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九重紫TXT下载九重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九重紫全文阅读

作者:吱吱     九重紫txt下载     九重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五章 鸡飞

    魏廷瑜和窦明正值新婚燕尔,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而他的犹豫落在窦明的眼里,顿时觉得无限的委屈。

    难怪母亲说这男人宠不得,自己全心全意地对他,把舅舅和舅母都得罪了,他不仅没有一句心疼人的话,还一不如意就冲着自己发脾气……自己这是为谁做嫁衣?!

    念头一闪,窦明的眼泪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下来:“我这是为了谁?天天往舅舅家跑,听舅母的那些闲言碎语……我外祖父都是六十几岁的人了,可为了你这个外孙女婿,还得低头求人……你就是那养不熟的白眼狼……”

    魏廷瑜愕然:“你说什么呢?你这些日子每天都往柳叶巷胡同跑,不是说是去看你母亲的吗?怎么就扯到我头上来了?”

    因为这个被岳父送回了娘家的岳母,自己没有少受姐姐的白眼,连带着他也有点怨气。

    你说你一个扶正的填房,不好好相夫教子,整出那么多的事干什么?

    姐夫不讨景国公夫人的喜欢,姐姐这个做媳妇的日子就更加艰难,如今能站稳脚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现在却因为自己的岳母被人抓住了把柄,不时被妯娌姻亲们讥讽两句。如果岳母还在静安寺胡同还好说,可她偏偏却住进了柳叶巷胡同,以至于姐姐说话底气不足,常常只能装聋作哑或是强颜欢笑地听着,怎不让姐姐恼火?!

    “岳父什么时候把你母亲接回去啊?”魏廷瑜有些不悦地道,“少年夫妻老来伴,岳父和你母亲不能总这样各过各的吧?你还是想办法劝劝你母亲,给岳父认个错,自己回静安寺胡同算了。何必这样僵峙着,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什么你母亲、你母亲?我母亲难道不是你的岳母?!”窦明一听,气得心角一抽一抽地痛,“是不是你姐姐又在你面前说了什么?她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看不得我们过得好?这世上有她这样做姑姐的吗?”

    “你说话就说话,把我姐姐扯进来做什么?”魏廷瑜额角青筋直冒,想到前几天母亲躲在屋里悄悄地哭,说些什么“别人娘家的兄弟媳妇,就算是落魄,也想着法子给出了嫁的姑奶奶脸上贴金,只有我们家,吃了她的喝了她的,还要给她气受”的话,他心里的火就噌噌地往上直冒,“我姐姐怎么了?我姐姐待你难道还不好?有什么好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吃舍不得用,一定要送一半过来。虽然贵为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每隔几天就会回娘家亲自服侍母亲洗头洗澡……她是出了嫁的姑奶奶,你可是娶进门的儿媳妇,她在干这些事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这话一说,就扯到了孝道上去了。窦明若是示弱,这顶不孝的帽子她就戴定了。

    她不由冷笑:“是我不服侍婆婆,还是你姐姐挑三拣四地有意刁难我?!一会儿说我手太重,抓断了婆婆的头发,一会儿又说我放多了澡豆,弄得屋子里全是水……我是新进门的儿媳妇,不会这些,她难道不能教教我?却偏偏只当着婆婆的面数落我如何笨手笨脚,难道这也怪我?!魏廷瑜,你说话要讲良心!”

    在魏廷瑜的心里,窦明是个甜姐儿,他从来都不知道窦明如此的牙尖嘴利。

    两人吵了起来。

    自有机敏的小丫鬟给报到了田氏那里。

    田氏气得直跺脚,直嚷着“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哭着要去寻老济宁侯。

    旁边服侍的丫鬟婆子吓得去找魏廷瑜,魏廷瑜正和窦明吵得不可开交,丫鬟婆子都不敢上前,只好又去请魏廷珍。

    十二月初六是景国公夫人的生辰,几个儿媳妇为了讨好她,正凑在她跟前商量着过寿的事。魏廷珍自然不敢走开,但心中却暗暗焦急。张家二太太是个典型的石家人,特别会来事儿,见魏廷珍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悄悄给自己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就知道济宁侯府来人来找过魏廷珍。她趁着魏廷珍去给景国公夫人拿器皿账册的时候掩了嘴笑:“大嫂这一去,没有半个时辰回不来,我们不如打几局叶子牌混混时间?”

    景国公夫人眼里哪儿容得下沙子,明明知道这是二儿媳给大儿媳上眼药,可二儿媳也不是那只知道咋呼的人,一眼瞪过去,立刻有婆子上前禀了景国公夫人,说有济宁侯府的人来找大太太。

    景国公夫人那个气呀!

    张家的大儿媳,那可是主持景国公府中馈的人,是张家的宗妇,却事事都要顾着娘家!那张家算什么?这岂不是养了只吃里扒外的硕鼠?

    景国公夫人把魏廷珍捧给她的账册原封不动地全甩在了魏廷珍的脸上,打得她懵懵懂懂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却明镜似的,知道不是二妯娌就是三妯娌又在婆婆面前给她上眼药了。

    她心里恨得滴血,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低眉顺目地听任婆婆训斥。

    景国公夫人骂累了,气也出够了,心里更是失望,挥手让魏廷珍退了下去,留了三儿媳妇在身边说贴己话。

    魏廷珍只能暂且把这笔账记下。

    二太太身边服侍的不免劝二太太:“您这又是何必?这景国公府迟早是世子夫人的。”

    “难道我现在讨好她,她就会对我另眼相待不成?”二太太不以为然地吹了吹被凤仙花汁染成桔色的指甲,“我最终还是要靠娘家,她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二太太身边服侍的一想,也是这个理儿,遂不再劝二太太,和二太太商量起景国公夫人的生辰,怎么让长兴侯府给二太太长脸的事来。

    魏廷珍知道婆婆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见她,跟丈夫说了一声,不声不响地回了济宁侯府。

    田氏气得躺在了床上,魏廷瑜正在床边侍疾。

    魏廷珍一见就火大,厉声问魏廷瑜:“窦明呢?”

    魏廷瑜头也没抬,瓮声瓮气地道:“我没让她进来!”

    魏廷珍恨不得打他一巴掌,吩咐丫鬟:“去,把夫人叫进来!”

    丫鬟应声而去,很快就领了窦明进来。

    窦明疾步上前一把就抱住了魏廷珍。

    魏廷珍猝不及防,有片刻的呆滞。

    窦明已趴在魏廷珍的肩头哭了起来:“姐姐,这件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我这些天来每日往舅舅家跑,就是为了求外祖父给侯爷谋个差事,我外祖父求了这个求那个,舅舅又是送礼又是请吃饭,好不容易才帮侯爷谋了个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的差事,我高高兴兴地回来给侯爷报喜,谁知道侯爷却不在屋里。等到晚膳时分侯爷才回来,我不过问了他一句去了哪里,他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连带着把我娘家的母亲都骂了……姐姐,您也是做姑奶奶的人,您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弟弟是什么性子,她还不知道?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责骂窦明?定是那窦明做了什么出格的事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惹得弟弟不高兴,弟弟这才口不择言的。这个窦明,真真可恨!竟然欺负她弟弟老实,不会说话,倒打一耙!可这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是怎么一回事呢?她可从来没听弟弟说起。

    想到这里,魏廷珍不由错愕地望向了魏廷瑜。

    刚才吵架的时候,窦明可没有说什么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的事?可当着姐姐的面,她却断章取义,说是自己的不是。

    她到底要干什么?

    魏廷瑜不虞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她去!”

    窦明忙道:“我外祖父求了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孔林孔岱山帮助,给侯爷谋了个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的差事!”她眉宇间闪过一丝得意。

    魏廷珍哑然。

    倒是田氏,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明姐儿,你说什么?你外祖父家给佩瑾谋了个副指挥使的差事?这可是真的?”言语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这么大的事,媳妇怎么会骗您老人家?”窦明上前扶了田氏,“公文我已经拿到了手里,明儿个侯爷就可以去上任了。”说着,高声喊着“珠儿”:“把侯爷的任命书拿进来!”

    珠儿立刻捧了个锦盒进来。

    魏廷珍一看就知道窦明早有预谋,可事已至此,就算窦明在和她玩心眼,为了弟弟的前程,她也只能忍下了。魏廷珍坐到了母亲身边,和田氏一起看着魏廷瑜的任命书。

    “真是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田氏有些哽咽。

    儿子的前程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没想到被媳妇解决了,当初和窦家联姻,真是做对了!

    田氏望着窦明,不由暗暗点头。

    窦明心里更得意了,柔声对婆婆道:“你可不知道,这任命书按理应由侯爷亲自去吏部领取的,可吏部的人一听说是窦家的女婿,立马就给我们办了。等侯爷上了任,可得记得去谢谢人家,也和吏部的人照个面,以后有什么事,吏部那边也能说得上话。”

    田氏不住地点头,对魏廷瑜道:“这件事你可别忘了。”

    这样就得了个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的差事,魏廷瑜还有些不敢相信,茫然地应了声“是”,朝魏廷珍望去。

    魏廷珍点了点头。

    魏廷瑜这才相信是真的。

    他不禁长吁了口气,就听见窦明娇笑道:“我小舅母一直想为她的外甥庞寄修谋个差事,本来都已经说好了,因为我求了过去,外祖母就让我大舅先把侯爷的事办了。为这件事,我小舅母有些不高兴,明天侯爷和我去趟柳叶巷胡同吧,怎么也要给我外祖母磕个头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田氏笑盈盈地道。

    魏廷瑜也觉得应该。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口浊气堵在胸口,既让他没办法对王家的人感恩戴德,也没有办法高兴起来。

    魏廷珍没有说话。

    ※

    这几天看了评论区,谢谢大家的关心和问候,还有很多朋友留言,告诉了我一些治疗肾结石的偏方和秘方,更有些朋友以过来人的身份和感觉为我出谋划策,在此多谢大家们(抱拳)!

    目前做保守治疗,用中药,然后每天喝若干水,跳绳,或许是这几年一直坐着写文,身体很虚,根本没办法完成要求,每天就是很累,写几百个字就要休息一会……希望能早点恢复,还欠着债呢……~~~~(>_<)~~~~

    ※

第二百八十六章 重逢

    送走了魏廷珍,魏廷瑜跟着窦明,闷闷不乐地回了济宁侯府的上院。

    窦明径直回了内室。

    魏廷瑜却在厅堂里伫立良久,转身去了书房。

    窦明更衣出来,没有看见魏廷瑜,不由奇道:“侯爷呢?”

    屋里服侍的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吱声,珠儿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前,向窦明禀了魏廷瑜的去向。

    窦明脸色铁青,“啪”地一声把手边的茶盅挥到了地上。

    一时间,内室死一般的沉寂。

    窦明指尖发抖地吩咐珠儿:“让婆子们摆膳!”

    珠儿不敢怠慢,急急应是,和婆子一起在内室临窗的大炕上摆了晚膳。

    窦明慢吞吞地吃着饭,直到戌初才放碗。

    但魏廷瑜依旧没有出现。

    珠儿乖巧地道:“侯爷在书房用的晚膳。”

    窦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目光锐利得如刀锋:“你是不是闲着没事儿做?济宁侯府的浆洗房正缺人手!”

    珠儿脸色发白,唯唯诺诺再不敢说话。

    窦明只觉得更加气闷,草草洗漱一番,上床歇了。

    有小丫鬟去关了门扇。

    窦明又是一通脾气:“这么早就锁门关窗,我要你们这些值夜的做什么?”

    小丫鬟被骂得莫明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珠儿这下子总算是看明白了。

    原来夫人是在等侯爷回来,可又死要面子的不愿意承认。

    她忙吩咐小丫鬟去重新开了门扇,又搬了被褥在内室值夜,窦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珠儿不敢睡觉,一直睁着眼睛等着魏廷瑜回房。

    可魏廷瑜始终没有回房。

    窦明像烙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珠儿却不敢让窦明发现自己还没有睡着,直挺挺地不敢动弹,连吸呼都不敢大声。

    主仆两个就这样看着天色渐渐发白。

    帐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珠儿松了口气。

    以为窦明终于支撑不住睡着了。

    帐子里却传来了嘤嘤的低泣声,期间还夹杂着窦明的诅咒:“你有本事就别来找我要五城兵马司东城副指挥使的任命书……”

    ※※※※※

    离济宁侯府半个京都城距离的英国公府颐志堂,窦昭也醒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宋墨酣睡的面孔。

    肌肤莹莹如美玉,乌黑的头发柔顺地落在大红色并蒂莲的绸枕上,说不出来的温和雅致。

    这么个清风晨露般的美少年,在床第间却有着和其相貌截然不同的热情和奔放。

    想到这里,窦昭脸上火辣辣地热,昨天晚上那极致的绚丽仿佛又在四肢百骸中游走,让她的身子有些发软,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被宋墨搂在怀里,四肢相缠,以至于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不由得呻\吟了一声。

    耳边却响起宋墨清越的声音:“醒了?”

    “嗯!”窦昭应着,捏了捏麻木的右肩膀。

    “怎么了?”宋墨侧过身,关心地问。

    “身子麻了!”

    “哪里麻了?”宋墨道,“我来帮你揉一揉。”

    窦昭实在难受,翻了个身,背对着宋墨,露出了右边的肩膀。

    丝被滑落,露出她吹弹可破的雪肌和线条优美的脊背。

    冷空气骤然间窜了进来。

    窦昭不由打了个寒颤,忙将被子拉到了下巴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好像还赤\裸着身子……昨天的记忆越发的清晰起来。

    宋墨进入她身体时的肿胀……含着她耳垂时的酥麻……低语时的温柔缱绻……都化作热气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的脸又热了几分,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宋墨在她露出雪肤时片刻的怔愣,更没有注意到宋墨越来越深的眸子,她只感觉到了宋墨的手很温柔,手指灵活有力,不轻不重地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舒服得差点叫出声来,更让几乎一夜未眠的窦昭有了浓浓的睡意。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宋墨的手却从肩膀落到了她水蜜桃般的酥胸上……

    窦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别!”她有些艰难地想推开他的手,“我有些累……”他却趁机从她的背后把她重新紧紧地搂在怀里。

    窦昭心里有些忐忑。

    昨天晚上,连续极致的欢愉让她的身体有些干涸,还没有餍足的宋墨却如高明的琴师,轻弹慢捻,让她的身体再次温润起来……感觉被他掌握,情绪被他控制,那种虽生犹死、如死还生的极致,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偏偏她又能从他偶尔没有控制住的力道中感觉到他的生涩,因而不忍心去责备他的恣意妄为……而且这才是他们成亲后第二次同床共枕……现在想想,她都觉得有些后怕。

    宋墨显然不这么想。

    他喜欢窦昭欢悦时的迷离眼神,喜欢她激情时的紧紧缠绕,喜欢她极致时的悦耳低吟……

    宋墨忍不住咬住了窦昭圆润的耳垂:“寿姑,你想我了没有?”他的手沿着她山峦般起伏的玲珑曲线一路而下,“我很想你……值房的床又窄又硬,被褥总有股晒都晒不去的霉味……我喜欢你身上的香味,淡淡的,像茉莉,又像玉簪……还有……”他的声音低下去,手指灵巧地找到了那颗藏在她花蕊里的红豆,时而重时而轻地搓捻着,“山峦叠翠般的……让人情不自禁地想知道这条山径的尽头是什么……”

    “轰”地一声,窦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难怪他每次总是征伐不止。

    “宋砚堂,你快住嘴!”她觉得此刻自己肯定像蒸熟的虾子,全身都是红的。

    宋墨看着她又羞又窘的样子,只觉得心情欢畅,在她的耳边低声地笑:“寿姑,你不知道,我每次碰到你那里的时候,你就会全身都打着颤……就是那里,也不例外……”

    这是那个雍容矜贵的宋墨吗?

    这是那个冷漠孤傲的宋墨吗?

    有谁会把这种事说出来?

    “你,你……”窦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宋墨吻她肩膀。

    轻柔得像羽毛。

    身子却猛地从她后面冲进了进来。

    窦昭惊呼着,睁大了眼睛。

    宋墨轻轻地喘息,贴着她的耳朵低语:“你看,你也在想我……”

    窦昭脸红得像辣椒,掩耳盗铃般地闭上了眼睛。

    耳边响起宋墨欢畅的轻笑。

    内室的动静让素心等人羞红了脸,纷纷退到了庑廊下,

    直到日上三竿,内室才安静下来。

    窦昭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宋墨却像只吃饱了的狮子,精神抖擞。

    “寿姑,”他抚着窦昭鬓角汗淋淋的头发,“我等会儿要去大兴的田庄,你和我一块儿去吧!”他言辞间充满了依依不舍,也不顾窦昭满身都是汗,俯身亲吻她的面颊。

    大兴的田庄,是指皇上御赐给他的田庄。因为那里原来是皇家田庄,等闲人不敢靠近,宋墨便把一部分死士养在那里。

    “我不去。”窦昭只想睡觉,“我要喝水。”

    宋墨忙去给她倒了杯水,半扶着窦昭喝了水,接着诱惑她:“去大兴田庄的路上有家叫‘半间’的面馆,里面做的什锦面特别好吃,很多人都慕名而去。你陪我去大兴的田庄,我们回来的时候就到半间面馆吃面去……要不,去醉仙楼吃山珍或是海味也可以啊!要不,我们去翠珍阁吃斋菜好了……你在家里也没什么事,不如跟着我出去走走……我再过两天又要进宫当值了……”

    窦昭心中有暖意涓涓流过。

    从来没有人,这样的依恋她。

    她眼底闪过几分踌躇。

    宋墨是察颜观色的高手,他深深浅浅地吻着她的长眉、眼睑:“寿姑,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家里没有长辈,我怕我管不住自己……”他说着,握了她的手往自己身下探。

    窦昭吓了一大跳,脸色涨得通红,手也握成了拳。

    还好宋墨没有勉强,见她不愿意,就放开了她的手:“我们不如到外面走走。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到时候天寒地冻,万物萧条,去哪里都冷飕飕,一不小心就受了凉,也没什么好景致可以看,还不如呆在家里……”

    窦昭不怕冷,她怕宋墨管不往自己。虽然她怀疑这是宋墨的推托之词,可想到今天早上的荒唐,她也只能宁可信其有。

    “我起来换件衣裳。”窦昭只好爬了起来。

    “我帮你。”宋墨兴致高昂,开了紫檀木的高柜问:“你要穿哪件衣裳?”

    他就这么喜欢自己跟在他身边?

    窦昭有些茫然。

    上一世魏廷瑜可不怎么喜欢别人跟着,说那样太婆婆妈妈……

    窦昭梳洗打扮了一番,由宋墨扶着,上了马车。

    随行的丫鬟婆子被遣到了另一辆车上。

    一路上,宋墨都和窦昭说着话:“……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到了结案的限期肯定会随便找个人顶黑锅,这官场上的事也就这样的。可私底下大家都知道英国公府吃了暗亏,我们要是就这样不闻不问地就轻易放过了,那些惯会欺软怕硬的所谓江湖人士只会觉得英国公府好欺负,有个什么事就会寻上门来。正好徐青在沧州卫任百户,我准备让陆鸣带帮人过去,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也免得他们以为英国公府是个软柿子,想捏就捏。”

    “那你这次过去是挑选死士的?”窦昭的身子还软软的,她靠在马车厢里的大迎枕上,斜睇着和宋墨说着话,大大的杏眼,睫毛轻扬,说不出来妩媚的动人。

    宋墨握了窦昭的手,一边捏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趁着那些盗贼还没有走远,想办法抓几个回来……”两人说着话,到了大兴的田庄。

    ※

    姊妹们,兄弟们,求粉红票!

    O(∩_∩)O~

    ※

第二百八十七章 外宿

    窦昭来过一次,觉得大兴的田庄还算得上整齐,匆匆看了一眼,就被大兴田庄上的管事妈妈恭敬地请进了上院的正房,宋墨则去了书房。

    她见正房收拾得窗明几净,吩咐了素心一声,在内室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只觉得通体舒畅,身子虽然还有些绵软,但精神大好。

    窦昭抬头就看见了宋墨,他正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凑着窗外的光线看着什么,炕桌上满是各种纸笺。

    窦昭这才发现天色已暗,内室只有她和宋墨。

    只是没等她开口,六识比常人要敏锐很多的宋墨已经回过头来,笑着问她:“肚子饿不饿?你还是出门的时候喝了半碗粥。我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喊你。”说着,高声吩咐外面的仆妇:“把灶上炖的鸡汤端进来!”

    她熟悉高傲清冷的宋墨,熟悉杀伐果断甚至是冷酷无情的宋墨,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宋墨……温柔体贴,明快爽朗……宋墨还有多少种她未曾见识过的面貌呢?

    窦昭饶有兴趣地望着他。

    宋墨却趿着鞋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知道自己早上有点荒唐,可那感觉实在太美好,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个放纵的理由,此时却不由地担心起窦昭的身体来。

    她的花径都有些红肿……

    念头闪过,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心中却荡气回肠,身子也有些不受控制地炙热起来。

    他忙把这些绮念抛到了脑后。

    坐在床沿,却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了抚窦昭的额头。

    就算是再世为人,自己也比宋墨大一岁。可宋墨却总把自己当小孩子似的,不是捏捏手,就是摸摸脸,像在安抚小动物似的,让窦昭有些啼笑皆非,却也有点享受这种偶尔被宠爱的感觉。

    但她想到每次自己只要略微流露出愉悦的神情,宋墨就会像只高傲的波斯猫,傲娇又得意地翘着尾巴不说,还要趁胜追击,非要让自己溃不成军地向他求饶……她决定不告诉他。

    “你在干什么?”窦昭的眼角眉梢含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盈盈笑意,拥被坐了起来,“怎么也不点灯?”

    “怕吵醒了你。”宋墨又抚了抚她的面颊,这才帮她掖了掖被子,“找了张幅舆图,看看那些盗贼都会往哪些地方跑!”说话间,甘露端了鸡汤进来。

    宋墨接在了手里:“我来喂你喝。”

    又不是生病了不能动弹。

    窦昭忙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墨没有勉强,帮她在身后垫了个大迎枕。

    鸡汤炖得醇厚香浓,一口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

    “鸡汤味道不错。”窦昭舀了一调羹喂给宋墨,“你也尝尝!”

    宋墨低头望着甜白瓷的调羹,表情微顿。

    窦昭顿时尴尬起来。

    很多豪门大户都讲究分食,宋家也不例外。

    她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舀了一调羹汤给宋墨喝?

    想到这些,窦昭不由暗暗地叹了口气。

    她一想到宋墨前世的遭遇,心里就微微地觉得痛。有个什么好的东西,总想着留给宋墨,觉得前世他吃过的苦太多……

    可这一世,宋墨还没有遇到那些糟心的事,自己也应该改改这个习惯了。

    窦昭正准备把手缩回去,宋墨却低头喝了鸡汤。

    “味道真得还挺好。”他笑着问一旁服侍的甘露,“是谁做的?赏她两个上等的封红。”

    甘露是未出阁的小姑娘,见宋墨和窦昭这样的亲热,虽然高兴,但还是有点羞赧,红着脸道:“是田庄里被称做石三嫂的一个妇人。”她说着,曲膝行礼,“奴婢这就传世子爷的话,给她打赏两个上等的封红。”

    宋墨点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神色却很愉快,转头对窦昭道:“再给我喝两口。”

    “哦!”窦昭把碗递给了宋墨。

    “不用,”宋墨道,“你用调羹舀两口给我尝尝就行。”

    他说得一本正经,窦昭不疑有他,喂了他两口,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劲。他要喝鸡汤,再舀一碗就是了,何必要喝她的?她也不过小小的一碗,几调羹下去,就会见底。

    窦昭正想把碗给他,谁知道宋墨却道:“这味道真的还不错!”然后喊着仆妇,“再盛一碗进来。”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小气起来?一碗鸡汤都想得这么多?

    窦昭不禁检讨自己,她又是个爽朗的性格,很快把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在了脑后。

    两人喝了汤,丫鬟们进来摆晚膳。

    宋墨就道:“我们今天晚上就歇在田庄吧?外院不过是找人修缮走了水的院子,那是陶器重的事;内院不过是些柴米油盐,你一日不发对牌难道他们就会饿死不成?”

    窦昭有些哭笑不得,很想说,世子爷,我要是今天晚上在这里歇了,英国公府就有两天没有发对牌了!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

    她是怕天高皇帝远,孤男寡女的,这家伙又乱来……

    只是还没有等她说什么,宋墨就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扑哧一声笑,在她的耳边低声道:“纵情声色可是有违养生之道的。我也不过是偶尔为之,难道还能总这样不成?你身子骨软绵绵的,我也有心无力……”说着,还朝着她眨了眨眼睛。

    窦昭的心就硬生生地漏跳了一拍。

    她不由暗暗地鄙视了自己一番。

    自己真是被宋墨给闹昏了头!

    怎么没有想到“养生”的事?否则也可以拿来当做借口拦一拦宋墨。

    她想到每次欢爱隔的时间都不长,对他所谓的“有心无力”不免就有些怀疑,又想着也许是因为宋墨初尝这滋味,用他的话来说,有些放纵自己……一时间倒有些进退两难。

    “好了,刚才是逗你玩的。”一直注意着窦昭表情的宋墨神色微正,道,“实际上我还有事没有做完——我们还是明天回去吧!”

    自己真的被宋墨闹糊涂!

    宋墨如果办正事的时间还胡闹,前世他尽管是个奸臣,也不可能单靠从龙之功就能十几年皇恩不衰。

    窦昭点头。

    宋墨微微地笑,笑容如月色,干净而明亮。

    窦昭再次觉得自己多心了。

    两人不言不语地用过了晚膳,宋墨去了书房,把陆鸣叫来,关上门下了几盘围棋,看着时候不早,回了内室。

    窦昭已经重新收拾过内室,炕几上新添了个花觚,插着几枝菊花,屋里子立刻有了温馨的感觉。

    成了亲果然就不一样了。

    宋墨笑得心满意足,由窦昭服侍着梳洗了一番,两人上床歇了。

    窦昭问他事情办得怎样了。

    “该交待的已经交待下去了。”宋墨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纰漏。”

    既然要动用田庄的人,肯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窦昭自然不会细问。

    宋墨却抱怨:“我们还是背靠着背睡好了,这样面对面地侧卧,有冷风灌进被子里来。”

    这才几月,就有冷风灌进被子……

    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他们刚刚成亲,是需要一段时间磨合的。

    窦昭依言翻了个身。

    青涩的宋墨,肩背并不很厚实,却紧实温暖,又不乱动,靠着的感觉很不错。

    窦昭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身后的宋墨却翻了个身。

    窦昭便落在宋墨的怀里。

    “哪有两口子背靠着背睡的?!”他小声嘀咕着,把窦昭搂在了怀里,“这样感觉好多了。”然后在她身上蹭了蹭,好像找到了个舒适的姿势,安静下来。

    窦昭又好气又好笑。

    宋墨的手却悄悄滑进了她的衣襟……

    “宋砚堂!”窦昭嗔道,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想阻止他。

    自己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了宋墨。

    “寿姑,你那里好大,又香又软,我一只手都握不过来……我好喜欢……”他在她耳边低语。

    这是人说的话吗?

    窦昭的脸火辣辣的热。

    然后感觉到了宋墨身体的变化。

    她顿时有僵硬。

    “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激情过后,她现在的身体还有点痛。

    “我知道你身子骨还没有好,”宋墨轻轻地吻着她的耳垂,“我就抱着你就想……你别乱动……”

    他有多灼热,这一世,恐怕只有她知道。

    她真的不敢乱动。

    宋墨也的确没有其他更进一步的举动。

    窦昭的身体慢慢地松驰下来。

    宋墨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心中大悦。

    他的确没有再动窦昭的心情,可身体它自有主张啊!

    若是窦昭一直僵硬得像块石头,他又怎么舍得……

    她不是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彼此觉得舒服吗?

    他也希望他们在一起,是高兴的,开怀的。

    宋墨亲吻着窦昭的耳垂、脖子、肩膀,甚至把她手举到了自己的嘴边,亲了亲她的指尖……

    那种被宠爱、被珍惜的感觉,让窦昭彻底地放松下来。

    等到宋墨再在她喜欢的地方恣意而为的时候,窦昭已没有太多的抗拒。当然,这与宋墨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也有很大的关系。

    宋墨狡黠地笑。

    慢慢来,他们还有几十年的好光景……

    宋墨想着,鼻间萦绕着窦昭身上的芬芳,指掌间感觉着她肌肤的细腻与柔软,他的心情也渐渐放松,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窦昭发现自己和宋墨就像两把调羹,紧紧地挨在一起。

    宋墨的手依旧固执地握着她胸前的丰盈。

    窦昭不由失笑。

    虽然中途有些插曲,但宋墨的确没有动她。

    他遵守了对她的诺言。

    这才是她最重视的。

    窦昭心情大好。

    她高声喊着宋墨:“起床了!我们要回英国公府了!”

    巳正时分,两辆马车从大兴田庄飞驶而出。

    ※

    姊妹们,兄弟们,求粉红票啊!

    你们也投点甜蜜给我吧!

    O(∩_∩)O~

    ※

第二百八十八章 心思

    此时的纪咏,正在何煜家做客。

    何煜的妻子陈氏已经怀孕七个月,挺着个大肚子指挥着丫鬟端茶倒水。

    纪咏起身朝着陈氏揖了揖,道了声“弟妹辛苦了”,十分的客气。

    陈氏抿了嘴笑,一双妙目不时地打量着纪咏,目光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纪咏从小被人看到大,不以为意,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卑不亢,大方有礼,一派世家子弟的光风霁月。

    陈氏不由暗暗点头。

    何煜呵呵地笑。

    陈氏领着丫鬟退了下去。

    纪咏立刻原形毕露,摊在太师椅上,一张脸阴得像要下雨似的:“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何煜反问,叉了块雪梨给他吃,“天天被关在家里读书,只好把你叫到家里来说说话——我闷都快要闷死了!”

    纪咏心里正烦着,说起话来也就特别尖锐:“你快要闷死了关我什么事?我这两天正忙着呢!”

    “你有什么好忙的?”何煜不以为然地道,“那本破书不是快要编完了吗?余老头不会要你把它抄一遍吧?”他说着,面露错愕,“难道他真的要你把书誊一遍不成?我曾听他夸过你的字写得好……”

    余励和何文道是同年。

    纪咏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我先走了,你慢慢在这里胡思乱想吧……”

    何煜拦了纪咏:“别介,别介!我找你真有事。”

    纪咏冷冷地望着何煜。

    何煜忙拉了纪咏:“你跟我来!”朝外走去。

    纪咏略一犹豫,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厅堂,拐过一道花墙,进了一座小小的庭院。

    庭院一角植了两株银杏树,树下用青石垒成个花台,放着几盆颜色各异的正值花期的茶花。

    纪咏一愣。

    何煜已道:“这是我打算送给余大人的,你们家不是善养茶花吗?你帮我看看,这几盆花的品相如何?”

    纪咏瞥了何煜一眼,道:“难道何大人想让你拜在余大人门下不成?”

    何煜窘然地笑了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听说余大人喜欢种茶花……”

    纪咏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着几盆茶花。

    都是一般的品种,但胜在株叶秀丽,花朵娇艳,让人赏心悦目。

    “怎么样?”何煜见纪咏眼底闪过一丝满意,笑道,“这茶花不错吧?是我的姨妹,也就是陈泽西最小的胞妹所植,她性情温柔,相貌出众,精通音律,而且还擅长养茶花……”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咏心中已暗生警惕,感觉好像有人在窥视自己似的。他猛地回头,顺着感觉望过去,看见不远处窗棂半开的厢房。

    纪吟的目光蓦地变得十分犀利。

    厢房里隐约传出一阵骚动。

    纪咏蹙着眉,望着何煜的目光也冷了下去:“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煜见纪咏已有所察觉,索性把话给挑明了:“见明,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舅兄陈泽西素来欣赏你的才学,见你没有成家,想做个冰人……”

    “所以什么茶花、拜师全是借口?”纪咏打断了何煜的话,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把我叫过来,就是给陈家人相看的啰?!”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底寒光闪烁。

    何煜不由得心头一跳,本能地感觉到纪咏对这件事不仅十分排斥,而且非常愤怒。

    或许是因为猝不及防地被人相看,主动权被女方掌握,让他觉得受到了羞辱?

    何煜念头闪过,笑道:“什么相看不相看的?单凭见明兄的人品学识,哪户有女儿待字闺中的人家不把你当上宾款待?不过是我仗着和你交情不同一般,既然舅兄说起了,就想着能喝你一杯媒人酒罢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咏已拂袖而去。

    何煜不由懊恼,埋怨陈氏道:“我早跟你说过,纪见明为人十分高傲,你们要相看,不如请了他来相看小姨妹,反正到时候总会见面,现在好了,弄巧成拙……”

    陈氏闻言却踌躇道:“才学固然重要,这脾气更重要……不知道多少才高八斗的最后都坏在这脾气上。我们主动相看他虽然让他颜面有损,可他就这样不管不顾地拂袖而去,脾气也太坏了些。”说到这里,她望了眼身旁一个明眸皓齿的豆蔻少女,“我看,这桩婚事不如就此作罢……”

    那少女却不依地喊了声“姐姐”,满脸的酡红。

    陈氏不禁叹了口气,道:“那我去跟伯母说一声。”

    少女点头,不胜娇羞。

    纪咏却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想做他的妻子,可以,先把他那幅挂在纪家祖宅大门口的对联对上了再说。

    他直奔猫儿胡同。

    窦世横正好在家。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对于这个年轻博学的外侄儿,窦世横素来十分的喜欢,“听说《文华大训》快编完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纪咏却答非所问地道:“姑父,您和新任的顺天府尹黄祈熟吗?”

    在他的印象里,窦家祖上是在都察院御史位上起的家,之后窦世棋等人都曾在都察院任职,窦家在都察院应该有着深厚的人脉。

    窦世横奇道:“你有什么事要找顺天府?”

    “也没什么!”纪咏道,“就是问问。”

    “他有个族弟和我们是同年,关系还不错,”窦世横道,“大事不敢说,小事肯定会帮忙。”

    纪咏就道:“那劳烦姑父您给我写张帖子吧!”

    “你要干什么?”窦世横读圣人书,觉得为人要不愧于天地,若是有理,何必要找什么熟人、疏通什么关系?只管去击鼓鸣冤。凡是要这样写帖子的,都是在道义上站不住脚的,而纪咏又是他看好的小辈,他绝不能让纪咏坏了名声,因而问得格外的仔细。

    纪咏没有办法,只好道:“我想问问寿姑那事儿顺天府有没有什么进展。”

    窦世横释怀,去给纪咏写帖子。

    进来给他们送水果的纪氏听着却吓了一大跳,借口送纪咏出门的时候反复地叮嘱纪咏:“有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若是闹得人尽皆知,亲戚之间都不好意思见面了。你从小和寿姑一起长大,她又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就像她哥哥似的,要维护她才是,可不能为难她!”

    纪咏冷笑:“宋墨已经娶了寿姑,若是因此而怀疑寿姑,寿姑还不如和他和离大归好了!你们窦家要是嫌弃她吃闲饭,我既然像她哥哥似的,我养着她就是了。”

    “你……”纪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纪咏却敷衍似地说了句“姑姑,您就放心好了,我不会乱来的”,然后跳上了马车,直奔顺天府而去。

    在熙熙攘攘的长安大街,纪咏的马车和顾玉的马车错身而过。

    顾玉直奔英国公府而去。

    没等马车停稳,他就跳了下来,问殷勤地上前服侍的门子:“天赐哥可在家?”

    “在,在,在!”门子谄媚地笑道,“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世子爷和世子夫人刚刚回来,您老现在过去,世子爷和夫人应该正好梳洗完。”

    顾玉一愣,道:“世子爷和夫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门子躬着身子领着顾玉进了侧门,“带着丫鬟小厮,应该是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卯正来当的值,那时候世子爷和夫人就已经出门了。”

    顾玉无心听门子啰嗦,点了点头,进了颐志堂。

    窦昭正准备换衣服,已经梳洗一番的宋墨走了进来。窦昭提醒宋墨:“我正要更衣。”

    宋墨“嗯”了一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窦昭没有办法,只好拿着衣裳躲进了床尾的屏风后面。

    宋墨却跟了过去,道:“陈先生他们什么时候过来?我这几天恐怕要去趟沧州,你身边没有人护卫,我真是不放心。”

    他斜倚着床柱,神色有些凝重。

    脱了一半衣裳的窦昭看见宋墨进来手不由得一顿,可听了他的话,看了他的表情又心里生出几分愧意来。

    自己行事说话一向磊落爽利,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扭捏起来?看见宋墨进来就以为他是想和自己厮混。

    他们已经是有肌肤之亲的夫妻了,他这样不拘小节也是常理,就像自己以后也要服侍他更衣沐浴一般。

    尽管如此,可让窦昭当着男子的面更衣,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窦昭背过身去,悄悄地吸了口气,尽量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约好是十月头,若是世子这边急等着用人,我让段公义等人先来就是了。只是他们来了之后住在哪里,如何跟颐志堂的护卫一起轮值,却要世子拿个主意……”

    微暗的光线中,窦昭的身子玲珑有致,白雪般无暇,让宋墨喉头一紧,忙别过脸去,那如美玉雕琢的身姿却仿佛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田,让他回味不已。

    说了半天也没有听到回音的窦昭回头,却看见宋墨望着屏风外面,脸色微微有些可疑的泛红。

    “世子!”窦昭试着喊他。

    “哦!”宋墨回过神来,道,“你还是喊我的乳名吧!”说完,又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不太妥当——做妻子的,有谁会喊丈夫的乳名?“我不也喊你寿姑?”他忙补充道,“世子、世子的,让我觉得好不习惯。”

    窦昭失笑,想起从前的事,她朝他眨着眼睛,嬉笑道:“要不,还是唤你梅公子好了?”

    这种俏皮有别于她平日里的飒爽和妩媚,让宋墨的心痒痒的,他不禁上前搂了窦昭的腰,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应了声“好”。

    ※

    姊妹们,兄弟们,今天的更新!

    O(∩_∩)O~

    ※

第二百八十九章 敷衍

    宋墨的声音如和煦的春风,如飞扬的柳絮,轻盈地落在她的心尖上,莫名地触动着她的心绪。

    “好啊!”她仰望着他清亮的眼睛,促狭地喊着“梅公子!”

    眉眼都如荡漾的春水般舒展开来。

    宋墨脑海里突然浮现“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诗句来。

    “寿姑!”他抚着她的鬓角,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眉心。

    如同她是他掌心的宝,珍爱,又甜蜜。

    窦昭微微一愣。

    或许,在宋墨不停地索取之后,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是吸引人的。而这个不带情欲的吻好像证明了他们之间除了两性间最亘古的吸引,还有一些其他的情感,让她心里升出一丝感动。

    只是这感动还没能维持一刻钟,宋墨已沿着她的鼻梁一路吻下来,落在了她的红唇上,舌尖灵活地入侵,热情地挑逗,充满了咄咄逼人的欲望,让窦昭哭笑不得,却又【头昏脑胀】目眩神迷,身体里涌动着迷离的灼热,踮起脚尖,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翩翩起舞……

    “世子爷,夫人,”小丫鬟清脆却难掩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顾公子过来了,说有事要见世子爷。”

    窦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推开他。

    宋墨却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唇舌却更显激烈,还带着几分霸道。

    窦昭只有无力地依在他的怀里。

    直到时间在她脑海里已没有了概念,他才慢慢地放开她。

    被他用力吻过的嘴唇沾着水光,特别的红润,仿佛一朵刚刚被雨露浇灌过的春花。

    宋墨看着心动,意犹未尽地又低下头来吻了吻她的红唇。

    “小心顾公子闯了进来。”窦昭娇嗔着横了一眼宋墨。

    顾玉京都小霸王的外号可不是浪得虚名。上一世,他曾直闯宋墨内室,撞破宋墨和姬妾欢好,宋墨的姬妾为表清白自缢未果,宋墨却不以为意。这件事被传开之后,很多人都认为宋墨荒淫无耻、离经叛道。

    宋墨听窦昭这么一说,仔细想想,这还真是顾玉干得出来的事。

    他笑着又亲了亲她的面颊,这才转身去了书房。

    窦昭望着他走出内室的背影,一转身,却看见镜台上的西洋镜里映着个穿着桃红色褙子的美人,眼角眉梢全是盈盈的笑意,一双眼睛闪亮得如同宝石,颊间一点绯红,给她平添一抹玫瑰的娇艳。

    这镜中的女子,是自己吗?

    她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颜色?

    是因为她现在和宋墨在一起吗?

    窦昭不由走了过去,手指轻轻地划过纤毫毕露的镜子。

    镜中的女子歪着头,目露困惑。

    ※※※※※

    宋墨微微地笑,如清风晓月般明朗。

    顾玉狐疑地搔了搔头:“你一大早的,和嫂嫂出去干什么了?心情怎么这么好?”

    “是吗?”宋墨反问,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我的脸色很好吗?”

    从昨天到今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窦昭厮混。

    顾玉又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气色真的很好!”看着他的目光十分认真。

    宋墨想到昨天晚上窦昭情迷意乱中狠狠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那个伤口至今还留在身体上,他怕顾玉发现些什么,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找我干什么?”

    心里却想着窦昭。

    在她发现自己肩头的伤口之后,那又懊恼又后悔的神色……再激情难耐的时候也只咬了唇低低地呻\吟……那如湖色水光般潋滟的水眸,那些绮丽的记忆涌上他的心头……身体又仿佛被她紧致的花径包裹着……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热了起来。

    宋墨忙敛了心绪,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顾玉不解地望着宋墨:“天赐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早上出去受了风寒?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了。”宋墨冒汗,只好又咳了两声,再次提醒他:“你找我什么事?”

    “哦!”顾玉对宋墨的话从来不怀疑,既然宋墨说没事,那肯定就没事,心头的那一点点怀疑也就如浮光掠影般飘过,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天赐哥,你不是说让我帮嫂嫂把窦大人留在日盛楼的契书都拿回来吗?”他问宋墨,语气很是兴奋,“天赐哥,你猜是怎么一回事?”然后也不待宋墨说话,道,“日盛银楼的大掌柜张之琪原来是辽王的人!”

    宋墨非常的意外。

    顾玉已笑道:“我借着要追察英国公府走水进贼之事的由头去了日盛银楼,那张之琪开始还和我绕圈子,后来知道了我是谁,立刻就老实了。不仅把自己的底细交待了个一清二楚,还把辽王委托他来京都圈钱的事也都告诉了我。你跟嫂嫂说一声,让她放心地把银子放在日盛银楼好了,那张之琪扯的既然是辽王的虎皮,他敢吞谁的银子也不敢吞嫂嫂的银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他!”话说到最后,语气也变得很是蛮横。

    也就是说,顾玉并没有把岳父留在日盛银楼的契书拿回来!

    宋墨眉头微蹙,想到窦昭的担忧:“……如果只是想要找个靠山,找郭大人已足够了,何况要拉上父亲这个穷翰林?我怀疑这张之琪是冲着五伯父来的。你也知道,父亲这两年在管家的事上很多时候都和五伯父有分歧,我也觉得总是这样依靠五伯父不太好,若是能和五伯父少几分羁绊就少几分羁绊,否则,长期以往,父亲哪里还有立场反对五伯父的做法?”

    他想子想,道:“顾玉,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你嫂嫂娘家两房的矛盾……”把窦家的一些事告诉了顾玉。

    顾玉听得半天都合不拢嘴。

    “原来窦家还分东窦和西窦。”他感慨道,“这可真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嫂嫂小的时候这么可怜,母亲硬生生地被人给逼死了,还要认贼作母……也难怪嫂嫂不愿意到京都来了。”

    心里对窦昭那股莫名的敌意骤然间消失殆尽,反而升起淡淡的同情。

    顾玉就像他的弟弟,宋墨自然希望顾玉能和窦昭好好地相处,顾玉为人虽然跋扈,但心地柔善,这也是他把窦昭的遭遇告诉顾玉的原因之一。

    “既然是辽王的人,那就好办了。”宋墨笑道,“也不用跟他说什么,直接把留有我岳父印鉴的契书都拿回来,到时候我亲自去给辽王解释一番。”

    顾玉听了奇道:“你要去辽东吗?你怎么走得开?”

    宋墨笑道:“皇后娘娘前几天跟我说,想让我去趟辽东,给辽王送点东西。因我刚成亲,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

    顾玉蠢蠢欲动:“天赐哥,你什么时候去辽东?一定要跟我说一声,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趟辽东——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辽王了。听说他连着娶了三房姬妾,生了四个儿子,”他嘿嘿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好!”有顾玉跟着,陪着辽王,他不仅能去看看五舅,还可以和五舅单独说上几句话,“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顾玉点头。

    宋墨叮嘱他:“你这两天就把日盛银楼的事办妥了,我也好给你嫂嫂一个交待。”

    顾玉像个小孩子,听说这件事是窦昭要宋墨办的,又开始别扭起来,有气无力地应了声“是”,和宋墨说起自己在书上看到的辽东风光来。

    宋墨笑着摇头,待送走了顾玉,去给窦昭回音:“……放心吧,没事!”

    猜测得到了证实,窦昭想笑都想不出来。

    她喃喃地道:“既然是扯了辽王的虎皮,何必怕人知道?还要通过这种方式和太子的人沾上关系,难道他就不怕辽王知道了,怀疑他三心二意……这件事真是太奇怪了!”

    宋墨略一沉思,脸色微变。

    窦昭趁机走开,给宋墨留下了一个思考的空间。

    ※※※※※

    而从顺天府出来的纪咏却气得手直发抖。

    托两榜进士出身的福,又有窦世横的拜帖,黄祈尽管刚刚接手顺天府,还没有把事理顺,却还是在第一时间里见了纪咏。

    知道纪咏是窦家的关系,来打听英国公府走水的事,黄祈直言不讳地道:“凭我们顺天府的人手,那些盗贼十之八九是没办法全部缉拿了,现在就看五城兵马司那边有没有什么动作。不过,不管以后怎样,看在你们同为士林的份上,我以后都会对英国公府胡同加强巡查,英国公府世子夫人有什么事递帖子到顺天府,也会尽快处置的,还请窦中直放心。待我这边清闲下来,我们再好好地小酌一番。”

    言下之意,顺天府将唯五城兵马司马首是瞻,不再花精力调查英国公府走水的事了。

    那五城兵马司是什么东西,京都官场谁不知道?指望着他们捉贼,还不如指望着他们别被贼吓跑了。

    他当时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谁知道黄祈呵呵笑道:“可我们也不能不服气,谁叫那五城兵马司总有办法在皇上面前交差。”

    就差一点捅破那层窗户纸,告诉纪咏这件事五城兵马司会想办法找人背黑锅的。

    这些尸位素餐的东西!

    纪咏想到黄祈和窦世横的交情,这才硬生生地将心头火压了下来,强笑着和黄祈寒暄了几句,起身告辞。

    ※

    看书的姊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更新。

    O(∩_∩)O~

    求粉红票啊!

    ※

第二百九十章 拿乔

    纪咏望着顺天府衙外面熙熙攘攘的行人,心头的火又冒了出来。

    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宋墨是怎么想的?

    就这样任凭这些人糊弄?

    他想了想,去了英国公府。

    宋墨听说纪咏来了,一句“说我不在家”打发了纪咏。

    纪咏心想,你不在家正好。又求见窦昭,并对小厮道:“就说我是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而来。”

    骄傲的人都不屑说谎。

    窦昭在花厅见了纪咏。

    纪咏把自己去顺天府的事告诉了窦昭,并道:“那些贼人若是知道最终官衙不过是准备找人背黑锅,以后行事只怕会更加肆无忌惮,说不定还会再打英国公府的主意,毕竟你有十万两银票陪嫁的事已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玄。你现在不仅要缉拿那些盗贼,而且还要想办法转移视线,不能让旁人的眼睛总盯在你的陪嫁上,总有人会不顾生死地铤而走险,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窦昭很感激纪咏对自己的关心,把宋墨的主意有所保留地告诉了纪咏:“世子也是和你一样的说法,所以准备利用私人的关系捉贼,就算不能全捉回来,也要想办法抓一大半,让那些江湖上的人知道英国公府不是那么好惹的。”

    纪咏闻言心下稍安,觉得宋墨还算没有糊涂到家。

    他叮嘱窦昭:“若是有了消息,就给我报个信。顺天府那边,有了姑父的拜帖,我多多少少能说得上话。”

    顺天府尹是文官,纪家世代官宦,纪咏又是两榜进士出身,于情于理顺天府尹黄祈都会给纪咏几分面子,纪咏这话说得十分真诚。

    窦昭想着顺天府在这件事上恐怕只想着怎样息事宁人,心里打定了主意不让纪咏插手,但又想到纪咏这样的热心,不好泼他的冷水,于是向他再三道谢。

    纪咏有些不悦,道:“你我是表兄妹,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这样谢来谢去的,太过见外了。你成亲之前直率爽利,怎么成亲之后却变成了个庸俗的妇人?莫非是宋砚堂对你管头管脚的?那你还不如留在真定。在真定,谁敢管你?”

    宋墨没想到纪咏见不到自己就去见了窦昭,而他一向给予窦昭和自己同等的权利和尊严,家里的小厮自然不会拦着。可一想到纪家对窦昭曾经的觊觎,想到纪咏的肆无忌惮,宋墨就有些坐不住。

    他思忖再三,决定伺机“回来”。

    只有他万万没有料到,会在花厅门口听到这样一番话。

    宋墨的脸色阴沉沉的,半晌才缓过神来,又在花厅外面转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脸色应该已经恢复如常,这才微笑着进了花厅。

    “纪大人,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还劳烦你亲自走一趟,多谢,多谢!”他朝着纪咏揖手行礼,坐在了窦昭的身边。

    纪咏挑了挑眉,道:“寿姑是我表妹,她被贼人打劫,受了惊吓,婆家的人不能护她周全,我这个娘家的人怎么着也要来问一问吧!”然后对窦昭道,“这件事就这样说定了,你好生歇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纪表哥慢走!”纪咏和宋墨见面,虽然每次都是纪咏先挑衅的,宋墨大都尽量保持着沉默,可每次两人都免不了火光四溅的交锋,窦昭并不希望见到这样的场面,她亲自送纪咏到了垂花门,回来看见宋墨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她不由得苦笑,解释道:“纪表哥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特意去了趟顺天府,结果顺天府尹黄大人根本没准备捉拿那些盗贼,而是准备和五城兵马司同流合污,找人顶罪……”

    宋墨笑着拍了拍窦昭的手,道:“我知道纪大人是个面冷心热、心高气傲之人,这件事又的确是我做得不对,所以才会对着我句句带刺。你不要担心我会和他吵起来,我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我是在想你刚才说的,日盛银楼拉拢郭颜的事……”他又把万皇后托他去辽东探望辽王的事告诉了窦昭,“……原本我以为只是件小事,正好还可以顺便探望五舅舅,现在看来,只怕要从长计议了!”

    窦昭最怕是什么?

    是宋墨像上一世一样,被辽王当枪使,最后落得遗臭万年,不得善终。

    闻言她的汗毛就竖了起来,纪咏和宋墨的矛盾相比这下就好比小孩子之间无关痛痒的打闹了。

    “能不能不去?”窦昭问宋墨,“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应该不能随意出京吧?”但万皇后的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的,这一点,两世为人的窦昭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而且前一世她处在贵族圈里的最底层,大家有什么事根本不用顾忌避讳她,她比现在知道的更多,“万一皇后娘娘一定要你去,你不好拒绝,能不能向皇上讨个旨意?”好歹在太子面前有个说辞。

    宋墨点头,笑道:“太子那边,我也会打个招呼——不管怎么说,太子和辽王总是两兄弟,我既然去探望辽王,问问太子有什么话或是什么东西要带给辽王,也是常理。”

    这样更好。

    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迟疑道:“你是否见过辽王?”

    上一世见过。

    窦昭在心里嘀咕着,道:“没有见过。”

    宋墨显得有些困惑:“那你为什么对辽王很防备?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或是家里的长辈说了些什么?”

    “那倒没有。”窦昭脑子飞快地转着,道,“你不说皇上的身体不好,有时候连人都不认得了吗?我就想,万一皇上要是春秋有限,英国公府又是勋贵中的头一位,只要不偏不倚的,就算是不能得新皇的喜欢,也不至于因为涉及宫闱之事被牵连……谁当了皇上都不可能拿做为纯臣的英国公府开刀吧?”

    上一世,强悍如辽王这样的君主登基,最终也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处置了几家对他出言不逊的勋贵。

    宋墨思忖着点头,道:“我看过几天我们就去给太子和太子妃请个安吧?”又道,“原来准备你回娘家住了对月之后再去的,如今看来却怕到时候有些迟了。”

    最好是在宋墨出发去辽东之前去拜见太子夫妇。

    窦昭问起太子和太子妃的喜好来。

    夫妻两人坐在内室的大炕上商量着拜见太子夫妇时的礼品。

    ※※※※※

    窦明却是又急又气,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往下直落。

    “他真狠心!”她朝着珠儿抱怨着,“我不把任命书送过去,他就不来拿。难道真的不在乎这个五城兵马司的东城副指挥使不成?他可知道我费了多少心血才帮他谋了这个差事……他真是一点也不懂得珍惜!”

    珠儿只好宽慰窦明:“夫妻本是一体,夫人又何必和侯爷讲究这些?侯爷是男子,您昨天当着太夫人的面数落侯爷的不是,侯爷被驳了面子,这才会和夫人赌气的。老太太常说,柔能克刚。夫人不如亲自把这任命书送去,给侯爷一个台阶下。”

    珠儿口中的老太太,是指王映雪的母亲王许氏。

    窦明却很犹豫:“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向他认输了?以后我在侯爷面前还有什么颜面?”

    可若是不把任命书送过去,魏廷瑜犯起混来,真的不去任职,那该怎么办?

    难道就让他顶着个侯爷的名头在家里玩?那和那些京都的闲帮有什么区别?这侯爷手里没有权,做得还有什么意思?她走出去又怎么见人?

    窦明思来想去,等到了申初,眼看着就要到下衙的时辰了,魏廷瑜还是没有来找她,她心里不安。又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延安侯府的汪四爷过来,侯爷准备和汪四爷去外面吃饭,窦明这才真正地慌张起来,只好去了魏廷瑜的书房,心里却明白,自己这一场算是彻底地输了,以后想找回场子,会很困难!

    魏廷瑜并不像窦明以为的那样是在拿乔,而是想到既然窦明拿了这个职位要挟他,他就不想去做这个什么副指挥使,索性约了汪清海一起出去喝酒。

    所以当窦明主动把任命书送来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至少窦明知道自己不对,主动给自己认错了。

    汪清海见了更是大声地道着“恭喜”,并打趣道:“难怪约了我去喝酒,原来是有喜事。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个时候才告诉我。”见天色不早了,忙催着他快去五城兵马司备报,还道:“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我岳父刚刚任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我和东城指挥使郝大勇也有数面之缘,也算得上是熟人了。”

    魏廷瑜闻言大喜,奇道:“怎么你岳父去了五城兵马司?”

    他正担心自己去晚了惹得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不高兴。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汪清海错愕,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魏廷瑜。

    魏廷瑜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窦明不这么多事,自己通过汪清海说不定也能谋个东城副指挥使的差事……

    他拉着汪清海就去了五城兵马司衙门,连句“多谢”都没有跟窦明说。

    窦明望着魏廷瑜雀跃的背影,怅然若失。

    赶到五城兵马司衙门的魏廷瑜却没有见到兼任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东平伯,吏目告诉他:“伯爷去了英国公府,您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魏廷瑜忙将自己的任命书拿了出来。

    吏目一看,忙笑道:“原来是济宁侯爷,我们没有得到信,想必伯爷也不知道侯爷会来我们五城兵马司,我这就派人去给伯爷说一声,侯爷要不要在这里喝杯茶,等等伯爷?”

    魏廷瑜正要应喏,汪清海却拉了拉魏廷瑜的衣襟,笑道:“那就麻烦这位大人了。不过,快到了下衙的时辰,怕是伯爷不会回衙门了,我们还是明天一早再来!还请这位大人代为我们通禀一声。”说着,塞了两个封红过去。

    吏目笑呵呵地应了,亲自将魏廷瑜和汪清海送出了衙门。

    ※

    姊妹兄弟们,送上今天原更新。

    求粉红票。

    O(∩_∩)O~

    ※

第二百九十一章 狗跳

    站在五城兵马司衙门的台阶上,魏廷瑜担心道:“这样好吗?若是你岳父回了衙怎么办?按道理,我应该一早就到衙门来备报的……”

    他更担心的是:自己去五城兵马司任职的事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但当着汪清海的面,他却不好意思说。

    万一事情有变,他有什么脸面面对汪清海?

    魏廷瑜心里暗暗责怪窦明办事不靠谱!

    汪清海却道:“你傻啊你!你没听到那吏目说,我岳父是去了英国公府吗?英国公府出了那样的事,正是求着五城兵马司办事的时候,我岳父这个时候去英国公府,宋老大肯定会留我岳父吃饭的。你和宋老大可是连襟,正好可以去打秋风,借着宋老大的名头和我岳父搭上话——我岳父以后可是你的上峰,有他一句话,你在五城兵马司的提职擢升指日可待,这么好的门路你怎么都不知道用?”

    魏廷瑜笑道:“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能和宋老大一样吗?”汪清海忍不住朝着他翻了个白眼,“我不过是延安侯府的次子,功业无成,还得靠着哥哥吃饭;宋老大却是英国公府袭了职的世子,备受皇上宠爱,在金吾卫任指挥使,正三品的武官,正一品的世子衔;我说话的分量和他说话的分量能相提并论吗?”

    魏廷瑜想想也有道理,道:“那我们一起去吧?有你在,我胆子也大些。”

    大约是觉得自己和宋墨太熟,宋墨不足为惧,东平伯却是五位掌印都督之一,是股肱之臣,心里有些犯悚。

    汪清海想想也都不是外人,遂笑着应了,和魏廷瑜一起去了英国公府。

    宋墨不在家,和东平伯去了醉仙楼。

    两人又赶往醉仙楼。

    东平伯正和宋墨说着话,听说女婿带了个人来见他,他心中不悦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就算是要为谁搭桥牵线办事,也等他回家了再说,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将人带到了醉仙楼?何况还有宋墨在场。

    他刚想喝斥小厮几句,只见宋墨笑道:“令婿是延安侯府的四爷大河吧?我和延安侯府的世子大海私交甚密,说起来也都不是外人,不如请令婿进来喝两盅。”邀请着汪清海。

    这样的场合,女婿能进来见识一番也好。

    东平伯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让小厮请了汪清海进来。

    没想到跟着汪清海进来的还有魏廷瑜。

    京都的勋贵圈子只有这么大,就算是不熟,至少也见过、听说过。

    东平伯呵呵笑了起来,对宋墨道:“果然都不是外人!”又指了身边的太师椅,示意魏廷瑜坐下说话,“今天你姐夫请客,你可不要跟他节省,上好的竹叶青,我们不醉不归。”

    魏廷瑜望着宋墨年轻俊雅的面庞,不由讪讪然地笑,喊了声“世子”,坐在了东平伯的身边。倒是汪清海,恭敬地给岳父和宋墨行了个礼。

    小厮重新摆了碗筷。

    魏廷瑜把自己到东城兵马司任职的事告诉了东平伯。

    东平伯愕然,望向宋墨。

    宋墨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在魏廷瑜那样对待窦昭之后,他无意再帮魏廷瑜。

    “原来济宁侯任了东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怎么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透露?”他寡淡地道,“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设宴给济宁侯庆祝庆祝的!如今只有等哪天济宁侯有空闲的时候再说了。”话虽说得客气,语气却很冷漠,而且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东平伯暗暗惊讶。

    看来他们连襟的关系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样密切啊!

    想到窦氏姐妹易嫁。

    窦氏姐妹的关系肯定非常的紧张,魏廷瑜又懦弱无能,和宋墨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人,两连襟的关系又怎么好得起来?而且从中也可以看得出大窦氏对宋墨的影响。

    东伯平觉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对魏廷瑜的态度渐渐收敛,没有了刚才的热情。

    魏廷瑜却全然不知,他喃喃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总不能告诉大家这职位是窦明通过王家帮他谋取的吧?

    汪清海却能感觉到酒席上的气氛骤然一冷。

    难道魏廷瑜去东城兵马司任职的事宋墨也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魏廷瑜怎么也不跟宋墨知会一声?

    有宋墨帮衬,以宋墨的人脉,魏廷瑜以后的路会通畅得多!

    他不由瞪了魏廷瑜一声,忙帮着宋墨续了杯茶,笑道:“说起来这件事十分突然,就是佩瑾也才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靠老婆娘家吃饭总比让宋墨和自己的岳父误会好,汪清海把窦明出面为魏廷珍奔波的事告诉了宋墨和东平伯。

    宋墨很是意外。

    心里第一次对王家有了不满。

    要不是王家仗势欺人地这样压着,窦昭又怎么会宁愿跟着在田庄的崔姨奶奶生活也不愿意到京都来呢!

    他不动声色,淡淡地笑道:“没想到王家为了这个外孙女,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力,济宁侯爷真是好运气,切莫辜负了美人恩才是!”

    魏廷瑜窘得满脸通红。

    大窦氏和小窦氏可不是一个母亲,自然也就不是一个外家了。

    东平伯粉饰太平地哈哈大笑。

    汪清海这下子也听出了宋墨言语间的冷漠疏离。

    他不禁在心里喊了声“糟糕”。

    他们肯定弄巧成拙了!

    不仅没能借宋墨之势为魏廷瑜铺路,反而暴露了宋墨对魏廷瑜的不满,以他对自己岳父的了解,就算东平伯以后不给魏廷瑜使绊子,也不会提擢魏廷瑜的……他顿时头痛欲裂,朝着魏廷瑜使了个“不要说话的”眼色,接下来的时间再也不敢插嘴,默默地给宋墨和东平伯端茶倒酒。

    东平伯和宋墨谈话的内容就渐渐转移到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上。

    “……皇上向来对英国公府恩宠有加,这次竟然把顺天府尹和五城兵马司的都指挥使都换了,京都的百姓茶余饭后说起,谁不对英国公府翘起大拇指说一声‘威武’!这可真是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依!那些盗贼到英国公府来行窃,却没想到竟然成全了英国公府的名声,这恐怕是谁也始料不及的。”他笑道,“我和黄大人碰了个头,黄大人也把这件说给我听,我们还在一起笑了一场。”

    自己若是不拿出几分手段来,这些人恐怕就准备拿几个不相干的人来糊弄自己了。

    宋墨微微地笑,道:“两位大人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只是我听说那些盗贼很狡猾,早已逃得不知踪影,想必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想在皇上说的限期内缉拿到那些盗贼,恐怕都很困难。我想了想,也不让你们为难,由我们英国公府出重金悬赏,谁要是能查到其中一个盗贼的去处,赏银一千两;两个,赏银两千两,依次类推,上不封顶;谁若是能缉拿其中一个盗贼,生死不论,尸体赏银三千两,活捉赏银五千两;如果能缉拿三人以上,由英国公府做保,推荐到卫所任职。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不要说官府的人了,就是那些绿林之士,为了银子,为了正经的出身,恐怕都会主动围剿那些闯入英国公府的盗贼,甚至那些盗贼为了悬赏都可能会自相残杀……

    东平伯倒吸了口冷气。

    这到底是宋墨的主意?还是宋宜春的主意?

    他不由仔细地打量宋墨。

    月光般清冷皎洁的少年,嘴角微翘,淡漠中透着几分倨傲,若说他和那些出身显赫、备受长辈宠爱、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世家子弟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的相貌十分俊美,非一般人可比,但他做出来的事却和那些不谙世事的世家子弟没有什么两样,愤懑之下只知道拿金钱权势砸人!

    这好像和他听到的有关英国公世子的传闻严重的不符。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宋墨呢?

    他有点后悔自己来之前没有让人好好查查宋墨。

    东平伯不由抚额,道:“令尊可知道悬赏的事?这可得不少银子,还要向皇上讨恩赏……”

    宋墨笑道:“父亲不在家,英国公府交给了我,这点小事,还是不用惊动父亲了——这笔银子由我出;讨恩赏的事,也由我出面。只求父亲回到家里,看在新修的马棚和群房的份儿上不要生气就好!”他的语气有些唏嘘,一副如同做错了事,只想极力补救,求长辈不要追究的模样。

    一旁的魏廷瑜却越听越觉得宋墨小题大做了。见东平伯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忍不住道:“世子,我看这样事你就别插手了!有东平伯,有黄大人,相信那些盗贼很快就会被缉拿归案了。你也别这样折腾了,太划不来了……”

    宋墨根本就不想理他,径自对东平伯道:“中午黄大人和顺天府的同知、捕快过来的时候,我也是这么说的。黄大人当时听了也有些犹豫,倒是顺天府的同知和捕快,很感兴趣。黄大人觉得赏金太多,牵扯的人也很多,说要和您商量之后再给我个答复……”

    东平伯不禁在心里问候黄大人的母亲。

    你早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让人给我传个话,现在消息传了出去,你却让我做决定了!

    我要是同意了,到时候京都出了乱子谁负责?我要是不同意,岂不是要断了下属们的财路?今后谁还会一心一意地帮我办事!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急急地道:“皇上召见我和黄大人的时候就说了,这件事以顺天府为主,五城兵马司为辅,我自然是以黄大人马首是瞻……”

    ※

    看书的姊妹兄弟们,送上今天的更新,求粉红票啊!

    O(∩_∩)O~

    ※

第二百九十二章 轩然

    魏廷瑜听得眉头直皱。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由着宋墨说怎样就怎样呢?

    朝廷威严何在?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颜面又何在?

    他不禁道:“这件事由英国公府拿出重金悬赏,有些不太好吧?毕竟抓贼缉凶都是衙门的事,你这么一来,弄得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像是给你办事似的……”

    东平伯大恨。

    有些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他恼怒地瞥了魏廷瑜一眼,冷冷地道:“我和世子爷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地方!”说完,继续对宋墨道:“悬赏的事,只怕还要和黄大人好好商量商量,拿出章程出来——那些盗贼我们又不认识,若是有人杀良冒功,我们如何分辨?若是有人欺瞒诱骗,我们又如何辨别?可别到时候放跑了盗贼,冤枉了好人,世子爷一片好心,却落得个亲者痛仇者快的下场。偏偏这抓贼的事又不能耽搁,”他沉吟道,“要不我们明天一早在顺天府碰个头?世子手里还拿着皇上御赐的太宗皇帝的佩剑,总不能只眼睁睁地看着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忙活吧?”说着,呵呵干笑了几声。

    反正风声已经放出去了,至于东平伯和黄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自己去伤脑筋好了。

    宋墨笑着应了。

    魏廷瑜一张脸却涨得通红,羞愧地抬不起头来。

    汪清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沉默地陪着他坐在一旁,在东平伯或是宋墨酒盅喝浅了的时候执壶斟酒,相比之下,魏廷瑜不仅显得呆滞,而且还容易让人想起他侯爷的身份,觉得他有些拿乔。

    好在东平伯此时心思重重,没有功夫理会他,让他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机会再出糗。

    宋墨和东平伯酒过三巡,彼此之间都知道悬赏的事不确定下来,再谈下去已没有什么必要,开始说些京都的风花雪月,相比刚才的“天真无邪”,宋墨表现得大方得体,俗而不靡,雅而曲和,就是寻常的积年老宦也难比肩。

    东平伯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宋墨的用意。

    他不由感概。

    没想到宋宜春那么软懦的人却能养出这样一个厉害的儿子,看样子英国公府最多十年,又要一枝独秀了。

    念头闪过,他就更奇怪宋宜春和宋墨之间的矛盾了。

    如果他有个像宋墨这样的儿子,就算是儿子偷了自己的妾室,也要想办法保他前程光明,怎么能拖儿子的后腿呢?

    不过,这毕竟是宋宜春的家事。

    东平伯轻轻摇头,把这念头抛到了脑后,和宋墨嘻嘻哈哈地说起闲话来,直到打了二更鼓才散去。

    汪清海和魏廷瑜像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跟在东平伯的身后。

    东平伯喊了汪清海:“你扶我回去!”

    汪清海不敢怠慢,忙上前搀东平伯上了马车。

    东平伯和宋墨告辞。

    汪清海朝着魏廷瑜丢了个愧疚的眼色,对自己不能陪着他同出同进表示歉意。

    魏廷瑜露出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勉强地朝着汪清海点了点头,示意无妨,让他好好服侍东平伯。

    汪清海松了口气,等东平伯和宋墨寒暄完毕,他也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朝前驶去。

    刚才还醉意朦胧的东平伯却猛地睁开了眼睛,无比清醒地吩咐马车夫:“快,拐过弯,停在醉仙楼的拐角。”

    车夫不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照着东平伯的吩咐拐了个弯,把马车停在了醉仙楼的拐角。

    东平伯撩开了车帘,汪清海就看见宋墨看也没看魏廷瑜一眼,径自上了马车,离开了醉仙楼大街。

    东平伯闭上了眼睛,淡淡地嘱咐着女婿汪清海:“大河,你以后,还是少和济宁侯来往。他这个人,成不了大气候不说,恐怕还会拖累你。”

    汪清海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他没有想到宋墨和魏廷瑜的关系现在这么僵,更没有想到岳父为了点拨他,特意转回来,让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嗯”了一声。

    语气既困惑又迷茫,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东平伯也不催他,闭上眼睛,由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将他送回了东平伯府。

    宋墨对今天的会面还是很满意的。

    有了他这番做作,想必明天京都大街小巷都会谈论他的纨绔作派,也可以趁机温和一下他在人们心目中的杀气。而且还有个附加的收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过了今夜,京都人十之八九都会知道他和魏廷瑜不和了,以后济宁侯府有什么事,想必也不会牵扯到他的头上来了。

    如同甩掉了一团烂泥似的,他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并再一次感谢西天诸位菩萨,当初魏廷瑜认下了窦明。

    若是窦昭嫁给了他,自己恐怕这辈子都要心痛不已,不得安生了。

    想到这些,刚刚梳洗完毕的宋墨看着莹莹灯光下酣睡得如一株芙蓉花的窦昭,忍不住扑到了她的身上,“寿姑,寿姑……”胡乱地亲着她,想要把她吵醒,想要她热情地回应他,嘻嘻哈哈地跟他胡闹,让他知道,她在他的怀里,她和他在一起很高兴……好像这样,他心里的感觉就会更踏实些,更宁静些似的。

    窦昭被压得喘不过气,睡眼惺忪地醒过来。

    “宋砚堂!你这是干什么呢?”

    被子乱成了一团,衣襟四开,丰盈的酥胸一边被他含在嘴里,一边在他的指下变化成各种的形状,隐隐间还有些刺痛。

    “你发什么疯呢?”窦昭哭笑不得。

    当权时的东平伯她不认识,可赋闲在家的东平伯却是个固执的老头,她怕宋墨和东平伯谈崩了,一直焦急地等着宋墨回来,不曾想自己等得迷迷糊糊睡着了,宋墨才回来,一回来还这个样子……

    宋墨放开了她,俯身上前,含吻住了她的耳垂。

    “寿姑,寿姑……”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狠狠地吻着她的唇,比第一次同床还要激烈。

    难道他和东平伯谈崩了?

    呜咽着说不出话来的窦昭好不容易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喘息着刚问了他一句“怎么了”,嘴又被他堵住,酥胸也被他握在了手里。

    窦昭只觉得全身发烫,脸颊犹烧得火辣,又心痛他在外面受了挫折,也就随他去了。

    宋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她花蕊中的那颗珍珠,轻轻地捻了捻,就进入了窦昭的身子。

    窦昭沉沉地闷“哼”了一声。

    宋墨能感觉到她花径的干涩。

    他停下来,咬着她的耳朵问她:“是不是还有点痛?”

    痛倒没有,只是肿胀得厉害。

    窦昭怎么好说得出口。

    她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宋墨浅浅地在她的身体里抽动。

    不过几下,她的身体就有了湿意。

    宋墨低声地笑,按着她的腿,直出直进,大力征伐。

    窦昭暗窘。

    她记得自己没有这么敏感的。

    前世生育的痛苦早让她没有了绮梦。但碰到了宋墨,他往往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轻易就将她点燃。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花径已泥泞一片,好像在欢迎着他的到来……

    窦昭不禁一阵哆嗦,也动了情。

    她耳边响起宋墨掩饰不住欢喜的声音:“寿姑,你真好……”埋在她身体里的肿胀好像又大了一圈以的。

    窦昭愕然。

    宋墨已将她翻了个身,揽起她柔韧的腰肢,让她趴跪在床上,从她身后闯了进去。

    身体好像被他贯穿,而且没有了温柔的拥抱、甜蜜的亲吻……这让她很不习惯。

    “别,别这样!”慌乱中,手脚发软的窦昭抓住了床头的栏杆。

    “不喜欢这样吗?”宋墨柔声道,缠绵的亲吻春风般落在了她光洁的脊背上。

    窦昭战栗起来。

    “不,不喜欢!”她被他撞得语不成句,嗑嗑巴巴地道。

    “真不喜欢?”宋墨咬着她的耳朵笑,放任身体长驱直入,一直深入到了她的花房,“可我很喜欢!”

    他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撞得花房渐渐松动。

    “砚,砚堂!”窦昭全身颤抖着,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起来,“你,你别这样!”

    这姿势让她有些吃不消。

    “那我们换个姿势,”宋墨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好不好?”

    窦昭颤颤巍巍应着“嗯”了一声。

    宋墨呵呵地笑。

    身体却撞得更深。

    窦昭吃痛,又恼怒他不守信用。

    刚刚喊了声“砚堂”,藏在身体深处的潮水却随着他的动作涌了出来。

    灵魂仿佛被抽空,飘浮到了半空中。

    窦昭低低地尖叫。

    “寿姑!”宋墨停了下来,静静地享受着她身体销魂的余韵。

    窦昭软软地趴在了床上。

    宋墨俯身,爱怜地吻着她的面颊

    窦昭闭着眼睛,满脸的酡红。

    宋墨低声地笑,把柔若无骨般的窦昭抱坐在了自己的怀里,重新进入她的身体,扶着她的腰肢慢慢地动了起来。

    身下更加肿胀的刺痛让窦昭回过神来。

    胸前的丰盈跌宕起伏着在宋墨的眼前划出美丽的弧线……

    “不行,不行!”窦昭羞得满脸通红,无力地推着他。

    宋墨却含住了那一抹艳丽。

    “不,不,不!”窦昭向后仰着,想避开宋墨,却让他再次深深地进入了她的花房。

    窦昭咬着唇,进退两难。

    宋墨把她抬得更高,落得更重。

    她的身体一阵刺痛,也再次涌出一股暖流。

    “砚堂!”窦昭失神地喊着宋墨的名字,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寿姑!”宋墨宠溺地把她抱在怀里,细细地把玩着她的身体。

    窦昭脑袋像灌了浆糊似的,混混沌沌,身下的感觉却更加清晰。

    这样频繁深入的欢爱,以自己的身体,应该很快就会怀孕吧!

    在最后一点清明消失之前,窦昭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

    看书的诸位姐妹兄弟们,我躲着众人写这一章是很辛苦,求粉红票打赏啊!

    ~~~~(>_<)~~~~

    ※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波

    激烈的欢好过后,窦昭被宋墨搂在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宋墨却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窦昭玲珑的曲线,毫无睡意。

    辽王到底要干什么?

    辽东资源丰富,白山黑水,远离京都,兵多将广,自成一体。当初封藩,皇上也是考虑再三,才下的决定。

    他若仅仅只是缺钱,大可将关外的几座煤矿占为己有;若是怕庙堂之争影响了他和皇上的父子关系,大可通过皇后娘娘常表孝心……

    难道说真如窦昭所猜测的那样,皇上已病入膏肓,辽王怕太子继位之后对他不利,所以未雨绸缪?

    或者,他另有打算?

    想到所谓的“另有打算”,宋墨不由惊悚地坐了起来。

    被子滑落,冷风灌进来,惹得沉睡中的窦昭一阵嘤咛。

    宋墨忙帮窦昭盖上被子,又轻轻地拍了拍窦昭,见窦昭翻了个身又睡着了,他这才长吁了口气。

    若是窦昭醒来多好,两人可以说说话。

    他俯身吻了吻窦昭的鬓角,却换来窦昭一阵不满的嘟囔。

    宋墨失笑,觉得心情好了很多,披了件衣衫靠在床头发起呆来。

    眼看着内室的光线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外面传来丫鬟们起床梳洗的响动。

    已经习惯了每天卯正即醒的窦昭睁开了眼睛,看见了静静地坐在身边的宋墨。

    他的表情端肃,明亮的眸子在光线黯淡的帐内闪烁着星子般的光彩,让他的整张面孔都生动起来,却有种沉静的美。

    窦昭安静地欣赏了半晌,这才翻了个身。

    听到动静的宋墨低头,就看见了窦昭熠熠生辉的眼睛。

    他不由笑道:“你醒了?要不要喝杯温水?”

    “要!”窦昭享受这种被服侍的感觉。

    还赤\身\裸\体的宋墨笑着下床去给她倒了杯茶。

    窦昭的目光由在他的腰际和下身睃了一眼,旋即又抿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宋墨把水递给了窦昭,坐在床边看着她把水喝完,接过茶盅又放了回去。

    “没什么。”窦昭重新躺下,笑望着他,问起昨天的事,“……和东平伯谈得怎样了?”

    “挺好的。”宋墨笑道,“他把我当成了个不知世事的纨绔子弟,劝我不要意气行事,待他和黄大人商量之后,再决定是否由英国公府出重金悬赏。不过,为了防止他们互相推诿,我决定今天进宫一趟,向皇上讨几个卫所的恩封。”

    他去见东平伯之前,曾和窦昭说过重金悬赏的事。

    “东平伯的担心不无道理。”她道,“有些人为了吃饱一顿饭都有可能杀人,更何况除了赏金可得,还能被推荐入卫所吃皇粮。你的确不能大意。”

    宋墨笑着点头,道:“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窦昭素来相信宋墨的能力,不再多问,催着宋墨:“快穿件衣裳,也不怕着了凉。我要叫丫鬟进来服侍梳洗了。”

    宋墨呵呵地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多歇会吧!反正家里也没有长辈。我用过早膳就进宫。若是有人问起我的行踪,你照直说就是了。”

    “我知道了。”窦昭的确不想起来,道,“就是把消息传播出去嘛!”

    “真聪明!”宋墨和她说着些毫无意义却让他兴味盎然的闲话,“看来以后有什么事都得和你说一声,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们两个一起商量,说不定也能顶个诸葛亮呢……”

    絮叨了半晌,才更衣去用早膳。

    窦昭躺在被子里笑,带着甜蜜的心情睡了个回笼觉。

    东平伯和黄祈那边果然派出人来探问宋墨的行踪,知道宋墨进宫去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在衙门里等。

    到了下午,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恩准了宋墨三个五卫营的小旗的名额。

    两人倒吸了口凉气,一个脸色铁青地吩咐小厮给东平伯下帖子,要请东平伯到东来顺饭庄吃饭;一个催着小厮给黄祈下帖子,要请黄祈到醉仙楼喝酒。

    而此时的纪咏,却正坐在东来顺饭庄的雅间里,和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吃饭。

    那汉子姓荀,名仲,是京都最大的镖局“平安镖局”的东家,也是纪家在京都扶持起来的三教九流之一,平时负责帮着纪家打探些京都的消息。

    纪咏中了进士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地动用纪家在京都的这些关系。

    听说纪咏要他帮着打听打劫英国公府的盗贼,荀仲不由得苦笑:“大人,如果有人知道那些盗贼的消息,早就上英国公府领赏去了,哪儿还轮得到我们去捡漏啊?”

    纪咏一愣,道:“怎么一回事?”

    “如今京都都已经传遍了,英国公府世子爷为了缉拿元凶,重金悬赏,寻求在逃的盗贼的消息,起价一千两白银,还有机会被推荐入伍。京都的侠武之人,不管是黑道的还是白道的,纷纷离京,或是怕被官府当成盗贼捉了去背黑锅,赶紧出京躲避风头;或是前往沧州打探些盗贼的行踪,想博个升官发财的机会;还有人放出风来,三千两白银买一具盗贼的尸首,只求一个能和英国公府世子爷说上话的机会……京都如今已经大乱,早先的规矩被破坏一空,没几个人还顾得上讲江湖道义了!”荀仲感慨地劝着纪咏,“大人,这个时候,谁趟进去谁就有可能倒霉。窦家虽然和我们家是姻亲,可事有轻重,窦家在京都经营数年,未必就没有几条路子,还望大人三思而行。”

    他以为纪咏是受了窦家之托来打探那些盗贼的消息。

    没想到宋墨这样能搅和,钱权二字,就把京都闹了个天翻地覆。

    纪咏不由默然。

    有镖局小伙计模样的少年跑了进来,匆匆给纪咏行了个礼,凑近荀仲就是一阵耳语。

    荀仲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大人!”他肃然地望着纪咏,“刚刚从沧州那边传来消息,说沧州这两天已涌入了无数的武林高手,发生了几起杀人事件,沧州的官府和道上的兄弟都已经知道英国公府悬赏的事了,官府还没有反应,但沧州三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宿老已联名发出英雄帖,请了少林、武当等门派的高手来沧州助阵,要求武林同道不得到沧州械斗,以免发生流血或是死人事件,但也承诺,由他们负责查出那些盗贼的身份,到时候张贴在离城十里的观音寺大门上,谁缉拿到元凶算谁的,沧州所有的武林同道均不得参与。”

    纪咏错愕,道:“沧州的武林人士能同意?这样一来,他们沧州的人可就失去了领取英国公府悬赏的资格了!”

    荀仲看着那伙计。

    伙计忙道:“不同意也得同意——他们沧州之前已经内斗了一番,三位宿老得胜,这才拿到了说话权。如今很多人都聚在观音寺,置疑三位宿老给出的盗贼消息是否真实……沧州那边,恐怕还有番腥风血雨。”说着,他像是想起了那些血腥的场面似的,缩了缩脖子。

    纪咏却没有注意到这里,目光有些发直地喃喃道:“好一招‘祸水东引’!不怪他小小年纪就倍受恩宠……”他眼底迸射出耀眼的光芒,“难怪周公瑾会说出‘既生瑜,何生亮’的话来!”

    一股斗志渐渐地在他的眉宇间凝聚,让他的气势慢慢变得如刀锋般的锐利。

    荀仲心中一震。

    又有伙计来报:“东家,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传出消息来,说皇上给了英国公世子三个近卫军小旗的恩赏。”

    “什么?”荀仲失声惊呼,“此话当真?”

    “真得不能再真了。”伙计哭丧着脸道,“六扇门的人一片哗然,全都找到了同知大人那里,追问若人是他们找到的,能不能领了英国公府的悬赏。同知大人现在急得满头是汗,偏偏不知道黄大人去了哪里,顺天府都乱了套了!”

    “完了,完了!”荀仲失魂落魄地道,“东平伯刚刚上任,根本没办法约束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到这里,他猛地回过神来,朝着纪咏抱拳行礼,“大人,我们镖局常年游走于黑白两道,怕是免不了要被官府和道上的兄弟们逼着打探消息,我们也要避避风头……事不宜迟,我要回去安排安排,还请大人原谅。如果大人还需要小的做什么,只管让玉桥胡同口茶馆里一个叫小六子的伙计给我带个口讯就是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迟了恐怕要生变。”

    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纪咏挥了挥手。

    荀仲恭敬地给纪咏行礼,带着两个小伙计匆匆回了镖局。

    纪咏却若有所思,一个人去茶馆消磨了下午的时光。

    听到消息的顾玉极其兴奋。

    他立刻赶往颐志堂。

    宋墨正和严朝卿等人说话。

    他扬着盖了窦世英印章的契文就进了书房。

    严朝卿等人俱是一愣。

    顾玉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嚷道:“天赐哥,你要收拾京都的那帮王八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将契文交给了宋墨,“怎么样?我办得还不错吧?”像个要听表扬的小孩子,让严朝卿等人没办法生气。

    宋墨也不负他所望,表扬了他几句,然后示意他坐下,和严朝卿等人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既然已经这么乱了,想必再乱点也不打紧——我设制一个限期吧!”他思忖道,“我记得皇上给了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两个月的期限……就以两个月为限……如果两个月之内抓到了所有的盗贼,悬赏有效。如果两个月之后还有盗贼没有落网,赏赐减半。你们觉得如何?”

    ※

    看书的诸位姊妹兄弟,先贴上草稿,等会捉虫虫。

    O(∩_∩)O~

    ※

第二百九十四章 领赏

    这可真是火上浇油啊!

    就是严朝卿这样老谋深算的幕僚,也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更不要说别人了。只有看戏不怕台高的顾玉笑嘻嘻地问着宋墨:“天赐哥,那些人多半是冲着那三个近卫军小旗的名额来的吧?要是那三个近卫军小旗的名额没了,那些人恐怕也没有这么积极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那些盗贼不成?”

    “两个月之后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就得给皇上一个交待了,”宋墨淡淡地道,“若是我们依旧重金悬赏,岂不是让黄大人和东平伯为难?”

    “也是哦!”顾玉摸着脑袋笑道,“人家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说盗贼全部抓获了,我们还在那里悬赏,等于是在指责东平伯和黄大人杀良冒功一样。皇上知道了,他们俩就完蛋了。”说到这里,他睁大了眼睛,“天赐哥,那些赏金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白白地送给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让黄祈和周少川做好人吧?”

    “他们敢来领赏,我就敢继续悬赏。”宋墨傲然地道,“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他们若是不顺势而下,反而还想顺着竿子爬,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又道,“这样一来,黑白两道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们再演场戏,让人送具盗贼的尸首过来,我们依旧按悬赏付银子,到时候自会有人帮我继续追贼。敢打我们英国公府的主意,就要做好终身被追杀的准备。”他吩咐夏琏,“你把我这句话传出去。”

    夏琏恭声应是。

    而得到消息的黄祈和东平伯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宋砚堂虽然有些胡闹,可到底还是知道分寸的!”东平伯对黄祈感慨道,“我看悬赏的事,就由英国公府出面吧!皇上不也赏了英国公世子三个小旗的恩赐?”

    言下之间是皇上都认同了宋墨的行为,他就不要固执己见了。

    黄祈苦笑。

    事已至此,他不赞同又能怎样?

    “那就多派些人手在英国公府附近巡查吧!”黄祈道,“万一有人为了悬赏的事争执起来,我们也能帮衬英国公府一把。”

    宋墨对此无所谓,吩咐廖碧峰:“那些给英国公府看门的衙役,每天管一顿中饭。”

    廖碧峰恭声应是。

    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一阵欢呼。

    不时有人送来盗贼的消息。

    宋墨把这件事交给了严朝卿和夏琏,自己则每日在家里练字。

    窦昭问他:“你不去宫里行吗?”

    宋墨笑道:“我不是在帮着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追查盗贼的事吗?”

    窦昭失笑。

    宋墨拉了她的手:“你的事办完了?”

    窦昭已正式主持了英国公府的中馈。

    “不过是些柴米油盐的琐事,”窦昭笑道,“简单得很。”

    宋墨微微地笑。

    以窦昭的聪慧,这些事对她而言也许真的很容易。

    他道:“又到了赏菊的时候,下午你若是有空,我陪着你去丰台的花市逛一逛吧?说不定能遇到你喜欢的菊花,到时候我们买回来,明年你的花圃里不就多了几个品种?”

    名贵的菊花品种,哪是这么容易就能遇到的?但宋墨兴致勃勃,窦昭不忍扫了他的兴,心想就当自己陪着他出去散心的,笑着应了,两人轻车简从,去了丰台的花市。

    那些花农惯和富贵人家打交道,虽然不认识宋墨和窦昭,但见两人一个穿着小牛皮朝靴,一个戴着莲子米大小的南珠耳坠,气度不凡,知道不是寻常的人,小心翼翼地应着,都拿了家里最好的菊花出来。

    在窦昭看来却很平常,比不上她留在真定的花草,随意看了看,凑趣似的买了几盆。

    宋墨知道这些都不如她的意,叫了花农到旁边询问:“这个时候移种花草,能活吗?”

    “那要是看是什么花草了。”被宋墨询问的花农四十来岁,相貌忠厚老实,“如果是玉簪花、金鱼草,那就不打紧,它们本就是在秋天播种,春天开花。若是牵牛花、万寿菊就不行了,他们是春天播种,夏天开花……”

    “哦!”宋墨不知道种花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又觉得这人说话行事很实在,托他帮着寻些奇异的花草,“我夫人很喜欢莳弄花草,到时候你送到英国公府就行了。”

    花农又惊又喜,战战兢兢地连声应“是”。

    宋墨和窦昭回了英国公府。

    宋宜春的信使正在等宋墨。

    听说宋墨回来了,立刻前往颐志堂求见。

    宋墨抽出信,草草地看了一眼,见信里全是责备他的话,只在最后问了问现在的情况如何。他突然想到窦昭趁乱拿到对牌的事,心中一动,回了封信给宋宜春,说之前都怪自己眼孔太小,心里只装着个颐志堂,却忘了颐志堂是英国公府的一部分,现在听了父亲的教诲,自己痛定思痛,决定担负起英国公府世子的责任,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代父亲行使英国公的职责,并把自己已责成陶器重十五天之内把烧毁的房舍全部修缮完毕,暂时拿出了五万两银子赏悬闯入英国公府的盗贼,并得到了皇上的支持,从皇上手里拿到了三个近卫军小旗的恩赏等等,一一地告诉了宋宜春,并吩咐宋宜春的信使:“六百里加急,日夜兼程,立刻送到国公爷手中去。”

    信使不敢怠慢,拿着信就启了程。

    宋墨心里到底觉得愤愤不平,对窦昭道:“他不把我置于死地,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窦昭轻轻地抚着他的手臂,柔声道:“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你已经死过了一回了,难道还要再死一回,才算得上是‘孝顺’?那婆婆呢?婆婆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血,难道你都抛诸脑后置之不顾不成?”

    宋墨失笑:“你放心,我既不是愚忠之人,也不是愚孝之人。正如你所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他现在休想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还一声不吭地任由他行事。”然后揽了窦昭的肩膀,“我们明天继续去丰台买花吧?虽然买不到什么稀罕的花草,去散散心也好。”

    窦昭抿了嘴笑。

    是不想呆在家里被这些琐事烦恼吧?

    第二天用过午膳,宋墨陪着她又去了丰台。

    有人向英国公府提供了盗贼的行踪,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联手,很快将人缉拿归案。经审讯,那人的确是闯入英国公府的盗贼之一,而且报信的竟然是那盗贼的同胞哥哥!

    顺天府和五城兵成司的人一片哗然。

    可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原来那盗贼得知了英国公府的悬赏后,知道自己就算是这次逃过了英国公府的追杀,以后也会面临着江湖同道和官府的围剿,余生只能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与其这样诚惶诚恐地活着,还不如让自己的胞兄领了这悬赏的赏金,好歹胞兄得了赏金,还能代他奉养父母。

    他让胞兄割下自己的头颅去报案。

    胞兄不忍,他又怕到时候死无对证,用胞兄的名义报了案,躲在了京都城北的一个小胡同里,等着官府来捉拿。

    严朝卿知道后两眼发光,吩咐夏琏:“大张旗鼓地把那一千两赏银送过去——我们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夏琏应声而去。

    京都黑白两道更加乱成了一片。

    始作俑者却陪着妻子再次现出在了那位花农的院子里。

    有人推开篱笆走了进去。

    “请问是英国公府世子爷宋大人吗?”他笑望着宋墨。

    称谓有些不伦不类,却透露了宋墨的底细。

    来人显然对宋墨很熟悉。

    宋墨却不认识对方。

    他不动声色地将窦昭挡在了身后,打量着对方,淡淡地道:“我是宋砚堂。”

    窦昭好奇地望着来人。

    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常,衣裳朴素,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透着几分与年纪及相貌不相符的精明干练。

    她不禁有片刻的困惑。

    这个人,好面熟啊!

    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而且好像还很重要似的,在她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窦昭皱了皱眉。

    怎么会想不起来了呢?

    被叮嘱保持距离跟在他们后面的朱义诚不动声色地慢慢地走了过来。

    来人恭敬地给宋墨行礼,道:“在下陈嘉,字赞之。在锦衣卫任小旗,当年曾奉命去福建押送定国公回京……”

    宋墨神色大变。

    陈赞之却像没有看见似的:“我素来敬仰定国公品行高洁,行事耿直磊落,一直想查出来我们锦衣卫是受谁之命捉拿定国公,只可惜我位小职卑,没有什么进展。”说到这里,他露出几分苦愁来,“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真怕世子爷忘了当年的恩怨,明知道以这种方式和世子爷见面,世子爷肯定很不屑,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来了。只求世子爷能帮我一起调查定国公的死因,还定国公一个清白……”

    宋墨心中警铃大作。

    定国公已经去世三、四年了,他一直不敢调查大舅的死因!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若最终调查出这件事与皇上有关,难道他们还能和皇上去理论不成?

    说不定打草惊蛇,反而让皇上觉得他心存怨恨,不仅有可能失去帝心,身陷囹圄,而且还会牵连到已经风雨飘摇再也经不起打击的蒋家和被流放辽东的五舅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大家都忘了这件事,等待新皇登基,等待他有足够的力量让新皇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却不是在此时,他自己不过是个刚刚涉足官场的新丁之时,去触动这件敏感的冤案。特别是在大舅去世后,倭寇猖獗却无人有能力阻止的时候。

    ※

    姊妹兄弟们,抱歉抱歉,今天有点晚。

    先贴个草稿,明天才能捉虫虫。

    O(∩_∩)O~

    ※

第二百九十五章 陈嘉

    这个叫陈嘉的到底想干什么?

    宋墨首先想到了父亲宋宜春。

    会不会是他设的圈套,想诱导自己出错?

    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激怒他调查大舅的事,英国公府也脱不了干系,他就是再蠢,也不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难道是辽王?

    暗示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

    想到这里,宋墨在心里摇了摇头。

    定国公府最终被除了爵,就算不是皇上授意的,也是皇上同意了的。就算他知道这是皇上的意思,又能怎样?

    宋墨突然心中一动。

    或者,辽王就是想告诉他,只要皇上在位一天,大舅的冤屈就休想有昭雪的那一天……不,不,不,这也不可能……辽王就算是有野心,大道正统他却不能轻易违背……但也有可能是他等不及了……可就算是这样,自己除了英国公府世子的身份还有些份量,金吾卫前卫指挥使、世袭正四品佥事等职位却都没什么含金量,辽王根本没必要在他的身上花这么大的心思……

    那指使陈嘉的人又是谁呢?

    目的又是什么呢?

    自从被父亲陷害之后,宋墨觉得自己变得非常多疑。

    他看见朱义诚等人已经不动声色地围了过来,微笑着揽了窦昭的肩膀,却突然间朝着朱义诚等人暴喝一声“把他给我拿下!”,神色顿时变得冰冷如霜,半搂半拖着窦昭连连后退几步。

    立刻有人上前挡在了宋墨和窦昭的面前,和朱义诚等人呼应着,把陈嘉围在了中间。

    陈嘉却十分的镇定从容,好像宋墨的反应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他一面“唰”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软剑,一面道:“世子爷,实话对您说了吧。要不是您在京都掀起的腥风血雨,让我见识了您的手段,我还不敢来找您……想为国公爷沉冤昭雪,可不是人人都办得到的。您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到锦衣卫去打探我的底细,我在锦衣卫,也非无名之辈。话已至此,世子爷怎样抉择,就得靠世子爷自己判断了!”说完,主动上前,迎着其中身手最好的朱义诚战去。

    朱义诚的大刀沉重稳健,陈嘉的软剑轻盈灵动,两人的功夫不分仲伯,被刀光剑影笼罩,战成了一团。

    宋墨其他的护卫自动分成了两拨,一拨将宋墨和窦昭团团围住,另一拨则围着朱义诚和陈嘉,做好了随时准备增援朱义诚的准备。

    花农吓得躲到大缸后面。

    陈嘉一声长啸。

    从屋顶上跳下几个身穿锦衣卫服饰的人,抽了绣春刀就朝宋墨的护卫砍去。

    宋墨的护卫很是意外。

    错愕间,已有人趁机突破了包围圈,试图偷袭朱义诚。

    朱义诚闪身避过。

    陈嘉跳出了战圈,朝着宋墨一拱手,由几个锦衣卫掩护,且战且退到了篱笆旁,转身穿过篱笆钻入了篱笆后的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朱义诚等人这才发现那篱笆早被人从中挖断,不过是用树枝掩着而已。

    “给我追!”朱义诚脸色铁青,率先追了上去,却被宋墨大喝一声“回来”,停住了脚步。

    “不用追了。”宋墨神色平静地道,“他们早有准备,再追下去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让杜唯去查查他们的底细。”

    朱义诚忿然应“是”,带着两个护卫赶往杜唯所在的杂货铺子。

    宋墨示意陈核将吓得瑟瑟发抖的花农扶了起来,笑着朝他拱了拱手:“一场误会,让你受惊了。”

    花农哪里敢多问,惶恐着应道:“无妨,无妨。小人无事。”

    “今天恐怕逛不成花市了,”宋墨满是歉意地对窦昭道,“改天我再陪你来逛吧?”

    一直神色紧张地攥着宋墨衣襟的窦昭“哦”了一声,笑道,“那我们改天再来好了!”表情欢快,好像之前遇到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大雨。

    宋墨心中更是愧疚。

    窦昭跟着他,总是麻烦不断,就算是逛个花市,也能引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来!

    这一刻,他无比的希望把身边的那些麻烦都解决掉。至少,在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前得解决一部分,得给孩子一个安全宁静的生长环境,让他们都能平平安安地长大。

    宋墨忍不住就瞥了窦昭的腹部一眼。

    他们这段时间亲密无间,说不定窦昭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

    安内必先攘外!

    那就先从陈嘉开始吧!

    他扶着窦昭上了马车。

    窦昭托着腮,想着陈嘉。

    穿着锦衣卫的衣饰,敏捷的身手,轻盈的脚步……她真的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人……

    窦昭不由“哎呀”了一声。

    也想着陈嘉,有些心不在焉的宋墨忙问道:“怎么了?”

    “没事,没事。”窦昭掩饰着心中的慌乱,道,“刚才磕了一下。”

    宋墨微笑,揽着窦昭的肩膀,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鬓角,又陷入了沉思。

    窦昭没有打扰宋墨,静静地依偎在宋墨的怀里,心潮却如惊涛骇浪般翻滚。

    她见过陈嘉,不过当时的陈嘉不是这个样子。

    他穿着大红色正三品锦衣卫蟒服,在大雨中敬畏地穿过重甲林立的护卫,,卑微地单膝跪在宋墨的面前,低眉顺目地朝宋墨禀报着什么……

    陈嘉,就是上一世她初遇宋墨时那个向宋墨禀事的锦衣卫。

    如同一个绕不开的圈,这一世,他们又相见了。

    却是以这种方式。

    难道上一世,陈嘉也是这么打动了宋墨,得到了宋墨的信任,成为了宋墨的心腹不成?

    那定国公的冤案,到底和皇上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她想到了宋墨射向太子的那一箭……不仅让他沦为臭名远扬的刽子手,也射杀了皇上的希望和性命,让辽王顺利地登上了皇位。

    窦昭的手不禁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这一世,陈嘉会不会再次打动宋墨?他手里到底掌握了怎样的底牌?这底牌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窦昭的额头沁出细细的汗。

    “怎么了?”她耳边传来宋墨温和的声音,“是不是刚才磕到哪里了?”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窦昭不由拽住了宋墨的手。

    “我没事!”宋墨的手,干燥而温暖,如冬日暖暖的阳光,让窦昭的心渐渐地安宁下来,“陈嘉的话,你千万莫要轻信,要三思而行才是。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见识过你的手段之后才来见你,可见是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千万不要大意。忍耐几年,皇上殡天之后,有些事一样可以真相大白。有的时候,就是要看谁更沉得住气。”

    “我知道。”宋墨回握着窦昭的手,低声道,“可不管他怀着怎样的目的接近我,既然打了我的主意,这一次不成,恐怕还会有下一次。与其终日防贼,不如顺水推舟将计就计,说不定还能掌握主动权。”又笑道,“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莽撞了,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呢!你就放心好了。”

    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她能够吗?

    会不会有一天她醒过来,宋墨也是一场梦呢?

    窦昭的眼睛有些湿润,握着宋墨的手更紧了。

    自己以前对一些事太固执了。

    宋墨想怎样,自己依着他就是了。

    只要那些事能让他高兴些就好。

    她第一次,主动把头靠在了宋墨的肩膀上。

    宋墨不知道缘由,却能感觉到窦昭对自己的依恋。

    他像吃了蜜似的,一直甜到了心窝里。

    就这样任由窦昭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回了英国公府。

    严朝卿已得到了信,正和廖碧峰、朱义诚、夏琏等在颐志堂的门口。

    “我们去书房说话。”宋墨淡淡地道,往书房去。

    走了两步,他面露沉思,脚步微顿,回头对窦昭道:“你也一起听听——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有时候局外人看得比局内人清楚。”目光却在严朝卿和夏琏等人身上扫了扫,颇有些解释为什么让窦昭也去书房的意味。

    见识过营救宋墨的窦昭之后,严朝卿和夏琏两人对窦昭的智谋早已没有怀疑,自然也就对宋墨的决定没有任何的反感。

    倒是廖碧峰和朱义诚难掩心中的惊骇,俱震惊地望了窦昭一眼。

    等进了书房,朱义诚还好,廖碧峰却恭敬地请窦昭坐下,并亲自给窦昭斟了杯茶,隔着两张太师椅坐在了窦昭的下首。

    宋墨问:“情况怎样?”

    严朝卿恭敬地道:“据杜唯说,那陈嘉今年二十四岁,是借袭叔父之职进的锦衣卫。四年前妻子病逝,没留下子嗣,也未续弦。四年前,他的确曾赴福建公干,回到京都之后,开始和同去福建公干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陈祖训来往密切,还认了陈祖训为干爹,并在陈祖训的提携之下,升了锦衣卫小旗。不过,两年前陈祖训因得罪了汪渊,被寻了个由头处死之后,陈嘉没有了倚仗,在锦衣卫的日子很不好过,据说还差点被赶出锦衣卫。今天袭击世子爷的几个锦衣卫也并非假冒,而是陈嘉的几个结拜兄弟,其中有两个曾和陈嘉一样,去过福建……”

    宋墨慢慢地呷着茶水,半晌才道:“严先生怎么看这件事?”

    严朝卿斟酌道:“有可能是看到您近些日子的举动,想投其所好,博个前程。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受人指使,铤而走险……”

    宋墨微微颔首,望向廖碧峰。

    廖碧峰虽然有和严朝卿一别苗头的意思,却从不会信口开河。

    他同意严朝卿的判断:“我觉得严先生言之有理。”

    宋墨想了想,问窦昭:“你觉得呢?”

    ※

    天气真是热啊!

    ~~~~(>_<)~~~~

    ※

第二百九十六章 建议

    第一次随着宋墨参加书房议事,窦昭打定了主意只听不说,突然被宋墨点名,窦昭非常的意外。但她并不是个固执的人,既然情况有了变化,她也不会藏着掖着,在沉思片刻之后,她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管那陈嘉是为了博个前程还是受人指使,世子对他开出来的条件都非常的心动。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听听他说些什么再做打算?若他所说属实,就算他是受人指使,我们也未必就会入彀;若他所说纯属胡编乱造,就算他只是为了博个前程,我们也未必就要帮他。

    “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怎么判断他说的是真是假?”

    宋墨和严朝卿等人都微微颔首。

    廖碧峰不免在心中感叹。

    难怪世子爷对夫人如此的敬重,夫人除了有急智,还颇善谋略。

    他心里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来。

    如果哪天世子爷有个闪失,他们这些人在夫人的带领之下,也不会如倾倒的大树,失了主心骨,转瞬间就成了他人案上的鱼肉。

    这一刻,他对颐志堂才真正生出了归属感。

    对颐志堂的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夫人若是能尽快地诞下子嗣,颐志堂就再无内患,他们这些人,也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想到这些,他起身,恭敬地给窦昭还满满的茶盅又象征性地续了点水。

    朱义诚却没有廖碧峰那么多的心思,听了窦昭的话,他心中满是困惑,很想质问窦昭几句,又限于尊卑有别,不好出声,眉宇间流露出几分焦虑。

    宋墨还以为朱义诚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因而笑道:“朱护卫,你觉得此事如何?”

    朱义诚并不是个擅长谋略之人,从前参加书房的议事,也只是听,从来不曾说什么,此时见大家的线视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由脸色涨得通红,嘴角翕翕,半晌才道:“我觉得严先生和廖先生说的有道理,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就是想问问,如果那个陈嘉是受人指使的,我们去调查定国公爷的事,他背后的人会不会因此抓住我们的把柄,然后告到皇上那里去……我总觉得,他既然能未雨绸缪地给自己留好后路,就肯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他身手也很好,算得上文武双全了,和这种人打交道,还是小心点为好。”

    是觉得自己的建议太冒险了吧?

    窦昭也这么觉得。

    前世的宋墨,喜怒无常,陈嘉尚能成为他的心腹,可见是个不容小视的人物。可宋墨的行为又让她感觉到陈嘉的言行已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要不然,他大可以一张帖子送到锦衣卫,让锦衣卫置陈嘉于死地,给他一个交待,根本不必招了严朝卿等人议事。

    她向来觉得堵不如疏。

    而且定国公的死不仅仅牵扯到蒋家的冤案,还关系到蒋夫人的逝世,宋宜春和宋墨的矛盾……辽王已初露峥嵘,如果宋墨能在辽王彻底亮出獠牙之前把英国公府的事理顺,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拿宋墨逝世的亲人做文章了,以宋墨的冷静理智,他们完全可以安全地度过四年之后的宫变。

    而且,即便这个时候他们判断错误,也还有改正的机会。

    等到辽王图穷匕见之时,朝野纷乱,是对是错早已说不清楚,一句话不说,尚可能引火烧身,何况还要花精力把自己撇清?

    “世子爷如今圣眷正隆,又未及冠,且公公自婆婆去世之后,把家中诸事都交给了贴身管事和幕僚,世子爷就算有时会行差踏错,也是常理,正好可以聆听皇上的教诲。”窦昭暗示道,“事情的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在于世人都怎么说,怎么看,愿意相信些什么!”

    宋墨微微地笑。

    严朝卿却激动起来,冲着宋墨道:“世子爷,夫人好主意——我们现在就把国公爷和您不和的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向来喜欢父慈子孝,您又是他最喜欢的勋贵子弟之一,如果有人告御状,您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想办法引起皇上的怜惜之心,让皇上来‘管教’您。那对我们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既化解了那些人对您的攻讦,还可以拉近您和皇上的关系……甚至有可能通过皇上之手,架空国公爷……”

    廖碧峰不由抚掌赞同道:“我也觉得夫人之计,大为可行!”

    朱义诚喃喃地道:“这样也行?”

    宋墨呵呵笑:“看样子,夫人给我出了个难题啊!”他望着窦昭的眼中有着不容错识的欣赏和愉悦,“那就这样吧!皇上那边的事,我来办;陈嘉那里,十之八九还会再联系我们,就交给严先生吧!”

    众人齐齐起身,恭声应喏。

    ※※※※※

    在离英国公府不远的顺天府胡同里,有间高升客栈。

    蔚州卫都指挥使华堂面沉如水,背着手在客栈的上房里焦急地转着圈儿。

    他的贴身随从神色恭谨地垂手侍立在上房的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不一会,传来几声小心翼翼的叩门声。

    贴身的随从松了口气,急步上前,开了房门。

    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文士。

    看见来人,华堂有些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怎么样?汪家怎么说?”

    青衣文士忙低声道:“我没有见到延安侯,但延安侯府的世子爷命贴身的随从传话给我,让我给您带句话,想稍后再来客栈拜访您。”他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了张帖子,“这是延安侯世子爷的帖子。”然后语气微顿,声音也低了几分,“我们送去的东西,汪家没有收!”

    华堂不由眉头紧锁。

    长子的官司来得蹊跷,为了这件事,他已经辗转托了不下七、八个人,包括长兴侯和安陆侯在内,银子也用了上万两,对方却和他见招拆招,丝毫不怯场,他这才感觉到这桩官司不简单,隐约也听说那老婆子是受人指使,偏生他在京都没有什么根基,安陆侯又因贴身的忠仆卷入了英国公府走水事件,弄得焦头烂额,写信给英国公,却至今没有回信,他又怎好在这个时候为了自家的官司去麻烦安陆侯?

    思来想去,他想到了差点和自家联了姻的延安侯府,想到了交游广阔的延安侯世子,忙派幕僚带着厚礼登门,想请汪家帮着打听打听,到底是谁要和他过不去。

    “汪家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由道,“延安侯避而不见,汪家把我们送的礼品退了回来,延安侯世子却又要到客栈来拜访我……”

    华堂的幕僚,也就是那位青衣文士听了沉吟道:“您看,那延安侯世子爷会不会是在避讳什么人?”

    华堂听着心神一震,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的确是有这种可能……”他忙吩咐贴身的随从,“你眼睛放亮点,别让人发现我们的动静!”

    随从诚惶诚恐地应是。

    有小厮跑了进来,低声道:“延安侯世子爷过来了。”

    这么快就过来了!

    华堂不禁和幕僚交换了一个眼神,急声吩咐那小厮:“快请世子爷进来。”

    小厮应声而去。

    华堂想了想,在门口迎接。

    汪清淮穿着件很寻常的青色淞江细布棉袍,只带了个随从走了进来。

    华堂骇然。

    汪清淮果然是为了避嫌而来。

    是谁让延安侯府的世子爷这样的忌讳?

    同时也证实了长子的官司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

    华堂忙请汪清淮进了内室。

    汪清淮也不客气,和华堂分宾主坐下,等小厮们上了茶水,屋里的人都退了下去,没有过多的寒暄,很快就进入了正题:“……家母舍不得幼妹远嫁,两家这才没能成为姻亲的。您家的官司,京都的人多不清楚这其中的内幕,只有我们家因机缘巧合,才窥得些端倪。见世叔四处奔波却不得其法,正寻思着要找个机会告诉世叔,没想到世叔却派人登门拜访。凭我们两家的交情,这礼品是万万不敢要的,还请世叔收回。至于华兄弟的官司,我说个一二,还请世叔斟酌。”

    华堂不由苦笑。

    难怪人人都称赞延安侯世子爷会做人。

    他这是要借着这次机会和华家恩怨两清啊!

    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忍了又忍,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一丝的怨怼之意。

    “世侄此言差矣!这只能说我们两家有缘无份。”华堂朝着汪清淮拱了拱手,“世侄援手之恩,世叔记下了。以后如果有机会,定当重谢!”语气非常的诚恳。

    汪清淮不以为意。

    如果他不出来劝这个架,华堂恐怕还会继续到处蹦达。

    现在把缘由告诉华堂,既帮了宋墨,又还了华家的人情,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世叔客气了。”汪清淮谦虚了几句,这才低声问道,“听说世叔要和英国公府结亲?”

    华堂顿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世侄也听说了?”话一说出口,他顿时意识到汪清淮这句话问得突兀,笑容微凝,狐疑道,“莫非这事有什么不妥?”

    “何止是不妥!”汪清淮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华兄弟的官司,正是由此而来!”

    华堂神色大变。

    汪清淮已悄声道:“英国公世子宋砚堂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掌管英国公府的中馈,暂时不想让英国公续弦……世叔却冒冒然在这个时候闯了进去……”他摇了摇头,“要不然,京都这么多名门闺秀,怎么就没人愿意嫁到英国公府去呢?”

    华堂目瞪口呆,有些不相信。

    汪清淮想着自己的话已经带到了,华堂要是不知死活,他也无能为力了,遂起身告辞,留了空间给华堂思考。

    ※

    姊妹兄弟们,家里停了会儿电,正准备找地方发文,电来了。耽搁了点时间。O(∩_∩)O~

    ※

第二百九十七章 求和

    华堂如果不是个厉害的角色,他也不可能想出让儿子顶替丘灵卫千户的主意了,但让他相信老子拿儿子没有办法,还是有点困难。

    汪清淮走后,他思忖了半晌,去了陆安侯府。

    陆安侯正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大管事:“你是说,东平伯不答应放人?”他不信邪地又追问了一句,“由我担保,他也不答应放人?”

    就是今天早上,他贴身的随从因为涉嫌英国公府走水事件,被顺天府的人抓走了。他和黄祈不熟,写了封信,让自己的大管事去找东平伯,希望东平伯能帮忙从中说项,把人给放出来。

    大管事不由地垂了睑,低声道:“东平伯说,皇上限期缉拿凶犯,他和黄大人要共同承担责任,这个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向黄大人开口。还说,要不您去找找英国公府的世子爷试试——皇上把太宗皇帝生前用过的佩剑都赏赐给了英国公世子爷,让他督促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缉拿凶犯,而且他又是苦主,如果他能帮着说句话,东平伯和黄大人也好说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安陆侯已是脸色铁青,“啪”地一声就将手边的茶盅砸在了地上。

    “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贴身的随从抓了起来,不要说他和英国公府的事没有一点关系,就算是涉及其中,他们也不应该这样打我的脸,现在还让我去找个晚辈说项,他们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老虎不发威,他以为我是病猫不成?”说到这里,他冷冷地吩咐大管事,“把府里的护卫叫上,我们去顺天府,我就不相信,他黄祈还敢拦着我不成!”

    大管事打了个寒颤。

    若是强行从顺天府抢人,事情就闹大了。

    他心里一急,就更想不出规劝的话来了,眼角无意间却瞥见有心腹的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他顿时如见到了救星般,想着不管是什么事,先把安陆侯拖住,然后趁着这个机会给太夫人报个信,有太夫人拦着,侯爷不敢不听。他立刻朝着小厮藏身的地方高声喝斥:“什么人在外面窥视?”

    小厮战战兢兢地跑了进来:“侯爷,蔚州都指挥使华大人求见!”

    安陆侯皱着眉头,正要说“不见”,大管事却道:“华家不是要和宋家结亲了吗?说不定华大人有好消息带过来呢?”

    安陆侯想了想,微微颔首。

    大管事松了口气,立刻去请了华堂进来。

    华堂和安陆侯分宾主坐下,华堂忙将自己的来意委婉地告诉了安陆侯:“……我对京都的情况也不了解,延安侯世子所言无从判断,不知是真是假,所以特来请教侯爷。”

    安陆侯脾气暴躁,不拘小节,对坊间的这些传闻通常都不以为意,闻言不由一愣,想到了自己的忠仆被抓之事……

    难道这件事与自己为英国公做媒有关?

    念头一闪而过,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如此,那英国公世子还只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怎么可能指使东平伯和黄祈为他所用?

    “你不要听那些小辈胡说八道。”他大大咧咧地道,“老子管不住儿子?天下还没有这种事!你只管放心,等我从顺天府回来,我们好好合计合计,看你的官司找谁好,想办法把这件事了结了。”

    华堂听了心中稍安,连声道谢,起身告辞。

    安陆侯立刻领着护卫去了顺天府。

    待大总管搀着安陆侯太夫人赶到厅堂的时候,安陆侯和护卫早已不见了踪影。

    黄祈是顺天府尹,治下还有大兴、宛平等县,他刚刚到任,几个治下之地都还没去看过,他也不可能为了英国公府走水的事就天天坐在衙门里等消息。

    安陆侯到达顺天府的时候,黄祈正巧去了大兴,不在衙门。

    安陆侯更是毫无顾忌,和顺天府同知几句不合,就动手抢人。

    顺天府同知气得浑身发抖,虽然和衙役们抵抗了一阵,却到底不敢伤了安陆侯,吩咐手下的衙役快去请了东平伯过来。

    坐在顺天府对街茶楼里喝茶的顾玉看着可乐坏了,他对贴身的护卫笑道:“还真给天赐哥料着了,安陆侯这家伙冲动之下会来顺天府来抢人。”他把手一挥,“走,轮到我们出场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两个护卫面面相觑,只得硬着头皮跟了过去,远远地就听见顾玉高声地嚷着:“安陆侯府那个吃里扒外的盗贼在哪里呢?天赐哥让我把人带到英国公府去,要好好审审他,看他是受了谁的指使!”

    安陆侯看清楚来人,气得快要吐血,大声喝道:“顾玉,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小心我告诉云阳伯!”

    “咦!”顾玉瞪大了眼睛,“原来世伯也在这里啊!我这些日子一直在英国公府帮忙,我祖父也知道。世伯怎么会在这里?您不会是来顺天府抢人的吧?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了!世伯与其私下带人围攻顺天府,还不如进宫告御状呢!好歹不用被那些御史弹劾什么‘藐视朝廷’之类的罪名……”

    安陆侯两眼赤红,但顾玉的话也提醒了他,他不得不承认顾玉言之有理。

    他冷哼数声,领着自己的护卫离开了顺天府。

    顾玉就上前拍了拍还处于震惊状态的顺天府同知的肩膀:“我要和安陆侯进宫打御前官司了。你还是赶紧跟黄大人说一声吧。就算是皇上,也有先入为主的时候。”并提醒他,“如果有人逃狱,你们完全可以格杀勿论嘛!”

    顺天府同知朝着顾玉投去一记感激的眼神,下意识地抱拳说了声“多谢”。

    可话音刚落,才惊觉这件事根本就是顾玉挑起来的,要不是他,安陆侯又怎么会想到进宫告状,自己凭什么要感谢他?

    一口气堵在胸口。

    顾玉已大摇大摆地带着他的护卫离开了顺天府。

    顺天府同知却不得不派人快马加鞭地去通知黄祈。

    待到了乾清宫,东平伯、黄祈、安陆侯三人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还有顾玉站在一旁小声嘀咕:“难道功勋贵族就能不顾朝廷纲常,想怎样就怎样不成?那皇子们岂不是可以随意指使六部三司为其做事了?”

    原来半眯着眼睛懒得理会东平伯等人的皇上眼底猛地闪过一丝精光,突然淡淡地开口道:“罚安陆侯一年的俸禄,”殿内的杂音戛然而止,如被刀割断了似的,变得悄无声息,“罚东平伯、黄祈一个月俸禄。”说着,目光落在了顾玉的身上,“你给我禁足两个月!”

    “啊?!”顾玉的错愕,脸垮了下来,嘟着嘴喃喃道,“关我什么事?”

    皇上严肃地瞥了他一眼。

    他立刻跪下磕头。

    这就是定论了!

    东平伯等人忙跟着跪了下去,恭敬地行礼,鱼贯着退了下去。

    安陆侯狠狠地瞪了顾玉一眼,拂袖而去。

    顾玉不禁摸了摸鼻子,委屈地对东平伯道:“您说,我这是招了谁啊?”

    望着他漂亮的面孔,东平伯和黄祈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玉见到宋墨的时候就很得意了:“天赐哥,怎么样,我对皇上说的话很好吧?这下我看安陆侯的面子往哪里搁!和我们做对,哼哼哼……”

    宋墨无语。

    如果不是你这几句话,你又怎么会被禁足?!

    只能以后慢慢地教他了。

    他道:“两个月之后,正好要过年了。你这些日子好好练练字,到时候给皇后娘娘写几个福字,皇上看到你的字有进步,气自然也就会消了。”

    顾玉点头,笑道:“天赐哥你不用担心我了,你把事情办好了,也就不枉我被关了两个月。”

    宋墨拍了拍顾玉的肩膀。

    安陆侯一口气没处消,在家里打小厮踢丫鬟。

    来探消息的华堂知道后沉默半晌,回去写了封信,差人递到了英国公府。

    宋墨打开信一看,是封以八字不合为由的拒婚书。

    他把信递给了严朝卿。

    严朝卿笑道:“我们应该帮华大人把信送给国公爷才是。”

    “这件事就交给廖先生吧!”宋墨笑道,“您这边还要忙着辨别那些盗贼的真伪。”

    廖碧峰欣然接受,没几日,华堂长子的官司就私下和解了,可丘灵卫千户的差事也丢了。

    华堂草草地给安陆侯辞了行,就带着儿子灰溜溜地回了蔚兰。

    安陆侯默然。

    前思后想了一整夜,他去了英国公府。

    宋墨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安陆侯,称这一切都是误会,会亲自去向东平伯说明情况的,请他尽管放心。

    安陆侯面色阴沉地出了英国公府。

    第二天,他贴身的随从就被放了出来。

    很快,京都的簪缨之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有人咋舌,有人感慨,更多的人庆幸:“还好没有惹着英国公世子。”

    怕宋墨找来,请了假藏匿在京郊的陈嘉却再也坐不住了。

    他找来生死与共的兄弟:“无论如何,你也要帮我打听到英国公世子在哪里,我必须要见他!”

    过了两三天,他就得到了宋墨的消息:“英国公世子爷这两几都没有出门。听英国公府的人说,英国公世子爷在帮夫人翻土,准备在小花园里种上秋季播种的花草。”

    陈嘉错愕。

    手段如此狠辣的宋墨,会帮着妇人种花草?

    他不由想起京都那些关于宋墨的传闻,还有他初次见宋墨时的惊艳。

    宋墨宋砚堂,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陈嘉望着正午阴霾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窦昭却在心痛宋墨满身的泥土,亲自打了水帮他净手:“你有事就忙去,这里有我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就成了。”

    这几天宋墨都很忙,常常要到半夜三更才回屋来。

    ※

    说是家里住的小区这一片可能会停电,先贴草稿,等会捉虫虫。

    O(∩_∩)O~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投靠

    “没事!”宋墨含笑望着窦昭,任由她帮着自己擦着手指,“只不过是连着几天接到父亲六百里加急的书信,有些细节要交待陆鸣和杜唯罢了。”

    窦昭听着动作微顿,低语道:“你已经开始着手往宫里递消息了?”

    宋墨点了点头。

    窦昭忍不住叮嘱他:“千万不要大意!你看顾玉就知道了,皇上如今心里明白着呢!”说着,转身接过素心手中的衣袍,服侍宋墨重新换上。

    宋墨坐到了临窗的大炕上,惬意地喝了口茶,这才笑道:“所以这件事不能假以他人之手,必须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窦昭净了手,跟着过去坐下,道:“宋、华两家的亲事,就算了结了?”

    “嗯!”宋墨笑道,“华堂也算是个人物,父亲派人去问缘由,他一口咬定是因为高人推算出八字不合,任凭父亲派去的人怎么问,就是不松口。也不知道是谁给父亲报了信,父亲这才知道是我插了手。”又道,“他华堂言而有信,我也不会过河拆桥——我已让人带信给华堂,我手中三个近卫军的名额,为他的长子留一个。也让那些人知道,但凡跟了我的,我都不会亏待他们。”

    以后他们和宋宜春对立的时候还多着,这也算是千金买骨了。

    窦昭连连点头。

    陆鸣求见。

    窦昭要避开,宋墨却笑道:“多半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也听听。”然后打趣她道,“也免得你心里挂念我,半夜三更睡不着,又要守着温顺恭谦那一套,闭口不问,自己在那里折腾自己。”

    “我什么时候自己折腾自己了?”窦昭听着嗔道,“你那么晚才回来,我再拉着你问东问西的,你还要不要休息了?我心疼你,反倒成了我的错了!那好,下次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拉着你好好地问一番,到时候你可别又是一套道理,嫌弃我话多才好。”

    “睡不着,我们可以做点别的啊!”宋墨在她的耳边暧昧地低语,“那天是谁睡得连身都不翻?把我半边的胳膊都枕麻了……”

    窦昭顿时耳朵有些发烧,知道这家伙什么现在越发没有顾忌,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自己和他在这上面较劲,只有落荒而逃的份,遂推搡他:“陆鸣还等着呢,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宋墨哈哈大笑。

    想着这些日子自己仗着窦昭的心疼,说话、行事都越来越放肆,窦昭也不像刚开始的时候不知所措地只知道一味地脸红,就觉得这日子越过越有意思。

    得想个什么法子让窦昭再也不忍心拒绝他就好。

    说不定哪天他也能在窦昭身上过几天荒\淫\无度的日子才好……

    宋墨拽着窦昭的手往书房去。

    窦昭知道宋墨向来有分寸,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

    果然,到了书房门口,宋墨就放开了她的手,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书房。

    陆鸣忙上前行礼。

    三人分尊卑坐下。

    “那个陈嘉,往大兴的田庄投了张帖子。”陆鸣说着,从衣袖里掏了张拜帖出来,“看样子,已经知道了大兴田庄的底细。”说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瘆人的寒光,声音也变得阴冷无情,“世子爷,您看要不要我带几个人去把那陈嘉给收拾了?”

    窦昭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温驯恭谦的陆鸣还有这一面。

    她想到了在自己面前一向彬彬有礼的夏琏、忠厚老实的朱义诚、小心翼翼的武夷和松萝……能被宋墨所用,他们肯定都不简单,也肯定有着她不知道的凶悍一面吧?

    思忖中,窦昭见宋墨轻轻地摇了摇头,一面展开了名帖,一面道:“他想投靠我,不拿出点让我瞧得上眼的本事来怎么行?到大兴田庄投帖子,不过是想显显他的手段罢了,现在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说话间,他已三两下把名帖看了一遍,然后“啪”地一声,顺手丢在了炕几上,淡淡地道,“既然他信誓旦旦地有要紧的事要见我,你就约他在大兴的田庄见面好了。”

    大兴的田庄,养着宋墨的死士,除非他带了十几杆火枪来扫射,不然没有宋墨的同意,他休想出得门去。

    这也是在考验那陈嘉是否真诚。

    陆鸣应声而去。

    窦昭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她想听听陈嘉会怎么说,想凭着自己上一世的经验研判一下陈嘉的话是否可信。

    宋墨知道外面对他的谣言很多,可他是个骄傲的人,就算是面对着窦昭,也不屑于去解释。但他心里又隐约担心三人成虎,唯有把自己所有的事都摊开在窦昭的面前,让她更了解自己,以窦昭的聪慧,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可这并不就意味着他希望窦昭看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在陆鸣拿出陈嘉的拜帖时,他已打定了主意,如果陈嘉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他不介意把陈嘉的脑袋割下来,以“窥伺御赐田庄”的名义送到锦衣卫去,也趁机震慑一个那些宵小,免得他们窥得一鳞半爪的,就以为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那个家伙太危险了,我怕到时候没办法照顾你。”他劝说窦昭打消念头,“他说些什么,我回来后再一五一十地全告诉你就是了。”

    “若是在其他的地方,我自然有些害怕。”窦昭笑道,“可在大兴的田庄,我不怕!”

    宋墨语塞。

    第一次萌生出“有时候女人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的念头。

    窦昭已笑着问他:“你们约了什么时候见面?我去吩咐车夫准备车马。”

    看着兴致勃勃像准备去春游似的窦昭,无数个可以顺口而出的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宋墨颇有些无奈地据实以告:“约了明天晚上……”

    “那好!”窦昭生怕他反悔,立刻道,“我这就让人准备。”匆匆地出了书房。

    宋墨嘴角不由噙了笑。

    沉稳的窦昭,很少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那就让她跟着去好了。大不了处置陈嘉的时候避着她就是了……

    拿定了主意,心也就定了下来。

    有小厮急步走了进来:“世子爷,济宁侯府的请帖。”

    宋墨“哦”了一声,让人进来。

    送帖子的是济宁侯府的一位管事,站在宋墨面前,还没有说话就已经开始冒汗。

    “夫人的诰封下来了,侯爷又任了五城兵马司的东城副指挥使,想请世子爷和夫人去喝杯薄酒。”

    宋墨说了声“知道了”,打发了送请帖的人,回了内室。

    窦昭正和素心说着什么,见宋墨进来,素心忙退了下去。

    宋墨将请帖给了窦昭。

    窦昭看了一眼,笑道:“家里这么多的事,哪里走得开?若是世子爷想去,代表我去说声恭喜也成,要不我们就送些贺礼去就是了。”

    宋墨有些犹豫,道:“大面上的事……”

    “要不是顾着大面,我连贺礼都不会送。”窦昭道,“凭什么我的宴请窦明不来,窦明的宴请我就得拿了我的脸面去给她贴金?就是委屈自己,也没有这样委屈的。从今以后,她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她!”

    窦昭毕竟从小就和魏廷瑜订了婚,宋墨总觉得,要不是阴差阳错,窦昭就会嫁给了魏廷瑜,巴不得窦昭从此对济宁侯府视而不见才好。此时听窦昭这么说,他抑制不住地心花怒放,道:“也行!就说家里的事多,没时间去喝酒,备上一份厚礼送过去。”随后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大兴的田庄吧?还可以趁机去丰台逛逛。上次让你扫兴而归,这次没了陈嘉,说不定我们能选到几株好花苗呢!”

    “凭什么要为窦明改变行程?”窦昭道,“我们从前怎样,现在就怎样。若是有人来问我为什么不去,正好把话传到窦明的耳朵里去。”她坚持道,“我们明天用了午膳再去大兴的田庄,要逛丰台,可以下午去逛逛。”

    这样也好,免得有人说窦昭倨傲。

    宋墨点头。

    第二天,两人一个在外院见了几个来英国公府领赏的人,一个在内院处理了几件家务事,正准备用午膳,高升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四姑奶奶,四姑爷,”他擦着额头的汗,“大家正等着您二位开席呢!”

    “我和世子爷有急事要去趟大兴的田庄,怕是去不成了。”窦昭笑道,“好在我们已送了贺礼过去,也不算失礼,还请你帮着解释几句。”

    “有什么事比五姑奶奶家的宴请更要紧的?”高升明知道这是窦昭的借口,因是奉了窦世英之命而来,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劝道,“上次是正巧是碰到了五姑奶奶要回门住对月,也怨不得五姑奶奶……”

    窦昭笑着打断了高升的话:“如果她真是没时间,事后跟我解释一句,我今天也会高高兴兴地给她做这个面子。可惜她到今天也没有和我说上一句话。既然如此,不如两下干净,见礼不见人。”见高升还要再劝,她索性道:“我是姐姐,本应让着她,可我让了她十几年,也没有见她对我和善几分,你就不要再劝了。”说着,她突然问,“五伯母她们可去了?”

    高升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恭声应道:“都去了!”

    窦昭笑道:“那等会儿你回去,就当着家里的亲戚把我话禀了父亲。也好叫她们知道,我眼里可是容不下沙子的。别人怎么待我,我就会怎么待别人!”又提醒高升,“陈先生他们过些日子就要进京了,正好可以给东窦的人提个醒!”

    免得等她和窦家清算陪嫁的时候,东窦的人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高升明白过来,心中大凛,不再说什么,恭谨地退了下去。

    ※

    原来今天已经进入八月了……~~~~(>_<)~~~~……自从生病,没有上班,被吱公管着,每天只准上网一个小时,过得已经不知道日子了……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还有两个星期,我就解禁了……

    PS:求粉红票啊!

    ※

第二百九十九章 眼色

    宋墨听着窦昭话里有话,还涉及到槐树胡同,待高升出了颐志堂,他不由关心地问窦昭:“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帮忙?”

    “暂时还不用。”窦昭抿了嘴笑。

    若是宋墨知道了是什么事,恐怕就不会这么轻松了吧?

    她催促着宋墨去用午膳:“……也好早点起程。”又道,“天气这么冷,我们还是直接去大兴的田庄吧?丰台那边,我们既然托了人帮着留心花木,有了好消息,他们自会来禀报,也不必这样着急,落到有心人眼里,说不定十两银子的东西就变成了二十两,被人当成了肥羊宰。”

    逛花市,原本只为逗窦昭开心,既然窦昭不感兴趣,宋墨也就从善如流了。

    两人用过午膳,马车一路疾驰地直奔大兴。

    管事、丫鬟、婆子等早就在门口等,簇拥着宋墨和窦昭进了田庄。

    稍事休息之后,宋墨由管事陪着去了田间巡视,窦昭则依旧由上次来时服侍过她的几个媳妇子陪着,在宴息室里说话。

    ※※※※※

    济宁侯府的花厅里,坐满了人,不仅有魏家的三亲六眷,窦家在京都的亲眷除了猫儿胡同的婆媳俩,多数都到了,就是高氏、庞氏和魏廷珍的两个妯娌也都盛装出席,席间笑语殷殷,好不热闹。

    坐在人群中的汪清淮的夫人却很是不安。

    开席之前,莫明其妙地让她们等了好一会儿,开席之后,她却没有看见英国公世子夫人。

    难道窦昭坐在了别处?

    汪少夫人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却和景国公府三太太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景国公府三太太笑着朝汪少夫人点了点头。

    汪少夫人忙回了她一个善意的微笑。

    景国公府三太太扭过头去,目光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好像也在找人似的。

    汪清淮夫人心中一动,跟坐在身边的妯娌周氏低低地说了声“我要去净手”,然后起身离席,慢慢地穿过窦家女眷坐的筵席,朝花厅外走去。

    她听到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四姑奶奶没来……听说七叔父亲自派了大管事去请……说是别人怎么待她,她就怎么待别人……你没看见五姑奶奶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汪少夫人不禁朝正满脸是笑地给高氏敬酒的窦明望去。

    笑容果然有些僵硬。

    汪少夫人快步去了净房。

    回来的时候,她见景国公府三太太的贴身嬷嬷正和三太太耳语。

    她故意绕路从景国公府女眷的筵席旁路过。

    隐约间只听到了一句“英国公世子夫人没有来”。

    汪少夫人不动声色地重新坐下,却再也没有继续坐下去的心情。

    用过酒筵,丫鬟们端了茶点上来。

    汪少夫人正想告辞,景国公府三太太却突然站了起来,笑道:“我先告辞了——家里的两个皮猴子还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我这心里就像揣了兔子似的,从进门开始就没有安宁过。”她说着,拉了窦明的手,“济宁侯夫人,今天是不成了,只能待来日我们再聚了。”

    魏廷珍微愠。

    三太太的儿女身边丫鬟媳妇婆子成群,她打起马吊来一打就是一整天,那时候怎么没说想孩子,现在却摆出一副心疼儿女的慈母模样,到底做给谁看?

    窦明却是第一次和三太太接触,以为三太太是片刻也放不下孩子的,忙热情地挽留。

    三太太执意要走:“……下次,下次我把孩子都带过来。”还笑着打趣道,“就怕吵得你不得安生,后悔让我把孩子带过来。”

    “三太太是请也请不到的贵客,您怎么这么说?”窦明和三太太寒暄着,到底拧不过三太太,送三太太出了花厅。

    汪少夫人看着,也站了起来。

    “明天是我家小姑子‘九天’,我得回去好生准备一番。”她向魏廷珍辞行,“有我弟妹在这里就行了。”说着,冲周氏笑了笑。

    这倒是实话。

    魏廷珍不好阻拦,笑着让汪少夫人有空过来玩。

    周氏哪里还坐得住!

    同样是做嫂嫂的,大嫂赶着回去给小姑子做面子,她却在魏家玩得乐不思蜀……何况她还是刚进门没两年的媳妇,婆婆还在考察她……

    “我和嫂嫂一起回去吧!”她拉住了汪少夫人的衣袖,“哪有让嫂嫂受累,我却自顾自玩乐的道理?”

    在座的都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自然不好拦着她。

    说了几句客气话,送汪家妯娌出了济宁侯府。

    这三个人一走,景国公府的二太太也反应过来,她不顾窦明的挽留,找了个借口,也提前告辞了。

    魏廷珍的脸色很不好看,窦明却一无所察,继续和在座的女眷说着话。

    五太太看着就叹了口气,对蔡氏道:“你留在这里吧,我精神不济,先回去了!”

    蔡氏哪肯留在这里?

    万一被窦昭记恨上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她紧紧地挽了五太太:“娘,您哪里不舒服?我送您回去吧!这里不是还有六嫂吗?”非要跟五太太回去不可。

    五太太心中不喜,当着众人的面,却也不好发作,只好留下了木讷的郭氏,带着蔡氏回了槐树胡同。

    窦家大奶奶等人见了,也都陆陆续续地告辞了。

    不一会,原本坐满了人的花厅只剩下了两桌,而且全是魏家的亲戚。

    窦明脸色大变。

    而远在大兴田庄的窦昭却正和大兴田庄的管事媳妇说着话。

    “我屋里的几个大丫头都到了放出去的年纪,想添几个小丫鬟,聪明伶俐都在其次,最要紧的是忠心、吃得苦。”她笑道,“你帮我在宋家的田庄里留意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也免得我从真定带人过来,还要重新学说京都话。”

    管事媳妇愕然。

    通常这种好事都被府里那些有头有脸的管事们霸占了,就是一般的管事和管事妈妈也插不上手,哪里有他们的份!

    她只当窦昭不知道规矩,欣然应允,笑道:“不知道夫人跟着的几位姐姐都许了什么人?出嫁的时候可不要忘记了给我们送张帖子,我们到时候无论如何也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还没有许配人家。”窦昭笑道,“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管事媳妇巴结道:“几位姐姐不仅长得一表人才,而且机敏干练,不知道谁家有这福气,能娶了去……”

    说得素兰脸红如霞,嗔道:“我不嫁人!我要跟在夫人身边,一辈子服侍夫人!”

    屋里服侍的都笑了起来。

    素兰不依地和她们打闹了起来。

    窦昭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

    大家的胆子越发的大起来,笑声一直传到了屋外。

    好不容易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素心服侍窦昭净手,不由低声道:“夫人屋里想添人,何不去找牙婆?英国公府多是世仆,关系错综复杂,一点点小事也能闹得人尽皆知。而且田庄长大的女孩子少教养,有时候花很多精力调教也难以摆脱小家子气……”

    “我倒不仅仅是为了添几个丫鬟而已。”窦昭悄声和她说着体己话,“蒋夫人去世后,英国公府的仆妇被国公爷换了一大半,以至于我们想找个人问问当年的事都找不到人。但他们不可能把人都放出去,肯定有些人被卖了,或是被撵到了田庄。我放出风去,说我屋里要添丫鬟,有心人肯定知道世子爷和国公爷不和,说不定我们能找到几个当年曾在蒋夫人屋里服侍过的仆妇的后人。”

    素心恍然大悟。

    窦昭笑道:“不过,你们也的确到了该放出去的年纪,你们要是有什么打算,只管跟我说,我给你们做主!”

    素心恭谨应“是”,却难掩眉宇间的羞涩,惹得窦昭眉飞眼笑。

    宋墨知道了,和窦昭商量道:“把你屋里的素心配给陆鸣怎样?等过几年,我放陆鸣出去做个百户之类的,保证不会委屈她。”

    窦昭想到了赵良璧。

    以她过来人的身份看,赵良璧对素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犹豫道:“这件事我得仔细想想。”

    宋墨听了略一思忖,道:“你是不是想把素心留在身边?”

    窦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宋墨笑道:“那就配给陈核好了——我准备让陈核留在家里做管事的。”

    “素心比陈核要大好几岁呢!”窦昭想也没想地摇头。

    宋墨却铁了心想让窦昭的人尽快地融入颐志堂,想了想,道:“那就把素兰嫁给陈核好了。他们两人年纪相仿,应该合得来。”

    窦昭不由沉吟:“我和素心商量商量吧!她们毕竟不是签了死契的仆妇。”

    宋墨笑着颔首。

    陈核进来轻声禀道:“陈嘉来了。”

    宋墨示意窦昭避到屏风后面,让陈核带了陈嘉进来。

    陈嘉穿了件丁香色短褐,戴着顶挡了眼睛的毡帽,脚上趿了双草鞋,躬着身子,像个被生活重担压弯了腰的农夫,哪里还有平日里半点的精明干练。

    窦昭心中暗生警惕。

    这样一个能伸能屈的人物,他只怕所图不小。

    上一世,他是宋墨的心腹;这一世,不知道宋墨能否收服他。

    窦昭凑在屏风的缝隙前朝外望,只见那陈嘉脱了毡帽,身子顿时如柔韧的竹子似的舒展挺拔了起来,平凡的面孔也变得锐气精明,仿佛剑出藏匣,锋芒毕露。

    “世子爷!”他不卑不亢地给宋墨行了个礼。

    宋墨望着他,神色寡淡,没有吭声。

    陈嘉恭敬地站在那里,沉默不语,等着宋墨说话。

    宋墨冷冷地一笑,端起了茶盅。

    陈核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高声喊着“送客”。

    ※

    姐妹兄弟们,谢谢大家的支持,上个月粉红票得了第一。

    多谢!

    O(∩_∩)O~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10344/ 第一时间欣赏九重紫最新章节! 作者:吱吱所写的《九重紫》为转载作品,九重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九重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九重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九重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九重紫介绍:
窦昭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 她这些日子总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坐在开满了紫藤花的花架子下摆动着两条肥肥的小腿,白白胖胖像馒头似的乳娘正喂她吃饭……可当她真的回到小时候,人生又会有怎样的不同呢? 《九重紫》,讲述一个重生的故事! ※ 如无特殊情况,每晚20点左右更新! 已完结作品《以和为贵》、《好事多磨》、《庶女攻略》、《花开绣锦》,保证坑品,欢迎新老读者阅读点击、收藏、订阅。 O(∩_∩)O~ ※九重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重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重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