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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少年大将军txt下载     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为爱私奔

    李落望去,云妃已是羞的俏脸绯红,娇艳欲滴,真假难辨。

    虽知这几日两人颇显怪异,实不似兄妹,云妃才有此说,打消黎家众人疑虑,只不过看在李落眼中,也觉心中一荡,一时间竟也分不清真假来。

    李落明白过来,心中微微一惊,急忙一敛心神,含笑道:“原来如此,得罪了。”

    云妃望着李落,眼神转柔,缓缓说道:“莫忘了,我叫南陌。”

    “南陌?”李落一怔,“这是你的真名?”

    云妃狡黠一笑,道:“你猜呢?”

    “这……我猜不出来。”李落无奈应道。

    云妃喃喃自语道:“翠娥南陌簇簇,蹑影红阴。

    对此嘉景,顿觉消凝,惹成愁绪。

    念解佩、轻盈在何处。

    忍良时、孤负少年等闲度。

    空望极、回首斜阳暮。”

    说罢俏目一抬,痴痴的望着院中一角。

    李落略显困窘,这最后一句叹浪萍风梗知何去,实不知该如何接言。

    云妃突地抿嘴一笑,悠悠说道:“记得就好,过几日忘了也没干系的。”

    李落剑眉一扬,此时此刻,云妃似是真性流露,不过这愁绪幽叹却不知为谁而发。

    云妃察觉不妥,玉容一敛,渐渐清冷下来,低首一礼,便要回屋,李落轻声说道:“我叫什么?”

    云妃一顿,回眸一笑道:“都好的。”说罢留下李落一人,转身入屋去了。

    李落神色淡然,只是没来由的一股倦意经久不散,卓城内外,总有如此多的烦心事。

    突然间,李落想起呼察冬蝉说起的牧州草原,风吹草低,一望无际,牧些牛羊,随着天上白云,走走停停,不知是怎样的一番意境,悠然间多出几分向往之意来。

    晚间用完晚膳,日子也是久了,李落和云妃商议,既然云妃身子已见安康,路上留意些当无大碍,便起了赶路的念头,云妃虽是神情黯然,但也知这小小村落非是久留之地,只得应下。

    李落稍后些告知了黎家众人,又再言谢诸人相待之情,日后若有机缘,必将再来探望。

    黎家几人甚是唏嘘,几日相处下来,生出依依不舍之意来,连声挽留,不过李落去意已定,也是莫可奈何。

    云妃温婉,李落谦恭有礼,诸人都有些伤感。

    犹是前些日子里李落从余老先生处借来银针,替黎家大娘针灸数次,老妪腿上顽疾去了不少,不似日前那般疼痛难耐,夜里睡的也是安稳。

    李落又再留下一张药方,嘱托老妪按方抓药,吃些时日,虽不能根治,但也能减不少痛楚。

    黎家众人甚是感念,连连道谢,却似忘了收留李落二人之德一般。

    老妪乍闻李落要走,眼眶泛泪,抓住云妃素手,叮嘱来嘱咐去,言道要两人路上当心云云,说了许久,才被黎贵唤去屋里安歇。

    自云妃身子好些后,李落不便留在云妃屋中照顾,和黎贵同处一屋,村妇和幼儿睡在一起。

    待众人歇息之后,黎贵唤过李落,从屋中箱柜之中取出些碎银,交予李落,沉声说道:“路上带点银两,也没有多少,好歹能买上几顿热饭。”

    黎家不过是寻常人家,甚是贫寒,这些银两怕是家中数月的用度。

    李落摇摇头,婉言推辞。

    黎贵有些不满道:“就算你用不着,你家妹子身子刚好了些,怎能将就,拿着。”

    李落还是不允,黎贵执拗的塞到李落手中。

    双眼一瞪,道:“拿着就拿着,你们还要走上好些时候,这些银子都不够用,我也帮不了多少,也算是有缘,就当是给你们的贺礼。”

    说罢语气转和,低声接道:“俺娘腿上寒疾这些年没少受苦,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我还要谢你。”

    李落望着手中不足一两的碎银,一时百感交集,半晌说不出话来。

    黎贵素来沉默寡言,却是等到李落将走之时,终也耐不住挂念,多说了几句。

    黎贵见李落默然,径自说道:“我听青蒿他娘说了,你们也是苦命,人家姑娘放着家中锦衣玉食跟你偷偷跑了出来,男子汉大丈夫的,就是再苦,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李落苦笑一声,点头应下。

    黎贵接道:“晚了,早点睡下,明个早上我叫青蒿他娘做些干粮,带着路上吃,赶早就走,兴许日头落山前能到清河镇。

    余老先生明也来送你,村子里没有旁人知道,有人问起我们也不会说,你们安心上路。”

    李落轻轻颔首,黎贵也不多言,知会李落一声,自去安歇了。

    一夜无语。

    翌日清晨,云妃还不曾起来,村妇和老妪已然早早起来做饭,收拾了些干粮,又将屋里所剩不多的几枚鸡蛋尽数煮熟了塞进包袱之中。

    老妪再三叮嘱李落,路上定要当心,多走官路,莫要错过宿头,自然少不了细心照料云妃。

    少顷,云妃起身出屋,众人用过早饭,余老先生也赶了过去,和李落黎贵一起,闲谈了几句,余老先生从怀中取出二两银子,交给李落。

    李落原本不收,怎奈余老先生亦是甚为固执,险些动怒,黎贵劝解几句,李落这才收下。

    村妇已将云妃衣裳补好,收在包袱之中,云妃身上穿的还是村妇的一袭粗布麻衣,青丝也是随意的用碎布扎了起来。

    众人将李落二人送至村口,依依不舍,天色刚亮,路上尚无行人,幼童倚在村妇身侧,鼻尖一酸,落下泪来。

    李落温颜笑道:“青蒿,我教你的名字可别忘了。”

    幼童吸了一下鼻子,脆声说道:“嗯,我记着呢。”

    李落向着众人抱拳一礼道:“诸位请回吧。”

    黎贵和余老先生点了点头,村妇轻声说道:“路上当心。”

    李落展颜一笑,正欲启程,云妃突然踏前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支碧玉发簪,送与村妇,温颜说道:“这个簪子送给你。”

    村妇知云妃出身富贵之家,这簪子必是不菲之物,如何也不肯收下,云妃凤目一展,凝声说道:“收下。”

    许是云妃诸日里俱是温文尔雅,如今凤威昭显,虽是转瞬即逝,除却李落,诸人皆是心中一寒,哪里还有往日的柔弱样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不想回去

    村妇更是愣在当场,再看时,云妃已将簪子留在自己手中,背着村妇收拾好的小包裹,先一步离别而去。

    李落轻轻一笑,躬身一礼,缓缓说道:“今日一别,当图他日再见,诸位珍重。”

    说罢跟随云妃远远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还不曾从云妃惊鸿一显的锋芒中醒过神来。

    待李落二人离去半里之遥,回首望去,黎家诸人和余老先生还站在村口,见李落回头,遥遥招手示意。

    李落心中一暖,抢上几步,跟在云妃身后。

    一路之上,云妃似有些闷闷不乐,默不做声,只知埋头赶路。

    李落静静跟在云妃身后,不曾言语,怕是这云妃心中多有埋怨。

    良久,突然听得云妃幽幽叹了口气,李落望了身前云妃一眼,低声说道:“娘娘,还请稍待片刻,到了前面镇子里,雇辆马车就好了。”

    云妃回头看了李落一眼,似有几分幽怨道:“你便这般想回去卓城么?”

    李落温颜回道:“娘娘不愿回去么?”

    云妃清冷的看着李落,语虽柔,言语之中却甚是生硬,轻声说道:“还是九殿下想早些离了这些是非?”

    李落萧瑟一笑道:“娘娘说的是,我是这般想吧。”

    云妃愠怒,恨恨的瞪着李落,李落神态萧索,孤孤单单,一如翠括山中端坐洞口的身影一般。

    心中莫名一软,语气转和,责道:“你总是这般,便是天下人负你,你也不负天下人么?”

    云妃说罢,容不得李落出言,便又说道:“我这次回了宫,怕是再也出不来了。”

    语落,茫然一叹,悠然神往道:“有些时候好羡慕你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李落一怔,缓缓回道:“娘娘,也不尽然,卓城是棋局,天下之大却也不外如是,棋盘有大有小,我也只是其中一个棋子罢了。”

    云妃心中一痛,李落自言为棋子,自己何尝也不是一颗棋子,只是对弈之人不同罢了。

    云妃气消,颇是心疼的看了一眼略显疲倦的李落,如此少年郎,却早早生了白发。

    犹是这大甘的九殿下,落冠之龄,正是卓城之中年岁相仿的富家公子流连花街柳下时,便已早早领军征战,名声背后,却也无人问津,许是功高,许是性子清冷,总是这般的形单影只。

    云妃黯然神伤,随即转开话音,疑惑问道:“我们在这里待了七日,怎不见那些刺客追过来?”

    李落看了云妃一眼,轻轻一笑道:“这个,我也不甚明了。”

    云妃见李落似是欲言又止,没好气的说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你怕是要劝我是那个和尚和书生暗中相助吧。”

    李落微一惊诧,云妃蕙质兰心,竟能猜到自己所想,无奈之下,只做不曾想到,讶声说道:“李落不曾想到,娘娘猜想果然有理。”

    云妃气结,瞪了李落一眼道:“哼,你,算了,你说是就算是吧。”

    说罢自己便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娇笑出来,喝道:“你为何走在我身后,怕我吃了你不成?”

    李落洒然一笑,赶前几步,走到云妃身侧。

    两人俱是一静,许久云妃柔声说道:“到了前面镇上,我们又再怎般呢?”

    李落略一沉吟,剑眉飞扬,朗声说道:“此番原本是护送娘娘归乡,自然还是前去宜州了。”

    云妃一震,面显喜色,急急问道:“当真?”

    李落哈哈一笑道:“自然当真,不过路上走的是要久些了。”

    “没关系的。”云妃雀跃说道,却是像个孩童一般,喜形于色。

    突地又再记起什么,看着李落嗔怪说道:“路上你不许再唤我娘娘了。”

    李落见云妃一扫郁闷之色,也便率性起来,闻言笑道:“如此臣领旨。”

    云妃嫣然一笑,咯咯出声,轻快的跑出几步,回头看着李落,娇声唤道:“李落,你走快些。”

    李落纵声大笑,行如流水,轻轻随在云妃身侧,笑语之声沿着山间小路缓缓传了出去。

    戌时时分,李落云妃两人来到清河镇,镇虽不大,却也齐整,一应客栈医馆绸缎庄俱有,客栈只有一家,住客不多,虽是简陋些,遮风避雨倒也将就。

    两人身上倾尽所有也不过二两多碎银,云妃此行亦是不曾带钱物在身,或有几个饰物,破围之时多遗落在翠括山中,便是最后一支发簪,也留给了黎家村妇。

    入店之后,李落和云妃皆是相视苦笑,何曾想会落魄到这般地步。

    李落替着云妃要了间稍好些的屋子,自己随意寻了间最是便宜的房间住下,好在客栈不大,离得云妃住处亦不过数步之遥。

    二人暂且安顿下来,李落着店中伙计做了两碗素面,甚是清淡,云妃不曾挑剔,反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到了第二日,李落早早起来,问清客栈伙计,雇了辆马车,前去祁阳府府城。

    此去府城祁阳城路途颇远,雇完马车,李落身上银两已是用去了大半,不过若是到了祁阳城,该是能从官府中暂借些盘缠。

    刚近辰时,李落便和云妃动身启程,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出清河镇。

    天色清明,秋高气爽,不见阴寒之气。

    李落也不着急赶路,坐在车辕上,和赶车的把式闲聊了几句。

    云妃兴致颇高,不时探出头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车旁景色,间或与李落笑语几句,怡然自得。

    车行三个时辰,远处一条小河横在众人面前,正是清河镇得名的清河,越过清河,就出了清河镇地界。

    沿河东行数十里,河道变窄处有一座石桥,可做通行之道。

    沿途上也有一两个渡口,只是船家渡河也是要花费不少银两。

    若是孤身倒还好些,若想将马车也渡过河去,花费却也不菲,赶车的把式自然不愿,宁可多走些路,也要省下船资。

    雇车之时车把式业已言明,李落囊空如洗,唯有苦笑应下,依着赶车伙计的意思。

    清河不大,却也颇是秀丽,两岸丘陵起伏,林木成簇,或修竹,或棕榈,或黄槐,点缀其中,沿着河流,偶见几株沉香,秋色虽浓,绿意却是不减。

    河水甚是清澈,映得出天上的闲云,河中无舟,除了渡船外,多是系在岸边,水浅些的地方露出几丛芦苇,叶儿已是黄了,几只野鸭绕着芦苇游来游去,不时扑腾着几下水花,扬起几丝翠色寒烟。(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恶桥好水

    马车不疾不徐,日头也不甚毒,清风拂面,扰的秋叶飒飒作响,李落看了会河边景色,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突然道旁一株沉香树下传来一个老者声音,略有些沧桑之气,缓缓吟道:“水真绿净不可睡,鱼若空行无所依,世人多烦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岂知人生苦短,走的多了,不妨停下来稍稍歇歇脚。”

    李落睁开眼睛,并未即刻搜寻说话之人,反是抬头瞧了一眼天色,又再闭上眼睛,数息之后,缓缓张目,望向声音传来之处。

    沉香树下,清河水边,一个银发银须的老者,一袭白衣,几似天上飘下的一抹白云,柔和却不刺眼,一双慧眼仿若能洞彻世情一般,黑白分明。

    见李落望了过来,老者微微一笑道:“少年郎,前路漫漫,何不妨停上一停再走?”

    李落神色如常,静静的望着树下老者,老者身前有一个棋盘,黑白子已落了不少,瞧不出胜负来。

    老者以地为席,斜倚在树旁,清风拂过,老者似是和树上枝叶一般随风轻轻摆动,定神再看去时,却又似未曾一动。

    李落默然一叹,脸上未显分毫异色,身侧伙计连声吆喝,骡马不知为何竟也不愿移上半步,打了个响鼻,懒懒的停在路中间。

    李落止住伙计打骂,淡然说道:“许是累了,歇歇再走吧。”

    伙计哦了一声,车帘一动,云妃探出头来,轻声说道:“怎么了?”

    说罢看见树下老者,眼孔微微一缩,低声问道:“他是谁?”

    还不等李落回言,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只是路人,姑娘不必惊慌。”

    云妃秀眉一蹙,轻轻拉了拉遮住口鼻的布纱,沉声说道:“路人?”

    李落展颜一笑,道:“赶了一路,你也歇歇吧。”

    说罢跳下马车,走到骡马身侧,用手轻轻拍了拍马背,骡马蓦然一声长嘶,受惊般跃了半跃,赶车的伙计急忙拉住马缰,李落温颜说道:“伙计,把马车赶到路边吧,莫要挡了旁人。”

    伙计应了一声,将马车移到道边,自己从怀中掏出几块干粮,就着河水吃了起来。

    云妃也下了马车,来到李落身前,颇显担忧的望着李落。

    李落洒然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走到老者身前,拱手一礼道:“前辈。”

    老者眼中异芒连闪,似是颇为惊讶,闻言衣袖一摆,回了一礼,和颜笑道:“不敢当,公子请坐。”

    李落看了一眼老者身前棋盘,相对而坐,望着老者,清冷说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老者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落,和声说道:“水是好水,桥是恶桥,公子何必着急赶路。”

    李落心中一动,缓缓说道:“多谢前辈指点,不过要是赶路,能走那条便走那条,我只有一辆马车,桥虽是恶桥,却也不能不走。”

    老者哈哈一笑,道:“公子快人快语,老夫佩服,不过,难道公子不想知道如何才能走好水么?”

    李落剑眉一扬,朗声说道:“我就算想走恶桥,怕是要先过前辈的好水,总归是一样,前辈不妨明言。”

    “是,也不是。”老者抚须一笑,接道:“公子过了这里的好水,就不用再走恶桥了。”

    “哦,如何过法?”

    老者指了指岸边的一艘小船,温言说道:“这是过法。”

    李落看了一眼系在沉香树上的小舟,宽不及三尺,长不足丈,却是一叶极小的扁舟,勉强坐得下两人。

    李落淡然回道:“原来如此,借舟渡河也是寻常,不寻常的该是渡河之人了。”

    老者眼中神芒一闪,大笑道:“公子果然聪慧,不错,舟是舟,舟是而人非,公子若是能赢的了老夫,自然可以带着这位姑娘渡河,公子若是输了,老夫只好夺人之美,带这位姑娘渡河了。”

    “哼,谁稀罕同你渡河!”云妃冷喝道。

    老者也不着恼,风轻云淡般回道:“稀罕也罢,不稀罕也罢,总是有人要送姑娘过河的。”

    云妃看了李落一眼,寒声说道:“那就不过河了。”

    李落缓缓摇了摇头道:“来时的路怕是走不通了。”

    云妃一怔,老者纵声大笑道:“了得,北返之路荆棘重重,两位若是往回走,恐怕过不了翠括山。”

    李落双眉一扬,如今后有追兵,前有强敌环伺,稍有不慎,两人俱是难以全身而退,恐怕当日流落山野村落和清河镇时,行踪已在旁人掌握之中了。

    只是这些追踪藏匿、密语传书之术甚是精绝,一路之上,李落竟然半点也不曾察觉出来。

    李落心念电转,扫了眼下棋盘一眼,沉声说道:“前辈是要以棋局定输赢?”

    “正是,公子也可一试,若将老夫毙于掌下,这舟自然也是你们的。”

    李落缓缓说道:“前辈说的是,不过你们虽有相迫,总还是留有余地,我不曾与你们生死相见,非不愿,实不能矣,倘若你们不计生死,我怕是无法应付,此事落罢,今日之情我自会记下,日后再论生死,你我便各安天命,前辈,请。”

    李落如此直言不讳确是意料之外,老者微微吃了一惊,深深看了李落一眼,沉声说道:“远来为客,此局为残局,胜负尚难定数,公子不妨先选一子。”

    “黑子,前辈请。”

    老者哑然一笑,李落确是真想在对弈之中一较高下,这般以敌手为棋的对手,老者已是多年不曾遇到了,虽是佩服勇气可嘉,但心中却不甚为意。

    微微一笑道:“公子让老夫白子?”

    李落恬谧的望着老者,淡淡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君子不夺人之美。”

    老者愕然,眼中厉芒一闪即逝,李落却是暗讽老者方才欲携云妃渡河之语。

    随即长笑一声道:“不知道公子的棋艺是否也与口才一般了得,如此老夫便不客气了,请。”

    说罢捻起一枚白子,落入棋盘之中。

    当下棋局,落子已是过半,并子不多,黑白二色俱有不少落子之处。

    棋盘之上长立交错,白子似关实挡,黑子多成冲飞之势,杀势甚急,却又有断棋之危,白子封守中盘,看似守多,实则暗藏攻杀。

    棋局之中,黑子长于攻,却也可守,白子稳健,不弱于攻,生死参半,端是一个好局。(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只论成败

    老者自重身份,虽是先落一子,不过甚是和缓,李落神色如故,心中却是颇为凝重。

    棋局之中黑白二子看似泾渭分明,不过十步之后,便是短刃相接,怕是一番恶战,孰胜孰败,委实难以预料。

    李落细细端详棋局半晌,老者抚须浅笑,闲看庭前花无语,静听竹后鸟翠啼,一副悠闲模样,却是胸有成竹。

    李落不为所动,良久缓缓展开锁住的眉头,轻轻放下一子。

    老者看了一眼,赞许一笑,回了一子。

    几在老者落子之初,李落便即应下一子,老者微显讶色,抬头看了李落一眼,颇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的再落一子。

    李落一如方才一般,只消老者落子,黑子便如影随形,偶尔有一两并子,余下多是寻气落子。

    五六子后,老者神色微敛,颇是疑虑的打量了李落几眼。

    十子将过,老者面显讶色,惋惜和揶揄之色一扫而空。

    二十子后,老者已是坐直了身骨,脸色凝重的望着眼前棋局。

    三十子落罢,老者先前的悠闲早已烟消云散,面若沉水,眼中厉芒暴涨,隐隐显出几分杀意来,只是杀意对着棋局之中黑子多些,倒也不曾向着李落。

    观之李落,仍旧如方才一般平淡如常,瞧不出喜怒,竟和二人对弈之时便走去河边逗弄花草的云妃神色一般无二,轻轻淡淡。

    棋局适才虚虚实实,玄机暗藏,如今刀兵相见,更是凶险,虚实之处不减反増,似是千百变化和千百结局一般。

    老者初时几子,颇有相让之意,谁曾想李落竟也不弱于棋艺。

    五子刚过,便聚了杀势,十子之时,两人若以三子之数而论,李落有两子成刺势,隐约竟有几分先手之意,怕是老者始料未及之事。

    只是老者棋艺之精,李落纵是早有预料,不过当真交手之时才更觉出神入化,每每落子,守中带攻,不攻则以,若是攻势一展,尽是死局,端是了得。

    棋局之中,老者攻了三手,李落一手也不曾应,若是白子进杀,黑子便更疾更杀,唯有如此,才可牵制老者一二。

    老者不料李落棋艺精湛如斯,却是有些轻敌,略有失着。

    入局之后,亦不曾想到李落落子有十,七八为攻,二三为守,落子如风,不容白子有喘息之机,杀势更是剑走偏锋,诡变多端。

    若是老者杀势将起之时,黑子攻杀便更恶更厉,多有弃子求旁胜之举,大异寻常棋道高手。

    老者沉着应战,愈是棋盘上黑白两子多了起来,老者每下一招,俱有思量,愈是慢了些。

    李落自落子之初,便是甚急,棋至过半,犹是比初时更急,老者方一应下白子,李落定然会即刻落子,步步紧逼,连有数招,竟然弃黑子已成的布局不顾,一味强攻。

    此局还未落定,老者心中已是稍积烦闷之气,从未见过这等对弈之法,只争胜负,不论手段。

    棋者,君子也,该有山僧对棋坐,局上竹阴清,映竹无人见,时闻下子声的意境,谁曾想这意境却被李落破的荡然无存,只余下胜负成败之心。

    再者李落这般快落子,老者自诩浸淫棋道几十年,落子之速尚不及一个及冠少年,微微有些不愉,应手之棋也便快了起来。

    两人落子快,终局便也快,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俱已停手。

    老者闷喝了一声,冷冷扫了李落一眼,面显愠怒不满之意,寒声说道:“公子棋有妙着,只可惜堕入魔道,非大成之气,这般棋,不下也罢。”

    李落淡然一笑,落下最后一子,缓缓说道:“前辈所言甚是,我数年已不曾下过棋了,如今再下棋,心性如何,落子便是如何,说我入魔道,也算中肯之言。”

    老者眉头一皱,不耐说道:“既是知道,当知回头是岸,怎还能这般冥顽不灵,痴迷于邪魔外道。”

    李落洒然,双眉一张,清冷回道:“我为人如何,前辈或有耳闻,自来都是只论成败,不论对错,前辈好意心领了。”

    老者哼了一声,不再多言。李落看向棋盘,老者冷叱道:“不用再看了,除去先子,你输老夫半子。”

    说罢瞧往别处,不愿再看李落,言语之中似有不忿,却又莫可奈何。

    老者言语之声稍响了些,落入云妃耳中,云妃心头一叹,回头看了李落一眼,缓缓轻笑道:“完了么?”

    “终局了。”

    老者似是不愿久待,长身而起,淡淡说道:“既已终局,公子还请回吧,老夫送这位姑娘过河。”

    云妃对老者之言置若罔闻,静静的看着李落,老者眼中寒意转瞬即逝,冷淡的望着李落。

    李落抬起头来望着老者,平淡回道:“前辈,此局是我赢了半子。”

    “什么!?大言不惭。”老者怒上心头,冷喝道:“你且说说为何你能胜老夫半……”

    话音未落,却是戛然而止,就见李落轻轻的用手点了一下棋盘,一颗白子,骤然四碎,细如沙,微风吹过,斜斜划了出去,引出一道白线。

    老者猛吸了一口气,吃了一惊,转即怒火中烧,杀机尽显。

    如此一来,确是李落胜了半子,棋局之中,不曾想会有这等暗算之事。

    老者盯着李落,眼中厉芒电闪,一股冷冽阴柔的内劲蓦然围在李落身侧,一语不合,老者竟有出手之意。

    李落半坐在棋盘之前,一缕白发,似是受不得老者身上的杀意,轻轻飘了下来。

    李落缓缓说道:“前辈,莫是要再分胜负么?”

    老者寒声说道:“堂堂的大甘皇子,朝廷的大将军,竟然是言而无信之辈,哼,老夫错看你了。”

    李落淡然一笑道:“扫了前辈的兴,得罪了。”

    李落见老者并未有卸去内劲之意,语气转冷,缓缓说道:“方才对弈之前,前辈只说胜负,却也不曾言语其他,我行事险诈,确如前辈所说,不过终还是我胜了。”

    说罢望了老者一眼,接道:“若是我暗中出手,前辈未必便能避的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瞒天过海

    老者脸色阵青阵紫,羞恼异常,面色冰冷的看着李落,寒声问道:“阁下身为大甘皇子,难道非要庇护这妖女不成?日后她祸国殃民时,你还如今日这般执迷不悟?”

    李落萧瑟一笑道:“妖女也好,仙女也罢,李落并不在意,她是我族中亲人,若有生死之判,也该是族中长者论定,现今之时,是我执迷不悟了,前辈还望成全。”

    “愚忠,迂腐,你可担得起么?”

    李落轻轻垂下头,不曾接言,不过却也不曾退缩,言下之意甚为明了。

    老者大怒,内劲狂绽,冷厉肃杀。

    李落端坐棋盘之前,身子仿若片刻之间便会被老者内力撕碎,可便是这般单薄,纵使老者杀意再盛,也难动分毫。

    两人谁也不曾出手,清河水畔,原本清风如许,天水似镜,却只有这株沉香树下,杀意纵横,顷刻之间,这沉香树叶竟然落了近半。

    云妃已是耐不住这森寒的杀气,退去了半丈有余,俏目连闪,定定的望着李落。

    许久,老者突地纵声大笑,场中阴寒杀气刹那间便即消融,风停叶静,李落一怔,抬头望着老者。

    老者眼中寒芒渐渐隐去,看着李落,又看了云妃一眼,大笑道:“好一个大甘皇子,今日算你胜了,日后若有机缘,老夫再领教公子棋道绝艺。”

    说罢,长袖一挥,树下的棋盘却也不曾取走,径自转身,扬长而去,随风传来一句话语:“舟便送与你们了。”

    李落静静的看着老者远去背影,良久缓缓起身,云妃急赶几步,走到李落身边,默然望着李落。

    李落轻咳几声,淡淡一笑道:“娘娘可还好?”

    “我没事,你呢?”

    李落摇摇头,展颜道:“我们也该赶路了。”

    云妃看了看一旁的马车,又看了看树下的小舟,皱眉道:“这要怎么走呢?”

    李落吐了一口气,双眉一展,和声说道:“既然有舟,我们就借舟渡河吧,桥想必非是善地,不走也罢。”

    说完似是不曾瞧见云妃眼中的疑虑,唤过赶车的伙计,朗声说道:“伙计,你将马车赶去桥那边等我们,记得莫要在桥头等,离去一里之地,我们自会赶上,路上不要走的太快了,若不然过桥之后还要多等时辰。”

    伙计茫然应了一声,颇是羡慕的看着树下小舟,赞叹道:“公子爷真是了得,下了一盘棋就能赢一艘小船,这要多下几盘棋,那不得挣上个百八十两银子。”

    李落哈哈一笑道:“这棋还是少下几盘为妙,渡河之后,这艘小船便送给你了,回来时你可带回去,多少能换几两碎银。”

    伙计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拉过马车,大声说道:“公子爷,那我先走了,过了桥等你。”

    李落点了点头,看着赶车的伙计坐上篷车向东而去。

    待马车走出一箭之地,李落沉声说道:“娘娘,我们也走。”说罢和云妃踏上扁舟。

    云妃虽有满腹疑惑,却知机的不曾多言,待二人坐上小船后,李落缓缓荡起船桨,顺流而下,甚是快疾。

    李落和声说道:“这老者看似雍容大度,实则差了些,棋艺固然高绝,意境却是不及,言谈举止之中太过造作,反不及翠括山中的儒生和和尚。”

    云妃朱唇微动,似颦非颦的看着李落,微微扬了扬嘴角,虽未应言,却已是显于颜表。

    李落淡淡一笑,接道:“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尽狂,不说也罢。”

    云妃轻轻一理发鬓,秀眉微蹙道:“方才好强的杀气,他是有出手之心,我看怕是知道非你敌手,这才作罢,不过他既能这样爽快的将小船给我们,就算我们过了对岸,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为何还要乘舟呢?”

    “借舟之举,想必也非是他们本意,许是另有打算,不过老者所说石桥另有玄机,此话该是不假,若是这般过桥,恐怕到时免不了一番恶战。”

    云妃轻垂美目,细声说道:“那个赶车的车夫似乎也不是寻常人吧。”

    李落微微一震,云妃心细入微,不曾想竟也瞧出赶车的伙计有些蹊跷。

    云妃见李落露出震惊之意,抿嘴一笑道:“怎么,便许你瞧出来,我就瞧不出来么?”

    见李落脸色稍显窘迫,盈盈一笑道:“方才你和那个人对弈一局,若换做寻常人家,怕是一头雾水,车夫不该在说你输了的时候流出紧张之意来,镇静处太过镇静,惊喜时却又不自然,假了些,只是,这次嘛。”

    云妃止住话语,狡黠一笑,闭口不言。

    李落苦笑一声,缓声回道:“这次他们这般神情,多是因我而发,看来是想置我于死地了。”

    云妃赧然回道:“说到底还是我连累你了,若你回去卓城,便是我被旁人擒去,圣上……和你恐怕亦不会善罢甘休,此次行刺难免不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若是被你们查出来就不妙了。”

    李落怅然叹了一口气道:“或许吧。”

    云妃眼中神色飘忽不定,显是另有所想,两人俱是才思聪慧之辈,除此之外,恐怕还有人一心欲杀李落而后快,身份自然不难猜,只不过两人都不曾点破而已。

    云妃岔言道:“可是再过几刻,我们该如何脱身?清河两岸,几近一览无余,现在我们的行踪都在旁人眼中,就算过了清河,最多也是自投罗网啊。”

    李落展颜道:“上古异域所传兵书中有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之计。”

    云妃呢喃沉吟道:“瞒天过海,暗度陈仓?”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和声说道:“瞒过拦路之人,借道山中刺客之路。”

    云妃略作思量,眼睛一亮,惊呼了一声,又急忙压低声音,雀跃说道:“我明白了,山中拦路的人只是想擒下我,并不想取我性命。

    刺客就不一样了,非要置我们俩于死不可,只看刚才那个人能半路拦截,这帮人声威尚在刺客之上。

    不过这些刺客也不是易于之辈,若不然当是不敢在石桥设伏,两伙贼人志在你我,只是不曾同流合污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暗度陈仓

    李落莞尔一笑,云妃言语之中仍旧深恶痛绝,两人虽猜测当日在村中养伤未有刺客惊扰,多是儒生和尚暗中相助,只是云妃心中恶气难消,纵是有恩,却也不愿言谢。

    云妃自顾接道:“若是能觅得这些人设伏不及之地,或是能出得去,可是要怎样才能瞒过他们呢?”

    李落故作神秘道:“这便到了,娘娘当心。”

    云妃瞪了李落一眼,便又泄气道:“不猜了,随你。”

    轻舟随波逐流,飘然而下,行半里之遥,岸边芦苇丛生,深秋之际早已枯黄。

    李落与云妃所乘小舟飘飘忽忽荡入芦苇丛中,半晌不见踪影。

    过了许久,枯黄芦苇突然起火,火势甚大,浓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借着西北风势,顺着清河向东飘去。

    方才驶入芦苇丛中的李落云妃二人似是受惊一般,慌忙荡出芦苇丛,却是有些慌不择路,竟和风向一般,如此快是快些,只是被浓烟罩住,甚是凄苦。

    浓烟之中的小舟若隐若现,风势转寰之时,间或能瞧见舟上两人身影,不过细查之下,却也不甚真切。

    清河对岸,杨柳树下。

    一只手,仿佛不是世间之物,金雕玉琢也难言其中万一,似万里流沙中朗日枕边的一丝清云,伏着淡淡的氤氲流霞,柔而不弱,好似有着无尽的魔力一般,单手反掌,便能遮日。

    纤手修长,玉润珠圆,白的通透,红晕却还犹存,只在这虚幻之中留了几分人间烟火。

    初看时,这只手不该生于万物之中,穷尽了天地造化,若是放在哪里,俱都觉得是唐突了,分外可惜。

    若是再看时,便即恍然大悟,终有神来之笔,点化天地,非是所过之地污了玉手,而是手,净了点滴凡尘。

    这只手轻轻拂开岸边垂柳洒下的柳枝,柳叶已是不多了,只是被这只手轻轻一拂,竟似多了徐徐景曜之色,顿时柳枝儿便活了起来,轻轻搭在手边,醉了枝条,痴了清河。

    垂柳下,一个女子背影,静静站在树旁,身上穿着件青衣道袍,肩若削成,衬得青衣直直的流了下来,似一道林间瀑布,顺溪直下,落在幽潭涧里,绽出朵朵烟云,迷得似雾,幻得似蜃。

    未曾靠近,隐约间便即觉得有一股清凉甘甜的水雾飘入了口鼻之中,未有花香,却有花香难及的淡雅清幽。

    青流自在落下,到了脚旁,衣摆稍稍动了些,仿若这道青色瀑布织成了一道屏,接天连地,屏中万物,树梢儿,青鸟飞鱼,流云映水,都似静了,反是只有这道背影是活的一般,瞬息万变,难以捉摸。

    背影身后数尺开外,站着一个老者,鹤发童颜,乍一眼瞧去,只是一个瘦字,衣袂飘飘荡荡,若不是不曾被风吹走,几疑这黑衣之下没有血肉一般。

    双目细长,仿若历经了世间万般事,阅过千种情,不经意间便流露出爱恨情愁来,似是倦了,又有丝丝不舍,颇是难解。

    老者望着树下背影,沙哑说道:“何来的野火?”

    背影轻灵一笑,还未听到言语,便是这声轻笑,遽然之间,只让人心如擂鼓,急盼这轻笑之人能说出一个字来,这心头压着的千斤巨石方可移得开一般。

    背影柔声说道:“这可不是野火。”声音澈,恬,逸,若说是莺声燕语,黄鹂出谷,却是小瞧了这能引人心魄的音儿,便是也只有这般的声音,却才应的上那只拂柳的手和引人入胜的影子。

    “哦,这个大甘定天侯倒是有些心计。”

    背影轻轻一笑,和暖回道:“能在雍大先生和和尚大师联手之中全身而退,这个天下也是不多,不过我没想到的是难道他会在棋艺上胜过棋先生?”背影颇是疑惑的说道。

    “这,该是不大可能吧,要说武功不及定天侯,我宁愿信上几分,若说棋艺……”老者摇了摇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背影放下拂开柳枝的素手,恬淡回道:“我们不用猜了,不会只是胜负这么简单,等见到棋先生自会明了,我们走吧。”

    “走?不等他们了?”老者愕然道。

    背影摇了摇玉首,回过头来,纵是黑衣老者与女子甚是相熟,看到女子玉颜,呼吸之声也细细的重了一重,这才知原来早先看到的手和那流苏素腰,却还是及不上眼前女子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

    青丝简简单单的挽了一个道士结,用一把玉簪固在头上,一双美眸,秀在外,慧在里,灵动处不弱于稚纯,出尘处不少了悲悯,洞彻处却也不曾淡了率真顽皮。

    若是再往下瞧去,顺着琼鼻滑到唇边,那一抹红润,三分写意,七分温柔,却是让人情难自禁,似自惭形秽又非,想亲近又怕扰了天人,只觉得倘若能跟在身边,莫管是远近,便都足了。

    或许只有香颚下露出白如羊脂的修长玉颈,才敢叫人生出几丝涟漪之心来。

    娇躯玲珑有致,比之寻常女子高出些许来,甚是颀长,身上道袍虽有些宽松,反是修衬的身姿更是引人遐想。

    这般玉人,流连之时却又不敢想出亵渎的念头,冰清玉洁为最,只当是那惹了天宫仙女妒忌的女子,被贬落了凡尘。

    便在转身的一刹间,天地仿佛慢了下来,风云流水,就是日升月落、花开花谢也好似凝滞了,久久不愿走远,就是草木竹石和枯枝残叶,亦是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流光,纤毫毕现,宛如画中,真是个百花尽羞,千鸟噤声的人儿。

    若是这样的佳人,原本瞧上几眼,便觉是在梦里,却不知为何,这女子一静一动之间,犹是真切自然,反倒让人不敢相信起来。

    老者看了女子一眼,神色微显游离,暗叹一声,别过头去。

    女子浅浅一笑,清声说道:“不必等了,他们不会在舟里。”

    老者神色一敛,略作沉吟道:“瞒天过海?”

    女子朗声笑道:“恐怕还有暗度陈仓之计,这个大甘世子,果然深悉兵法。”

    老者讶声说道:“难道他二人会返回马车之中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舟中无人

    “若不返回马车之中,怎好暗度陈仓呢,此子行事确如传言一般,善好剑走偏锋,不好对付,心儿只听大先生所言,多少有些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倒是领教了。”

    “这,他如何敢再走石桥,太鲁莽了,难不成棋二没有告诉他石桥有险?”

    女子解颐笑道:“正是棋先生告诉他了,他才有暗度陈仓之计。

    想必他早已猜出石桥伏兵和我们不是一路,便是赌了石桥那边不知我们所见之事,而我们却不便随意踏足石桥,迷烟一起,我们目力受阻,争的只是这一刻过桥时间。”

    老者微显憎恶的皱了皱眉头,冷声说道:“老夫虽不喜他们行事龌龊阴险,但也不至于蠢到这么容易就放他们两人过桥吧。”

    女子淡淡一笑道:“琴老不要小瞧他们,不论品性,这二人才智俱非等闲之辈,依着他们的消息灵通,不会不知道定天侯到了清河镇,怕是早有布置。”

    “哼,难道还敢与我们撕破脸皮不成。”老者嗤之以鼻道。

    “这倒未必见得,只不过安排几个人手也还难不倒他们的。”

    “心儿是说赶车的伙计?”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道:“多是如此,定天侯身负冰心诀内力,寻常高手近身之后免不了被他识破,换一个不会武功的就要好些。

    只是这样一来,恰巧能为他所用,藏身马车之中,却是也在赌刺客无心,亦无余暇查探马车。

    只要过了石桥,他们定会即刻离去,刺客纵是醒觉过来,怕是已经迟了,一石二鸟,雍大先生说他应变甚急,确是不假的。”

    老者微微一笑道:“一石三鸟,还将我们也算计了,老夫倒想他能平平安安过桥,日后会一会他。”

    女子俏目一扬,和声说道:“我们迫他为因,他应变为果,怪不得他,能得雍大先生和云栈这般称赞,心儿也想见见,倘若擒不下德妃,也不见得是坏事,琴老,我们走吧。”

    老者嗯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身形倏忽急闪,隐没在树林之中。

    待马车过了桥,一个农妇,收起了鸡笼,一个货郎,也悠悠哉哉的挑着扁担去了别处。

    还有桥头处几个闲散的商贩一走而空,桥上行人骤然少了一半,桥下水中也似有些动静。

    果然如女子所料,桥上刺客听闻李落借舟渡河一事,匆忙撤去桥上布置,去了别处重又设下埋伏,自然免不了问候拦路老者的已故长辈。

    马车缓缓驶过石桥,停在桥头半里外静静相候。

    一众刺客急而不乱,隐在河岸和马车四周。

    过了一刻光景,一个面目寻常至极的中年男子突然缓缓靠近马车,似是路人一般。

    待走到马车旁,袖中一闪,几缕银丝倏忽之间隐入篷车之中,中年男子微微一顿,车内并无声响。

    中年男子脸色一寒,纵身而起,跃到赶车的伙计身旁,一把抓起。

    这赶车的把式原本是坐在车辕上,如今被中年男子提起,竟仍旧是一副坐着的模样,一脸惶恐惊惧的神情,口不能言,肝胆俱裂的望着中年男子,偌大一个身躯,在中年男子手中却和拎起一只鸡鸭一般无二。

    中年男子面色阴寒,手中不见如何,这赶车伙计已是脸色发青,唇口颤抖不已,张着口却连吐一口气都难比登天,气若游丝。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极快的飘了过来,来到中年男子身侧,沉声说道:“大哥,舟中无人。”

    中年男子阴冷的哦了一声,眼中杀机暴涨,将赶车的伙计掷在地上,落地之后,赶车的伙计却是能动了,顾不得呼痛,惊恐万分的爬起来连连磕头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中年男子看也不看伙计一眼,望着方才疾驰而来的黑衣男子,冷声说道:“他们已经走了。”

    黑衣人望了马车一眼,凝声问道:“在马车里?”

    中年男子缓缓点了点头,黑衣人一怔,脸上罩上一层阴霾,向着跪在地上的赶车把式冷声喝道:“什么时候上的车?”

    伙计连连磕头,惊惧道:“大人明鉴,属下确实不知,过桥之后就觉背心一凉,什么都没察觉到,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离去的,直到方才统领大人出手相救,才解了属下穴道。”

    “该死。”黑衣男子杀机一显,踏前一步。

    赶车的伙计魂飞魄散,面容扭曲,止不住的趴在地上磕头祈求,额头已是鲜血直流,和地上的泥沙混在一起,甚是凄惨。

    中年男子扬手道:“他不会武功,此事怪不得他。”

    黑衣男子哼了一声,没有接言。

    伙计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劫后余生,忙不倏的连声道谢。

    中年男子跃下马车,走到伙计身侧,扶了起来,温言说道:“是我失算了,与你无干。”

    赶车的伙计又再跪倒在地,泣声说道:“多谢大人不杀之恩,属下定当为大人效忠,万死不辞。”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轻抚伙计头顶,和颜道:“那是自然。”

    说罢掌中内劲猛然一吐,伙计便连哼也来不及哼上一下,颓然倒地,七窍流血,身子抽搐了几下,没了声息。

    中年男子叹息道:“此事虽不怨你,只可惜你和他们照了面,留你不得,怨就怨他们没死,他们没死,你只好死了。”

    黑衣男子似是没有看见如一堆烂泥般躺在地上的尸体,神色不变,沉声说道:“大哥,怎么办?”

    中年男子拍了拍手,缓缓说道:“追,他们仓促间走不远,传下令去,让前面的人好好盯着,这定天侯虽少于行走江湖,但心智应变俱是不凡,万不可轻敌大意,要是谁漏过去了,我要他脑袋。”

    黑衣男子似是也微微一寒,急忙应道:“知道了,大哥,我这就去。”

    中年男子神色稍缓,平声说道:“仲秀,不是大哥严苛,如今你我皆是泥潭深陷,趟了这趟浑水。

    若是事成,虽有鸟尽弓藏之危,但多少还有几分生机。

    若是事败,先不说万隆帝和定天侯,到时怕是整个大甘都要与你我为敌,就是主上,恐怕也留不下我们活口,切记。”(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一对璧人

    “仲秀明白。”黑衣人躬身一礼,急急掩去。

    中年男子轻咳一声,不远处树丛之中跃出两人,纵身抢到中年男子身侧,中年男子指了指地上尸体,冷声说道:“收拾干净,若有旁人瞧见,一并杀了。”

    两人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说罢从怀中取出奇形断刃,似刀非刀,似钩非钩,不过几息光景,地上的尸首已被断成了数块,整张脸皮也被悉数割下,早已瞧不出原来模样。

    甚是奇特的是两人如此分割尸体,地上竟然没有丝毫血迹,也不知施了什么手段。

    待到尸首分割完,两人取出青鱼皮袋,将尸块装入其中,伏在背上,躬身一礼,隐入林后。

    前后不足盏茶工夫,尸体就没了踪影,场中干干净净,任是谁也瞧不见此处几刻之前会有人惨死。

    若是有人在这两人起身行礼时瞧上一眼,怕是要惊出一身冷汗。

    中年男子手下两人乍看之下,似是相貌不同,若是细细瞧去,却是几近同相,面容惨白,冷冷冰冰,虽有五官,只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的相貌,似是将五个不相干的人脸上各取下一处,硬生安在一处,多瞧上几眼,只觉一阵恶寒。

    中年男子待两人走后,又四处瞧了瞧,没有留下什么破绽,这才牵过马车,缓缓离去。

    就在中年男子离去一刻后,石桥南岸缓缓走着两人。

    不是旁人,正是李落和云妃,若是中年男子看见,怕是要大吃一惊。

    原以为李落两人早已远去,没曾想竟然会跟在刺客身后,这般兵行险招,却是中年男子始料不及。

    李落二人过桥之后,李落便封了赶车把式的穴道,悄无声息的下车,并未走远,反是留在桥头一处不起眼的矮房左近,待数到一刻时分,李落便拉着云妃施施然走了出来,旁若无人的随着路上的三两行人,向南走去。

    云妃虽是镇静,却也是紧张的心险些跳将出来,犹是这般肆无忌惮的走在路上,瞧着身旁不论是谁,都觉得是刺客一般。

    走了半里有余,云妃压低声音道:“他们不会回来么?”

    李落看了一眼身旁脸上抹上灰土的云妃,展颜一笑道:“会回来。”

    “什么!?”云妃一惊,讶声呼道,虽是脸上擦了些灰土,却掩不住倾城之色,一举一动之间,这醉人的媚色便不自主的流了出来。

    李落回过头去,笑道:“不必担心,依我看他们要回来也该是在半个时辰之后,那个时候我们能走出很远了。”

    云妃略一沉吟,低声说道:“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是有一些。”李落慨然叹道,“我对隐藏行迹之法知晓不多,若是方才我们入林疾行,早先虽能避开刺客耳目,只是怕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觅迹而来,到时免不了一番恶斗,还不如行险一搏,留在他们身后。

    若我猜的不差,他们这时该搜寻山林小路,这些刺客虽是训练有素,但这追踪之术也不尽然人人通晓,等到他们察觉不妥时,自然会回到这里。”

    云妃长吁了一口气,接道:“这样一来刺客都要散开了,我们的行迹一时不会被他们瞧破吧。”

    李落轻轻点了点头,和颜回道:“娘娘想的不错。”

    云妃瞪了李落一眼,喝道:“你叫我什么?”

    李落一怔,苦笑道:“这……”见云妃一副气鼓鼓的样子,李落无奈,试探唤道:“南陌?”

    云妃这才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如此喜怒多变,便是李落也觉吃力。

    云妃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半个时辰后回来?”

    李落双眉一挑,坦言回道:“两军对阵,除了冲杀强攻外,多一半都在猜敌阵领将的心思,十有九诈,行诡变之道,江湖厮杀虽不同于沙场,也是差不多的。”

    说罢微微一顿,似是有些倦意,喃喃说道:“不但要骗敌将,有些时候便是自己人也要骗的。”

    语落,李落神色一振,笑道:“方才在马车中见刺客应变甚速,领头之人才智亦是不弱,约莫最多半个时辰,他该会明白过来。”

    云妃哦了一声,见李落神色隐约之间悲苦暗藏,不再追问,吐了吐舌头,捧心说道:“和你在一起真是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呢。”

    “让娘……南陌姑娘受惊了。”李落见云妃脸色不善,急忙改口道。

    云妃抿嘴一笑道:“不过这样才好玩嘛,李落,走快点。”

    说罢不理会李落的无奈神色,自然而然的拉起李落手掌,轻步走在前面,若是旁人看了,还以为是哪里两小无猜的一对璧人儿。

    半个时辰后,石桥南岸,中年男子面沉似水,身后数人皆是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良久,方才的黑衣男子这才小心翼翼的唤道:“大哥。”

    中年男子没有应声,只是用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黑衣人闭口不敢再言。

    过了许久,中年男子才寒声说道:“找到没有?”

    身后一人浑身一颤,急忙回道:“回禀大人,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中年男子忽地转过身来,眼中厉芒骤显,众人皆都一惊,齐齐屏住呼吸。中年男子冷喝道:“蠢材。”

    “大人息怒。”几人惶恐应道,便是黑衣人也不例外。

    中年男子连吸了几口气,这才将怒火压下,一字一句的说道:“再找,挖地三尺也要将这二人找出来。”

    “属下遵命。”一众人如释重负般急急散去,只余下黑衣男子和这中年男子两人。

    刺客一散,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意倏然之间便已消隐不见,平静如常,只是神色却有些凝重,犹显阴森。

    黑衣男子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大哥,这个定天侯处处先我们一步,若我们一味跟在后面,怕是没有机会截下他们。”

    中年男子眼中异芒连闪,没有出声。

    黑衣男子接道:“这些自命不凡的江湖奇人真个是碍手碍脚,不如找个机会杀了他们,嫁祸到李落身上。”(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圣上震怒

    中年男子眉梢微微一动,平声说道:“不急,留下他们还有用,再说这些人也不是易于之辈,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要真是惹恼那几个老东西,就是主上也护不了你我。”

    “大哥,你的意思是?”

    “找不到就等。”

    “等?”黑衣男子一愣,明白过来,沉声说道:“大哥是说让他们自曝行踪?”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不错,卓城内外如今已是一片鸡飞狗跳,万隆帝震怒,连传三道圣旨,命各州府郡搜寻定天侯和云妃下落。

    禁军、大理司、廷尉司俱已派出高手南下,听闻军中也有不少高手前来,有人帮我们找,我们何乐不为。

    让手下小心行事,不可泄露身份,另外卓城往来各州的书信一封都不能拉下,一定要先一步在卓城来人之前找到李落。

    若是找到李落,哼,我倒要看看这个大甘九皇子还有什么能耐。”

    “仲秀明白,我这就去办。”黑衣男子躬身一礼,正欲离去,中年男子唤住道:“一明一暗,行事方便些,明白么?”

    黑衣男子略一思量,点头道:“明白了,我让一半弟兄混入官府之中。”

    中年男子缓缓点了点头,舔了舔嘴唇,眼中残忍之色一闪即逝,空洞无物般说道:“才智高绝,哼,我要让定天侯和云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男子亦是面露狰狞之意,寒声说道:“大哥,听说这云妃貌似天仙,仲秀不曾见过,是真的么?”

    中年男子淡淡应了一声,道:“放心,若是擒下他们,云妃我便任你把玩几日,主上只是要他们回不了卓城,不论生死。”

    黑衣男子狞笑几声,策马疾驰而去。

    李落和云妃自不知卓城之中的近况,虽也猜到万隆帝必是业已知晓,定会派人前往岤阳州一带,只是援军何时会到不得而知。

    如今一众刺客与江湖高手尽数都在左近,却也不便贸然泄露行踪,小心行事方为上策。

    三日后。

    祁阳城外三十里处,官道旁一个不甚起眼的老旧茶馆,竹门竹椅,虽是旧了些,倒还算清静。

    茶馆不大,六张茶桌,只有三张坐着三两过往路人,要一杯清茶,再加上几碟小菜,闲聊几句,洗一洗路上的风尘。

    茶馆之中近门一侧,坐着两个乡民打扮的青年男子,身着粗布麻衣,神态安详自若,正是李落和云妃二人。

    自离了清河镇,刺客似是突然之间销声匿迹一般,连着三日,都不曾碰见。

    许是李落两人行踪难定,又许是刺客别有谋算,便是那布下迷仙阵的儒生和和尚,也不曾再惊扰李落二人。

    两人要了一壶茶水,茶叶差了些,云妃将茶叶捞了出去,只喝着白水。

    李落看在眼中,暗笑不已,原本打算稍作易容,云妃爱美,颇为气恼,施着性子极是不愿。

    李落转念,倘若两人易容之后,举止一时之间却是难改,落在有心人眼中怕是破绽更大,也便熄了念头,只是让云妃着了男装,扮作一个俊雅的少年。

    云妃见此,雀跃不已,只余下李落暗自无奈。

    耳旁听着过往商客闲聊,李落轻抚茶杯,不着痕迹的暗暗留意过往行人。

    连日来路上虽不算好走,两人俱都小心谨慎,倒也是风平浪静,只不过李落却已察觉异状,犹是不少官家兵将快马疾驰,面容甚是凝重,多是知晓了翠括山中李落与云妃遇袭之事。

    云妃抿了一口白水,眨着眼睛望着李落,低声说道:“官府好像知道了,我们要进城么?”

    李落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模样,云妃一愣,远处官道上传来马蹄疾奔之声,转瞬即止。

    云妃抬头微微扫了一眼,是几个官兵将士,一脸风尘,到了茶馆近前,翻身下马,入堂之后也不多言,要了几杯水酒和几碟小菜膳食,闷头吃了起来。

    云妃努了努嘴,示意李落,李落轻轻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少顷,几人用完饭菜,随即起身,其中一人丢下一块碎银,却也不曾出言。

    领头的将士仔细扫了堂中一眼,李落和云妃皆无异状,一时也不曾瞧出什么来,转身出了茶馆,上马绝尘而去。

    自入茶馆再到离去,谁也没有说只言片语,倒是几个茶客低声猜测,不知是为何事。

    云妃见几人走远,探头瞧了瞧,轻笑道:“是在找人么?”

    李落点了点头,方才几人正是向着祁阳城的方向而去,行色匆匆,显是有军令在身。

    李落静静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怎会是他们。”良久才吐了一口气,和声说道:“我们走吧。”

    “去祁阳城?”

    李落怔了怔,清冷回道:“不必了,绕过祁阳城。”

    云妃哦了一声,不见丝毫惊疑之意,听闻李落所言反倒是有几分喜色,嗯了一声,竟然先一步向着祁阳城相反一侧溜了出去。

    李落哑然一笑,缓步跟了上去。

    自祁阳城外茶馆惊鸿一现,李落和云妃两人似是消失了一般,万隆帝数道圣旨之下,险些将整个岤阳州翻了个遍,都不曾找到李落二人。

    圣威震怒,万隆帝朝堂之上大发雷霆,朝中上下惶惶不可终日,一个云妃不见,已是了不得的大事,如今就连声威正隆的定天侯李落也不见了踪影,却也难怪万隆帝这般着急。

    李落重整西府军威,又贵为大甘皇子,竟然在大甘境内被刺客截杀,不见踪影,如何不能让朝中上下惊慌震怒。

    卓城之中流言四起,有传是异族刺客擒杀了李落,也有人传是大甘境内别有用心的人暗中设计。

    烟花柳巷之中竟然是说李落与云妃私奔,双宿双飞,若不然如何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般说法,倒是应了浪子秀女的胃口,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不知为何,朝堂之上竟也传了开来。

    此语一出,惹恼了万隆帝和淳亲王一众重臣,便是宗伯杨万里听闻之后,也是颇为动气,严查之下,将不少造谣生事之人入狱,这才压下这阵污言乱语。(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囊中羞涩

    不过亦有老谋深算之辈嗅出此事背后定然别有隐情,怕不单单是行刺这般简单,大甘之中不乏消息通神的世家豪族,听闻此事,也是暗中布置,各自盘算。

    有人喜,有人悲,有人愁,有人忧,恰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

    岤阳州中,草木皆兵,禁军,大理司,廷尉司,枢密院,定北军和各州府捕快衙役四处搜寻。

    朝中连派了数名钦差前往岤阳州督查此事,牧王李承文更是亲临岤阳州,只是数日过后,两人依旧音信全无。

    除了恼羞积怒,不得已收敛行迹的刺客外,最是悲苦的便属岤阳州知州大人了,平白惹上这等祸事,万隆帝虽未明令,但若是找不到李落和云妃二人,到时候恐怕不单是乌纱不保,性命留不留得住也不得而知了。

    如此牵连之下,与李落两人同行的禁军将士更是惊惧,倘若两人之中莫论是谁有个三长两短,只得以死谢罪。

    若不是禁军家小多在卓城,恐怕不少将士都生出落草为寇的念头。

    好在不知为何,万隆帝并未迁怒与随行的禁军将士,只是严令诸将严查岤阳州内外,务必要早日觅得李落云妃行踪。

    一日复一日,万隆帝怒气渐重,李落二人遇刺之后,因这搜寻不力之罪,前后便有数十人锒铛入狱。

    不过朝中几位人臣虽是急恼,却并未慌乱,似是知晓两人并未出事一般,若不然依着万隆帝如此震怒,恐怕不少人早就性命难保了。

    半月之后,镜州,明湖府。

    云妃有气无力的趴在桌椅上,瞧着李落,连连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说道:“这可是咱们最后的银子了。”

    李落轻轻一笑,并未接言,自顾忙碌着什么。

    云妃好不容易支起香颚,嘀咕道:“吃什么呢,好饿啊。”

    “好了。”李落拍了拍手,直起身来。

    云妃狐疑的望着眼前之物,将信将疑的问道:“这,真的有用么?”

    “试试吧,也是没有旁的法子,再不赚些银子赶路,年关过罢也不见得到得了宜州了。”

    云妃哦了一声,打起精神,坐直了身子,帮着李落收拾一二。

    明湖府闹市之中,一处稍稍僻静些的地方,李落和云妃两人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张木桌和两条长凳,木桌上摆着宣纸笔砚,木桌之后立着几杆竹枝。

    瞧着样子,原来李落是要做些字画换些银两,只是不知有无过往客商捧场了。

    祁阳城外匆匆一瞥,李落虽疏于江湖,但大甘各部将士却是耳熟能详的很。

    当日在茶馆中所见的军中兵将,竟然不是岤阳州中总兵大营中将士,而是别处兵将,不远与卓城左近,能在这般短的时日之中前来岤阳州,若不是另有军务,其中蹊跷不言而喻。

    连日来与各方豪强恶斗,李落纵是再有才智之名,亦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点大意。

    一路上避开岤阳州州府之城,尽都过而不入,若是遇到官府中人,也都悉数避而不见。

    几日下来,身上的银子早已是不够了,无奈之下,李落与云妃两人边走边寻些活计,赚些银子度日。

    谁曾想李落云妃空有满腹经纶,但也从未因为银子发愁过,匆忙之间,实不知该做些什么。

    两人俱有傲气,自然不愿做些梁上君子般行径,好在李落武功不弱,便在码头或是集市中靠着苦力换些微薄银两。

    云妃也不曾闲着,李落去哪里也便跟到哪里,做些不用力气的打杂琐事,多数之时,赚不得银两,却也能糊口。

    云妃最是高兴的便属几日前在岤阳州颍川府码头时,李落原本寻了一艘货船帮忙搬些行商货物。

    云妃闲着无事,被船主瞧见,见云妃相貌清秀,也是随口一问云妃是否会些点记账目之事。

    云妃连忙应是,船主将信将疑,多是抱着一试的念头,不曾想云妃心细如发,船上装载搬卸货物一应清点无误,更是将些旧账都整理的清清楚楚,船主大喜过望,支了三钱银子给云妃,还让云妃和李落借船南下近百里。

    云妃乐不可支,喜形于色,原这三钱银子却是比李落忙碌半天多了一倍有余,几日里,云妃尽都一脸喜意,不时在李落面前邀功自赏,让李落哭笑不得。

    云妃换作男装更显清瘦,李落自不必说,数次寻觅活计之时多被旁人笑话。

    市井之辈,言语之中甚是粗鲁,李落也不曾气恼,随意施些力气,让这些贩夫走卒吃惊不已。

    不过李落颇有分寸,只说是天赋神力,却不曾展露武功,不过若是让端木沉舟得知,怕不气的吐血了,威震天下的冰心诀却被李落用在这等地方上来。

    一路之上,自然不免有吝啬之辈,克扣李落银两,李落大都一笑置之,云妃却是义愤填膺。

    若是遇到,便每每替李落出头,与这些言而无信的商家理论,言辞甚是犀利,自然免不了有些小人之辈恼羞成怒,恶语相向。

    云妃有李落撑腰,竟然寸步不让,非要论个是非曲直来不可。

    江湖人眼力自不比寻常百姓,多数却也能看出云妃是女扮男装。

    两人虽是兄弟相称,恐怕像着别的多些,瞧着云妃涨红着脸理论,处处护着李落,也都软了心肠,补足扣下的银子,尚有两个商家见此,竟然还多给了云妃些许碎银。

    倘是如此,终了云妃便是甜甜一笑,瞧着李落,仿佛是胜了一场了不得的大战一般,便是淡泊如李落,也是百感交集,一瞬之时,险些生出便这样一路走下去也无不可的念头来。

    即便如此,两人也是要小心翼翼的用着为数不多的微薄盘缠,李落久在沙场,倒不觉得如何,但云妃身娇肉贵,如此一路下来,纵是云妃从未叫苦,李落瞧在眼中,心中已是不忍。

    云妃倒似未有所觉,李落吃的什么,自己也便吃什么,李落睡在何处,云妃也从不挑拣,诸事诸物竟都颇是新奇,乐在其中。

    两人囊中羞涩,若是遇到云妃喜爱的东西,哪怕是几件好吃的糕点,云妃至多也不过看看罢了,却也未曾要买来。

    李落每每见到云妃隐去遗憾,却又装出来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觉有一股心酸之意,经久不散。(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一章 笔墨伺候

    李落最是不自在的却属晚间之时,盘缠总是不够用的。

    寻得落脚客栈,李落便先替着云妃要一间客房,安顿云妃歇息。

    待云妃入屋之后径自在堂中或是屋外哪里稍作歇息,却也不敢离得云妃远了。

    云妃心思缜密,竟然猜到李落会是如此,入屋半个时辰之后,悄悄来到房门处,猛然打开房门,李落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被云妃撞见。

    云妃见罢,吸了吸鼻子,却是一脸阴霾,拉起李落便进了屋子,莫再理这些伦理常纲,明言李落可在桌椅上歇息。

    李落推脱不允,不想惹了云妃不快,凤怒自威,少有的冲着李落发起了脾气,女儿家施起性子来,便是李落也甚是难堪,终了只得依着云妃,云妃在床上安歇,李落便在屋中稍事休息。

    虽说暗自劝慰清者自清,但总是如坐针毡,厉芒在背,若是传了出去,李落和云妃虽是清白如故,恐怕也免不了闲言碎语。

    如此一来,李落无法,唯有早些凑齐银两,免得再生旁节。

    云妃见李落依了自己,这才熄了怒气,雨过天晴,怒气来的快,去的却是更快。

    此番李落云妃二人凭空之间销声匿迹,着实让不少人大吃了一惊,犹是大甘的世家豪族,大多都已派了族中高手前往岤阳州一带,可不论是朝中亲兵还是江湖高手,竟然都不曾觅得两人行踪。

    谁也想不到李落和云妃两人似暗似明,行走在市井之中,许是数次都与李落和云妃两人擦肩而过,却终是不曾找到。

    大甘世家中人自然不会相信李落会与云妃私奔而逃,只不过能在水泄不通的暗流激涌之下全身而退,这般境地实让暗中之人心生忌惮。

    瞧着眼前桌椅,云妃很是期待的望着李落,笑道:“笔墨伺候。”

    说罢将纸笔铺好,笑盈盈的站在一旁替李落研墨,俏目连闪,饶有兴致的看着李落。

    李落洒然一笑,低声说道:“让南陌姑娘见笑了。”

    日头已是上来了不少,周边摊贩早早就摆上了贩卖的物件,街上行人渐多,吆喝声不绝于耳。

    李落轻轻吐了一口气,思索道:“该是写什么好?”

    云妃压低声音,偷偷说道:“写什么无关紧要,若是你落款写上大甘九皇子李落,嘿嘿,怕是一字千金也是有人买的。”

    李落苦笑一声,倘若真是如此,还不如去官府借些兵将银两来的快些。

    李落提笔,微一沉吟,落笔如风,近年来大甘之中,李落素有用兵如神之说,但除了寥寥数人外,从未有李落琴棋书画如何的传闻。

    云妃原本也是抱着好玩的心思,并未料想李落的字会如何,只当是不会差些,但总归比不得书中大家。

    待到李落写下:

    敲碎离愁,纱窗外、风摇翠竹。

    人去后、吹箫声断,倚楼人独。

    满眼不堪三月暮,举头已觉千山绿。

    但试将、一纸寄来书,从头读。

    相思字,空盈幅。相思意,何时足?

    滴罗襟点点,泪珠盈掬。

    芳草不迷行客路,垂杨只碍离人目。

    最苦是、立尽月黄昏,栏干曲。

    字如游龙,闲散自在,更是一气呵成,若是清秀,却又偏偏锋芒暗藏,似是这笔墨之中俱都压不下腾飞之势,仿佛顷刻之间,便要破空而去,隐隐尚有几分出尘之气。

    若得一处,该是难得的好字,只是若将这几分尽数揉在一起,总觉的是会有些突兀,但不知何故,在这一篇字中,李落却能让这几分恰恰平定下来,游龙收敛,淡泊自在,冷眼看尽世间沧桑,却似是又能在该出之时锋芒毕现。

    云妃出身不凡,更是在宫中数年,眼界自然不弱。

    待到李落写完最后一个曲字,研墨的手不由自主的顿了下来,一脸讶色,呆呆的看着李落,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李落挥了挥手,待到墨迹干了些,取过写好的字,挂在身后竹枝上,见云妃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色,莞尔一笑道:“怎么了,可是卖不出去么?”

    云妃垂下头,咬了咬嘴唇,细语回道:“可惜。”

    “可惜?”李落不解问道,回头瞧了瞧写好的字,摸了摸鼻尖,该是没有破笔之处才对的。

    云妃抬起头,嫣然一笑道:“可惜我没有银子,若不然,你写多少,我都会买下来。”

    李落微微一笑道:“等回了家中,若你喜欢,我写些出来,不用买的,就怕难登大雅之堂。”

    云妃雀跃喜道:“那最好了,越多越好。”

    李落哈哈一笑道:“如此多谢南陌。”

    “谢我什么,一言为定,不许耍赖。”云妃狡黠回道。

    李落轻声应道:“我虽非什么君子,但既然答应南陌姑娘,自然言出必践。”

    云妃轻柔一笑,又即幽幽一叹道:“我初来卓城时,时常听闻他说起你,少年聪慧,是族中翘楚。

    每每论起,总是一副得意模样,再听及你在西府时频传捷报,善战而近妖,那时我便想你会是什么样子。

    等到官山与你见面,真是让我吃了一惊,若不是知道你便是你,恐怕我多以为你是邻家读书郎,这般清秀,怎能统帅数十万虎狼将士,纵横沙场。

    现在想想,就是你就在我面前,总觉是在梦里,离你近的些,仿佛好像越远了。”

    说罢,云妃苦恼的摇了摇头,瞪了李落一眼,埋怨道:“都是怪你的。”

    李落一怔,心中微微一寒,冰心诀缓缓流转,展颜回道:“我这模样该是寻常的很,让南陌姑娘失望啦。”

    “寻常?呵呵,我也寻常的紧呐。”

    就在两人闲谈之际,李落又再写了三幅字,悉数挂在身后竹枝上。

    字虽不差,可惜这明湖府集市之中却无人赏识,云妃百无聊赖,望着李落嘻嘻坏笑,甚是揶揄。

    李落也不想会是这般景象,颇是尴尬,行书之前,或多或少却也是有几分希冀的,不曾想便是一旁卖些秋梨的商贩都比自己这桌椅前热闹些。(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树下美人

    云妃瞧着李落窘迫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掩口轻笑道:“要不我帮你吆喝几声,嘻嘻,若是有一日天下人知道大甘九皇子在闹市之中卖字,大甘德妃在旁摇旗呐喊,也是一段佳话呢。”

    李落汗颜,连称不敢,看着云妃这般兴致盎然的样子,甚是无奈,尚不知午间过罢拿什么东西果腹。

    如今两人真真切切是身无分文了,只是云妃仍旧半点也不放在心上,这个时候却正在仔细的听着身旁商贩的叫卖声,看似若再无人驻足,便真要扬声吆喝了。

    李落心念微转,沉声说道:“不如我作一幅画试试?”

    云妃讶然问道:“作画?”

    李落点了点头道:“怕是这些善书者未必会到市集之中,若是作画,或许会有人买的。”

    说到最后,便是李落,也有了几分疑虑。

    云妃眼睛一亮,急忙替着李落摆好笔墨,连声催促道:“那我们试试吧。”

    李落提起笔,微微整了整心绪,欲将落笔之时,不知为何轻轻顿了一顿,眼神之中罕有的显出几分凄迷之意来。

    落入云妃眼中,莫名觉得心中一颤,刚要出言相询,只见李落缓缓落笔,也不见如何运劲,几丝落寞的线条跃然纸上。

    笔锋轻转,线影相随,一株海棠悄然静立,仿佛会破画而出一般,画未动,花未动,枝叶未动,天静云轻,几个孤单的花瓣却是依依不舍的飘了下来。

    目眩之时,这几瓣花,似是活了过来,竟在这三尺宣纸上飘飘荡荡,落了下去,又再荡了起来,好似是一个轮回,花开花谢,花谢花开,周而复返。

    看着画,直如身临其境,竟也能嗅得出淡淡的海棠花香来,妙致毫巅,一笔传神也不为过。

    笔墨未曾停歇,一道身影,清雅相伴,倚在海棠树旁,探出一只玉手,轻轻抚着海棠枝。

    虽只是侧影,却是那般的动了旁人的心弦,似是寂寞,似是挂念,似是幽怨,似是期盼,一副女儿家的妩媚依恋之态,入骨三分,却仍旧意犹未尽。

    也不知是痴,是迷,是醉,还是恨,总归是百感交集,只怨不能入得画中,哪怕是化作树枝上的一叶一花,去消解了这身影的哀愁苦闷。

    旁人见到,恨不得上前与李落理论一番,怨恨为何要将这玉人如此相待。

    这寂寥侧影,落入画中,比之一睹真颜更是让人怜惜,一丝臆测,两道惜泪,三分急切,没入了十分动人里。

    丹青之术,若是如此,也该是入了化境。

    李落神情落寞,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到了最后一笔,李落轻轻的点了下去,树和枝,花与叶,愁与盼,合着醉人的花香,静静的铺在纸上。

    李落放下纸笔,直起身来,瞧见纸上所作之画,突然愣住了,骤然屏住呼吸,一股难言的心绪堵在了心头,却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画出这幅画来。

    “好画!”身前突然传来一声喝彩。

    李落一怔,抬头望去,桌前不知几时已站满了过往行人,皆都一脸震惊的望着桌上的画。

    工于光阴虚实,轻重曲直,只凭着黑白二色,竟有如此传神之作,便是那不善书画之人也瞧的如痴如醉。

    方才作画之时,李落心无旁骛,竟不曾察觉身前何时聚了这般多人,习得冰心诀之后,尚属首次。

    李落环目一扫,云妃立在身侧,亦是一副神迷意夺的神色,望着画中人,不知在想什么。

    李落淡淡一笑,轻轻拱手一礼,低头望着纸上,不曾接言。

    “用笔如神,好画,端是好画。”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赞道,“不知这位公子,此画做什么价?”

    李落一滞,不知如此应答,心中暗暗神伤,这幅画却是如何卖的了的。

    中年男子又再问了一句,李落似未所觉,仍旧呆呆的看着桌上的画,神驰物外。

    中年男子和身旁几人看着李落所作之画,连连评断,其中一人伸手正要去摸这幅画,突然云妃抢上一步,玉手急探,压住画,娇声喝道:“这幅画不卖的。”

    “不卖?”几人一片哗然,中年男子笑道:“既然都画了出来,哪有不卖的道理。”

    云妃倔强回道:“这幅画是我们自己留着的,你若是喜欢,我兄长再与你作一幅便是了。”

    中年男子摇头道:“我就看中这幅画,旁的么,在下未必稀罕。”

    云妃执拗接言道:“不卖便是不卖,你若是不稀罕,不买也罢。”

    中年男子也不动气,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兄弟,哪有这般做生意的,好,这幅画确实不凡,在下也不吝啬,若是这位公子舍得割爱,在下出十两银子,如何?”

    此言一出,桌前几人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两银子,可是寻常人家的数年用度了,不过瞧着这幅画,想想也该是值得此价。

    云妃轻轻咬了咬朱唇,斩钉截铁的说道:“不卖。”

    中年男子面露不善之意,语气转冷道:“画是好画不假,只是阁下若是这样就有失信义了。”

    中年男子语落,人群之中挤过来一个大腹便便的富家公子,瞧了一眼桌上的画,嚷嚷道:“做生意么,谁都想多赚些银子,这幅画,在下出价十五两。”

    说罢连连咋舌,瞧着画中倩影,险些流下口水来,连声赞道:“画的妙,妙不可言。”

    云妃脸色涨红,正要出言,突地,李落轻轻说道:“卖了吧。”

    “什么!?”云妃倏然回首,俏目一眨不瞬的盯着李落,似是有些不愿相信。

    李落静静的看着云妃,隐去凄迷之意,轻轻柔柔的笑了一笑。

    这株海棠许是见过,却从未曾等到过海棠花开,这时节,海棠已是枯枝残叶,怎能让云妃这单薄的身子护在李落和纸上的海棠前。

    “你……”云妃似是有些生气,愠怒的看着李落。

    李落不着痕迹的抚了抚掌心,掌心似是疼了疼,沿着手臂,一直传到了心间。

    李落长吸了一口气,温颜笑道:“多谢这位兄台,若是喜欢,这幅画便卖与你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画中是谁

    “好,爽快。”富家公子眉飞色舞,此画虽是作画之人未曾落款,也不见得是大家手笔。

    不过单论妙笔之能,十五两银子却是值的很,就只单单这道身影,抵这十五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

    诸人见到这富家公子,羡慕之中却有几分嘲弄之意,想必名声不会好到哪里。

    中年男子惋惜的看了画作一眼,却也不曾与这富家公子再争,转头瞧了瞧挂在李落身后的几幅字书,也是好字,可惜不如这幅画这般传神,无奈之下,也便选了一幅字,添了李落二人一两银子的盘缠。

    富家公子从怀中取出十五两银子,扔在桌上,急不可耐的抓起画,只差一头钻入画中,眼睛直直的盯着画中身影,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什么。

    云妃一脸忿然,见尚有几人凝神打量着李落所书之字,转身上前将竹枝上的字书悉数取了下来,叠好放入怀中,冷声说道:“收摊了。”随即坐在一旁生闷气。

    李落轻轻一笑,拱手一礼道:“多谢诸位。”

    众人颇有些意味索然,见李落云妃两人已无意再作画,闲谈几句,或是惋惜,或是戏谑,三三两两的离去了。

    李落神色如常,作画时的凄迷神情,见到画成时分的震惊之意,早已不见了踪影,起身将一应桌椅略略收拾了整齐,侧目望了过去,云妃仍自气恼,别过头不理睬李落。

    李落微微一笑,不去想这其中真假,总是有几分暖意萦绕心间,风过枝梢,倒有几丝醺醉之意来。

    李落展颜问道:“饿了吧,要吃些什么?”

    云妃默不作声,许久不曾接言。

    李落苦笑一声,叹了一口气,温言说道:“没干系的,不过是一幅画罢了,若是你喜欢,回了卓城,我再作一幅与你,可好?”

    “你为什么要卖那幅画?”云妃冷冷责怪道。

    “这……”李落顿了顿,接道:“原本就是要卖的,只是寻常一幅画,卖了也无甚相干。”

    “你……”云妃气结,喝道:“就算我眼睛瞎了,也没看出这是一幅寻常画。”

    李落也不着恼,含笑相劝,云妃越想越是不甘,忿忿道:“就是我们再窘迫,想想法子,总还是能换来盘缠的,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穷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再找的回来。

    这幅画你可敢说便能再画的出来刚才那般神韵么,还有,那个……买画的,就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平白糟蹋了那幅画,画值几钱,你我未必在意,可是那画中人呢?”

    云妃连声责备,不留李落丝毫辩解之隙,李落愣愣的望着云妃,似是被云妃所言勾起了心事。

    云妃见罢,心中一缓,却也觉得话语有些重了。

    云妃轻垂下头,懊恼自责道:“其实我更怨我自己,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卖了那幅画,这一路上也不用受这些累,你向来都不会多说,我怨你,只盼着你也能怨我,我心里才会好受些。”

    李落轻轻一笑,坐在云妃身旁,和声说道:“一路南下,你我若不算生死相依,也该是相差无几了。

    世间万物,若取一念景象成画,画成之时,也是念灭之刻,留下来的,终归是一件死物罢了,不过你我尚在,足胜其他。”

    云妃怔了怔,静静的望着李落,半晌,这才幽幽一叹道:“是真的么?”

    李落点了点头,云妃似是稍稍解了一丝懊悔,突地凤目微张,寒声说道:“但愿他留的好那幅画,若不然,哼。”

    李落哑然一笑,云妃却是动了日后取回书画的念头,倘若买画之人留存不善,说不得会触了云妃霉头。

    云妃皱了皱眉,突然问道:“那画中人是谁?”

    李落一愣,还不待应言,云妃自顾自回道:“不说就算了,我们吃些东西去吧。”

    云妃神色变幻这般莫测,便是李落相识日久,也是料想不到。

    待到云妃走出几步,回首呼唤时,李落这才抛开心中些许乱了几分的念头,和颜一笑,缓步相随。

    连着数日,李落与云妃二人多是青菜白饭充饥,今日总算是能换上几样。

    只可惜云妃没了胃口,食不知味,浅浅尝了几口,便即放下竹筷,却还不曾气消,又将李落埋怨了一番,只是话语之中,怜惜之意却比怨恨之心盛了许多。

    李落无可奈何,亦是哭笑不得,唯有静静的听云妃诉说数落。

    自出了明湖府,李落与云妃不曾再为盘缠发愁,连日南下宜州,沿途所见,过得一处,这百姓家中的喜意就浓了一分,算算时日,原是年关将近了。

    离得云妃族中所在的尔绣府越近,游子归乡,原本是愈近些,该是多几分喜气,几分忐忑,云妃却不知为何,未见喜意,话语反是愈来愈少,间或整日里一句话也不说,呆呆出神。

    李落不时开解,说些当年在西域所见所闻,云妃听罢,只是勉强轻轻笑笑,眉宇之间的愁意越来越浓。

    或有几日,这云妃半点也不愿赶路,李落也不曾催促,由着云妃,流连山水街市之中。

    若是能化开云妃的忧结,李落便随着云妃的性子,仿佛也是忘却了路程一般。

    宜州于大甘三十三州中州境甚小,纵是走的再慢,终了还是会到的。

    十日后,尔绣府府城。

    府城名为绣,绣城城墙不高,数丈高下,方圆亦不过十数里,多是些朴素的青石堆砌,石缝之中青苔丛生,入秋之时,已是隐隐发黑。

    比之大甘的卓城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却也集了江南钟秀于一处,远远望去,自有轻灵静雅之意,像极了江南的女子,秀慧其中。

    入城之后,绿意尚存,街路也不见有多广,甚是整齐,路中石板业已有些年头了,或有磨痕,或有裂纹,却仍旧齐齐的铺在地上。

    街路两旁茶楼商铺林立,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合着年关将近的喜气,分外祥和。

    转过几处竹楼木屋,映目竟有几条水道,穿梭于城池之中,水绿天蓝,扁舟点点,轻轻柔柔的滑过水面,扰开了水中亭台楼阁、绿树修竹的倒影,无声处犹胜有声,行人怡然自得,俱是一副雨过天晴驾小舟,鱼在一边,酒在一边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女儿心事

    踏足绣城一刻,云妃脸色阴沉似水,一语不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并未有什么欣喜之意,闷闷的走在李落身前,却是带错了好几条路。

    便是李落初来绣城,也察觉的出路途不对来,只不过云妃别有所感,李落不曾点破,静静的跟在云妃身旁,云妃走的哪里,也便跟去哪里。

    桥头,云妃,李落。

    桥边,青竹,垂榕。

    桥上,笑语,人家。

    桥下,流水,残鸭。

    云妃背身而立,望着桥那边,只觉心中阵阵莫名的烦躁,恨恨的揪着身旁青竹竹叶,揪下来,扔到流水之中,再揪下来,又再抛了出去。

    李落暗叹一声,正要出言劝慰,抬眼望去时,只见一行清泪缓缓滑过云妃玉颊,滴了下去,落入桥下流水之中,一时间却也不知说什么为好。

    良久,云妃心绪渐定,玉容一片清冷,淡淡说道:“你终是送我回来了,我们走吧。”

    说罢越桥而行,李落微微一顿,跟了上去,虽只是两三步之遥,却总觉得眼前的身影越来越飘远。

    许是那清冷言语中抹不去的无奈,李落暗自惆怅,当初却又为会何应下南下宜州之事。

    盏茶工夫,李落随着云妃来到一座朱门之前,偌大的一副牌匾,写着素和府三个大字。

    云妃驻足牌匾之前,仰头看了半晌,轻轻说道:“入了此门,世间再无南陌,九殿下,你忘了这个名字吧。”

    说完不等李落应言,缓步拾阶而上,轻叩门栓,朱门吱呀一声破了开来,一个下人探头一望,云妃如今只是一身粗布衣衫,素和府下人一时没有认出来,冷淡问道:“你找谁?”

    李落站在云妃身后,瞧不出云妃神色,只听得云妃寒傲叱道:“我是素和图云。”

    “素和图云?”下人一愣,突然大惊失色,扬声喊道:“大小姐回来了。”

    随着这声呼喊,院中传出阵阵嘈杂脚步疾奔之声。

    云妃语气更寒,冷厉说道:“莫要再叫我大小姐,本宫乃是大甘德妃,记住了。”

    下人一滞,醒觉过来,连连点头,急忙将朱门拉开,躬身闪到一旁。

    李落站在远处,却也望见院子里人头攒动,慌张奔行而来。

    云妃静立石阶之上,突地身子微微一颤,柔声说道:“九殿下,随本宫进来吧。”

    李落轻咳几声,踏前几步,来到云妃身侧,轻轻扫了一眼,云妃面容清冷,无喜无悲,却和那高台上凤仪端庄的模样一般无二,只是捧在一起的双手,竟被捏出几道血红印记来。

    李落缓缓闭上眼睛,那精灵娇媚的样子闪了一闪,悄悄的被李落隐在深处。

    李落睁开双眼,启颜一笑,和声回道:“娘娘,我们到了。”

    云妃一怔,少顷,雍容接言道:“到了,多谢九殿下一路相护之情,到了宜州,九殿下也可安心了。”

    李落萧瑟一笑,没有应声,云妃终还是云妃,不会是南陌,话中安心之语,怎也掩不去那一分缥缈,却是深沉的幽怨。

    德妃归府,自然是件了不得的大事,犹是前些日子还传闻遇刺之事,素和府上下极是紧张。

    大甘明暗、各方豪强竞相搜寻之下,俱不见两人踪迹,旁人总归还要差上些许,这宜州素和府却是心急如焚,倘若云妃有个什么闪失,恐怕不单单只是伤亲之痛。

    入府之后,云妃被府中亲友下人簇拥入内堂换洗,两人如今皆是满身风尘,云妃出身大家,何曾有过今日这般模样。

    云妃自进了素和府,不知为何,并未告知府中众人李落身份,便转入后堂,也不曾再瞧上李落一眼。

    不过素和府中众人虽不知李落是何许人,也不敢怠慢了李落,急忙恭请李落到客房歇息梳洗,一时却无人念及眼前这清秀少年会是大甘赫赫有名的定天侯。

    素和府背山而立,府后的一座秀丽山峰尽在府中,府内清幽苍翠,甚是别致,房舍亭阁点缀其中,合着山势起起伏伏,迷踪匿迹,难以一览全貌。

    府中流水鲜花不绝,道旁修竹绿树裁剪的颇为整齐,树下石径亦是一条不紊,平滑如镜。

    李落虽只是窥得一角,仍可觉出这素和府纵然不是富甲天下,也是雄豪一方,犹是这山水房屋错落有序,多之一分显俗,少之一分显冷,自有一股难言的韵味暗藏其中,修建山庄之人胸有沟壑,非是寻常之辈。

    素和府数名侍女引着李落入了客房,便在这几步之间,房中已然备好热水,待李落沐浴更衣。

    入屋之后,水气袅袅,温暖如春,雕花门楣,锦织绣帷,极是考究,华贵处虽不及大甘宫中,但清丽秀美处却也不遑多让。

    府中侍女原本欲侍奉李落沐浴更衣,被李落笑颜婉拒,径自梳洗了一番,连日奔波,终是减去了些许。

    换洗的衣衫亦是准备妥当,不知李落喜好,早早放置了数套。

    李落随意选了一身稍显清淡些的素衣穿上,推开屋门,府中侍女在门外相候,见李落出屋,其中一个年级稍长些的侍女躬身说道:“请大人移步堂中,奴婢已备好了点心茶水,请大人稍作歇息。”

    李落回了一礼,温言应道:“多谢。”

    门外侍女言谈举止温文尔雅,礼数周到,世家之风略窥一斑。

    一众侍女见李落梳洗更衣之后更显清秀,兼之谦逊有礼,忍不住好奇,偷偷打量了李落几眼,暗自猜测李落身份。

    李落来到客堂,瞧了一眼桌上点心膳食,淡然一笑,大甘六大世家之中虽无素和一府之名,不过云妃如今贵为大甘德妃,怕是要不了多久,素和府便要天下闻名了。

    端起婢女斟好的茶水,抿了一口,茶香留齿,沁人心脾,确属好茶,就是这手中茶杯也极为精致,暗青之色映透其中,入手轻若无物,随着杯中茶水微微晃动,似有几丝山水景色游荡其中,竟是少有的上等瓷器,纵是王府之中也不多见,李落在沉香河畔的弃名楼中是不会有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德妃归府

    李落静静坐在堂中,暗自出神,身旁几个侍女悄然而立,谁也不曾出言惊扰李落。

    过了半个时辰,一人疾步走了进来,远远便是一礼,沉声说道:“公子,我家主人刚刚回府,德妃娘娘特命在下前来请公子移步正堂,家主和德妃娘娘在正堂相候。”

    李落神色如常,身旁一众侍女却是吃了一惊。

    原这素和府正堂少有用到,便是州府衙中大吏前来,也不过是在前堂待客罢了,再者眼前传话之人,正是素和府中大总管,平日里鲜有这般匆忙神情。

    李落哦了一声,轻声说道:“有劳,请。”

    起身随来人走了出去,不忘回头向着适才相候的侍女言了一声谢。

    这传话的素和府大总管年岁不过三十上下,面白无须,生的仪表堂堂,双目如电,不怒自威,脚步落地无声,气息绵延悠长,亦是个武功高手。

    自入堂前后,素和府中总管虽是稍显匆忙,但神色镇定自若,更是不曾遮掩一身武功,颇有气度。

    若只是一个府中总管便有这般声势,看来魔门虽是被大甘朝廷打压百年之久,也不曾伤了元气。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李落随意问了一句。

    “不敢与公子称兄,鄙人姓墨,单字一个闻。”

    “墨姓?不多见。”李落微微一怔,淡淡回道。

    “是不多见,公子贵姓?”墨闻含笑问道。

    “李。”

    “李!?”墨闻倏然一滞,脚步停了下来,惊讶的看着李落。

    李落和颜笑道:“我是李落,墨兄还请带路。”

    墨闻神色数变,恭敬一礼,沉声说道:“不知是九殿下王驾,还请恕罪,请随我来。”

    说罢踏前一步,错开半身之距,在先引路。

    李落轻轻吐了一口气,应了一声,墨闻再无言语。

    少顷,两人到了素和府正堂门外,听得堂中人语甚杂,似有三五人声,隐约在说些什么,但这人语之音过了厅门便不甚真切,难以分辨清楚,颇是奇特。

    到了堂前,李落脚步一缓,抬头瞧了一眼正堂匾额,龙飞凤舞写着秀外慧中四个大字。

    墨闻借李落缓步之际,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公子,这边请。”

    李落微微点了点头,举步入内。

    入堂之后,李落环目一扫,正堂之中三女两男,俱已站起身来。

    正中一男一女,男子四十上下,丰神俊朗,目光如炬,浓而不烈,嘴角带着几丝和暖笑意,格外能撩动女子相思之意来,怕是年少时醉了不少人家的姑娘。

    男子身穿淡蓝色儒衣,颇显挺拔,潇洒尔雅之中却又给人岳镇渊渟之感,甚为不凡。

    男子身旁的女子李落一时辨不出年纪来,似有豆蔻年华的羞涩,又有及笄之年的秀美。

    眨眼之后,似乎是桃李花信的娇媚多些,细细一想,又仿若有着旁的女子没有的成熟风情。

    媚眼如丝,瞧的透男儿痴,女儿妒,纵是不及云妃惹眼,却不曾被云妃风华遮了下去,端是位万中无一的绝美女子。

    除了云妃,尚有一男一女,俱是落冠之龄,比之李落还要小些,和这中年男子眉宇之间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少年剑眉星目,英武挺拔,见到李落不曾有什么惊意,反倒透出些许战意来,锋芒毕现。

    少女纯真甜美,笑意盈盈,静静的站在少年身边,丰韵娉婷,再得几年,怕又是一个尤物。

    堂中几人俱都目不转睛的瞧着李落,或是惊讶,或是赞叹,或是好奇,总归还是怀疑多些。

    云妃换了一身白衣,静静站在堂中,衣白如雪,人柔胜水,只是这么安静的站着,便敛去了秀外慧中堂里的秀和慧,像是塘中的孤莲和朗空之中的流云,让旁人舍不得转开眼睛,却又不敢多看几眼,淡然自在。

    见到李落进来,云妃笑了一笑,轻缓问道:“还方便么?”

    李落谦恭一礼,和声说道:“多谢德妃娘娘挂怀,都好。”说罢看了众人一眼,和颜一笑。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重重一礼,朗声笑道:“不才素和川,有幸得见少侠,一路上多谢少侠鼎力相护,素和府上下必将铭感于心。”

    李落侧身未受中年男子之礼,回了一礼,微笑道:“是素和前辈,晚辈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德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当平安。”

    素和川哈哈一笑,望着云妃,疼惜道:“这一路上你们真是受苦了,贼子可恨,素和府虽不算世家望族,但此仇必究。”素和川神情转厉,寒声叱道。

    李落微微点了点头,素和川身旁女子掩口轻轻一笑,低声说道:“夫君,不要站着说话了,请少侠落座吧。”

    素和川哦了一声,笑道:“少侠请。”

    诸人等着云妃入座之后,这才一一坐下,素和川虽是云妃之父,但云妃贵为大甘德妃,外人之前,却不便坐了上位,两人皆是与云妃相近而坐。

    “还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李落奇怪的看了云妃一眼,道:“晚辈李落。”

    “李落?”身侧英挺少年低呼一声,吃了一惊,急急问道:“辅国大将军李落?”

    一侧的年幼女子也好奇的眨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李落。

    “是。”

    素和川侧目轻扫了云妃一眼,并不曾像这少年这般惊讶,显是多少已猜得几分,闻言起身便欲行礼。

    李落急忙拦住,轻声说道:“前辈不可,云妃娘娘如今与我份属族人,不必见外,李落受不起前辈之礼。”

    “这?”

    “父亲,你就随他好了。”云妃接言道。

    素和川看了云妃一眼,洒然笑道:“如此也好,不过这一声前辈还是免了,若是九殿下不怪我唐突,你我忘年相交如何?”

    云妃一怔,秀眉轻蹙,轻声说道:“这不太妥当吧。”

    转头望着李落,突然瞧见李落眼中划过的一丝疲倦,心中一动,明白过来,嘴角轻轻动了一动,没有出言。

    素和川眼中精芒一闪,朗声回道:“九殿下少年英才,我早有耳闻,恨不得早些相识,哈哈,斗胆相请,不知九殿下意下如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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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介绍:
这是我的王朝和王朝末年乱世之中的璜台志。 残商灭,大甘兴,转瞬如烟,百年之后又是盛极而衰的轮回。 他生于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华,耳听夜夜笙歌,曾几何时醉卧美人榻,暗香盈袖里,佳人如玉,笑颜如花…… 梦中惊醒,原来这酒醉得人,却醉不了心。大甘朝廷摇摇欲坠,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乱象渐生,想要独善其身,怎奈又放不下这些许情深意重,只好长身而起,成一将,领一军,纵横天下,与虎狼周旋,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偏偏又遇到江湖奇门异派,诸家百子,是得者,是失者?好一个盘根错节。天命负我,那便以璜台为志,问一问苍天,你待如何! 乱世并不可怕,怕的是中庸无为。用这天下做一个棋盘,是棋子还是棋手,且待一一梳理明白。少年大将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年大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