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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少年大将军txt下载     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圣上震怒

    李承文连忙道谢,涩声说道:“我知道了,哎。”说罢便是一声长叹。

    李承烨双眉一挑,朗声说道:“叹气什么,徒让阴险小人称快,圣上洪福齐天,此番大难不死,是我大甘之福,你我该做的只是早些把背后施暗算的人揪出来,知道么。”

    李承文一震,面露感激之情,大声说道:“承文谨记王兄训诫。”

    李承烨点点头,道:“搜山之事还要再仔细些,多派些人手,多花些时日也无不可,你明白么?”

    李承文眼睛一亮,沉声回道:“好,承文这就去办。”

    说罢传令下去,命麾下将士入山再搜。

    李承烨望着李承文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难辨的神色。

    待得李落几人回营之时,已是旁晚时分,遥遥望去,官山之中,星火点点,忽隐忽现,营中将士正自连夜搜寻。

    李落驻足营门处,望着深幽群山,忍不住轻咳了几声,却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没入夜色之中。

    万隆帝行猎遇险之事在营中不翼而飞,营中上下尽都惶惶不可终日,一扫日前的喜庆,人人俱是噤若寒蝉,不敢随意走动,生怕招来祸根。

    章泽柳几人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将帐中歌姬藏了起来,生怕在这等关头触了万隆帝霉头。

    好在万隆帝也是受惊不小,据说入营之后便即病倒,好容易挨到第二日天亮,下旨即刻回宫。

    此次行猎,还不到时日,便草草结束。

    待万隆帝离营之后,其余众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城,似有几分遗憾,又似有几分不舍,不少公子姑娘偷偷互诉衷肠,换过定情信物,以备日后相见之时。

    许是禁军将士多了些,营中多了几丝惊惧肃杀之意。

    此次营中之人,禁军尽都一一登记造册,以便日后再查,便是这般,行猎众人还是多留了三日有余,禁军将士,朝中大理司上下,盘查了数次有余。

    不过在场众人非富即贵,李承烨和李承文查不出什么究竟,也只好暂且搁下,任众人回城。

    营中众人大都行色匆匆,原本一番盛事,却落得如此田地,卓城之中不知又要掀起怎样的一番风波。

    李落和牧天狼诸将也多留了几日,待得洛氏、兰妃诸人离营之后,也自收拾行装,返回卓城。

    午后,树下。

    李落孤身一人,半隐在树后,望着数十丈外的一处营帐,却是枢密院参知杨万里的居所。

    杨万里仆从不多,杨柳青正在帐外忙碌,柳氏和杨柳烟站在数步之外,不知在谈些什么,杨柳青还不时与母亲妹妹谈笑,其乐融融。

    似是这万隆帝遇刺并未影响到杨家母子三人,只是杨万里怕是已经忙昏了头,不见身影。

    李落定定望着,良久,清冷的面容之上却也露出几分暖意,唇边淡淡显出浅笑。

    突地,杨柳烟转头向李落身处之地望了过来,入眼只是一株寻常老树,没有旁人,杨柳烟只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去,不曾在意。

    树后,李落靠在树身上,抬头望着树冠,嘴边的浅笑早已不见,只留下孤单的哀伤。

    李落忍不住又再轻轻咳嗽起来,举手捂住口鼻,低低咳了几声,张开手,望着掌心,一丝苦笑划过,心头隐隐有几分刺痛之感,昔年昔日,今时今朝,物还是,人已非,空留怅然。

    卓城。

    自官山回城半月有余,朝野内外,风声鹤唳,万隆帝龙颜大怒,命人追查凶手,杨万里和大理司卿聂奉鸿忙的焦头烂额,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未曾见到,仿佛是泥牛入海一般,任凭怎么搜寻,也找不到蛛丝马迹。

    无奈之下,只好擒下当日放鹿入林的官兵问罪,严刑逼问,只是谁也不知那日的白鹿从何而来,终了屈打成招,白白冤死,便是杨万里心有恻隐,怎奈朝中同僚俱都欲早早脱身,众口铄金之下,已成定局。

    卓城之中,一时之间草木皆兵,不少人浑水摸鱼,倾轧异己,尔虞我诈之事,不绝于耳。

    更甚者一天之内便有数名朝中命官被关入天牢,所列罪责,竟多是与叛党勾结,以乱朝政。

    半月之中,愈演愈烈,人人自危,李落见状,入宫求见万隆帝,奏明卓城情势,请万隆帝下旨,切莫再有这等乱局。

    万隆帝还在气头上,好在云妃从旁劝慰了几句,这才熄了万隆帝火气,下旨命枢密院和大理司暗中追查,不必再大张旗鼓,这才平息了此次风波。

    风波之下,暗流涌动,洞察睿智之辈却已觉出这大甘朝廷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一番动荡,只是结局如何,谁也难以预料。

    万隆帝震怒之余,还是重赏了牧天狼诸将,犹是李落和李缘夕,赏赐颇丰,更是将东城沉香河畔景色最佳处的一座庭院送与李落。

    宅子虽不说大,却胜在幽静雅致,数十亩方圆,隐于竹林松梅之中,繁花点点,门前石道,不过仅足两辆马车同行,悠远宁怡,有几分大隐于市的意味。

    一旁便是沉香河,碧波荡漾,叶舟翩翩,杨柳青青江水平,红颜送笑踏歌行,河水倒映着岸边的绿竹红花,似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难得在卓城之中竟藏有这等好去处,恰是一城色尽处,决胜烟柳满皇城。

    颇是难得便是这幽静的小巷前行不过千步,就是卓城之中颇具声名的三十三楼,周遭楼台高阁,繁华似锦,独留这一方安逸之地,慕煞了旁人。

    除了牧天狼诸将外,云妃亦是受赏甚重,当日林中挡在万隆帝身前,万隆帝感念云妃忠勇可嘉,再者本就宠爱,借次封赏云妃为德妃,后宫之中仅次于颐贵妃,入宫这么短的时日中便可受封德妃,实属罕有。

    有赏便是有罚,李承文护驾不力,戒备不善,万隆帝重责,好在李承烨求情,这才不曾追究,不过亦是罚了半年的俸禄。

    大理司、禁军、都卫、都骑、枢密院皆都受到连累,被万隆帝好一顿训责,贬了数名重臣,便是对李承烨,万隆帝也颇有微词,只是尚算平和些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严查泉州

    李落如今功名在身,虽说仍旧是淳亲王府世子,不过也自领一军,官至辅国大将军,亦是不便在王府从事,借此时机便将清心楼所属之物尽都搬到了这处宅院之中。

    洛氏自然是不舍,不过好在离着王府不算太远,也只好作罢,千叮万嘱李落要时常回府,李落一一应下。

    待到收拾行装之日,洛氏险些将淳亲王府搬空,李承烨看在眼中苦笑不已,只是母子连心,也便由着洛氏操办。

    李落连连苦劝,大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洛氏虽是应允,不过依旧我行我素,钱财诸物,俱都没有少上一分,便是丫鬟下人也要备妥近百之数。

    李落无奈,唯有暗中请萱妃和兰妃劝解洛氏,最后只带了溯雪,秋吉和端木沉舟三人。

    院落收拾停当,云无雁几人站在庭门外,四下打量,不住点头称赞。

    倪青和朱智业已回来卓城,一路之上,风尘仆仆,昨日不过刚到。

    泉州一事已有定数,李落还未回到卓州之时,朝中已传下圣旨,命七泉府知府欧清寒奉旨彻查连云寨一案,上至朝臣,下至草莽,若有犯案者严惩不贷。

    近月时光,欧清寒兢兢业业,深恐有负皇恩,明察暗访,谁知不查还好,一查之下,竟然牵连出近百贪官污吏,便是知州也深陷其中,卓城之中亦有重臣与这泉州贪腐暗中另有勾结。

    泉州一州之境,凶山恶水,卖官鬻爵,比比皆是,草莽流寇与官府酷吏沆瀣一气。

    更有甚者,竟有白日为官,入夜为寇之辈,一探之下,触目惊心,便是欧清寒久在官场,也是惊出了一声冷汗,如此多年,欧清寒能守住一个七泉府,险之又险。

    上至州官,下至小吏,倘若有些权势的,尽都结党营私,鱼肉乡里。

    最是让欧清寒呀呲欲裂的竟然有知县为害一方,县内若有婚配者,这待嫁女子便要陪上知县或是府衙官职之人一晚,才可嫁人,若不然便有流寇歹人,作奸犯科的罪名,入了牢中,从未曾再出来过。

    不知逼散了多少寻常百姓家,也不知害死了多少黎民,怎一个惨字了得。

    此番查案,牵连甚重,欧清寒也非是鲁莽之辈,犹是其女欧雨幕,颇有智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名为查证云山支付陈合臣和开山关总兵薛示人贪赃枉法一事,实则暗中搜集根连瓜葛之事。

    只是谁曾想会查出这般险恶的境地来,好在有倪青和朱智所率天狼骑下腾蛇众将士从旁相助,倪青亦有星宿剑在手。

    在泉州诸官醒觉之前,李落已奏请万隆帝,自贡州调遣兵马三千之众,一则便宜行事,二则护欧清寒及其家人周全,这才免去了欧清寒杀身之祸。

    若不然,倪青和朱智尚还好些,欧清寒怕是有性命之忧。

    欧清寒能在月余时日查出泉州贪腐一案始末,枢密院暗中相助甚多,只是诸人皆是难料会有如此多朝廷命官徇私枉法。

    便是有几员清廉之士,不是被贬,就是寻个借口,发落他处,能像欧清寒这般的实属异数,既是欧清寒自己想罢,也禁不住头皮阵阵发麻,难料数年之后,自己会是怎样的一番田地。

    知晓知州也被牵扯案中之时,欧清寒已不敢随意再查,急急将整理所书报于卓城朝中。

    数日之后,禁军百余将士,纵马泉州,随身所带圣旨之上,只有一个猩红的大字,办!欧清寒这才放下心来,大甘朝中确有一整泉州腐朽之意。

    待到倪青朱智返回卓城前,入狱的贪官恶霸已有数百之众,泉州知州也被押解归案,欧清寒暂代知州一职。

    泉州官场,早已是千疮百孔,如今这般肃查,衙门之中,十有七空,勉强周转已是捉襟见肘。

    也不知是受人指点还是如何,泉州几个颇具名望的文士,联名上书,请欧清寒网开一面,不可乱了泉州根基。

    欧清寒读书出身,与不少上书之人交情匪浅,一时难以定夺,踌躇难断。

    欧雨幕瞧在眼中,甚是着急,怎奈欧清寒颇是固执,偏又极重情意,难以取舍。

    此事在卓城也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不过万隆帝随后行猎遇刺,波澜更大,这才遮过。

    李落私下休书一封,言明大甘根基在黎民百姓,不在州官府吏,万隆帝亦是在盛怒之时,再传圣旨,比之第一道圣旨多出了一个字,严办!

    圣旨传到泉州,泉州上下,人人侧目,这些求情文士,皆都灰头土脸的躲到人后,不敢再借纸笔喉舌惹是生非,如今天子震怒,谁人也不敢再兴风作浪。

    泉州一事,天下皆惊,大甘朝廷如此雷厉风行,数十年来从未曾有,重振了几分朝纲,也是让不少心怀不轨之辈收敛了一二。

    只是这等手段,难治根本,李落亦是无奈,能求得一方之福也便算泉州百姓之幸了。

    李落静静站在诸将之后,侧头望着沉香河,脸上虽似有几分欣喜,心中却是黯然伤神。

    大甘历来严禁皇族中人与朝中大员相从过密,东城一向从未有皇室中人府邸,这些年此等法令虽是名存实亡,但也不曾有像万隆帝这般张扬其事之举,其中蕴意却是耐人寻味。

    就在李落怔怔出神之际,身旁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真是好漂亮的庭院,公子,它叫什么呢?”正是溯雪。

    这些年李落奔波在外,溯雪一直留在清心楼,寸步不离,不曾吃苦,只是其中孤单,实难外人足道。

    李落展颜一笑道:“溯雪,你说该叫什么才好?”

    溯雪嫣然一笑道:“公子,奴婢怎能妄言。”

    “我看就叫大将军府,怎么样,有气势吧。”呼察冬蝉在一旁喜滋滋的说道。

    “大将军府?这……”迟立刚要说话,突然瞥见呼察冬蝉恶狠狠的看着自己,急忙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连声说道:“是,是,很有气势。”

    众人瞧在眼中,不禁莞尔,云无雁还好些,最是年长,官职又高,在军中向来受将士爱戴,纵是面露笑容,也无可厚非,不过苦了倪青和朱智,强忍着笑意,憋红了脸。(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大将军府

    溯雪也掩口轻笑,不知怎地,云无雁看见溯雪这般神态,脸色不自觉微微一红。

    轻咳一声,和声问道:“溯雪姑娘,你可有什么好名字?”

    李落讶然,不待溯雪出言,笑道:“咦,云将军今日怎么这般轻声细语,难得,实在难得。”

    诸将一愣,李落鲜有这样少年作态,云无雁怔在当场,溯雪亦是脸红似霞,娇呼道:“公子。”

    呼察冬蝉唯恐天下不乱,凑到云无雁身侧,嘿嘿一笑,坏坏的看着云无雁,竟将大甘赫赫有名的云无雁逼得狼狈不堪,连声摇头苦笑不已。

    李落也觉有些孟浪,轻咳一声,正颜说道:“随口说说罢了,诸位不必深究。”

    “哦,原来是不能深究呀。”呼察冬蝉故意拉长声音,叹息一声说道。

    云无雁和溯雪大窘,云无雁低声喝道:“郡主,你是我牧天狼军中大将,怎能这般孩子气,我们和溯雪姑娘才是初见,莫要吓着人家。”

    “嘻嘻,嘿嘿,云将军教训的是,冬蝉谨记在心,日后见到溯雪姑娘一定奉之以礼,不敢逾规,听到了没有,迟立。”

    “怎么还有我。”迟立嘟囔一句,见呼察冬蝉脸色不善,改口应道:“那是自然的。”

    李落见溯雪已是脸色羞红,娇艳欲滴,岔开话语道:“溯雪虽名为王府侍女,但与我实则情同姐弟,云将军,我们牧天狼众将士同生共死,自不必见外,日后卓城这处小院,便是我们的家。

    溯雪,我们不在卓城时,这里就交给你了,我知你饱读诗书,你不妨就起个名字。”

    溯雪初时还有些羞赧,听闻李落如此说,心中却是一酸,险些落下泪来,飘零如今,乍闻一个家字,恍如隔世。

    溯雪急忙敛住心神,看了李落和诸将一眼,低声说道:“奴婢只是个下人,怎能……”

    “哎呀,怕什么,你就起一个名字,反正要比我的大将军府好才行。”呼察冬蝉雀跃呼道,便是自己所起之名李落未得采纳,也不以为意,连声催促。

    “这?”溯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云无雁笑道:“溯雪姑娘,我们都是粗人,大将军向来又不拘小节,你要执掌我牧天狼卓城立足之地,这起名字嘛,不用推辞了。”

    溯雪又望了一眼李落,李落希冀的看着溯雪,溯雪沉吟半响,轻声回道:“公子,弃名可好?”

    “弃名?”诸将一愣,细细品味。

    云无雁眼中一亮,喃喃说道:“弃名,弃名,大丈夫立身济世,不求闻达于天下,不为声名所累,好一个弃名,大将军,你怎么看?”

    李落微微一笑,缓缓说道:“不求名,自能通达己身,我牧天狼将士纵横沙场,但能无惧生死,淡泊虚名,无愧天地,灯下竹林之间,煮酒论英雄,未尝不是一番意境,好名字。”

    呼察冬蝉和迟立相望一眼,俱都点头称是。

    李落望着溯雪,见溯雪浅笑颜颜,心中一动,恍然道:“原来不止如此。”

    朱智忙问道:“大将军,溯雪姑娘言下之意?”

    李落哈哈一笑,看着诸将,朗声说道:“弃名之意,云将军说得其一,还有另一层用意。”

    云无雁惊咦一声,暗自沉吟,迟立朱智两人也低头沉思,突地云无雁扬声喝道:“末将明白了。”

    迟立灵光一闪,道:“原来如此。”

    朱智也随之大声说道:“溯雪姑娘,末将佩服。”

    溯雪脸色微微一红,赧然说道:“将军言重了,小女子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呼察冬蝉和倪青两人尚不明所以,急的抓耳挠腮,连声问道:“快说,还有什么意思?”

    除了冷冰和李缘夕两人在方才众人谈话之时便已充耳不闻外,余下众将皆都会心一笑。

    溯雪朱唇轻启,柔声说道:“诸位将军都猜到了,公子,奴婢献丑了。”

    呼察冬蝉娇憨说道:“什么献丑,你比我有学问多了,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哎,溯雪,你别总奴婢奴婢了,听着别扭,大将军都说了他和你情同姐弟,以后你叫我们名字就好了。”

    溯雪低头细声说道:“这使不得,不能乱了礼数。”

    见诸人俱都不甚在意,轻盈吟道:“天地之理:至则反,盈则败,日月是也。代兴,代废,四时是也。

    有胜,有不胜,五行是也。

    有生,有死,万物是也。

    有能,有不能,万生是也。

    有所有余,有所不足,形势是也。

    故有形之徒,莫不可名。有名之徒,莫不可胜。故圣人以万物之胜胜万物,故其胜不屈。”

    说罢微微一顿,轻笑道:“公子和诸位将军都已经知晓啦。”

    云无雁叹道:“好一个有名之徒,莫不可胜,溯雪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啊。”

    溯雪盈盈一礼,道:“云将军言重了。”

    云无雁见呼察冬蝉和倪青还是一副不解之情,没好气的说道:“你们啊,有时间也该多看看书了。”

    “看书!?”呼察冬蝉一脸苦色,吐了吐舌头,连连摇头。

    迟立笑着说道:“这是兵法奇正篇,倘若无形无名,率性自在,合乎天地之理,行军作战或可百战不败,溯雪姑娘用意其二,是愿我牧天狼大军可得天地造化,成百胜之师。”

    说罢连声赞道:“溯雪姑娘不但聪慧,竟也熟读兵书,确是不凡。”

    众将皆都面含笑意,只是谁也不曾追问溯雪出身,倒是溯雪,又再羞红了脸颊。

    “原来是这样。”呼察冬蝉恍然大悟,道:“虽说我不太懂,但是这层含义才配得上牧天狼嘛。”

    众人齐声大笑,李落朗声说道:“好,今日起,这里便是牧天狼的弃名楼。”

    名定,众人簇拥着李落踏入弃名楼,院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风光。

    院分内外,粗略瞧去,似有百间房舍,一条小溪,自墙外引入,曲曲绕绕,碧影如画。

    枯梅老树,修竹繁花,章法暗含。林间幼鸟脆啼,水下锦鲤畅游,怡然自得。

    碧的荷,绿的竹,苍的松,青的草,便是工于画技的大家,也未见得能描出这一抹自然来。

    几条通幽小径,隐在花间树下,众人信步而去,和风如许,倒生出几丝醉意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亦师亦友

    房舍已然修缮一新,飞拱接云,不输于卓城他处,洛氏自淳亲王府划拨出来的一应诸物俱已安置妥当,富贵处便是大甘侯门贵府,也不遑多让。

    林中有两道身影,不知在忙些什么,听到众人脚步声,其中一人停了下来,抬头一望,圆乎乎的脸上带着几丝泥泞,正是秋吉,看见李落,欣喜叫道:“落哥儿,你回来啦。”

    说罢便一路小跑了过来,见到李落身后诸人,憨憨一笑,道:“你们好。”却也不似溯雪般拘谨。

    李落心中一暖,笑道:“秋吉,你忙什么呢?”

    秋吉擦了一把脸,谁知却抹得更脏了些,顾不得旁人,拉着李落说道:“落哥儿,我把后院里的好些花都移过来了,这里很不错,够栽上不少花花草草了。”

    云无雁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个秋吉是何许人也,见到李落,竟然没有半点避讳。

    云无雁听闻秋吉之言,环目一扫,骤然一凝,骇然说道:“这是!?”

    “啊,怎么了?”秋吉忙不倏随着云无雁的目光瞧了过去,挠了挠头,不解问道。

    诸将也不明所以,望着云无雁,云无雁长吸一口气,压下心中震惊之意。

    沉声说道:“秋吉姑娘,这株可是七彩流霞?”

    “七彩流霞?”秋吉一头雾水,看着左侧石边一株开着七色花朵的秋玉兰花,疑惑问道:“这个叫七彩流霞?”

    云无雁膛目结舌,良久才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不知道么?”

    秋吉眨了眨眼,苦思半响,摇摇头说道:“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叫法,七彩流霞,啧啧,我原以为只是长得漂亮些。”

    云无雁哭笑不得,玉兰花倒也寻常可见,夏秋两季俱有,但书中所载秋玉兰花有一异种,花开七色,雨后天晴之时,这七彩之间霞光萦绕,极是神妙,取名为七彩流霞,端是一株奇花。

    云无雁所知,亦不过是在书中读到,并未当真,只当是世人故弄玄虚罢了,没曾想竟然真有此物。

    虽说此时未曾有雨,但这株七彩流霞也是花团锦簇,芬芳馥郁,引人流连。

    诸将听罢云无雁解说,这才明白眼前这株秋玉兰花的罕见,反倒是秋吉,虽有些惊讶,但也非是有多少得色,这株七彩流霞在秋吉眼中,怕也只是一株寻常花木罢了。

    李落微微一笑道:“你怎么会有七彩流霞的?莫不是府中那一株?”

    秋吉拨浪鼓般晃着脑袋回道:“不是,不是,府里那个已经半死不活了,这是我用原来那株的一根枝节栽出来的。”

    “自己栽出来的?”李落一怔,道:“府中那株七彩流霞守卫森严,我父鲜有让旁人靠近,你是如何得来的?”

    秋吉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嘻嘻,是老爷子帮我找来的。”

    李落愕然,苦笑无语。

    云无雁几人亦是一头雾水,不知秋吉口中所指的老爷子是何许人也,不过若是能随意进出王府戒备森严之地,想来也是王府之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了。

    就在这时,侧旁传来一个阴寒的声音,冷冷说道:“小丫头,口无遮拦。”

    秋吉转头笑道:“老爷子,快来,落哥儿回来了。”

    牧天狼众将心中一紧,却非是其他,而是眼前的这清隽老者落地无声,来到诸人不足数步之地才被人察觉出来,单是这份轻功,便属江湖上的绝顶高手,王府侯门,卧虎藏龙,果然不假。

    李落见到老者,恭敬一礼道:“老先生别来无恙。”

    老者扫了李落一眼,清冷如昔,淡淡说道:“你还没死么?”

    李落索然一笑道:“尚还算好。”

    老者又看了看李落身后诸人,似是未曾瞧见众人眼中的震惊之情,目及所至,在冷冰和李缘夕身上停留了数息。

    冷哼一声道:“看来你有今日声望,非是侥幸。”

    说罢望见冷冰手中长剑和李缘夕身后所伏的奇型长盒,眼神微微一凝,没有作声。

    冷冰猛然一提气,握住长剑的手微微一紧,又再缓缓放开,眼中寒芒暴涨,杀气一闪即逝。

    场中众人多是武艺精绝之辈,冷冰真气变化,俱有所感,看来眼前来人定是强绝之辈,若不然依着冷冰这等冷傲性子,怎会如此震动。

    秋吉自然不知方才身上的一股凉意从何而来,跳到老者身前,大声说道:“老爷子,怎么这么说落哥儿,你不是说落哥儿面相好,有贵人相助的么?”

    老者似有几丝轻蔑之意,转头走开,不含丝毫人情的冷然喝道:“不是还有几株药草要种么,日上杆头,再不种下去怕是活不久了。”

    秋吉一惊,连连点头,向着李落一礼,又再和众人打了一声招呼,道:“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把剩下的花草种上,可不能晒死了。”

    说罢急急跑开,边走边憨声盘算道:“还是一株七指佛莲,两株同心草,一株大花六道藤,哎,就是这天太热,要不然还能试试九仞雪莲栽不栽的活。”

    望着秋吉隐入树丛之后,云无雁长吐了一口气,喃喃说道:“七指佛莲,同心草,大花六道藤!?还有九仞雪莲,这……”

    李落轻轻回道:“秋吉天赋异禀,世间花草,少有她不能栽种的,愈是罕有,她愈是得心应手,寻常难得一见的花木,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多是能救得活。”

    “奇才!”云无雁赞道。

    呼察冬蝉也是惊讶的合不上嘴,若是方才溯雪所言不甚明了,但秋吉低吟的几株花草,呼察冬蝉也是略有耳闻,犹是大花六道藤,传说是仙家之物,可解百毒,入药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虽不知传说真假,但确属天下极为罕见之物,皇宫之中也未必能存有几株来,多也只是死物,还从未听闻有人能栽种的。

    冷冰亦是微微有些动容,侧目望着秋吉两人远去之处,良久冷声问道:“他是谁?”

    李落一笑,道:“他暂居于此,与我亦师亦友。”(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入中书令

    “哦,好。”冷冰眼中精芒一闪,沉声回道。

    “冷公子,我与他艺出一脉。”李落展颜说道。

    冷冰哼了一声,清冷说道:“大将军放心,若我不能胜你,我自不会去找他。”

    李落微微一笑,颔首示谢,朗声说道:“我们走吧。”

    牧天狼几将皆都小心的看着脚下,深恐踩到花草,若是踩到,还不知是什么奇珍之物了。

    到了午间,众人自在随意,朱智厨艺不弱,做了几道菜,馋坏了秋吉,早早候在桌前。

    弃名楼中,一十一人,同座一堂,无高无下,无轻无重,溯雪本是不欲与众人同席,怎奈牧天狼诸将连声劝解,最后被秋吉一把拉着坐下,杯来盏去,便是李落,也喝了一两杯水酒,数年征战,少有这般惬意。

    牧天狼诸将在弃名楼中住了下来,云无雁几将原意不便打扰,自去军府驿站暂住,李落不允,在府中留了下来,房舍尚多,不见熙攘,倒还觉得冷清了些。

    抽的时日,几人拜会了狄杰,狄杰自回了卓城,虽不算闲置,但也未曾再受重用,难得清闲,精神甚是矍铄,见到李落几人,极是高兴,大宴诸将,却是喝的多了些,竟然醉了。

    李落和云无雁看在眼中,怅然无语,大甘之中,不论将才,若想再寻一人能似狄杰这般气度,确是难有了。

    经后数日,李落,云无雁和迟立几人忙于军中诸事,钱粮账册俱要与冢宰库府及太府司核对。

    往日里有戚邵兵打点,众将不觉如何,这一旦亲手做起来,竟有眩晕之感,好在戚邵兵整理账册极是详尽,李落几人只需指点一二便可。

    便是如此,也是忙了数日有余,待到诸事处理妥善,众人疲惫不堪,竟也不比一战费的心力小些。

    待到军中诸事处理妥当,诸将本以为能得闲暇,不曾想万隆帝心血来潮,召李落入宫,却是让李落领了中书令参政知事一职,协同朝中重臣处理政事。

    李落虽贵为大甘皇子,官居辅国大将军,定天侯,但参与政事尚属首次。

    这中书令执掌天子之令,参议大政,综观政务,实为百官之长,权柄极大,太傅凌疏桐为中书令令监,当年的太师于乘云亦是中书令令监,便是淳亲王李承烨,也不曾入过中书令。

    中书令只有三面,当年于乘云与凌疏桐各掌一块,万隆帝留有一块,于乘云谋反不成,这面中书令便收回宫中,此次李落出任中书令参政知事,万隆帝便将这一面中书令赐予李落。

    中书令参政知事原本不是什么要职,怎奈李落持中书令,名为参政知事,实则行监管之权,便是凌疏桐,见到李落,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点怠慢,如此一来,反让李落不甚自在,只是皇命难违,唯有作罢。

    好在李落本性随和,谦恭有礼,与群臣相处,从未有盛气凌人之举,甚得不少朝臣称赞,只是内中如何,却非是一两日便能理得清楚。

    李落入中书令,并未过多参与政事,连日来俱是多看少说,和李落往日行事之风大不相同。

    凌疏桐每逢入朝议事之前,都和李落商讨一二,李落也未曾推辞,皆都诚心相待,寥寥几处提议,俱都恰到妙处。

    犹是盐税一事,大甘历来都是州府官衙自成定议,收缴盐税再报于朝中,其中藏污纳垢,难以根治,不少人便借此倒卖私盐,更甚者与官府勾结,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在官管诸物之中,最是获利。

    李落有念于此,荐与凌疏桐,各州府郡以州中在册百姓为基,从官府盐场领得足额之份。

    盐税一应理明留册,各州盐税由朝廷明令地方,府郡官衙先赊与朝廷,待到运回各地后售予百姓,再将所得银钱按账册上报朝廷。

    倘若不曾卖出,便留作下年之用,账目往来皆由朝中各司核审。

    税款朝廷收缴七分,余下三分划归各府官衙,留作日常用度。

    如此一来,各州官府不敢随意变动盐税,且是有利可图,虽不能免去有人敢违国法,铤而走险,不过却是能遏制几分州府贪赃枉法之事,若是盐税合情合理,这贩卖私盐之事也便少上几桩,寻常百姓的日子或是能好过些许。

    凌疏桐听罢,暗暗吃了一惊,原本与李落商议,不过是以示敬重,实也是做于万隆帝和李承烨看罢了,难料李落确有实才。

    所书几议,俱是不凡,朝中政事,也颇有见地,初始之时的不以为然早已烟消云散,论起治国参政,恐怕不弱于朝中诸臣,皇子之中,更是难有人能及。

    凌疏桐心中震动,万隆帝命李落在中书令行走,恐怕不单是行令监之责,该不会是别有用心。

    李落上书几议不径而走,朝中上下议论纷纷,惊叹之际却另有一波暗流涌动。

    李落只做不知,阿谀奉承、阳奉阴违和一些嘲弄诋毁之语尽都不放在心上,一笑置之,依旧淡薄如水。

    万隆帝遇刺一事,前后数百人蒙难,悉数收押于卓城天牢。

    这些人中虽有少许理该是罪有应得,不过多与万隆帝遇刺无干,余下众人尽是受了无妄之灾,屈打成招,糊涂之中便成了替罪羊。

    李落黯然神伤,天子遇难,却是有人倾轧异己的良机,官府腐朽不堪,绝非是一日之寒。

    连余十数日,李落奔走于大理司、枢密院和天牢之间,将此前案件重新审阅,无罪之人卸甲脱罪,几日下来,竟有七八分俱是无辜蒙冤之人。

    不知为何,李落却不曾追究,只是放了这些人出来便即了事,倒是吓得不少暗中做了手脚的人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深恐李落追查之下,丢了乌纱事小,掉了脑袋事大。

    有怀王前车之鉴,谁也不敢心怀侥幸,现今如日中天的九殿下会否先斩后奏。

    这些日子李落各处奔波,难有得闲,章泽柳几人寻了好几次,尽被李落婉言推辞。

    倒是章泽柳说起当年月船花魁柔月,如今已离了月下春江,栖身大甘西城,开了一家茶楼,据说生意好的出奇,慕名而来之人络绎不绝,不论富家公子,还是异域豪侠,入得卓城,多是会去这茶楼走上一遭,一睹柔月的绝世容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私闯天牢

    不过多数之时俱是见不到柔月,章泽柳去过数十次,还是在三月之前,碰巧见过一面。

    这个柔月姑娘似是看淡了月下春江的浮世繁华,倦了索水河畔的烟花脂粉,归于凡世,再不是一个花船琼楼中的月下仙子,只是如今平常的一个茶楼掌柜。

    或是柔月也不曾料到,离了月船,这柔月之名却比在月船之上更胜三分,追捧之人,如过河之鲫,比之当初索水河畔还要胜出几分来。

    李落听罢,哦了一声,神色平淡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日,李落入天牢之中,查阅落监名册,看看还有无遗漏,万隆帝遇刺一案虽是未得侦破,不过也算是善终而结,未再有人受到连累。

    枢密院和大理司已在暗中布下耳目,明察暗访,只是不曾再这般大张旗鼓。

    李落萧索一叹,轻轻搁下天牢名册,名册之中,若有李落翻到之处,或是救得几人,若是李落不曾瞧见的,又能奈何。

    李落遣开卫卒,孤身一人入得监牢之中,向关押死囚处走了过去,以查脱罪之人是否俱已放出。

    天牢之中守卫森严,李落被盘问数次,好在借有狱监令牌,虽未通名,也还前行无阻。

    狱卒颐指气使,每过一处,便有士卒留难,竟还有人讨要银两,李落也不着恼,只是亮出令牌,少有言语。

    转过几道牢房,入鼻传来阵阵恶臭,还有血腥之气夹杂其中,阴寒刺骨,火光亦是死气沉沉,不见分毫摇晃,和阴曹地府颇有几分相似之处,倒是暗处的老鼠蛆虫活的甚是自在,不时还能听见几只老鼠嬉戏之声。

    突地,一声奇怪的呻吟声传入李落耳中,似是垂死挣扎,又似是凄苦难言,隐隐约约,甚难明辨,间或之中还有一丝恶兽沉吼之音。

    李落一怔,莫名间顺着声音传来之处走了过去,再转过数处监牢狱门,声音骤然大了些许,身处之地,已不知是监牢何处了。

    呻吟声已然不见,只听见木椅晃动吱吱作响,还有一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旁人怪异的笑声。

    李落猛然止步,良久,缓缓走了过去。

    一处寻常死牢,无窗,丈许方圆,靠内一侧的地上堆着些枯草和一个看不出颜色的布单,手臂粗细的铁铜栅栏上插着两支火把。

    火光之下,监牢正中,摆着一张木桌,桌上躺着一人,似是没了生机一般,头垂在侧旁,一头散发铺在脸上,瞧不清相貌,两支手臂随着晃动的木桌上下轻摆,手臂上似是勉强粘着几片碎布。

    桌前亦有一人,背对牢门,看着装扮,该是狱中狱卒头领,衣衫已是不整,喘着粗气,腰间落下两支修长**,木桌一动,便也动上一动,珠圆玉润,在这昏暗的死牢之中煞是刺眼。

    桌上人手脚之上,俱带有铁链,没入石墙之中。牢门前,尚有另一张木桌,桌前坐着两人,两碟小菜,一壶酒,吃喝之间,兴致勃勃的看着监牢之中,不时放肆大笑,指指点点,竟似看戏一般。

    天牢之地,向来都说污秽不堪,可是亲眼所见,便是李落,也觉烦闷,这一抹暗色,似是星宿剑、大罗刀,也斩不断,理不尽。

    暗灯,阴湿,腐烂,恶臭,死寂,却点缀这一双纤足玉骨,合着不近人声的兽息,残败,怪诞,神伤。

    突然李落身后传来一个兵卒的怒喝声:“什么人,竟敢私闯天牢?”

    场中骤然一静,正自喝酒谈笑的两人猛然放下酒杯,一个旋身,刀已离鞘,一左一右,死死盯着李落。

    如此应变,武功亦是不弱,不过此时眼中惊惧之意怎也掩不下去,李落便站在两人身后三步处,若是李落出手,眼前这两个天牢高手,已是死尸了。

    其中一人色厉内荏,厉声喝道:“大胆狂徒,私闯天牢,活得不耐烦了。”

    牢中之人也被惊醒,提上衣衫走了出来,微微一惊,阴恻恻说道:“什么人,报上名来。”

    李落话到唇边,只觉一股抑郁之气泛上心头,连声咳嗽起来,抬头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样貌甚是平常,少了一只耳朵,眼睛不大,却是精芒连闪,阴狠凶厉。

    李落未回言,回头看了看身后士卒,士卒也是抽出腰间长刀,刀尖相向,左手之中还拎着一壶酒。

    李落止住咳声,取出怀中狱监令牌,交予残耳之人,轻声问道:“她是谁?”

    残耳之人神色一凝,心中暗呼不妙,硬着头皮接过令牌,翻看一下,确是天牢狱监令牌。

    狱监令牌天牢之中只有四块,狱典大人手中有一面,狱卒大统领持有一面,余下两块皆在当值统领手中,做不得假,眼前这清秀男子手中这面狱监令牌正是大统领手中的那面。

    残耳之人急忙一礼,恭声说道:“下官眼拙,不知这位大人怎会持有大统领的令牌?”

    “暂借一用。”

    “不知大人如何称呼?”残耳之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落暗暗叹息一声,缓缓说道:“我是新任中书令参政知事李落,入狱查案。”

    话语刚落,就听身后先是长刀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接着便是酒壶坠地,传过一声清脆的碎裂之音,持刀士卒,噗通一声瘫倒在地,已是说不出话来。

    李落身前的三人亦是脸色发青,嘴角抽搐,握着长刀的手颤抖不已,三人只觉眼前一黑,齐齐跪倒在地,却是发不出声来。

    李落未动,半响,残耳之人才断断续续的说道:“是,是,是九殿下,下官有眼无珠,冲,冲撞了九殿下,还请九殿下恕罪。”

    语到最后,已是难成词句,惊恐非常,只是若能瞧见他低垂下去的眼神,便知虽是惊惧,怕也是做作多些。

    李落长叹一声,道:“起来吧。”

    “下官不敢。”

    李落低声说道:“她是谁?”

    “回九殿下,她是抓入天牢的死囚。”

    “死囚?”

    “正是。”残耳之人勉强定了定神,回道:“九殿下,此女罪恶滔天,谋杀数人,罪不可赦,已定了问斩之刑。”

    “罪不可赦?她叫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罪不可赦

    “回九殿下,这,她只是个寻常死囚。”

    “是么,肩井诸穴尽被行针,看来是个武功高手,寻常死囚也要这般小心么?”李落神情淡然,缓缓问道。

    残耳之人大吃一惊,牢中灯火极是昏暗,不想李落遥遥一望,便看出女子被封住内力。

    惶恐说道:“九殿下,恕罪,饶命。”

    李落没有接言,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

    残耳之人脸色大变,李落之名,大甘朝中上下,无有人不知,除了坊间流传李落领军前的荒唐事,也少不了李落处事冷厉决断之言,绝非和善之辈。

    残耳之人连连磕头,掷地有声,魂惊胆颤道:“九殿下,她是江湖中绿林贼子惊神剑庄公飞之妻,庄公飞密谋造反,刺杀数名朝廷命官,去年被刑捕司高手斩杀。

    这女子不但不知皇恩浩荡,反而为夫寻仇,杀了不少兄弟,半年前才被刑捕司捉拿归案,押入天牢之中。”

    残耳之人说完之后,过了数刻,也不见什么动静,悄悄抬头看了李落一眼,只见李落望着牢中桌上女子怔怔出神,瞧不出喜怒。

    又再过了半响,残耳之人试探着恭敬唤道:“九殿下?”

    “哦,她叫什么?”

    “回九殿下,她叫梅舞袖。”

    “若是她有罪,便以罪论处,半年之前入监,大甘律法,若是这等罪责,这个时候早该问斩了,莫要再欺辱与她,你我是人,非是禽兽,也有家人妻女,日后不可再有这等事。”

    李落说罢,看了一眼地上面无人色的几人,沉声道:“今日之事便罢。”

    说完转身欲走,突地停了下来,略带些疲倦说道:“替她取件衣衫。”

    李落走后,过了数刻,三人才站起身来,冷汗湿了衣背,面面相觑,皆能瞧见眼中劫后余生的惊惧之意。

    其中一人向着残耳之人低声说道:“左统领,你看?”

    残耳之人长出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冷汗,转头看着桌上动也不动的女子,啐了一口,寒声说道:“这个贱人,差点送了我们几个性命。”

    “大哥,要不要。”另一人眼中寒芒一闪,做了一个斩首之势,又觉不舍,看着桌上女子,喃喃道:“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个尤物。”

    残耳之人怒斥道:“你他娘的脑子里都装的是屎尿么?”

    “左统领,你说九殿下会不会事后找我们问罪?”

    残耳之人瞪了说话之人一眼,喝道:“放屁,也不撒泡尿照照,要是九殿下想问罪,你我这会脑袋早就掉了,九殿下连我们叫什么都没问,自然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是,左统领言之有理,不如就和老六说的,毁尸灭迹,一了百了。”

    残耳之人戾气一显,随即隐去,颓然说道:“怕也不妥。”

    “这又是为何?”

    “九殿下问了这贱人名字,就怕日后再问起来,若是拂了九殿下的兴头,到那时谁也救不了我们。”

    “大哥,这可怎么办才好?”

    “怎办,怎办。”残耳之人略一沉吟,眼中一亮,沉声说道:“你们说九殿下方才为何目不转睛的瞧着这贱人?”

    “统领,你是说?”

    “烫手山芋,不能留在这里了,我已有定议,至于她是生是死,便和我们没有关系了。”三人又再密议一番,急急收拾了一片狼藉的监牢,匆匆离去。

    李落自不知狱中守卫心思,查完在册人犯之后,便离了天牢。

    三日后,李落得空,回了弃名楼。

    弃名楼中,秋吉不分昼夜,移花种草,忙的不亦乐乎,院中一派生机盎然,颇具新气。

    牧天狼几将闲暇之时,溯雪领着几人走了走卓城内外,只余这月下春江不曾去过,呼察冬蝉兴致极高,买了不少玩物,甚是高兴,欢声笑语,平添了楼中几分喜气。

    李落入院之后,见到云无雁和迟立,与两人闲谈几句,却觉口渴,步入厅堂,正想取杯茶来,就见溯雪正陪着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厅中,见到李落,溯雪起身一礼,唤道:“公子,你回来了。”

    李落嗯了一声,奇怪的看了座中女子一眼,见到李落进来,也不曾动上一分。

    李落不以为意,和声说道:“是你亲友?”

    溯雪也是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愕然问道:“公子不识得她?”

    李落一怔,又再看了看低垂着头的女子,不解说道:“这位姑娘是?”

    溯雪一愣,看了看白衣女子,又再望着李落,轻盈说道:“公子,早些时候她来府中,只说是找公子,快有一个时辰了,也没有说自己是谁。”

    李落一头雾水,轻声问道:“姑娘,你找我?”

    女子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突地跪倒在地,轻轻说道:“民女梅舞袖,见过九殿下。”声音甚是好听,只是毫无生气,仿若垂死之人一般。

    “梅舞袖?”李落一怔,猛然想起日前天牢所遇女子,心念一转,问道:“你怎么来的这里?”

    “民女是来侍奉九殿下。”

    李落和溯雪皆是一滞,李落眼中寒芒一闪,明白过来,叱道:“荒唐,好胆。”

    溯雪不明所以,就见女子抬起头来,便是李落,也禁不住暗赞一声。

    似是雨后清荷,雪后孤梅,淡雅之中,幽香自在,便在抬头的刹间,厅中摆放的数盆玉兰秋菊也没了颜色,一袭白衣,更衬的玉容无暇,不输于李落所遇之人。

    玉颜白皙,胜雪羞脂,只是少了几丝血气,美中不足,却又是人见人怜,丝毫不像是身具武功之辈。

    李落眉头微皱,只听梅舞袖缓缓说道:“九殿下,民女斗胆,请九殿下收留小女子,小女子当为九殿下做牛做马,还望九殿下仁慈。”

    声音虽是动人,只是空空洞洞。

    溯雪恍如雾里,不便插言,却也听得出空洞死寂下的一抹散不去的凄苦和哀愁。

    李落一痛,鹰愁峡外,军营之前,那张带血的脸颊,诀别之时,也是有这般的凄苦和哀愁。

    李落怔在厅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仁慈之说,仁在何处,慈在那方。(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双生之花

    李落萧瑟说道:“针还在?”

    “不在了。”

    “你可是不能离开卓城?”

    梅舞袖看了李落一眼,又再低下头,慢慢回道:“离?没有合,怎会有离,民女只求能侍奉九殿下,不作他想。”

    李落双眉一扬,正要出言,突然迟立从厅外疾步走了进来,看见堂中诸人,微微一愣,沉声说道:“大将军,有圣旨,命你即刻入宫,宫中来人就在门外。”

    李落一震,道:“有事?”

    “末将不知,不过看神色很是着急。”

    李落扫了梅舞袖一眼,望着溯雪道:“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而出,经过迟立身侧之时,传音迟立:“小心这女子。”

    迟立一怔,看了女子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院中来人是内府常公公,权位甚高,仅次于米公公,亦是万隆帝近身侍奉太监,等闲少有出宫传旨。

    李落一震,莫不是边疆军情有变,怎会自己一点风声都不曾听到。

    见到李落,常公公恭敬一礼,细声说道:“奴才见过九殿下,圣上令谕,传九殿下即刻入宫。”

    李落回了一礼,也不客套,平声回道:“有劳常公公,我们走。”

    常公公在前引路,疾步而出,云无雁亦是脸色微变,向李落微一颔首,待李落几人离院之后,唤过倪青朱智,命二人去各部打听打听,西府战事是否有变。

    出了院门,李落眼中微微一凝,常公公竟是骑马而来,不是乘轿,亦是备好了李落所乘一匹。

    李落做了一个请势,翻身上马,与常公公向皇宫疾驰而去。

    “常公公,这么着急,出了什么事?”

    “这个,奴才也是不知,圣上只命奴才宣九殿下即刻入宫,别的事没有说起。”

    李落点点头,眉头轻皱,心中微微一动,难道会是漠上城。

    入宫之后,传令的太监侍女疾步轻跑,瞧着方向,竟是内苑。

    李落一怔,心中略有狐疑,竟然会有宫女夹杂其中。

    诸人簇拥着李落和常公公,向皇宫内府走去。

    常公公亦是不解,看了李落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来到一处富贵华丽,气派端庄的宫殿之前,李落抬头一望,讶声说道:“朝凤宫?”宫殿飞凤伴云,描金显贵,气象不凡。

    “九殿下恐还不知,就在前几日,德妃娘娘已搬到此处了。”

    “云妃娘娘?”李落双眉一扬,轻声说道。

    “正是,还有一事,九殿下入中书令行走,也是德妃娘娘向圣上提议的。”常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落,恭声应道。

    李落静静的看了常公公一眼,道了声谢,常公公微微点了点头,举步而去。

    入殿,远远便听到万隆帝的笑声,不知为了何事,甚是高兴。

    常公公在殿门处高声宣道:“九殿下李玄楼到。”

    还不等殿内侍从传音,就听万隆帝哈哈大笑道:“楼儿来了,快进来。”

    常公公向李落躬身一礼,站在殿门外,并未入内。

    李落和缓一笑,回了一礼,步入殿中。

    这朝凤宫自荣皇后身故,空置已有数年,时至今日,终也是不再消寂了。

    两名侍从引着李落,向殿内走去,过了数十步,才到万隆帝近前,香塌之上,万隆帝斜靠在一个绝色嫔妃怀中,正是云妃,身前还有几个教坊佳人,抚琴轻舞,身旁宫女,又是斟酒,又是献果,好不惬意。

    万隆帝看见李落,直起身来,拍着身旁香塌,大声说道:“楼儿,过来坐。”

    李落苦笑一声,还不等说话,就听云妃柔声说道:“哎,皇上,你啊。”

    说罢白了万隆帝一眼,却是风情万种,又再望着李落,轻轻笑道:“九殿下。”

    李落恭敬一礼,和声道:“玄楼见过皇上,德妃娘娘。”

    万隆帝也觉不妥,后宫嫔妃床榻之上,除了皇帝自己外,旁的男子是坐不得的,随即尴尬一笑,正颜说道:“好你个玄楼,这几日都没有进宫来瞧瞧朕,该当何罪。”

    李落展颜一笑道:“皇上,玄楼如今是中书令参政知事,这要降罪么,皇上该和玄楼同罪。”

    万隆帝气结,指着李落,对云妃说道:“爱妃,你瞧瞧,这还问起朕的罪过来了,你说,楼儿该当何罪?”

    云妃抿嘴浅笑道:“九殿下都说了圣上与楼儿同罪,臣妾说什么,不是也要责罚圣上么,臣妾不敢。”

    万隆帝哈哈大笑道:“有何不敢的,朕倒是有一个法子,能罚上一罚。”

    “哦,是什么?”云妃面含轻笑的看着叔侄二人。

    “来人,带她们进来。”万隆帝扬声唤道。

    “奴才遵旨,宣晴云探月入殿。”

    李落一怔,见云妃一脸笑意,再听得宫中侍从所唤,心中一动,猜的几分出来,神色未变,只是眼中难掩阵阵倦意。

    脚步轻响,李落不曾回头,香气若隐若现,冰心诀下,却已知身后两人体态轻盈,虽不识武功,行走之间,灵动迅捷,年岁却是不大。

    抚琴弄舞的宫人已悄然散开,万隆帝瞧见来人,神色一震,似是惊艳,似是垂涎,又颇有几分惋惜,倒是云妃,只是略有些惊讶,不曾流露出震惊之意来。

    两人来到李落身后,跪倒在地,轻灵唤道:“小女子晴云,小女子探月,参见皇上,德妃娘娘。”

    “免礼,平身。”万隆帝大袖一挥,急不可耐的呼道:“玄楼,你且瞧瞧,她二人如何?”

    李落微微一叹,提气展颜笑道:“沉鱼出听,黄莺出谷,想必是不会差的。”

    说罢侧过身,望了两人一眼,微微一怔,讶然说道:“这!?”

    万隆帝瞧见李落脸上惊意,甚是自得,哈哈笑道:“玄楼,怎样,便算你再怎般处变不惊,见到这等美人也要动心了吧。”

    李落吐了一口气,淡淡应道:“确是少见。”

    身前两个女子或许华贵处不及云妃,清雅处略逊杨柳烟一筹,钟灵鼎秀似是也差上长宁半分,妖艳鬼魅难与李缘夕相较,婉约静心之论怕是也输于叶筱熙。

    只不过一眼望去,却是诸物无缺,淡雅轻灵之中,雍容微敛,美目流盼,动心惊魄,意动而神静,俱是难得一见的佳人美眷。

    最是不寻常的竟是两人天生同相,耳坠,手镯,若是成对的饰物,两人尽都一左一右,合则成双,便似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分为二一般,极是难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御赐美人

    万隆帝连声赞道:“鬼斧神工,若不是亲眼所见,朕怎么也不相信这世间竟有这等相像之人。”

    李落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未接言,心中怕是不无可惜,万事无缺,却又无一盈,如此佳人,也耐不过这宗家礼教,只能困在皇宫内苑之中。

    万隆帝随即心疼的叹息一声道:“哎,难得,可惜。”

    “哦,皇上可惜什么?”身旁云妃柔声问道。

    万隆帝尴尬一笑,咳嗽一声,急忙岔开说道:“玄楼,这两个美人可是朕和云妃亲自替你挑选的。”

    李落淡然一笑,道了声谢,轻声回到:“玄楼谢过皇上,德妃娘娘隆恩,只是边关尚有战事,玄楼怕是难在卓城久留,圣恩难受,还望皇上娘娘莫要怪罪。”

    “玄楼言之差矣,”万隆帝大手一挥,道:“国事固然要紧,但也不可薄了家事,朕听闻你这城南院中,只有三两从人,这可是少了些,我大甘堂堂王子侯爷府中,怎能这般简陋,改日朕再遣些下人过去。”

    李落恭敬一礼,缓缓回到:“皇上御赐宅院,玄楼已是感激,两位姑娘国色天香,留与我处,不过是暴殄天物,再者楼院之中,三两人照料也是足矣,还是留在这里侍奉皇上吧。”

    万隆帝心中一动,啧啧舌,转头看了云妃一眼,云妃嗔怪的回望了万隆帝一眼。

    温雅的说道:“九殿下,你还不曾问她们愿不愿意留在你身边呢。”

    “这个……”

    “九殿下,若是旁人,自然是多此一问。晴云探月两位姑娘蕙质兰心,性子又是温婉。

    只是教坊出身,留在皇上身边固然是好,不过若是有心之人编排些口舌出来,惹得皇上心烦不说,只怕朝中有人心怀恶念,平白误了二人。”

    李落明白云妃言中之意,晴云探月这等绝色女子,若是出身好些,再有权贵宠幸,或可尽享荣禄。

    只是如今流落教坊,虽是有些名望,尚不曾蒙尘,终了不过是官家艺子,便是索水河畔的风尘中人,怕是也自由了些。

    倘若留在万隆帝身侧,也是镜花水月,难有名分。

    大甘朝中,权臣贵族向来喜好互索艺子,便算是国色天香的佳人,也难逃此劫,即便是贵如大甘天子,也难免有皇族中人讨要,待到芳华尽时,要沦落到何种境地,殊难定论。

    云妃见李落神色落寞,也不多言,转过头去望着两人,接道:“晴云,探月,你们二人可愿侍奉九殿下?”

    晴云探月和声回道:“奴婢愿意。”

    云妃望着李落,霁颜笑道:“大甘之中,依本宫看还没有人会向九殿下开口索要,圣上以为如何?”

    万隆帝听罢也无气恼,连连点头称是,见李落还要推辞,大袖一挥,喝道:“就这么定了,从现在起,她两人就是你府中之人,朕意已决,玄楼休要推辞。”

    李落一滞,无言以对,谁曾想万隆帝这般刻不容缓宣李落入宫,竟是为了此事。

    李落回头看了看仍旧跪在地上的晴云探月,笑意盈盈,颇是欣喜,却道是假亦真时真亦假,真假难辨。

    突地,万隆帝话锋一转,说道:“玄楼,不过这等美人不能白白送与你,你要替朕做一件事。”

    李落双眉一扬,静静回道:“玄楼听命。”

    “这个嘛,玄楼,是朕的私事。”万隆帝略显局促的摸了摸面颊。

    云妃尚还好些,晴云探月两人却是暗暗吃了一惊,久在教坊,大甘的王子皇孙和富家权贵姓甚名谁,是平日里少不得的一件教习。

    这大甘九殿下李落之名自然早已熟知,更是知晓李落深受皇恩,只是两人谁也不曾料到万隆帝与李落亲厚至此。

    为官之术,帝家私事,便是臣子的要紧大事,臣子不敢不从,怎料今日万隆帝对着李落,竟似有几分尴尬之意,便也怪不得晴云探月两人吃惊不已。

    “哦?”李落亦是颇显讶然,正颜道:“皇上,但请传令。”

    万隆帝扫了身侧云妃一眼,沉声说道:“朕要你护送德妃娘娘归乡祭祖。”

    李落一怔,道:“我?”

    “正是。”万隆帝长身而起,走下凤榻,绕着晴云探月围了一周,来到李落身侧。

    和声说道:“德妃入宫也有些时日了,一直不曾得闲回乡省亲,离家日久,朕于心不忍,恰逢祭祖之日,该是让德妃回家看望族中长辈亲友,朕不便同去。

    不过祭祖一事,不可儿戏,云儿如今贵为我大甘德妃,不能让旁人笑话朕不通礼数,薄待了她,皇族中人定当是要有人去的,朕思前想后,玄楼,你替朕前去,该是最为恰当不过了。”

    李落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不过我才疏学浅,德望较之叔父兄长差了些,只怕反倒惹人非议。”

    万隆帝哼了一声道:“何来非议,你是我大甘九殿下,威震天下,是我李氏族中翘楚,有你替朕,谁敢说一个不字。”

    李落看着云妃,心念微转,已是明白过来,万隆帝此举,护送云妃归乡是一,只怕还是要做给朝中诸臣和宫中权妃看,看来云妃立后之言,非是空穴来风。

    李落展颜回道:“这等大事,当要一个稳重之人才好,玄楼年少,莫要损了德妃娘娘的颜面。”

    云妃朱唇含笑,轻移几步道:“九殿下言重了,皇上圣恩,能许臣妾回乡,已是皇上体念,如今再要劳烦九殿下,臣妾惶恐,皇上还请收回成命,有宫中护卫足矣,不必劳师动众,臣妾家中不过是陋乡小族,受不起皇上这般大恩的。”

    李落暗暗苦笑一声,这云妃言语温文尔雅,轻柔悦耳,只是这词锋却是厉害得紧。

    果然,万隆帝听罢,瞪了李落一眼,喝道:“你去不去?”

    李落笑了出来,朗声回道:“臣领旨。”

    万隆帝连连点头,眯着眼睛说道:“这还差不多,瞧你这惰怠样儿,小心朕责罚你。”

    李落无奈,连称不敢。

    云妃掩嘴轻笑,望着李落道:“九殿下,这一路远了些,还请莫怪。”(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云妃省亲

    “不知德妃娘娘故家何处?”

    “宜州。”

    “宜州?镜州之南?”李落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挑,缓声问道。

    “是,镜州之南,若是再向南百里,就是余州了。”云妃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落,淡然回道。

    李落心中微微一凛,余州便是天南南王宋家立足之地,大甘朝廷近年来对余州诸地掌控之力几近于无,宋家在大甘天南称得上是只手遮天。

    当年淳亲王李承烨便欲先发制人,谁曾想反被宋崖余算计,涨了宋家气势,犹是近几年间,宋家中人在江湖朝堂之上走动极多,隐隐有超越蜀州唐家之势,内忧之患,不在西域北疆之下。

    李落哦了一声,未动声色,与云妃相知不深,一时猜不透她心中作何想。

    宜州地处南下北上要地,是兵家必争之地,宋崖余若是想要图谋中府,宜州便是必得之地。

    如今之时,宋崖余还未与大甘朝廷兵戎相见,宜州尚算安稳,朝中有识之士运筹之下,宜州驻守兵将,数倍与他处,只是其中如何,却是有些耐人寻味。

    李落拱手一礼,谢过云妃。

    云妃族中定然不会是方才所言的陋乡小族,在宜州怕是举足轻重,倘若此番李落宜州之行缘起云妃,此女心机断非寻常。

    “皇上,何时启程?”

    “明日便走。”万隆帝大声说道。

    “明日?”李落一愣,讶然看了云妃一眼,道:“这么急!”

    万隆帝点点头,道:“就是明日,此去宜州路途遥远,来回须得数月时光,玄楼,你陪着云儿,速去速回,年关之前,回来卓城。”

    李落又再看看云妃,略一踌躇道:“皇上,许是仓促了些?”

    万隆帝摸了摸下巴,面有难色,确是仓促了些。

    云妃移到万隆帝身边,轻轻拉过万隆帝手臂,柔声说道:“皇上,臣妾无碍,这次回乡,有九殿下相随,不会出什么事,一切还是从简为好,臣妾也想早日回来,与皇上和宫中姐妹一起过年关,明日动身最好不过了。”

    万隆帝怜惜的看着云妃,道:“这,朕的私心却让爱妃和玄楼受苦了。”

    云妃娇笑一声,道:“舟车之苦,还不及臣妾思念皇上之苦万一,臣妾深感皇上体恤之心,只是明日离宫,是臣妾先求皇上恩准的,若是有苦,臣妾也当自己担着,不过却让九殿下不便,臣妾心有不安。”

    李落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万隆帝颇是举棋不定的望着李落,问道:“那就明日?”

    “玄楼领旨。”李落躬身一礼道。

    万隆帝抓住李落肩头,沉声说道:“云妃一路,你要替朕多多留心,都要平安回来,知道么?”

    云妃一脸笑意的望着李落,细语道:“有劳九殿下费心了。”

    李落回了一礼,神情淡然,无忧无喜,瞧不出在想什么。

    宫中侍从忙忙乱乱,准备路途之上一应用度,自然也不能少了李落一份。

    此去宜州,比之卓城前往狄州还要远些,不过好在中府诸州算是富饶,不论是车马之道或是水路,都还通畅,该是能省下些时日来。

    东城,弃名楼前。

    李落回头看了看返回宫中的侍卫和两顶凤辇舆轿,似还有几分云中雾里一般。

    良久暗暗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时,晴云探月两人正自颇显新奇的四处打量,笑靥如花,娉婷静立,皆都不曾指指点点,看来教坊之中,礼教甚严。

    李落面无异色,和声说道:“进去吧。”

    晴云探月急忙一礼道:“九殿下先请。”

    李落微一颔首,也不多言,举步入内,楼外嘈杂之声虽小,不过牧天狼诸将也已知晓,早已候在屋外,见到李落,云无雁扬声唤道:“大将军。”

    李落嗯了一声,呼察冬蝉眼利,瞧见李落身后两个姑娘,惊咦一声道:“怎么又有两个姑娘?”

    迟立和云无雁皆是微微一惊,不解的看着李落身后女子,晴云探月相貌精奇,也引得两人暗自揣测。

    李落闻言,苦笑一声,呼察冬蝉这般说法,旁人还以为李落是登徒浪子。

    果然话音刚落,晴云与探月两人便互望一眼,轻轻垂了垂头。

    李落温颜回道:“她们暂居府中,帮溯雪照料府中诸事。”

    呼察冬蝉哦了一声,撇了撇嘴,低语几句,话音虽小,只是院中几人耳力自是不弱,却也听得明白,眼前女子柔若无骨,娇嫩欲滴,断然也不像是照料府中杂事的人物。

    云无雁悄然使了个眼色,着呼察冬蝉莫要多言,李落瞧在眼中,也不着恼。

    微微一笑道:“刚好诸位都在,我明日要离开卓城,一去便有数月,余后诸事还要云将军你等代为操劳。”

    云无雁一怔,眼中精芒一显,沉声问道:“大将军,何事如此急迫?”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道:“进屋说吧。”说罢扬声唤道:“溯雪。”

    溯雪应了一声,出了侧厅,见到院中晴云探月,亦是微微一愣,不过却未多言,轻声说道:“公子,你回来了。”

    “嗯,我明日有事须得出门一趟,你先带她二人安顿下来。”

    溯雪听得李落欲离开卓城,容色一暗,便又急急敛去,点了点头,轻移几步,走到晴云探月身前,柔声说道:“两位姑娘请随我来。”

    晴云探月乖巧的应了一声,正要离去,突地李落说道:“等一下。”

    “公子还有吩咐?”

    李落看了晴云探月一眼,又再望着溯雪,展颜笑道:“她二人唤作晴云探月,佩左该是晴云,佩右是探月。”

    晴云探月两人讶然望着李落,自万隆帝将两人赐予李落,李落并未与二人闲谈,却不知李落是何时将二人名字分辨出来的。

    李落见两人如此神情,所料该是无错,接道:“晴云,探月,府中人不多,日后相见时多,他是云无雁,是我大甘牧天狼军中副帅。”

    晴云探月两人急忙一礼,俏声唤道:“民女见过云将军。”

    云无雁微一侧身,还了一礼,沉声道:“姑娘不必多礼。”(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皇族家事

    李落又再示意迟立与呼察冬蝉,朗声说道:“他是迟立,也是军中大将,还有呼察冬蝉,御赐牧蝉郡主。”

    晴云探月吃了一惊,呼察冬蝉在大甘卓城盛名之隆,不在李落之下,御赐郡主,大甘军中第一女将,便是两人淡于朝事,也是略有所闻。

    李落话音刚落,晴云探月深深一礼,甚是敬佩的望着呼察冬蝉,却也不曾冷落了迟立。

    呼察冬蝉虽是颇为不喜两人,不过见晴云探月这般恭敬模样,倒生出几分尴尬之意来,轻轻摆手,未曾接言。

    李落含笑望着溯雪,轻声说道:“她是溯雪,府中另有六人,一会你们该是能见到。”

    说罢微微一顿,接道:“你们既是入府,便是府中之人,弃名楼中,名有主仆将帅,实则我们皆是家人,你们不必拘束,若有闲暇,便同溯雪整理些府中琐事,我不在府中时,你们有事便说与溯雪,她自会定夺,以后的事再说吧。”

    晴云探月恭声应是,许是李落轻柔近人,大异卓城之中的王孙公子,尽都暗自松了一口气,齐齐望着溯雪,轻声唤道:“溯雪姐姐。”

    溯雪轻轻颔首,望着李落,李落淡淡一笑道:“你带她们安顿下来吧,日后你和秋吉也好有人陪伴。”

    溯雪无言点了点头,李落话语之中,却还是有两年前那般不经意之间轻轻透出的疲倦。

    云无雁几人心思缜密,自也听出李落话中别有用意,李落虽不曾说出两人出身来历,几人也是能猜出个几分来,皆都感慨微叹。

    三人正要离去,溯雪突然想起厅中尚在的白衣女子,低声说道:“公子,那梅姑娘?”

    李落略一沉吟,瞧瞧天色已是见晚,在这卓城之中,梅舞袖怕是没什么落脚之处,亦不知有什么难言之隐,心中叹息一声,缓缓道:“先让她住下来吧。”

    溯雪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李落四人入厅,呼察冬蝉急急问道:“大将军,什么事这般着急?”

    李落看了众人一眼,苦笑道:“倒也非是什么大事,倪青和朱智可是出去打探消息了?”

    云无雁脸色微微一红,道:“末将擅自传令,还请大将军莫怪。”

    李落摆手笑道:“云将军言重了,云将军来卓城时日不久,自然不如倪青和朱智熟悉卓城上下,再说要是云将军亲自去探听消息,恐怕卓城之中该要平起波澜了,云将军心思缜密,李落佩服。”

    云无雁哈哈一笑道:“说到心思缜密,牧天狼之中,怎么也轮不到末将,大将军和沈先生才是真正心思过人,无雁难及。”

    呼察冬蝉娇哼道:“大将军,云将军,你们怎还夸奖起来了,什么事要这么着急离开卓城?”

    云无雁笑道:“郡主,大将军既说不是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是西府战事有变,多则是皇上有圣旨要大将军出城一趟吧。”

    李落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道:“云将军所料不差,我明日要护送德妃娘娘返乡省亲。”

    “什么!?”三人讶声呼道,云无雁略一思量,猜出几分内中之意来,不过却不曾点破。

    迟立皱眉道:“只是返乡省亲,何用大将军亲身前往?”

    李落淡淡回道:“圣意难测,既然要我走一趟,也只能领旨了。”

    迟立本就聪慧,也听出其中怕是别有隐情,不再追问,沉声说道:“不知道德妃娘娘归乡何处?”

    “宜州。”

    “宜州?这么远?”迟立咋舌道。

    “宜州?南下不就是余州了,这……”云无雁眉头轻皱,颇有几丝疑虑。

    “宜州在哪里?”呼察冬蝉不解问道。

    云无雁沉声说道:“郡主,宜州是大甘三十三州中最小一州,中府最南。”

    “哦,原来是个小地方。”呼察冬蝉颇是不以为意的说道。

    云无雁微微一笑,呼察冬蝉好习武练兵,却对这读书一道极是不愿,军中将领大都知晓。

    云无雁自然不会在意,耐心说道:“宜州州境虽小,却是通衢之地,水陆要地,尽在一州之中,澜苍山横贯其中,辅以澜沧江,不论是水路还是旱路,皆是大甘南府入中府最捷之道,也是兵家要地,不可小觑。”

    “比鹰愁峡如何?”

    “单说兵家必争,不在鹰愁峡之下。”

    呼察冬蝉脸色一凝,望着李落,迟立亦是想到了南王宋家,李落今时不比往日,大有大甘第一将帅之势,天南宋家与大甘朝廷日渐陌路,此行徒增变数。

    李落轻轻笑道:“诸位不必担心,此去宜州,沿途所经俱有朝中兵将驻守,除非是领军强攻,其他倒还好些。”

    “话虽如此,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李落点点头道:“云将军言之有理,久不在卓城,难免有些话外之事我等未曾入耳,此去还是须得小心为上,安稳送返德妃便是了。”

    “大将军,可许末将随大将军一行?”迟立起身一礼道。

    “迟将军所言甚是,大将军,不如我们再走一趟宜州,一路之上也好有个照应,倘若真有什么事,有我等几人,也足矣应付了。”云无雁沉声说道。

    呼察冬蝉接道:“是啊,大将军,有我们几个,再加上天狼骑腾蛇,獬豸,梼杌,龙潭虎穴我们也可闯上一闯。”

    呼察冬蝉这般豪气,激的众人心中一震,这便是百战之师当有的傲气。

    李落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望着云无雁,和声说道:“云将军,此去宜州,我奉旨而行,德妃娘娘深受皇恩,我是大甘皇子,理该前往宜州,不过现今之时,牧天狼不必牵连其中。

    诸位同去,固然稳妥,只是难免落下口实,朝廷内宫之争,不是一两日便能理得清,徒劳费神,得不偿失。”

    云无雁面面相觑,互望一眼,李落此行已是纠缠皇族家事,牧天狼驻守一方,兵多将广,确实不好太过显眼。

    再者军中大将擅离,虽依着李落受宠,万隆帝不会怎样,只怕别人却不做此想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此去宜州

    云无雁沉吟半响,道:“确是如此,不过大将军孤身前往,我等着实难安,大将军,不如让军中将士易装而行,暗中随大将军前去宜州?”

    李落笑道:“诸位好意李落铭感于心,军中禁卫不会太少,不必再着将士奔波一番,再者李落尚有他事须得你们操劳。”

    “请大将军传令。”云无雁几人神色一整,齐声应道。

    “云将军,迟将军,郡主,我离开卓城后,你们也各自回乡一趟,看看家中父老,之后还请诸位早些赶回贯南大营,练兵之事刻不容缓,蒙厥在漠上城平静的有些出人意料,我们要早做准备为上。”

    云无雁几人心中一沉,蒙厥兵悬漠北,虎视眈眈,确是大甘的心腹大患。

    西府战事这般惨烈,蒙厥竟然置若罔闻,高深难测,不过众将却也明了,蒙厥不动则已,动则便是惊天巨变,如今这等安静,更是平添了众人心中几分忧虑。

    就在这时,突然厅外传来冷冰声音:“大将军。”

    “哦,是冷公子,请进来。”李落扬声唤道。

    厅外步入两人,却是冷冰和李缘夕,云无雁瞧见两人,眼中一亮,微微一笑,暗自送了一口气,若是李落不便让众人同去,但有冷冰和李缘夕相随,天下之大,怕是也无人能拦得住李落了。

    冷冰扫了众人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众人也不在意,迟立笑道:“冷公子过来坐。”

    冷冰径自坐下,冷冷说道:“方才溯雪姑娘说大将军在前厅议事。”

    李落轻轻一笑,颔首回道:“不错,是我让溯雪转告与你,明日我欲出城前往宜州一趟,座中诸将也俱都各自归营。

    冷公子,你入牧天狼也有些时日了,江湖之事不比行伍,我几无所知,不过若是你有他事,时日尚还宽裕,不妨走动一二,我们贯南再会。”

    冷冰剑眉一扬,正欲接言,云无雁突地插言道:“冷公子,北方日渐阴寒,这个时候去天南走走倒是一件美事,我还不曾有空闲去过天南呐。”

    冷冰万古不化的冷厉脸色上突然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意味,寒声说道:“哦,此行会去余州?”

    李落哑然笑道:“不会,此去宜州,是随德妃娘娘归乡省亲,若无他事,自然是不会去余州的。”

    冷冰淡淡的回了一声,侧目望了云无雁一眼,清冷说道:“原来如此,贯南再会。”

    说罢起身漠然一礼,离厅而去。

    呼察冬蝉愕然道:“大冰石头,不近人情。”

    云无雁哈哈笑道:“郡主稍安勿躁,依我看,冷公子该是会去宜州一趟,或许还会去往余州一行,冷公子面冷心热,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

    呼察冬蝉恍然,皱皱鼻子,俏声说道:“哼,小气。”

    众人哈哈一笑,尽都莞尔,若是冷冰在这里,怕是也莫可奈何吧。

    若是冷冰愿往,李缘夕自不必说,有二人相护,诸将也俱都放下心神。

    李落心中一暖,展颜道:“多谢你们了。”

    “大将军何以言谢。”云无雁急急回道。

    李落洒然一笑,接道:“义姐,我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我离开卓城后,你留在弃名楼,照看府中,待我回来之时,同返狄州。”

    云无雁几人一愣,原以为李落是要李缘夕添做德妃近卫,不想竟是留在卓城。

    李缘夕一怔,看了李落一眼,点点头道:“哦,好。”

    “这些日子里若是无事,可以习习刀法,府中长者颇善兵刃,若有难解之处,你可以求教与他。”李落缓声说道。

    李缘夕奇怪的看了李落一眼,没有做声,默然无语。

    李落见云无雁还似有些放心不下,笑道:“诸位且安心,只是区区宜州一行,并非与漠北强敌征战沙场,李落倒还有几分把握。”

    云无雁几人见李落已然意决,不好再说什么,此去宜州,路途之上确不曾听闻有何险山恶水,也便作罢。

    众人又再商议一番,天色已是见晚,溯雪备好晚膳,明日里,却要各奔东西了。

    入夜,秋风阵阵,夜凉月淡,疏星点点,却还不及这卓城中的灯火通明。

    宗伯府,后府内宅。

    “小姐,夜里风凉,珠儿关上纱窗,你身子不好,怎么还不爱惜些,早些歇息呢。”一个灵巧的小丫鬟,奔奔跳跳的就要去关上阁楼前侧的薄窗。

    窗边一个纤弱女子,风灯烛火下,望着屋檐外怔怔出神,闻言微微一惊,举手拦住珠儿,柔声说道:“再等等,心里烦闷,睡不着。”

    珠儿眨眨眼睛,笑盈盈说道:“小姐,想什么呢?”

    女子伸了伸懒腰,轻轻拍了珠儿肩头一下,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又在心里乱猜什么呢?”正是宗伯杨万里爱女杨柳烟。

    “嘻嘻,小姐不说奴婢也知道。”

    “哼,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珠儿老气横秋的叉着腰说道:“小姐啊,珠儿近来看你语中含羞,魂不守舍,无端端的便似神游物外一般,青灯古佛前也难静心,这书也不读了,画也不作了,茶不思饭不香,嘿嘿,嘻嘻,小姐,莫不是念着谁家的俊俏儿郎了。”

    杨柳烟双颊绯红,伸手便去哈珠儿痒痒,笑骂道:“好你个没大没小的珠儿,竟敢开我玩笑,看我怎么罚你,青灯古佛,你是盼着我出家么。”

    珠儿连连躲闪,讨饶道:“哎呀,小姐,你让我说的啊。”

    杨柳烟望着珠儿,不知怎地,突然愣住了,怔怔出神,良久叹息一声道:“青灯古佛,这倒也不算差。”

    珠儿惊道:“小姐,你不是真要出家吧!?”

    杨柳烟浅浅一笑道:“我尘缘未了,佛祖前怎会容得下我呢。”

    珠儿似懂非懂,不过见杨柳烟没有旁的念头,也便宽心了,伏在杨柳烟膝头,抬头望着杨柳烟如霞似黛的玉容,赞叹道:“小姐,你真美。”

    杨柳烟甚是窘迫,探出纤纤玉指,点了一下珠儿额头,娇笑道:“就你顽皮,也不怕旁人笑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杨家小姐

    珠儿嘟着嘴说道:“谁会笑话,小姐本就是好看嘛,珠儿看一辈子都觉得看不够呢。”

    杨柳烟苦笑无语,却也不曾真正要责罚珠儿,听到珠儿这般说,没来由的心中一伤,摸着珠儿发髻,喃喃说道:“好看又能怎样呢。”

    “小姐,你想什么呢?”

    杨柳烟白了珠儿一眼,娇声说道:“你不是很能猜么?”

    珠儿微有些困窘,俏脸涨红,摇着杨柳烟手臂,低声说道:“小姐,你取笑珠儿。”

    杨柳烟轻轻一笑,温颜说道:“没想什么,只是有些羡慕牧蝉郡主,以女子之身,却能纵横沙场,不弱于天下男儿,纵是我读得多少卷书,也难想出号令千军时会有怎样的一副光景。”

    “小姐要是出仕,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老爷说了,论起博学多识,大甘之中,难有人能及小姐项背。”珠儿憧憬的说道。

    杨柳烟眼中神芒一显,嘴角微扬道:“大甘之中博古通今之士繁多,我只不过是看过几卷书罢了,珠儿,莫要小瞧了天下英雄。”

    珠儿撇撇嘴,甚是不服气,杨柳烟噗嗤笑了起来,道:“也就只有你才觉得我无所不知吧,好啦,快起来,腿该麻了。”

    珠儿站起身来,望着杨柳烟,笃定的说道:“小姐的才学比他们都高,哼,那个牧蝉郡主,肯定也及不上小姐。”

    杨柳烟莞尔一笑,道:“那又如何,大甘之中,女子出仕,难比登天,也便只有在他,在九殿下军中才会这样的。”

    “啊,果真很难么?”珠儿皱着眉头苦思道。

    突地兴致勃勃的说道:“小姐,你还记得九殿下去到较武场的模样么,这几日大公子口中最是不以为意,嘿,奴婢看啊,他其实心里羡慕的很呢。”

    杨柳烟掩口一笑道:“都是呆子。”

    突然脸色一红,急急别过头去,珠儿不曾察觉异样,径自去收拾帐幔罗衾。

    杨柳烟起身站在窗前,玉手捧腮,趴在窗边,望着夜空静静发呆。

    “小姐,睡吧。”身后传过珠儿唤声,杨柳烟应了一声,似有些留恋,却还是轻轻关了纱窗。

    灯暗,卓城的繁华灯火又再熄了一盏。

    窗外,十丈之遥,一株苍松上,一道孤单的身影静默而立,若是树下有人举头望去,也瞧不出叶影之中还有一人,合着秋风拂过的松枝,飘飘荡荡,无痕无迹,无根无凭。

    就在窗落灯暗的刹那之间,树上人影猛然一阵咳嗽,人影急忙捂住嘴角,压低声响,良久才止住咳声。

    残云散开了些许,借着飘摇的灯火,发间白丝如雪,却是李落。

    夜深鸟静,寂然无声,只余松叶飒飒作响,半响,李落缓缓伸出手掌,低头看着,似是有一声哀伤叹息,终了却不曾流出丝毫来。

    李落扶着松枝,缓缓盘膝而坐,月也斜,灯火渐少,卓城喧嚣繁华之中,可也不曾知晓此时此刻,苍松暗影中的寂寞。

    清晨,李落略作嘱托,早早入宫,溯雪似有千言万语,临行之前,却只说了一句:“公子,路上小心些。”

    李落点点头,启颜笑道:“好,可不要再在门前等我了。”

    溯雪眼中一红,险些落下泪来,李落温颜宽慰,上马离去。

    入宫时,云妃一行已准备妥当,虽是仓促,一应诸物却也不少,禁军强将千余许,声势颇大。

    凤辇依仗,早早便候在宫门口,万隆帝赏赐的财物集聚数车,看着辙痕,必是轻不了的,云妃受宠之度,确是冠绝后宫。

    万隆帝拉着云妃,恋恋不舍,又再叮嘱李落,一路上多加照顾,早去早回,李落含笑一一应下,未觉不耐。

    天色还不及大亮,一行人便出了卓城东门,绕南而去,李落骑在马上,跟在云妃凤辇之后,回头遥遥打量卓城城门。

    仿佛间,李落不知这天下大甘,何处才是自己的家,弃名楼里,淳亲王府,俱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便是洛氏,也只能匆忙之中说的一声。

    这个时候,卓城之中,该是有好多人还在梦乡之中吧。

    李落吐了一口气,哑然一笑,难料自己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随即摇了摇头,缓缓而去。

    车马渐行渐远,身后的卓城城墙,也慢慢隐在清晨寒雾之中,淡没了踪影。

    离了卓城,秋色渐浓,卓州境内,连日细雨,丝丝缕缕缠绵不绝,正似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萧萧雨一般,转到夜凉,又是蟋蟀独知秋令早,芭蕉下得雨声多的光景,却道是莫道身闲总是,孤灯夜夜写清愁。

    如此秋雨秋思,闲了墨客,痒了文人雅士,寒了枯鸦,累了奔波旅人。

    出城几日,李落策马随在禁军将士之中,数日下来,却是有些困倦,着宫中侍卫牵来一辆马车,躲入车厢之中,偷得清闲,无事之时便看看万里闲云解解乏味。

    这本万里闲云包罗万象,除了些医术之外,各处的奇闻异事,奇山异水,奇花异草,也不少记载,颇合李落心思。

    禁军离都,排场自然是极大,李落也不愿多言,只是严令将士不可扰民,其他诸事便是难得糊涂。

    这些禁军将士数年之中也未必能出得卓州一趟,自是少不了意气风发,州府官员,俱都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颇是威风。

    李落见状,暗叹一声,徒添了几分忧郁。

    好在万隆帝传旨,路途之中不可延误,禁军将士虽有些许怨言,只是谁也不敢违抗圣命,行进之速尚算差强人意。

    反是云妃连传了几道谕令,沿途所经州府只可便易行事,不许大肆张扬,省却了不少琐事,若是有些可避开的城池,尽都绕了出去,行事甚是低调。

    自出城之后,云妃极少露面,李落也不过是在凤辇之前与云妃寒暄了几句,见云妃清淡如许,一应起居饮食,俱有宫中侍女照应,李落也便少有打扰,多数之时都是独自一人待在马车之中。

    只不过比起云妃的六乘凤辇,李落座下的两乘马车却是寒酸了不少,禁军将士欲换好些的马车,被李落笑颜婉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秋意渐浓

    自卓城前往宜州,路途数千里之遥,出得卓州,经洛州,武陵州,岤阳州,再经镜州,便入了宜州州界。

    一路之上,多有江河贯穿,若是换走水路,倒是能安稳一些,不过时日花费却是多了。

    李落久在行伍,水陆自是无碍,只是云妃身娇肉贵,怕是经不起这般颠簸。

    随行禁军护卫和宫中侍从,谁也不愿出言相询,皆都报与李落定夺,李落听罢,亦是为难。

    若是走水路,年关之前多是赶不回卓城了,不过倘若一路车马颠簸,不消说是云妃,便是禁军将士,也未必能尽数受得下来。

    李落算算时日,微微皱了皱眉,万隆帝下旨,确是有些勉强。

    此番将士行进,亦不算拖沓,只是万隆帝所估时日,非得快马加鞭方可赶得回来。

    李落叹了口气,此事如何也要与云妃商议一番,随即下了马车,来到云妃凤辇之前,向着侧旁的宫女和声说道:“请代为通传一声,李落求见。”

    宫女急忙回了一礼,随军疾步前行,已是有些气喘吁吁,闻言忙不倏跑了几步,低语道:“娘娘,九殿下求见。”

    车内云妃慵懒的说道:“是九殿下来了,请过来。”

    李落不见如何奔走,只是随意移了两步,到了云妃凤辇帷窗处,一礼道:“德妃娘娘,可还安好?”

    “嗯,有劳九殿下挂怀,不知九殿下找本宫有何要事?”说罢,马车之中探出一只玉手,轻轻拂开锦帷,一张眉黛青颦的俏脸映在窗边,只是面色有些惨白,却也难掩天香国色。

    许是离得近了些,车马前行之时轻轻摇晃,香风徐徐,美人如兰。

    李落退开半步,望着云妃,轻轻一笑,恭敬说道:“此去宜州路途颇远,一路上匆忙赶路,乏味了些,娘娘,再走三十余里,前方有个渡口,我们乘舟而下,还能领略几分南行诸州的风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云妃见李落退后半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皱,听李落说罢,略一沉吟,朱唇轻启,淡淡说道:“这是九殿下的意思?”

    李落洒然一笑道:“李落自小便在卓城,落冠之后又是去了西府,还不曾欣赏这长波妒盼,遥山羞黛,渔灯分影春江宿的景色,还望娘娘恩准。”

    “哦,九殿下言重了,不过九殿下有此闲情逸致,本宫倒是始料不及。”

    李落微微一笑,不曾接言。

    云妃美目一扫,突然问道:“此去宜州,该是不及行军之苦吧?”

    李落一愣,心念微转,回道:“也不尽然。”

    云妃柔声说道:“本宫入宫不久,就听到九殿下军中捷报,再后来九殿下麾下诸军纵横西府,数百里之遥也不过是几夕既至,若是换作九殿下军中将士,这次去往宜州,也用不了多久。”

    李落一时不知云妃话中何意,只得回道:“西府诸地地广人稀,适宜骑兵行军,中府诸州地势多变些,多山多水,若是骑兵行进,未必能有西府边疆之疾。”

    “那也是快的多了。”云妃轻吐了一口气,接道:“圣上谕旨,路途之上耽搁不得,骑马快些,还是不要走水路了,九殿下看不得江水景色,本宫甚是难安,日后定当设法遂了九殿下心愿,还望九殿下莫要见怪。”

    李落面无异色,平声说道:“这,也好,娘娘受累,秋色深了,莫要受凉。”

    说罢静静一礼,正欲离去,云妃浅浅一笑道:“南行诸州水固然是好,山也是不差的,九殿下若是闲暇,可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待在马车之中,就是再好的景色,也该错过了。”

    李落双眉一展,坦然笑道:“李落知晓了。”又再点头一礼,转身离去。

    云妃望着李落离去的身影,掩口一笑,放下帷帘。

    行过月余时日,众人已近岤阳州地界,秋虽是浓了些,不过这映入眼帘的景物却有几分卓城春夏相交时分的模样,天气甚是清爽,倘若不算夜里的雾寒,倒也称得上是宜人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布帆无恙,众人渐渐松了一口气,云妃从朝凤宫中带了些银两,分出少半,赏与禁军将士,连日急行,众将怨言竟还似少了几分。

    岤阳州多山,秀山处处,小溪幽潭遍布山中,大江大河却是没有,群山簇峰,虽是不如武陵州雄伟峻险,但胜在清秀。

    山势绵延,甚少有千仞高山,最高者略略瞧去,也只是数百丈上下,极少有逾五百丈的险峰,一览众山,别有一番境遇。

    自北而南,武陵州与岤阳州相接之地亦是一片山峦,虽是不甚险要,但山脉绵亘蜿蜒,山中林木郁郁葱葱,几可蔽日,山道盘旋曲折,幽静深远。

    众人行走其中,只闻得山中百鸟脆鸣,真正欲将找寻时,却是极难在青叶蔓枝之中探得一只来,绿意盎然,兼之秋风已过,蚊虫少了许多,众人悠然信步,皆有心旷神怡之感,洗却了几分烟尘。

    武陵州与岤阳州州界之地的群山原本是武陵州武山和陵山余脉,武陵州百姓多是称之为小武陵山,不过到了岤阳州,却换了名字,称之翠括山,大甘地理记载之中也不曾分清,时常见得杂乱相呼,算下来倒是记作翠括山多些。

    翠括山方圆百里,少有人烟,只有零星人家藏于其中,最近的岤阳州城池温廿城也在百里之外。

    穿过翠括山,是南下宜州最捷之途,虽是不甚好走,却能省出十余日光景来,众人权衡之下,奏请云妃,择了翠括山。

    穿行数日,人烟罕见,幸得美景解闷,这才好些。

    李落自是无妨,这些禁军将士可是要无聊得紧了。

    清晨,林间起雾,如丝如缕,流在树梢花木之中,或是顽皮的从一个枝头荡到另一株枝头,或是羞涩的藏在树叶草丛背后,不经意便沾湿了众人衣衫,数丈之外的禁军将士俱都瞧不真切,只怕到了晌午,日头起来后才能散去。

    李落放下手中书卷,稍事歇息,闭目养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林间起雾

    走了近一个时辰,天色不见透亮,反是暗了几分,这般大雾,卓城西府却是少有能见。

    突地,李落心中一动,长身而起,出了马车,许是着急了些许,赶车的禁军将士吃了一惊,急忙一礼,唤道:“九殿下。”

    李落扫了周遭景物一眼,云妃凤辇尚在身后数步外,只是雾气更重了几分,前军将士和后军兵将都已隐在雾霭之中,不见踪影。

    李落眉头一皱,喝道:“停。”

    “九殿下,怎么了?”

    李落神色凝重,禁军将士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李落。

    良久,李落轻轻说道:“怎么没有声响?”

    “声响?”禁军将士一怔,仔细听了听,恍然大悟,一行众人逾千之数,却不闻战马车辙之音,颇是诡异。

    禁军将士脸色大变,回头瞧了一眼云妃凤辇旁相侍的几个宫人,骇然呼道:“九殿下,别人怎都不见了?”

    就在这时,林中景致突变,一刻之前尚还安稳和柔的雾气似如风卷云涌一般,纵横呼啸,偌大的山林之中,只剩下李落几人孤单而立。

    雾气袭身,众人似是卷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妖境,白雾聚散,如浮光掠影般,或成飞鸟,或成走兽,又似是亭台楼阁中的歌舞逍遥,顾盼神飞的仙家女子,尽都一闪即逝。

    便道是心中所想,竟会悉数映在白雾之中,只瞧得一眼,就被引去了心神,李落身侧的禁军将士已是痴痴迷迷,坐倒在马车上,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乐声,似风非风,似叶非叶,悠悠扬扬,云起雾飞,不像是人世间乐器所奏,仿若天地初开之时,便已留存于此,间关莺语,幽咽流泉,缓缓渗入几人耳中,好似山林之中的鬼魅留音,极是好听。

    盏茶工夫,乐声消隐不见,李落脸色苍白,背心尽数被汗水侵湿,身子愈显单薄,左近的禁军将士和宫中侍从早已不省人事,醉倒在迷雾妙音之中。

    天地之间,云飞雾染,却是寂然无声,就连虫鸣鸟叫声也没了踪迹,这两辆马车竟似被隔在了三界五行之外。

    突地,林中传出一声人音,似是轻咦了一声,随着一声佛号,树后步出两人。

    一个年长儒生,年近古稀,一头白发,随意束在身后,双目细长,清澈见底,徐徐白髯,悠闲自在,最引人注目的是老者年岁虽高,脸上却满含微笑,似是总角孩童一般,真诚至纯,身着粗布白袍,雍容雅步,颇似得道飞升的仙人。

    另一人却是个和尚,瞧不出年长年少,面含红光,一副笑嘻嘻的模样,身上的灰布五衣已是缝补百结,不过甚是干净。

    胸前挂着一串佛珠,黑中透亮,不知是什么质地,看似不输于精钢玉石,只是身材胖了些,高虽是不及儒生肩头,腰腹却是能罩得下两个儒生来。

    不见如何提步,眨眼之间两人便来到马车之前,行云流水,李落轻轻咳了一声,心中微微一惊,眼前两人不露锋芒,看似寻常,却给人无可御敌之感,似是山间木石,流于自然,如此返璞归真之境,李落尚是首次得见。

    两人来到李落身前三步之外站定,皆是含笑望着李落,并未出言。

    李落一动未动,四周雾气氤氲,将来人衣衫下摆遮了起来,几疑仙家来客。

    雾气越积越多,渐渐笼在李落身侧,只是不曾近得一尺之内,仿若一个混沌玉穹,将李落罩在其中,烟云流转,煞是惊艳。

    和尚儒生见雾气难进李落周身一尺之内,相视一眼,皆可瞧见对方眼中的惊意,不过不见多少敌意,倒似赞叹之情多些。

    过了良久,李落缓缓吐了一口气,探手轻轻搭在腰间长刀刀柄之上,似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将头抬了起来,神色如常,只是脸色又再苍白了些,静静的看着眼前两人。

    和尚微微吃了一惊,喧了一声佛号,双掌合十,讶声说道:“施主好深厚的内力。”

    李落仿佛不曾听到,没有应声,只是有些困惑,又有些萧瑟的看着儒生和和尚,突然长身一动,从马车上踏了下来,人如出鞘长刀,将身前浓雾破了开来,原本凝滞的雾气恰如找到出口一般,再不被拘束其中,四散逃窜了出去。

    一缕微风,扬起了李落鬓间几根长发,丝丝凉意拂过耳旁,李落这才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大师过奖了,却不知拦住我有何事?”

    和尚一怔,纵声大笑,仪态不羁,声音雄浑嘹亮,拍手赞道:“了得,了得,施主年岁不大,眼界当是不凡,竟能破开和尚和雍大先生布下的气阵,阿弥陀佛,雍大先生,这次看走眼了吧。”

    儒生面露震惊之意,却也不惜赞誉之颜,点头道:“确是轻看少侠了,原以为少侠至多不过是能迫开雾气,不料我二人布下的气阵竟也拦不住你。”

    声音直如林籁泉韵,甚是悦耳,若只是闻声,断然也想不到出言之人已是年近古稀之龄。

    和尚摇头晃脑道:“意料之外,意料之外,施主武功不凡,和尚却要大伤脑筋了,大甘禁军之中几时有这等高手,难不成是萧百死易容不成?”

    此番前去宜州,禁军军中高手众多,却不知为何宫中九卫都不曾相随,最多也不过是宫中近卫好手,出城之时颇为仓促,李落也不及细查,若是有今日之局,看来其中怕是别有玄机。

    李落打量了四周一眼,雾虽是退开了,但却也不曾飘远,山林草石仍旧隐没在雾霭之中,难辨真容,同行而来的众人还是不见踪影,竟连马嘶之声也不曾听到。

    眼前两人试探之后再未出手,便是方才也是留有余地,不曾全力施为,不过李落却丝毫不敢大意,聚雾成盾,这等精纯内功,几近骇人听闻。

    两人和颜悦色,言语之中丝毫不曾做作,率性自然,虽是来者不善,只是一时之间却难叫人生出敌意来。

    李落心中一凉,岔言说道:“好精妙的阵法,称之鬼斧神工也不为过,或许只有书中所载的九宫阵才可一较高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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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王朝和王朝末年乱世之中的璜台志。 残商灭,大甘兴,转瞬如烟,百年之后又是盛极而衰的轮回。 他生于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华,耳听夜夜笙歌,曾几何时醉卧美人榻,暗香盈袖里,佳人如玉,笑颜如花…… 梦中惊醒,原来这酒醉得人,却醉不了心。大甘朝廷摇摇欲坠,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乱象渐生,想要独善其身,怎奈又放不下这些许情深意重,只好长身而起,成一将,领一军,纵横天下,与虎狼周旋,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偏偏又遇到江湖奇门异派,诸家百子,是得者,是失者?好一个盘根错节。天命负我,那便以璜台为志,问一问苍天,你待如何! 乱世并不可怕,怕的是中庸无为。用这天下做一个棋盘,是棋子还是棋手,且待一一梳理明白。少年大将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年大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