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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吱吱     九重紫txt下载     九重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中伤

    宋墨并不知道自己的凶名让何煜和汪清淮都有所顾忌。

    他慢慢地走出千佛寺胡同,和魏廷瑜在千佛寺门前辞别。

    魏廷瑜已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十分感激宋墨,也非常地沮丧,问宋墨:“纪见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夫妻本是一体。纪咏是窦昭的表兄,败坏了他的名声,于窦昭有什么好处?于窦家有什么好处?于纪咏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这其中可让人思量的东西太多了。

    魏廷瑜只是对人对事没有太多的想法而已,却并不傻。

    宋墨沉默半晌,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语气十分的怅然。

    魏廷瑜眼神一黯。

    连宋墨都不知道的事……该怎么办?

    他不由抓了抓头。

    如果纪咏把这件事传了出去,母亲知道了,只怕会被他气死。

    还有姐姐……最痛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想到这里,他顿时心急如焚,很想快点见到姐姐,让姐姐帮他拿个主意。

    魏廷瑜看着宋墨和顾玉的马车消失在人群中,立刻坐车去了景国公府。

    魏廷珍不在家。

    她去了大相国寺。

    大相国寺里人头攒动,除了来听宣讲的信众,还有提着篮子卖香烛、吃食的小贩。

    魏廷珍有护卫开道,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轩敞的偏殿已经坐了七、八成人,多是珠环翠绕的贵妇。

    她的姑子——景国公府的大姑奶奶张氏在前排占了个位置,贴身的丫鬟正站在旁边东张西望。看见魏廷珍进来,她低头和张氏说了几句话,张氏站起来和魏廷珍点了点头,差了丫鬟请魏廷珍过去坐。

    魏廷珍点头,并不急着过去,而是一面和自己相熟的妇人打着招呼,一面打量着偏殿里的妇人。

    不一会,她就发现了在偏殿南边正和个妇人寒暄的王映雪。

    魏廷珍松了口气,这才随着丫鬟去了张氏那里。

    “嫂嫂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张氏笑道,“刚才遇到了长兴侯府的太夫人,要不是云阳伯夫人把她请了过去,这个位置就保不住了。”

    长兴侯府的太夫人今年刚刚四十出头,年纪并不大,不过是因为丈夫死得早,长子承爵之后长袖善舞,颇得圣心,又有个儿子尚了公主,京都的簪缨之家提起来都颇为看重罢了。

    魏廷珍笑着道了谢,和姑子说起长兴侯府的家事来:“他们家的十六小姐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吧?”

    张氏抿了嘴笑,然后朝着四周瞅了瞅,见没人注意到她们两人,这才和魏廷珍耳语:“英国公想和他们家联姻……”

    魏廷珍虽然有些意外,又觉得两家门当户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又因为魏廷瑜得了宋墨的抬举参与了运河的疏浚,她觉得自己也和英国公府关系非浅,自然很关心英国公府的事:“英国公府世子还没有除服吧?这个时候说亲是不是早了点?而且十六小姐好像比英国公府的世子大……”

    “你想到哪里去了?”张氏低声笑道,“是英国公想娶石家十六小姐!”

    魏廷珍吓了一大跳,道:“这么说来,他们两家要联姻了?”

    英国公虽说比十六小姐大很多,却是正正经经的国公爷,又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倒也不失为良配。

    “怎么可能?”张氏悄声道,“英国公世子,那是什么人?杀了人眼都不眨一下!石家把闺女嫁过去了,生了女儿没依靠,生了儿子只怕还得看英国公世子高兴不高兴。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得罪了英国公世子,石家怎么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十六小姐是长兴侯太夫人的嫡幼女,也舍不得女儿去受这份罪啊!石家婉言谢绝了英国公。所以长兴侯太夫人愁得不得了,把女儿高嫁,有几家能比英国公府、长兴侯府更显赫的?把女儿低嫁,有了英国公求亲这桩事,嫁给谁家好?听云阳伯夫人的口气,石家原是想把闺女嫁给英国公世子的。这可真是阴差阳错……”

    魏廷珍想到了魏廷瑜。

    如果不是和窦家有了婚约,魏家就未必没有这个机会和石家联姻!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务之急是解除魏窦两家的婚约,只要婚约解除了,什么样的名门闺秀娶不回来?

    魏廷瑜有些心不在焉地和张氏说着家长里短。

    偏殿响起几声清越的钟磬之声。

    大家都安静下来。

    身披大红袈裟的大相国寺主持红光满面地走了进来。

    “多谢诸位施主来大相国寺听讲佛法。”几句开场白说完,大相国寺的主持开始绘声绘色地向众人讲起佛经里那些与人为善的故事。

    大家听得十分认真。

    半个时辰之后,第一场佛法讲完了。

    主持像往年那样坐下来喝茶。

    有妇人围上去和主持说话,也有人趁着这机会去上茅房或是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魏廷珍远远地和坐在偏殿南边的王映雪打着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亲家太太!”

    偏殿里就有妇人支了耳朵听。

    王映雪点了点头,然后望了望身边一个穿着打扮颇为朴实、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笑道:“我陪了母亲过来听佛法。”

    果然请了王许氏出面!

    魏廷珍心中大定,笑盈盈地过去给王许氏问安。

    王许氏呵呵地笑,颇有长辈架势地拉着魏廷珍的手说了几句话,又叮嘱魏廷珍有空常去家里坐。

    王映雪又把身边的另一个妇人引荐给魏廷珍:“这是我们府上的五太太。”

    窦世枢的太太樊氏?

    魏廷珍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刚才和王映雪说话的妇人。

    她止不住咧着嘴笑了起来。

    这个王氏,还真会办事!

    虽然没能让樊氏帮着来唱这出双簧,但能把樊氏牵扯进来,也算是个有手段的了。

    难怪她能被扶正了。

    魏廷珍忙笑着给樊氏行礼。

    这副认亲的场景顿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这正是魏廷珍要的,她的笑容更盛。

    樊氏矜持地还礼,热情又不失大方地和魏廷珍打招呼,介绍身边的人给她认识:“这位是内阁首辅梁大人家的夫人,这位是吏部侍郎林大人家的太太,这位是刑部侍郎王大人家的太太……”

    首阁首辅?

    那就梁继芳的妻子啰!

    没想到梁夫人都这么给樊氏面子,也热忱地和她见礼。

    魏廷珍不由在心里感慨,像樊氏这样来往的都是些达官显贵的主妇,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作派啊!

    如果窦昭是窦世枢的女儿就好了。

    她笑吟吟和那些妇人们说了几句话,就照着原来和王映雪商量的,渐渐和王许氏聊了起来:“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大相国寺?前几天去亲家太太府上拜访,说您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推荐个御医?”

    “多谢亲家姑奶奶关心,不过是年纪大了,天气热,一些老毛病,不足挂齿。”王许氏谦虚了几句,然后叹气道,“实不相瞒,我这次来大相国寺,除了听佛法,还请主持给我的一个老物件开开光。”

    大家听着都有些好奇。

    王许氏就看了神色间有些不自在的女儿一眼,低声道:“映雪年纪不小了,膝下却只有一个女儿,我前些日子拿着她父亲的名帖,请了龙虎山的真人帮她算了一卦。龙虎山的真人说,是因为家中有人八字和她相克的缘故,等那人嫁了就好了,还写了个秘方给映雪。可我还是不放心,就想请大相国寺的主持再为映雪加持,这样,肯定【加更】更加有把握了。”

    窦五太太樊氏听着脸色微变。

    窦家【既然】即将出嫁的姑娘,只有窦昭。

    王氏母女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生警,忙笑对王许氏道:“您难得出趟门,又逢着大相国寺的法会,如果能请动了主持帮着开光,最吉利不过了。趁着主持大师正歇着,不如我陪您一起去问问吧?”说着,眼睛闪着寒光瞥了王映雪一眼,警告的意味浓厚,又起身要搀扶王许氏往主持身边凑。

    王许氏却摆了摆手,谢绝了樊氏的好意:“我已经和主持大师约好了。”

    他们身边的几位妇人一听,纷纷向王许氏询问生男育女的秘方之事,把樊氏丢在了一旁。

    樊氏急得心头火直冒。

    王映雪仿佛没有看见樊氏的告诫般,红着脸喊了声“娘”,满脸歉意地对林太太等人笑了笑,道:“我母亲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我这把年纪,还谈什么生儿育女!把长女好生生嫁了,再给次女找个好女婿,也就心满意足了。”旋即嗔怪般地推搡了母亲一下,低声道,“这件事您别插手好不好?”

    王许氏的脸立刻拉了下来,不悦道:“难道那龙虎山的真人说的没有道理?她出生没两年就克死了自己的生母,接着祖父也去了。刚刚定亲,公公就突然暴病而亡。你和姑爷是因为寓居京都,离得远,这才保住了性命……”

    坐在王许氏身边始终没有出声的一位妇人听着就“咦”了一声,道:“难道是府上的四小姐不成?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家四小姐两岁的时候生母病逝,九岁的时候祖父去世了,”说着,望向了魏廷珍,“和四小姐定亲的是夫人的胞弟吧?”

    樊氏差点昏倒。

    定睛一看,认出那妇人是兵部武选司郎中郑安的太太,素来和王家交好,哪里还不明白那郑太太是受了王家所托,有意和王映雪一唱一和。

    ※

    这段时间太忙,上线只是为了更新,今天一看,粉红票大增,乐得我呵呵傻笑了半天。

    诸位书友,谢谢大家!

    O(∩_∩)O~

    ※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变卦

    宋墨的确想去真定。

    在他去千佛寺胡同之前,就让人去查了纪咏的底细。

    只因怕魏廷瑜那边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没等到负责收集情报的杜唯来报,他就急急地去了千佛寺胡同。

    回到颐志堂,他接到了杜唯送来的消息。

    自从纪咏三年前出来游历顺道去拜访了自己的姑母窦家六太太纪氏之后,就三番五次的在窦家长住,参加会试之前,更是借了窦昭祖父晚年静修之所鹤寿堂读书,和窦昭过往从密。

    他的心顿时像翻江倒海,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纪咏和魏廷瑜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魏廷瑜?

    窦昭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她不知道,纪咏有何用意?

    如果她知道……或者,她是想和魏家退亲?

    宋墨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不仅沉甸甸的,而且还没有办法呼吸。

    退亲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通过谄害别人方式来退亲?

    宋墨想到窦昭爽朗的笑声,端庄中透着几分妩媚的脸庞,想着她星子般明亮的眸子,入鬓的长眉,像在油锅上煎似的。

    窦昭,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如清风朗般清冷,却又隐约中透着几分温暖的女子,那个让他觉得如凌寒盛开的梅花般坚韧美丽的女子,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吗?

    宋墨想想就觉得心如刀割。又有期盼、怀疑、失望、内疚等等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心乱如何,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在大兴的田庄又跑了大半个时辰,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吩咐陈核:“我们去真定!”

    从小,大舅就告诉他。如果你对一件事怀疑,与其在那里反复地猜测,反复地思量,浪费时间,不如以最快的速度去证实它或是推翻它。

    陈核看了夏琏一眼。高声应着“是”,心里却在嘀咕,还真让这家伙猜对了,世子爷来大兴,就是为了借口去真定。

    夏琏却没有半份得意,朝着陈核笑了笑,心情有些沉重地琢磨着要不要提醒宋墨别插手这件事。

    可惜直到真定。他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面色冷峻的宋墨提及,宋墨已经站在了窦家田庄后山的小河旁。

    夏天的后山,绿树成荫,河水潺潺,清风生爽。

    这个地方,真漂亮。

    宋墨凝视着河对岸三株枝繁叶茂的野生桃树,急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起窦昭说的,站在桃树上,可以看到郎家庄庄头的老婆喝醉了酒打丈夫,村头在农闲时做挑货郎贴补家用的父亲每次走乡串户回来都会给一对女儿买个烧饼回来解解馋。隔壁一户人家的媳妇常常被婆婆嫌弃,可生死关头,婆婆却四处奔波给媳妇治病……可那次,除了袅袅的炊烟,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宋墨把衣角扎在腰间,爬上了桃树。

    郎家庄和窦家庄都如小小的盆景,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

    窦昭爬上后山的时候。看到宋墨像上次一样,背靠着树杆站在树叉上眺望山脚的景象。

    不知道这家伙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收到陈曲水的来信,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她。

    前世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今生能走到一起,除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她想不出两人为何彼此容忍。

    窦昭可以很肯定。王映雪和魏廷珍已狼狈为奸,她还可以肯定,有了王映雪的加入,她退亲的事将进行的更顺利。

    所以她的心情很好见。

    对宋墨突然提出来要见她也就不以为意了。

    她提着裙子,踏着河间的青石过了河,用手挡了射在脸上的阳光,仰头问宋墨:“世子看见了什么?”

    从前喊他梅公子,后来喊他世子爷,现在喊他世子。

    她从来都不曾在心底真正的害怕过他吧?

    就像京都的人因为自己杀了自家的护卫后把人码放在院子中央在面对他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战战兢兢一样,窦昭却始终没有质问过他。

    宋墨不由扬眉而笑,道:“要爬上来不就知道了!”

    大热天的,谁有精神陪你玩!

    窦昭在心里腹诽着,笑道:“我今年穿着件白色的挑线裙子,不想把裙子弄脏了。”

    宋墨有些傻眼。

    这,也可以成为拒绝的理由吗?

    他不由哈哈大笑。

    笑声惊动了随身的护卫,大家纷纷朝宋墨和窦昭瞥了一眼。

    陈核不禁感慨。

    世子爷遇到了窦四小姐总是那么的高兴。

    夏琏却暗暗叹了口气。

    宋墨跳下了树。

    窦昭问他:“你的伤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宋墨笑着,目光停留在窦昭的眉宇间,仔细打量着她,好像要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似的,表情却渐渐变严肃,“我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他沉吟着,看到窦昭额间沁出细细的汗,想到树林比这边要凉爽,他一面往树林那边去,一面简明扼要地将纪咏带着魏廷瑜夜宿千佛寺胡同的事告诉了窦昭,至于他拉魏廷瑜合伙做生意之类的事则一字未提,只说是偶尔听到顾玉提起,知道是窦昭未来的夫婿,觉得不对劲,这才赶过去的。

    窦昭骇然。

    怎么会这样?

    自己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布局,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冒出来干什么?

    难道像上次一样,自己略露端倪他就窥得全貌?

    窦昭有些啼笑皆非。

    她虽然想退亲。却没有想过要伤害魏廷瑜。

    伤害别人得到的幸福,会让人永远不安。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让微蹙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但她的神色却渐渐地变得凝重:“此事当真?”

    宋墨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就在三天前发生的。纪见明并没有否认。”

    难怪她不知道。

    那个时候陈曲水已经启程回真定了。

    这还真就是纪咏的行事作派!

    窦昭苦笑,真诚地向宋墨道:“多谢你来告诉我。”

    宋墨三天就赶到了真定,而且是亲自来告诉她。可见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下可好了。

    他这么一插手,就算魏廷珍一时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大智若愚的张原明多半会猜出几分。

    自己要退亲和魏家要退亲毕竟是两码事――前者是她不满意魏廷瑜,后者是魏廷瑜不满意她。

    魏廷珍知道后,肯定会觉得倍受羞辱。自己也别想不受瞩目地退亲了。

    这个纪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这件事,恐怕得从长计议了。

    窦昭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看着她由最初的惊讶到之后的苦涩、无奈、担心的宋墨,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窦昭果然不真知道。

    她依旧如他记中那样的磊落大方,真诚美好,

    宋墨情不自禁地说了声“多谢”。又说了句“对不起”。

    他要多谢窦昭在他经历那么多的阴霾黑暗之后,没有让他失望;他要为自己之前对窦昭的怀疑和猜测向窦昭道歉。

    窦昭讶然。

    宋墨含笑不提,而是问她:“你知道纪咏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济宁侯吗?”

    “纪表哥性情跳脱,”窦昭只好含糊其辞地道,“可能是看济宁侯不顺眼吧?”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

    在他看来,纪咏的性格与其说是跳脱,不如说是倨傲。

    而且纪咏和窦昭的关系亲密,不可能仅仅因为看魏廷瑜不顺眼就谋划着让窦昭和魏廷瑜退亲。

    除非,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原因。

    以窦昭的聪慧睿智,说这话。明显地是在隐瞒些什么。

    他不由道:“你想不想和济宁侯退亲?”

    窦昭被吓了一大跳。

    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纪咏知道了,现在宋墨也知道了。

    她不禁朝宋墨望去。

    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穿着一身月白色细布道袍的宋墨低垂着眼睑,有种让人说不清道明的隐忍。

    窦昭只觉得头痛。

    一个纪咏已经闹得差点让魏廷瑜身败名裂,如果再加上一个宋墨……魏廷瑜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她连连摇头:“不用,不用。”生怕宋墨也搅了进去。

    宋墨淡淡地“哦”了一声,抬起眼睑。变成了从前那个矜贵而冷漠的英国公世子。

    窦昭不由抿了嘴笑,道:“看你风尘仆仆的,这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时间不早了,让陈核给你弄点吃的。梳洗之后好好睡一个来,这两天天气还算凉爽。”语气很温和。

    宋墨突然有点不想走。

    他想了想,道:“我明年开年就要除服了,严先生提议让我或娶了延安侯的嫡女,或尚万皇后所出的宜景公主……”

    窦昭心里一酸。

    如果蒋氏还活着,或是梅夫人还在,他何至于会和自己说这些。

    她仔细地思考起宋墨的婚事来,不过还是颇为意外汪清沅也在宋墨妻子的后选人之中:“延安侯家的汪小姐相貌出众,人品端方,又有汪清淮这样的胞兄,如果夫人还在,自然是桩极好的姻缘。只是她性情柔顺,若是令尊以后的续弦出身显赫,精明能干,你在内务上没有个得力的臂膀,做起事来会很不方便的。”窦昭正色道,“公主很好,不管令尊以后谁做续弦,都断然不可能压得过公主,而且让你的世子之位更稳,以后很顺利地承爵。不过,景宜公主不太好,和皇上的关系太过亲密,太子又是无后所出,容易牵扯到皇家世事之中去。最好找一位生母是份位较高又长袖善舞的嫔妃所出的公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辰妃所出的福圆公主,淑妃所出的景泰公主,与你都年龄相当,而且温柔敦厚,你不妨和严先生商量商量,从这两公主中选一位。”

    既然这一世宋墨保住了世子之位没有被遂出家门,她也不希望他掺和到太子和辽王之争中去。

    毕竟不管是谁继承了大宝都会对英国公府客客气气的,从龙之功虽好,英国公府却未必需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询问

    宋墨的确想去真定。

    在他去千佛寺胡同之前,就让人去查了纪咏的底细。

    只因怕魏廷瑜那边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没等到负责收集情报的杜唯来报,他就急急地赶去了千佛寺胡同。

    回到颐志堂,他便接到了杜唯送来的消息。

    自从纪咏三年前出来游历顺道去拜访了自己的姑母窦家六太太纪氏之后,就三番五次地在窦家长住,参加会试之前,更是借住在窦昭祖父晚年静修之所鹤寿堂读书,和窦昭过往从密。

    他的心顿时像翻江倒海,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纪咏和魏廷瑜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陷害魏廷瑜?

    窦昭与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如果她不知道,纪咏此举有何用意?

    如果她知道……或者,她是想和魏家退亲?

    宋墨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仿佛压得他没有办法呼吸。

    退亲有千百种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通过陷害别人的方式来退亲?

    宋墨想着窦昭爽朗的笑声、端庄中透着几分妩媚的脸庞,想着她星子般明亮的眸子、入鬓的长眉,心像在油锅上煎似的。

    窦昭,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那个如清风朗月般清冷,却又隐约透着几分温暖的女子,那个让他觉得如凌寒盛开的梅花般坚韧美丽的女子,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吗?

    期盼、怀疑、失望、内疚……一一涌上宋墨的心头,让他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大兴的田庄又跑了大半个时辰,他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来,吩咐陈核:“我们去真定!”

    从小,大舅就告诉他,如果你对一件事产生了怀疑,与其浪费时间在那里反复地猜测、反复地思量,不如以最快的速度去证实它或是推翻它。

    陈核看了夏琏一眼,高声应着“是”,心里却在嘀咕:还真让这家伙猜对了!世子爷来大兴,就是为了找借口去真定。

    夏琏却没有半分得意,他朝着陈核笑了笑,心情有些沉重地琢磨着要不要提醒宋墨别插手这件事。

    可惜直到到达真定,他都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面色冷峻的宋墨提及。

    宋墨站在了窦家田庄后山的小河旁。

    夏天的后山,绿树成荫,流水潺潺,清风生爽。

    这个地方,真漂亮。

    宋墨凝视着河对岸三株枝繁叶茂的野生桃树,急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起窦昭说的,站在桃树上,可以看到郎家庄庄头的老婆喝醉了酒打丈夫,村头在农闲时做挑货郎贴补家用的父亲每次走乡串户回来都会给一对女儿买个烧饼回来解解馋,隔壁一户人家的媳妇常常被婆婆嫌弃,可生死关头,婆婆却四处奔波给媳妇求医问药……可那一次,除了袅袅的炊烟,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宋墨把衣角扎在腰间,爬上了桃树。

    郎家庄和窦家庄都如小小的盆景,一一展现在他的面前。

    窦昭爬上后山的时候,看到宋墨像上次一样,正背靠着树干站在树叉上眺望山脚的景象。

    不知道这家伙身边又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她收到陈曲水的来信,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她。

    前世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人今生能走到一起,除了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她想不出两人为何会彼此容忍。

    窦昭可以很肯定,王映雪和魏廷珍已狼狈为奸,而且她还可以肯定,有了王映雪的加入,她退亲的事将进行得更顺利。

    所以她的心情很好。

    对宋墨突然提出来要见她也就不以为意了。

    她提着裙子,踏着河间的青石过了河,用手挡了射在脸上的阳光,仰头问宋墨:“世子看见了什么?”

    从前她喊他梅公子,后来喊他世子爷,现在喊他世子。

    她从来都不曾在心底真正地害怕过他吧?

    不像京都的人,因为自己杀了自家的护卫后还把尸体码放在院子中央的事,在面对他的时候多多少少都有些战战兢兢,窦昭却始终没有质问过他。

    宋墨不由扬眉而笑,道:“想知道?那就爬上来呗!”

    大热天的,谁有精神陪你玩!

    窦昭在心里腹诽着,笑道:“我今天穿着件白色的挑线裙子,不想把裙子弄脏了。”

    宋墨有些傻眼。

    这,也可以成为拒绝的理由吗?

    他不由哈哈大笑。

    笑声惊动了随身的护卫,大家纷纷朝宋墨和窦昭瞥了一眼。

    陈核不禁感慨。

    世子爷每次遇到窦四小姐总是那么的高兴。

    夏琏却暗暗叹了口气。

    宋墨跳下了树。

    窦昭问他:“你的伤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了。”宋墨笑着,目光停留在窦昭的眉宇间,仔细打量着她,好像要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子似的,表情却渐渐变得严肃,“我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他沉吟着,看到窦昭额间沁出细细的汗,想到树林比这边要凉爽,他一面往树林那边去,一面简明扼要地将纪咏带着魏廷瑜夜宿千佛寺胡同的事告诉了窦昭,至于他拉魏廷瑜合伙做生意之类的事则一字未提,只说是偶尔听到顾玉提起,知道是窦昭未来的夫婿,觉得不对劲,这才赶过去的。

    窦昭骇然。

    怎么会这样?

    自己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布局,只差最后一步了……纪咏冒出来干什么?

    难道像上次一样,自己稍露端倪他就能窥得全貌?

    窦昭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虽然想退亲,却没有想过要伤害魏廷瑜。

    伤害别人得到的幸福不是什么真正的幸福。

    窦昭强忍着才没有让微蹙的眉头紧锁在一起,但她的神色却渐渐也变得凝重:“此事当真?”

    宋墨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就在三天前发生的。纪见明并没有否认。”

    难怪她不知道。

    那个时候陈曲水已经启程回真定了。

    这还真就是纪咏的行事作派!

    窦昭苦笑,真诚地向宋墨道谢:“多谢你来告诉我!”

    宋墨三天就赶到了真定,而且是亲自来告诉她,可见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这下可好了!

    纪咏这么一插手,就算魏廷珍一时看不出来他的用意,大智若愚的张原明多半会猜出几分。

    自己要退亲和魏家要退亲毕竟是两码事——前者是她不满意魏廷瑜,后者是魏廷瑜不满意她。

    魏廷珍知道后,定会觉得倍受羞辱,自己也别想不受瞩目地退亲了。

    这个纪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破坏力不是一般的大……这件事,恐怕得从长计议了。

    窦昭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

    而看着她的表情由最初的惊讶到之后的苦涩、无奈、担心,宋墨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窦昭果然不知情。

    她依旧如他记忆中那样的磊落大方,真诚美好,

    宋墨情不自禁地说了声“多谢”,又说了句“对不起”。

    他要多谢窦昭在他经历了那么多的阴霾黑暗之后,没有让他失望;他要为自己之前对窦昭的怀疑和猜测向窦昭道歉。

    窦昭讶然。

    宋墨含笑不提,而是问她:“你知道纪咏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济宁侯吗?”

    “纪表哥性情跳脱,”窦昭只好含糊其辞地道,“可能是看济宁侯不顺眼吧?”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

    在他看来,纪咏的性格与其说是跳脱,不如说是倨傲恣意。

    而且纪咏和窦昭的关系亲密,不可能仅仅因为看魏廷瑜不顺眼就谋划着让窦昭和魏廷瑜退亲。

    除非,还有些其他的什么原因。

    以窦昭的聪慧睿智,说这话,明显地是在隐瞒些什么。

    他不由道:“你想不想和济宁侯退亲?”

    窦昭被吓了一大跳。

    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纪咏知道了,现在宋墨也知道了。

    她不禁朝宋墨望去。

    郁郁葱葱的香樟树下,穿着一身月白色细布道袍的宋墨低垂着眼睑,有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忍。

    窦昭只觉得头痛。

    一个纪咏已经差点闹得魏廷瑜身败名裂,如果再加上一个宋墨……魏廷瑜还不得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啊!

    她连连摇头:“不用,不用!”生怕宋墨也搅了进去。

    宋墨淡淡地“哦”了一声,抬起眼睑,又变成了从前那个矜贵而冷漠的英国公世子。

    窦昭不由抿了嘴笑,道:“看你风尘仆仆的,这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时间不早了,让陈核给你弄点吃的,梳洗之后好好睡一个觉,这两天天气还算凉爽。”语气很温和。

    宋墨突然有点不想走。

    他想了想,道:“我明年开年就要除服了,严先生提议让我或娶了延安侯的嫡女,或尚了万皇后所出的宜景公主……”

    窦昭心里一酸。

    如果蒋氏还活着,或是梅夫人还在,他何至于会和自己说这些?

    她仔细地思考起宋墨的婚事来,不过还是颇为意外汪清沅也在宋墨妻子的候选人之中:“延安侯家的汪小姐相貌出众,人品端方,又有汪清淮这样的胞兄,如果夫人还在,自然是桩极好的姻缘。只是她性情柔顺,若是令尊以后的续弦出身显赫,精明能干,你在内务上没有个得力的臂膀,做起事来会很不方便的。”窦昭正色道,“公主很好,不管令尊以后娶谁做续弦,都断然不可能压得过公主去,而且能让你的世子之位更稳,以后承爵也会顺利些。不过,景宜公主不太好,和皇上的关系太过亲密,太子又是元后所出,容易牵扯到皇家内务之中去。最好找一位生母份位较高又长袖善舞的嫔妃所出的公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辰妃所出的福圆公主,淑妃所出的景泰公主,都与你年龄相当,而且温柔敦厚,你不妨和严先生商量商量,从这两位公主中选一位。”

    既然这一世宋墨保住了世子之位没有被逐出家门,她也不希望他掺和到太子和辽王之争中去。

    毕竟将来不管是谁继承了大宝都会对英国公府客客气气的,从龙之功虽好,英国公府却未必需要。

    ※

    姐妹们,兄弟们,昨天的更新。

    说这话的时候我是很心虚的,可放假期间,来来往往的亲戚很多,实在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写文,只好在亲戚走后,半夜开始写,进入状态也很慢,,对阅读上给大家带来的不便,向大家说声抱歉!

    PS:谢谢大家的粉红票,终于得到了一个冠军,O(∩_∩)O~,再次谢谢大家,我也会认真写文,努力加更的,不过,家里的房子漏水,明天请了师傅在家里维修,更新时间没办法保证……偷偷顶着锅盖逃走的说……

    ※

第一百八十三章上京

    第一百八十三章上京

    宋墨侧身望着河对岸的野桃树,沉默不语。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接受妻子比自己地位高的。

    窦昭以为宋墨是不想尚公主,想了想,笑道:“太宗皇帝的时候,永承伯冯健为永平长公子驸马,他不仅受皇上信任,做了宗人府右宗人,还曾先后任大同总兵、五军都督府都督,平了妥德之乱,世人敬仰;仁宗皇帝时的广恩伯世子董麟,是怀淑长公主的驸马,却因酗酒失言被夺了世子之位,贬为庶民,客死异乡。驸马未必不好,端看你怎么行事了。”又道,“世事之物,从来是有利有弊的,又因个人际遇不同,利弊各异,就看是利大一些还是弊大一些。”

    宋宜春年不过四旬,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一个“孝”字压着,宋墨得用比平常二倍甚至是三倍的力气才能让宋宜春忌惮,这样的日子太难过了。

    窦昭觉得,与其时睡觉都睁着一只眼,不如尚了公主。反正公卿之家出生的子弟很难成为影响社稷的显赫权臣,不如想办法过得舒服点,过得自在点。

    宋墨微微地笑。

    太宗时候的驸马能带兵打仗,成为手握权柄的显贵,而仁宗时候的驸马却只能犬马声色,醉生梦死,做个闲散的清贵,固然与皇权稳定,皇上不愿意看到勋贵之家掌握实权有关,也与勋贵之家的子弟娇生惯养,不事稼穑,日渐颓废有关。

    窦昭饱读史书,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

    她不过是想安慰自己,让自己在父亲的打压之下不至于败得那么难看罢了。

    窦昭,总把她当小孩子一样,每次见面不是哄着就是劝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孙,自打记事起,耳朵里听到的就是责任、重担、光耀门眉、不忘祖宗之志之类的话,不管是父亲还是母亲,甚至是大舅,都相信他的才能,相信英国公府在他的手里能摆脱“权臣”的烙印,成为“纯臣”,让英国公府成为真正的百年世家,不再受皇权的更迭。

    窦昭对自己始终有些担心,可你说这种担心是不相信他的能力又不对,她对他决定的事从来不曾置疑过,可你说这种担心是相信,也不对,她对他的事时时保持着一种让人不明白的警惕,仿佛下一刻种他就会陷入泥潭无法自拔般,看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可不管前者还是后者,宋墨都觉得很有趣,甚至,他隐隐觉得自己常常会在不自不觉中利用窦昭的这种心态,或者说些明知会让她担心的话,或做些明知会让她担心的事……像幼稚的孩童,又乐不失彼。

    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完全没有平日的稳健……他就会把这些归于他们第一次见面太惊悚,归于窦昭的为人太过冷静自制,理智自信,让他可以她的面前不必掩饰什么,也不必佯装什么。

    这一刻,宋墨如往常那里,遵循本心,道:“你怎么知道几位公主的情景?连严先生都没有查到什么。我跟严先生说了,若是要尚公主,一定要找个性格温顺的,我要纳妾。”

    窦昭听着哈哈大笑,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调侃道:“就你?若是铁了心要纳妾,就算公主性情刚烈,也未必能阻止你吧?不过,你要小心。南平长公主的驸马年轻的时候宿花眠柳,晚年瘫痪在床,南平长公主把驸马的妾室全都赐死了,并且派了贴身的嬷嬷给每天隔一个时辰就问他,还敢不敢纳妾……”

    宋墨笑得不行,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皇家秩事?”

    窦昭笑着反问他:“你平时时不读书的吗?”

    宋墨再次大笑,笑声哪清越的泉水激荡在林间,惊得一群鸟儿叽叽喳喳啾啁不止。

    ※※※※※

    从后山回来,窦昭立刻去了陈曲水那里,将纪咏谄害魏廷瑜夜宿南风馆的事告诉了陈曲水。

    陈曲水大惊失色:“纪编修是怎么知道的?宋世子还说了些什么?”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

    “其他的倒没有说。”窦昭也彼为头痛,但她在真定,宋墨的话也很简明,以纪咏的行事风格,他们不可能通过宋墨的话找纪咏的破绽,她另有担心,“纪表哥这么一闹,小事也会变大事,偏偏少有人能说服他。还有宋世子,亲自跑来给我报信,十之八、九是为了报答之前我们对他的救命之恩。他还问我是不是想要退亲,我哪里敢承认?”窦昭苦笑:“多半是千佛寺胡同的事让他有所察觉,他要是也像纪表哥那样自作聪明地帮忙,那可就糟糕了——京都是他的地方,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根本不可能绕过他,如果他插手,就不是像纪表哥那样只是胡闹一番了!”她沉吟道,“事情的变化已经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再任其下去,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我寻思着,我们是不是要再去趟京都……”

    听说窦昭要去京都,陈曲水立刻反对:“不行,如果事情败露,窦家的长辈和魏家的人都会责难小姐的。”然后又羞又愧地道,“都怪我没有把事情办好!”

    “陈先生千万别这么说。”窦昭感叹道,“纪表哥加上宋世子,好比那百年不遇的风暴,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如果不是和魏家的婚事关系到我的后半生,我肯定会避而远之,就这样嫁了算了。”可每当她想到刚嫁给魏廷瑜那几年背着人偷偷流下的眼泪,想到没人可说的委屈,就觉得周身发寒。

    她是决不会嫁给魏廷瑜的。

    窦昭不止一次地感谢老天爷,让她回到了母亲没有去世之前,让她看见了母亲的脸,而不是让她回到了嫁给了魏廷瑜之后的日子——如果是这样,她现在只怕在殚精竭虑地想办法和魏廷瑜和离吧?

    她说服陈曲水:“你看,我们这样一番行事,那魏廷珍不就跳了出来吗?红姑只能用一次,想在和魏家顺利地退亲,恐怕要从内宅上着手,先生只身前往,多有不便。”

    陈曲水沉默。

    他觉得窦昭的话很有道理。又想到再不济,还有宋墨,不由地点了点头。

    事情万一到了那一步,也就只好对不起魏廷瑜了!

    窦昭去向祖母辞行:“六伯母让陈先生带信给我,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趟京都,说是济宁侯府的大姑奶奶,就是那位嫁给了景国公府做了世子夫人的,她不止一次地向五伯母提起我,问我怎么还在真定。六伯母的意思,是让我提前进京。”

    这本是祖母一直以来的愿望,自然是连声应喏。

    窦昭给六伯母写了一封信,说祖母催着让她上京。

    六伯母闻言知雅,立刻回信,问她上京的日子。

    窦昭又拿着六伯母的信去见了二太夫人。

    二太夫人和窦昭到底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太绝对,不过是因为有时候感情敌不过理智,在没有了利益算计之下,感情就变得温情脉脉起来。

    “为什么这女人都不喜欢自己的闺女远嫁?”她拉着窦昭的手,对陪坐在身边的二太太感慨道,“寿姑这么一去,只怕我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二太太连声安慰二太夫人:“过两年,寿姑肯定会带着姑爷来给您做寿的。你说是不是?”

    窦昭听着却心中一动。

    宋墨能看出破绽,其他迟迟早早也能看出破绽。在之前的计策没能奏效的情况之下,只能改弦易辙另谋出路,如果把水搅浑了,机会肯定比现在多……

    她也劝着二太夫人:“您不如和我一起去京都吧!我听人说,仁宗皇帝的时候,太后娘娘曾下懿旨,让内阁首辅梁青的母亲进京面圣。那梁青是南昌府人士,离京都千里之迢,真定离京都不过四、五天的路程,您何不随我一起去看看五伯父?你已经有些年没有见到五伯父了吧?五伯父如果是内阁大学士了,公务繁忙,越发走不开了……”

    二太夫人听着心动。

    “就是,就是!”二太太在一旁凑趣,“您还可以亲眼看着寿姑出嫁。”

    二太夫人不禁点了点头。

    窦昭忙笑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去给六伯母和父亲写封信去。”

    行船走马三分险,有些人一辈子都没有出过家门。年迈的二太夫人到京都,是件大事。

    在京都的窦氏三兄弟得到了消息,商量着让窦昭陪二太夫人就住窦世枢府中,六太太暂时也搬到槐树胡同去住,猫儿胡同那边的中馈,由进门不久的韩氏打理。

    窦世横连连点头,亲自送了纪氏到槐村胡同。

    五太太自打嫁进来就没有和二太夫人正经的一起生活过,心里正在打敲,纪氏的到来让她喜出望外,客气话说了一大箩,将正房腾了出来,拉着纪氏粉院子,布置房间,订菜谱,安排服侍的丫鬟、媳妇、婆子,联系真定那边,要随行的名单,忙得团团转。她的两个儿媳郭氏和蔡氏也在一旁帮忙,韩氏也不时过来看看,没几日,就把事情安排妥当。

    庚申年八月四日,窦昭随着二太夫人回到实际上已久别十四年,在别人眼中却是从来不曾到过的京都。

    姊妹们,不好意思,写完文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的,没点发布,今天早上朋友发短讯,问我为什么没发文……⊙﹏⊙b汗……

    还欠大家一章1号的更新,等会还要和楼下的邻居商量漏水的陪偿问题,时间上不以有保证,大家这两天先多多包涵。

    ~~~~(》_《)~~~~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亲戚

    第一百八十三章亲戚

    在窦昭的记忆中,槐树胡同的窦府是个四进三间带耳房的的宅子,前院种着石榴后院种着方竹,葡萄架下摆放着石桌石墩,五伯父一家住着还有些挤,却不失让人温馨的烟火之气。

    可这一世,她一下马车就发现窦家的宅院比她印象中的扩大了一倍有余。

    窦世枢不仅将他家隔壁一幢三进三间的宅院买了下来,而且将后面一幢两进三间的宅院也买了下来,并将三幢宅子打通,重新修缮了一番,成了现在的槐树胡同窦阁老宅第,没有了从前的忍让、慎谨,多了几分低调的张扬。

    这可能与前世五伯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王行宜压制而这一世却在王行宜之前入阁有很大的关系。

    窦世枢、窦世横、窦世英等男丁在前,五太太樊氏,六太太纪氏等女眷在后,阖府的丫鬟、媳妇、婆子几乎都出动了,簇拥着窦家众人,早早地就站在了门前等候,独独没有王映雪。

    见到二太夫人,窦世枢上前几步就跪在了二太夫人面前,眼眶湿润地喊了一声“娘”。

    二太夫人顿时老泪纵横,要携窦世枢起身。

    窦世枢却执意给二太夫人磕了三个头,额头上立刻沾上了尘土。

    窦世横等人忙跟着窦世枢磕头行礼。

    二太夫人含着眼水的眼中满是欣慰和喜悦。

    走在二太夫人身后的窦昭看见人群中的窦明犹豫了一下,这才随着个身材细条,皮肤白皙,相貌娟秀的年纪妇人跪了下去。

    窦昭认出那妇人是窦政昌妻子韩氏,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韩氏和先是自己嫂子后来是自己妯娌的纪令则关系非常的不好,以至于后窦德昌夫妻不得不搬到了京都外城宣北坊永光寺附近的西街居住。

    感觉到窦昭的目光,韩氏善意地朝着窦昭点了点头。

    窦昭莞尔。

    窦明像要证明什么似的,忙挽了韩氏的胳膊,目光冰冷地瞥了过来。

    窦昭全当没看见,目光落在了韩氏身边的郭氏和蔡氏身上。

    郭氏虽然一如记忆中的纤细温婉,却肌肤白嫩,一双乌墨的眸子如小鹿般惹人怜爱,不像她最后一次见郭氏的时候,神情萎靡,皮肤腊黄,像个久卧床榻的病人,透着股让不舒服的消沉。

    算算日子,明年那白氏就会进门。

    窦昭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了纪令则。

    借着及笄礼,纪令则有和窦昭有了往来。窦昭借口二太夫人请了龙虎山的真人为算命,自己悄悄求那真人为自己和纪含则有算了一卦,说纪令则近两年有一道坎,能走过去以后就是端康大道了,如果走不过去,后半辈子只怕会有些苦受,最好能忌红热闹喧哗,独善其身地吃两年斋。

    她和纪令则说这些交情还太淡。把信送出去的时候,她自己都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没多久纪家就和韩家推迟了婚期,又过了些日子,传出韩公子病重的消息,窦昭不由的松了口气,就在她以为纪令则可能会守望寡的时候,纪和韩家却突然很快就定下了婚期,纪令则有以冲喜的形式嫁到了韩家,三个月之后,韩六公子病逝。

    窦昭听到消息的时候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她写了封信安慰纪令则。

    之后两人常有书信来往,纪令则始终没有提及她冲喜的事,出于尊重,窦昭也没有问她当时的情况。这次既然来了京都,肯定是要去探望纪令则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住在纪家还是住在韩家。

    她忙打住了思绪,待二太夫人等人阔契完,上前给父亲窦世英曲膝行了个福礼。

    窦世英久未见窦昭,显得很激动,拉着窦昭的手直问她一路上是否太平,平时在家都做些什么,崔姨奶奶身体可好……像拉不断丝的莲藕般说个不停,还是窦世横笑着打断了窦世英:“孩子刚到,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寿姑又不会跑。”自己却问寿姑:“累不累?让你六伯母给您做壶柚子茶去去火。”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窦昭忙给窦世横行了个礼,高声笑着喊了声“六伯父”,然后挽了六伯母的胳膊,朝窦政昌和窦德昌喊着“十一哥”、“十二哥”,像是纪氏的女儿,有些无礼,却更显亲热,让纪氏心乐滋滋,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别听你六伯父的,来见见你五伯母。”说着,把她带到了五太太的面前。

    五太太没窦昭开口,已拉了窦昭的手笑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们家四小姐长得可真是漂亮。不愧是在太夫人膝下长大的。”最后一句话,却是对着二太夫人说的。

    二太夫人呵呵笑,高兴地接受了儿媳妇的恭维。

    窦昭笑着曲膝行礼。

    五太太招了自己的两个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来见见你的四妹妹。”

    郭氏和蔡氏带着孩子和窦昭见礼。

    窦昭示意素心将早已准备好的见面拿出来,赏了侄儿侄女。

    郭氏见窦昭给女儿是对赤金的小小如意手镯,觉得太贵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声道谢。蔡氏则仔细地将窦昭赏给自己两个儿子玉佩打量了几眼,这才笑着道了谢。

    察氏还是和上一世一样的势利。

    窦昭在心里撇了撇嘴,上前给窦世枢行了礼。

    窦世枢微微地笑,道:“上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一眨的功夫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语气颇为感慨。

    窦昭见窦世枢已有些发福,两鬓也添几根银丝,心中平添些许的怅然。

    纪氏又向窦昭引见了韩氏。

    韩氏之前已和她照过面了,又知道窦昭如同纪氏的养女般,待窦昭像小姑似的,恭敬中不失亲热,让人心生好感。

    窦世英就喝斥窦明:“你姐姐来了,你也不上前去打个招呼?”

    窦昭还以为她会闹别扭或是冷着脸,不曾想她却笑嘻嘻地上前给窦昭行了个礼,道:“谁让我的年纪最小,辈份最低,我排到最后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倒让窦世英显得有些粗糙。

    好在窦世英两个女儿向来都宠爱有加,无奈地笑了笑,教训了她几句“听话”之类的老生常谈,大家这才拥着二太夫人去了正房。

    窦昭被安排在了西厢房。

    素兰带着小丫鬟服侍窦昭的梳洗,素心则指挥着媳妇们从真定来的窦昭惯用之物摆上。

    被五太太安排在这边服侍的小丫鬟和粗使的婆子们看了不由啧舌,交头接耳地道:“真定来的这位四小姐,排场可真大了。”

    有小丫鬟道:“这算什么?听说五小姐的排场更大,屋子里除了平常服侍的,还有七八个护卫,两个浆洗的婆子、两个灶上的媳妇,四个针线上的丫鬟……七老爷是所有老爷里最有钱的。”

    有小丫鬟听着就算了算帐,道:“四小姐只带了四个护卫,四个丫鬟,两个粗使的婆子,的确没有五小姐的排场大。”

    进来请窦昭吃饭的郭氏听了不由一声喝:“都在这里胡说些什么?还不去帮把手!”

    小丫鬟们一哄而散。

    听到动静素心忙迎了上来,恭谨地行礼,称着“六少奶奶”。

    郭氏待人向和善,柔声问她:“四妹妹梳洗好了没有?”

    素心将郭氏让进了厅堂,笑着请她坐下,还没来等及到茶,梳洗一新的窦昭走了出来。

    郭氏忙站了起来,道:“四妹妹,二太夫人都到了,就等你去了,就可以开席了。”

    窦昭笑着道谢,和郭氏去了摆饭的花厅。

    而此时的宋墨,却闭目养神般地盘坐在颐志堂书房禅椅上,听着顾玉和他的管事乔安算账:“……到时候户部的五万两银子已经到账了,银子倒不愁,就是这样吃独食要不会紧?”

    乔安显得有些担心。

    顾玉冷笑:“这算什么吃独食?比起沈青来,我们可就差着远了。他连雇扶夫的银子都不愿意出,让沿途的卫所帮着他运石料,我们连工部的那些主事都得亲自招待他们喝花酒。”说到这里,他不由抱怨起来,“汪清淮也太小心了。照我说,我们做的就是这无本的买卖,你就是再客气,没有了这关系,人家不会把你当个事,你就是再不客气,有了这层关系,他们也只能忍着……”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宋墨突然睁开了眼睛,道:“魏家有多少钱在我们这里?”

    顾玉吓了一跳,定了定神,道:“有两万的样子。”

    宋墨又道:“结给了他们多少银子?”

    顾玉撇了撇嘴,道:“张原明的媳妇心挺大的,第一次结算的时候,我照你的吩咐,把他们的本金还给了她,谁知道她却将本金退了回来,说是算在股本里……我想着也没多少,大不了我的那份里拨点给她就是了,也就没跟你提。这两万两银子,包括了魏家的本金三千两银子。”

    宋墨点头,淡淡地道:“把这银子全给我扣下来。我说什么时候给他,你再什么时候给他们结算。”

    顾玉张大了嘴巴,半晌才高声地说了声“好勒”,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宋墨低头喝了口茶,想起那天回来,严先生告诉他关于大相国时发生的事。

    看书的姐妹兄弟们,补上五月一日的更新。

    o(n_n)o~

    继续写五月二日的更新……更新时间不确定……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决

    第一百八十五章不决

    王氏母女在大相寺众贵妇人面前抵毁窦昭的名声。

    宋墨之前早就怀疑窦昭和王氏不和,否则不论是什么理由,窦世英也不可能把失去了生母的嫡长女安置在老家,自己却带着继室和继室所生的女儿久居京都,却不曾想窦昭和王氏的关系竟然差到了不顾窦家声誉的地步。

    而更让他觉得奇怪的,却是魏廷珍的态度。

    窦昭是她未来的弟媳,她又是个护短的性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仅没有为窦昭说话,而且王氏想拖她下水的时候,她还犹豫了片刻,这太不合常理!再

    联想到千佛寺里发生的事。

    他派人去查了查窦、魏两家联姻的事。

    宋墨这才发现,窦昭虽自幼和魏廷瑜订了亲,早年间两家却很少走动,直到何道文为儿子求娶窦昭,这桩婚事才重新提及,尽管如此,老济宁侯去世之后,魏家还曾提出让窦昭百日之类嫁魏府,其中轻视与不屑已是显然而见。

    或者,窦家之所以重提窦、魏两家的联姻,是为了婉言拒绝何家的提亲,而魏家之所以答应这门亲事,则是因为早年与窦家约,无奈之下的形势所迫……

    这样,纪咏为什么看魏廷瑜不顺眼,魏廷珍为什么会任由窦昭受辱,张原明知道他摆平了千佛寺胡同之事后,为什么会急急地带魏廷瑜来找他……也就都解释得通了。

    王氏母女是心思歹毒,魏廷珍是用心险恶,以至于现在满京都的人都在传,说窦家那位即将嫁入济宁侯府的四小姐,性格乖张、暴烈,没有一点容人之量,还没有出嫁,就和继母撕破了脸……

    宋墨不禁觉得有些头痛。

    偏偏窦昭一心一意想要嫁到济宁侯府去,不然,略施小计,让窦昭毫发无伤地退了这门亲事,又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问题是窦昭,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他倏地坐直了身子,高声喊着“陈核”,道:“你跟朝先生说一声,我有事出去几天!”

    如果长时间不待在颐志堂,宋墨就会让严朝卿想个借口应对宋宜春。

    陈核应声而去。

    宋墨趿了鞋子,吩咐松萝服侍更衣。

    他的衣服刚刚穿好,严朝卿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世子爷,”他揖手给宋墨行了个礼,神色有些异样地道,“窦家四小姐,一刻钟前,随着窦家的太夫人进了京,如今住在窦家五老爷的槐树胡同。”

    “你怎么不早说?”宋墨愣住,继而面露薄愠。

    既然是随着长辈上京,不可能立说立走,肯定会有所准备,他们有人在真定,应该早就得了消息才是!

    严朝卿愧色地低下了头,低声道:“窦有的几位夫人甚至是姨奶奶多次让四小姐进京,四小姐都以这个、那个借口推脱了。这次窦家的人也对外称是窦阁老接了太夫人到京都去享福,我们还以为只是太夫人进京,没有注意……”

    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想到宋墨刚从真定回来就又要去真定,因而没有仔细地打听。

    宋墨想了想,道:“以后有关四小姐的事,就让杜唯直接报到我这里来吧!”

    严朝卿一愣,顿时满脸涨得通红。

    杜唯收集到什么情报,通常都会一式两份。一份给严朝卿,一份红宋墨。这原是蒋氏在时定下的规矩,为着是锻炼宋墨分析情况的能力,之后就成了规矩,蒋氏去世之后也一直没有变过。又因事事有严朝卿帮着把关,这些日子宋墨为了压镇宋宜春,又一直忙着走亲戚,杜唯递上的东西也就没有仔细看。

    严朝卿以为这是宋墨对自己的不满,忙嗫嚅地应了一声“是”。

    谁知道宋墨却沉吟道:“四小姐的事,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必再例入颐志堂的事务之中。我会吩咐杜唯,让他以后不必再向颐志堂报四小姐的行踪了。”

    严朝卿心中一震,错愕地望着宋墨,喊了声“世子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宋墨和窦昭走得太近,一点好处也没有。可如果阻止宋墨,他想到宋墨到窦昭之后那罕有的好心情,又觉得开不了口——能让宋墨开怀的事,从前很少,现在,就更少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应了声“是”。

    宋墨生平第一次,不愿去细想严朝卿的那片刻犹豫。

    他让陈核把话传了下去。

    很快,杜唯就赶了过来。

    他说的还是严朝卿的那些话,宋墨却依旧仔仔细细地问了个清楚明白,好像这样,心里才踏实似的。

    ※※※※※

    而在槐树胡同的花厅,被安排紧挨着太夫人坐下的窦昭心里却暗暗奇怪。

    她没有看见王映雪?

    王映雪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事?

    用过午膳,窦昭挽着纪氏的胳膊不放。

    五太太打趣:“这可真像是闺女遇见了娘,无事都要哭三场。”

    虽说她待窦昭有抚养之恩,可到底不是亲生的,窦昭不愿意跟着纪氏来京都,纪氏心里是有点点失落的,现在遇到了窦昭,窦昭那么理智的一个人,还在她面前撒着娇,怎不让纪氏心疼。

    她揽了窦昭的肩膀,笑道:“这就是我亲生的。”

    窦昭也嘻嘻笑,道:“我晚上要和六伯母睡。”

    刚刚牙牙学语的十堂兄窦济昌的长子仁哥儿学着窦昭说话:“我晚上要跟六伯母睡。”

    众人哄堂大笑。

    二太夫人则忙抱了重孙子,满脸宠溺地笑道:“好,好,好,今天晚上就让你跟着你四姑姑一起,去你六叔祖母那里歇息。”

    仁哥儿听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到处找自己的乳娘:“我不跟四姑姑,我不跟四姑姑……”

    “四姑姑”说成了“四四四”,又惹得大家一阵笑。

    窦明却始终板着个脸。

    站在她身边的韩氏不免劝她:“大家正高兴着,你就是看在二太夫人的面子上,也不能这样由着性子来。”

    或许是因为窦昭和六房的关系非常的好,六房来了京都,特别是韩氏嫁进来之后,窦明待韩氏特别的亲昵,韩氏刚刚嫁到窦家,有个小姑子在自己面前凑趣,欢喜之余带几分感激,两人一来二去,也就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好。

    “我忍不住。”窦明嘟呶着,脸上勉强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韩氏暗暗摇头。

    窦明时常不自觉地和她说起窦昭,句句都有些尖酸,可在她看来,窦明与其说是对窦昭不满,不如是是妒嫉窦昭,加之又听说了很多当年的辛秘,她更觉得窦明可怜了,因而对窦明就有种非同寻常的怜惜与忍让。

    晚上,窦昭歇在了纪氏的屋里。

    两人靠在了床头说着体己体,话题就渐渐地转到了王映雪的身上。

    纪氏犹豫了片刻,想着就算自己不告诉窦昭,窦昭迟迟早早也会知道,遂把大相国寺发生的事告诉了窦昭:“……你父亲勃然大怒,写了信去质问王巡抚。你五伯父也气得够呛,把你五伯母劈头盖脸地数落了一通,责怪你五伯母没能阻止王家老太太和王映雪。”说到这里,她苦笑道,“你五伯母满腹的委屈没有地方说,偷偷哭了好几回,你父亲知道了,还专程上门赔了个不是,这次太夫人来,你父亲也没有带王映雪过来,说是病了。你五伯母不问,我也不好多问。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窦昭听了在心里冷笑,道:“七太太说我不是的时候,景国公世子夫人是怎么说的?”

    纪氏还以为窦昭是怕魏家的人偏听偏信,忙道:“你不有担心,景国公世子夫人什么也没有说。虽然有些担心,事后你五伯母亲自去拜访了景国公世子夫人。据你五伯母说,景国公世子夫人说自己当时只是太惊讶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想找王映雪理论的时候,王映雪母女已经提前走了。不仅没有相信王映雪她们说的事,还主动问说起你们的婚事,听那口气,这几天就会派人来商量了。”

    以窦昭对王映雪和魏廷瑜的了解,她大致上已经猜到了两人的打算,只是有点奇怪魏廷瑜为什么会临阵倒戈。

    要知道,魏廷珍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她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纪氏也不便多说这些事,宽慰了窦昭几句,问起真定崔姨奶奶,把这件事岔开了。

    窦昭则找了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了素心,并叮咐她:“你尽快早点把这个事告诉陈先生,说我会想办法找到七太太和魏廷珍勾结谄害我的证句,也让他想办法注意一下景国公府的动态。”

    她就可以趁机闹一场,然后以“不堪受辱”的名字正大光明地要求窦家长辈为她做主退亲,凭王映雪和魏廷珍所作所为,不管是窦家还是魏家,都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王映雪和魏廷珍,可帮了她的大忙了。

    窦昭顿时觉得神轻气爽。

    事情要灵活机变,看来,她来京都还来对了。

    ※※※※※

    纪咏的日子却有些难过。

    千佛寺胡同的事,他算计的好好的,却被宋墨搅了局。搅了局不说,他想散播“魏廷瑜夜宿千佛寺,宋世子半夜捉奸”的事,不仅被何煜阻止,还不依不饶地追问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姐妹们,兄弟们,家里的琐事比较多,影响到了写文,对不起之类的话我也不说了,有姐妹传了评论区的留言给我,说我的数学没学好(虽然接近事实,我还是要~~~~(》_《)~~~~一下) ,我心有愧疚,大家那么努力地给我投了粉红票,我没能及时跟进……什么也不说了,我照着大家的要求重新学数学,这几天努力把所欠的章节补上,还请大家多多支持,投几张粉红票,给被琐事拖得疲惫不堪的我一些动力。

    谢谢大家!

    ps:先补上5月2日的加更,之后再补上5月2日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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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拂袖(求粉红票)

    第一百八十六章拂袖(求粉红票)

    他到底要干什么?

    纪咏自己也有些迷惑起来。

    按道理,能遇到一个像宋墨这样棋逢对手的人,他应该想办法先收拾宋墨才对。可他却念念不忘如何让那个不堪一击的魏廷瑜出丑,至于他和宋墨的恩怨,反而倒成了次要——觉得如果碰到了,再斗一场就是,如果碰不到,等他把魏廷瑜摆平了,再腾出手来和宋墨分个胜负也不迟。

    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欺软怕硬起来?

    纪咏仰躺在自家后花园大槐树下的竹榻上,望着头顶郁郁葱葱的枝叶发着呆。

    子上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低声禀道:“公子,翰林院的杨大人拜见。”

    杨大人是指杨云宵。

    前些日子,纪咏准备散布魏廷瑜的谣言,时常和杨云宵、陈志骥等人出去喝酒,走得很近。

    而些时他听到杨云宵的名字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吩咐子上:“就说我被曾祖父禁足了。过些日子再去他府上拜会。”

    子上愁眉苦脸地去回了杨云宵。

    子息走了过来。

    纪咏眉头紧锁,很是烦燥:“又有什么事啊?”

    子息忙道:“窦家四小姐随着窦家太夫人来了京都……”

    “你说什么?”纪咏愕然,继而满心欢喜地一跃而起,“真的吗?四妹妹来了京都?”

    子息也不由笑了起来,道:“是真的。姑太太那边已经递了信过来。”

    两家是姻亲,二太夫人来京都,按礼纪咏的母亲和伯母都应该过去问侯。同理,纪老太爷来京都的时候,窦世枢和窦世枢、窦世英都曾来问安。

    咏下了榻,道:“走,我们去看看四妹妹去?”然后也不等子息应答,风一般的出了花园。

    韩氏得了消息,急得不得了,想了想,去了纪老太爷院子。

    纪老太爷正在书房里做画。

    羽毛都已有些零落的老鹰,目光却依旧锐利,利爪抓着脚下的山岩,神色依旧威武,有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壮。

    听了儿媳的哭诉,纪老太爷放下手中笔,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自己的画作,这才不急不慢地道:“你说,见明去找窦家四小姐了?”

    “是啊!”韩氏擦了擦眼泪,哽咽道,“他一听说窦家四小姐来了京都就跑了出去,拦都拦不住。姑太太也说了,窦家四小姐这次进京,是要和魏家商量成亲之事的。见明这样没有点忌讳的乱跑,要是被魏家的人误会了可就麻烦了!见明最多不过是被御史弹劾,时间一长,大家也就忘了。可窦家四小姐怎么办?老太爷,这次说什么您也得管一管了,不然真的要出大事了。”然后道,“您上次说,见明的婚事您有安排,不知道您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脾气好不好?人品怎么样?见明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如果相看得好,不如今年年底就把见明的亲事办了吧?”

    “亲事不急,只要见明有本事,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纪老太爷呵呵地笑,依旧是一副不以为然地口吻,“见明有我和他伯父、父亲看着,能出什么事?他表妹来了,他又曾在人家家里借读,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御史,也不能因此而弹劾见明吧?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就算你信不过见明,见明的姑母你总该信得过吧?见明和四小姐之间如果有什么异样,不等你发现,只怕姑太太就找上了门,你不要想当然地捕风捉影,自己坏了自己儿子的名声。”

    韩氏脸色通红。

    纪老太爷就道:“好了,安安心心**自己的事去,这件事有我呢!”

    韩氏只得无奈地退了下去。

    纪老太爷若无其事,继续地画着画,在老鹰爪下的岩石上添了几根小草。

    纪咏飞快地赶到了槐树胡同。

    窦昭正和窦德昌说着话:“令则现在是住在韩家还是纪家?”

    窦德昌奇道:“我怎么知道?”

    窦昭骇然。

    与前一世相比,纪令则不过是推迟了婚期,怎么窦德昌就对她一无所知了?

    难道自己在不经意间改变了纪令则的命理,而且是让它向不好的方向转变?

    她顿时冷汗淋漓,面孔发白。

    窦德昌不明所以。

    正好有小丫鬟来禀,说纪咏来探望纪氏。

    窦德昌大喜过望,忙拉了纪咏问:“令则表妹现在是在哪里?”

    纪咏莫明其妙,道:“自然是在韩家。你为这个做什么?”

    窦德昌忙指了窦昭:“是四妹妹要问?”

    那边窦昭已经定下神来,听说纪咏来了,心里嘀咕着“正愁找不到个借口去见纪咏,纪咏自己跑上门来”,纪咏愤然道:“韩家太不是东西了。明知那韩六快要死了,还派人来催嫁。祖父也是的,前一刻还说要推着,后一刻就答应了韩家的人……”

    他正说着,门口就响起一阵咳嗽声。

    窦昭等人望过去,就看见窦政昌夫妻满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纪咏冷笑,目光直直地望向窦政昌家的韩氏。

    韩氏红着脸曲膝行礼,喊了声“表哥”,道:“是我们家老太太心痛六哥……”

    “打住!”纪咏讥讽道,“你们家现在的老太太是窦家的二太夫人,她老人家什么时候有那闲心去心痛韩老六?”

    韩氏脸红得仿佛能滴下血。

    窦政昌则瞪着纪咏,道:“见明,你不要鸡头里面挑骨头。”维护着韩氏。

    韩氏感激地看了窦政昌一眼。

    窦德昌忙在一旁打圆场:“纪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探望我娘。我娘刚刚去了五伯母那里,说是要商量明天陪太夫人去白云观游玩的事,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你先坐会!”

    因为二太夫人的到来,六房的人平时都在槐树胡同。

    纪咏冷哼一声,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下来。

    窦昭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事情与自己知道的全都不相符。

    旁边服侍的素心见窦昭脸色很差,忙重新沏了杯热茶。

    窦昭喝了几口茶,脸色渐渐好转,起身对刚坐下的纪咏道:“纪表哥,我有话问你,能和你单独到院子里说几句话吗?”

    因有之前的事,窦政昌夫妻虽然有些奇怪,但窦政昌却以为窦昭是要问纪令则的事,见窦昭和纪咏出了门,低声向窦政昌夫妻解释着。

    尽管这样,望着一言不发,乖顺地跟在窦昭身后的纪咏,韩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什么时候纪家那个嚣张跋扈的纪见明这么好说话了?

    窦昭自然不知道韩氏的心情,她院子里的石榴树下站定,问纪咏:“千佛寺胡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咦!”纪咏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随即想到一种可能,像吃坏了肚子似的,顿时心时泛起了酸水,他不由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魏廷瑜的,派人了时时注意他的动静。既然如此,你还问我干什么?直接去问魏廷瑜好了!看看他怎么说了再来找我质问也不迟!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德性,莫非还真的准备嫁他不成?”

    窦昭望着口不择言的纪咏,气得不行,想到那次窦明的事,他指责自己因为窦明是妹妹,所以向着窦明说话的事,她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缓了缓情绪,道:“这么说来,你破坏济宁侯的名声,还有道理了?”

    “我破坏他的名声?”纪咏扬了扬颔,不屑地道,“在京都,他有名声吗?要不是搭上了英国公世子宋墨,你以为满京都的勋贵谁会认识他啊?”

    怎么又扯上了宋墨?

    窦昭颇为头痛。

    纪咏更是心中不快。

    兴致冲冲来看窦昭,结果一句话都没说,两人先吵上了,而且还是为了那个蟑螂一样的魏廷瑜。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窦昭劝着纪咏:“你以后别这样了。做了好事有好事在,做了坏事也有坏事在,你是宁愿大家者喜欢你还是都恨你。我想,要是人人都恨我,睡觉都会不踏实吧……”

    “那他也得有那个本事让我睡不着才行。”纪咏嗫嚅道,但到底没有拂袖而去。

    窦昭莞尔。

    纪咏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冲着窦昭“喂”了一声,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来京都干什么的?”

    窦昭真心不希望纪咏再插手了,万一又引起宋墨的注意继而让宋墨看出点端倪,那可就糟糕了。

    她只好道:“我仔细想过了,我迟迟早早要嫁人的,不如嫁了魏廷瑜,至少他老实可靠……”

    “你找个丈夫,难道老实可靠就行了?”纪咏暴跳如雷,“这样的男人天下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稀奇的!再说了,魏廷瑜是老实可靠还是懦弱无能?你睁大了眼睛看一看好不?你就是想嫁人,也不一定要嫁个像魏廷瑜这样的啊?你都不知道,他看到赵紫姝那熊样,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

    世上有几个人能像你纪咏这样的强悍!

    大家多是普通人。

    窦昭苦笑。

    纪咏却把这当成了妥协。

    他拂袖而去。

    迎面碰到了听说纪咏来了,赶回来的纪氏。

    “见明……”她笑盈盈地喊着侄儿。

    纪咏却面无表情地和她擦肩而过。

    纪氏摸不着头脑,问神色无奈地站在院子里的窦昭:“他这又是怎么了?谁惹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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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再次(求粉红票)

    第一百八十七章再次(求粉红票)

    纪咏觉得窦昭太让人生气了。

    她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竟然连魏廷珍那样的人都瞧得上眼!

    她还是那个敢和他叫板的窦昭吗?

    纪咏既失望又失落地回到了玉桥胡同。

    正在书房里给自己的画作题诗的纪老太爷突然停下笔,抬头问服侍了他几十年的随从纪福:“见明回来了没有?”

    两鬓已有银丝的纪福很是意外,笑道:“我这就去看看!”

    纪老太爷“嗯”了一声,把最后一句写完,仔细地端详了片刻,露出满意的笑容。

    纪福折了回来,笑道:“见明少爷已经回来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气呼呼的,谁和他说话也不搭理,关了门在屋里生闷气呢!”

    “哦!”纪老太爷挑了挑花白的眉毛,笑道,“看样子,窦家的小姑娘挺有主见,没有被他忽悠。”

    “窦家好歹也是读书人家,窦四小姐幼承庭训,这点见识还是应该有的。”纪福笑着,给纪老太爷面前快要干涸的砚台里加了几滴清水,挽着袖子帮纪老太爷磨起墨来,“要不然,当初您老人家怎么会答应和窦家结亲家呢!”

    纪老太爷摇头,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能不被见明牵着鼻子走的人,太少了。窦家的这位小姑娘,不简单啊!”

    纪福笑道:“再不简单,能比得上您亲自教出来的见明少爷吗?”

    纪老太爷闻言微愕,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纪福道:“你这马屁也拍了几十年了,偶尔也应该歇歇了!”

    纪福笑道:“瞧您老说的,我可是从不拍马屁的!偏偏你总是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他表情认真,逗得纪老太爷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纪福就笑道:“您有好些年都不曾夸过人了,要不要让少夫人请窦家太夫人来家里吃个便饭?窦家太夫人来了京都,照理我们应该好好款待一番才是。”

    “你心眼倒挺多的。”纪老太爷拿起笔来在砚台里蘸了蘸,道,“太夫人肯定是要下个贴子的,至于窦家来些什么人,我们就不要管了。”

    纪福笑着应喏。

    而颐志堂的宋墨听说纪咏怒气冲冲地出了槐树胡同,眉头不由一锁。

    窦昭和纪咏刚刚见面就不欢而散,看样子十之**是为了千佛寺胡同的事。

    他吩咐杜唯:“去查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用过午膳,杜唯来回禀:“说是为纪家嫁入韩家的一位闺名令则的小姐起了争执。”

    宋墨很意外。

    怎么又冒出个韩纪氏来?

    念头闪过,他听到杜唯道:“……今天晌午,窦四小姐去了鼓楼下大的笔墨铺子。”

    应该是陈曲水和段公义等人都跟了过来。

    宋墨思忖着,窦昭已在笔墨铺子的账房里坐定。

    段公义守在了账房的门口,陈曲水则和窦昭说着大相国寺的事:“……魏廷珍得了信,立刻改了口风,匆匆忙忙回了景国公府。这件事就这样虎头蛇尾,不了了之了。”

    “我就一直奇怪了,七太太怎么突然像得了羊癫疯似的,无缘无故的对我发难,原来早和魏廷珍商量好了——魏廷珍帮着窦明说门好亲事,她帮着魏家找到退婚的理由。”窦昭冷笑道,“原来是因为千佛寺事发,魏廷珍才临时改变了主意,让七太太摔了个大跟头!”

    陈曲水颔首,可惜道:“要不是纪编修冒了出来,这桩婚事恐怕早就退了!”

    是啊!

    纪咏办事,总是那么的直截了当,这也算是典型的好心办坏事吧!

    窦昭苦笑,把和纪咏不欢而散的事告诉:“我只盼着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不然会越帮越忙的。”

    陈曲水听着窦昭话里有话,不由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窦昭点头:“那位兵部武选司郑郎中的太太不是被王许氏抬起来摔了一跤吗?想必心中十分不满。如果能从她那里着手,把魏廷珍的‘yin*’七太太陷害我的事宣扬出去……”

    “好主意!”陈曲水没等窦昭把话说话,已是眼睛一亮,道,“这样一来,不管太夫人他们怎么想,两家也不可能结亲了。又因为把责任推到了魏廷珍的身上,七太太为了脱罪,肯定会想办法让那位郑太太咬着魏廷珍不放的。”

    窦昭含笑点头,道:“而且我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从此心灰意冷,不再嫁人,于情于理,窦家的长辈也不能逼我吧!”

    “不错,不错!”陈曲水抚掌。

    窦昭嘱咐陈曲水:“所以这次千万要防着纪咏和宋墨——纪咏只做他认为对的事;宋墨出手必是雷霆万钧。我只想把婚退了,不想闹出人命案来。”

    陈曲水很赞同窦昭的观点:“上次是我大意了,见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就回了真定。这次有小姐坐镇,我亲自出马,定能将这门婚事退了。”

    “那就烦请陈先生多多费心了。”

    窦昭交待了几句,见时候不早了,回了槐树胡同。

    窦世英在槐树胡同等她。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可见是下了衙之后直接过来的。

    窦昭亲自给窦世英沏了杯茶。

    窦世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仿佛有把她看个清楚明白,烙在心底似的,让窦昭十分的不自在,她只得道:“爹爹找我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窦世英笑道,“就是我们父女这些日子都没能好好说一句话,我特意来看看你。”然后道,“听说你去铺子里去了?那边的生意怎样?顺天府学一直照顾着你的笔墨铺子,看来那个范掌柜还有点真本事。”

    窦昭不由暗暗庆幸窦家所有的产业都由三伯父打理。

    她岔开了话题,说起魏、窦两家的婚事:“……我觉得太不顺利了,您不如请个师傅帮着好好看看,最后能挑几个好日子选一选。”

    婚期如果能拖后,对她的计划比较有利。

    窦世英听皱眉,道:“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做主的。王氏那边,我肯定不会就这样轻轻地揭过。这次她做得太过份了!”

    “爹爹也不要听风就是雨的。”窦昭道,“你总得听听七太太是怎么说的才是。说不定这是一场误会呢?”

    她还需要王映雪对付魏廷珍呢!

    王映雪要是出了事,她的计划岂不是又有改变?

    “你不用帮她说话。”窦世英目露忿然,“从前的事,都是我的错,她不愿大归,我从钱财上补偿她一些,也是应该的。可这件事,太让人心寒了……”

    面对总是不合时宜的父亲,窦昭有些啼笑皆非。

    她忙道:“爹爹有没有想过,七太太扶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在真定,她在京都,彼此井水不范河水,我又要出嫁了,到时候更是一年四季也难得回娘家两趟。她这样做与自己有什么好处?”

    窦世呆了呆。

    窦昭柔声道:“你别总听风就是雨,不妨和七太太好好说说,到底是谁让她这么做的?窦明年纪也不小了,您总得给窦明留几分颜面。”

    她记得,上一世高明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的事,到了次年开春,王行宜为窦明挑选了个寒门出身的少年举人刘清濯为婿,四年后,刘清濯中了进士。尽管他才华横溢,品行端方,对窦明一直很敬重,但窦明却始终对刘清濯不冷不热的,而且百般挑衅把刘清濯抚养成才的寡母。刘清濯因此痛苦不堪。她重生前,刘清濯正闹着要休妻。

    不过,那时候王行宜已经是内阁大学士,而这一世,他不过是个云南巡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知道刘清濯这个人,刘清濯有没有可能成为窦明的夫婿。

    窦世英听了窦昭的暗示,果然认真地思索起来:“这些年来她大门不出二门迈的……今年却说受了景国公世子夫人之邀要去大相国寺听佛法……”他说着,想到了魏廷珍,继而又想到之前魏家待窦昭的态度,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在心里琢磨着,难道是魏廷珍……

    他顿时坐不住了,心不在蔫地和窦昭说了几句话,就起身告辞了。

    窦昭松了口气,只求纪咏和宋墨两个不要再添乱。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的,她一直陪着太夫人逛京都城。

    窦明却跑了过来,指着窦昭的鼻子大嚷:“你对爹爹说了些什么?爹爹要休了娘亲?这下你得意了?”

    素心冷“嗯”一声。

    窦昭眼底闪过一丝惧意,随后像要掩饰什么般,变得更加趾高气扬:“你可别忘了,你马上要嫁人了。继母因你被休,你也一样没脸。到时候我看看魏家还认不认你这媳妇?”

    联姻是为结两家之好,到了窦家这个层面,是不可能休妻的,最后把人圈禁在庵堂里。

    窦昭根本不相信窦明的话,但她还是去见了二太夫人,并把窦明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二太,委屈地道:“我这才来了几天,静安寺胡同的门朝哪里开都不知道,这件事就赖到了我的身上,我可不愿意受这样的委屈,您派人护送我回真定吧?我直接从直定嫁就是了。”

    “小姑娘家的,什么‘嫁’不‘嫁’的,”二太夫人宠溺喝斥着她,“这件事自有长辈做主,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以后再也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窦昭低低地应了一声。

    二太夫人把窦明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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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应对(求粉红票)

    第一百八十八章应对(求粉红票)

    窦明已不是当年那个遇到二太夫人心里就先有了几分怯意的孩子了。

    窦世英花了大力气给她请的嬷嬷教会了她怎样成为一个符合大众期许的名门闺秀。

    她跪在二太人面前,哭得伤心欲绝:“子不言父过。我母亲纵然再不对,我这个做女儿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父亲一向怜惜姐姐自幼失悻,姐姐又自幼跟着崔姨奶奶长大,我不求姐姐能帮母亲说句好话,可好歹也应该劝劝父亲才是。我是个火爆的脾气,说起话来没个轻重,这是我的不是,可父亲每见了姐姐就要和母亲闹一场,姐姐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姐姐到了京都,既然不去拜见母亲,又不去给外祖母请安,”她说着,眼泪婆娑地望向了二太夫人,“老祖宗,我从小您总告诉我要守规矩,您说,这可合规矩?”

    窦昭在旁边听着,心情复杂。

    王映雪是她的继母,王许氏也就是她的外祖母,按理,她应该去磕头请安。而二太夫人一心一意要打王许氏的脸,自然不会让她去给王许氏和王映雪问安的。如果不是有这样的把握,窦昭也不会跟着二太夫人住到槐树胡同了。可看着窦明懂得了利用崔姨奶奶来激怒二太夫人,懂得了用合不合规矩的话转移二太夫人的视线,她心里隐隐又有些安心。

    至少,窦明知道了怎样用脑子,不再是那个受到打击就只会大嚷大叫或是要躲到王许氏、王映雪怀里的任性孩子。这,对于她以后要走的路,会轻松很很多。

    二太夫人果然气势微弱,没有开口训斥窦明,可碍着身份地位,也不好和一个小辈辩解。

    柳嬷嬷见机,笑着上前几步走到了窦明的身边,一面弯了腰去携她,一面道:“五小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您还是在太夫人炕上学会的走路。手心是肉,手背难道就不肉?太夫人疼爱四小姐,也一样疼爱五小姐。正是五小姐说的,子不言父过,有些事,太夫人才不好跟你们这些小辈说罢了。要不然,你姐姐没去给你外祖母问安,你外祖母为何却毫无怨言?”又道,“五小姐如今也大了,遇事也要多想想才是。”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以窦明的年纪,虽然懂得这样那样的道理,但让她们控制情绪却有难。她含怒而来,可当窦昭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时,她不由在心里暗暗叫了声“糟糕”,苦苦思索之下,这才想了个脱身之计。

    柳嬷嬷来携,她略一迟疑,就抽泣着站了起来。

    二太夫人想以窦世英给窦家惹得麻烦,顿时有些怏然,失去了管束的**。

    她挥了挥,对窦明道:“你母亲的事,我会跟你爹爹说的,你先回去吧!好好地跟着嬷嬷学规矩,不让你父母再为您操心了。”

    说得窦明好像顽劣不堪似的。

    窦明不由咬了咬唇,但想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在窦昭面前全身而退,还是忍不住以挑衅的目光瞅了窦昭一眼,这才跟着柳嬷嬷退一下去。

    窦昭并不在意窦明对自己的态度,窦明没办法指使窦家的管事、护卫,就像被剪了爪子的猫,再凶狠,也没有杀伤力。

    她看出二太夫人的倦意,说了几句“还请太夫人劝劝我父亲不要再闹腾”的话,就退了下去。

    过了两天,太夫人才把这件事告诉窦世枢。

    窦世枢立刻找了窦世英过来说话。

    窦世英余怒未消,对着自己十分的信赖的堂兄,心里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王映雪虽然糊涂,可那魏家的大姑奶奶更可恨。竟然诱导着王映雪羞辱寿姑!她们家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不满意这桩婚事,当初就明说好了。何家也户不错的人家。现在倒好,寿姑苦苦等了魏家三年,眼看着,眼看着要婚期在即,魏家却生出这样的歪心思来,以至于寿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白白让魏家拿捏。”

    窦世枢闻言面色凝重:“王氏的话可信吗?”

    他话里透露出来的怀疑让窦世英脸色通红。

    他不禁低了头,喃喃地道:“我仔细审过王氏身边的人了……她没有说谎。而且,这些日子除了魏氏,没有第二个人来家里拜访,王氏被拘在家里好些日子了,不可能突然间想到这桩事——她也说了,是因为魏氏答应帮明姐儿说门好亲事,投李投瑶,她不好拒绝魏氏,这才答应的……”

    窦世枢自从入阁之后,公务繁忙,应酬也多,连自家儿女的事都全交给了五太太,更不要说是堂弟次女的婚事了。

    “明姐儿的婚事怎么了?”他道,“不顺利吗?”

    窦世英低声道:“也不是不顺利,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魏氏说的那户人家,是长兴侯石瑞兰的侄儿……”

    窦世枢眉头微蹙,道:“将相本无种。只要孩子有本事,万惯的家业也能赚来。如果孩子品行不端,金山银山也会挥霍一空。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找个读书的女婿比较好。当初我之所以反对寿姑嫁到济宁侯府去,也是这个道理。”他说完,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好了,我跟辅之说一声,让他帮着关心关心,给明姐儿找个品行端正、家风清白的读书人家。”

    辅之,是他的亲家蔡弼的表字。

    蔡弼八面玲珑,长袖善袖,称号知己满天下,有他出面帮着做媒,肯定会事半功倍。

    窦世英忙向窦世枢道谢,气虽消了一半,却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魏家——寿姑这还没有嫁过去呢,魏家就敢打这样的主意,这样是嫁过去了,还不得被魏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他第一次认识思考子嗣的事。

    而魏廷瑜在张明原带着他匆匆地找宋墨帮着善后,就知道了姐姐的打算。他把魏廷珍好好的埋怨了一番,又对母亲田氏道:“我不愿退亲!窦家四小姐很好。人长得漂亮,又是从小定下来的亲事,断色没有随随便便就退亲的道理。”

    田氏对这件事本来就心中不安,婚没退成,她反倒松了口气,见儿子不愿意退亲,就更不想勉强了,找了魏廷珍来劝:“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你弟弟他不愿意退亲。”

    魏廷珍怒其不争,却被张原明训斥了一顿:“窦家五爷现在贵为阁老,进士举人就有好几个,以后只会越来越显赫,就算是嫁妆少一点又有什么打紧的,靠着这棵大树,你还怕济宁侯府没有好日子过?你不要鼠目寸光只盯着脚尖过日子!”

    “相克”这样的借口是用不成了,而且已经起了窦家五太太的警觉,想从这方面着手退亲是不可能了,而且母亲和弟弟还不领情,魏廷珍也有些讪讪然起来。

    “可嫁妆也太少了了些。”她犹不甘心地嘀咕了两句。

    “你怎么在这件事上犯起糊涂来。”张原明道,“长兴侯家算得上是家大业大了吧?可你看他们家的小姐出阁,公中一例出三千两银子,多的一分也没有,这还得算上嫁妆和婚宴的开销。你再看年前江南巨贾胡氏嫁女儿,仅陪嫁的银子就有五万两。嫁妆多少,不看门第高低,而是看父母对孩子的疼爱。”

    魏廷珍讪讪然不再说什么。

    魏廷瑜就寻思着要不要上门给窦世英赔个不是,可一想到姐姐所做的事,他又有点胆怯,这样一来二去的,却等到了窦昭进京的消息。

    他再也坐不住了,提了上好的茶叶、酒,登门拜访。

    窦世英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见魏廷瑜。

    魏廷瑜窘然地离开了静安寺胡同。

    田氏则劝他:“到时候我们重重地备下聘礼,给寿姑一个体面就是了。”

    重重地准备聘礼,得银子才行啊!

    魏廷瑜想到了顾玉一直没有给他结算的两万两银子,又出了门。

    顾玉的小厮却道:“我们家公子和延安侯世子去了开封。济宁侯过些日子再来找公子吧!”

    魏廷瑜又去了两趟,都没有见站人。

    他没有办法,去了英国公府求宋墨:“……还请世子爷给顾公子递个话。”

    宋墨沉默了半晌,道:“这么说来,婚期定下了?”

    魏廷瑜赧然道:“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宋墨“哦”了一声,道:“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会跟顾玉说的。”语气与平时相比明显的有些兴味阑珊。

    魏廷瑜不解。

    京都早就传开了,英国公想续弦,略有家底的,碍着宋墨不愿将女儿嫁过来;想攀龙附凤的,英国公又瞧不上眼。以至于满京都城,英国公竟然找不到一门合适的亲事。

    宋墨顺风顺水的,应该过得很惬意才是,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他自己还有一堆的心事,没心情关心这些。魏廷瑜和宋墨闲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了。

    顾玉的确是去了开封府。

    宋墨吩咐自己的账房霍礼:“你准备二万两银子,过两天我要用。”

    霍礼开始还怕宋墨的收入不足以应付颐志堂的开支,没想到宋墨的办法挺多,颐志堂不仅比从前宽裕,而且还颇有节余。他也知道宋墨有些开销是见不得光的,因而恭谨地道:“是准现银?还是准备银票?”

    “准备银票吧!”宋墨落寞地道,“到时候你交给陈核就行了。”

    霍礼应声退下。

    宋墨望着大朵大朵的凌霄花,心乱如麻。

    玉桥胡同的纪咏,也心乱如麻。

    自从和窦昭不欢而散后,他翻来覆去总也睡不好。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窦昭嫁给魏廷瑜那个模样儿猥琐、才学品行一无可取的家伙不成?

    补5月4日的加更。

    继续写下文章,时间会比较乱,大家包涵着点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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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出手

    第一百八十九章出手

    纪咏从床上一跃而起,高声喊着“子上”,道:“我要去看猫儿胡同探望姑母。”

    子上打着哈欠的嘴巴久久没办法合拢,望了望窗棂,道:“公子,京都宵禁,是不是等到天明以后再去?”

    纪咏这才惊觉得自己失言,他冷哼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失言,板着脸道:“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半夜三更,我是说明天去猫儿胡同探望姑母。”

    可明天早上您要去衙门啊!

    可这话子上却不敢说,在心里嘀咕了几声,再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服侍纪咏去了翰林院,刚想找个地方打个盹,纪咏大步走了出来,道:“我们去猫儿胡同。”

    子上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待纪咏坐上马车,他跳上了车辕,吩咐车夫去了猫儿胡同。

    六太太刚刚送了窦世横出门,见纪咏一大早的就赶了过来,忙问他:“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纪咏道,“想着明天要去房师那里,得找本前朝沈溪所著的《轩辕农事》,怎么也没有找到,我记得在姑父这里看到过一本,姑母您帮我找找。”

    纪氏忙叫了窦政昌、窦德昌兄弟帮着找书。

    三个人忙活了半天,也没看见那本书的影子。

    纪咏嘟呶道:“难道是在七叔家看到的?”

    “也有可能。”窦政昌负责对照藏书册,窦德昌负责找书,累得瘫坐在禅椅上,道,“四妹妹最喜欢看这类的书,七叔父有时候在旧书摊上淘到了,必定会写下送到真定去。只是不知道你说的那本书现在是在真定还是在七叔父府上。”

    窦政昌忙道:“我陪你去吧!”

    自从纪令则的事之后,纪咏对自己的外家韩氏很瞧不起,连带着对自己的表姐韩氏也没什么好脸色。窦政昌不想韩氏尴尬,借此想缓和与纪咏的关系。

    纪咏好像根本不记得这件事了,拉着窦政昌就去了静安寺胡同。

    窦世英不在家,王映雪据说身体不适,去了窦家在宛平的田庄小住。

    高升出面招待纪咏和窦政昌。

    “也没别的什么事,就是来找本书。”窦政昌对窦世英身边这位大总管还是比较客气的。

    高升恭敬地把窦政昌和纪咏领到了窦世英藏书的厢房,又安排了两个机敏的小厮在身边服侍。

    纪咏在那里胡乱翻了会书,道:“我去外面透透气。”显得心浮气躁的。

    窦政昌“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找书。

    纪咏则拉了个小厮问清楚了窦明的住处,大大咧咧直接闯了进去。

    窦明正在给自己的琵琶调弦,看见纪咏,吓得跳了起来:“你,你怎么跑了进来?”说话间,已连退五、六步,贴在了身后的花窗上,高声喊着“来人”。

    纪咏“嗤”地一声,脸上满是讥讽之色:“我忘了,你看见一男一女在一起就觉得别人是有私情的,”他说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窦明,“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窦明一口气没有上来,声音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纪咏就瞥了她一眼,一面起身朝外走,一面吩咐窦明:“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一副纡尊降贵的口吻,气得窦明脸色发白,可一想到莫二姑那绿豆似的小眼睛,她就心底发寒,咬着嘴唇跟在了纪咏的身后。

    纪咏在院子中间站定,这样一来,窦明屋里服侍的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谁想听他在说什么却没有办法靠近。

    他低声地在窦明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说什么?”窦明跳了起来,惊骇地望着纪咏,表情有些呆滞。

    “你听得没错。”纪咏冷冷地道,“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不然两笔账一块算,可就不是把人卖到烟花之地这么简单了。”

    窦明不由打了个寒颤,看着纪咏的目光闪过一缕的恨意,狠狠地道:“你,你为什么这么做?”声音嘶哑,好像很激动,又像很害怕。

    “你不用知道。”纪咏轻蔑地瞥了窦明一眼,冷冷地道,“你只要把我交待的事做好就行了。”

    窦明垂下了眼睑,神色晦涩难明。

    纪咏扬长而去。

    窦昭很快就知道纪咏和窦明单独碰过面了,她很担心,对陈曲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是绝对走不到一块的。两个凑在一起,事情决对不简单。既然怎么也探听不到纪咏和窦明说了些什么,那就只能紧盯着两个人了。”

    陈曲水微微颔首。

    魏廷瑜再次提了贵重的礼品登门拜访。

    窦世英依旧没见他。

    魏廷瑜站在窦家花厅的中台阶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眼看着就要立冬了,婚事再不定下来,那就只有等到明年春天。

    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回家好过年。

    今年是他除服后的第一个春节,家里除了他就是母亲,如果窦昭能早点过门,母亲也有个做伴的,大年初走亲串,也热闹些。

    怎样才能让岳父消气呢?

    魏廷瑜思忖着,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快的笑容。

    他回过头去,看见个秋药般风姿绰越的女孩子,穿了件桃红色的褙子,油绿色的湘裙,眉目如画,仿佛早春含苞待放的一朵桃花,让他眼睛一亮。

    “您是济宁侯吧?”女孩子主动地和他打招呼,“我在家里排行第五。”她的眼睛忽闪忽闪的,让人觉得很聪明,“我父亲为难您,您有没有觉得很委屈?”

    原来她是窦家的五小姐。

    魏廷瑜连连摇头。

    窦明却不待他说话,已道:“古有三顾茅庐,你这才来第二次,还早着呢!”

    魏廷瑜大喜过望,忙道:“多谢五小姐指点!”

    窦明抿着嘴笑了笑,在一群丫鬟簇拥着和魏廷瑜擦肩而过。

    第三次,窦世英终于在花厅里见了他,虽然只是短短的两句话客气的话,但已让魏廷瑜长长地松了口气。

    走出窦世英的书房,他又遇见了窦明。

    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她正往书房里去。

    窦明朝他眨着眼睛。

    他拱手作揖,作出感激涕零状。

    窦明抿了嘴笑。

    魏廷瑜讪然地摸了摸头。

    两人再次擦掮而过。

    魏廷瑜得了窦世英的两句话,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遂去了景国公府,让魏廷珍帮他请媒人和窦家商量婚期。

    魏廷珍知道弟弟刚去了静安寺胡同,忙道:“窦大人怎么说?”

    魏廷瑜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说了些‘百年修得同船度,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要学会彼此尊重地过日子’之类的话。”

    魏廷珍皱眉:“没有提嫁妆的事吗?”

    “这不是媒人的事吗?”魏挺瑜奇道,“我提,不太合适吧?”

    魏廷珍气结。

    窦昭年纪已经不小了,魏家有退亲的意思,窦世英生气,谱也摆了,不是应该说些嫁妆什么的,补尝一下魏家吗?

    她看着弟弟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懒得跟他多说,跟母亲田氏商量后,请了延安侯夫人帮忙,带着官媒去窦家商量成亲的日子,媒人则是延安侯和景国公府的二爷张继明。

    窦世英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心里隐隐为长女可惜。

    怎么就嫁了个这么不搭调的。

    又埋怨起来赵谷秋来过早的为女儿订下了这门亲事。

    他对纪氏道:“婚期不急,我请了钦天监的帮着看日子,等那边回了信再说。”

    窦昭出嫁,窦世英一早就请了纪氏帮着主持。

    窦家请着说媒的是蔡弼的太太,媒人是杨森和蔡弼。

    杨森和窦世枢的私交很好

    纪氏和蔡太太商量:“我们家七老爷的意思,等钦天监的日子出来了再说。”

    “这样也好。”蔡太太和丈夫一样,也是个热衷于权势之人,窦家有喜事,她很乐于两边递话。

    魏家就等着窦家选的日子。

    这一等就等到了立冬。

    魏廷瑜急起来。

    魏廷珍则恍然大悟。

    赶情人家根本就没忘记当初的事。

    她顿时恼羞成怒,道:“他们不是让我们等着吗?我们等着好了。”

    然后就是腊八。

    窦昭的计策奏了效。

    满京都人都在传魏家不满意窦家这门亲事,要退亲。

    窦家四小姐来京都快半年了,婚期都没有订下来,就是证明。

    而当事人通常都是最后一个听到消息的。

    窦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春节。

    五太太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差点闭过气去。

    大风大雪的,她站垂花门口一直等到了亥时,才等到了大年夜进宫陪皇共庆佳节,初一一大早还要上朝给皇上恭贺新春,然后主持了一系列打春牛等庆典的窦世枢。

    疲惫不堪的窦世枢揉了揉太阳穴,道:“明天一早我就请了七弟过来说话。”

    五太太心中稍安。

    二太夫人却不屑地道:“他那个性子,说了等于没说。”

    五太太和窦世英并没有什么接触,闻言心弦又绷了起来。

    她请二太夫人拿主意。

    二太夫人叹气,道:“要是别的事,还能和寿姑商量,这件事,只能让他们自己拿主意。”

    可若是让京都的人这样说,窦家还有什么脸面可言?总得做点事挽回一下窦家的声誉吧?

    五太太默然。

    天寒地冻,窦昭和窦世英在窦世英的书房里烤红薯吃。

    补5月4日的更新。

    ps:大家都觉得婚退得有点慢,因为这件事不仅仅是退婚,还涉及到一些其他,没办法略过不写……~~~~(》_《)~~~~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谈心(求粉红票)

    第一百九十章谈心(求粉红票)

    红彤彤的火光映在窦昭的脸上,平日爽朗的面庞此时显得有些忧郁。

    窦世英用火钳拨了拨银霜炭,笑道:“怎么了?兴冲冲地跟着我跑了回来,又怏怏不乐的,是不是觉得家里不好玩?你也别怪明姐儿,她就是这个性子。你就当是陪我好了。”

    因有二太夫人在,大年三十,他们在槐树胡同吃得年夜饭,又一起守岁,听了京都九九八十一寺的报春钟声之后,这才打道回府。

    窦明却打着哈欠说太累,回房歇息去了,把窦昭撇在了垂花门口。

    窦世英就拉了窦昭到书房里烤红薯,还美其名曰“你小的时候,我常常和你在书房里烤红薯”。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

    窦昭在心里暗暗嘟呶着,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在想我们家和魏家的婚事……”

    窦世英拿着火钳的手一僵,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道:“你都听说了些什么?”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女儿不可能完全不知道,但如果说槐树胡同的人把什么都跟窦昭说了,以五嫂治家之严,那也是不可能的。

    窦昭正色地望着窦世英:“我听说魏家要退亲………”

    “胡说八道!”没等她的话说话,窦世英已沉着脸喝斥一声,“是谁告诉你的?前几天魏家还请了廷安侯夫人来商量婚期,不过是没有挑到好日子,这事就一直拖了下来……”

    “爹爹何必骗我?”窦昭冷静地道,“七太太去了哪里?就算是生病,这大过年的,也应该接回来吃顿团圆饭才是。王家前些日子来送年节礼,派来的人怎么问也没问七太太一声?爹爹不要以为我还是个七、八岁不懂事的孩子。”

    窦世英哑然。

    窦昭趁机道:“我也不想嫁入魏家!”

    窦世英大惊失色:“那怎么能行!我不过是气魏家对你不敬而已,魏家又没有大错,就算是有些异样的心思,那也是景国公世子夫人从中捣乱,与济宁侯府有何关系?济宁侯又三番两次的来家里道歉,你不要听那些妇人怂恿,两家结亲,哪怕是得意亲家,也会为了嫁妆财礼之类的事有些不快的,哪有说不拢就退亲的道理!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些都是爹爹的事,你到时候只管高高兴兴地嫁过去就行了。对了,你出嫁的时候,是喜欢让十一背你还是十二背你。”又后悔,“如果你有个兄弟就好了。”

    窦昭才不会被窦世英乱了思绪,她笑道:“人家蔡大人年过四旬还给十嫂添了个弟弟,你现在给我添个弟弟也不迟啊!”然后道,“爹爹也不要岔开话题,我是真心不想嫁给魏家。”

    窦世英听着急了起来。

    窦昭忙道:“爹爹您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

    窦世英微愣。

    窦昭已道:“我仔细想过我和魏家的亲事,总觉得到和他们家没有缘分——早些年,老济宁侯在世,对我们家冷冷淡淡的,我们家也没有把这件事当个事,直到我十三岁,两家的婚事也没有个说法。后来,何家来提亲,我们家不想卷入何家兄弟的纠纷中去,这才拿了魏家的亲事做借口,魏家惹着情面,勉强答应了,结果老济宁侯去世了。好不容易济宁侯除了服,我也守了三年,如果拨云见日,终于到了商量婚期的时候,却又传出魏家要退亲的谣言,这一波三折的……我就想起您从前说过的话,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不强求。或许,我就是嫁到了魏家,日子也会过得很艰难。既是如此,又何必强求?毁了自己的一生!要知道,说出这话可是魏家的大姑奶奶,济宁侯府又是向以这位大姑奶奶马首是瞻的!”

    窦世英知道女儿说的是实话,可退亲……他还是犹豫道:“话虽如此,可这日子也是人过出来的,嫁到谁家没有个矛盾的?魏家的大姑奶奶是有些不靠谱,可毕竟是嫁出去的人,济宁侯是独子,又已经承了爵,没有手足萧墙,妯娌之争,比起那些高门大户,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你要往好里想才是。”

    两世为人,窦昭当然不会天真认为仅凭自己的一席话就能让打动父亲,出面帮她和魏家退亲,要不然,她又何必以柔克则,从魏廷珍身上下手呢?

    在父亲和长辈们的眼里,魏廷瑜不成材,好男风,甚至是没有成亲就整出个庶长子来,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错,要紧的是对与窦家结亲重视不重视,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子敬重不敬重,所以只要魏廷瑜表现出浪子回头的诚意,打发了娈童和小妾,低眉顺目地上门道歉,给足了窦家面子,这门亲事就还得将就。

    这也是为什么窦昭怕纪咏插手的原因。

    纪咏看重个人的感受,他计策往往以人为根本。这是帝王之术,也是臣子之术。因为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立刻改变格局,所以他能算无遗漏。

    可这婚姻之中,女子的感受,从来都不是阻碍联姻的重要因素,让她对魏廷瑜反应没有任何作用。

    窦昭暗暗摇头。

    纪咏虽然只和窦明说过一句话,可以纪咏的能力,以窦明对他的忌惮,只怕这一句话就足以改变窦明的态度。

    他到底要窦明干什么呢?

    纪咏擅自人心,自己应该从这方面去想才是。

    那窦明最渴望的又是什么呢?

    打倒自己?!

    窦昭心中一震。

    难道……纪咏让窦明去yin*魏廷瑜?

    她暗叫一声糟糕。

    如果真是这样,魏廷珍也承受不了这个丑闻,窦魏两家只可能联手把这桩丑事压下去,尽早安排她和魏廷瑜的婚事……

    这个混蛋,就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

    窦昭要窦世英给她许诺:“魏廷珍如果不亲自登门道歉,您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把我嫁过去。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这个时候他们魏家都不低头,我要是嫁过去了,还能有个好日子?”

    只要女儿不吵着有退亲什么的,窦世英都好说,何况窦昭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连连点头,笑道:“你以为爹爹是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啊!”

    就算是懂,恐怕也懂得有限吧?

    窦昭嘻嘻地笑,和父亲吃着红薯,陪着他聊了会天,只到一放未眠的父亲神色间露出些许的疲惫,她这才起身告辞。

    窦世英送她到了大门口,叮嘱她注意添减衣裳,让她没事就回来玩。

    窦昭眼眶一湿,强露出个笑脸和父亲挥手作别。

    马车拐到了鼓楼下大街。

    陈曲水上了马车。

    窦昭把自己担心告诉了他。

    陈曲水瞠目结舌,半晌才道:“不,不会吧?五小姐应该也没这么糊涂吧?一旦事发,她恐怕处境堪忧……

    “她要是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就不是现在的窦明了。”窦昭道,“你一定要安排得力的人注意她的动向,免得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我知道了。”陈曲水郑重地点了点头。

    窦昭问他:“那边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既然知道父亲不可能为了她出面,她自然还有其他的安排。

    她之所和父亲谈心,是希望做个铺垫,事到临头,父亲不要太慌乱。

    陈曲水笑道:“进行的很顺利。五太太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窦昭微微点头。

    只有让窦家下不了台,窦家才可能会一怒之下和魏家解释婚约。

    汪家和华家说亲的时候,她让陈曲水收买了汪清淮身边的一个婆子帮着传话。

    汪清淮果然派了体己的人去蔚州仔细地打探了华家长子的底细,发现华家的长子虽然女色上很干净,脾气却十分的暴虐,动辄就打伤、打残人,甚至连自己的乳娘,一言不和都打得瘫痪在床。

    他怎么会同意自己的胞妹嫁给这样一个人?

    以汪清淮在汪家的影响力,这件事自然也就黄了。

    窦昭再买通廷安侯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装着说漏嘴的样子,向魏廷珍身边的人抱怨“汪家相中的实际上是济宁侯,只可惜晚了一步,济宁侯已经定了亲,夫人左挑右选,看来看去没有一个能和济宁侯相提并论的”。

    联想到汪家刚刚拒绝了华家,魏廷珍肯定会心动。

    只要她有所举动,窦昭就让人在五太太耳边嘀咕,说魏家早和汪家商量好了,只等和窦家退了亲就和汪家结亲。

    因之前魏家要和窦家退亲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之事,窦家才听到支言片语,五太太再听到魏家要和汪家结亲的传言,就会想当然地以为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不过瞒着窦家的人罢了。

    窦家受了这样的羞辱,难道还会自己到处嚷嚷不成?

    这样一来,不管魏汪两家的亲事最后成不成,对汪清沅都没有什么伤害,窦昭也达到了退亲的目的。

    只是没想到和魏家会请了延安侯夫人帮着说媒。

    前一世,魏家请的景国公府二爷张继明的妻子。

    或者是因为这一世窦世枢入了阁,说媒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吧?

    那就只好委屈廷安侯夫人了——明明知道窦、魏两家要定婚期了,就算是遗憾女儿和魏廷瑜没有缘分,她也不可能说出“只要魏窦两家退亲,就把女儿嫁给魏廷瑜”的话来的……

    但汪清沅不用嫁给华家的长子,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窦昭思忖着,回了槐树胡同。

    补上5月5日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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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教训

    第一百九十一章教训

    二太夫人由六太太纪氏陪着,正和五伯父的两个儿媳妇郭氏、蔡氏和窦政昌的媳妇韩氏打叶子牌。

    看见窦昭进来,六太太忙起身笑着朝着她直招手:“快过来,给你叔祖母看看牌。”

    二太夫人的眼神不好,打牌的时候必须得有个人站在她身后悄声地帮她报牌,然后在关键的时候帮她打几把。

    窦昭知道这几年纪氏的眼神也不太好了,想必像这样帮太夫人看牌,对纪氏也是件吃力的事。

    她笑盈盈地坐到了太夫人身边。

    太夫人就和窦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郭氏几个则在旁边听着。

    “见到你父亲了?”

    “见到了。”

    “怎么没在家里多呆一会?”

    “翰林院里的几个后辈来拜访父亲,邀了父亲一起去静安寺听主持讲经,我就先回来了。”

    二太夫人点头。

    窦昭忙指了桌上的牌:“叔祖母,孔已已。”然后帮二太夫人抽了一张“孔”,一张“已”丢在了牌桌上。

    蔡氏则乖巧地在二太夫人面前凑趣:“还是四妹妹眼明手快,我们想讨老祖宗一个巧都讨不着了。”

    二太夫人呵呵地笑。

    大家的注意力终于放到了牌桌上。

    待到要用晚膳的时候,窦昭帮二太夫人赢了十几两银子。

    蔡氏挽了窦昭的胳膊:“没想到四妹妹还是个高手,帮着老祖宗把我们的银子都赢了去。”

    “就你皮!”不过几天的功夫,太夫人就喜欢上了这个活泼的孙媳妇,说起话来既亲昵又随和。

    纪氏和韩氏都笑了起来。

    郭氏不由的眼神一黯。

    五太太走了进来。

    “娘,您看晚膳摆在什么地方?”

    二太夫住进槐树胡同之后,不管多忙,五太太都坚持晨昏定省,服侍太夫人用膳,恪守媳妇的本份,让太夫人非常的满意,也因此对五太太十分的宽和,免了五太太服侍用膳,五太太却十分的坚持,最后改为了只服侍晚膳。为此,太夫人不止一次的叮嘱窦世枢,要对五太太好一点。

    五太太今天的脸色有点难看,笑容也很勉强。

    窦昭猜她正为魏家要退亲的谣言烦恼。

    她虽不是窦家宗妇,但在京都,窦世枢的官做得最大,妻凭夫贵的同时,也有责任和义务——这件事就落在了她的头上。

    窦昭就找了一个机会吩咐素心:“你去纪公子说一声,我有话跟他说,让他有空就过来一趟。”心里不免感慨,在真定的时候,虽然上面有很多的长辈,但她和祖母住在西窦,有什么事大家都来禀了她,她一言九鼎,什么事都能自己说了算数。来了京都,虽然上面的长辈少了,但她却住进了槐树胡同,有什么事大家或禀了窦世枢,或禀了五太太,再不济,也会禀了六太太,没她什么事,就算想见见陈先生,也变得很不方便,更不要说见纪咏了。

    说起来,还是真定好啊!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纪咏过了五、六天才来见她。

    这个时候,五太太已经听说了魏廷珍相中廷安侯府小姐的消息,正气得和六太太关了门相对策。

    纪咏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炕边的太师椅上,问窦昭:“你找我干什么?不会是想跟我说要和魏廷瑜退亲吧?”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看样子,纪咏对自己坚持嫁给魏廷瑜还是耿耿于怀。

    窦昭问他:“你让窦明帮你干什么?”

    纪咏微微一愣,道:“你知道了!”然后有些好奇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窦明被你捉住了小辫子?”又叹道,“我就知道窦明靠不住,没想到这么快她就露馅了。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窦昭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

    纪咏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起来,大声地道:“好了,好了,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不就是想知道我让窦明干了些什么吗?我告诉你就是了。我看着魏廷瑜那小子没什么定力,就让窦明哄魏廷瑜陪她去逛大相国寺………”

    说来说去,还是要造成窦明和魏廷瑜私相授予的样子。

    窦昭不由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平复了情绪,问他:“然后呢?”

    “什么?”纪咏有片刻的狐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笑道“不过是想看看魏廷瑜会不会上当罢了……”

    窦昭望着他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我以为,你会尊重我的决定。”

    纪咏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以为意的嬉笑渐渐褪去,露出些许的凝重。

    “或者,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窦昭继续道,“所以我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你认为是错的,你都会想办法帮我去纠正,直到我按照你的愿意行事为止?”

    不是这样的。

    纪咏下意识的想去反驳,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觉得不管自己怎样辩解,好像显得不够铿锵有力似的。

    “纪表哥。”窦昭真诚地凝望着他,“我希望你能对我多一点信心,不要再插手我的婚事了。如果我需要你帮忙,会向你求助的。”她说着,嘴角微翘地朝着纪咏笑了笑。

    纪咏笑不出来。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好像有块大石压在他的心上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外面突然传来了阵喧哗声。

    这里是窦家的内院,怎么会有这样的响动?

    窦昭眉头微蹙。

    素心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也顾不得纪咏在旁边,急急地道:“不好了,五小姐要和济宁侯去游大相国寺,被高总管发现,堵在了大门口。”

    虽然知道有可能发生这种事,可事到临头,亲耳听见,还是上窦昭脸色一变。

    窦明是有意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吧?

    如果和魏廷瑜去同游大相国寺,不仅她的名字完了,就是窦家的名声也完了。二太夫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可她要是没能和魏廷瑜同游大相国寺,又没办法向纪咏交待。只有这样最好——既堵住了纪咏的嘴,又不至于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她看了纪咏一眼。

    纪咏的脸色非常之难看。

    他认为浅薄无知的窦明,认为只有一吓唬就会乖乖就犯的窦明,却在关键的时候摆了他一道,而且还是完全遵照他的要求行事,让他挑不出任何的不是。

    窦昭吩咐素心:“我们去看看!”

    把纪咏一个人留在了花厅。

    早春的午后,透过玻璃窗洒脱在花厅里的阳光虽然让人感觉到温煦暖人,可风吹在身上却依旧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纪咏望着空中乱舞的尘埃,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窦家。

    没几日,他就得到了消息,魏家再次请了媒人到窦家商量婚期。

    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的纪咏不由狠狠地骂了一句。

    纪老太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宠溺地道:“听说你不舒服?我看你精神挺好的。是谁惹我们家见明不高兴了?要不要曾祖父帮你打他。”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纪咏觉得很烦。

    他看了曾祖父一眼,懒懒地道:“您今天怎么没有和堂兄他们一起出去玩啊?”

    言下之意是让纪老太爷哪里好玩哪里玩去。

    纪老太爷嘿嘿笑着坐在了纪咏身边,道:“听说窦家和魏家已经开始商量婚期了,看样子,你的计策没什么用啊!”

    纪咏骇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望着纪老太爷。

    纪老太爷笑得更欢畅了:“你想坏了济宁侯的名声,从而让窦家对济宁侯不满而和魏家退亲,结果却把英国公世子给牵扯进来了,济宁侯的名声没有坏成,还和宋墨结了梁子。然后你又教唆着窦明诓了济宁侯同游大相国寺,结果窦明没有出门事情就败露了,窦家不仅没有和魏家退亲,而且彼此冰释前嫌般的坐了下来商定婚期……见明,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啊?”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颇有些幸灾乐祸味道。

    纪咏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纪老太爷就道:“我说见明啊,你小时候披着块布就从屋檐上跳了下去,说是要学鸟飞;后来烧半边祖屋,说是要练长生不老丹;再后来,你说要做佞臣,这样就能在三十岁以前拜相入阁,给纪家一个交待了;虽然荒诞不经,但好歹总有个理由。你看你现在,人家窦家四小姐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想嫁到魏家去,可你倒好,非要把人家给拆散了,你倒说说看,你到底是为了哪一桩?”

    仿佛听老师出题,纪咏立刻进入了战备状态。

    “既然所有的事您老人家都知道了,那您说说看,魏廷瑜这种人,配得上四妹妹吗?四妹妹要是嫁给了魏廷瑜,还不是一朵儿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这好比是狼毫配了青花瓷的笔杆,看着好看,用起来却不好用。”

    “就算这样又如何?”纪老太爷脸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因为时时带着几分好奇而神采奕奕的眸子平添了几分肃然而显露出几分锋芒,“我记得有一次我带着你和敏哥儿、讷哥儿去龙虎山拜访天一教的教尊,路上看见人一个妇人带着个三、四岁,失去双腿的女童向我们乞讨,敏哥儿和讷哥儿都露出怜悯之意,将自己的压岁钱赏了那妇人,只有你,扭头就跳上了马车,占了个最好的位置,还道,天下乞讨的人多着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个妇人,仅仅因为她带的女童失去了双腿,我就应该求济她们不成?这天下巧妇伴拙夫的事多着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可怜,仅仅因为她是你的表妹,你就应该拔刀相助不成?”

    纪咏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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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慌乱

    第一百九十二章慌乱

    此时的槐树胡同,几经乱了几天了。

    五太太领着长媳郭氏遣了窦明身边服侍的,反反复复地寻问窦明,魏廷瑜为何要邀她同游大相国寺;六太太则领着儿媳韩氏照顾被气昏了的二太夫人,蔡氏主持着家里的大局,一会指使丫环给默坐在书房的六老爷和七老爷奉茶送点心,一会指使贴身的嬷嬷去打探把自己关在厢房里谁叩门也不开的窦昭怎样了,一会指使小厮去大门口看看五老爷从衙门里回来了没有……虽然忙得团团转,却面色红润满脸光泽,显得神采奕奕,十分的精神。

    很快,大门口传来一阵喧嚣。

    蔡氏贴身的嬷嬷忙道:“十奶奶,老爷回来了!”

    蔡氏点头,正了正衣襟,快步迎了上去。

    窦世枢神色严肃,不怒自威,问蔡氏:“寿姑怎样了?”

    窦世横和窦世英可以请了假在家里处理这件事,他却不能丢下公事不管。

    蔡氏闻言神色一黯,轻声地道:“谁敲也不开门……”

    窦世枢皱眉,道:“这可不行!你怎么也要劝她吃点东西。再这样下去,身体吃不消的。”又问,“魏家的媒人来,怎么说?”

    窦昭谁也不理,自己有什么办法?

    蔡氏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谦和恭敬地道:“说三月初二是好日子。七叔心里虽然很难过,但也没说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正院,就看见郭氏扶着五太太面带倦色地从东厢房里走了出来。

    看见窦世枢,五太太微微一愣,和郭氏上前给窦世枢行了礼,道:“老爷怎么这么早就下了衙?”

    窦世枢叹了口气,苦笑道:“哪里有心思坐在那里听他们摆龙门阵,找了个由头就回来了。”然后看了看关着窦明的东厢房,“明姐儿怎么说?”

    五太太没有作声。

    郭氏和蔡氏会意,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五太太这才低声道:“说是之前魏廷瑜来家里赔礼道歉,她遇到了,就帮着说了两句好话。这次窦家一直不允诺婚期,魏廷瑜急得不得了,就邀了她在大相国寺城碰头,想让她帮着探探消息。我查过了,她没有说谎,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

    窦世枢冷哼一声,刻薄地道:“我看是还没来得有些什么吧?”

    五太太不敢吱声。

    丈夫最恨这种事,自己也克守自律,不仅没有通常待妾之类的,就是她怀孕的时候,也是睡在书房里由小厮们服侍着。

    窦世枢这么发泄了一番,心情好多了,对五太太道:“我们去看看寿姑去。”

    五太太应喏,和窦世枢往窦昭住的西厢房去。

    西厢房的窗棂就几不可见地动了动。

    素兰索利地转身跑回了内室,急急地道:“小姐,五老爷和五太太过来了。”

    窦昭忙将口中的酥饼咽下,喝了口水,这才道:“除了五老爷和五太太,还有谁?”

    “就他们两位。”素兰说着,素心已把炕桌上的糕点利索地收进了旁边的高柜里,转身帮窦昭拍了拍衣襟,拿了个大迎枕放在窦昭的身后。

    窦昭刚刚“虚弱”地躺下,外面就传来叩门声:“寿姑,我是你五伯母啊!我和你五伯父来看看你。”

    素心用的指沾了点温热的茶水涂在窦昭的眼角,这才高声应了句“来了”,示意素兰去开门。

    素兰会意,迎了五太太进来。

    窦世枢不好进侄女的内室,站在门外。

    窦昭正有所无力地由素心扶着下炕。

    五太太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扶了窦昭,忙道:“快躺下,快躺下。又没有旁的人。”

    “让五伯父和五伯母担心了。”窦昭气若游丝地道,“我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五太太望着她有些苍白的面孔,不由在心里暗暗摇头。

    这孩子,命运也太不济了。

    婚事一波三折的,到现在也没有个定数。

    “还说没什么,人都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五太太心疼地道,就要搀她到炕上坐下。

    窦世枢还站在门外,窦昭自然不能坐下,她强打起精神般地给窦世枢行了个礼,还没有说话,眼泪先籁籁落下:“五伯父,我不想嫁到魏家去,求您给我做主!”

    五太太不禁叹了口气。

    窦世枢沉默半晌才道:“你年纪也不小了,先前有何家求娶之事,现在又和魏家退了亲,以后只怕姻缘上会有些艰难。你五伯母已经问过明姐儿了,那济宁侯不过是想求明姐儿帮着在你父亲面前说几句好话,又怕你父亲烦他,这才约了明姐儿在外面说话,并不是像别人传得那样,和明姐儿游什么大相国寺。瓜田李下的,我也知道你心里难过。不过我向你保证,他们两人再也不会如此了。明姐儿我会让你五伯母好好管教的,你只管安心嫁过去就是了……”

    窦昭就知道会这样。

    “五伯父,我不会嫁到魏家去的。”她语气斩钉截铁决然,再次道,“我丢不起这个脸!魏家要娶也可以,让他们抬着我牌位进门好了。”

    窦世枢和五太太默然。

    ※※※※※

    远在城东的英国公府,宋墨披着件猞猁狲毛斗篷,坐在窗前书案前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笺线。

    初春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面庞仿佛玉雕冰雕似的莹润中透着几分清冷,显露出高华的气质,以至于站在他面前的杜唯眼角的余光忍不住飘了过去。

    “这样说来,济宁侯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四啰?”

    宋墨清越的声音回荡在书房里,让杜唯心神凛然,忙收敛了心思,恭谨地应了声“是”,道:“魏家已经开始修缮新房。”

    窦昭去年秋天就到了京都,魏家这个时候才开始修缮新房,早干什么去了?

    宋墨抿了抿嘴,朝杜唯挥了挥手。

    杜唯忙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宋墨重新拿起桌上的笺纸,发起愣来。

    窦昭的婚事,很奇怪。

    他刚把魏廷瑜夜宿南风馆的事压下去,大相国寺的事就传得无人不知无不晓,他警告了张原明几句,魏廷瑜立刻醒悟过来,亲自到静安寺胡同赔礼道歉,好不容易窦家的态度有所缓和,京都又传出魏家相中了延安侯**的消息。而且连魏廷珍说了些什么,去了汪家几次,都带了些什么礼品,廷安侯夫人见魏廷珍的时候穿的什么衣服,招待魏廷珍的时候上的什么茶……都被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还不是让最惊悚的。

    最惊悚的是他派了杜唯去调查这件事,竟然发现那些传闻全都是实真!

    窦家和魏家的关系再次降到了冰点。

    窦昭和魏廷瑜的婚事搁浅。

    接着异峰突起。

    窦明突然和魏廷瑜搅到了一起……魏家被迫向窦家低头,再次遣了媒人去商量婚期,窦家为了掩饰窦明和魏廷珍的丑闻,很快就答应了婚期。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刚烈的窦昭又怎么会答应嫁入魏家?

    如同有双无形的手,暗中操控着窦昭的婚事,让窦魏两家关系不断地恶化,最后甚至一度走到了退亲的边缘。

    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窦昭是否觉察到了?

    还有纪咏,他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

    宋墨只要一想,就觉得人像被架在火炉上烤似的,片刻都不能安生。

    不知道窦昭现在怎样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窦家如果愿意为窦昭出头,就应该退婚而不是应答什么鬼婚期才是!

    宋墨好像看到了躲在无人的角落暗暗哭泣的窦昭。

    他的心像被刀剜了一块似的。

    “陈核,陈核!”宋墨站起来高声喊着自己的乳兄。

    陈核小跑着进了书房。

    “你去趟鼓楼下大街窦家的笔墨铺子,就说我要见四小姐。”

    陈核愕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应声而去。

    宋墨他在书房里来回地走着,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激动还是兴奋还是悲伤,。

    既然窦家不管窦昭,那他来管好了。

    只要窦昭答应,他就帮窦昭退了这门亲事。

    他可不会像纪咏那样上窜下跳的,尽做些不靠谱的事。

    魏家要退亲的谣言还得继续散播,这样就可以遮盖窦明和魏廷瑜的丑事。只要无损窦家的声誉,窦家就会在退亲的事上保持沉默,这样一来,就少了一层阻力。

    然后和魏廷珍谈条件。看她是想为魏廷瑜谋个好差事,还是为魏廷瑜结门好亲事,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总有一样能让魏廷珍心动。

    魏家要退亲,窦昭不肯嫁,这门亲事自然也就黄了。

    宋墨琢磨着得跟顾玉说一声,让他在丰台大营、金吾卫之类的皇家亲卫里给魏廷瑜腾个好点的位置,至于亲事,托父亲的福,京都适龄待嫁的小姐他几乎全都知道了。

    公主、郡主娶不到,嫁妆丰厚、品貌端庄的伯侯千金,由他保媒,却不是什么难题……

    宋墨越想越觉得可行。

    而纪咏却眼神茫然。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窦昭变得如此与众不同!

    他明明知道窦昭要嫁给魏廷瑜,他还设计让魏廷瑜上了赵紫姝的床,想以此让窦昭从此对魏廷瑜不屑一顾;他明明知道窦昭对窦明有心结,还让窦明与魏廷瑜私相授受,想以此让窦昭从此无法忍受和魏廷瑜在一起……

    窦昭说,他不尊重她的决定。

    那是因为他认为窦昭的决定是错误的。

    可他明明知道窦昭聪明又能干,为什么会怀疑她的决定呢?

    纪咏站在那时,额头的汗泪越来越多。

    纪老太爷却嘿嘿地笑了几声,捏着胡须优哉游哉地走出了纪咏的内室。

    姐妹们,兄弟们,临下班了,被拉壮丁似的拉去凑人数听领导训话,刚刚回来,先贴文,错字等会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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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直击

    第一百九十三章直击

    纪咏隐入沉思中。

    韩家老六快死了,家里人还是应韩家的要求把令则堂姐嫁了过去,他知道后也不过是嗤之以鼻地冷哼了一声。

    因为他觉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的选择承担后果。

    既然令则堂姐明明知道嫁过去就意味着守寡,还是嫁了过去,这就是她的选择,其他的人不应该干涉。

    窦昭从小就和魏廷瑜订了亲,她想嫁给魏廷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有什么可指责的?他又凭什么觉得她的选择是错的?

    因为和魏廷瑜和别人喝花酒吗?

    他自己不也会参加了吗?

    因为魏廷瑜看赵紫姝的眼神色迷迷的?

    他自己不也在千佛寺胡同过了一夜吗?

    因为魏廷瑜竟然上了窦明的当?

    嗯……这点很重要,如果换成是自己,就决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这可是踩了窦昭的底线,窦昭是决不会原谅他的。

    这次窦昭不就无论如何也不肯嫁给魏廷瑜了吗?

    纪咏想到这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可下一刻钟,他又觉得泄气。

    这也不是因为魏廷瑜不知道窦家的事吗?

    自己到底对魏廷瑜有什么不满的?

    就算魏廷瑜再不好,关自己什么事?

    祖父从小告诉他,看事情不要只看表现,要多问一声为什么?只有知道了缘由,才知道想到的到底是什么?才知道能把握住这个人的心思,让这个人甘为自己所用。

    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纪咏摒弃那些杂念,第一次认真地问自己。

    他想让窦昭讨厌魏廷瑜,他想让窦昭和魏廷瑜退亲,他想永远和窦昭像现在这样,吵吵闹闹,逗嘴嬉笑,只要是和窦昭在一起,就算她的讥讽冷嘲,就算她的莫明其妙,就算她的鄙视敷衍,他都觉得有趣,他都食之如甘。

    纪咏大叫一声,抬头却发现曾祖父不见了。

    他拔腿就朝曾祖父的书房跑去。

    纪老太爷正跷着腿躺在醉翁椅上看书,看见纪咏进来,忙将书塞进了一旁的花瓶里。

    纪咏忍不住小小地鄙夷了一下。

    曾祖父又看那些坊间的私印的刻本了。

    纪老太爷忙端容咳了一声,道:“怎么?想通了?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了?”

    纪咏点头,道:“我要窦昭退婚!”

    纪老太爷强忍着才没翻白眼:“赶情你原来干的那些事都不是想让窦昭退亲啊?”

    纪咏正色道:“我原来只是想让窦昭讨厌魏廷瑜,现在我知道我错了,我不应该管那个该死的魏廷瑜干了些什么,我应该和魏廷瑜交好,利诱他退亲。”他的脑子快速地转了起来,“熙熙攘攘,皆为名利。我曾经去过魏家,破破烂烂的,海上生意利润最大,风险也大,我应该让他合伙走船,让他血本无归,然后趁机帮他保媒,给他介绍一个陪嫁丰厚,又愿意帮他东山再起的岳父,他肯定会退亲……”

    纪老太爷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纪咏愕然:“难道不行?”

    自己的这个重孙,终于有点少年人的影子了。

    “行,行,行。”纪老太爷笑眯眯地道,“然后呢?”

    “什么?”

    “我是说,窦家和魏家退亲之后呢?”

    纪咏摸了摸脑袋。

    果然是金无足金,人无完人啊!

    纪老太爷叹了口气,道:“窦昭小小年纪,总不能因为被退了亲就守在家时再也不嫁人吧?就算如此,你呢?等你哪天成了亲,总不能像现在这样,天天地往窦家跑,想什么时候见窦昭就窦昭吧?”

    纪咏瞠大了眼睛,不以为然地道:“那我娶她好了!”

    语音一落,他脑子里轰隆隆如雷鸣。

    这,才是自己真心的心意吗?

    他望着纪老太爷,眼睛瞠得更大了。

    纪老太爷哈哈大笑:“总算开窍了。不然前头白折腾了。现在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还有做什么?”纪咏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里,没有反应过来。

    “傻蛋!”纪老爷抽出本书狠狠地拍了拍重孙的脑袋,“你想娶,别人就一定要嫁吗?何况窦家和魏家还有婚约在身,岂是说退就退的。你平时不是自诩天资聪明,无人能及吗?怎么到这个时候却成了榆木脑袋?”

    纪咏的脑子终于恢复了正常,忙道:“现在窦昭不愿意嫁魏廷瑜了,以她的脾气,肯定是不会嫁的。窦家现在要窦昭嫁,不过怕把窦明的事牵扯出来,坏了窦家的清誉,只要魏廷瑜自愿退婚,窦家能给外人一个交待,这婚事自然也就黄了。我这就去找魏廷瑜,想办法先把婚期拖一拖。京都天天不知道发生多少事,过些日子又会有新鲜事给大家议论。到时候再退亲也不迟……”

    纪老太爷恨不得拿把斧子把纪咏的脑袋劈开,道:“魏廷瑜是个什么东西?你都能设计他,别人难道就不难设计他?他同不同意退婚有什么用?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擒贼先擒王。不要管那些细枝末节的事,要抓住能影响大局的人和事。你好好反省反省这次的事,先是没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就动手,动手之后,又没有看清楚谁是能影响事件进程的人,现在呢,脑子还像浆糊似的——你既然设计那魏廷瑜和窦明勾搭上了,窦昭也不嫁给魏廷瑜了,窦家为了掩盖窦明的事才勉强认了这门亲事,魏家怕窦家追究魏廷瑜的失德,只好请了媒人匆匆订了个日子,万事齐全,只欠东风,你不因势利寻,却要四处找借力……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说着,纪老太爷腾地站了起来,狠狠地瞪了纪咏一眼,道:“走,看我怎么帮你摆平这件事!”然后又抱怨道:“你给我学着点!”

    纪咏张口结舌。

    纪老太爷不以为意:“大丈夫快意恩仇,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像你这样,又想夺**又不敢出手,最后只会两不着实。你要好好的记往这次的教训。庙堂之上亦如此。你到底想干什么?谋福天下?还是只求自身?脸皮有厚,心要黑,才能成就大事!一味的清高,那是翰林院的学士;一味的迎逢,那是六部的小吏;要胸怀天下指点江山,不拘一城一府得失……”

    纪咏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纪老太爷扬眉吐气。

    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长者的尊荣。

    看样子,有些事还真就不能太讲究。

    窦昭虽然和魏家订过亲,可能管住纪咏,这就是良配!

    念头闪过,纪老太爷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有窦昭看着纪咏,纪咏以后就会像正常的人一样生儿育女,谋求仕途了吧?

    纪老太爷带着纪咏,去见了窦世枢。

    ※※※※※

    窦昭很快就觉察到事情有了变化。

    首先是强颜欢笑的五伯母。她的笑容变得真诚愉悦起来,不仅不再追问窦明的事,而且开始主持槐树胡同的中馈,还有心情偶尔和身边服侍的丫鬟、媳妇们打趣几句。

    其次是二太夫人。她的病很快好了起来,每次她去给二太夫人请安,二太太看望的目光都充满了慈爱和宠溺,还常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着对柳嬷嬷等人道:“寿姑太素净了些,得添几件像样的首饰才是。”然后就会让柳嬷嬷抱了自己的镜奁,或打赏她一支金簪子,或打赏她一串碧玉手串,对她异似寻常的喜欢。

    再就是六太太,前两天还困惑地问她:“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窦明被送回了静安寺胡同看管。魏家来商量聘礼,你五伯母竟然说你年纪还小,婚礼的事,等过些日子再说。我问你五伯母发生了什么事,你五伯母支支吾吾的,什么也不肯跟我说。让我只管安心等着喝喜酒就是了。”这两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魂不守舍不说,好像有点怕面对她似的,看见她了也不像从前那样亲亲热热地挽着她说话了,而是躲着她甚至目光都不敢和她直视……

    整个槐树胡同就像狂风聚雨过后重新收拾一新了似的,大家又恢复了从前的安静从容,悠闲地做着自己的事。

    在什么情况之下,六伯母会觉得无颜面对她呢?

    目前看来,只有她的婚事了!

    她嚷着要和魏家退亲,六伯母是赞同的。虽然五伯父和父亲都希望自己能嫁过去,但这件事还没有最后的决定,而且这件事也不是六伯母能做主的,她不可能为了这件事就觉得愧对自己。

    那是什么事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纪咏的影子。

    他亲手导演了窦明和魏廷瑜的私相授受,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不合理啊!

    难道……

    窦昭的心砰砰乱跳起来。

    不,不可能!

    纪家对纪咏寄于很大的希望,不可能让他娶自己这样一个有“暇疵”的女子为妻。

    而纪咏如果没有纪家的支持,根本不可能打动窦家。

    六伯母又一向认为只要像邬善那样待自己真挚赤诚,品德才学都有可取之处的人才是自己的良配。纪咏虽才华横溢,却性格跳脱,没有个定性,谁嫁给他都会很辛苦,不是丈夫的好人选……

    窦昭高声喊着“素心”:“你去帮我仔细查查,五伯父这两天都见了些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

    如果自己猜得对了,这件事肯定得到了窦家上上下下的认同。要不然,五伯母也不会如释重负,二太夫人也不会每次都用一种赞赏的目光打量自己了。

    窦昭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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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对策

    第一百九十四章对策

    过了二月二,风吹在身上就没有了寒意。

    花树冒出嫩芽,青草从地上冒了出来,迎春花蓬蓬勃勃地恣意怒放,花得漫枝漫坡,整个天空都跟着明亮起来。

    窦昭穿了月白色杭绸小袄,青色八幅湘裙,安静地坐在后花园八角凉亭的美人倚上,安宁的如一泓山涧潺潺流淌的泉水。

    纪家老太爷亲自出面,以支持五伯父的主腹——吏部验封清司使郎中方洲出任浙江布政司为条件,和五伯父达成了默契。

    只等和魏家退亲,就为她和纪咏订婚。

    纪家怎么会突然看中了她?

    而且还在她罗敷有君之时。

    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纪家还怎么立足江南?

    也难怪知道这件事的人都秘而不宣!

    窦昭从不妄自菲薄,也从不盲目自大。

    论人品,相比那些贤名远播的孝女、烈女,她差远了;论出身,她生母早逝;论相貌,她离倾城倾国还差得远;论门第,窦家虽然借着五伯父的入阁成为了北直隶数得上数的名门望族之一,可五伯父毕竟刚刚入阁,根基尚浅,江南百年世家林立,纪氏也是其中一家,纪老太爷不可能为了家族利益与纪家联姻,何况纪家和窦家已经是姻亲了,娶了纪家姑娘的六伯父和五伯父是同胞兄弟,比起她这个出了五服的堂侄女要亲的多,纪家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纪家希望通过她来约束纪咏。

    窦昭思忖着,目光就落在了不远处的贴梗海棠上。

    大红的花儿开了一树,艳丽如霞,灼灼如火。

    纪咏知道纪老太爷的真正意图吗?

    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窦昭觉得自己应该和纪咏见上一面。

    只是没等她吩咐素心,陈曲水拿了账册来见她。

    “世子想见您一面。”他一面拨弄着算盘,一面道,“听那口气,好像知道您不愿嫁给济宁侯的事了。”

    窦昭头痛。

    魏家的事还没有解决纪咏搅和进来,现在又冒出个宋墨……

    她道:“你跟世子说,我的婚事自有长辈们做主,请他不要插手。”

    陈曲水很是迟疑。

    窦昭把纪老太爷来访的来告诉了他。

    陈曲水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相比魏家,纪家这门亲事可谓是门当户对了。

    “我要退婚,默许宋墨出手,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窦昭道,“何况宋墨的为人你也是清楚,他不出则己,若是出手,一准成能。可之后呢?只怕我前脚和魏家退了亲,纪家后脚就会来提亲——纪家可不比魏家,他们能在庙堂上助五伯父一臂之力,若这门亲事定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退了。我要是抵死不嫁,不要说二太夫人、五伯父了,就是父亲、崔姨奶奶和六伯母,只怕也不会由着我,再闹下,大家说不定以我疯魔了。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就是个死局了。难道我还真的嫁给纪表哥不成?那还不如嫁给济宁侯。至少济宁侯好唬弄,纪表哥,那得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睛。我这辈子就想舒舒服服地过过小日子,寿终正寝地驾鹤西去,没打算辅佐丈夫封王拜相,名垂青史,做梁红玉之流。”

    陈曲水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一把年纪了都没要死要活的,小姐年纪轻轻的,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不过,小姐的话不无道理。纪见明虽然才高八斗,可也性情倨傲,不好相处。而且纪家嫡支六房,旁支十三房,加上依附他们的姻亲,加起来有百来户人家,嫁给纪见明,还就真不如嫁到济宁侯府去。”

    能理解她想独善其身的人,只有陈曲水。

    得到了他的肯定,窦昭心情大好。

    她道:“我看这件事还得从魏家入手——只要魏家不同意退婚,窦家就不可能和纪家议亲。到时候纪家肯定会yin*魏家退亲的,只要我们抓住了魏纪两家的把柄,我们就占了大义,五伯父就休想把我嫁到纪家去。”

    陈曲水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指责纪家破坏您的姻缘……这样一来,就算是五老爷想和纪家联姻,也背不起这狼狈为奸、迫害侄女的名声!”

    “不错。”窦昭笑道,“魏家背信忘义,纪家持强凌弱,我就能以此为借口,从此古佛青灯,再也不论婚嫁。看在西窦一半财产的份上,我相信二太夫人会说服五伯父把我留在家里的。”

    陈曲水却担心道:“如果纪家和魏家这样拖下去呢?济宁侯年纪不小了,家中又没有主持中馈的人,魏家不可能这样耗下去,最多今年秋天,这桩婚事就得有个着落了。”

    窦昭笑道:“那你觉得纪家会这样和魏家耗下去吗?”

    陈曲水不解:“拖着只可能对纪家有利,毕竟他们没有道理的一方。”

    “纪家的人要是这么想,又不会做出这种夺**室事来了。”窦昭冷笑,“纪见明长成这样,你以为纪家的人没有一点责任!”

    陈曲水苦笑。

    窦昭道:“你帮我邀请济宁侯到家里一见吧!”

    “是这里还是静安寺胡同。”

    “自然是静安寺胡同。”窦昭道,“这里毕竟是五伯母主持中馈,行事多有不便。”又道,“你顺便给宋墨透个口风,最好让他觉得我虽然伤心欲绝,却还是希望能挽回自己的婚事,免得他掺和进来,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陈曲水点头。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窦昭送他至垂花门,却碰见了纪咏。

    “纪表哥!”窦昭和他的招呼。

    他脸色通红,支吾着应了一声,目不斜视,昂首阔步地和她擦肩而过。

    窦昭又好气又好笑,问送纪咏的小厮:“纪表哥来做什么?”

    小厮笑道:“五老爷今年难得沐休,纪编修特意过来给五老爷问安,说了些学问上的事。”

    窦昭“嗯”了一声,回了正院。

    纪氏正和五太太说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见她进来,两人齐齐打住了话题,不约而同地朝着她笑道:“回来了!”

    窦昭笑盈盈地上前给两位伯母行了礼,挽了六伯母的胳膊。

    六伯母身子身僵。

    五伯母却笑道:“你看,你们这样站着,就像一对亲母女。”

    六伯母没有做声。

    窦昭嘻嘻笑,待管事进来请五伯母示下,她拉着六伯母进了西厢房,端了自己做的桃酥招待六伯母。

    六伯母表情显得有些晦涩,她拿着桃酥,轻轻地拍了拍窦昭的手,低声道:“寿姑,若是六伯母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一定要原谅我。”

    窦昭明白。

    一边是她,一边是娘家的长辈,她夹在中间很为难。

    如果纪咏不堪还好说,至少六伯母有反对的理由。偏偏纪咏少年中第,是世人眼中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六伯母的那些理由,根本不是什么理由。

    她笑着靠在了六伯母的肩头,嘻笑道:“儿不嫌母丑。您放心好了,就算你把说好了留给我的金项链给了十一嫂,我也不会怪您的。”

    “你这孩子!”纪氏抚着窦昭的头发,心中更是酸楚,心里暗暗下了决心,若是纪咏敢有丝毫慢怠窦昭的地方,她就是和嫂嫂撕破了脸,也不能让窦昭受委屈。

    她不由喃喃地道:“你别担心,你会过得很好的。”

    窦昭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

    魏廷瑜知道窦昭要见他,忙赶着做了件京都时下最流行的青竹色杭绸镶挖云纹的直裰,去了静安寺胡同。

    这是重生后,窦昭第一次正眼打量魏廷瑜。

    年轻的脸庞,唇边还可见细细的绒毛,正襟地坐在那里,显得十分拘谨,让她感觉熟悉又陌生。

    “喝茶!”窦昭指了指茶几上的碧螺春。

    “多谢!”魏廷瑜红着脸喃喃地道,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

    或者是太紧张,或者是喝得太猛,他一下子被茶水呛着了,咳嗽起来。

    窦昭忙让素心递了个帕子给他。

    魏廷瑜窘然地道谢,神色到底比刚才轻松了些。

    窦昭就道:“你想退亲吗?”

    “没有,没有,”魏廷瑜闻言连连摆手,神色慌乱,“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窦昭道:“我也相信你和我妹妹没有什么……”

    “四小姐!”她的话还没有说话,魏廷瑜已是满脸的震惊。

    自从被人发现他和窦明约了在大相国寺见面,姐姐一句话也没有说,“啪”地就给了她一耳光,母亲更是哭个不停,就是向来待他如手足的姐夫,也目露失望之色,汪清海就更过分了,幸灾乐祸地问他:“是姐姐长得好看还是妹妹长得好看些?”

    只有窦昭,相信他和窦明没有私情。

    “我和令妹,真的没什么!”他激动地道,“当初是令妹让人带话给我,说有急事找我,是关于我和你的婚事,让我悄悄去大相国寺,她的丫鬟在那里等我……”

    窦昭是真的相信。

    窦明又不是傻瓜。

    “你不用辩解。”窦昭道,“我相信你的话。”

    “多谢四小姐。”魏廷瑜满脸的感激。

    “只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身心俱疲,家里的长辈们心中不虞,”窦昭道,“我们的婚事,是不是过些日子再说?大家都喘口气,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想以后的事。”

    魏廷瑜愕然。

    窦昭是什么意思?

    说相信他,又要把婚期往后拖一拖……

    花厅的窗扇四开,仲春的姹紫嫣红映入眼帘,魏廷瑜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姊妹们,兄弟们,补上5月7日的加更。

    o(n_n)o~

    ps:7日的更新不知道写不写得出来,大家明天中午看吧,这样保险一点。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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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介绍:
窦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她这些日子总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开满了紫藤花的花架子下摆动着两条肥肥的小腿,白白胖胖像馒头似的乳娘正喂她吃饭……可当她真的回到小时候,人生又会有怎样的不同呢? 《九重紫》,讲述一个重生的故事! ※ 如无特殊情况,每晚20点左右更新! 已完结作品《以和为贵》、《好事多磨》、《庶女攻略》、《花开绣锦》,保证坑品,欢迎新老读者阅读点击、收藏、订阅。 O(∩_∩)O~ ※九重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重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重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