事多变动,宜谨守常规,同一件事连续出两卦结果都一样是极其少见的事,更让我和闻卓诧异的是,叶轻语明明已经选择了另外一个道法,可占出来的结果为什么还是一样呢?

    闻卓把越千玲手中的铜钱拿过来,递给我三枚。

    “这两道灵山符邪门的很,不管叶轻语能不能选对,到最后我们也要选的,既然她选两道符从卦象上看都谋事不遂,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我和你一人占三枚铜钱,合力起一卦,看看是什么结果。”

    我点点头,从闻卓手中接过铜钱,我们在各自手心中连抛三次,越千玲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把我们手中的铜钱摆放在一起。

    我和闻卓起的卦居然是是地山谦卦。

    和之前两卦相比,此卦大好,有二人分金之相,是说天赐贫人一封金,不用争来二人分,彼此分得金到手,一切谋望皆遂心。

    “哥,你们怎么这表情,是不是这卦不好?”萧连山对占卜一窍不通,半天说不上话,憋了很久不解的问。

    “不是不好,从卦上看,此卦为吉。”我若有所思的摇着头回答。“地山谦卦,谦者谦让也,有相不居,故有二人分金之象也,是说两人同患难不分你我,勿拾到钱一挂,随即二人分之,毫不相争,占此卦者,百事通泰之兆。”

    “昔日越武长大成人,邀合韩魏同心破获晋,占得此卦,果然灭了晋国,韩,赵,魏三家分其国,就应了二人分金之卦。”顾安琪也点头称是。

    “那这卦有没有说到底选哪一道符呢?”越千玲大为不解的问。

    “此卦一切谋望皆遂心……”闻卓和我表情如出一辙的茫然。

    “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一切谋望皆遂心。”我揉了揉额头很犹豫的回答。“就是说……随便选哪一道都是对的。”

    “都是对的?”顾安琪诧异的看看我和闻卓后迟疑的问。“那就奇怪了,之前叶轻语选两道符占出来的卦都说是错的,为什么现在又变成都是对的,这……这不是很矛盾吗?”

    顾安琪的疑虑也是我和闻卓的茫然,以我和闻卓的道法修为,占卜问事,特别是当前事应该无往而不利才对,所以占出来的卦理应不该有错,就算之前叶轻语占的是错的,闻卓无心之失打翻顾安琪手中的铜钱,最后得到的是旅卦,而和我同时占出来又是谦卦。

    这两个卦的结果大相径庭,完全相反,一时间我和闻卓都有些不知所措,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既然我们占卜没有错,但卦象却一直在变,那就只说明一件事。

    虚灵子面前的香案上,那两道符一直在变化,当然不是什么道法幻化,否则我和闻卓早就能看出来,叶轻语已经在开始拆手中的道符,现在闻卓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担心叶轻语的对错,而是迫切的想要搞明白为什么同一件是占出的三个结果完全矛盾,相互抵触。

第八十三章 大道独行

    我抬手快速一算,大拇指停在中指上,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小声说。

    “谦卦外卦为坤为地,内卦为艮为山,地中有山,内高外卑,是说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誉,位高不自傲,观此卦,以谦让为怀,谦虚忍让者前途大好,骄横者必招败……这是谦让之意。”

    “这个我知道,和九龙公道杯一样啊,说的也是谦受益,满招损。”越千玲接过我的话说。

    “谦受益,满招损……”闻卓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欣喜的对我说。“谦让谦让,重在一个让字!”

    闻卓说完突然走了出去,一把抢过叶轻语手中的道符,扔给身后的越千玲头也没回的说。

    “千玲,不要看,烧了这道符。”

    越千玲或许并不明白闻卓想要干什么,不过我看见她的表情很兴奋,对于手中的道符来说,她更喜欢是烧掉道符的过程,就连顾安琪也过来凑热闹。

    越千玲伸出手指,烛九阴像戒指一样缠绕在她指节上,这神物不是一般通人性,和越千玲相处这么久,什么都懂,越千玲轻轻碰碰它尾巴,烛九阴游动到越千玲指尖立起身子趾高气昂的低吼一声,一口烈焰喷出来,越千玲手中的道法瞬间化为灰烬。

    我在旁边看越千玲和顾安琪兴奋不已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一条上古神物在她们手中彻底沦落成玩具了。

    从闻卓抢走叶轻语手中的道符,再到越千玲烧掉也就短短几秒的事,整个过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一气呵成,以至于叶轻语回头的时候,只看见从越千玲手中掉落的纸烬。

    叶轻语有多恨闻卓不言而喻,我见闻卓冲上去,其实我也想到卦象中真正的含义,只是没想到闻卓居然还有胆量敢站在叶轻语面前。

    叶轻语从地上站起来,怒不可歇的盯着闻卓,可能是发现自己和他靠的太近,应该是想起那天在药堂发生的事,和闻卓对视几秒竟然有些脸红的避开他目光,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你这个人怎么厚颜无耻,在药堂你轻薄非礼我,已经放过你一次,如今还阴魂不散跟着我到龙虎山。”叶轻语越说越气愤,扬起手向闻卓脸上挥过去。“我参加比试你也要捣乱,如果这里不是道家圣地,我早就了结了你。”

    闻卓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叶轻语白皙的手腕,很严肃的大声说。

    “要想过清尘溪就老老实实听我的,否则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可能是在叶轻语记忆中闻卓一直都很随和,当然这样的评价应该停留在我们去的那天之前,可现在闻卓突然威严认真,应该和叶轻语认识和熟知的闻卓截然不同,一时间愣在原地很诧异的看着他。

    “轻薄?非礼?”越千玲和顾安琪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然后两人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诡笑的说。“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啊?”

    “闻卓那天把她给亲了。”萧连山已经忘了对闻卓的承诺,一边憨笑一边指着前面的闻卓和叶轻语兴奋不已的说。“然后闻卓还告诉她,就算死了也会等她……原话是咋说来着,听着挺像那回事。”

    越千玲和顾安琪一听吃惊的笑起来,我看见叶轻语双颊绯红,抿着嘴眼睛满是怨火盯着对面闻卓,本来还气势十足的闻卓听见萧连山竟然把这事告诉越千玲和顾安琪,顿时仰头无语的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头盯着我们这边。

    “萧连山,你这兄弟当的真是没话说……”

    越千玲和顾安琪已经完全不搭理闻卓,拖着萧连山问当时的发生的一切,闻卓一脸无助的看着我,好像如今我变成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过我的头很快埋了下去,萧连山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本来就是不会说谎的人,何况在越千玲和顾安琪两人的围攻下,很快他就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我看见闻卓欲哭无泪的表情,一直忍着没有笑出声。

    叶轻语身体气的发抖,我相信如果她的手不是被闻卓抓着,现在恐怕早就拔剑乱砍了,闻卓见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来这里无非是想上山参加比试,等过了这清尘溪,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道符都让你烧了,我还怎么过去?”叶轻语声音焦急而冰冷的问。

    闻卓的目光转到香案前的虚灵子身上,不慌不忙的说。

    “刚才我烧的那道符是真正的灵官符。”

    “你都烧了,凭什么说那是真正的灵官符?”叶轻语没好气的问。

    虚灵子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看着闻卓,手抚摸这胡须眼神有奇怪。

    闻卓没搭理叶轻语和虚灵子对视一本正经的说。

    “道长你之前说两道符中,一道为实,一道为虚,只有一道是画有符的灵官符,我刚才烧掉的是灵官符,如果道长不确信,可以打开你面前剩下的这道,如果她没选错的话,剩下的这道上面应该什么都没有。”

    虚灵子沉默了片刻,抚须而笑,看了看闻卓,慢慢打开剩下的道符,上面果真什么都没画。

    “多此一举,我明明选对了,你烧了干什么,没事找事。”叶轻语见虚灵子手中的是虚符,也意识到自己选对了,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我不烧的话,你选什么都是错的。”闻卓一直看着虚灵子很冷静的回答。

    “怎么可能,既然道长手中的不是灵官符,那我选的就应该是。”叶轻语不依不饶的说。

    “你难道就没想过,这两道符都是虚的吗,根本就没有灵官符!”闻卓回头很认真的看这叶轻语,郑重其事的说。“道长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大道自然无为,灵山不空,学道之人应该是无为空忘,道法在心,灵官亦在心,既然如此又何来虚实之分,虚则实,实则虚,所以不管你怎么选,都是错的。”

    虚灵子听完起身稽礼,站在闻卓前面笑容可掬的说。

    “无量寿福,居士空忘在心已如化境,贫道在此一共静候两届玄门盛典的各路道友,能从这清尘溪过去的寥寥无几,居士已悟大道之源,此乃道家根本,多少人穷极一生追寻道法,最终也不能领悟道法自然无为的真谛,请!”

    闻卓松开叶轻语的手,对虚灵子还礼,旁边的叶轻语很吃惊的看着闻卓,我看她表情好像感觉从来不认识面前这个人,至少现在的闻卓和她记忆中的太不一样。

    我们走了过去,却发现虚灵子虽然请我们过去,但他却挡着到对岸的唯一石路上,没有让开的意思,叶轻语很疑惑的问。

    “道长,你这是……?”

    虚灵子的目光一直落在闻卓的身上,不慌不忙的说。

    “居士既已悟道,道法定当了得,贫道让开此路不难,想请居士算一算贫道到底是先出左脚还是先出右脚?”

    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在其他人看来虚灵子分明是有心刁难,但闻卓一脸镇定,回头看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说之前道符闻卓烧毁其中之一是神来之笔的话,那现在虚灵子完全没给我们留任何侥幸的机会。

    原因很简单,到底是出左脚还是右脚,全凭他一念之间,我们随便怎么选一样也是错的,他都会出相反的一只脚,这根本算不出来,但如果不算结果就更简单,从这里下山回去,难怪这小小的清尘溪挡住了那么多前来参加比试的人。

    我走向前站在闻卓身边,对虚灵子稽礼后心平气和的说。

    “道长仙风道骨,道法修为非常人能比,看来要过这清尘溪绝非易事,雁回有一事相请,还望道长成全。”

    “你有何事说来听听。”虚灵子抚须而问。

    “大老远来龙虎山,本想由此登顶论道,可有道长守在此,看来我们和龙虎山终究是缘悭一面,临走之前,想请道长也为在下占一卦。”

    “知难而返也算是审时度势,你要占何事,贫道尽力而为。”虚灵子点头同意。

    我转身看叶轻语,什么也没说,一把抽出她手中长剑,剑身寒气逼人,溪水映在剑刃上寒光刺眼,叶轻语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闻卓拉住,距离太近,她好像生怕闻卓又乱来,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我面无表情持剑而立,我转身那刻看见虚灵子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并不是因为我手中的剑,而是我忽然收起的笑容,整个人比这把剑还冷。

    “道长就帮我占一卦,算算我手里的这把剑是会砍你左腿,还是砍你右脚!如果道长算错了,就放我们过清尘溪。”

    越千玲忽然一把握着我的手,或许其他人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不过越千玲应该知道我是认真的,因为那晚让齐鸿涛处决掉霍谦的时候,我亦是这样的表情,所以越千玲才会如此紧张和担心。

    虚灵子默不作声和我对视良久,不管他占出来是什么结果,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占错了,我们过去,他如果占对了,我砍掉他脚,他会让开路,我们同样也能过去。

    虚灵子的脚步移动,缓缓让开身后的路,双手抱一稽礼,心悦诚服的说。

    “这位居士大道独行,已成就三千功行,恒念从心无所可挡,贫道自知不敌,在此送各位过清尘溪,由此而去便入龙虎山,居士道法圆通憾有能及,登顶之路崎岖不平,望居士一路小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比试之日贫道在山顶静候居士风采。”

    “雁回得罪,道长谬赞实不敢当,多谢道长提醒。”我还剑于叶轻语稽礼答谢,率先走过清尘溪水。

    叶轻语有些诧异的打量我们,不过好像是怕和闻卓扯上关系,一个人过溪后自己先走了,萧连山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

    “道长,听说上山要过三曲九洞,你这儿算不算第一层啊?”

    “居士说笑了,贫道和其他两位师兄不过是山门迎客道士,贫道天资愚钝浅薄,只能在此地劝阻上山比试的道友,要过了我其他两位师兄后,才算真正入龙虎山,至于三曲九洞……”虚灵子已经坐回到香案边,心平气和的笑着说。“还是等各位过了我那两位师兄再说吧。”

第八十四章 宗主 (今日五更,把之前差的两更补上~~~)

    萧连山无意中问的那句话实际上我也是那样想的,按照顾连城交给我的龙虎山地图,此地是该有第一层考验,岂止虚灵子竟然回答他仅仅是山门迎客道士,而且等在我们后面的还有他两位师兄。

    虚灵子算不得有多厉害,守在清尘溪劝阻参加玄门比试的人,用的是道法中的一个悟字,既然是学道之人,再高深的道法修为,也参不透道法根源,无疑是无根之木难成大器亦非正统。

    可一个虚灵子竟然在清尘溪挡回去那么多人,虽然不见他道法如何,但足见此人已证大道,他说我大道独行,事实在虚灵子又何曾不是,道法在心万物亦为道,一个迎客道士就有这等修为境界,我不得不佩服这龙虎山果然是道家祖庭所在。

    在虚灵子这儿,我们算是入了山门,但听他的口气和意思,我们不过算是入门而已,至于能不能过三曲九洞那都是后话,要先过他两位师兄才算有资格入山,换做以前我多少会认为虚灵子口气未免是太大了一点,可亲身见识过他的大道后,我反而对谨慎了许多,可隐约对前面会遇到的人和事竟然有些期盼,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喜欢上在这种令人窒息的绞杀中获得莫名的兴奋和满足。

    闻卓还是走在最前面,估计是在找叶轻语,还有一个原因,落在后面的话免不了要被越千玲和顾安琪奚落和捉弄,萧连山和顾安琪过了清尘溪后一路沿溪而上,心情甚好的欣赏龙虎山沿途风光。

    而我和越千玲跟在最后面,我想可能是我之前拔剑相向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怕,过溪后她偷偷问过我,如果当时虚灵子不让路我会怎么样,我笑着回答算到虚灵子一定会让,因为他道自然在心,已悟无为空忘之境不可能会执念输赢,越千玲似懂非懂的点头,看她的样子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其实虚灵子到底会不会让路我并不清楚,虽然按照他的悟道的境界,十有**会让开,幸好越千玲没有问我,如果虚灵子执意不让我会怎么样,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我绝对会砍断他的腿。

    可能是因为龙虎山的风景独好,我们上午进山,走到现在已经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像一层金纱覆裹在山间,晚雾开始升腾弥漫,余晖透过雾气一片淡红笼罩着龙虎山犹如仙境之地,难怪这里被誉为道家第一仙地。

    “看样子我们今天要过了这里才能休息了。”

    闻卓摘下嘴角的草根在前面回头对我们说,抬头才看见不知不觉来到山顶,虽说是山顶不过龙虎山有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山丹水绿,灵性十足,我们所在的只不过是其中一座,离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的很。

    山间的小径消失在悬崖边上,一片薄雾阻挡了前面的道路,看不清那厚厚的红雾中有什么,在山崖边有一处凉亭,上书天师亭三个大字,在亭边零零碎碎堆放这很多石碑,上面雕刻着道法典籍,有一些是刻好的,有一些只刻了一半,不过看上去都是新刻没多久的。

    而这山崖最让人好奇的是,山崖边的参天大树上悬挂着三个葫芦,相互之间用铁链相连,夕阳照射下寒光闪闪,走近一看三个葫芦竟然是赤铁所打造,形态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但不知道悬挂在此有何用意。

    一阵山风袭过,云海随风而逐,我们这才看见山崖中间是万丈深渊,山间小径消失于山崖边上,出没在对面的山腰出,两山之间相隔百来米,中间仅仅由两条一上一下的铁链相连,想要过到对面去,就必须从手腕粗的铁链上走过去。

    被这条铁链阻挡的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叶轻语,她应该来这里很久了,估计是之前云雾太大,看不清前面的情况她没敢贸然前行,如今山风吹开云雾虽然铁链穿山而过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掉落深渊,可叶轻语并没有犹豫不决的样子,背好她的剑正打算从铁链上走过去。

    “女居士就这样过去也无济于事,贫道手中有过山令牌一道,除非拿到此令牌,否则即便女居士过去也只会无功而返。”

    声音是从凉亭中传来,上来之前我就看见凉亭里的道士,身形消瘦挺拔,不过一身青衣纯阳巾下青丝高盘,须发乌黑如墨,如若不是他那双深邃淡泊的眼睛,我很难判断出他的年龄,只有经历过相当长岁月磨砺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双眼,可和他的容貌却完全不相符。

    我和闻卓停在这山崖上,就是因为这亭子里的这位道士,在这条后山的小径中不会有随随便便的人出现,想必这条铁链也不会太容易让我们过去。

    听到道士对叶轻语的话,果然应正了我的猜想,我们一起向亭子走去,亭子中的石桌上摆放文房四宝,道士一直心无旁骛的低头急书,看道士的字写的行云流水苍劲有力,字字犹如铁笔银钩可见功力了得。

    “道长,我要上龙虎山参加玄门比试,既然过山需要令牌,劳烦道长行个方便,时间不早天晚了这铁链不好走,再次耽误一晚恐怕会误了我的行程。”叶轻语稽礼很客气的说。

    “我看你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怎么会喜欢……”萧连山挠着头憨笑,样子很诚恳对闻卓小声说。“会喜欢比我还笨的女人啊?”

    闻卓估计是碍于叶轻语的面,生怕她听见没有发作,身后的越千玲和顾安琪捂着嘴没敢笑出声,就连我也不得不承认萧连山这话,叶轻语的执念和单纯是我见过所有人里面最至极的一个,她认准的事会义无反顾去做,不管前面有什么都不会在乎,说好听点她这叫自信,可以她的道**底,说她自负都是抬举她,叶轻语在我眼中更像是自杀,我猜闻卓也应该是这样想的,所以从上山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没放松过。

    但像叶轻语这样性格人往往会有两种极端的结果,要么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危险更不会在乎危险,要么就名扬四海,因为她永远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持之以恒锲而不舍往往是很多人很难做到的事,但对于她来说反而是最简单的。

    “贫道虚静子,奉龙虎山掌教天师之命,在天师亭恭迎各位入山道友。”

    这位道士是虚灵子提及的师兄,看虚灵子少说也有六十多岁,虚静子既然是他师兄相信年纪不应该相差太多,但虚静子怎么看都实在比虚灵子要年轻的多,道家讲究修身养性,看来虚静子的修身之道令人叹为观止。

    虚静子的话说的很客气,不过人和语气倒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在里面,对叶轻语说话时头也没抬,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

    比起虚灵子的平易近人,这虚静子未免清高孤僻了太多,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能让他这么高傲。

    叶轻语就是再不懂世事,但脸色应该还是会看的,见虚静子态度生冷也不便多言打扰,静静等在一边看虚静子把纸写完。

    我们都围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和叶轻语一起等着,谁知道虚静子写到快完忽然扔掉手中笔,一把抓起桌上写的字撕得粉碎。

    “人不行,干什么都不行,做什么也不行,完全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墨笔。”虚静子一边撕一边自言自语。

    叶轻语应该是没听懂他话中之意,我脸色微微有些变,此人张狂非是一般,一语双关听上去是在说他写的字,实则是在说我们,这口气我多少有反感。

    闻卓应该也听出来,正想发作被我悄悄拉住淡淡摇摇头,示意他先静观其变,叶轻语见虚静子停笔,连忙不合时宜的问。

    “道长,我是来参……”

    “女居士生肖当属兔,还是水月宫兔,厚福大德之命,父母缘薄,三岁亡父,九岁故母,无手足缘,至此了然一身无牵无挂。”虚静子忽然打断叶轻语的话,一边重新执笔沾墨,一边漫不经心的说。

    我和闻卓还在想虚静子太过清高,没想到他一张口竟然算出叶轻语大多的事,叶轻语的面相我没看过,但看闻卓的反应虚静子竟然说的很对。

    “……”叶轻语也有些茫然的,但很快表情又充满了敬佩。“道长不问我八字就能断我命事,实在令人佩……”

    “本是女儿身非要把军征,你命带花木兰从军之兆,有隔行越职之相,你本该悬壶济世救治世人,却因你命带不世姻缘,此世定逢如意郎君,前世造化所以让你醉心道法,若能再牵红线必定风云际会。”虚静子再次打断叶轻语的话,他好像完全是因为占卜而占卜,并非面前是给谁占,所以他并不理会叶轻语说什么。

    “姻缘?道长你算的都挺对的,就是姻缘我从未想过。”叶轻语估计是见虚静子字字珠玑无一旁落的说出她的命,一时好奇。“道长,我之前的事和现在的事你都算到了,不知道我以后会怎么样?”

    “前世不凡,将来沧海遗珠再耀世又有何难,只要你红线动姻缘,再遇前世郎,你既然醉心道法,大道归于你心是迟早的事,可惜你仙缘已尽,虽六道轮回但荣光万崇。”虚静子一边说一边在面前的宣纸上奋笔直书,随后停笔沉稳的说。“女居士将来会怎么样,恐怕就是我写的这两字了。”

    我们都低头看去,那宣纸上两个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入木三分。

    宗主!

第八十五章 奇门之术

    我看见这两个字,心里暗暗吃惊,不过见闻卓的反应又是很平淡,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吃惊,但让我震惊的或许并不是虚静子写出来这两个字。

    而是他占卜问事的本事,他从未见过叶轻语,八字未问竟然能在短短时间来给叶轻语批命,而且一字不差说的头头是道,单看叶轻语的反应,姑且不说将来他算的准不准,但之前和现在虚静子是算对的。

    我重新看看眼前这个桀骜不驯清高的道士,多少有些明白他再自负也是有底气的,能有这等本事的人难免会自命不凡。

    “奇门之术。”闻卓在我耳边低语。

    我点点头,古语有云,学会奇门遁,来人不用问,意思就是说只要学会奇门遁甲之术,什么样的当前事都能预测出来,而奇门遁甲又分奇门法术和奇门数术,其中奇门数术被称为易经最高层次的预测学,而奇门法术威力大,非大德之人不会,宁可绝传,也不妄传一句。

    看来我是小看了这个虚静子,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虽然其貌不扬,但对叶轻语寥寥数语就能见其真章,

    修炼奇门之术,务必遵循:奇门真机有,切莫胡乱走,修行非一日,道行岂轻就,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奇门作为高深法术,真传真法必然不在少数,所以才一再强调切莫胡乱走,要一步步循序渐进,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掌握奇门之术的人大多隐世。

    因为知道太多到最后往往就无欲无求也深知天机难测的道理。

    虚静子把刚才写好的字又当着我们的面撕掉,不知道他是对自己的字不满意,还是对我们不满意,不过叶轻语见虚静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前辈高人,也不敢怠慢,连忙稽礼问。

    “道长守在此地是否有事考验,请道长明示。”

    “女居士客气,贫道愚钝不堪大用,穷极一生也能悟大道一二,终日贪杯好书法之趣,掌教天师让我在此是面壁思过,精心修道又岂敢考验女居士。”

    虚静子说完取出腰际的酒壶,仰头大饮几口,酒渍从他嘴角滑落,随手一抹随心所欲超尘脱俗,这酒应该很烈,我站在老远就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浓烈酒气,持酒笑对孤山月,握笔奋书朝天阙,他在这仙境虽不是仙,可举手投足飘逸洒脱,甚有仙风道骨之余味。

    “那……那道长怎样才肯把过山令牌给我呢?”叶轻语听虚静子这么说很客气的问。

    “女居士想要过山令牌不难,贫道给你便是,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虚静子负手持酒而立不慌不忙的说。“不过贫道想请女居士帮一个忙,如若能做到,过山令牌定当拱手相送。”

    “道长请讲。”

    “贫道一共就两个爱好,贪杯一口浊酒,和喜好篆刻一方石碑,酒我是有的,可这石碑……”虚静子指着不远处三块竖立好的石碑,上面篆刻这蝇头小字,但只刻了一半。“这三块石碑背光而立,我每日雕刻都难辨光线,怕是有缪差一直迟迟不敢动手篆刻,我年岁已高手无缚鸡之力,难成此事,若是女居士能帮我反转石碑向阳而立,贫道立刻送上过山令牌。”

    听到虚静子这话,我和闻卓的脸上几乎同时都变了,那三块石碑并不到,以叶轻语的坚持她一定能搬动,事实上她正打算这样去做,可虚静子既然能守在这里,绝对不会因为三块石碑就放叶轻语过去。

    虚静子精通奇门之术,之前他给叶轻语占卜预测用的是奇门数术,而这三块石碑我和闻卓一看就心知肚明,这是虚静子借用此地的地形和天时设下的奇门遁甲中玉女反闭诀局。

    此局阴阳二遁,有闭塞八方皆无门可出,画地布局,以石碑为界,画地局,出天门,入地户,叶轻语莫说要搬动,进得此局将魂困八门之中,即便人能再出来,也是失魂落魄之人。

    叶轻语不知道深浅,刚往前走了一步,闻卓连忙冲上去一把拉出她,今日叶轻语三番五次被闻卓当众拉扯,或许再加上之前那日在药堂被轻薄之事公之于众,让叶轻叶对闻卓简直恨之入骨,我们来了亭子这么久,叶轻语都没正眼看过他一眼。

    现在又被闻卓当着这么多人面拉住,叶轻语脸起红霞,羞愤不已,想要挣脱谁知道闻卓紧紧拽着并不松手。

    “你知不知道这三块石碑是奇门遁甲中的玉女反闭局,你进去容易,出来恐怕就不再是完整的你了。”

    “谁要你提醒,你以为就你知道,奇门之术我也会,不就搬动三块石碑吗,我人不进去不就没事了,我就用奇门遁甲中的地盾。”叶轻语一边说一边挣脱开闻卓的手,怒不可遏的大声说。“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再动手动脚即便这里是道家圣地,我也要你血溅当场。”

    叶轻语说完不再理会闻卓,单手起局,看她的动作竟然还真懂点奇门之术,不过估计也是一知半解道听途说学来的,叶轻语的地盾局还没起完,又被闻卓一把拉下来,还没等她发作,我走想前严肃冰冷的说。

    “你用奇门地盾之术破这玉女反闭局,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闻卓拉你是为了救你,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叶轻语见我如此认真,茫然的看看四周,夕阳西下龙虎山风光无限,看她的样子应该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现在是黄昏啊,怎么了?”

    “黄昏血色布奇门,十人九疯命断魂。”闻卓一本正经的看着叶轻语关切的说。“奇门之术又岂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就因为太过霸道所以诸多禁忌,黄昏血色,你看看四周,山间雾气被夕阳照成红色,犹如幽冥血海,奇门之术怪力乱神非同小可,你这个时候用奇门法术要么疯掉要么就死掉,你想选哪一样?”

    “这位居士无量寿福,超凡于世一身神气,眉宇轩昂道缘不浅,今世浪荡不羁,难掩真芒,前世尘缘难断虽归六道但又非六道中人,世世反复执念一事,风流成性桃花点点,居士好一个游戏人间只羡鸳鸯不羡仙。”虚静子的目光落在拉扯叶轻语的闻卓身上,看了片刻脱口而出。

    “风流成性,呵呵。”叶轻语冷冷一笑极其鄙视的瞟着闻卓。“我一直以为你算是长情之人,原来到我那里来说的句句都是谎话,不知廉耻轻薄下流,你这样的人活着都是丢人现眼,你怎么也好意思说你一直在等一个人,道长天机独断,他能算出我的一切,说你的自然不会假。”

    “谁让你算我的,我自己怎么样还需要你算吗?”闻卓本来就给叶轻语解释不清,被虚静子这样一说,整个人彻底火了。

    “贫道是以奇门数术而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居士生性豁达与世无争,道法正统修为高深是悟得大道,又岂是我辈能比。”虚静子并不介意闻卓的态度,他以事论事完全没有丝毫顾忌。

    “道长,你是不是看错了,就他这个样子还能悟得大道?”叶轻语瞠目结舌很是不相信的问。“他这个人除了骗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道法了。”

    “你既然这么能算,好,你就算算我是谁。”闻卓见虚静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很无奈的问。

    “居士得道已久,神尊之位庙堂之中皆有居士名讳,贫道道行尚浅,断人界之事尚有把握,其他两界贫道望尘莫及,不过既然居士问起,贫道斗胆泄天机。”虚静子持笔再在宣纸上写出两字,拿起宣纸递到闻卓面前。“居士应该在此之列。”

    天将。

    虚静子写出的这两个字让我都有些目瞪口呆,以他的奇门之术,我相信他断不会有所差池,更不可能信口开河,何况他从来没见过闻卓,我知道闻卓是有故事的人,到一直没有问过他,不过隐约能感觉他身份非同小可,以他的年纪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道术,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和天将扯上关系,可他又在六道轮回,分明是普通人,一时间我都有些诧异,不知道是虚静子算错了,还是我有什么地方没想明白。

    这一次撕掉宣纸的不是虚静子,而是闻卓,他一把抢过来,撕成粉碎,不过竟然没和虚静子争辩。

    反应最大的还不是我们,是旁边口一直没闭合上的叶轻语。

    “天……天将?神尊之位?就他这个样子也能……道长,你再好好看看,他怎么配得上天将啊?”

    “贫道是以奇门之术而言,对不对个人心中自然有数,看到这位居士我突然想到一件关于你的事。”虚静子把头转了过去,看着叶轻语不慌不忙的说。“女居士,我之前说你有若能再牵红线必定风云际会,再遇前世郎,女居士亦成大道,这位居士就是你的前世郎。”

第八十六章 地煞

    闻卓忽然咧着嘴笑了,刚才的烦闷一扫而空。

    “你终于说了一句该说的。”

    “他?!”叶轻语一脸震惊和慌乱,迟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再看看闻卓,或许是因为虚静子算她算的太准,对于这个结果她完全无法接受。

    “我就告诉过你,你真的是认识我的,只不过你想不起来了,等你想起来的时候,就知道我是谁,我一直在等……”

    “够了,你什么都不要说,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都不可能相信一个风流成性的人。”叶轻语立刻打断闻卓的话冷艳的转过头。“我这次是来参加玄门比试,其他的事我一概没兴趣。”

    叶轻语说完向石碑走去,看她的执意的表情,我就知道不管是我们还是闻卓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的,以叶轻语那点道行莫要说她不会奇门,就算她真会,在虚静子面前她又岂是对手,这玉女反闭局虚静子占尽地利人和,叶轻语只要一触碰石碑势必入局难出。

    叶轻语似模似样单手起局后,手缓缓向石碑伸去,忽然晴空响霹雳,残阳如血的天际雷声滚滚,在叶轻语摸到石碑的那一刻,三道雷电划破天际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劈在石碑上。

    叶轻语吓了一条,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躲开,才看见面前那三块石碑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的被雷霆劈成碎片。

    虚静子站在一边本来是漫不经心的喝酒,见这三道闪电,脸色微微有些改变,仰头看天皱着眉头喃喃自语。

    “太乙轰天雷?九霄三十六天神雷而至,我用地利人和设下玉女反闭局,唯独缺了天时……”

    “道长,这石碑被劈成这样,还怎么搬动啊?”叶轻语似乎并没在意为什么突然有天雷降地,还在纠结怎么完成虚静子交代的事。

    “天时在女居士这边,天都要帮女居士,贫道又岂敢逆天而行。”虚静子从身上掏出一块木牌递给叶轻语。“这就是见我师弟虚空子的凭证,女居士已在此证道圆满,可以过锁天链。”

    叶轻语见就这样拿到过山令牌,都有些不敢相信,连忙接到手中给虚静子稽礼道谢。

    “你何必偷偷摸摸的帮她,你看看,到现在她谢的是虚静子,你在后面劳心劳力半天,也不见有人记得你。”我回头瞟了一眼已经退到我身后的闻卓,他手中还掐着太乙雷指决。

    “让她知道是我在帮她,以她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指不定她会让虚静子给她安排其他事做。”闻卓收起指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你早该听我的劝,在下面虚灵子那儿你就不该帮她,前面两个已经这样了得,后面遇到的恐怕只会更加厉害。”我揉了揉额头忧心忡忡的回答。“你现在帮她过了这锁天链,真不知道你是在帮她还是害她。”

    “这个不怕,反正她和我们进度差不多,有我在就还能保护她,我们能走多远,我就能让她走多远。”闻卓在我耳边小声说。

    “你这又何苦,就算你一手把她送到山顶,叶轻语也不会记得你丝毫的好。”越千玲都听不下去在旁边替闻卓委屈的说。

    “等了她这么久,我也不在乎再多等她一段时间了,既然上龙虎山参加比试是她的心愿,我就成全她,她知不知道是我在帮她并不重要,能看见她高兴就成。”

    我们都没说话,萧连山重重拍着闻卓肩膀憨直的说。

    “以后我尽量不把你的事告诉她们。”

    闻卓一脸苦笑重重一肘击在萧连山肚子上,我转头才看见叶轻语居然没有过锁天链,旁边的虚静子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加重语气重复一次。

    “女居士,贫道不敢逆天而行,你既然已有过山令牌,由此过锁天链自然有道长安排接待女居士休息,女居士趁早过去,免得天黑锁天链难行,耽误你后面行程。”

    叶轻语对虚静子客气的点点,把过山令牌收好后,不慌不忙找了一处地方坐下,然后一脸平静的看着我们身后的闻卓。

    “道长说你悟得大道,神尊之位庙堂之中,既然这么厉害,我就看看你怎么拿到道长的过山令牌。”

    叶轻语的语气中明显有些将信将疑,我估计她倒不是相信闻卓真有多大本事,而是虚静子说的太言词确凿,她是想留下来证明一下,当然我猜叶轻语宁愿虚静子说错的期盼远大于说对的。

    我倒是有些幸灾乐祸,那三块石碑估计是虚静子专门在这里布置的奇门遁甲之术,如今被闻卓神雷所毁,这山崖上已经别无他物,我想知道虚静子会拿什么来考验我们。

    萧连山走过去,学着叶轻语的样子给虚静子稽礼。

    “道长,我们也是要上山参加比试的,你都给了她令牌,不如再行个方便,把令牌也给我们吧,你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再不过去怕是要等明天了。”

    “忠勇无匹,仁义两全,心无伎俩光明坦荡,居士也是后福载德之人,居士一生戎马沙场扬威所向披靡。”

    萧连山看虚静子对着他在说话,迟疑了半天,先是回头看看我们,再转过身去,指着自己茫然的问。

    “道长你刚才是在说我?”

    “居士行伍之人,辅佐君王一生重杀戮,前世如此,今世亦是如此,居士身上煞气无匹,神鬼难阻,好在居士正气凛然虽屠戮四方,但无分毫邪念。”虚静子点点头心平气和的看着萧连山说。

    萧连山越听越诧异,挠着头大为不解的憨笑。

    “道长前面说那句是夸我,可后面说我重杀戮,屠戮四方,那不对啊,我就打仗那会杀过敌人,我不喜欢打仗,那不是没办法嘛,谁喜欢枪林弹雨的啊。”

    “居士说的是过去发生的事,可贫道断的是居士前世和将来的事,不过居士不用担心,你虽煞气无匹,但心无邪念又后幅载德,将来福禄不亏一生享平。”虚静子不慌不忙的回答。

    “那……道长,你给他们都算了将来,你给我也看看,我将来是啥?”

    虚静子转身持笔沾墨,起笔行书一气呵成,拿宣纸于手递到萧连山面前。

    地煞。

    萧连山不太明白的回头看我们,我心中若有所思的默认,既然萧连山被我拜将统领阴兵,他身上煞气重是很正常的事,因为他有三不杀所以这些煞气聚集在他身上非但没事,反而让他神鬼难欺,至于前世……

    我现在没打算告诉他,或许有些事他不知道会更好。

    萧连山见我很从容无所谓的点头,他即便是不相信虚静子,但绝对会相信我,转头憨笑的说。

    “道长,你都说了我是好人,呵呵,那你把过山令牌给我们吧。”

    “居士是不是好人,贫道并不关心,十世善人也好,十恶不赦的凶徒也罢,到了这里在贫道眼中只有可以过锁天链和不可以过的两种人。”虚静子仰头再喝一口酒平淡的回答。

    我也猜到虚静子不会轻轻松松的放我们过去,慢慢走向前面无表情的问。

    “石碑已碎,我们不可能再帮你转动石碑,道长还需要我们做什么?”

    虚静子好像没有听到我的问话,摇晃着手中的酒壶,已经没有了声响,他一身酒气的抬头看我。

    “贫道之前就贪杯好书法这两件事,既然石碑碎了,想必贫道心愿难成亦是天意,不巧的是,贫道这壶酒也喝完了……居士如果能给贫道三壶美酒佳酿,贫道定当将过山令牌拱手相让。”

    “你现在要喝酒?”顾安琪看看天色很为难的说。“这里离山下至少半天路程,来回也要一天,何况马上天黑,上哪儿去给你买酒啊?”

    “算了,多说无益,我跑的快,不就三壶酒嘛。”萧连山走过来一本正经的对我们说。“你们在这儿先等着,我下山去给道长买。”

    萧连山刚想走被我拉了回来,我目不转睛的看着虚静子,淡淡的问。

    “道长闲云野鹤超凡脱俗之人,既然是道长能看上眼的美酒佳酿,恐怕不会是山下那些凡夫俗子喝的,不知道什么样的酒才能入道长法眼?”

    “居士言重,贫道好酒贪杯向来来者不拒,美酒也好浊酒也罢,只要能解酒隐就成,可是现在下山去买一来一回,贫道怕是酒瘾难忍,倒是知道一处地方,有陈年佳酿,各位居士如若取来予我,贫道今晚醉卧天师亭,过山令牌定双手奉上。”

    “不知道长所说陈年佳酿在何处?”我淡淡的问。

    虚静子在凉亭之中抬头,顺手一指,我们向他所指方向看去,虚静子指着的地方正是我们上到山顶时看见的那颗参天大树,而虚静子的指头指着上面那三个赤铁葫芦。

    “这……这里面有酒?”萧连山茫然的问。

第八十七章 破三才阵

    “非但有,而且是陈年佳酿,正一真人张道陵羽化成仙之前曾在在龙虎山炼丹,丹成而龙虎现,山因得名,正一真人炼丹之际,随即酿造三壶美酒,装于这赤铁葫芦之中。”虚静子不慌不忙的说。

    “酿酒又不喝,为什么会一直流在这里”萧连山问。

    虚静子看了看我们,心平气和的回答他提出的问题。

    “特选此地为龙虎山灵气蕴集最多之地,以铁链绑缚于大树之上,借天地五行和龙虎山风气所藏,正一真人本是打算丹成之日,以此酒相服用,可事与愿违丹成酒未佳,天师整日在其等候,这天师亭亦是由此而来,直到天师羽化成仙,也能未尝如愿,从此留下这三壶堪称琼池之液美酒于此。”

    “就这三个铁葫芦里面有酒。”萧连山一脸轻松的笑着说。“道长你早说啊,那就方便了,我帮你把这铁葫芦给砸开,把酒给你取出来不就完事了,这比我下山给你买方便多。”

    萧连山刚想动手,就被越千玲喊出,很不服气的走到前面,在虚静子开口前抢着说。

    “道长,你就别给我算了,每个和你说过话的人,你都给算过,为什么单单不给他算?”

    越千玲指着我很不满意的看着虚静子,不依不饶很固执的样子。

    我没想到都这个时候越千玲还要替我争这个,事实上我自己是什么样的比谁都清楚,不用虚静子说也一样,可越千玲非认这个理不可。

    虚静子的目光从参天大树上的赤铁葫芦移到我身上,手里拿起笔,沾墨的时间远比之前要长,默不作声的站了半天才抬头说。

    “不是贫道不给这位居士算,贫道道行浅薄,只能看人世种种,而这位居士是天命所归,命由天定又不在天,实在匪夷所思,居士的命从头至尾都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一切尽在居士之手,何算只有。”

    “这么说你就是算不出来他的命。”越千玲很不满意的问。

    “居士是杀伐四方满手血腥之人,暴戾无常残暴不仁之主,居士亦正以邪全在自己一念之间,贫道自问奇门之术堪称精通,可也难断居士之命,如果非要让贫道断。”虚静子犹豫不决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落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字。“居士或许离不开这个字。”

    魔!

    虚静子给我看的宣纸上单单写了这一个字。

    越千玲的脸色有些变,我注意到连旁边的闻卓也有些慌乱,我面无表情的接过虚静子手中的宣纸,看了半天后意味深长的反问。

    “道长是认为我现在就是魔?”

    “如若心魔难平,魔障难除,居士早晚再堕入魔道。”

    我冷冷笑而不语,并没有撕碎那张纸,旁边的萧连山在地上找了几块石头不以为然的说。

    “哥,道长说的你也就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酒给道长,我们拿了过山令牌先过锁天链再说,你有没有心魔也不用担心,反正有千玲在。”

    萧连山一边说一边向参天大树上垂挂的赤铁葫芦走去。

    “回来!”我大喊一声,目光转向虚静子冷冷的说。“连山,那是赤铁所造的葫芦,你以为就你手中的石头就能砸开?”

    “那……那要用什么东西才能打开?”顾安琪在旁边也焦急的问。

    “什么也打不开的。”闻卓缓缓走到我旁边,也看着虚静子回答。“正一真人张天师之所以选在这里挂赤铁酒葫芦,除了道长之前说的此处是龙虎山灵气最旺之地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旁边的叶轻语都听的好奇,没忍住问出来。

    “那三个赤铁酒葫芦是按照奇门三才阵布置,看着阵局。”闻卓一边说一边回头看看虚静子。“道长果然精通奇门之术,那三块石碑不过是为了抛砖引玉,道长知道叶轻语道行浅薄,才让她翻动石碑,而道长占我们,深知道一般奇门术难道不到我们,就用这奇门三才阵……道长还真是看的起我们。”

    “什么是奇门三才阵?”萧连山大为不解的问。

    “三才者,天地人,天动地静,人禀天地之气始生,奇门起局,以一气统三元,此奇门三才之由始。”我收回在虚静子身上的目光看着亭子外面的大树说。“奇门三才通天、地、人三界,而这三个赤铁葫芦正是按照三才阵中三界位置所设,此地借用三界之力镇守,神力不可为,人力亦不可无。”

    “这么说……不管怎么样都打不开这三个赤铁葫芦了?”顾安琪很颓然的坐在亭子里的椅子上。

    闻卓也无言以对,三界辖管之地又岂是普通人能破的。

    虚静子见我们都沉默寡言,不慌不忙的走回来,看那出他对这奇门三才阵信心十足,叶轻语能过去或许对他来说无足轻重,即便能过到后面,剩下的比试会越来越强,叶轻语同样会被淘汰,可估计是虚静子见我们非同凡响,所以才会用上这奇门三才阵。

    “居士不用顾虑,输给奇门三才阵不算输,这地理位置是正一真人所选,下有血海翻涌为冥界,上有苍穹于顶为天界,中间靠木而栖为人界。”虚静子漫不经心的对我说。“我再用奇门三才加以连通,此地你们说的没错,借三界之力护佑,人力、神力皆不可毁。”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没见到三曲九洞,就被这三个铁葫芦挡住了?”萧连山垂头丧气的说。

    “没关系,贫道阳寿不会超过十年,居士可以再等二十年,到时候贫道已归黄泉,届时居士再来不迟。”虚静子的口气又回到最开始的清高。

    我面无表情的看看亭外那颗参天大树,再低头看看手中,虚静子给我写的那个魔字,冷冷一笑。

    “道长手中笔墨可否借我一用?”

    虚静子不以为然让开身子,把石桌让给我,我执笔没沾墨汁,而是沾染上旁边的朱砂,一边均匀的望笔上涂抹,一边比虚静子更加清高的问。

    “萧连山,闻卓,敢不敢随我破这奇门三才阵。”

    “怎么破,有办法破还说啥,你就说要我做什么?”萧连山一听来了劲,从地上站起来。

    “就算要破奇门三才阵,也要三人才行,分别破地、灭人、封天,成不成不清楚,可我和连山也就两个人,还差一个。”闻卓在亭子外对我说。

    “我们中间你选一个吧,只要能破这奇门三才阵,我们都不怕。”越千玲和顾安琪走过来义无反顾的样子。

    “用不着你们,退到外面看着就行。”我头也没抬依旧慢条斯理往笔尖沾朱砂。

    萧连山和闻卓在外面已经准备妥当,顾安琪和越千玲也退到外面,亭子里只剩下我和虚静子。

    我提起笔的瞬间目光变得坚硬决绝,深吸一口气挥笔在宣纸上从右至左写下第一个字,边写边大声对亭外说。

    “萧连山,你既为地煞,又被拜为阴帅,令你站冥界之位,御十方阴兵荡寇杀敌,若有不服胆敢阻止者,尽屠冥界片甲不留。”

    我说完也刚好在宣纸上写完第一个字。

    三。

    外面参天大树上铁链相连的三个赤铁葫芦,分别代表天、地、人三界,萧连山听我说完手持龙角号,伸手握住中间的葫芦,毫不迟疑的吹响龙角号,顿时山间阴风四起哀嚎无数,十方阴兵所有怨气聚集于萧连山一人之身,他手中代表冥界的赤铁葫芦猛烈震荡,像是想挣脱萧连山的手,可有十方阴兵之力,萧连山手若磐石纹丝不动。

    我旁边的虚静子看见这一幕大吃一惊,应该是没想到萧连山居然可以一己之力操握奇门三才阵中代表冥界的葫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更是在惊讶萧连山到底是何人。

    我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愈加冰冷和孤傲,让虚静子越来越看不懂,我已经开始在宣纸上写第二个字,依旧一边写一边大声说。

    “闻卓,你即为天将,授你压服于泰山之下神兵神甲魂灵百万,统军封退天界,若有恣意妄为抗旨不遵者,诛神灭仙尽毁九天。”

    我话音一落,在宣纸上写好第二个字。

    界。

    闻卓有些迟疑,不过还是令行禁止,入奇门三才阵,站在天界的位置,单手出指决口中默念道咒,点点金光从他身上开始慢慢闪现,越来越明亮,一身金甲由头开始快速覆盖闻卓全身,等闻卓再次睁眼,他身穿貔貅啸世金甲,头戴蟠龙金盔,腰系蛮狮金带,那金光就是从闻卓身上的这套黄金甲映射出来。

    手持金色双锏宛如天神降世威风凛凛,一把握住代表天界的葫芦,金光将那不断摇晃震动的赤铁葫芦照亮,可任凭任何摆动也离不开闻卓的手。

第八十八章 讨伐檄文

    叶轻语从旁边的站了起来,张着嘴惊讶万分的看着那身金甲耀世的闻卓,或许在她心中一个风流成性的浪子不应该有等威严和气势,那一刻我竟然看出叶轻语的目光有些恍惚和迟疑,好像她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样的闻卓。

    而且连虚静子奇门这样高深的人也一眼占出两人有不世姻缘,可见闻卓和叶轻语之前或许真如同他说的那样。

    虚静子的嘴角蠕动几下,见到闻卓金甲持锏握葫芦,一己之力抗天界众神兵竟然丝毫不退,震惊的一直说不出话来。

    我慢慢在沾染上新的朱砂,面色高傲气势逼人的开始写地三个字,加重声音对外面说。

    “叶轻语听令,你既为宗主,六道轮回居人道,授你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百万虎狼亡魂秦俑,攻城略地开疆扩土,镇守人界,若有负隅顽抗犯上作乱者,抗命不从者,神州焦土寸草不生。”

    我话音一落,在宣纸上写好第三个字。

    尽。

    叶轻语先是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会点她的名字,可前有萧连山和闻卓,一阴一金破地封天,后有我无上威严的口命,叶轻语反应过来持剑入奇门三才阵,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代表人界的赤铁葫芦,顿时三个葫芦在他们三人手中震荡的更加厉害。

    虚静子开始有些坐立不安,神情紧张的看着亭外三人,开始他们三人还能紧紧握住奇门三才阵中代表天、地、人三界的葫芦,可毕竟是一己之力拼三界,紧紧他们三人都有些力不从心,特别是叶轻语好几次葫芦差点从她手中震脱出去。

    虚静子看到这里表情才慢慢有些平静,我并没有理会这些事,面色冰冷的在宣纸上写出最后一个字。

    破。

    三界尽破!

    我直起身的时候,发现虚静子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或许是因为外面三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虚静子声音变得有些清寡的说。

    “居士这四个字写的气势磅礴宛如游龙,特别是最后这个破字,笔断意连,翩若惊鸿,只可惜……破字写的好,可居士还是棋差一招,并没有破掉这奇门三才阵。”

    我冷冷一笑,一边从身上拿东西一边若有所思的反问虚静子。

    “道长刚才赠我一个魔字,当时我问过道长,我现在是否是魔,道长说我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道长之前看见的是我成佛的样子,现在就让道长看看我真正入魔会是怎样。”

    虚静子听我这样一说,身体怔了一下,因为我的目光远比他要更加高傲和冷决,我相信那不是他之前见过的目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手中已经多了一方传国玺。

    我依旧很沉稳不慌不忙的把朱砂均匀的涂抹在传国玺上,然后在那三界尽破的四个字后面稳稳的盖上玉玺,当我把传国玺拿起来的时候,虚静子明显是认出了玉玺上的字,身体抖动一下,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小步。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你怎么会有这方玉玺?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道长既然想看我入魔,那我便成全你。”

    我说完放下玉玺,拿着加盖好玉玺的宣纸走出亭子,闻卓他们三人已经到了最后快要坚持不住的边缘,我没有丝毫担心甚至都没去看他们三人一眼,走到山崖边上,虚静子在后面跟了出来。

    我扬起手,单掌起真炎,点燃我手中的宣纸,威烈无匹的对着空旷的山间大声说。

    “昔年武则天一封诏书借春赏花,百花莫敢不从,今日我烧讨伐檄文以告三界!”

    “你……你要讨伐三界?!”身后的虚静子声音颤抖。

    “人界当为先,昔年扫**平纵横,一匡天下,帝君之威莫敢仰视,万民臣服跪服稽首,今破奇门三才阵,帝威浩荡速降皆赦,若抗帝旨定再屠天下,江河血染,满城枯骨誓不罢休。”

    我话音刚落,狂风四起呼啸而至,像是无尽的怨愤和无助的抗争,在山间徐徐不断肆掠而来,我纹丝不动站在山崖边,风卷起我衣衫,手中的宣纸燃烧的更加明亮。

    嘣!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我没有回头知道那是叶轻语手中的赤铁葫芦碎裂的声音,叶轻语踉踉跄跄向后退出了三才阵,我没看她的样子,但我相信她现在一定很震惊,还包括我身后已经说不出话的虚静子。

    我在狂风中冷傲的扬起头,声音在风中被传送的更远更深。

    “十方鬼域,五方幽冥,帝曾驭冥界鬼众千万,东征西伐平定疆图,帝许还尔等无罪之身,允重归六道轮回,帝守诺千年不扰,今日破三才阵,速归幽冥既往不咎,若如汝等再借幽冥之力抗命不从,帝势必再入黄泉,以汝等残魂填平忘川,断其轮回道,地狱永世沉沦。”

    我说完脚下山崖雾气涌动,波涛汹涌犹如排山倒海在山崖下翻滚,像是忘川血海在咆哮张狂。

    嘣!

    随之又是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这一次是萧连山手中的赤铁葫芦裂开的声音,萧连山大口喘着气退了出来,三才阵已破其二,我没有回头去看他们,相信除了还在苦苦支撑的闻卓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

    我手中的宣纸快要烧到尽头,我随手一扬,燃烧的宣纸在风中飞舞盘旋向天际冲去,我缓缓抬起头异常从容的说。

    “天界诸神,各路兵甲,泰山一战役,帝一己之力封退汝等于九天之外,泰山埋魂其下神兵甲魂灵数之不清,帝隐千年何曾怯过,帝今日破阵,汝等若重退九天,帝不究其事,若冥顽不灵,帝定再登泰山,挥剑相向让九天都无汝等安身之地。”

    在风中燃烧的宣纸全部化为灰烬,刚好我说完最后一个字,顿时头顶天雷阵阵,无数电闪照亮天际。

    嘣!

    最后一声破裂的声音传来,我转头的时候看见闻卓筋疲力尽的从三才阵中退出来,不过此刻他更加惊讶和焦作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慌乱。

    我没有和其他人说话,奇门三才阵一破,剩下的就是三个普普通通破碎的赤铁葫芦,在里面果然放着三壶酒,我拿在手中转头孤傲的看着虚静子。

    他脸上煞白,应该是对刚才发生的事还没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敢对三界下讨伐檄文,而且能令三界退出辖管的此地,我冷冷的盯着虚静子,慢慢拧开第一壶酒的盖子,仰头正想喝,这是溢于言表的骄傲,这酒在我手中犹如战利品般奢华。

    “三界镇封之地,居士你要喝这酒,需要先敬天地人三界。”虚静子蠕动着嘴角声音变得无力。“居士对三界下讨伐檄文,如今天雷不绝,下面风起云涌,三界不平会天怒人怨!”

    “笑话,要我给三界敬酒。”我冷冷一笑再此走到山崖边上,仰头喝了一口,不可一世的回答。“天无二日,我就是帝,地无二君,我亦为君,人世无二皇,我为人皇,帝、君、皇我独揽一身,又岂有敬自己的说法。”

    虚静子在我身后已经没有了声音,其他人更加安静,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我缓缓举起酒壶,冷冷的说。

    “人界群生,帝赐酒一杯以慰天下苍生福祉,汝等领酒离去,静候帝他日君临天下之日,再多纠缠定屠不赦。”

    说完我把壶中酒倒了一部分在地上,顷刻间在山间肆掠的狂风戛然而止,我的衣衫缓缓落下,头微微仰起,再倒一部分在地上,不慌不忙冷傲的说。

    “冥界鬼众,帝赐酒一杯以祭十方鬼蜮残魂亡灵,速归幽冥各安天命,帝不扰汝等好自为之,再恣意妄为灭魂荡魄永不超生。”

    话音一落,我脚下宛如血海波涛汹涌般涌动的雾气缓缓散去,山间一片清澈盎然,我再将壶中最后的一部分酒倒在地上,抬头对天大声说。

    “九天神众,帝赐酒一杯以告泰山战亡神兵神甲,疆场无对错,生死各有命,速退九天之外三界自会相安无事,若有不服帝在此等汝等穿金披甲来犯。”

    头顶声响不绝的天雷和电闪片刻间消失在天际,整个龙虎山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秀美,我转过身去,步伐稳健的向虚静子走过去,路过闻卓和萧连山身边时,我把一壶酒交给他们。

    然后把最后剩下的一瓶交到虚静子手中,声音决绝而冷淡的说。

    “你刚才可看的我入魔的样子?”

    “……”虚静子无言以对,拿着酒壶的手都在抖。

    我再往前走了一步,离他更进,不过表情也愈加轻松和愉快,靠在他耳边异常孤傲的说。

    “你看到的还是我成佛的样子,我真正入魔的样子你应该不会想看到!”

繁体出版事宜~~~~~

    昨天接到出版社编辑通知,这本书的繁体出版算是有些眉目了,现在需要进入改稿的阶段,(比如向是越雷霆年纪以及岚清见到顾安琪时候说多少年没见……)诸如此类的逻辑错误和错别字以及内容细节上的调整修改,我宁愿按照大纲去写故事,也不愿意改故事,很费神的一件体力和脑力活。

    之前都是下班后写好第二天的更新,然后定时,不过这段时间恐怕要调整一下,晚上的时间要那一部分出来改稿了。

    因此每日更新还是三更,但是时间将会调整到晚上10点30。

第八十九章 一念之间

    虚静子身体一怔,面容苍白抬头看我,我转头冷面相向,波澜不惊的和他对视,虚静子似乎反应过来,丢到手中的酒壶,快步走到亭子里,拿起我之前放在石桌上的玉玺,重新盖在宣纸上。

    等他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那张该印的宣纸,嘴角蠕动几下,再抬头看我,此时我再也从他眼神中看不到清高和张狂。

    “大周后主武则天烧诏借春赏花,因为其天命所归紫薇星佑,真龙天子之命,才能令百花莫敢不从。”虚静子声音有些颤抖和疑惑。“居士凡身肉胎,竟一纸破三界,这玉玺是……是秦王嬴政所物,若非帝君所持,否则不过是寻常玉石一块,居士……”

    “见帝君不跪,该当何罪。”我冷眼瞟去气势如虹。

    虚静子手中的宣纸抖落于地,想必他精通奇门之术,来人不用问,之前或许他还算不出我是谁,可现在我下檄文讨伐三界,再加之那传国玺上八个字,他即便再是惊讶也应该会想到。

    虚静子双膝一曲,俯身跪于我面前,头埋在地上声音有些疑惑但很慌乱。

    “贫道眼拙空学奇门之术,见君不识君还大言不惭妄自菲薄,天威所至遮隐天蔽日,虚静子有眼不辨,有心难察,请帝君赎罪。”

    虚静子双手送上过山令牌,头埋的太低,我已经看不清他诚惶诚恐的脸。

    “道长是学道之人,方外之士,已经超凡脱俗才对,就算他知道面前的是谁,也……也不用跪拜啊?”顾安琪在旁边大感疑惑的自言自语。

    “他若是潜心修道当然不用理会这些世俗礼节,可其他学道之人可以不跪他,但是虚静子见他必须要跪。”闻卓给顾安琪解释。

    “为什么?”萧连山很好奇的追问。

    “奇门之术号称是帝王之学,并非是帝王才能学的意思。”闻卓在我身后平静的说。“奇门遁甲一共十八局,阳遁九局和阴遁九局,由九天玄女所传龙甲神章演化而来。”

    “龙甲神章?!”越千玲一听这四个字恍然大悟。“秦叔说龙甲神章在华夏九鼎之上,后来被……被芈子栖参悟其中神奥,再传给秦王嬴政,难道……”

    “对,嬴政将龙甲神章融会贯通,将其中通天彻地的法术总结出后撰写九天隐龙决,并精练其中兵法创奇门遁甲之术。”我听闻卓的声音心平气和。“这也是为什么奇门之术被称为帝王之术的原因,虚静子学的用的是奇门法术,见他不但是见帝君,亦是见君师,岂有不跪之礼。”

    顾安琪和萧连山这才明白为什么虚静子在得知我是谁后,反应会如此之大,他甚至都没问过我为什么会是那个人,就已经彻底臣服于我脚下,因为能赦令传国玺破三界的人,估计除了我他实在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越千玲可能是见虚静子一把年纪,竟然就这样跪在我面前,而且这么说也是得道之人,总有些不适应,连忙走上来。

    “道长,有什么话你起来说,我们不过是想要过山令牌去参加比试,你既然给我们了,也没事了。”

    虚静子纹丝不动,任凭越千玲去搀扶他也无济于事,我转过身走到山崖边上,放眼龙虎山黄昏之景,越千玲见拉不动虚静子,估计是知道除非我点头,否则他是不会起来,走到我身边小声说。

    “雁回哥,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你不会这样的,他都这岁数了,你让他这样跪着不合适吧,你倒是说句话啊,让他起来。”

    “就让他跪着,站着心气也高,早晚会不知道天高地厚,大道自然空忘,他心不空,执念不忘,跪着心静,让他好好想想这道他是如何学的。”

    “可……”

    “退下!”越千玲还想说什么,被我严词喝退。

    越千玲一愣,应该是没想到我会这样和她说话,迟疑了一下,从后面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很温暖,可依旧难以融化我手掌的寒冷,我缓缓转过头。

    “怎么?你认为我是嬴政?不用担心,我还能克制的住。”

    越千轻听我这么一说,在我面前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也露出松缓的微笑,不过我的余光瞟见闻卓,此刻他的面色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我没去看他下意识松开越千玲的手,目光落在虚静子的身上,慢慢走过去。

    “你让我赎你罪,你可知道你罪在何处?”

    “见君不识其罪之一,君师面前妄断天机其罪之二,借三界之力阻帝君前行其罪之三。”虚静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一派胡言!”我拂袖而立冷冷看着身下的虚静子。“抬起头来,我来告诉你罪在何处。”

    虚静子诚惶诚恐立刻抬起头,面色慌乱无助。

    “你学奇门之术是为帮人趋吉避凶,殊不知天机不可测,你倒好,自持懂点奇门法术,居然大言不惭在此卖弄,还信誓旦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高高在上声音冷冰直视他双眼。“你可知道,你一人之言泄露天机的后果是什么?”

    “……”虚静子一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头又微微低下去一点避开我目光。“虚静子愚钝,恳请君师明示。”

    “你说我亦正亦邪,成佛入魔全在我一念之间。”我围着跪在地上的虚静子走了一圈,威严的说。“我现在问你,姑且不谈我一念之间作何抉择,你扪心自问是想我成佛还是入魔?”

    “君师独得大道之法,创奇门传后世旷世神通,又岂会是邪魔之辈,君师道法正统百邪难侵,定不入魔。”

    “还是一派胡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看来你并不知道你错在何处。”我停在虚静子面前声音更加冷冰。“你说我难入魔道,好!事实上我也非想入魔,可我成佛就要被你这天地人三才阵所阻,我原意宅心仁厚与人为善,可结果你告诉我,再等二十年。”

    我说到这里拿过虚静子手中的过山令牌,看了一眼扔在他面前。

    “为了这令牌,我下讨伐檄文以告三界,导致天怒人怨险些天谴于世,我不怕,你可曾想过如若不是我赐酒告慰三界,到时候有多少人会因天谴而被牵连。”

    虚静子完全无言以对,头再次往下低垂,我又看不见他的脸,不过他额头渗出的细细汗珠一目了然。

    “你说我成佛入魔全在一念之间。”我冷冷一笑威目冷对于地上的他。“你现在好好想想,到底是我一念之间,还是你一念之间,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我本意为佛,你却偏偏逼我入魔。”

    虚静子身体一颤,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诚恳懊悔。

    “君师之言醍醐灌顶,虚静子知罪任凭君师发落。”

    “你空有道法,却未悟道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道法或许比你师弟虚灵子要高,但修为差他何止十万里,你既然学奇门之术,又知道尊我为君师,奇门之术在你手只会遗祸尘世,你算自己还有十年阳寿,我看都是多的,活一天就多害一天人,留着命有何用。”

    虚静子跪着地上的身子不住颤抖,或许这话别人也就只是说说而已,但越千玲已经再次站在我面前牵着我的手,应该是那晚处决掉霍谦的事让她记忆犹新,何况我既然说出来的话很少食言。

    “你……你该不会真打算……”越千玲很吃惊的看着我。

    “哥,算了,他也是不知道,你就别难为他了。”

    “是啊,他都这么大岁数,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死啊。”顾安琪走上来怯生生的说。

    我没有理会越千玲她们,很好奇闻卓一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边,看了他一眼。

    “你不打算劝我?”

    “一念之间!成佛入魔都是你决定好的,试问我们说什么有用吗?”闻卓不慌不忙的回答。

    我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事实上闻卓说的是对的,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的了,我缓缓走到山崖边,双手背负在身后。

    “这天师亭灵气十足,你就留在这里用你剩下的十年阳寿好好悟道。”

    身后的越千玲她们听我这样一说,都松了口气,地上的虚静子叩谢。

    “谨记君师教诲,从此往后我定在天师亭潜心悟道,再不妄言多语。”

    “再不妄言多语……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不过……”我慢慢转过头声音稍微停顿片刻意味深长的说。“你既然是悟道,多说无益,你既然尊我君师,我要你永远也别再说话了。”

    越千玲看了我一眼,或许是我这个要求太苛刻,她都感觉有些难以让虚静子接受,不过应该是想到霍谦的下场,比起不说话,远比没命要强的多。

    “道长,你答应他啊。”越千玲对着一动不动的虚静子急切的说。

    旁边的顾安琪和萧连山也让他点头答应,可虚静子现在的脸上比之前更加难看,一片煞白,嘴角蠕动几下,声音断断续续的说。

    “谨遵君师教诲。”

    越千玲她们见虚静子点头答应,都不约而同长出一口气,但很快发现虚静子嘴角又一丝鲜血流淌出来,扭曲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面色片刻没有了血色,然后虚静子张开口,一滩血水吐了出来。

    半截舌头还在鲜红的血渍中,赫然出现在我们眼前。

    越千玲和顾安琪惊叫一声,就连萧连山也惊慌失措,不明白虚静子为什么突然活生生咬断自己舌头。

    除了闻卓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我心满意足的转身向锁天链走去,再也没有看过虚静子一眼。

    看来虚静子并不笨,永远不会说话的只有两种人,第一种是死人,我真想要他的命,不会和他说那么多。

    另一种就是哑巴,所以他咬断舌头我一点都不吃惊。

第九十章 惺惺相惜

    等到越千玲她们明白这个道理时,我们已经过了锁天链,越千玲和萧连山甚至还有顾安琪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陌生,我猜想对于越千玲来说,她现在反而不担心我入魔,因为只要有她在,能帮我化解心魔,但是我现在是秦雁回,这才是让她最担心的地方。

    她说我当时在天师亭的山崖边时候,举手投足甚至是眼神都和那个人如出一辙,我已经不需要召唤出潜藏在我身体中的嬴政,潜移默化之间我正在开始慢慢变成他。

    我没有给越千玲解释,事实上见到武则天的时候,她就告诉过我这样的结果,越千玲还说如果是以前的我,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不会伤害任何人,更不可能逼着虚静子咬断自己舌头,她很担心我再这样被影响下去,早晚我会迷失本性的。

    我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过,算是给越千玲的解释,我知道这样可能让她不会放心,但当时在山崖边上烧檄文时那莫名的兴奋,很难让我自己分辨出,当时那个人到底是我自己还是那位王者。

    我们在天师亭耽误了太长时间,以至于过了锁天链后已是晚上,那边有迎客小道安排我们食宿,说是龙虎山夜路难走,要等到明天才能入山了。

    萧连山和顾安琪一直想和我说话,可见我默不作声看着窗外,好半天萧连山还是没忍住,坐到我旁边。

    “哥,咋感觉你最近变了很多。”

    萧连山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很直白的问我,看着他坦荡无痕的眼神,我忽然淡淡一笑,答非所问。

    “连山,你有没有想过解决完魏雍的事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以后的打算?我想这个干嘛啊。”萧连山憨憨一笑很快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当然是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啊。”

    “那……那如果我去的地方你去不了呢?”

    “去不了?呵呵,海底我都跟你去过了,还有什么地方你能去我不能去的。”萧连山不以为然的回答。

    “比如……比如我要进秦始皇陵呢?”

    萧连山一愣,整个人目光呆滞和震惊的看着我,喉结蠕动一下。

    “哥……你说认真的还是和我开玩笑?秦叔交代过,你是不能进秦始皇陵的,他……他还在里面守着呢,到时候你真要去了……”

    “呵呵,我就和你说这玩,你还当真了。”我拍着萧连山的肩膀打断他的话。

    萧连山见我是说笑,松了口气刚才打算要问我的事,看样子也忘的差不多,想了半天憨直的回答。

    “认识你以后就是各种各样的事,一路走到现在我好像还真没想过以后有什么打算,不过还早着呢,真等到一切处理完了,你去什么地方我还是跟着你。”

    我深吸一口气,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早点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等他离开后我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重重叹口气起身出去,心事难平毫无睡意,龙虎山入夜后异常安静祥和,不愧是道家第一仙境,我走到山边极目远眺,虽然四下漆黑一片,但山风袭过令人心旷神怡,心中阴霾也少去许多。

    在天师亭我烧檄文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如何而来,好像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脱口而出,我并没经历过那些事,但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却犹如身临其境,那一刻我真分不出我是谁。

    “虚静子虽然妄言天机,不过奇门法术倒是算的上精通,他所算之事无一不准,叶轻语是宗主我不好奇,萧连山是地煞也不足为奇。”我没有回头,站在山边平静的问。“可你这个天将……闻卓,认识你这么久,你是不是有事要对我说。”

    “我真没事和你说,当然,要看你是谁。”

    闻卓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有时候对于他我有种很特别的感觉,似曾相识可却想不起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到现在他和萧连山一样,我竟然发现,对于这个人我可托生死,但是我居然对闻卓一无所知。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淡淡的反问。

    闻卓站到我身边,也眺望远方不慌不忙的回答。

    “你说是嬴政,我和你无话可说,你若是秦雁回,我拿你当朋友,我和虚静子一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呵呵,只要你问,我一定告诉你。”

    闻卓的回答然我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他实在是太了解我,像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他拿我当朋友,我何尝又不是,对于朋友我从来不问过往,除非是他自己想告诉我,之前的萧连山是这样,现在对于闻卓亦是如此,他这话说出来,我反而不能再问下去。

    “和你这样的人,我宁愿当朋友,如果你是我敌人,那还真是件棘手头疼的事。”

    “虚静子再错可他那句话没错,你成佛入魔都在你一念之间,而我是你朋友和敌人同样也是。”闻卓也跟着淡淡一笑不羁的回答。“当然我绝对不会想有你这样的敌人。”

    我侧头看他一眼,闻卓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或许落在别人眼中是轻浮,但在我看来他活的比谁都要透彻和通透。

    “山高夜凉,我是睡意全无才出来走走,你不要给我说你也一样。”

    “帝王,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告诉我的?”闻卓意味深长的反问。

    “我有什么能告诉你的?”

    “比如虚静子……”

    “对了,说起他我还想问你,我让虚静子永远也别说话,意思很简单,要么自行了断要么是断舌不言。”我一本正经的看着闻卓好奇的问。“千玲她们听不出我话中意思,可虚静子和你一定能明白,为什么你当时没阻止我。”

    “你要救他,我阻止你干什么。”闻卓翘着嘴角脱口而出。

    我没有回答,淡淡一笑转过头去,默不作声的沉默片刻。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想救他?”

    “你要真入魔,以你的性格虚静子死一万次都不嫌多,你断不会和他说那些话,可见当时你并不想要他的命,何况我很肯定当时你是秦雁回,我认识的和可以交心做朋友的秦雁回绝对不会妄开杀戒。”闻卓从容不迫的回答。

    “可事实上我真是想让他断舌,就算他自己不咬断,我也会帮他割断。”我收起笑容很认真的看着他。

    “虚静子奇门之术堪称旷世,来人不用问,这五个字看似简单,但却包含奇门精要,以他的奇门造诣,当前人和当前事就没有他算不出来的。”闻卓心平气和的对我说。“可此人太过清高张狂,事实上有他这样造诣也难免会目空一切,他以为自己能断天下事,可殊不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我没有打断闻卓的话,安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他能断天下事固然是好,可要是断了不该断的人……还好,今天断的是你,如若断的是嬴政,估计虚静子早就灰飞烟灭,他在你手上算是捡回一条命,可你很快意识到,他这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会给他招惹杀身之祸。”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难怪你一直没问过我,也没阻止我。”

    “虚静子能算出我们,同样也能占出魏雍和秋诺,你可以放过虚静子,这两个人断不会留下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在世,魏雍想要遗祸天下,秋诺又扑朔迷离,恐怕只要虚静子说对半点就会立马横尸当场。”

    “他自持奇门之术天下无双,目空一切,来人不用问,这是奇门的精要,可在他心中反而变成显摆的方式,悟道这么多年,连自己阳寿所剩多少都能占出来,却不明白祸从口出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很冷静的说。“我若不让他断舌,遇到魏雍和秋诺他就必死无疑,就算没有魏雍和秋诺,他这张嘴早晚会要他的命。”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变,你吓死我了。”

    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我和闻卓太专注都没意识到身后有人,我还没反应过来,一双软绵的手从我腰际环绕过来,我回头才看见越千玲一脸开心轻松的贴在我后背,双手紧紧抱住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哪儿还睡的着,见你出来就跟在后面。”越千玲抿着嘴笑了笑。“我都担心你一整天了,原来你不是有意要逼道长,是想救他啊,你早点说也不至于我替你着急。”

    我刚想回答越千玲,忽然眉头微微一皱,瞟了闻卓一眼,笑意斐然的说。

    “今晚还真有意思,我以为就我一个人睡不着,想不到除了我们,还有人也睡意全无,不过好在不是找我的……”

第九十一章 化为绕指柔

    叶轻语在天师亭和我们一起破了三才阵后就开始变的安静,所以我注意她的时间不多,但即便是我逼着虚静子咬断舌头,她好像也没太在意,或者说她压根都没看到,因为当时我瞟见,确切的说应该是从闻卓进三才阵开始,叶轻语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叶轻语从山间的树林中走出来时,闻卓顿时又变的不自然和拘谨,他现在的笨拙和叶轻语的灵秀完全是两种极端的对比,我发现叶轻语手中空荡,居然没有拿她那把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剑。

    我拉着越千玲打算回去,看这架势至少今晚闻卓是安全的,而且叶轻语脸上的表情中再没看到对闻卓的怨恨,很明显她是来找闻卓的,至于是什么事我没打算知道,上次在药堂闻卓惊艳的表现让我至今记忆犹新,我都不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再惊艳一次,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还是躲远点的好。

    谁知道闻卓一把拉住我,死活不要我走,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很难相信他对抗庞然大物的烛九阴时也能举重若轻谈笑风生,而在叶轻语面前反而这副表情。

    越千玲不想走一脸贼笑,或许是因为错过上次药堂发生的事,萧连山很厚道的一五一十把整个过程,甚至是细节都告诉她和顾安琪,越千玲很后悔没和我们一起去目睹闻卓惊天地泣鬼神的放荡,如今叶轻语又出现在闻卓面前,非但闻卓拉着我,就连她也拉着我。

    我很无奈的和越千玲退到一边,叶轻语的单纯和执着完全是无处不在,就好像她这次要上龙虎山去参加比试一样,完全是一种信念和目标,至于实力和道法我估计她根本没考虑过。

    就如同现在,她很主动的走到闻卓面前,也没在意旁边的我和越千玲,她总是这样目标明确的做一件事。

    “我有件事想麻烦你,不知道方不方便。”

    “不……不麻烦,想让我干什么?”

    闻卓的反应和智商明显在叶轻语出现后急剧下降,比起现在的他,我绝对还是那个放荡不羁的闻卓看着顺眼,不过越千玲却和我持相反意见,她反而感觉现在的闻卓才是真实的。

    “你在天师亭破阵的时候穿的那身金甲……”叶轻语迟疑了一下,有些难为情的说。“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看我穿的金甲……”

    闻卓忽然眼睛一亮,想都没想掐指决念咒,一点金光在黑暗中耀起特别的明显,然后慢慢放大像一个金罩围绕着闻卓,在漆黑的山顶格外醒目,等到金光消散闻卓身上已经多了一副金甲。

    叶轻语很吃惊的看着闻卓起指决念咒,等到闻卓金甲加身后,她再向前走了一步,和闻卓的距离很近,我估计在这安静的山间,这距离闻卓都能听见叶轻语的呼吸声。

    叶轻语缓缓抬起手,先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一下闻卓金甲前面的护心镜,说实话闻卓的貔貅啸天金甲的确是威风,他穿在身上就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看不见他玩世不恭的样子,多了一份沉稳和威严英气逼人。

    叶轻语慢慢手指都放在金甲之上,细细的摸索着,我看她的表情有些疑惑和好奇,闻卓此刻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和紧张,见叶轻语这个动作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有些恍惚和隐痛的样子。

    “这金甲是你的?”

    闻卓点点头,半天才声音平静的说。

    “你是不是觉得眼熟?”

    “是……是的,今天在天师亭见你突然穿上这套铠甲,我忽然发现依稀间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叶轻语白皙的手掌完全覆盖在金甲之上,有种留恋和熟悉。“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但是很确定,你穿的这金甲我认得。”

    闻卓嘴角抖动一下,我看得出他分明是激动,他说一直在等的女人就是叶轻语,可了断前世牵盼的叶轻语是不会记起他是谁的,所以闻卓一直在等一个并不认识他的人,现在叶轻语虽然没认出他,可依稀还记得闻卓的金甲,世世相守就换来这一句并不确定的话,但足以让闻卓心潮澎湃难以自控。

    闻卓嘴角的笑再不是我之前熟知的放荡不羁,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深情一片的注视着面前的叶轻语。

    “因为……你曾经也有过一套这样的金甲!”

    “我?!”叶轻语抬起头很惊讶的和闻卓对视,可很快又避开闻卓炙热的目光一脸羞红,声音和她的名字一样,细若蚊吟。“我怎么会有这金甲?”

    闻卓也没回答,深吸一口气慢慢把金甲脱下来。

    “你既然觉得眼熟,就穿上看看,或许你能记起来。”

    或许是那套貔貅啸天金甲对叶轻语实在太吸引和诱惑,当闻卓把金甲穿到她身上时,叶轻语完全是一种被动但很期盼的接受,闻卓一直没有再说话,认真仔细的帮她穿好金甲,然后把蛮狮金带系在叶轻语腰间,直到将自己头顶的蟠龙金盔戴在她头上的那刻,闻卓整个人呆立在原地。

    他双眼满是惆怅,然后向后退了一步,口中喃喃自语。

    “这才是你曾经的样子……”

    我们都听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那套金甲穿在叶轻语的身上居然大小刚好合适,而闻卓明显要比她高大的多,可见这套金甲能收放自如,叶轻语现在完全处于好奇和疑惑当中,自己低头看着身上的金甲,脸上写满了熟悉和迷茫。

    “我记起来了,有时候我在梦中会见到这金甲,还有穿金甲的人,可是我醒来后就再也记不清那人长什么样,最后我就只记得这套金甲。”

    我看见闻卓的嘴角抖动一下,如果我没估计错,叶轻语在梦中看见的应该就是闻卓,经历世世轮回竟然还依稀记得之前的事,是多么刻骨铭心的过往,才会留下如此深刻的记忆,难怪叶轻语说出这话,闻卓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叶轻语穿戴很久,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是还是打算脱下来,却发现金甲在身根本脱不下来,这才疑惑的抬头问闻卓怎么回事,闻卓深吸一口气告诉她这金甲以法咒控制,要想脱下来先要学会道法咒语。

    闻卓很认真的教叶轻语手决和咒语,叶轻语天资果然不同凡响,闻卓那身金甲一看就知道绝非凡物,但叶轻语片刻功夫就掌握的十有**,貔貅啸天金甲已经在她的咒法下随心所欲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叶轻语完全沉浸在这神奇的咒法中。

    等到她完全学会金甲的使用咒法,才发现我们三人都看着她,叶轻语有些不好意思的浅笑,如果没记错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看闻卓的反应,估计他应该和我差不多。

    “好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再看看这金甲,现在如愿以偿,可你只教我使用的咒法,那我怎么才能把金甲还给你呢?”

    闻卓缓缓抬起手,如同之前叶轻语抚摸他身上的金甲一样,我看出他目光中有一丝留恋,但很快就被柔情所替代,他摸了摸金甲上的貔貅兽首,忽然语气很坚定的回答。

    “这套金甲从今以后就是你的了!”

    “闻卓……”闻卓话刚一出口,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对他大声喊。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闻卓决绝坚毅的打断。

    “送给我?这怎么行,我也就是想看看……”

    “我教你的是金甲的使用和传承咒法,不管你要不要,你现在已经是这套金甲的主人。”闻卓没让叶轻语把话说完,态度很诚恳的笑着。

    “为……为什么要送给我?”叶轻语大为不解的问。

    “……”闻卓一时无言以对,惨然一笑沉默半天才回答。“我欠你的。”

    声音很小可我能听见,虽然我们都不懂闻卓这话的意思,可看得出叶轻语此刻对他完全不像以前漠然,或许这是闻卓想要的结果,可我没有丝毫替他感到高兴,从他把金甲送给叶轻语那刻开始,我的面色就极其的凝重。

    天色已晚,闻卓让叶轻语先回去,并告诉她上龙虎山有三曲九洞,没她想的那么容易,从明天开始她和我们一起走,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天师亭的事,叶轻语点头答应。

    我见叶轻语离开,让越千玲和她一起先回去,等她们走远我转头看闻卓大声质问。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知道那金甲是你元阳所炼,你送给叶轻语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不过……”闻卓不以为然的一笑很平静的回答。“在我告诉你这金甲来历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我,那日在感业寺,武则天单独见你对你说了什么?”

    “……”我一愣没想到闻卓会突然问起这个,迟疑了一下。“她让我放过秋诺。”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件事,你从感业寺回来就开始在变,所以武则天单独见你,除了让你放过秋诺外,一定还告诉你其他事。”

    ……

第九十二章 羽化三界

    闻卓的问题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闻卓应该是看出我的迟疑,也没继续追问下去,看着叶轻语和越千玲消失的背影,闻卓一个人坐到山崖边上。

    “从感业寺回来我就发现你变了很多,当时我没在意,可今天虚静子以奇门断我将来,结果是天将,我就猜到一二,虽然不敢确定,但应该**不离十,我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重登正神之位,可……那是我最不愿发生的事。”

    “我命由我不由天,武则天给我说什么并不重要,我只知道命在我手,一切我自己说了算。”我转身站在闻卓旁边眺望远方,沉默了半天后声音变的有些缓和。“我今天问连山,所有的事都完结后有什么样的打算,他无欲无求说是我去哪儿他还是跟随……我也想问问你,将来你有何打算?”

    闻卓一只膝盖弯曲撑着手臂洒脱的一笑。

    “若是命中注定,恐怕我陪轻语的时间不会太多了,安安静静陪她走完这一世,后面的事……就不是我能决定的。”

    我看闻卓的样子很坦然,很难相信他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外貌下竟然隐藏着如此重的情分,或许是被他这句话所打动,我有些惆怅的喃喃自语。

    “我曾认识一女子,名穆汐雪,为等一人以命相守千年,我或许体会不到她那份执着,但是莫说千年,一生若得有这样的人相伴身边已是足矣。”

    “后来呢?后来穆汐雪怎么样了?”闻卓侧头很好奇的问。

    “……”我默默叹了口气,想起弦台宫发生的一切,那血染的嫁衣和最后的誓言,我声音有些黯然。“最后香魂归黄泉。”

    “她可曾后悔过?”

    “无怨无悔!”

    “谁这么好的命,能得到此女相守千年。”闻卓迟疑了一下很感慨的问。

    “我说的不是汐雪,是你!比起她你闻卓何尝不是过之而无不及。”我转头和他对视很无力的说。“你把金甲送给叶轻语,你可知道后果?”

    闻卓随手拔起野草不羁的叼在嘴角,一脸的平静从容,笑着反问我。

    “虚静子尊你为君师,其人清高张狂,可你认为他奇门之术你认为如何?”

    “奇门之术分奇门法术和奇门术数,虚静子虽狂妄可能设下奇门三才阵可见法术不浅,能定你和叶轻语还有萧连山过去、现在以及将来,可见术数也非浪得虚名,此人道性奇差但单论奇门可算登峰造极之辈。”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既然是他君师,能对他评价这么高,足以见此人非信口开河,他说连山是地煞,我知道连山有号令阴兵之力所言非虚,他说我为天将,有神尊之为庙堂之中,这我也不否认,可他说叶轻语是宗主……”闻卓抬头看我一样心平气和的问。“你认为轻语现在这个样子像是道宗之主吗?”

    “……”闻卓这样一问我有些恍惚,一时间无言以对。

    “奇门之术为你创,来人不用问,既然虚静子非信口开河,可见轻语命中注定此世要为宗主。”

    我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过很快面容黯然的惨然一笑。

    “她现在这个样子,莫要说当宗主,连入门都算不上,这龙虎山的三曲九洞没有你,估计她在山门就被挡回去……闻卓,你说你后悔吃我螃蟹,事实上,呵呵,应该是我后悔让你吃才对。”

    “帝王,你这话就伤人了,哈哈哈,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我,要保轻语周全,送她过三曲九洞上龙虎山的。”闻卓不以为然一脸痞笑。

    “你早就知道叶轻语会为宗主,所以你才带我去见她,从一开始你就打定注意,无论如何要送她上龙虎山的。”我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闻卓,你为了她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

    我一时哑口无言,现在的闻卓让我想起穆汐雪在琴房告诉过我那句话,或许之前还没完全领悟,现在算是真懂了。

    如果是我在意的人,他要杀伐万千名垂千古,我就当他手里的刀刃。即便万世唾弃我也会对他不离不弃,如若他是贩夫走卒一无是处,我也会为他浣衣蒸食相伴身边无怨无悔。

    ……

    我慢慢坐到闻卓身边,默默叹口气后平静的说。

    “你现在拥有的道法应该是你前世的,你能留到现在而且一直都记得叶轻语,可见你世世轮回都保留这记忆和道法,如果我没猜错,是因为你有貔貅啸天金甲护体,所以轮回不灭。”

    “我没想瞒你,是你没问过,那金甲是天界之物,我确有神尊之物,有天界金甲不足为奇,我并非是贪念道法高低,只是怕过忘川会忘了她,我答应过她一件事,可惜我一直都没做到……”闻卓仰头长叹一声,很凄然的淡笑。

    “你把金甲送给叶轻语,你若再重回六道轮回,就会是一个真正的普通人,前世种种都再和你没关系,你将不再有道法,更再记不起叶轻语……”我侧头看他一眼很惋惜的问。“为了成全她你真什么都愿意放弃?”

    “虚静子说轻语是宗主,她今世早晚要一统大道,事实上她有这个能力的,能看见她登宗主之位,我也替她高兴。”闻卓叼着草根淡淡一笑很柔情的回答。“帝王,你也是有万世天命的人,你知道一个人活太久最痛苦的事是什么吗?”

    “是什么?”

    “记忆!太多的记忆,所有的记忆里面点点滴滴都写满她一个人。”闻卓用指头指着自己的头很平和的回答。“她每一世做过的任何一件事,我都清楚的记得,我一直都在她身边,看她生老病死看她喜怒哀乐,咫尺天涯……我记得的事太多,忘不掉,也不想忘……”

    “没有结果的事!难道你不明白吗?”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对他说,很无助的搂住闻卓肩膀。“叶轻语若成宗主,就要学会道法,你把金甲送给她,那是你元阳所炼化而成,你送的哪儿是金甲,你是打算把自己的道法送给她!”

    “有没有道法没什么关系啊。”闻卓很轻松的笑着。

    “你这又何况……你明明知道,你元阳不散她就无法拥有你的道法,叶轻语若要拥有你的道法,唯一的条件……”我无力的叹口气很失落的说。“你再不入轮回,烟消云散于三界之外,这世间将再没你闻卓,你世世相伴于她身边,等她记起你是谁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真的有意义吗?”

    “很多事都不可能用值不值得去衡量,你说的这些我懂,也知道。”闻卓笑了笑不以为然的看着我。“羽化三界灰飞烟灭若能换回轻语今世回眸一笑,即便是最后她才记起我是谁,我也在所不惜。”

    “……”我无言以对,看的出闻卓从把金甲送给叶轻语的那刻已经做了决定。

    “帝王,怎么?不舍得我就这么魂飞魄散啊,呵呵。”闻卓冲我痞笑很从容淡定的样子。“没事啊,你有万世天命,真当我是朋友,每年清明记得来看我,陪我说说话,告诉我你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哦!忘给你说了,记忆太多是件很痛苦的事,你现在不能体会,但慢慢你会发现,能找一个人倾述是件多开心的事,可惜我认识你太晚,否则也不会这样孤寂,不过你以后也会和我一样,等你记忆慢慢变多的时候,或许你就能懂我了。”

    我用力揉了揉额头,默不作声的沉默良久,慢慢苦笑。

    “看来你真是猜到武则天告诉我什么了。”

    闻卓笑而不语,过来片刻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

    “我主意已定,你当我是朋友就成全我,千万别把这些告诉叶轻语,你就让我安安心心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那也未必。”我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虚静子说你将来是天将,叶轻语要拥有你金甲上的道法,除了你羽化三界灰飞烟灭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你重登神尊之位。”

    闻卓听到这里站起身,很沉稳的对我摇头,脸色凝重。

    “我宁愿羽化三界,也不愿意再享神尊之号,我要当天将只有一个办法,但这个结果我宁愿永远不会有。”

    “什么办法?总比你灰飞烟灭要好啊,你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做到。”我连忙站起身很急切的追问。

    闻卓摇头不说,我知道他不愿意说的事我怎么也问不出来,看他的样子决绝坚定,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他对我笑,可我心里在隐痛,我不愿意我身边的人就这样离去,特别在完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眼睁睁看着朋友消失在我面前。

    闻卓明明有办法阻止的,可他宁愿选择羽化三界也不愿意告诉我,他有些方面和我挺像,一旦决定的事再也不会更改,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希望永远不要到来。

第九十三章 道空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继续入山,再次见到闻卓他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痞子样,叶轻语总算是没有辜负他一片好心,和我们走在一起,闻卓和我对视一眼,眼神平静淡然,对我笑了笑然后和叶轻语走在前面。

    可能是闻卓给她的惊讶太大,我不知道叶轻语是开始慢慢相信虚静子告诉过她那些话,还是被闻卓的诚恳所打动,她对闻卓的态度从冷漠慢慢变成现在的好奇,不过依旧有些羞涩,闻卓在教她道法,从指决开始到咒法,叶轻语很有兴趣的学着,我在后面看着心里很黯然。

    道法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闻卓就好像想要一夜之间把自己所有会的都交给她,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旁边的越千玲见闻卓这样,非拉着我让我也教她,我忽然一怔,回头看看她,闻卓的今天会不会就是我的明天。

    上山的路崎岖不平,我一路无语心里有些压抑,越千玲见我不说话问我怎么了,我忽然饶有兴致的问她,如果我轮回什么都不记得,可每世轮回都记得我,她是选择每世都陪着我,还是赌上灰飞烟灭和我相认。

    越千玲想都没想选择了后者,她说与其世世咫尺天涯,还不如和我最后相认片刻,至少站在她对面的人,知道她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原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此简单,一直没看透彻的那个人是我,就向现在走在我前面的闻卓,虽然到现在叶轻语还是没记起他是谁,但如今能和她并肩而行谈笑风生,或许对闻卓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开心。

    艳阳高照入山的路虽是崎岖,不过龙虎山秀丽的风光让一路疲惫消散了许多,萧连山和顾安琪跟在最后说笑,我的思绪从闻卓的身上慢慢收回来,临来之前顾连城特意告诫我三曲九洞险象环生,让我切莫掉以轻心,可入山这么久我们才过了虚灵子和虚静子两人。

    仅仅是迎客道士已见不凡,何况后面还有一个虚空子,要过了此人我们才算真正有资格过三曲九洞,虚灵子的参道已入化境,而虚静子张狂但奇门之术堪称无双,我开始琢磨最后一个虚空子,不知道他会安排什么等着我们。

    我们沿山间小径而上,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一个人,直到最后登上一处山顶,叶轻语和闻卓停了下来,闻卓回头看我。

    “估计今天这儿要耽误点时间了。”

    听见闻卓说的话,我们才看见山顶处坐在凳子上的一位道士,比起虚灵子和虚静子,此人给我们的唯一感觉是随便,没有仙风道骨的洒脱也没有修道之人的淡泊,随便的坐着,随便的笑容,就连招呼我们的语气也是很随便。

    “贫道虚空子,奉龙虎山掌教天师之命,再次恭迎各位上山参加比试的道友。”

    虚空子的直接让我多少有些不适应,我原以为等在最后的一个人应该比起之前两位虚字辈的道士更胜一筹才对,可眼前的虚空子除了让我感觉到随和之外,我再看不出其他东西。

    在这山顶上,虚空子面前摆着一挑茶水,几个陈旧破损的粗瓷碗就放在他旁边的岩石上,装茶水的铜壶放在虚空子手边。

    见我们到来,连忙招呼我们坐着休息,事实上爬到这里我们还真累的不行,早就口干舌燥,萧连山还在我耳边小声嘀咕,看来这龙虎山掌教还挺心细,知道走到这里会口渴,连茶水都提前准备好了。

    经历过前面的虚灵子和虚静子,我相信这个虚灵子恐怕没那么简单,能是他二人的师兄,想必也非泛泛之辈,叶轻语挺大方的向前稽礼。

    “道长,听前面两位前辈说,要进龙虎山,先要过你们三位迎客道士的考验,我们已经过了虚灵子和虚静子两位前辈,请问道长你这儿该怎么过?”

    叶轻语总算是知道轻重了,想必闻卓已经把三曲九洞的事告诉过她,到了这里也知道不会任何人都可以随随便便的上山。

    “女居士客气,贫道虚长我两位师弟几岁,入门早几年才有这个师兄的称谓,我师兄三人修道对占卜情有独钟,可惜贫道鲁钝,论天资不及虚灵子师弟,论造诣不如虚静子师弟,学艺不精空有一把年纪。”虚空子笑容可掬平易近人,依旧是很随意的笑着回答。“能过他二人也不是寻常之辈,各位道友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到了这儿就简单了,坐下来歇息歇息,不累了就往前走便是,贫道即便是想考验各位,也是有心无力。”

    若是换了之前,我想叶轻语现在应该什么也不想,道谢之后便转身而去,现在听到虚空子回答的如此简单,一时不知所措回头看我们。

    越千玲抿着嘴小心翼翼的问。

    “道长,你这儿真没什么考验?”

    “没有,真……”虚空子说到一半一拍脑门笑了。“瞧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过贫道这里需要有我师弟虚静子的过山令牌,不知各位是否带来。”

    越千玲连忙把过山令牌拿出来,送到虚空子手中。

    “那就成了,这令牌是掌教天师所颁,反持令牌到此者算是过了山门的有能之士,凭此令牌在贫道这里换一碗茶水喝,沿山而下就算进龙虎山了。”

    “啊……这令牌就是为了换茶水用的啊?”顾安琪瞠目结舌的问。

    “女居士有所不知道,龙虎山九十九峰,山高路远,贫道旁边这壶茶水名道空,有道法空忘之理,此茶水是正一真人所创,教导道家弟子空灵忘我之意,既然各位都是习道之人,有缘喝此茶堪称幸事。”虚空子笑着回答。

    萧连山看样子早就口干舌燥,也不管是空还是忘,有茶水喝比什么都重要,听虚空子说没什么考验,也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山岩面前。

    “道长,就先给我倒一碗水吧,渴的不行了。”

    虚空子连忙点头,数了数我们人数,从旁边的山岩上拿下六个碗放在地上,挨着倒满茶水,随意的冲萧连山笑着。

    “请。”

    顾安琪忽然有些紧张的在我耳边问。

    “雁回哥,这茶水太……会不会有问题啊,该不会喝下去会出事吧。”

    “这个不用担心,此处号称道家第一仙境,又是道教祖庭所在,道法正统导入向善,又岂会干出投毒害人的下三滥事。”我淡淡一笑平静的回答。

    萧连山心无伎俩为人坦荡,更不会多想,端起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皱着眉头问。

    “道长,这……这就是碗清水啊,一点茶味都没有。”

    “道空道空,万物皆为空,喝下去的是什么全看居士如何体会,居士喝出来是清水,可见居士心净如水,无尘无垢,试问世间有居士这心境的少之又少,贫道折服。”虚空子反给萧连山稽礼,单手一伸。“居士已饮道空茶,歇息好了便可下山。”

    我虽然口中对顾安琪说的轻松,但心里暗暗在想,这虚空子恐怕没那么简单,但是萧连山就这么轻轻松松喝完茶,而且虚空子还指路让他过去,我多少有些大为不解,和闻卓对视一眼,他脸上的表情和我如出一辙。

    虚灵子说要过了他们三位迎客道士才算有资格入龙虎山开始三曲九洞的考验,虽然前面两人有惊无险,但都是手下有真章的修道高人,各有所长,可是眼前这位虚空子却形同摆设,真有点像他说的那样是在此奉茶指路的。

    顾安琪听我说茶水不可能有问题,又见萧连山现在舒舒服服坐在一边向我们招手,估计这山路也让她口渴难忍,走过去随便端起一碗喝下。

    虚空子虽然面色随意可见顾安琪喝完碗中茶,表情有些赞许,我在旁边一时半会完全看不透这个虚空子,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越千玲还有叶轻语都喝完茶,在山岩上就剩下两碗。

    我和闻卓还没喝,或许是我们想太多,可能这个虚空子真是在此奉茶指路,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再不下山入夜后山路会很难走。

    闻卓走过去,蹲在地上先给虚空子道谢,然后伸手去端地上的茶碗,手放在上面却半天没端起来,我看见闻卓的眉头微微皱起,把手缩了回来,先是看看自己的手,然后在一脸疑惑的看看地上那茶碗。

    然后再次伸手去端,手就放在茶碗上,可那粗瓷茶碗怎么也没被他端起来,我发现闻卓的表情从吃惊慢慢变成诧异和凝重。

    “怎么了?”萧连山见闻卓半天没起来好奇的问。

    闻卓迟疑了半天,抬头看看我们很意外的回答。

    “这碗我端不起来!”

第九十四章 永不相负

    闻卓就是再玩世不恭,也知道分场合,绝对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开玩笑,而且看他此刻的表情,我明显看出他有些慌乱。

    闻卓端不起一碗茶水。

    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很诧异的看着他,闻卓又试了几次,那碗在地上纹丝不动,我的眉头也慢慢皱起来,到底什么样的碗能让闻卓端不起。

    叶轻语见闻卓一脸惊讶,走到闻卓身边看看他,然后伸出手去,我们所有人都看的清楚,叶轻语没用吹灰之力就端了起来,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都哭笑不得的说闻卓装的挺像,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寻开心。

    可我看见闻卓在叶轻语端起茶水的那刻,脸色更加震惊和诧异。

    “你为什么能端起来?”

    “……一碗茶水而已,很重吗?”叶轻语很不解的反问。

    闻卓让叶轻越把茶碗放下,自己再去试依旧拿不动,连忙回头看我一眼,样子很惊讶,我的目光慢慢移动到虚空子的身上,他好像对此很平静,我慢慢走过去,地上还剩下两碗有茶水的,一碗在闻卓手中,我伸手去端另一碗。

    刚一用劲,表情立马和闻卓一样,很震惊的低头看看手中那茶碗,任凭我如何用力,茶碗在地上犹如千斤之重纹丝不动,闻卓看我这神情,多半也知道我同样拿不起来,和我面面相觑的对视,一时间我和他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越千玲见我和闻卓都蹲在地上一言不发,各种拿着地上的茶碗久久不起身,不明白怎么了,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我想了想,忽然松开手,让越千玲试试,结果她和叶轻语一样,轻轻松松就端了起来。

    茶碗和茶水都是一样的,所有人都能端起来,唯独我和闻卓不行,我站起身把目光落在虚空子身上,声音有些阴沉的问。

    “都到这里还装神弄鬼,为何我们端不起,而其他人可以?”

    “居士言重,贫道又岂敢在各位面前卖弄,居士看其他几位,他们举的起同样也放的下,此茶名道空,道空道空,心若不空何来道法圆通,两位居士心里装的太满,道不空也倒不空,既然举不起,还不如就此放下,免得最终伤人伤己。”虚空子看看我和闻卓,心平气和的回答。

    “敢问道长,这碗中装的是什么?”

    “执念!”

    “执念?”闻卓眉头一皱很是不解。

    “他们几位居士心无杂念,静若止水,所以方可举重若轻,过了此处便算入龙虎山门,不瞒各位居士,上山需过三曲九洞,大道无情此去险象环生要登龙虎山绝非易事。”虚空子双手抱一从容不迫的说。“贫道在此就是为了告诫各位上山居士,三曲九洞不论生死,若是由此进山生死就全凭各位造化,上天有好生之德,两位居士执念太重,不宜入山,还是请回吧。”

    闻卓刚想说什么,被我一把拉住,冷冷看了虚空子一眼。

    “又是一个劝我回去的,你该不会也想让我再等二十年吧?”

    “居士昨日过清尘溪,破天师亭,早已在龙虎山传为佳话,虚灵子告诉我,居士大道独行此次玄门比试有居士参加定风云际会不容小觑,而虚静子自断半舌可见对居士心悦诚服,单论道法修为,贫道在此守了三届玄门比试,见过无数道法高深居士,可和你比未免就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那你还存心刁难,我上龙虎山一不贪名二不图利,三界我皆能讨伐,你区区一碗茶水就能挡住我去路?”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

    “此言差矣,贫道何德何能难挡居士大道,贫道说过,此碗中所装为执念,不是贫道要阻拦居士,而是居士自己阻拦自己。”虚空子对我稽礼不慌不忙的回答。“若是端不起这碗茶水,居士即便进山也无济于事,算不得参加比试之人。”

    闻卓向前走一步面色凝重的问。

    “敢问道长,如何才能放下执念?”

    “两位居士执念各不一样,你是心结难舒,解铃还须系铃人,所谓道空道空,你自己都不倒何来空之理。”

    “荒谬!我心系天下苍生安危才上龙虎山,依你所言我此来还是错的,虚灵子悟道,虚静子奇门,而你虚空子看似无奇,竟然会占人心结,我纵有千事万事于心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我冷冷一笑瞟了他一眼转身向地上茶碗走去。“我能赦封三界,你以为区区一碗执念我就端不起吗?”

    “居士威烈无人能及,贫道又岂敢多言半句,执念过多就是怨念,居士执意如此贫道无话可说,虚静子说居士成佛入魔全凭一心,看来虚静子还是妄言乱语,居士有心入魔何人能挡。”

    我不理会虚空子,运九天隐龙决于手,那碗犹如万斤我试第一下依旧纹丝不动,我一咬牙全部法力灌注于手,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即便这是一座山我今天也要给举起来。

    粗瓷碗离开地面半寸,可我已经用尽气力和法力,虚空子见我还是把碗举起来,虽然仅仅只有半寸,整个人不再随意,很惊讶的看着我,这碗比我想的要重,以至于在举到半寸的高度后,我已经再无力抬高丝毫。

    我忽然听见脚下有碎裂的声音,低头才看见我双脚下面的山岩在细细裂开,伴随着咔嚓的声音,裂开越来越大,我虽然举起了碗,但是我脚下的山却承受着这不起眼碗的重量,明显完全支撑不起。

    我一分神再无力坚持,手低垂而落,碗落在山岩山。

    咔嚓!

    一声巨响,碗下的整块岩石裂成两半,整座山顶都在晃荡,可那碗却完好无损,里面的茶水滴水不漏。

    我大口喘着气完全不相信这个结果,虚空子从凳子上站起来,稽礼埋头诚恳的说。

    “居士之威憾有人及,一己之力能举起已让贫道汗颜,可居士执念重于天地,贫道劝居士切莫再试,此山岂可承受的起,若居士一意孤行,必定山崩地裂也于事无补!”

    闻卓见我大口喘气,走到我身边小声问。

    “我认识你虽然时间不长,可没见你有执念,即便是有岂可如此之重?”

    “不是我!是嬴政!”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一些。“他又何来执念,虚空中说执念过重就变成怨念,那碗中是秦王嬴政的杀戮和戾气还有他手下万千三界亡魂的怨念都聚集于此!”

    “那……那此碗你断然端不起的,别再试了。”

    我默默想了想,转身瞟了虚空子一眼,极其冰冷的说。

    “好的很,又一个要逼我的,掌天握地这乾坤本就在我手,莫说此碗重于天地,就是三千虚空,亿万恒河,今天我也要举给你看看,你说执念过重就是怨念,那今日就让你看看,到底是我执念重还是这碗三界亡魂的怨念重。”

    说完我取出传国玺,一步跨到山巅岩石边,举玺而立对着天地大声说道。

    “传国玉玺在此,见玺如见人,三界亡魂聚怨成念,帝君于此,弑杀汝等千年,帝不惧、不悔、不怯,今饮此水若是归服,帝赦汝其罪,若是心存怨愤不服,帝君持玺而待,万世天命等汝等来仇,再战疆场定嗜血嚼骨。”

    我话音一落风云突变狂风四起,地上那碗平静的水面震荡四起,一碗清水顿时变成血红色,整座山峰随之剧烈摇晃,我持玺过去面无表情的把传国玺放在上面,顿时那碗水不再摇晃,山间也恢复平静。

    虚空子很是震惊的看着我,等我转头瞟他一眼。

    “道家讲功德无量,你殊不知这方玉玺上没有功德,可要是说起怨念,试问区区三界亡魂又算的了什么,玉玺之下毁天灭地都可,还在乎区区亡魂怨念。”

    我说完随手一抬,那碗水杯我稳稳的端在手中,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把碗砸在地上冷傲的对虚空子说。

    “看见没有,我说过,没有什么是我端不起的,怨念……再重的怨念我亦没放在心中,今日我喝的是水,若有不服,下次我喝的就是他们的血!”

    虚空子低头看看地上的瓷碗碎片,重重叹口气稽礼默默自言自语。

    “无量寿福,居士此去,这龙虎山定再起血雨腥风,贫道妄言还望居士以善为重,天怒人怨怕居士难辞其咎。”

    “天若要怒我就灭天,地若要怒我就毁地,大道在我心,善恶又岂是你一言之词,空口论善恶你还不配!”

    我转身看向闻卓,声音威严的大声说。

    “我连三界怨念都举的起,你有何举不起的?”

    闻卓摇头无能为力,用尽道法也无济于事,既然要上龙虎山,我也想堂堂正正过三曲九洞,虚空子既然说举不起就过不了,我也不想乱了这比试的规矩。

    我没有回头双手背负在手后,声音孤傲的问身后虚空子。

    “你既然能占人心,亦知道我碗中水是重于天地的怨念,那他碗中又是何物?”

    虚空子走过去,看看闻卓面前那碗水,很从容平静的回答。

    “这位居士碗中水波澜不惊,柔情似水,情意绵绵,应当是一个情字!”

    虚空子说完伸手从碗中拂过,那碗清水荡起阵阵涟漪,慢慢平静下来,静若镜面我和闻卓都看见水中有画面,那应该就是闻卓一直端不起也放不下的执念。

    画面中我见到自己,确切的说应该是那位真正三界独尊的王者,左手持昊穹剑,右手握传国玺站于山巅之上,闻卓一身金甲,双手握金锏相持而立。

    “泰山斗天!”我猛然看向闻卓,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并不吃惊,即便在钟山我化身嬴政他也未有丝毫诧异,原来他早就认识我,想起虚静子给闻卓断的后世,天将!原来闻卓果真是正神之主。

    闻卓见到碗中画面整个人有些恍惚和哀伤,一时间都忘了我的问话,目光留恋和伤感的看着那画面。

    闻卓浑身是伤,嬴政脚下神兵神甲尸骸遍野,闻卓不惧不怕即便身边所剩的兵甲寥寥无几也没有退逃之意,和嬴政激战于泰山之巅,可明显处于下风,我很诧异嬴政明明有机会了解其性命,可迟迟未动手,闻卓苦苦支撑看的出已抱必死之心。

    嬴政退无可退反被闻卓手中金锏所伤衣袖一角,狂暴不堪奋力一击,犹如雷霆万钧之势,闻卓岂能阻挡电光火石之间,有金甲神将挡在其身前,昊穹剑从那金甲神将胸口穿透。

    我一怔,看得清楚那金甲神将竟然是叶轻语,忽然想起闻卓说过的那句话,他欠叶轻语的,闻卓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剑,应该堕入六道轮回的人是他,而叶轻语舍命救了他,我有些不知所措,想不到闻卓世世想陪的女子竟然死于我手。

    嬴政收剑放过闻卓而去,闻卓抱叶轻语于怀中,金甲血染叶轻迷离之际知道被嬴政的昊穹剑所伤元阳已毁再难回天界,死在闻卓怀中,最后一句话我听的透彻清楚。

    来世再见!

    画面戛然而止,我见闻卓咬牙相忍没让叶轻语和其他人看见他眼中光亮,我这才明白为什么闻卓要放弃神尊之位,世世相守于叶轻语身边,即便是她再也不认识闻卓,就是因为叶轻语最后那句话,闻卓想要兑现来世再见的誓言,可叶轻语以没前世记忆,所以他只有世世等待,直到叶轻语记起他的那一天。

    这就是闻卓放不下的执念,难怪他举不起,不要说是他,换成是我亦然如此,我想起死在嬴政怀中的穆汐雪,嬴政能撑天踏地,可未必能撑的住穆汐雪留在他心尖最深的痛。

    “就为这个你放不下……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日我就帮你了结这心结!”我深吸一口气威严的说“叶轻语,拿你剑来!”

    叶轻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她手中的剑递到我面前,我随手拔剑,反手刺入身体之中,直至剑尖穿透后背,越千玲和萧连山还有顾安琪都惊慌失措的愣在原地,叶轻语一脸的茫然,只有闻卓很震惊的看着我。

    “这一剑我替嬴政还你!”

    我说完拔出身体中的剑,剑尖向下,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低落,刚好掉在闻卓的那碗水中。

    “帝前闻卓听封,你即为天将,容你不跪,帝若入魔君临天下,封你与叶轻语二人神尊之外,重归天界再为神将,若他日疆场再见,你二人再披金甲来战,帝还赦你无罪!”

    “……”闻卓嘴角蠕动再也说不出什么。

    “我若成佛定护你元阳,今世定让你兑现当初诺言,即便下搅幽冥上捣九天在所不辞,今日已帝血为凭,若是食言,万世万劫以命相抵!”我还剑于叶轻语高高在上,任凭身体中鲜血涌动,高傲的说。“闻卓!端起喝下去!”

    闻卓整个身体一抖,转身端碗而起,我看见他脸颊一滴清泪掉落碗中,仰头一口一饮而尽,和我一样重重把碗砸碎于地,对我只说了四个字。

    “你若入魔,闻卓还是以命相拼,你若成佛,闻卓永不相负!”

第九十五章 人死灯灭

    山顶那殷殷血渍都是从我身上伤口流出,掉落在山岩上变成刺眼的红,可能是前后太快我从拔剑刺入身体到闻卓端碗饮水也不过片刻功夫,等越千玲冲上来时候,她的手能捂着我的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涌出的鲜血。

    我让闻卓放下了执念,可代价是要还他当年那一剑,就算有九天隐龙决,可我终究也不过是一个凡人,昔年嬴政都能被芈子栖击杀封印于祭宫何况是我,越千玲见我脸色越发苍白,她的眼泪忍不住一直在流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包括叶轻语当时她离我最近,送剑上来的时候见我和闻卓都看着地上那碗水,后来我还提到她的名字,追问我和闻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已经没有气力再说任何一句话,如果不是在虚空子面前,恐怕我早就倒下,而且我还答应过闻卓,在叶轻语面前只字不提。

    虚空子的表情在闻卓端起那碗水的时候已经变的僵硬和震惊,目光落在我不断涌出的伤口上,我终于没坚持住,身体一软倒了下去,越千玲把我抱在怀中,她的身体是温暖的可眼泪落在我脸上很冰冷,我知道她现在或许比我还心痛。

    叶轻语蹲在我旁边,扶手搭脉我虚弱的看见她表情黯然,抬头去看闻卓,隐约能听见她在告诉闻卓,我心脉已伤恐怕大罗金仙无力回天,叶轻语的道法实在不敢恭维,不过她的医术倒是比道法要高深的多,至少我自己很清楚那一剑刺的太深,什么后果当时我没想,可我现在明显感觉到某些东西正在慢慢一丝一丝从我身体中抽离而去。

    我抬手去抹越千玲脸上的泪水,就如同她无法捂住我伤口的鲜血,我同样也擦不干她的眼泪,本想对她说些什么,可实在没气力,咬牙坚持的蠕动嘴角,就听见越千玲泪如雨下的拼命点头,一个劲对我说。

    什么都别说,我懂!我都懂!

    闻卓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神智已经快不清醒了,他冲到我面前看看我的伤口问叶轻语到底有多严重,我恍惚间看见叶轻语低着头默不作声的摇头,闻卓想都没想,单手起三清指口念咒法,在他指决向我伸过来的瞬间,我用最后仅剩的气力抓住他的手腕。

    “我的伤自己……最清楚,咳,咳……”我稍微一用劲就剧烈的咳嗽,不但是伤口,咳出来的也是满口血。“你要用所有道法护我心脉……你就没道法了,这龙虎山我怕是……怕是上不了,拿玉圭就全靠你了。”

    闻卓还想坚持,手一直在用劲,但见我咳出来的血越来越多,也知道就算暂时护住我心脉也无济于事,嘴角一直在蠕动被我握住的手抖的不行。

    顾安琪一直在帮越千玲捂我伤口想止血,萧连山是唯一没有过来的人,我瞟见他茫然的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直到那满地刺眼的腥红和我苍白游离虚弱的样子,他的脸色从呆滞变成了愤恨,我看见他手中的龙角号,仇恨的目光全落在虚空子的身上。

    “王八蛋,我哥上山是为了救人,救和他无关的人,你们这群道士满口空谈善恶,逼死我哥你就先下去给他垫背!”

    “连……连山,够了!”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声音细弱无力。“不关他的事,林林总总是我自己的选择。”

    虚空子是被刚才那一幕所震惊,看看地上的碎碗,再和我对视惋惜的叹口气。

    “居士这是何苦,一碗执念搭上性命……是贫道的罪过,居士伤的不轻,贫道无力回天,山下有道观一处,你们速送居士前去,能否救治就看居士造化,但至少能保居士过了今晚!”

    萧连山听完二话没说,收起龙角号把我从地上抱起来,快步向山下走去,我在他怀着颠簸着意识越来越模糊,低垂的头看见萧连山身后一路都是我身上滴落的血渍,忽然想起第一次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我去医院的,没想到最后一次也是他。

    “连山……哥怕是要走了!”我努力在嘴角挤出一丝笑意。

    “别瞎说,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要走了,我咋办?”萧连山始终没去看我,我猜他是怕低头,一直强忍的眼泪会掉下来。

    我终于是闭上了眼睛,手缓缓的低垂下去,所有的意识都变成一片空白,像是在睡觉而且很漫长的一个觉,好久没这样平静的酣睡过了,什么也不用去想,我甚至也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这种宁静和舒适让我有些不想再醒过来。

    至到伤口剧烈的疼痛再一次让我清醒,我软弱无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是越千玲,她一直握着我的手,脸上的泪痕就没干涸过,见我醒来手握的更紧,我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不过看见只有越千玲一人的时候,我心里或多或少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还有……还有多久时间?”我努力的冲着她笑了笑。

    其他人不在是因为想要把我最后的时间留给她,说明真的如同叶轻语说的那样,那一剑断了心脉大罗金仙也无力回天,报应也好,宿命也好,到现在这一剑我无怨无悔,闻卓欠叶轻语的,我何尝又不是欠闻卓的,虽然我代表不了那个人,但我身体中流淌的血和魂魄都是那人的,我只不过替嬴政解开闻卓的心结而已。

    越千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听我这么一问嚎啕大哭起来,本来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已经变的坚持,可现在,我眼中她依旧是那个任性娇蛮和柔弱的女子。

    我的目光看见床边的七星灯,里面的火光羸弱,昔年诸葛孔明曾经在五丈原观天象知道命不久矣,曾摆下七星灯续命,不用说这应该是闻卓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过看来他也很清楚,孔明是寿终正寝靠这办法只要七星灯七七四十九天不灭还能延寿,但我是心脉已断这盏七星灯仅仅只能帮我熬过今晚。

    闻卓是想留点时间给越千玲,我惨然一笑,吃力的抬起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水。

    “闻卓有金甲护体,所以轮回元神不灭,因此他才会有前世的记忆,可惜我没有,看样子今晚我是要走了……”

    “不会,你会好起来的,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做呢。”越千玲一个劲的摇头。

    “生死有命,来世轮回……只希望是一个普通人。”我声音弱若游丝淡淡一笑回答。“千玲,我想来……想起,鬼市那地方我挺……喜欢的,转世轮回我会去……鬼市摆个相摊,每日在茶……馆等你,若是你见到相摊……前有放铜镜的人便是我。”

    我的话断断续续,但越千玲听的真切,居然从身上把铜镜那了出来,那是我在鬼市买来送她的。

    “我一直都带着,一直!”

    我慢慢伸手拿起那面铜镜,指着上面铭刻的字,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笑着说。

    “本想等尘埃落定,看你对镜梳红妆,为你朱笔点绛唇,我怕是等不到这一天了,别哭了……你这样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越千玲并没听我的话,哭的更厉害,整个身体在抽搐,我把铜镜和她的手一同握在手中,只希望走的时候,陪我到最后的那人是她。

    “我若是不在……不在了,你去……去秦始皇陵找秦一手……告诉……告诉他,我不会去了,让……让他别再守护那地方,他知道把我……埋在什么地方。”

    “我不说!要说你自己对秦叔说。”越千玲固执的摇头,目光中充满侥幸的希望。“闻卓说了,如果这七星灯不灭,你就不会有事,他会想办法救你回来的。”

    我无力的笑着,闻卓那话分明是宽慰越千玲,穆汐雪被我断了心脉,连嬴政都救不了她,何况是闻卓,而且就算我能保住这条命,但伤的实在太重,道法修为也难复原,我本来就不是魏雍对手,现在更不可能事,顾连城之前告诫过我,上龙虎山三曲九洞凶险,当时我没当回事,想不到我连三曲九洞什么样都没见识过,山门未入就要命归黄泉。

    我本有很多话想要对越千玲说,以前以为有机会,现在即便我想说也没时间了,七星灯里的火光越发微弱,我的气息随之慢慢涣散,人死灯灭估计闻卓也告诉过越千玲,她慌乱的拨动灯芯,可一切都是徒劳,那灯火忽明忽暗的闪动随时都会明灭。

    我想再去抚摸她的脸,想再认真看她一次,想要把她的样子铭刻于心,这样以后再见到她的时候不会擦肩而过,我努力的抬起手,越千玲还在旁边护着七星灯,等她转过头见我吃力的伸着手时,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正想要把我的手捧在脸上。

    触碰的瞬间我的手无力的低垂下去,什么都再听不到,什么都再看不到,有东西慢慢的从我身体中彻底的抽离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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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方士那些年介绍:
术者,道之用也。








道家五术山、医、命、相、卜,常用来济世渡人,以成就三千功行,从我生下来似乎就注定和道家有缘,机缘巧合下我参悟道法天机,从此我走上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光怪陆离的道路,也开启一段惊险、神秘而又匪夷所思的人生之旅。








五指掐算天下苍生,一卦谋定万代江山。








我当方士那些年,讲述我的传奇经历,为大家揭开一个神秘莫测的道法世界。





铁口直断、君无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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