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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少年大将军txt下载     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被挡去路

    和尚大笑道:“和尚考考你,小施主你可知道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

    李落洒然一笑,摇了摇头,直言道:“我不认得。”

    儒生微微一笑,接道:“此阵名为迷仙阵,也算是上古奇阵,虽不及九宫阵变幻莫测,但精妙处犹有过之。

    迷仙阵长于困敌,乱人耳目,一旦身入阵中,只要解不得阵势,便很难走出去,九宫阵善杀,阵中生生死死,生门少,死门多,杀机遍布。

    两阵虽有不同,却又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我只见过迷仙阵,这九宫阵倒还不曾见过,两阵是否与书中所载一般无二,我也做不得准。”

    说罢一顿,道:“传闻九宫阵早已失传于世,少侠莫不是在哪里看到过?”

    李落见儒生推诚相见,也不便隐瞒,缓声说道:“我曾见过,虽是只有九宫阵十之一二,但也是极为精妙,确如先生所言,阵法之中杀机尤甚,和眼前迷仙阵颇有不同。”

    儒生抚须轻笑,神态安详,几人似是相熟已久的好友一般,没有半分剑拔弩张之感。

    和尚摸摸头顶,咋舌道:“小施主了不得,和尚倒有些糊涂了,大甘朝廷里何时有施主这样见识的年轻高手,可惜,可惜,大甘如今风雨飘摇,朝纲不正,施主这么好的身手,奈何做了朝廷鹰犬?”

    李落漠然一笑,没有应声,这一佛一俗,武功深不可测,便是李落精善冰心诀,一时也判不出深浅来。

    不过只瞧这举手投足之间,韵法自在,浑然天成,倘若只有一人,李落还可一试,两人俱在,避开或有几分把握,但若想一战,却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更遑论还要护着身后云妃诸人。

    儒生和颜笑道:“少侠身在朝廷,是不能为也必为之,若我猜得不错,少侠该是大甘定天侯李落吧。”

    和尚哦了一声,目中神芒骤显,复又隐去,饶有兴致的打量了李落几眼。

    李落淡然应道:“正是李落。”

    儒生和和尚相视一笑,不曾为李落之名动容,儒生朗声说道:“果然名不虚传,不过这确是棘手了些。”

    李落默然无语,也不曾费口舌,来人既敢布阵截住众人,自然是不惧大甘朝廷,只看两人镇定自若,必是对此阵极具把握,怕是阵中别处还有玄机暗藏。

    李落双眉一展,清冷说道:“两位前辈既然拦住李落去路,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不知两位意欲如何?”

    儒生长笑一声道:“此次遇到李公子也是始料未及,还以为只不过是皇宫之中的高手,看来我等几人也是被人蒙在鼓里了。”

    说罢,儒生话锋一转,意味深长的接道:“不过此行却不是为了李公子。”

    “哦?”李落一愣,回头望了身后云妃凤辇一眼,缓缓说道:“云妃娘娘?”

    “不错,雍大先生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和尚也在一旁打打下手,布下这迷仙大阵,原本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这个妖姬,啧啧,没想到会遇到你,可是伤神的很。”和尚拍拍肚皮叹道。

    “好一个迷仙大阵,若是抓走云妃娘娘,这等手段,同行禁军多是不知,只好算在山魈鬼怪头上,不过是多些冤死将士罢了,只是两位既有通天之能,为何会为难一个弱女子,以两位身份,该不会也要卷入宫廷之争吧。”

    “我佛慈悲,施主教训的是。”和尚低首,面容一整,正声说道:“佛家杀身成仁,却也不愿无辜之人代罪,擒下这妖女,和尚自会亲入卓城领罪,是杀是剐,断然不会让宫中将士替罪。”

    李落一愣,望着一脸坦然的和尚,突然展颜一笑道:“原来如此,多谢了。”

    儒生抚须一笑,和尚怪叫道:“你这个小施主,我们是敌非友,谢我们什么,怪哉,怪哉。”

    李落紧了紧握刀的手,没有接言。

    儒生洒然笑道:“李公子,事非得已,你身后的云妃也绝非弱女子,她乃是魔门中人。

    潜入朝中伏在当今天子身侧,于你大甘有百害而无一利,我和大师出手已是不该,不过为了天下苍生,却不得不破例一次。

    李公子是大甘翘楚,这些年平定西府,让百姓休养生息,天下有识之士莫不看在眼里,你说我们为了私心也好,冠冕堂皇也罢,这云妃不能再入卓城皇宫了。”

    李落静静而立,心中却是暗自吃了一惊,魔门与大甘皇室势同水火,历代皇帝对魔门俱是深恶痛绝。

    近几十年来,魔门向不染指大甘皇族,这才渐渐搁置下来,没曾想云妃竟会是魔门中人。

    云妃固然妖艳非常,若不是眼前来人说起,李落怎也想不到云妃竟然会是魔门中人,略一思量,云妃风姿确和蜂后青桑有几分相似之处,这儒生和尚坦坦荡荡,自有一股摄人气势,言辞确凿,由不得旁人疑心。

    “魔门?”李落微一皱眉,颇是疲倦的叹了一口气,怅然说道:“天下之大,纷争难断,争来争去,却又是为何。”

    “施主悲悯天人,实为天下苍生之福,今日事了,和尚便随施主一同返回京都,面见当今天子,他若听和尚一言,那是和尚福分,若是天子震怒,和尚也舍得这身皮囊。”

    儒生微微一叹,道:“大师,你这是何苦?”

    和尚哈哈一笑道:“你不必劝和尚,和尚武功虽不及你,但若要走,大先生怕是也留不住和尚。”

    儒生与这和尚相知甚深,自然知道和尚所言非虚,无奈苦笑道:“老友,何苦来哉,你要去卓城,我便随你前去,路上也好有个陪伴。”

    和尚摆摆手,笑道:“你凑什么热闹,留着有用之身,还要做些事来,和尚闲云野鹤,自在惯了,和你待得久了,反倒浑身难受,不提也罢,李施主,和尚句句实言,若有半句虚妄,佛祖难容。”

    说罢虔诚一礼,望着李落。李落微一侧身,并未受和尚之礼,脸色平淡如昔,瞧不出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交出妖女

    儒生眼眉一扬,三人齐齐回头望去,凤辇帷帐一动,一只玉手拂开锦帘,云妃探出身子,看也不看儒生和和尚,只是望着李落,朱唇轻启,柔声说道:“九殿下?”

    李落颔首一笑,云妃玉容苍白的很,瞧不出半点血丝,李落轻轻一礼,道:“云妃娘娘。”

    两人俱无多言,只是一唤一答,却似亲近了许多。

    云妃展颜一笑,我见犹怜,和尚急忙唱了声佛号,别过头去,好一个绝代尤物。

    儒生眼中神芒一显,赞道:“好一个绝代佳人,不识武功,却能在参横佛音下这么快醒转过来,魔门秘术果然不凡。”

    云妃静静看了周遭一眼,神色凄迷惆怅,并未反驳儒生之言,颦蹙娥眉,轻轻叹了一口气,复又扬起头来,嫣然一笑,始才将目光投在儒生身上,恬静回道:“原来这曲子叫参横佛音,不知是用什么吹奏出来的?”

    儒生暗叹一声,如此人物,却是生在了魔门,闻言回道:“非是乐器吹奏,算是一种内功。”

    云妃轻轻拂了拂秀发,抿嘴笑道:“如此看来本宫是学不会了。”说罢又再看着李落,盈盈笑道:“一路上多让九殿下受累了。”

    李落默然无语,云妃凄然,似是讥讽,似是自嘲,似是惋惜的看了李落一眼,扶着车辕走下凤辇,来到三人身前。

    望着儒生,轻声说道:“不知先生想要如何?”云妃如此询问,显是承认了自己出身魔门的身份。

    儒生直言回道:“姑娘只要离开大甘皇室,去处有山水相伴,衣食无忧,自是不会委屈了姑娘。”

    “这些倒没关系,只是不要太过寂寞了。”云妃幽幽回道。

    和尚忍不住赞道:“你这女娃儿,竟有这等气度,和尚佩服,出家人不打妄语,你若是能隐居五年,和尚作保,任你去留。”

    云妃笑道:“恕本宫眼拙,两位想必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大师如是说,本宫自然是信的。”

    “大先生,你可应允?”

    儒生微微一笑,道:“只要姑娘做此想,五年之后,若姑娘想走,我亲自送姑娘出去。”

    云妃迷茫神情一闪而过,呢喃细语道:“世事无常。”

    玉容转淡,侧目望向李落,软语柔声道:“九殿下,你也早些回去吧,宫中风波将起,九殿下还是早作打算为上,大甘中兴之势,只在九殿下一身,千万珍重。”

    李落萧索的看着云妃,一股难言的忧伤轻悠飘荡,似是神游物外,只知望着云妃怔怔出神,仿佛一息之间,便又苍老了数年。

    云妃垂下头,正欲举步,突地,李落破颜一笑,缓缓说道:“云妃娘娘,你我年岁相仿,论起辈分,娘娘却是李落长辈。”

    云妃一怔,停了下来,不知李落言中何意,一双美目惊讶的看着李落。

    李落似有一分拘谨,却又带着九分和暖,一丝笑意映在李落散落的白发之间,云妃莫名觉得身上热了一热,急急呼了几口气,压下心口少有的波澜,微微垂下头去。

    李落萧瑟渐去,看着儒生和和尚两人,朗声说道:“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家国天下,自来都不曾理得清,不论云妃娘娘出身魔门也好,世家也罢,总归是李落亲人,便不能让云妃娘娘情非所愿随两位前去。”

    说罢微微一顿,接道:“李落不过是竖子小儿,两位前辈能如此宽厚,李落极是感激,只是不能让两位前辈带走云妃娘娘。”

    儒生和尚讶然,甚是惋惜,却不曾动怒,和尚皱眉道:“李施主,倘若留她在大甘皇城之中,受苦的不止是大甘朝廷,天下百姓也难幸免。”

    李落慨然叹道:“李落愚钝,当不起大师点化,天下万物,如白驹过隙,百年之后,山水仍在,人却阴阳两隔,红尘万丈,大师,若守不住心中所念,又与顽石有何不同?”

    和尚叱道:“以一己之念,罔顾天下百姓,荒唐。”

    李落苦笑道:“所以我只是一个俗人,多谢大师。”

    和尚见李落冥顽不灵,喝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施主回头是岸。”

    云妃脸色一红,恨恨的瞪了和尚一眼,李落哑然失笑,道:“大师,出家人不打妄语,却也不能妄言。”

    “你!?”和尚连连摇头,看着儒生,大声说道:“你来说。”

    儒生洒然笑道:“李公子以落冠之龄,执掌三军,心智自非常人,李公子既然意决,我只问一句,可是真如此念?”

    李落正颜一礼,沉声回道:“先生错爱,李落得罪了。”

    儒生长叹一声,道:“也罢,我等局外之人多言也是鼓噪,只盼李公子好自为之。”

    李落点点头,道:“多谢先生,先生之言李落定当铭记于心。”

    四人俱是一静,山林之中雾气萦绕,如梦如幻,偏又寂然无声。

    良久,和尚喧了一声佛号,退开一步,无悲无喜道:“话已至此,只凭武功一途了。”

    李落轻轻将云妃掩在身后,淡然回道:“我一身武功亦是出自魔门,前辈不必手下留情。”

    儒生未见惊讶,便是云妃亦不曾显露惊意,神色复杂难辨,望着李落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儒生缓缓问道:“大罗刀?”

    李落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正是。”

    “李公子如此相护,可是念及同出魔门一脉?”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温颜回道:“并非如此,我虽习得大罗刀,却与端木前辈没有师徒之名,所遇魔门诸人,亦有性情中人,不过便是魔门确是大恶,今日李落也会相护云妃娘娘。”

    “好,事已至此,莫怪我等以老欺少,只要李公子能各接下我二人十招,今日便由两位离去。”儒生哈哈大笑道。

    云妃闻言,探出头来,娥眉轻蹙,道:“你们都是前辈高人,怎能这般不公平?”

    李落微微扫了周身林石一眼,迷雾经久不散,瞧不出迷仙阵分毫端倪,云妃不会武功,若是贸然抢入阵中,恐怕难护云妃周全,随即展颜劝解道:“娘娘,两位前辈不曾联手,已是偏袒我了,换做是我,怕是没有这般气度。”

    云妃一滞,朱唇轻启,嗔道:“你,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声东击西

    李落看着儒生,颔首示谢,缓缓说道:“我久在军中,领军作战自来都是以强胜弱,以多击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落领教。”

    儒生和和尚皆是一笑,赞许之意显于颜表。

    儒生似是不愿太早出手,和声问道:“大罗刀法是天下少有的绝学,不知李公子习得其中几意?”

    李落一怔,讶声问道:“前辈知晓大罗刀决?”

    儒生抚须悠然回道:“我与端木兄切磋两次,不分胜负,天下人皆知大罗刀共有一十三式,却不知这大罗刀法暗藏一十三刀意,意境不同,刀法便是不同。

    当年端木兄习得其中八意,已能纵横天下,难逢敌手,这些年不见,想必又有精湛了。”

    李落恭声回道:“端木前辈武功境界如何,我无从度量,大罗刀法我也只不过是修得皮毛罢了。”

    “哈哈,李公子何必自谦,方才只看你能以身为刀,破开我二人气阵,这大罗刀上的修为自然是不弱。”

    李落孰无喜色,静静回道:“大罗刀法其中九式,我略有研习。”

    “哦,是哪九式?”儒生目光清朗,含笑问道。

    “轻重,缓急,繁简,远近,纵横曲直,奇正,盈缺,虚实,生死九式。”

    儒生面露惊喜,赞许道:“李公子竟能通晓盈缺,虚实,生死三式,委实出人意料,刀法一途,看来已是大家之境了。”

    “刀意无高下之分,刀意能及,刀法自然而成,我粗通九式,却未必能及旁人只精一式。”

    儒生讶然,眼中精芒乍现,大笑道:“说得好,李公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造化,远胜老朽当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法灭生,生灭相依,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意随刀生,也随刀灭,反之亦然,天地人法自然,莫不如此。

    李公子切记,刀为利器,意由自生,相生则生,相灭则灭,强求不得。”

    李落习刀多年,但身份特殊,除了当年在卓城时求教端木沉舟外,少有旁人指点,儒生数语,便算不是醍醐灌顶,亦是对李落大有裨益。

    李落错愕一愣,深深一礼,诚声说道:“李落受教了,多谢先生。”

    儒生点了点头,笑道:“不必言谢,只要李公子能接我十招,老朽自然不会再为难与你。”

    李落缓缓抽出长刀,回首轻声说道:“云妃娘娘,请退开些。”

    云妃俏目怔怔的望着李落,欲言又止,终是静静退开数步,一脸关切的望着李落。

    李落神情渐冷,一股幽寒之气渐渐涌了出来,夹杂在雾气之中,竟有几分刺骨之意,李落眼神愈见淡漠,清冷说道:“不知前辈用什么兵刃?”

    “我一身武功都在双手之上,不曾用过兵刃。”

    儒生微微一顿,意犹未尽的接道:“我生平仅练了三招散手,十招之数确是多了些,若是李公子能接我三招,既是胜了。

    不过第二战你要小心,大师的佛珠坚逾精钢,寻常兵刃可是抵挡不住的。”

    儒生身后和尚唱了一个喏,大声说道:“和尚不用佛珠就是了。”

    儒生一笑,泰然自若的望着李落,李落眼孔一紧,初时和尚称这儒生为雍大先生,李落便有猜测,如今听及只修三招散手,果然是端木沉舟当年提及大甘武林中的一位奇人。

    据传与大隐于市颇有渊源,一身武功尽在三招散手之中,实已逾化境,招式精绝,恰是应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虽是三招,却是生生不息。

    当年端木沉舟一战,也不曾一睹第三招散手真容,眼前儒生,若论声望,还在九命萧百死之上。

    李落长吸了一口气,锋芒更显,道:“不知前辈所习三招散手可有名字?”

    “呵呵,有虽是有,只是难登大雅之堂,老朽三招散手,名字就叫第一招,第二招和第三招。”

    李落无惊无惧,缓缓说道:“多谢先生相告,大罗刀十三式中,我精于生死刀意,前辈莫要留情。”

    说罢,手中长刀微转,刀尖似动非动,肃杀之气狂涌而出,场中雾气一分为二,似是有一扇无形雾墙,李落身侧雾气不知何故,竟越来越沉,缓缓伏在发梢肩头和森寒的长刀之上,便是飘在空中的白雾也是备显艰难,凝滞困顿,不复方才的轻巧灵动,几近寂灭。

    而这儒生身侧的白雾却甚是悠闲,依旧飘飘荡荡,顽皮跳脱,一如儒生一般,悠然自若。

    两人谁也不曾率先出手,和尚刚开始时还是无所谓的神色,半刻之后,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一刻之后,李落和儒生仍旧不曾出招,和尚低喧一声,自语道:“奇谈,怪事。”

    虽是颇显苦恼,却也没有出手相助。

    云妃分心望着和尚,见和尚没有出手之意,这才微微安心了些许。

    再过一刻,迷雾似淡了些,儒生突然举手,探出一指,点在空处。

    李落闷哼一声,退了一步,脸色更白了几分,手中长刀一声脆响,中分而断,断口处平滑如镜,断刃落地,刺入李落脚下土石之中。

    两人身前的雾墙轰然倒塌,两侧白雾猛然向着中间空处聚了过去,犹是李落这侧白雾仿若卸去了千斤巨石,飞逃而出,龙卷相接。

    李落剑眉一张,喝道:“好一个精妙绝伦的散手,多谢前辈相让。”

    不待儒生接言,身形急速退后,揽过云妃素腰,断刀横扫,身形似缓实疾,人随刀,一股孤傲霸绝的刀气猛然之间充斥在山林之中,刀映寒芒,却是比未断之时更厉更恶,龙卷白雾还不曾尽数绕在一起,骤然一分为二,刀芒刺骨,孤注一掷罩向儒生。

    刀扬之时,天地之间倏然一亮,惨白之色粘在古木野草上,便是儒生的须眉也映得一般寒霜。

    儒生和和尚两人脸色俱是一变,这等刀势,却似要逆转生死一般,斩得断苍穹。

    儒生眼中不忍之色一闪即逝,叹息一声,双手作印,气劲一收,拂过断刃刀芒,让开了一道通路,李落身形不曾停留,身随刀走,越过儒生,投入密林之中。(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死中求生

    和尚讶色犹重,低唱了一声佛号,却没有出手阻拦,看着李落两人隐入迷仙阵中,伴着云妃一声娇呼和刀气破空刚刚响起的颤音,不见了踪影。

    身后儒生长笑一声,遥遥传来:“好一个大罗刀,路途遥远,李公子保重,不送了。”

    兔起鹘落,云妃还不曾醒过神来,虽知凶险,只是不识武功,看不出其中玄机何在。

    和尚倒能瞧出个六七分来,方才李落两人以雾为媒,已是交手数个回合,谁也不曾出手,便是谁也不曾占了上风。

    李落力贯长刀,借刀生势,刀身已断,若不是儒生先一步一指点破,去了杀势,李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出刀。

    若是此刀一出,儒生内功圆润无瑕,破无可破,李落必是会受内伤,一招之下,胜负将定,故此李落才有多谢相让之言。

    只是李落长刀将断,刀气却不减反增,倒是和尚始料未及之事,儒生亦不愿两败俱伤,任李落破围而去。

    儒生看着地上断刃,眼中异芒一闪,没有做声,沉默半刻,回头望着和尚,摇头苦笑道:“老友。”

    和尚洒然一笑道:“如何?”

    儒生抚须叹道:“你我二人招招失算,这一阵算是输了,这个大甘九皇子一身武功,放眼江湖实是罕见,刀法精绝于斯,便是当年与端木沉舟一战,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犹是应变神速,确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名震西域,非是侥幸。”

    和尚微微一笑道:“这么说你是有惜才之心了?”

    “老友,不全是如此,方才我出手泄了杀气,固然是不愿两伤,另有却是我不得不出手。”

    和尚一怔,追问道:“何解?”

    “他第一刀虽是狠厉,却也不难接下,不过这第二刀比第一刀刀气更盛,隐而不发,第一刀招落之时,便是第二刀出手之际,不止是要分得高下,恐怕也决生死,非是我自谦,这第二刀下我也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和尚吃了一惊,喝道:“你是说他第二刀有伤你之能?”

    儒生缓缓点了点头,沉声说道:“犹有过之。”

    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说道:“这,怎么可能?”

    儒生涩声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你我是有些坐井观天了,他明言大罗刀中最善生死一决,果然了得,第一刀求死,第二刀死中求生,更是难挡,生生死死,变化自若,此决比之端木沉舟施为还要难防。”

    和尚点了点头,低吟一声,接道:“不错,刀断之后,再出刀之际,和尚也生出无可匹敌的感觉,更想不到的是还能以我们两个身处之地突围而出,心智端是了得,看来你那师侄女又多了一个劲敌啊。”

    儒生哈哈大笑道:“年轻人的事你我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此子心性倒还不差,大罗刀霸绝天下,在他手上,却能应付自如,心为善则刀善,未必不是天下苍生之福,只可惜受困于大甘皇室,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了。”

    和尚不以为意道:“你太贪心了,世间诸事怎有万全其美。”

    儒生洒脱接道:“老友说的是,便看他造化如何吧。”

    就在两人闲聊之际,侧旁林中闪出一道身影,落在两人身旁,面如冠玉,俊美非常,美目流盼,扫了场中一眼,脆声说道:“师伯。”

    儒生看清来人,慈爱之色映在脸上,和声说道:“云栈。”

    来人竟是李落在西域木括古道上遇见的流云栈,若是李落走的慢些,自然还可一见。

    流云栈恭敬一礼,看着和尚,笑道:“大和尚师伯。”

    和尚哈哈一笑道:“小侄女穿上男装更是好看,和尚凡心都动啦。”

    流云栈脸色一红,嗔道:“师伯,干嘛总取笑云栈,我回去告诉师傅说。”

    和尚急忙说道:“可不能告诉你师傅,她不得拔了和尚这身皮,使不得,使不得。”

    流云栈抿嘴一笑,却是和和尚熟识的很,也不着恼,看了场中一眼,狐疑问道:“两位师伯,擒住了?”

    和尚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今个输的惨了,和尚的老脸都没地方搁啦。”

    流云栈一惊,道:“宫中九卫?萧前辈也来了?”

    和尚与儒生相视苦笑,和尚晃了晃脑袋,自嘲一笑道:“宫中九卫一个没来,只来了一个人,啧啧,说起来还是你的旧识。”

    “旧识?”流云栈眨了眨眼睛,略一思索,凝声说道:“林中残留刀意,难道会是李将军?”

    和尚怪怪的打量着流云栈,品头论足道:“小丫头猜的好,阿弥陀佛。”

    流云栈愣了一愣,怅然回道:“真的是他?”

    “确实是他,刀法了不得,比你说的还要胜出几分。”

    流云栈眉头轻蹙,疑惑问道:“李将军不知道云妃是魔门中人?”

    和尚唱了一个喏,慨然回道:“大先生已然言明,小子执迷不悟,和尚看恐怕是色迷心窍,小丫头,若是再见着他,当普度恩慈,让他早些迷途知返。”

    “这?”流云栈面有忧色,实难想得出有什么办法。

    突然眼角瞥见儒生正自抚须轻笑,明白过来,大窘呼道:“师伯,你又,哼。”

    和尚哈哈大笑道:“莫以为和尚只是说笑,云栈与他有一面之缘,若有机缘不妨劝劝,依他身份地位,倘若痴迷,为祸更甚。”

    儒生和流云栈见和尚神情颇是肃然,皆都点了点头,流云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四周一眼,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儒生长袖一挥,笑道:“多想也是无用,云栈,你师姐呢?”

    “师姐这几日会到镜州,前些日子去了余州一趟。”

    儒生哦了一声,眼中忧虑之意一闪而过,和声说道:“我们也走吧,他二人入迷仙阵,要想破阵,还需些时日,破阵之后还有天涯四友,我们静观其变,老友,你我不便再出手了,如今还不易与大甘朝廷交恶。”

    和尚点了点头,三人两前一后,没入林后白雾之中。

    李落自不知阵外还有旁人相候,能破开儒生和和尚两人已是极难,如今之计,方是尽早离阵为上。

    入林之后,李落放开云妃,低声说道:“娘娘,情非得已,还请莫要怪罪。”(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阵中迷途

    云妃面色微红,发髻散乱了些许,微微喘息了几声,吐气如兰道:“九殿下不必如此的,是本宫连累了你。”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四下打量了一番,雾气沉沉不见天日,略有些苦恼说道:“我只习过军阵,江湖阵法倒是少有研习,不过此阵能使千余将士散开各处,其中精妙必是不凡,如今可要怎么破阵才好?”

    说罢半晌也听不到云妃回言,李落愕然,转头望去,只见云妃斜倚在一株枯木旁,甚是奇特的望着李落。

    李落一怔,低头瞧了瞧身上衣衫,并无不妥,轻声唤道:“云妃娘娘。”

    云妃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叹息一声道:“本宫粗略瞧过几本阵法密卷,不过都不曾用心,敷衍了事,早知道当初该多下些功夫的。”

    李落哑然失笑,云妃见状,皱眉道:“九殿下,术有专攻而已,怎能笑话本宫。”

    李落急忙一礼,正颜回道:“娘娘恕罪,李落并未有取笑之意。”

    说罢岔开话音,细细探查起来,只是孰无头绪,不得破阵要领。

    此阵既能称之迷仙,还可与九宫阵一争长短,实非仓促之间便能理出端倪的。

    两人俱不便贸然移步,李落沉吟半刻,缓缓说道:“娘娘,不如我们走上几步,待阵势变化,再寻时机破阵。”

    云妃将散落的秀发系住,直起身来,轻快说道:“走吧。”

    不待李落接言,甚是自然的探出素手,抓起李落左手,神色坦然自若。

    软香无骨,李落心中微微一震,也顾不得避讳,清朗说道:“娘娘小心些。”

    说罢反手握住云妃,一敛心神,举步而去。

    林中幽暗,白雾不散,被迷仙阵法收敛其中。

    入阵之后,云妃只觉得天旋地转,看了几眼白雾,竟生出昏昏欲睡之感,是以不辨东南西北,前后左右,一步踏出,却似天地反转一般,脚下为天,头顶为地,若是闭上眼睛还能好些,倘若一旦睁眼,便即眩晕难耐,瞧的久了,渐生迷醉之意。

    走了数步,云妃已是提不起精神来,打了个哈欠,旖旎慵懒道:“九殿下,还要走多久啊?”

    李落心中一沉,莫说云妃,便是自己也渐生昏昏欲醉之感,冰心诀竟似有几分流转不畅,云妃虽是有李落沿着手臂渡去的清寒内力,却已是杯水车薪,若再想不出破阵之法,恐怕用不得多久,两人已无力再战。

    李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仍旧迷雾茫茫,难窥真容。

    李落呼了一口气,盘膝而坐,闭上双目,云妃早已举步艰难,见状自然而然靠了李落坐下,轻轻伏在李落肩头,不出数刻,便即传出轻微的熟睡之声。

    阵中无日月,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落突然睁开眼睛,目如朗星,清亮似水,轻轻一笑,正欲起身,肩头云妃似是梦呓一般,呢喃了几字,李落听得不甚真切。

    低唤道:“娘娘,云妃娘娘。”

    云妃嗯了一声,一时起身不得,李落淡然一笑,方才解去参横佛音,云妃耗力甚巨,便是李落也觉疲倦,更遑论云妃了。

    李落扶起云妃,不知该如何处置,踌躇之际,云妃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心力交瘁,柔声说道:“九殿下,破阵了?”

    李落展颜一笑,和声说道:“还不曾破阵,不过若是出阵,我倒有几分把握。”

    云妃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迷茫说道:“我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晓。”李落摇了摇头道。

    “现在要走么?”

    李落轻轻颔首,云妃静静牵着李落衣角,却不再握住李落手掌。

    李落朗声说道:“山林之中层峦叠嶂,布阵是容易了些,不过天地万物,理法自在,迷仙阵毕竟不是自然造化,再是精妙,也会留有破绽。”

    云妃渐渐回过神来,目若秋水般望着李落,李落虽是有些倦意,神态却甚是淡然自如,云妃心中一定,缓声问道:“九殿下?”

    “山中有水,若是随着小溪,我们该是能出得山林。”

    云妃兰质蕙心,眼中一亮,娇呼道:“是啊,溪水都是流向山外的,我们沿着溪水,定能找到出路。”

    身侧两步外便是一条小溪,方才李落静坐之时,正是溪流击石的一声微响惊醒李落。

    李落两人小心翼翼的走到溪水旁,此阵虽是玄妙,但只为困敌,并未在其中暗藏杀机,却是没有性命之忧。

    沿着溪水走了半个时辰,周身迷雾依旧萦萦绕绕,和初入阵中时一般无二,云妃此际灵台甚是清明,不曾被白雾引去心神,只是数刻前方显露的血色又再消隐不见,玉容愈加惨白,白胜雾气。

    李落心中微微生急,云妃虽是默然无语,不知用了什么法决,再这般下去,怕是要留下内伤了。

    突地,李落一震,喝道:“好一个迷仙阵。”

    云妃低沉问道:“怎么了?”

    李落瞧着眼前溪水分流之处,眼中寒芒一闪,从身旁树枝上折下一片树叶投入溪水中,云妃微微一怔,颇是吃力的望了过去,待到看清树叶,震惊喝道:“怎么是这样!?”

    眼前树叶在溪水中打了一个转,竟然向着逆流一侧飘然而去,李落与云妃相顾骇然,这迷仙阵居然能颠倒水流镜像,若是顺着溪水,怕是力竭之时也走不出这迷仙阵了,谁也不曾料想此阵会精绝于斯。

    李落压下心中震惊,暗呼侥幸,若不是适才跨过溪水时冰心诀引动虚实一决,还不知何年何月能出这迷仙阵。

    云妃已近强弩之末,李落不再耽搁,稍稍提气,挽过云妃,疾步而行,但逢溪水分流之处,便投叶问路,一个时辰之后,雾气终是见淡,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再行半个时辰,天色骤然变亮,远山近水清晰可见,日已见斜,困在阵中原已半日有余。

    两人皆都长出了一口气,半日光阴,却也不逊于寻常月余,直如劫后余生一般,若不是林间流水相助,后果难料。(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山中刺客

    李落鬓间已有汗意,略显疲倦,云妃迎着徐风,微闭上美目,吐了一口浊气,正要说话,却看见李落望着两人出阵之地怔怔出神,夕阳余晖落在李落脸上,似是镀上了一层光华,静如画。

    云妃微微错愕,刹那之间,似是感觉到了李落身上有一股难以言明的悲伤孤单。

    良久,云妃轻轻唤道:“九殿下,你有什么事不开心么?”语气之柔,便是云妃自己也暗自吃了一惊。

    李落回过神来,回头和和暖暖的一笑道:“没有的。”

    “那你在看什么?”

    李落遥遥一指:“那是我们刚才离阵之地。”

    云妃顺着李落所指瞧了过去,远山影影绰绰,林间草绿树茂,一览无余,哪有半分阵法的迹象。

    云妃静静的看着,语气转冷,淡淡说道:“好厉害的手段。”

    李落心中微微一震,云妃已是动了怒气,怕是日后免不了再起干戈。

    李落温颜回道:“还好此阵只是困住我们,并没有伏下杀局,若不然怕是我们再也出不了此阵了。”

    云妃玉容清冷,凤目含煞,一如宫中权倾一时的德妃娘娘,威严自生,闻言哼了一声,没有应声。

    半晌,云妃似是觉得有些太过严苛,缓声问道:“我们往那边走?”

    李落并未在意,举目一扫,淡然说道:“原本是南下,不过破阵之时却已是转向东行,翠括山方圆数百里,看来已是找不到原路了,只能先出了翠括山后,再寻他途南下宜州。”

    说罢微微一顿,赞叹道:“武林中的阵法确是大异军阵,千余将士困在阵中,我们走了这么长时间竟连一人都不曾碰到,端是精妙非常,是我大意了。”

    云妃宽慰道:“不怪九殿下的,天下奇人异事繁多,任是谁也不见得都能料到,阵法虽好,也未必能受得起九殿下这等赞誉,可恨。”

    李落见云妃贝齿轻咬朱唇,眼中恨意闪现,倒是像着恼的邻家女子一般,偷偷露出几分女儿家的柔态来,若在大甘宫中,可是鲜有能见云妃这般模样。

    李落轻轻一笑道:“姑且不算布阵之人手段如何,只是他这般慈悲心意便是我难及的,换做是我。”李落截住话音,闭口不言。

    云妃微微气恼,别过头去,似有几分埋怨道:“你说是便是了。”

    李落萧瑟一叹,天色渐暗,还要早些寻得落脚之地,如今身处翠括山深处,禁军将士不见踪影,方才出阵耗神极巨,李落亦是疲惫不堪,暂且隐忍。

    微微辩了东西之向,两人缓步而行,半日未进滴水,李落尚还好些,云妃早已是困乏难耐,若不是李落搀扶,走上一步也是不愿。

    山中已无道路可寻,间或有几条曲折盘延的小路,也多是山鹿野羊游荡时留下,若隐若现。

    李落和云妃只能借山石勉强前行,山野之地向多荆棘,横枝蔓叶,着实不甚好走,若是有小河滩还要好些,有些碎石落脚,倘若换成山路,映目尽是青色叶草和苍暗枯枝,举步踏在空处也不得而知。

    犹是云妃,一路上步履蹒跚,时高时下,幸有李落一旁相护,方可勉强行进。

    翠括山山间的枝叶许是沉醉于云妃容色,颇是顽皮,云妃从旁过时,尽都依依不舍,探手划出道道锦丝,留在叶下,绕在枝间,原本华贵的霓裳羽衣不多时便已千疮百孔。

    云妃甚是气恼,皱着眉头,想要束紧衣裳,矮草低树过密,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李落手持断刃,轻轻拂开枝叶,让云妃穿过,只是不曾斩断树枝,待看到留在山林中云妃衣衫的丝线,李落暗叹一声,却也莫可奈何,总是不能唤云妃脱下衣裳,索性不再理会这些印记。

    日已归山,晚霞笼了半边天色,暗红似火,李落哑然,正是祸不单行,瞧着天色,晚间怕是会有落雨。

    李落暗暗皱眉,加紧脚步,云妃娇喘声渐重,李落不曾出言解释,云妃却也不问,咬紧牙关,追着李落,谁也无暇留意傍晚山中的秀丽景色。

    暗红残日似是眨眼之间沉入山外,四周景物顿然一暗,云妃只觉浑身一冷,宛若浸入冰寒雪水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蝉,饥寒交迫,颤声说道:“九殿下,好冷。”

    李落遽然一顿,反身抱住云妃,云妃目瞪口呆,朱唇微张,神色大乱,娇声呼道:“你!?”

    不及云妃语落,李落猝然纵身向左侧跃了过去,急如星火,不待李落两人落到实处,只听见机括嗡嗡声一扫而过,方才两人驻足之处已刺满利箭,箭身早已漆成暗黑之色,不易觉察。

    李落眼孔微微一缩,箭头幽青,显是淬毒,利箭所向十有**是朝着云妃射去,却不知是何方刺客暗伏于此。

    云妃看清地上箭矢,不见慌张,反是镇静下来,平息静气,紧紧抓住李落衣扣。

    软香入怀,李落似未所觉,断刀挑开几支从草丛中射出的毒箭,微微躬身,借身旁古树遮挡,向外突围而出。

    起落之间,利箭如雨,如影随形,前一息落脚之处,后一息即是遍布毒箭,只闻长弓劲弩破弦之声,不曾听到人言,偶尔顺风时才可听见几声细微的呼吸,一众刺客训练有素,非是寻常山寇。

    李落绕了半周,已然察觉南下途中箭雨最密,自北而下,却又有渐围之势,不得已只好向东破围而出。

    意定之后,李落没有半点犹豫,猛然提气,身形电闪而出,比之方才犹胜三分,脚不沾地,借山石林木,或是长箭箭身转圜腾挪。

    云妃衣袂随风飘飘拽拽,宛如落入凡尘的仙子,美是极美,只不过凶险异常,一时不查,便有身死箭下之危。

    方才一阵疾射,箭雨见疏,眼见李落就要逸出重围,突然自一簇细密的灌木丛中刺出一支蜈蚣钩,迅疾而无声,发现时已急挑两人,出手方位颇是阴狠,竟是刺向云妃下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处境堪忧

    李落轻叱一声,手中断刀刃短莫及,冰心诀不遗余劲,狂涌而出,急如利箭的身形骤然站定,揽过云妃腰肢,向后平平倒下,一脚借力而上,反踢在蜈蚣钩上。

    手持蜈蚣钩的刺客料不到李落应变如此之疾,不及撤钩,便觉一股冰寒的内力沿着蜈蚣钩倒卷而上,弹指之间,刺客胸口似是扎入数千冰针一般,忍不住惨哼一声。

    声音未落,李落弹身而起,手中断刀疾挥,叶飞枝断,刀气顺着蜈蚣钩探出之地觅了进去,惨哼声不及过半便戛然而止。

    林中刺客见状,顾不得藏匿身形,从山石树后跃了出来,一语不发,向李落两人追了过去。

    此番实属侥幸,若不是刺客仓促之间设下埋伏,两人恐怕是凶多吉少,李落虽是武功不弱,但长于对阵沙场,江湖中的匿伏刺杀知之甚少,看着这些刺客出手如此狠辣,稍有不慎,十有**是要埋骨翠括山了。

    不待李落回气,衣袂破空之声已到了两人身后数步之外,李落面容清冷,不见惊怒,腾身而起,跃过身前矮树,人尚未落地,身后侧旁传出阵阵尖利声响。

    此番非是毒箭,却是更为难防的暗器,袖箭、飞刀、荆棘刺、三棱镖、暗青子,唤的上名字的,李落不曾见过的,尽都似吸血蝗虫一般向两人扑了过去。

    李落人在半空之中,躲闪不及,只手托起云妃向外抛了出去,借势急坠落地,断刀挑飞几支原本射向足踝的暗器,险险避过,落地之后,身如弹丸般急闪而出,接住云妃。

    云妃娇哼一声,方才起起落落,如坠云雾之中,待落在李落怀中这才回过神来。

    李落揽过云妃娇躯,未做半分停留,刚不过跃出丈余,一把宽背大刀当头斩下,刀势骇人,刀锋离着两人尚远,就觉得头皮一阵凉意。

    李落神情愈见淡泊,清冷的看着落下的刀锋,突然弃刀,缓缓探出一指,看似极慢,却不知为何不偏不倚的点在状若奔雷的刀背上,刀势遽然一散,大刀停在半空之中,顿了一顿,横飞了出去。

    暗林之中有人轻轻惊咦一声,倘若方才拦住李落两人去路的儒生在这里,定然会大吃一惊,李落的弹指之术,却和儒生方才破开两人交手气劲的指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便在这眨眼停留之间,身后追杀刺客已然近身,一根铜棍,一支比寻常长剑窄上三分的细剑,毒蛇般噬向李落背心要穴。

    李落不及回头,冰心诀心映外象,身形骤然疾晃,身后刺客暗暗吃了一惊,李落身形似是风中劲草,轻颤之时,背影却似多出数个来,乱了心神,聚在兵刃上的内力落不到实处,从李落身旁滑过。

    李落险之又险躲开细剑,想要再避开铜棍已是不及,功运背心,硬受一击,借棍上雄浑内劲前扑而出。

    身后持棍的刺客虽是击中李落,却是难过的想要吐血,一股冰冷内力顺着铜棍传了过来,虽是不曾受内伤,但周身一寒,这股冰寒内力破开护体真气,窜入经脉之中,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口内力竟然散了开来,脚步骤然一乱。

    刺客大惊失色,若是李落反手攻来,恐怕便要命丧当场,急忙收回铜棍护在身前,再举目望出时,李落已在数步之外,身子犹如被铜棍击飞一般,向用刀的刺客掩了过去。

    此刻却是换做拿刀刺客心生骇然,荡开的大刀还不曾收回,李落已合身扑了过来,右手轻拍了出去,击向刺客心口,刺客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举掌相抗,两掌相接,无声无息。

    刺客微微一怔,李落掌中内劲轻轻柔柔,没有半分适才破开大刀时的狂傲,不过是将刺客轻轻推开了三步。

    只是不待刺客回气,李落抢上又是轻飘飘一掌,刺客再退三步,如此交手五掌,三人已在丈余开外,李落掌力似是不强,只是这刺客每接一掌,俱都提不起真气。

    每逢李落出招,竟都是在旧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际,内力怎也难聚,等到接下最后一掌,刺客突觉身上一暖,随即又是一寒,懒洋洋的连手掌都不愿提起,双腿一软,倒在草木之中,再也无法站得起来了。

    李落借刺客开道,逸出重围,最后一掌震断使刀刺客心脉,再无留恋,长身而起,风驰电掣般闪向山中深处。

    几个起落,来到一条半丈宽的溪水旁,溪水另一边风拂青叶,甚是宁静,若是能趟过溪水,当是能搏得一线喘息之机。

    就在李落正要跃过溪水之时,猛然间溪水一阵翻滚,一张巨网向着李落云妃两人反卷而上,网扣之上寒芒隐现,竟是系着利刃。

    若是被巨网缠住,不出数息便又将落入杀局之中。

    李落眼中少有的寒芒一闪,旋身一伏,将云妃抱在怀中,背心朝上,平平躺下,在云妃腰背及地之前,右掌猛然击在溪旁大石上,紧贴着水面倒飞了出去。

    巨网拂过李落后背,背上衣衫尽数破裂,几滴温湿的水珠落在云妃脸上,带着淡淡的血腥之气,云妃安静如昔,只是抓着李落衣衫的玉手再紧了一分。

    网过,李落已在溪水对岸,浮光掠影般闪出数丈,隐入山林之中。

    一众刺客显是料想不到李落竟能这般迅捷的破开重围,微微一呆之时,溪水那旁,李落两人已没了身影。

    林中尖利的哨声响起,转瞬之间,刺客三五成队,向着李落没入山林的方位追了过去,章法井然,显是训练有序。

    李落一语不发,揽着云妃,身形穿梭在山中林木巨石之间,若是有旁人看到,还以为是山中鬼魅一般。

    只是这般下去,终有力竭之时。

    李落神色淡然,只知向东疾行,云妃伏低身子,整个人蜷缩在李落怀中,紧紧抱着李落腰间。

    两人俱是不曾出言,身后刺客追杀奔走的声音渐渐远去,只是遥遥的厉哨声似是跗骨之蛆一般,阴魂不散,虽是一时追不到李落,但仍旧远远吊着两人。

    刺客之中定有精善追踪的高手,若不是天色越来越暗,两人处境更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借雨逃脱

    李落似未所觉,云妃却是渐生不安之情,若是再这样下去,纵是李落武功再是高强,也断然不能带着云妃逃出翠括山。

    云妃低吟道:“九殿下,放下我吧。”

    李落漠然无语,似是没有听到,只是呼吸声比之方才却是重了些许。

    如此半个时辰,李落仍不曾有分毫停步,身法有快无缓。

    云妃秀眉轻蹙,低声道:“九殿下,这样我们谁也逃不出去的。”

    李落眼中清冷神色渐渐褪去,轻轻说道:“等。”

    “等什么?”云妃不明所以。

    “雨。”

    “雨?”云妃一愣,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借着电光,云妃抬头怔怔的望着李落,恰是李落低头看向云妃,两人四目相对,李落展颜一笑,缓声说道:“娘娘暂且安心。”

    电光过后,天地又是一暗,闷雷之声隐隐传了过来,渐行渐响,山中秋风骤然转寒,送来阵阵土腥味道,这入秋季节,不想竟还会有雷电。

    风扬起,不过数刻,暴雨突如其来,翠括山刹那之间尽数笼罩在雨幕之下,混混沌沌,哪里还看得清人影。

    方才两人一路疾奔留下的痕迹也已消隐不见。

    雨打树叶,飒飒作响,雨滴落在地上,溅起片片泥泞,风摇树动,恍惚间,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苍生在这天地面前却显分外渺小,纵是再如何算计厮杀,一场落雨,便将万物洗的干干净净,留不下点滴印记。

    山间不知何处,一个怪石嶙峋的山洞,李落与云妃两人避在洞内躲雨,洞外雨声愈加的大了起来,雨幕苍茫,风摇山动,几似二人脚下的山石也随着狂风晃动起来,声势颇是骇人。

    山洞数丈高低,顶上山石斑斑驳驳,如倒笋一般,数处裂纹盘延其中,在这风雨之下,有摇摇欲坠之感。

    随着洞外狂风暴雨,洞顶不时有水滴滴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悠扬深远。

    但也难掩云妃的恼怒之情,连番死里逃生,李落尚还自如,云妃却已是怒气难遏,加之周身衣衫尽数被山间荆棘撕破。

    虽不说是衣不遮体,但如此狼狈模样,犹是和李落在一起,云妃分感难堪,恨恨的咬着朱唇,素手大力的拍打着衣衫上的水珠。

    李落别过头望着洞外,眉头轻皱,山中风寒,这一夜却是长了些,明日里天色放晴,恐怕身后刺客必将寻觅过来,还是要早些打算为上。

    李落回过头来扫了洞内一眼,洞穴深幽不见去处,两人暂且栖身在洞口,未曾入内,林中暴雨,难免洞中不会伏有什么蛇虫毒物,还是相持为安好些。

    洞口处虽是背些风,仍旧是阴寒难捱,李落内力深厚,不觉如何,但云妃身娇肉贵,何曾受过这等苦楚,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幸是洞口一旁积了些枯枝和数堆残叶,李落见状,快步走了过去,学着军中将士取火之法,试了盏茶工夫,终是燃起了篝火。

    李落微微松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云妃一眼,轻声说道:“娘娘,这边暖和些。”

    云妃嗯了一声,静静移了过来,坐在李落从洞边搬过的一块大石上。

    夜还长,枯枝残叶却是不多,洞外树枝已是着水,难以点燃,李落恐夜深之后无火取暖,只得取来少许枯枝,三三两两投入火堆之中。

    火虽不甚大,但比之方才,洞内已是温和了不少,云妃身子见暖,渐渐定下心神,寒气稍减,娇躯不再颤抖。

    火光忽上忽下,映得云妃脸色阴晴不定,两人谁也不曾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云妃衣衫褴褛不整,李落目不斜视,径自望着篝火,不时添一两把柴火,安静宁和。

    少顷,云妃突然打了个喷嚏,身子猛然一颤,李落抬头望去,只见云妃脸色愈加惨白,似有一股寒气笼在眉宇之间。

    李落心中微微一紧,云妃没有内功,如今仍是穿着湿衣,若再这般下去,恐怕要染上风寒。

    兼之白日里不知施展了什么秘术,心力耗损甚巨,倘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到时便真是追悔莫及了。

    李落暗叹一声,低声说道:“娘娘,李落斗胆,还请娘娘将身上锦衣解下烤干,若是还穿着湿衣,恐怕会患上风寒。”

    云妃哦了一声,美目静静的看着李落,李落面容平淡,不露丝毫异色。

    云妃轻轻垂下玉首,低低的嗯了一声。

    李落淡然一笑,将柴火悉数归拢在一处,起身走到洞边,背身对着云妃,望着洞外山林夜雨,怔怔出神。

    风雨声虽大,但身后衣衫悉悉索索的声音却真真切切的落在李落耳中,云妃的呼吸声也稍稍重了起来,李落似未所觉,神驰物外,不知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云妃摊在石上的衣衫已渐干,洞口处的李落静若磐石,似是融入了山林风雨之中一般。

    云妃伏着身子,学着李落方才的模样,向火堆里添着枯枝,一手支着香颚,微微侧着头,初时的几分羞赧渐渐隐去,只是呆呆的瞧着李落的背影。

    李落背上衣物已被利器割破,沾染着泥泞和血迹。

    不知为何,望着李落单薄的身影,云妃分外觉得落寞,天下之大,这大甘的九殿下身侧却似从没有站着旁人一般,孤单凋零。

    云妃容色转和,便是自己也不曾察觉的一股怜意绕上心头。

    云妃樱口微张,又是茫然一怔,神色渐渐清冷,抓过石上衣衫静静穿在身上。

    就在这时,云妃突然尖声叫了出来,惊恐异常,李落一怔,蓦然回首,云妃似是受了惊吓一般,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

    李落急急一扫,只见云妃白如羊脂般的玉臂上攀爬着一只毒蝎,竟还自蠕蠕而动,甚是狰狞。

    李落微一提气,不见如何动静,便跃到云妃身侧,手中已不知何时,亦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支树枝,轻轻一挑,将毒蝎拨了出去。

    随即忙不倏的转过身,沉声说道:“娘娘莫惊,好了。”

    只是那一抹半露酥.胸和柔若无骨的腰肢却已映入眼中,李落暗恼,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洞中旖旎

    云妃惊魂未定,见毒蝎已去,玉容骤然生霞,手忙脚乱的将衣衫遮好。

    半晌,云妃一语未发,洞内一阵尴尬旖旎意味,良久,云妃才悠悠说道:“九殿下坐下吧。”

    李落回过身,看着云妃,浅浅一笑道:“洞中阴寒,这些毒虫也是受不得这般凉意,娘娘受惊了。”

    云妃脸色绯红,没有做声,赌气般向火堆里扔着枯枝,李落哑然一笑,由着云妃这般。

    过了不知多久,云妃越想越气,眼中似是含泪,恨声说道:“这些乱臣贼子,本宫与他们势不两立。”

    李落轻轻一笑,自责说道:“娘娘莫要动怒,此番累娘娘受苦,是李落相护不当,回去卓城,李落定当在圣上面前负荆请罪。”

    云妃怒气填胸道:“和九殿下有什么干系,若不是九殿下,我早被他们抓到不知哪里了,魔门又如何,难道这天下就该是这些道貌岸然之辈说了算么?”

    李落一怔,和声说道:“天下纷争,自古不绝,只分得胜败,却也少言对错,今日我们遇袭,固然是缘起两位前辈高人所阻,不过他们也还是言出必践,行事倒算光明磊落,成败不过是在一线之间,只是想不到阵外竟然还埋伏有刺客。”

    “你不用替他们说好话,若不是他们,我们会有这般狼狈?”

    “娘娘所言甚是,不过依我看这些预谋埋伏的刺客才是更为险恶。

    他们二人布阵,只为擒住娘娘,阵外的刺客却是要取娘娘性命,其心犹是歹毒,何况那年长儒生曾说他们也被蒙在鼓里。

    这些人来意虽是相似,怕是来路不同,善恶有别,不便相提并论,这些刺客看似不止是要取娘娘性命,恐怕我也在他们算计之中了。”

    云妃凤目精芒一闪,寒声说道:“若是如九殿下所说,这些刺客难道是一路跟在我们身后?”

    李落淡淡一笑,云妃聪慧过人,恐怕早有定论,今日行刺的一众刺客出手精准,进退自如,绝非寻常江湖门派,倘若知晓李落相随,仍出手搏杀,来路虽不敢断言,也是不远了。

    李落长叹一声,赧然回答:“或许吧。”

    “都该死!”云妃寒芒暴涨,煞气竟将洞中飘忽的火光压的暗了一暗。

    “娘娘三思,不可中了旁人圈套。”

    “你还要管我么?”云妃气急喝道:“他们追杀我也是了,怎么还要将你也算在其中,这些人多留一天,我都消不下这口恶气。”

    李落怅然若失,何曾想到方回来卓城不久,便卷入这场险恶的争斗之中,边关不稳,内忧外患,就算不愿理会,却已是身不由己。

    李落温颜劝道:“娘娘,敌手不明,日后还请娘娘多加小心,此行若我尚在,自当全力相护娘娘周全。”

    云妃瞪了李落一眼,似是迁怒李落如此温善。

    冷声说道:“九殿下既然什么都不在乎,今日为何要救我,九殿下既已知道我出身魔门,难道就不怕我日后以怨报德,还是要等到回了卓城,再将我是魔门中人的事告诉圣上?”

    李落默然,缓缓说道:“我本就只是一个俗世凡人,不过是出身好了些,难比古往圣贤。

    孰是孰非,我向来都分不真切,守得一处便是一处了,从来也不曾想着凭一己之力安定天下,最多不过是能做一事便是一事,圣上待我至亲,待娘娘至亲,纵是身死,李落也不愿让家人伤心断肠。”

    云妃气结,恨意难消,嗔怪道:“好一个至亲,倘若是你的至亲想杀你,你也要这般愚忠不成?”

    李落黯然神伤,轻轻低下头,略带些倦意说道:“娘娘说的是,我空有聪慧之名,说到底却是蠢,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云妃猛然站起身来,将手中枯枝掷在地上,胸口急促起伏,却是极为气恼。

    良久,又再缓缓坐了下来,转过头不理李落,过了半晌,见李落仍是静静的坐在一旁,云妃秀目一扬,喝道:“把衣服脱下来。”

    李落一愣,茫然望着云妃,云妃气呼呼的瞥了李落一眼,冷冷说道:“我帮你把背上的伤口包上。”

    微微一顿,似是辩解道:“要是你出什么事,我也是活不成了。”

    李落微微一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妃起身走到李落身边,愠怒道:“你方才都见到了,我,哼,我。”

    却是连说了两个我字,不知该如何接言,俏脸飞红,埋怨的看着李落。

    李落洒然一笑,低声道谢,却不曾解下外衣。

    云妃微怒,轻轻拉过李落,将李落外衣解下,李落不好拂云妃善意,只得任由云妃解下外衣。

    待到看清李落背上伤口,云妃暗暗心惊,四道深及数寸的血痕齐齐布在李落背心左右,好在李落内力精湛,伤口已是止血。

    不过连番疾行,又逢大雨,伤口已和李落贴身内衣黏在一起,看着便觉疼痛难耐,自入洞之后,李落神色如常,谁曾想背上伤势这般骇人。

    听到身后云妃呼吸之声渐重,李落淡然一笑道:“娘娘,不妨事的,战场厮杀,受些轻伤在所难免。”

    云妃轻蹙娥眉,责怪道:“伤的这般重,你怎不早些说,现在可好,伤口和衣裳都粘在一起了。”

    李落静静说道:“撕下来就好。”

    云妃似是不忍,踌躇几息,朱唇轻咬,低声说道:“那你忍着些。”

    李落点了点头,云妃抓住李落背上布衣,缓缓施力撕了开来,刚及半数,李落背上伤口又再裂开,鲜血沿着背脊流了下来。

    云妃一慌,急忙用手捂住伤口,惶急娇呼道:“流血了!”

    李落身形未动,只觉背心处两只温热的玉掌轻轻按在伤口上,却已是有些轻颤。

    李落淡淡回道:“娘娘,长痛不如短痛,都撕下来吧。”

    云妃定了定神,勉强将几处和伤口缠绕在一起的布衣撕了下来,一边轻撕布衣,一边不时打量着李落神色。

    李落气息平稳悠长,似是不见多少痛楚,云妃这才稍稍安心了些。(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请歇息吧

    待到解下布衣,李落背上已是血迹斑斑,血红和暗黑之色交错其中,触目惊心。云妃不及他想,急忙将身上锦衣衣摆撕了下来,疾步走到洞口处,借着洞外崖壁上留下的雨水,将碎布打湿,回来李落身后,细细将伤口左近的泥泞血迹都擦了干净,又再将方才晾干的衣衫扯下了数条碎布,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一一包了起来。

    前后近半个时辰云妃才收拾停当,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一口气,拭去玉容上的汗意,雀跃说道:“好啦。”

    李落将外衣穿上,和声说道:“多谢娘娘。”

    云妃看着李落这番恭敬模样,想起方才说话,却是重了些,忍不住娇笑出来。

    柔声说道:“你倒是淡泊的紧,不过你身为大甘皇子,这般善良是要吃亏的。”

    李落静静回道:“娘娘怎会想我是良善之辈?西戎一战,我斩杀逾千降卒,经年征战,死在我手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旁人行事,许是会网开一面,我在西府,却多是赶尽杀绝,娘娘若去西域,我的名声比之地府恶鬼不遑多让。”

    云妃啊了一声,略显讶然,美目凝神望向李落,却见李落甚是清冷的看着篝火,神色轻轻淡淡,似未察觉云妃眼中的异色。

    云妃看了几眼,猜不出李落在想些什么,岔开话语道:“是我连累了九殿下,若是九殿下还在卓城,自然不会遇到今日之事,也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说到底却是我害的九殿下平白惹来一身的麻烦。”

    李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今日救云妃脱困,倘若刺客确是如两人猜测一般,这背后出手之人多是会将李落看做云妃庇护,便是李落不愿深究,怕是这些人也不会安心的。

    李落虽不曾将一众刺客放在心上,不过云妃或是积羞成怒,或是蛾眉倒蹙,凤目含煞,又或是转嗔为喜,真假难辨。

    偏又率性自然,纵是李落深悉冰心诀内力,一时也辨不出端倪来,若是此番遇刺脱围皆在云妃算计之中,此女心机胆识实是洞心骇耳。

    李落转念,展颜道:“娘娘言重了,世间诸事如白云苍狗,怎能一一料到,所幸娘娘贵体无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若是有麻烦,留待日后再说吧。”

    说罢哈哈一笑,轻吟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尽伤春,独坐琼楼思旧事,莫如怜人近江南。”

    两人俱是一静,云妃美目轻扬,唇间含笑,静如一朵幽莲,如画般的盛颜上似有三分羞,七分喜,娇艳欲滴。

    只可惜李落尽都望着篝火,不曾打量这醉了神仙,迷了妖魅的绝世容颜。

    两人谁也不愿贸然出声,扰了这一刻的宁静,围坐在火堆旁,各自想着心事。

    云妃美目迷离,如梦如幻,却不知念起了江南何处。

    过了数刻,一滴流水,自洞顶掉落,李落右手轻轻一动,又自定了下来。

    水滴不偏不倚,恰恰落在一枝烧的正亮的枯枝上,发出撕拉声响。

    云妃一惊,抬起头来,李落也瞧了过去,两人相视一笑,仿佛相识多年一般。

    李落和声说道:“娘娘,不早了,歇息吧。”

    云妃嗯了一声,环目扫了洞中一眼,轻轻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里…….”

    李落无奈说道:“今晚只能委屈娘娘暂且在这洞中将就一二,稍作歇息,明日出山便好了。”

    云妃拂了拂额前秀发,许是篝火燃的烈了些,脸颊上轻轻飘出几丝红晕,朱唇轻启,柔声说道:“是我难为九殿下了,九殿下也请歇息吧。”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将火堆移去数尺,扫了扫干净,在方才火堆处取来些枯叶铺在上面,又再解下外衣摊在枯叶上。

    缓缓说道:“娘娘躺下吧,山里寒凉,睡着了能好些。”

    说罢微微一顿,沉声说道:“娘娘最好是解下外衣遮在身上。”

    云妃嫣然一笑道:“你呢?”

    “我在军中日久,习惯了,娘娘不必担心。”

    云妃哦了一声,李落话语虽是清和,却似透着一股执拗。

    云妃也便不再推辞,解下外衣,轻移几步,坐在李落铺好的衣衫上,突地伸了伸蛮腰,玲珑有致,李落只做不曾瞧见,云妃见状,狡黠一笑,轻轻将衣衫盖在身上,躺了下去。

    晚秋落雨,风雨凄凄,寒气却是比冬日里的更粘更稠,连着发端,揪着眉梢,怎么也不愿散去,似是这一抹寒气也怕了冷一般,偷偷藏了起来取暖。

    云妃微微蜷缩起身子,香首枕在臂弯,身下传来丝丝暖意,听着洞外叮咚的雨打秋叶声,合着枯柴在火中噼啪作响,困意渐浓,眼帘中李落坐在火堆前添柴的影子越来越模糊。

    这荒郊野地之中,虽难及宫中凤帷万一,却有一股难言的宁静,云妃终是忍不住阵阵倦意,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迷迷糊糊之间,云妃被一股香气引得睁开眼睛,只见李落不知何时猎来一只山鸡,架在火上慢慢烤着。

    云妃裹了裹身上衣衫,一时不愿起身,慵懒的轻轻蠕动几下,打了个哈欠,突然腹中一阵咕咕声,云妃俏脸一红,忙不倏的坐了起来,李落看了云妃一眼,

    轻轻笑道:“娘娘你醒了。”

    云妃嗔怪的瞪了李落一眼,却是埋怨李落清晨用这让人垂涎三尺的山鸡唤自己起来,害的自己出丑。

    云妃拢了拢散发,暗暗摸了摸微有些发烫的脸颊,站起身来,将衣衫披上。

    李落见状,淡然说道:“娘娘,昨日奔波都不曾饮食,吃些东西吧。”

    云妃咽了咽口水,除了皮已焦黄的山鸡外,李落从山间林中找了些山果,红黄相间,颇是诱人。

    虽是荒野,云妃却也自重仪态,走出洞口,蹲在一处积水清潭边,仔细的洗漱片刻,这才回到李落身边,双臂环膝,静静看着山鸡和野果。

    山果已被李落清洗干净,放在几叶绿枝上,李落将烤熟的山鸡撕了些递给云妃,但凡烧焦的地方,李落尽都去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娇躯发热

    云妃拍拍素手,欣然接过,先是小心的尝了一口,颇有些难为情的看了李落一眼。

    李落一愣,不明所以,只见云妃便即狠狠的咬了一口,原是饿的厉害了。

    李落哑然一笑,轻声说道:“慢些吃,小心烫着。”

    云妃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双手捧着山鸡,吃相虽说还算文雅,但也是风卷残云,不一刻,少半只山鸡已然下肚。

    云妃舔了舔嘴唇,又再看着李落手中剩下的山鸡。

    李落莞尔,撕了些许下来,递与云妃,云妃接过,娇羞说道:“今日我的样子,不许你说给别人听。”

    李落肃然应是,云妃噗嗤笑了一声,侧身吃了起来,少顷又已不见。

    李落不曾让云妃再吃,捡了几个熟透了的山果,笑道:“肉食久饿之后不能吃的太多,不然会不消化,该肚痛了。”

    云妃颇为乖巧的嗯了一声,接过山果,小口轻啜,浆果入喉,一股酸甜之气直入喉腹,唇齿留香,云妃险些叫出声来,却是极为可口。

    李落微微一笑,径自将山鸡骨架上的碎肉撕了下来,慢慢送入口中,略微吃了一些。

    山果吃罢,云妃直了直身子,轻轻拍了拍肚子,颇有意犹未尽之感。

    突然看见李落拿着没有多少肉的山鸡静静吃着,怔了一怔,呢喃道:“九殿下。”

    “嗯”李落应了一声,转头看着云妃,道:“娘娘,怎么了?”

    “没事。”云妃似有些怕李落清澈的眼神,急忙避过头去。

    眼角突然瞧见一处石后,眼神微微一凝,一只蜈蚣被一截枯枝刺死在地上,蜷成一团,被人刻意藏在石后,不愿被旁人看见,若不是云妃起身换了地方坐下,怕是也看不到。

    云妃心里莫名一颤,低声说道:“九殿下一夜没睡么?”

    李落展颜笑道:“怎会,娘娘睡后不久我也睡了。”

    云妃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问,静静看着李落将山鸡骨上的碎肉吃了干净。

    李落又再吃了几个野果,随即起身将篝火熄灭,用山石沙土埋了起来,掩盖了痕迹。

    李落取过外衣,抖了抖灰尘,穿在身上,望着云妃,和声说道:“娘娘,刺客怕是还在山中,我们早些出去吧。”

    云妃点了点头,刚要起身,突然只觉一阵眩晕,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李落吃了一惊,急忙抓住云妃素手,入手滚烫,似是着火一般,李落心中一紧,顾不得避嫌,探手轻抚云妃额头,已是烧的厉害。

    云妃迷茫的看着李落,柔软说道:“怎会这般乏力?”

    李落眉头微皱,正如李落忧心,云妃体弱,昨日连番恶战,又遇暴雨,寒气入体,已是病了。

    如今身在翠括山中,李落空有一身医术,无药可用,偏又追兵四伏,不过便是没有刺客追杀,李落也不尽然能识得山中草药。

    李落无法,只好温言回道:“许是受凉了,娘娘,我先扶着你出山,待找到人家了再给娘娘医病。”

    云妃也明白看似苍翠的秀丽山峦中已是杀机暗藏,早一日出山,自能多一分生机,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勉强站直身子,一刻之前尚还无碍,怎料这风寒之疾竟似山倒一般。

    李落搀扶云妃出了山洞,洞外清风徐徐,天蓝似镜,碧波万里无云,端是个好天气。

    林间草木绽绿,卓城此时已是秋暮霭霭,这岤阳州翠括山还是一片苍翠,只是两人皆都无暇领略山中秋景,李落辨明方位,两人相扶相持,向山外走去。

    如此行进一个时辰,云妃已是娇喘连连,玉容苍白,举步维艰,朱唇竟已咬出丝丝血迹。

    李落回头向远处山林望去,鸟无踪迹,不闻兽语,翠是翠了些,却有些死寂,仿若有一头洪荒恶兽隐藏在山林之中,伺机而动。

    李落眼中一寒,如今静寂无声,非是善事。

    身旁云妃似有所觉,低声喘息道:“你背我吧。”

    李落扫了周遭一眼,别无他法,沉声说道:“娘娘,得罪了。”

    说罢将云妃伏在背上,南下疾驰而去。

    入翠括山已久,再往北返,多是出不得翠括山便会被刺客追上,先是出山再作打算。

    云妃伏在李落背上,昏昏沉沉,娇躯却是越来越热,李落一语不发,运起冰心诀,风驰电掣般穿梭在山林土石之间,一边缓缓渡些真气过去。

    只不过云妃体内虽是没有内力,却不知怎地竟似对李落内劲有几分相斥,李落无暇细想,疾行而去。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日已见斜,山势渐行渐缓,再走了顿饭时分,远处背山处飘出袅袅炊烟,终是有了人家。

    出山一刻,李落蓦然一顿,回首望了一眼翠括山,神色黯然,此山此景,却像极了当年的万里大山,只是那钟灵鼎秀的长宁,如今可还安好。

    李落轻轻咳嗽几声,惊醒了背上云妃,云妃喃喃唤道:“九殿下,你累了么?”

    李落一震,回过神来,轻笑道:“没有,前面有人家,娘娘再睡片刻就到了。”

    云妃低低嗯了一声,环住李落脖子的玉臂稍稍一紧,又再沉沉昏了过去。

    李落长叹一声,抛开心头杂念,向着炊烟飘起的村落掩了过去。

    待到两人来到村落近前,李落并未入村,站在村口百丈外的一处白梨园中,借着夕雾草掩身,静静的打量着眼前村落。

    村子不大,似有百余户人家,依山而建,甚是杂散,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瞧见那杏枣多些的地方,便有几户院子。

    一条宽不足丈的坑洼石路,顺着村外田间盘延了进去,路上不见几个行人,倒是黄狗追着鸡鸭跑出了数只来。

    树下的斑墙乌檐时隐时现,袅袅炊烟悠然自在的飘荡在斜阳之下,不时摆一摆腰身,似是醉在了稻米的香味之中。

    村外有百余亩耕田,弯弯曲曲,沿着山势,层层叠叠,如今已是入秋时节,田间庄稼都被收拾了干净,只有几处果园,尚且还有些绿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山谷农家

    村子落在山谷之中,非是什么兵家善地,不过若是想要草生堤堰,叶生树梢,自然是好的。

    只是这般一个偏远祥和的村落中若是来了生人,怕不过村中长者几袋烟的工夫,村子里便能传个遍。

    身后设伏的刺客想必也不会放过这里,稍稍用些手段,便能知道李落两人藏身于此。

    就在李落踌躇之际,背上云妃突然梦呓起来,细细低吟了几句。

    李落双眉一挑,吐了一口浊气,猛然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竟不知自己何时也怕了起来。

    背上云妃的身子越来越烫,时而还有几息抽搐,一路之上李落不时喂着云妃喝水,入口极难,要李落分开云妃朱唇才可勉强灌的下去,便算是喝了些。

    不过是杯水车薪,若再不静养歇息,恐怕大罗金仙也难施回天秒术。

    李落再无犹豫,背起云妃,缓缓向村中走去。

    所幸到了晚膳时分,乡民多已守在家中吃饭,没有多少人看见李落和云妃两人。

    到了村口,一只土狗窜了出来,冲着李落叫了三两声,不知是闻到了什么,一溜烟没了踪影。

    李落一怔,望着左近几户人家,颇是为难,就在这时,一扇柴门吱呀呀的推了开来,一个老妪蹒跚着走了出来,精神甚好,只是腿脚有些不便。

    看到李落,吃了一惊,扬声唤道:“小娃儿,上那里去?”

    却是岤阳州方言,颇为难辨,李落没有听清,清朗笑道:“大娘,你说什么?”

    老妪听声才知李落不是岤阳州人氏,慈善一笑道:“娃儿是山外来的。”

    说罢似是思索了片刻,这才断断续续的用大甘官话又再问了一遍。

    李落明白过来,微微躬身一礼,朗声说道:“大娘,我和我妹妹从武陵州来,在翠括山迷了路,又偏巧昨晚大雨,舍妹染上风寒,想找一处医馆医病,大娘,村子里可是有大夫么?”

    老妪见李落面目清秀,衣衫虽是破烂不堪,却也难掩书香之气,兼之背上云妃娇喘连连,不疑于他,急忙上前几步,摸了一下云妃额头。

    急道:“怎个这么烫手了吆,快,先进来坐下,村子里有个郎中。”

    说罢不及李落道谢,便拉着李落进了柴门,进门之后大声喊道:“贵儿,快来。”

    “娘,怎么了?”随着话音,里屋走出一个男子,看着似有四十余岁。

    院中角落尚有一个男童,在用藤枝编些什么,闻言抬起头来,李落扫了一眼,该是不过十岁,有些消瘦,倒也生的白白净净,犹是一双眼睛,甚为纯透。

    如此算来,男子最多也不过是三十上下,只是山里劳作,看着苍老了些。

    “这两娃儿在山里串了路,着雨凉着了,烧的烫手,快去把余老先生请过来瞧瞧。”老妪急急说道。

    男子看了李落和云妃一眼,云妃低垂着头,发髻早已散乱,遮住了面容,似是喘上一口气都极为痛苦,间或低低呻吟一声,犹显可怜。

    男子哦了一声,虽不及老妪急迫,却也不曾推辞不耐,向着李落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走去。

    李落和声说道:“多谢。”

    男子摇摇头,有些沙哑道:“你们先坐下,我去找人来。”

    院中孩童跑了过去,倚在老妪身侧,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李落两人。

    老妪取来了一把竹椅,李落扶着云妃轻轻躺了下去,云妃迷离的睁开眼睛看了李落一眼,神情颇显恍惚,呻吟一声,正要说话。

    李落微微前倾了身子,伸手虚掩云妃朱唇,轻声说道:“别说话,多休息会。”

    云妃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老妪乍见云妃这般绝色丽人,不免多看了几眼,只是越看越觉惊心,何曾想过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几疑是翠括山中走出的仙灵。

    便是这懵懂孩童,也怔怔的望着云妃,纵是寒疾缠身,依旧无损云妃的天香国色。

    身后屋门一动,一个村妇端着陶土烧制的盘子走了出来,望着老妪唤道:“阿娘,谁来了?”

    老妪转头望着村妇,指了指李落,回道:“两个贪路的娃儿,昨晚困在山里了,像是受了风寒,你去打点水来给这女娃儿擦擦。”

    村妇哦了一声,放下盘子,在衣摆上抹了抹手,转身回去屋里。

    少顷端了一盆水出来,走到李落身旁,探首瞧了一眼躺在竹椅上的云妃,惊讶道:“好俊的姑娘。”

    老妪喝道:“都怎个时候了,还有闲情说笑,贵儿去请余老先生了。”

    村妇脸色一红,见李落相貌俊秀,似是个读书人,倒也不甚拘谨,微微一笑,放下水盆,用手拧湿了一块巾帕,只是望着云妃这般柔嫩玉颜,一时竟不敢擦拭。

    李落展颜一笑道:“不劳大嫂,我替舍妹擦拭就好。”

    说罢接过巾帕,又再道了声谢,轻轻擦了擦云妃额头和脖颈之间,云妃呢喃低吟,突然伸手抓住李落手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

    老妪叹了一口气,惋惜说道:“好好一个娃儿,烧成了这样,你这做兄长的,怎个下雨天还赶路?”

    李落苦涩说道:“大娘教训的是。”

    手掌微微一缩,想从云妃掌中抽出来,只是云妃抓的甚紧,许是李落用的力气大了些,云妃眉头皱了起来,甚是苦楚,李落无法,只好任由云妃攥住。

    却不想身旁的孩童吸了吸鼻子,奇怪的看着两人,李落分觉尴尬,一时僵在场中。

    村落不大,就在老妪絮絮之时,方才出去的男子领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身穿粗布麻衣,发已半白,精神却是矍铄,扎着头巾,脸色黝黑,眼神很是明亮,进门之后大声说道:“黎家嫂子,怎个事?”

    老妪连忙扬了扬手,招呼道:“余老先生,快来瞧瞧这个娃儿,受了寒啦。”

    老者快步走到竹椅前,看到云妃,突地一顿,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男子跟了过去,瞧了云妃一眼,定在当场,亦如老者般被云妃引去了心神。(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和善人家

    乡下村子,何曾见过云妃这等女子,两人俱都被云妃千娇百媚的姿容**夺魄,良久不得自知。

    李落轻轻咳了一声,老者毕竟年岁大些,醒过神来,推了一把呆若木鸡的男子。

    吆喝道:“围着人家姑娘作甚,烧点水去。”

    男子嗯了一声,急匆匆的进了里屋,不敢再看。

    老者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把住云妃脉门,少顷又再用手背贴了贴云妃额头,看着李落,问道:“咋个受凉的?”

    李落轻轻取出被云妃抓过的手掌,据实回道:“昨夜下雨淋湿了,一时没有找到避雨的地方,舍妹原本体弱,夜里寒凉,今晨便病倒了。”

    老者连连摇头,沉吟道:“耽搁了,耽搁了,赶紧躺着,找些被子盖上,可不能再受凉了,我去抓几服药,除除寒气。”

    李落拱手一礼,正颜说道:“多谢先生,不知此处可有客栈,我与舍妹先住下?”

    老者咧嘴一笑道:“小小村子里哪有什么客栈,你这娃儿。”说罢连连摇头。

    李落一滞,还不及回言,身侧老妪接道:“要是不嫌弃,你们两个就在老身家里住下吧,都是些柴房,怕你们住不习惯。”

    李落急忙道谢,老妪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李落探手入怀,脸色骤然一红,怀中除了一本万里闲云外,竟无长物,随禁军出城,却是不曾带些银两在身上。

    老妪已转过身去,没有瞧见李落窘状,招呼村妇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老者见状哈哈一笑道:“这地方穷乡僻壤,除了年间有些收药商人外,很少有外人来这里,就是这些商人来,也是住在乡亲家中,你就安心住下吧,粗茶淡饭两口,还是有的。”

    李落赧然,却不知该说什么,老者不以为意,抚须喃喃说道:“九叶草,紫苏叶,桑菊,罗汉果,黄芪,再要用些什么?”

    李落心中一动,沉声说道:“先生,可有荆芥羌活?”

    老者眼睛一亮,讶然望着李落道:“小哥儿懂医术?”

    李落轻声回道:“略微知道些。”

    老者来了兴致,笑道:“山里草药甚多,你说说,要用什么药方?”

    李落心念云妃,无暇推辞,便即说出一个药方,俱是些寻常草药。

    老者听罢,细细品味片刻,一拍大腿道:“妙,妙方,老朽痴长年岁,还从未想过可以如此配药的。”

    李落和颜一笑道:“在先生面前卖弄了,还望先生莫怪。”

    老者哈哈大笑道:“我也没习过什么正经医术,年轻时跟着贩药的商人跑了几年,识得几个药方,瞧个小病还行,要说是行医大夫,那可差得远了,你先照看她,老朽去去就回。”说罢疾步出了院门。

    李落望着老者隐在门外的背影,心中一暖,天下间总还是有这些热心良善之人,或许便是如此,纵兵西域,才有几分安心处。

    回首望去,老妪正和村妇忙里忙外收拾屋子,便是这小小孩童,也帮着自己娘亲忙碌。

    李落上前几步,正欲相助,却不知该做些什么,村妇笑言不必,只让李落照看着云妃。

    不多时,屋子里已收拾干净,村妇从里屋找来几条新被,看似便是自家里人也不曾用过,铺好后招呼李落进来。

    李落黯然,深深一礼,村妇脸色微红,躲到老妪身后,不曾受李落一礼。

    老妪招招手,慈爱说道:“快些把你妹子抱进来,日头快下去了,院里凉,再受了风可怎个好。”

    李落轻轻抱起云妃,快步入屋,屋中颇是简陋,除了一张土床,一把长凳外,再无家什,屋边角落堆着几个麻布袋,隐隐透出几分药香,想必是晒干的草药,收在这里。

    屋间地上已扫的甚是洁净,被褥俱已铺好,李落将云妃缓缓放在床上,转头看着村妇,轻声说道:“还有劳大嫂将舍妹外衣解下。”

    村妇应了一声,李落扶起云妃身子,村妇手脚颇是伶俐,解下云妃外衣,李落拉过被子轻轻盖在云妃身上,怜惜的看了云妃一眼,微微放下心来,随即起身又再一礼。

    老妪笑道:“你这娃儿还是个读书人,怎个这么多礼,山里人不讲这些,余老先生去哪里了?”

    “余先生取药去了。”

    老妪哦了一声,拉过长凳唤李落坐下,慈声说道:“那就不妨事了,吃几剂药就好了,你也歇歇,别妹妹好了,兄长又累倒了。”

    李落展颜一笑,确是有些乏力,坐在凳上调息。

    老妪生恐孩童惊扰了云妃,将总角幼儿撵了出去,自己也出了屋,不知忙些什么去了。

    村妇拿过云妃外衣,云妃衣衫如织,虽是破了不少,原也是锦衣玉服,非是普通人家能见到的,如此一来,倒是李落身穿的青衣寻常些。

    村妇轻轻用手拂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却不曾出言相询,和声说道:“一会我把衣服洗洗。”

    李落忙道:“不能再劳烦大嫂,我自己洗就好。”

    村妇抿嘴一笑道:“这哪是公子这样的读书人做的活。”

    说罢将云妃锦衣稍稍叠了叠,突然看见衣衫上沾染的血迹。

    不等村妇出言,李落便即接道:“衣上沾了血迹,怕是不好洗了,昨夜仓促寻路,不慎被山石绊倒,摔破了衣服,背着舍妹时又沾到她衣衫上了。”

    村妇见李落背上衣衫已划破,却也不曾疑心,看了李落一眼,惊道:“那你怎不让余老先生也瞧瞧?”

    李落展颜笑道:“已是好的差不多了。”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屋门一动,孩童双手捧着一碗热水走了进来,送与李落。

    李落温颜一笑,道了一声谢。

    村妇上前轻抚孩童头顶,疼爱说道:“出去院里玩,小些声。”

    转头看着李落道:“公子也歇会吧,一会饭好了叫你。”说罢拉着孩童出了屋门,又将门轻轻带上。

    李落看着冒着热气的水碗,耳边传来云妃稍显平缓的呼吸,长出了一口气,突地眼中寒芒隐现,神情转冷,却是不能连累这和善人家。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云妃转醒

    过了盏茶工夫,余老先生去而复返,随身竹篓中装了不少草药,正如李落所言一一备妥,入院之后,交予村妇,着她熬上。

    恰逢饭也刚刚做好,老妪便留下余老先生吃饭,余老先生也不推辞,围坐在院中,孩童唤过李落一起吃饭,众人闲谈了几句。

    这户人家姓黎,老妪是唤作黎贵的中年男子母亲,其父早几年已过世了。

    村妇是老妪儿媳,孩童再过一年既是幼学之龄,起名黎青蒿,竟也是株草药名字。

    闲谈之中,众人似是忘记了问李落姓名,李落却也不曾说起,余老先生宽慰了李落几句,暂且安下心来,待用药之后再说,李落点头称谢,也只得如此。

    老妪甚是健谈,和余老先生不时说些家长里短之事,倒是黎贵颇是沉默寡言,却也不曾有不满之意,闷声吃饭。

    村妇不时给孩童和黎贵夹些青菜,其乐融融。

    饭菜虽说不甚精致,但也算丰盛,只是李落挂念云妃病势,草草吃了几口,便去厨间看着煎药火势。

    过了半个时辰,药已煎好,李落盛了一碗,端至云妃近前,怎奈云妃烧的厉害,神情已是恍恍惚惚,李落连唤了数声,都不见云妃应答。

    无奈之下,李落只好扶起云妃,半倚在床边,缓缓将药水灌入云妃口中。

    不过多半碗汤药,竟足足费了顿饭的工夫才让云妃咽下,便是李落,额头也微微渗出了几缕细汗,却不知是累的多些,还是不得已多了些。

    李落原想借冰心诀行功,祛除云妃体内寒气,只是不知为何,云妃周身经脉竟对李落内劲隐隐有排斥之意。

    李落察觉之下,只得收了内力,望着云妃娇躯,眉头几不可查的轻轻一皱,又再展了开来。

    云妃服药之后,并未好转,病情竟似有加重之势,呓语连连,李落恐云妃睡梦之中多说了话,只得婉言谢绝老妪与村妇相助之心,取来些泉水,以备不时之需。

    天色渐暗,残灯初上,李落一刻不曾得闲,云妃身子滚烫,面红胜霞,险些能滴出血来。

    盆中泉水已是换过三五趟,却还是减不去热气。

    李落无暇顾及礼法教义,隔衣取穴,借中府、风门、风池、风府、肺俞、合谷、太阳、迎香、肩井、印堂诸穴,强行以冰心诀化开经脉之中的郁结,散去云妃体内病热毒气。

    如此近两个时辰,云妃气息才渐渐和缓下来,李落轻轻摸了摸额头,却是没有方才那般烫手,只是李落眼中似是有些忧心忡忡,良久才隐去不见。

    云妃沉沉睡了过去,玉容甚是平静,李落长出了一口气,直了直身子,夜已深,却不知是几更天了。

    李落悄然替云妃敛了敛被子,走到竹篾窗前,透了些许山中的凉气,淡了几分倦意。

    山里的夜比之卓城的夜黑了许多,若无月色,过了二更天,便是伸手不见五指,四下俱是漆黑一片。

    秋冬之后,田里的虫鸣声也几不可闻,最多时也只能听得见田鼠夜枭发出的声响。

    夜虽是深,风却是透亮,便是瞧不见山石树木,却也不觉得憋闷,反倒是有几分难言的静怡,若是秋吉在,怕也是会喜欢上这能活过来的风吧。

    榻上云妃气息稍见悠长,奔波之后的困倦之意渐渐涌上心头,李落打了声哈欠,拉过长凳,靠在云妃身侧小憩调息,却也不曾熟睡。

    到了五更天,天色微亮,李落耐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刚刚睡去不久,就听得身前云妃似是翻了一下身子,李落便即醒了过来,凝神望去,云妃似是未曾醒来,双目轻闭,只是眼睑下的眼珠却是轻轻动了一动。

    李落启颜一笑,轻声说道:“娘娘,你醒了?”

    云妃睁开眼睛,看了李落一眼,颇有些难为情的柔声说道:“还想让你多歇息片刻。”

    李落站起身来,虽是一夜不曾如何歇息,精神却是不减,闻言微微一笑道:“不妨事的,娘娘觉得好些了么?”

    “好多了,你又是一夜未睡?”

    “不会,我也是刚醒的。”

    云妃探出素手,抓住被沿,嗔怪的看了李落一眼,轻轻说道:“又是这样说,我知你一夜没有睡,累么?”

    李落摇了摇头,岔言说道:“娘娘,可是饿了,吃点东西吧。”

    说罢取过老妪昨夜端来留下的饭菜,放了半夜,早已凉了。

    云妃摇了摇头,转过头瞧了一眼屋外,天色仍未大亮,村中已然有村民早早起来了。

    听着遥遥传来的人语犬吠之声,云妃低声问道:“我们在哪里?”

    “岤阳州境内,祁阳府地界,昨日未曾寻到城池,暂且借宿在一个乡间村子里,离着温廿城尚远。”

    李落放下饭菜,和声回道,已将身处之地打听了清楚。

    云妃哦了一声,望着李落,懊恼说道:“都是怨我,若不然我们都在温廿城了。”

    李落轻轻一笑,低声说道:“娘娘不必自责,天有不测风云,还是身子要紧,再者我们若是着急赶去温廿城,未必是你我之福。”

    云妃眼睛一亮,将信将疑道:“真是这样?”

    李落莞尔,沉声说道:“确是如此,倘若我们仓促赶往温廿城,或许正中刺客下怀。”

    说罢微微一顿,笑道:“不过半日有余,纵是我们脚程再快,也是赶不到温廿城的,说不得又要再淋一场雨了。”

    云妃脸色微微一红,将被子微微拉了上来些许,许久才便嫣然一笑道:“那还好。”

    李落端过些水放在云妃榻前,轻声说道:“娘娘还请静养,今次受寒颇重,等娘娘好些了我们再做打算,安心养病便好,万事有我。”

    语落,轻轻一礼,转身出去屋外。

    云妃朱唇轻启,正要唤过李落,终了却是缓缓合上,颇是意味难辨的看了李落背影一眼,静静转过头去,将身子蜷进了被褥之中。

    天色再亮了些,村落之中人声愈渐响了起来,间或听到有村民呵斥牲畜的声音,一旁还有自家的护犬狂吠出声,显是也在教训这些不听话的牛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青梅竹马

    李落站在院中,长长吐了一口气,天边的一颗朗星还不曾没去身影,孤孤单单的挂在天际之间,似是在等着清晨的第一抹早霞,熟不知这霞光将起之时,便是自己消迹之刻。

    身后屋门一动,黎贵走了出来,猛然看见院中的李落,呆了一呆,低沉说道:“你怎么在院子里?你家妹子好些了?”

    李落回身轻轻一礼,含笑道:“多谢黎兄,已经好多了。”

    黎贵点了点头,回头向着屋中喊了一句道:“青蒿他娘,烧些米粥,给送点过去。”

    屋中村妇嗯了一声,应声出了屋门,已是梳洗利落,手中捧着几件换洗的粗布衣衫。

    看着李落笑道:“洗的衣服还没干透,这有几件自家的粗布衣服,先换上吧,早晚凉,再受寒就不好了。”

    李落忙道:“多谢大嫂。”

    说罢微微一顿,望了一眼云妃屋门,略有些难色。

    村妇见李落这般局促模样,明白过来,平和一笑,径自走了过去,推开屋门,入屋之后又将柴门轻轻合上。

    少顷,便听到屋中两人的轻声细语,黎贵怔怔的望了屋门一眼,转头急急走开,李落暗叹一声,随即也走远了些许。

    待用过些米粥,云妃伤寒稍见好转,烧已退去了不少,不似昨日般烫手,只是身子乏力的紧,走不得两步便是没了力气,娇喘连连。

    清晨时余老先生又再过来了一趟,仔细瞧了瞧,再三叮嘱云妃当要静养,万不可再伤了元气。

    李落细查之下亦是一般无二,虽是翠括山中杀机犹在,一时间却不曾有万全之策,唯有静待云妃好上些许,再动身前往岤阳州府郡大城。

    黎家老妪甚是热心,盛意挽留,着李落和云妃二人先住下来,黎贵不置可否,难得的劝说了几句,怕也是瞧在云妃我见犹怜的份上多些。

    李落和云妃囊中羞涩,只好暂且栖身于此,李落虽是面色如常,心中却颇是忧虑。

    一则云妃心力耗损甚巨,魔门秘术确是霸道非常,内中隐秘李落虽有几分猜测,不过尚无闲暇探究,唯有留待日后再说。

    二则刺客之中高手众多,善于藏匿追踪者不在一二之数,便是李落一路奔行甚疾,此刻也该追过来了。

    只是不知为何,李落二人留在村子里已是一日有余,仍旧不见刺客踪迹,虽是难明其意,但总归是好些,这才和云妃暂居黎家。

    连着三日,风平浪静,云妃身子日渐好转,面色也红润起来,虽是穿着村妇的粗布麻衣,但也难掩天姿绝色。

    黎贵自云妃住下来之后,一日之中,少有留在家中,俱是出门不知忙些什么去了。

    村中乡民颇是淳朴,李落只是话语之中念及云妃性子温婉,不愿与生人接触,余姓老者和黎家诸人便少有同旁人说起云妃。

    只说李落是远房的一个亲戚,路过此处,待了几日,省却了李落不少不便之处。

    云妃风寒之疾缠缠绵绵般不愿退去,来如山倒,去如剥丝抽茧。

    云妃整日里无精打采,懒洋洋的不愿意动上一动,幸得李落连换了数个药方,兼之这村落之中恰好产些草药,这才解了李落燃眉之急。

    云妃甚是诧异李落通晓医术,看着余老先生那般佩服模样,想必李落的医术也是不低的。

    云妃虽是惊诧,尚还算好些,这余姓老者却是将李落奉为天人。

    李落言语不多,但于药理,凡余姓老者所问,若是知晓,尽都知无不言,每每俱能说到点睛之处,余老先生极是欣喜,连日里十有**倒是待在黎家,向李落请教医术。

    黎家诸人见李落言谈举止自然有度,话虽不多,却也是谦逊有礼,兼之又通医术,暗自猜测该是涉世未深的世家公子。

    虽与云妃互称兄妹,只是这兄妹二人似是生疏了些,恭敬胜过亲昵,怕是别有隐情。

    到了第五日,云妃除了气息略显急促外,已与平日里无甚不同。

    不过身子见好,云妃反倒不着急赶路,若是李落问及,云妃便自顾左右而言他,只说仍旧不适,还赶不得路。

    李落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偌大一个卓城皇宫,向来尔虞我诈,也不是什么善地,难得云妃出宫,此去宜州或是返回卓城,万隆帝圣旨下的时日多是不够用了,也就由着她的性子。

    这日李落清晨时分被余老先生拉了出去,分辨几味草药,殊不知李落虽明医理,却不曾识得多少草药。

    书中所载与这山中采来的草药大有相异,平白瞧了一个多时辰也瞧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反是李落知晓了几株草药模样,末了也便不了了之了。

    待到李落回来,云妃正和老妪村妇围坐在一起说话,看见李落进来,云妃脸色蓦然羞红,极快的低下头去。

    李落见老妪和村妇似笑非笑的神情,微微一愣,略一思量,眉头微不可查的轻轻一皱,又再展开。

    和声说道:“今日觉得如何?”

    云妃细弱蚊吟般轻轻回道:“好多了。”

    李落哦了一声,云妃新月生晕,三分喜,七分媚,欲语却含羞,煞是动人。

    村妇瞧瞧两人,笑嘻嘻的说道:“瞧瞧你们,吃了这么多苦,啥时候才能安稳下来。”

    云妃嗔道:“哪有。”

    老妪喝道:“就你话多,去找找蒿儿回来,一有空闲就跑得不见影儿了。”

    说完放下手中活计,慈祥的看着李落和云妃,和声说道:“放心住下,没人能找得到你们,要是你家里人找来,老太婆拼了命也不能叫他们把你们带走。”

    云妃脸色通红,低头不语,李落怔了一怔,不知老妪言出何意,只得含糊带过。

    村妇笑而不语,转身出了院门,老妪也进了屋中,院落之中只留下李落和云妃二人。

    李落摸摸鼻尖,不解问道:“这是?”

    云妃抬头看了李落一眼,轻移莲步,走到李落身边,细声耳语道:“我告诉他们我和你是偷偷跑出来的,家中父母要将我许配给旁人,你我自小相识,只是你家道中落……”还不曾说完,便已戛然而止。(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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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介绍:
这是我的王朝和王朝末年乱世之中的璜台志。 残商灭,大甘兴,转瞬如烟,百年之后又是盛极而衰的轮回。 他生于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华,耳听夜夜笙歌,曾几何时醉卧美人榻,暗香盈袖里,佳人如玉,笑颜如花…… 梦中惊醒,原来这酒醉得人,却醉不了心。大甘朝廷摇摇欲坠,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乱象渐生,想要独善其身,怎奈又放不下这些许情深意重,只好长身而起,成一将,领一军,纵横天下,与虎狼周旋,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偏偏又遇到江湖奇门异派,诸家百子,是得者,是失者?好一个盘根错节。天命负我,那便以璜台为志,问一问苍天,你待如何! 乱世并不可怕,怕的是中庸无为。用这天下做一个棋盘,是棋子还是棋手,且待一一梳理明白。少年大将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年大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