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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水刃山     少年大将军txt下载     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士兵小六

    李落没有理会众将的窃窃私语,扫了众人一眼道:“众将听令。”

    “末将听令。”帐内诸将同声回道。

    “明威将军邝立辙,呼察冬蝉。”

    呼察冬蝉和邝立辙一愣,没想到自己是第一个领令的将领,急忙起身一礼,应道:“末将在。”

    “领中军左营,按此密函,将上面所列的商人都抓起来,所有财物全部封存,若有反抗者,斩。呼察靖,你在越骑营中再抽出千五之数,一起交与呼察冬蝉统率,凑足三千骑兵。”

    “是,末将遵令。”三人齐声领命,呼察冬蝉抬头看了李落一眼,似是觉得李落现在杀伐过重,动辄便定人生死,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而说道:“只是末将就这么去抓人,怕有人不服。”

    李落不易觉察的轻轻一笑,接道:“我的星宿剑还在你手中吧。”

    “啊!”呼察冬蝉脸一红,飞快的看了帐内诸将一眼,见众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忙将头低了下去,轻声回道:“在我这里。”

    “好,你带上星宿剑,再带上这封自枢密院的密函,若有人不服,自有我和杨大人为你撑腰,凡是密函上列出来的,全部擒下,地方州府官员倘若从中作梗,一并拿下。”

    “是,末将遵令。”呼察冬蝉应道。

    “邝将军,这次你和牧蝉郡主一起查办此事,兵贵神速,尽量将密函所列之人全部擒获,若漏网几个,就随他们去。此次邝将军为主,牧蝉郡主一路之上多听邝将军的,不可擅自行动。”

    “末将遵令。”邝立辙与呼察冬蝉领命。呼察冬蝉初时面色不愉,不过领命之后便向邝立辙正颜一礼,坦然坐下,邝立辙回了一礼,暗暗点头,也自坐下。

    “怀化中郎将秦叔童,归德中郎将戚邵兵。”

    “末将在。”秦叔童还好些,戚邵兵一听到李落念起他的名字,声音都有些哽咽,自上次不战而逃,被责了六十军棍之后,戚邵兵便一直忐忑不安,深恐李落对自己心有芥蒂,今日听到李落传令,险些痛哭流涕,只是戚邵兵向来如此,众人早已经习惯,李落也就由着他了。

    “你二人领兵五千,将沙湖与天水两州立市之处的所有粮草都登录在案,集中起来,如果有人买卖,凭军中字据文案,核查之后才能放粮。”

    “是,末将定不负大将军厚望。”戚邵兵不待秦叔童回言,抢先答道。

    秦叔童略一思索,回道:“大将军,行商自来不愿意和官府打交道,如果我们贸然将他们手中的粮食货物都扣押起来,末将恐会激起民怨,惹出别的事端来。不如末将派兵在各个商阜重镇,将所有粮草买卖都登记在册,这样一来既可以防止商家私自交易,也不容易激起民愤。”

    话音刚落,帐中几人都交头接耳起来,对秦叔童的提议颇为意动。李落也不气恼,点头回道:“秦将军所言甚是,强行缴粮确易激起民怨,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你照做即可。至于收粮,就交于戚将军去做,我想戚将军有的是法子让这些商户把粮草交出来吧。”

    “那是那是,”戚邵兵急忙回道,谄笑道:“大将军放心,末将最少有十个法子能让这些人乖乖的把粮食草出来。”说完又转向秦叔童道:“秦将军放心好了,这次你为正,我为辅,让秦将军看看小将的手段。”

    秦叔童微微皱眉,似还是放不下心来。刘策见状,出言接道:“秦将军,你依大将军的意思做,切记军法从严,不可有中饱私囊和强取豪夺之事发生,如今非常时期,自当有些非常手段才行,做到公平公正,这些商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怨气。”

    秦叔童见刘策赞同,戚邵兵也在一旁不停的劝解,又再思量片刻,沉稳一礼道:“末将领命。”

    李落点了点头,长身而起,众将也纷纷站起身来,李落扫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再有一个月多便是年关。”

    众将一呆,不知李落所言何意,只有沈向东和刘策两人对望一眼,眼中精芒闪过,齐齐的看向有些感慨萧索的李落。

    行风谷,午时刚过。

    一队车马缓缓的走在山谷之中,蜿蜒数里,车辙极深,骡马吃力的拉着车在路上前行。

    队列中间处一辆马车边上,两名士卒正边走边低声的说着话,时不时还要搭手推马车,就听年幼的士卒问道:“伍头,还得多远才能到啊?”

    “这才走了一半多些,带着这些辎重要到咱们大营,少说还得半个月呐。”年长的士卒伸了伸脖子,望望前面看不到头的队列,叹口气说道。

    “啊,那咱们不是赶不上过年了?出来的时候营里的将军都开始准备年货了,后军他们抓了好多的牛羊还有鸡鸭鱼啥的,俺有个老乡是在后军的,他偷偷告诉俺说这次大将军花了大功夫,让他们后军在营里好好办。”年幼士卒惊呼一声,一脸遗憾的说道。

    这时,从队伍前方奔来一骑,朝着两人喝道:“队列之中,不可喧哗,多望四周看着点。”

    “是,是。”年长士卒连忙应道,“新入伍的,不知道规矩,将军请息怒。”

    骑兵嗯了一声,没再多言,打马向后方巡查而去。年幼士卒一撇嘴,嘟囔道:“神气啥!”

    年长的士卒狠狠的瞪了一眼,喝道:“收声。以后看着点,这些是军中巡骑,战场之上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你脖子还能比他的刀硬?”

    年幼士卒一惊,急忙一缩脖子道:“啊?”说完转头望了望远去的巡骑,又一脸羡慕的说道:“那俺以后也要当巡骑。”

    年长者嗤笑道:“你先学会了骑马再说。”

    年幼士卒一听,垂头丧气的走在一边,没有了精神。年长士卒见状无奈一笑,猛拍了一下年幼士卒的肩膀,说道:“瞧你这熊样,咱们步兵营又不是没有骑兵,再说了你立了战功,自会有军中教习传你骑术武艺,到时候将军都做的,更不要说小小一个巡骑了。”

    年幼士卒眼睛一亮,喜道:“伍头,是真的么?你可别骗我。”

    年长士卒哭笑不得,点点头算是应了。年幼士卒又高兴起来,奔前走后,不时喊着号子帮着推马车,不一会就累的气喘吁吁,跌跌撞撞走到年长士卒旁边,哈着气说不出话来。

    年长士卒瞥了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倒是把马车推回咱们大营里去啊。”

    年幼士卒喘着气问道:“伍,伍头,这里面是啥啊?这么重。”

    “哼,抄的沙湖天水两州投敌叛国的黑心商户的钱财全在这里,后面还有征调来的粮草,你有多大的力气够使的?”

    年幼士卒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问道:“这,这里都是?”

    年长的士卒似是觉察说的太多了,低叱一声:“别问了,记住千万不要到处乱说,要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年幼士卒似乎没有听进去,只是痴呆的看着这些大车,喃喃自语道:“娘啊,这得要多少啊!”

    队列就在这一长一幼两名士卒的交谈中缓缓的行进,不时夹杂着巡骑的呼喝之声。

    午时正中,年幼士卒抬头看了看阴霾的天空,说道:“伍头,看着要下雪了。”

    年长士卒也抬头看了一眼道:“嗯,看着架势,这场雪小不了。西府一下雪就好吹风,打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说完叹了一口气。

    队列前方几名传令兵策马而来,高声喊道:“各部就地休息,生火做饭,午时一过,即刻起兵,不得有误。”

    令一下,队中各部马上停扎下来,井然有序的开始生火做饭。忙活了一会,年长士卒一看边上的小子还一幅痴痴呆呆的表情,气道:“小六,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快过来帮忙。”

    年幼士卒呆呆回道:“这天气要有人劫营,把宝贝都抢跑了怎么办?”

    年长士卒气得正要破口大骂,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鸣哨,就听一声狂喝:“有人劫营!”

    年长士卒也呆住了,片刻才让旁边的呼喝之声惊醒,一把推醒已惊若木鸡的小六,骂道:“瞧你这破嘴,这次老子要死不了,回去我肯定扒了你的皮。”

    小六哭丧着脸问道:“伍头,咋办?”

    年长士卒大喝一声:“慌什么慌,抄家伙,跟在我们后边。”说完拿起长刀和伍中其他人聚在一起,列好军阵准备迎战,小六一看,也急忙拿过刀跟了上去。

    正在这时,几名巡骑狂奔而来,大喝道:“各部将士,将马车移到路中,摆刺马阵,退向东南山坡,准备拒敌。”

    众将士齐喝一声,六辆马车结阵,摆在路中,刚刚接好阵,就看见千军万马从谷口疾奔而入,前面竖起的大旗,正是西戎左帅麾下的宁厄尔峰部。

    小六吓得脸色发青,哆哆嗦嗦的问道:“伍头,他们怎么这么多人?我们这点人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闭嘴,看看你这点出息,还想当巡骑。你看哪个巡骑躲别人后面哆嗦的跟个面团一样了?你快回家喝奶去吧,省的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年长士卒骂道。

    旁边一个年纪相仿的士卒笑道:“行了伍伯,你第一次上战场估计也和小六差不多,别骂了,能活着就成。”

    伍伯泄气般叹了口气,回头对小六说道:“一会机灵点,活下去,我死了,替我收尸。”

    小六一呆,眼眶一热,哽咽道:“伍头......”

第七十七章 粮钱危机

    伍伯转过头去,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西戎骑兵。

    百步之外,牧天狼已用重弩射出了三轮箭雨,稍稍减缓了西戎骑兵的速度,只是重弩携带不便,此次押解钱粮一共也没有带多少,射倒的西戎骑兵有限,无伤大局。

    转眼之间,西戎骑兵已进了百步,大甘将士能清晰的看到西戎骑兵兴奋的面容,还有正在弯弓搭箭的手臂。

    空中交错一轮轻弓利箭,牧天狼有马车藏身,死伤无几,反倒是西戎骑兵被射倒了不少。

    刺马阵终是发挥了作用,绊住了西戎骑兵,只是牧天狼不过五千之数,而西戎骑兵超过两万,两军初接,牧天狼便死伤惨重。

    牧天狼的将领见状高呼一声:“打乱马车,各营往山上撤!”

    方才刺马阵中,有近半马车没有卸辕,骡马尽被蒙上黑布,除了中箭吃痛乱跑的之外,大多还留在原地,此时解下黑布,眼前突然出现了过万战马,骡马全部受惊,慌乱起来。

    再加上牧天狼将士在后驱赶,这些骡马带着大车全冲着西戎骑兵狂奔了过去,阻住了西戎骑兵,一时人仰马翻,牧天狼借着慌乱,急忙向山上撤去。

    方才两军一接,伍伯的阵中已是一死一伤,余下七人带着伤者还有一个已经吓傻的小六,急急向山上林间奔去。

    小六回头望去,数百巡骑正在死命拒敌,将一些落单的士卒救下来,一名巡骑一边抵挡一边喊道:“各营将士,不可落单,往山上大石和林中......”

    话音未完,就戛然而止,小六急忙看去,这名巡骑已经跌落马下,一动不动。小六突然鼻子一酸,禁不住眼泪流了出来。

    旁边传来伍伯低沉的声音道:“小六,你记着,我们这些兵服巡骑,不是因为他们骑着马吆五喝六。

    你以后要想当巡骑,就得照着他们的样子学。”

    小六重重的点了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数百巡骑在这转瞬之间已所剩无几,受巡骑和骡车阻挡,这些落单的士卒都已经退到了林边,此时正三五结阵,急急找大石和密林护身。

    突然就听对面西戎军中传来一声暴喝:“杀!”如若平地惊雷,震的牧天狼将士耳中嗡嗡作响。

    只见人群一分,一名身长八尺的大汉提着一柄巨斧走了出来,右臂一挥,巨斧横扫,将一匹受惊的马砸飞,左手急探,捏住另一匹骡马的脖子,大喝一声,单臂使力,生生将骡马压垮,手指猛握,骡马一阵抽搐,瘫倒在地,显是已捏断了颈骨。

    西戎军中传来一阵喝彩之声,借着大汉的气势,终破开了刺马阵,行风谷中的骡车已尽入了西戎骑兵之手,有些心急的骑兵挑开了车上的大箱,露出里面黄白之物,随即倒吸一口冷气,发出惊叹之声。

    押运钱粮的牧天狼将士且战且退,只是钱粮丢失,事关重大,按律当斩,领头的将领只好硬着头皮与西戎骑兵纠缠,盼望谷外的援兵能及时赶到。

    恰逢装着钱粮的箱子被破开,一时吸引住了西戎骑兵的注意,这才给了牧天狼将士喘息之机,利用地势遮挡,向西戎骑兵还击。

    “西戎的勇士,这些财宝粮食人人都有份,先把这些大甘的苍蝇扫干净了,拉回去我们慢慢分。”

    一个威猛的声音传出,正是宁厄尔峰,此时正坐在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之上,端是神骏。

    宁厄尔峰扫都没有扫钱粮一眼,只是凝神看着退向山坡的牧天狼,点点头说道:“将士用命,败而不乱,看来大甘军中果是有几员将才。”

    旁边一位副将回道:“大帅所言不差,这刘策和呼察靖在大甘素有威名,练兵果然有一套,不过碰到这个飞扬跋扈的皇子主帅,有力也没处使。”

    “这个李落年轻气盛,不过也难保再过几年不是另一个李承烨,万不可掉以轻心。”

    “是。”副将应下,不过神色颇不以为意。

    说话间,西戎骑兵高呼一声,放下手中的财物,纵马向余下的牧天狼将士逼去。

    山坡上。

    伍伯一行人正依着巨石,向冲上来的西戎骑兵放箭,这些骑兵身手矫健,马下功夫也是不差,挥着马刀将射来的利箭拨开,一步步向牧天狼将士逼去。

    小六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兵,禁不住转头向伍伯说道:“伍头,这么多敌人,咱们跑吧。”

    伍伯喝道:“闭嘴,慌什么。记住了,战场上临危不乱才有命活下去,想你这样慌慌张张的,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小六吓得一缩身子,低头不敢说话。

    牧天狼将士依地形之利,勉强抵御西戎骑兵的攻击,西戎骑兵稍有后退,牧天狼便上前几步,缠住敌军,不让西戎部众有时间将运送钱粮的马车拉走,不过西戎人多势众,不一刻,这些马车多已入了西戎阵营。

    拉锯之间,伍伯的行伍已折损近半,小六也不再躲在人后,拿起了长刀,向扑上来的西戎敌兵死命砍去。

    突然西戎军中传来一声号角,大军已经掉头开始向谷外撤去,谷中的车马悉数落入了西戎之手,前军断后,部众杂乱之后急速向谷外奔去。

    牧天狼军中传出一声悲凉的呼喝:“将士们,生亦人杰,死亦鬼雄,绝不能让粮草落入西戎的手里,跟我杀!”说完狂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余下将士紧随而出,向着西戎部众杀去。

    伍伯行伍。

    之前戏说伍伯的男子提起长刀,扫了仅存的六人一眼,哈哈一笑道:“活下来的给弟兄们收尸,十八年后我们双峰营再会,我请你们喝酒!”

    说完转身跃出了掩身的巨石,剩下的几人狂叫道:“十八年后我们双峰营再会!”旁边的几队人马也高声喝道:“十八年后双峰营再会!”

    一时这声音感染了牧天狼还活下来的将士,众人齐声高呼,豪迈苍凉的声音竟盖过了战场的厮杀之声。

第七十八章 宁厄尔峰

    小六撕声大喊一声紧随着冲了出去。

    一支利箭,划着刺耳的尖响,小六看到时,已经刺穿了身边一位几刻之前还和自己开玩笑的袍泽兄弟的脖子,血飞了出来,溅慢小六的脸颊。

    小六失神愣在了当场,便在这一瞬间,伍伯大喊一声,飞身过来推到了小六,等到小六清醒过来,伍伯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名西戎武士举起马刀,就要砍下去,小六哭喊着,挥舞着长刀,全然不顾的朝着西戎士卒合身扑上。

    这名武士吓了一跳,不过看到小六杂乱无章的刀法,耻笑了几声,数招过后,小六左支右绌,若不是悍不畏死,就已经倒下了。

    伍伯蠕动着嘴唇,想告诉小六快跑,只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渐渐的伍伯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小六的影子也越来越淡。

    突然,伍伯努力的睁开了双眼,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看去,也是一支利箭,这次却准确的刺入了西戎武士的胸口,身旁传来喜极的呼喊:“援兵到了!”

    伍伯一笑,想伸手拉住扑过来的小六,只是眼皮越来越沉,最后什么也再看不到了。

    小六哭着爬到伍伯身上,摇动着伍伯的身体,想叫醒伍伯,没有理会已反身杀回的西戎骑兵。

    两名西戎武士看到痛哭流涕的小六,疾步掩了过来,挥刀斩下。

    眼看小六就要命丧刀下,突然从旁边伸出一条漆黑的长棍,挡在小六头顶,刀斩落在棍身上激起了几点火星,只是长棍却纹丝未动。

    刀身刚一弹起,长棍横扫过去,两名西戎武士急忙回刀格架,不料棍身沉重,连人带刀都被砸飞,跌退回去,趴在地上半响也起不了身。

    一个巨塔般的壮汉立在小六身边,手中提着儿臂粗细的铁棍,扫了战场一眼,挑起脚边的一把长刀塞到小六怀里,瓮声说道:“小兄弟,小心些,躲到我后边去。”

    “俺不躲!”小六站起身来,一把抹过眼泪,抓紧手里的长刀,狠声说道:“俺要杀光这帮牲畜。”

    撕心的怒吼让巨汉一愣,随即哈哈一笑道:“好,那你跟着我。”说完大步流星的朝着西戎部众走去,宛若洪涛巨石,碰到大汉的西戎将士皆都倒飞而出,一人一棍,在这巨浪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正是武塔。

    小六和一众牧天狼将士紧随其后,朝着西戎部众掩杀过去。

    战局骤然逆转,行风谷东南和西北山坡扬起了牧天狼的旗帜,在风中瑟瑟作响,战旗之下,涌出无数牧天狼的将士,动若弹石,却悄无声息的跃向谷中央,和运送粮草的牧天狼将士兵合一处,与西戎武士厮杀起来。

    宁厄尔峰脸色巨变,大喝一声道:“各部听令,丢掉钱粮,朝谷外冲。探报,快!”

    身旁一位副将愕然道:“大帅,只不过是大甘的一点援军,杀了就是,钱粮咱们好不容易抢过来,还留给他们做什么?”

    宁厄尔峰怒喝道:“愚蠢!你见过翻山过来的援兵么?”

    副将脸色一变,明白过来,正要说话,军中斥候急报而来:“大帅,西南出口有大甘的重骑兵冲了进来,谷中东南和西北都有大甘军队杀出,看旗帜是中垒和步兵两营。”

    “东北谷口情况如何?”宁厄尔峰急急问道。

    “报大帅,没有动静。”

    宁厄尔峰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什么!?”

    斥候一礼,策马匆匆而去。宁厄尔峰脸色阴晴不定,身旁几位副将也已明了事态紧急,慌忙呼喝麾下将士速速聚集起来。

    一位副将急声喊道:“大帅,山谷之中,我们敌不过大甘的重骑兵,往东北谷口冲吧。”

    宁厄尔峰脸颊抽搐几下,咬牙说道:“收拢各自部众,向谷东北口撤。”

    几个副将打马而去,大声喊着放下钱粮,速速撤军。

    西戎军队正围着钱粮马车,有甚者更是打开装着钱财的箱子,哄抢起来,如此主将高声呼喝,才将众部集合起来,便在这耽搁之间,屯骑营已与西戎骑兵相接。

    石冲一骑当先,率着过万重骑兵绝尘而来,摧枯拉朽的撕破了西戎骑兵仓促结成的防线。

    西戎军中还是一片杂乱,只是以往行军来去如风,鲜有大甘军队能追得上的,虽说此时中了埋伏,不过还有好些西戎骑兵不以为意,仍在埋头哄抢。

    宁厄尔峰大怒,催马过去,连斩了三四名不听号令的士卒,才将乱局控制下来,三五结阵,堪堪抵住石冲的屯骑营,不过在重骑兵数次冲击之下已是岌岌可危。

    宁厄尔峰急展帅旗,大军开始向东北移动,队列之中的车马却成了拖累,阵不成阵,西戎骑兵无奈只好将马车推到路两旁,抵住两侧步兵的弓箭,俯身急速向东北谷口冲了过去。

    眼看再有五百步便可冲出行风谷,突然谷口两侧,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冲在最前的西戎骑兵和战马皆被射倒,余下的西戎部众急忙勒住战马,后退到弓箭射程之外。

    宁厄尔峰脸色阵青阵白,狂喝一声道:“刘策,本帅定叫你血债血偿。”声音远远传开,在谷中回荡。

    行风谷,东南山坡。

    数千的骑兵抖擞的站在牧天狼中军帅旗之后,最前面站着四人,正是李落,刘策,呼察冬蝉和迟立。听到远处传来的怒吼,刘策失笑道:“大将军,这宁厄尔峰看来到死也不能瞑目了。”

    李落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迟立本出自刘策帐下,与刘策半师半友,不见多少拘束,见状开玩笑道:“将军,你可要小心些了,以后这宁厄尔峰可要天天惦记你了。”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李落眉头突地一皱,问道:“那个西戎猛将是什么人?”

第七十九章 勇士羌罗

    刘策一愣,顺着李落的目光看去,一个西戎大汉聚地势,辖近千之众,将石冲的重骑兵阻住,此处较为平坦,四面颇为开阔,居中是一缓坡,中垒步兵两营再无地势之利。

    原本这种地形,屯骑冲锋之下,概莫能挡,只是不想西戎大军之中有人武勇至此,巨斧之下,战马都被齐腰斩断,周身的西戎武士也齐齐发力。

    生死之间,竟然将牧天狼的重骑兵截住,其他的西戎骑兵向山上掩去,虽不时有人被弓箭射中,栽倒在地,不过与射声营越来越近。

    刘策吸了一口气,道:“大将军,此人应是西戎第一勇士羌罗,他是西戎左帅羌行之的侄子,武勇之名在西戎家喻户晓,没想到在宁厄尔峰军中。”

    李落点点头,回道:“气势迫人,也无怪西戎第一勇士之名。”

    谷口处,西戎骑兵虽被射杀了不少,但射声一营只有远攻之力,近战并非擅长,一旦两军相接,谷中的西戎骑兵定会伺机冲出行风谷。

    刘策急道:“大将军,末将速速传令让武将军前去抵住这个羌罗。”

    呼察冬蝉和迟立连连点头,若说勇猛,牧天狼军中除了呼察靖之外当属武塔,但若这种以力破力的猛将,武塔还在呼察靖之上。

    李落没有应声,刘策正要传令,就听李落沉声说道:“刘将军,中军令旗暂由你执掌,命射声营不用阻挡敌军,全力杀敌。左右二营,随我下去。”

    三人一愣,刘策正要说话,突然看见李落从怀中掏出一物戴在脸上,是一个面具,戴好后李落缓缓转头,看了三人一眼。

    呼察冬蝉和迟立一惊,一提马缰,后退了一步,刘策一望之下,突觉得战场已经从自己耳中剥离了出去,仿佛这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一个惨白的面具和一双毫无表情的眸子,安安静静,再无别的声响。

    三人心中一冷,虽说战事激烈,但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凉气从后背渗到了脊骨之中。

    李落调转战马,轻轻一拍,向谷中西戎断后的部众急奔过去。

    呼察冬蝉和迟立回过神来,呼喝几声,左右二营汹涌而出,马嘴的笼头和包蹄的麻布都已撕掉,三千轻骑向着羌罗以及近千死士急冲了下去。

    刘策急忙传令,让屯骑分开一条道路,让中军轻骑通过。

    呼察冬蝉跟在李落身后,心中砰砰的跳个不停,眼前还一直留着那张惨白的面具和平淡的眼神,呼察冬蝉侧头看了看迟立,迟立也凝视着李落,脸色青白,看来也受惊不小。

    眨眼间,中军轻骑已经跃入谷底,屯骑营让出一条通路,三千轻骑没有半分减缓,直直向着缓坡飞驰而去。

    石冲一惊,急忙高呼道:“大将军,”正要说话,被面具下的李落冷冷一扫,深深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再望过去,李落已经冲上了缓坡。

    石冲一挥长刀,咬牙狂喝道:“儿郎们,跟着大将军和中军的兄弟冲!”说完双腿一夹,战马一声长嘶,如出弦的箭窜了出去。

    山坡上,羌罗立在高处,状若天神,脚下伏满了一地的残尸断臂,右手杵着丈八巨斧,冷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李落,哈哈大笑道:“大甘的娃娃将军来了,弟兄们,谁砍下他的脑袋,我把他扛回咱露水大营,营里的无主的姑娘随便挑。”众将士哄笑起来,全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落一言不发,只是打马越来越急,眼中再无他物,只剩下羌罗和身旁过人的战斧。

    西戎骑兵弓箭已经告罄,只有间或投来的几支短枪,被李落随手挑落,二十步开外,羌罗双手紧握巨斧,作势欲将李落和胯下战马齐齐斩断。

    李落一按马背,战马一顿,李落飞身向前扑了出去,身后呼察冬蝉惊呼一声,还不待说话,李落手中的疚疯已经点到了羌罗的巨斧之上。

    羌罗心中吃惊不在呼察冬蝉之下,不想李落悍不畏死至此,竟然孤身杀入己方军阵之中,手下不禁微微一慢,却被李落手中的长枪先点到斧面之上。

    羌罗掌心一麻,急忙双手加劲,当头砍下,只是手中的巨斧似被丝线缠住,自己使不上全力不说,还被长枪带到了一边。

    羌罗骇然,连忙收起轻视之意,大喝一声,双臂一拖,巨斧横扫过去,只是斧还没有斩到李落。

    突然眼前映来一抹刺目的刀光,径直向自己的眼睛划了过来,羌罗脸色大变,一仰头,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刀光,这才看清李落不知何时左手中已经擎出一把长刀,右手的长枪一挥,架住羌罗已经泄力巨斧,脚下微一沾地面,人如离弦之弓,向羌罗怀中扑了进去,羌罗回斧不及,无奈只好再退一步,这牢不可破的西戎防线,瞬间便在最坚固之处被李落破开了一道口子。

    李落只身突入西戎军阵,不过羌罗却似感觉仿佛是自己孤身一人般,周围的部众皆被大甘骑兵冲的七零八落,自己不退还好,一退之下,余下众人都被逼退。

    羌罗大急,怒吼一声,连喊三声杀杀杀,西戎部众精神一震,拼死抵住大甘骑兵。

    羌罗也自明了,这不过只是回光返照,若是自己不能逼退李落,这道防线过不得一时三刻就会被大甘骑兵淹没。

    便在三声杀之后,羌罗已然再退三步,添了数道伤口,手中的巨斧却还在李落身后,来不及收回,疚疯枪被李落留在三步之外,手中长刀如同龙卷风一般卷向羌罗,刀刀不离羌罗周身要害,三步之间,已经斩落八十一刀。

    羌罗勉强用斧柄抵住,手臂渐麻,竟没有空隙能抽出背上的马刀。

第八十章 羌罗身死

    李落手中的长刀诡异多端,跳脱无度,尽向着羌罗内力不到之处拂过。

    羌罗心中渐凉,不曾想到李落身手如此了得,刀法狠辣,内力阴柔,却又带着狂暴,极难应付。

    苦苦支撑数招,败像已成,无奈之下,羌罗扔下手中的巨斧,赤手空拳向李落轰去,没有巨斧拖累,拳风呼啸,一如两把战斧截住了李落的长刀。

    面具之下的李落仍旧没有半分声响,长刀疾快疾慢,一刀快如闪电,另一刀却又慢似飘絮,快慢之间,没有半分痕迹。

    羌罗心中一沉,自己所习内功本是西戎武林的绝学十象力决,内力浑厚霸道,只是在李落的刀下,尽被割开,而李落的长刀却能沿着内劲的空隙探到自己难防之处,轻重变幻,每每自己有力都无处可施。

    几招过后,李落刀风一转,刀势暴涨,一刀重过一刀,羌罗大喜,大喝一声,提起双拳迎上。

    李落刀劲渐重,羌罗虽暗自惊讶李落内力惊人,不过正合自己心意,论起力大,在西戎无人是羌罗的对手。

    十刀之后,长刀已有裂纹,李落微一旋身,手中长刀映出一道逼人白光斩向羌罗,这一刀比前几刀要慢些,向羌罗胸口斩落,羌罗伸出满是伤口的双臂,有些刀口已深可见骨,不过伤处都向里收缩,没有流多少血。

    羌罗猛提一口气,双掌拍向刀面,手掌接到刀身,李落的长刀还是直直斩向羌罗胸口,羌罗暗自心喜,内力狂涌而出,结结实实的击到长刀之上,白光闪动,长刀应声而碎。

    羌罗一愣,长刀碎了,却不是断了,刀屑疾射向羌罗的面门,羌罗急忙挥手挡开碎刀,还是有几个碎片割进了面颊之中。

    突然,羌罗微感咽喉一痛,仿佛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之中,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的干干净净,羌罗放下手,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把李落逼了回去,周围西戎部众怔怔的看着自己,就是被大甘士卒砍到身上都忘了躲闪。

    羌罗暗暗着急,想告诉他们快躲,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眼角瞄到一身青甲拖着一杆长枪进出西戎军阵之中,每一过处,血流成河,羌罗大急,提步想过去截下来人,只是怎么也迈不出步子,心中着急,眼前一黑,整个人缓缓的倒了下去,再也没有起来。

    牧天狼纵声高呼:“羌罗死了,羌罗死了。”

    断后的西戎部众的斗志随着羌罗身死,全都烟消云散,在大甘铁骑冲杀之下,顷刻便如洪水中的小石块,被淹没的无影无踪。

    天空的阴云散去了一些,旁晚时风,几缕夕阳透过云层撒到了行风谷中。

    东北谷口。

    李落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云彩,面具已经收进了怀中,疚疯随手放在身旁的枯草上,一匹战马,低头啃着草叶,不时用马蹄刨刨地。李落捡起手旁的一枝枯萎秸秆,衔在嘴里,耳中听着谷中众将士高声嬉闹之声,轻轻一笑,闭目养起神来。

    马蹄声传来,几骑远远奔了过来,到了李落近前,跳下马走了过来,脚步轻快,显是来人心情极好。

    到了李落身前,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大将军,清点完了。”正是刘策。

    “哦,”李落应了一声,睁开眼睛,却没有看刘策,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的阴云,微一颔首,道:“说。”

    “回大将军,此次行风谷一役,我牧天狼将士伤三千余众,阵亡四千,多是押送粮草的后军和巡骑将士,西戎狼军兴兵两万七八千众,最后逃出行风谷的不过两千而已,我牧天狼大胜。”刘策略显兴奋的说道。

    李落一滞:“我们伤亡了这么多?”

    “大将军,宁厄尔峰部是西戎左帅麾下的精锐之师,这些年和狄将军在沙湖交战,屡占上风,在五虎大将中居首,不过此次行风谷一战,依末将看这宁厄尔峰再无东山再起之势,我牧天狼死伤还不过万余,已算得上是大胜了,大将军请宽心些。”

    李落重又闭上眼睛,微微一顿道:“刘将军,谷中钱粮都打点整理好了,除里通投敌者之外,其他的都送回天水和沙湖的诸商手中,马上要过年了,也让他们安安心心的。”

    “是,大将军。”刘策拱手一礼,见李落心情颇为低落,不好再多说,转身离去,同来的两人留了下来,一时除了谷口风刮过传出的呜呜声,就连谷内将士的呼喝声也都淡了下去。

    良久,李落坐起身子,转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呼察冬蝉和迟立,展颜一笑道:“怎么了?”

    呼察冬蝉一惊,和迟立对望一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李落垂下头,用手拨弄着地上的枯草。

    迟立上前一步,拱手一礼道:“大将军,请恕末将先前怠慢之罪,末将实不知大将军智谋武略如此惊人,迟立坐井观天了。”说完深深一礼,呼察冬蝉也急忙跟上一礼。

    李落一笑道:“迟将军不用如此,李落不过一介凡人,只是有个好些的家世罢了,此次一役,也多亏将士们不畏死,奋勇杀敌,再者西戎心存轻视,才能有今日之胜,和我没有多大关系。”

    “大将军,您千万莫看轻自己。”迟立急急道,“末将和呼察冬蝉跟在大将军身后看得最为清楚,大将军单人匹马就能破开西戎大阵,数招之间就能斩落西戎第一勇士,这份武力,莫说是咱们牧天狼,就是放眼整个大甘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李落点点头道:“迟将军放心,李落心中自有定数,此次各部都有大功,我会奏请朝廷,犒赏三军。迟将军,你去看看谷中情形,整点好了,让诸将过来议事。”

    “是,末将遵令。”迟立再一礼,上马而去。

第八十一章 三鬼之首

    剩下呼察冬蝉一人站在李落身旁,颇有些局促不安,低声问道:“大将军,你受伤了么?”

    李落莞尔一笑道:“牧蝉郡主,若李落没有记错,这是你第一次唤我大将军吧。”

    呼察冬蝉脸色飞红,大声回道:“大将军,先前是冬蝉不好,以为大将军不过是个王城的皇家王子,请大将军责罚。”

    “哈哈,好。”李落开怀大笑道:“这才是我牧天狼的牧蝉郡主,小心翼翼的样子委实可不像你了。”说完拍了拍身旁的一个石块,示意呼察冬蝉坐下说。

    呼察冬蝉略一迟疑,走前几步坐了下来,正颜端坐,望着李落。

    李落哭笑不得,只好说道:“牧蝉郡主,不用这么拘礼,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斩杀羌罗,如果不是你们在我身后,我也不敢一个人就冲上去。”

    呼察冬蝉稍稍活动一下,坐的舒服些,小心说道:“大将军,你方才扑了上去真的吓了冬蝉一跳,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敌军人多势众,万一大将军出个什么好歹,冬蝉只能以死谢罪了。”

    “嗯,李落受教了,以后不会再这么冒失。”

    呼察冬蝉连忙摆摆手道:“大将军,冬蝉不是这个意思,如果不是大将军破开西戎后军,我们也不能杀的西戎大军丢盔弃甲,这可是我们大甘近年少有的大胜。只是大将军身份尊贵,以后冲锋陷阵的事情让我们来做好了,大将军就做那个叫什么千里的就行了。”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对对,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呼察冬蝉连连点头道。

    李落微微一笑道:“为什么每次你和你兄长都是冲锋在前?”

    呼察冬蝉一愣,道:“我和哥哥,这都是我父亲教的,我们打仗,就要身先士卒,自己冲上去了,手下的将士才能不怕死跟着我们杀敌。”

    李落点点头,回道:“是啊,也只有我冲上去了,你们才能跟着我纵横杀敌,若我只能躲在你们身后,你们怎么才能不怕死呢。”

    “可是,”呼察冬蝉一时语塞,想了想道:“你是大甘的九皇子,和我们不一样啊。”

    “怎会不一样。”李落望了一眼谷中,轻轻说道:“莫说是和你这个郡主相比,就是谷中战死的将士,我又能比他们高贵在哪里。一样的上阵杀敌,一样的保家卫国,其实我比他们还自私些,我留下了沽名钓誉,他们却只剩下一堆黄土,我在定天台上许诺带他们回家,可不知几战下来还有多少人能回到自己的家乡。”

    说完长叹一声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呼察冬蝉摸摸琼鼻,没有说话。

    李落接道:“牧蝉郡主,你的命也是命,不比我的命轻贱,这些埋骨他乡的忠魂,命更比我高贵,即便无法魂归故里,我们也要记得他们。”

    呼察冬蝉重重点头道:“嗯,大将军,你说的和我父亲说的一样,他总是说我们牧州游骑才是我们呼察家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银财宝和功名利禄能换来的。”

    李落一笑道:“说得好,以后有机会了我定要去牧州,拜会呼察将军,顺便见识见识牧州的兵舞。”

    呼察冬蝉一皱琼鼻,不满道:“大将军,上次你在宫中,冬蝉邀你兵舞,你都推三阻四的,方才你突入军中,一身轻功武艺都不在冬蝉之下,哼。”

    李落讶然一笑,不想呼察冬蝉还记着此事,摇头笑道:“牧蝉郡主,论起轻功,方寸之间的腾挪,李落怎是郡主的对手,献丑不如藏拙,再者战场之上,郡主一点不逊于李落,你没看中军骑兵现在看到郡主都绕开来走么?只敢在背后偷偷看着郡主。”

    呼察冬蝉喜滋滋的点点头,傲然说道:“那是,我呼察冬蝉可不比男儿差在哪里,大将军啊,你以后别总叫我郡主郡主的了,就叫我冬蝉吧。”

    李落一愣,随即笑道:“好,那我就冒昧以后唤你冬蝉了。”

    “嗯,”呼察冬蝉高兴的点点头,“我们牧州姑娘不像大甘的姑娘那么娇滴滴的,连个名字都不敢告诉别人。”

    说完两人又再沉默下来,李落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呼察冬蝉嚅嗫几下丹唇,似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李落回过头说道:“你可是想问我面具的事?”

    “啊?大将军怎么知道?”

    “你时不时看一眼我怀里,又这么欲言又止,所以我猜你想问。”

    呼察冬蝉微显女儿态,不过更是好奇的盯着李落,李落缓缓说道:“这个面具叫大罗鬼,是地府三鬼之首。”说完看看呼察冬蝉,轻声问道:“你怕么?”

    呼察冬蝉想了想,重重点头道:“冬蝉有些怕,看着好吓人,还有大将军带上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眼神也冷的可怕,真像是地府的......”

    “像地府的恶鬼。”李落眼中痛楚一闪而过,不知道洛儿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会怎么说,是也会吓得躲开,还是会一把将面具从自己脸上摘下来。

    “大将军,你不带面具的时候好看多了。”呼察冬蝉期盼的说道。

    “嗯,那我以后少带它了。”

    “大将军,这个大罗鬼是什么鬼啊,地府不是有百鬼么?怎么又有三鬼了?”

    “地府本有百鬼,这百鬼都在阎罗殿中,十二地藏管辖之下,不过山河异志中,世间万物皆有灵性,身死之后魂归地府,自然就有魂魄不愿受地府拘束,慢慢的有三鬼超脱阎罗殿外,在地府之中随处飘荡,这其中就有这个大罗鬼,据这些异志记载,大罗鬼聚十三鬼王,曾与阎罗与十二地藏在地府混战千年,最后被诸天神佛干涉,除了大罗鬼外,其他众鬼都被重收与阎罗殿中,仅剩下这个大罗鬼在地府飘零。”

第八十二章 露水大营

    李落声音平静悠远,似是在说别人,却又像是在说自己,呼察冬蝉怔怔的看着李落,眼前的李落似是熟悉又是极为的陌生。

    这时,谷中奔来几匹快马惊醒了呼察冬蝉,呼察冬蝉起身一看,正是牧天狼行风谷一役的几位大将,除了戚邵兵还在整点钱粮外,其他几将都已赶了过来。

    马到近前,诸将都跳了下来,走到李落身前,齐齐一礼道:“大将军。”

    李落也已站起身来,回了一礼道:“诸位辛苦了,李落先谢过。”

    刘策急忙回礼道:“大将军言重了,行风谷一战,若没有大将军的过人谋略,我牧天狼也不会有如此大胜,从今之后,我牧天狼大军定会名扬天下,末将定当尽心竭力,成我牧天狼百胜之名。”

    余下诸将齐声说道:“末将定当尽心竭力,成我牧天狼百胜之名。”

    李落哈哈一笑道:“好,胜败不必放在心上,等我们饮马平沙滩时,我请诸位痛饮八百杯。”

    “与君同醉。”众人振臂高呼,夹杂着呼察冬蝉的清脆灵音,洞穿了天空厚厚的云层。

    马蹄声伴着与君同醉平沙滩的豪言,李落带着中军两千余骑和射声营骑射两千余众,扬尘而出。

    谷内钱粮已经清点完毕,李落着邝立辙和戚邵兵二人将粮草再送回西府诸商手中,命刘策和秦叔童将多出来的钱粮和牧天狼大军带回双峰营,随后点了中军轻骑和射声骑射将士,共五千骑兵,沿着西戎残军的径途追了过去。

    诸将请命前去追击西戎残军,被李落婉拒,只言双峰营防卫几近空虚,只剩下付秀书一人守营,命几人速速回营固守,等他们回来。

    大军狂奔数里之后,迟立赶上李落,问道:“大将军,为何我们要等这么久再追击西戎残军?”

    “不用追的太紧,我军将士也需要休整,若逼得太急,他们会跨过露水河,投到羌行之边营之中。”

    “末将明白了,今日一战没有看到呼察将军和丁将军,他们已经在前边了吧。”

    李落嗯了一声,呼察冬蝉也跟了上来,急忙问道:“大将军,哥哥和丁师叔他们不会有危险吧。”

    “不用担心,这次有沈先生随行,若遇变数,全身而退不难,冬蝉放心。”

    迟立听到李落直呼呼察冬蝉的名字,惊诧的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只见两人神色自如,心中不禁一暗,低头不语。

    呼察冬蝉继续问道:“大将军,你为什么要让大军休整一个时辰呢?”

    迟立一听呼察冬蝉问此,也忙凝神倾听,李落回道:“西戎骑兵来去如风,以上次劫我后军营寨计算,不过两刻,来回三十里,而行风谷距离西戎露水大营,快马急奔也不过两个时辰,如果我们去的太迟,恐露水北岸的西戎军队在途中设伏,如此一个时辰,就算他们得了消息,也于事无补,如果宁厄尔峰直接投了他营,也就算他命不该绝。”

    “那......大将军,你觉得宁厄尔峰回直接逃到露水北岸去么?”迟立迟疑一下问道。

    “不会。”李落望着前方答道。

    迟立略一思量,也明白过来,点点头,以宁厄尔峰的威名当不会就这样舍弃露水大营,剩下就看越胡两营能否截住这些西戎残军了。

    大军一路狂奔,三个时辰之后,露水大营已经遥遥在望,路上间或碰到西戎游牧,却没有看到西戎的骑兵。

    这些西戎游牧看到大军呼啸而过,极为惊讶,都不知道这些骑兵是从哪里来的,多少年从未有大甘骑兵敢纵马在露水沿岸,一时之间竟无人能认出这些骑兵的来历,还以为是西戎的边军。

    距离露水大营不过数里,李落示意大军放缓。

    这时从露水大营中驰来一骑,天已经全黑,看不清来人相貌,到了近处众人才看见来将穿着西戎军服,向着李落他们直直飞奔而来。

    迟立策马微微踏前半步,凝视着来人,还不待迟立看清,就听李落说道:“是呼察将军,我们走吧。”

    这时呼察冬蝉才看清楚,惊喜道:“是哥哥。”

    李落双腿一夹马身,向呼察靖迎了上去,还不等李落靠近,呼察靖远远就高兴的喊道:“大将军,我等幸不辱命,事成了。”

    李落心中一定,长笑一声,道:“好,牧州游骑,名不虚传。”

    “哈哈,大将军,这里可只有牧天狼的越胡两营,没有牧州游骑了。”呼察靖心情大快,掉转马头,跟在李落身边说笑了一句,不忘回头看了呼察冬蝉一眼,说道:“冬蝉也来了。”

    呼察冬蝉一扬眉道:“怎么,我不能来么?”

    呼察靖嘿嘿一笑,没有接话,五千余骑眨眼之间就冲进了西戎露水大营。

    沈向东和丁斩聚在营门正前迎接李落,楚影儿也随二人站在营门外。

    见到李落诸人,三人翻身下马,沈向东抱拳一礼道:“李将军,露水大营已被我牧天狼所控,宁厄尔峰残部也被我大军围阻,半数被我军射杀,除了不足百人逃走外,余下士卒都已被擒下,宁厄尔峰也是阶下之囚。”

    诸将也都跳下马,李落回了一礼,说道:“沈先生,呼察将军,丁将军,辛苦你们了。”

    李落扫了楚影儿一眼,嘴角微微一扬,楚影儿轻轻颔首,退到了一边。

    沈向东微微侧开一步,没有受李落之礼,拂须道:“老夫不过是跟着两位将军出点主意罢了,何功之有?要说功劳都是两位将军武勇惊人,再者若不是李将军行风谷大胜,怕我们得白白跑这一趟了。”

    李落摇头道:“沈先生过谦了,呼察将军和丁将军武勇自是过人,天下少有,不过如此行军数百里还不惊动西戎军队,更一举攻下露水大营,封锁露水大营和行风谷之间的通路,沈先生把握时机精准,确在李落之上,李落受教了。”

    呼察靖在一旁插言道:“大将军说的一点都不差,出兵之前大将军传令让我听沈先生号令,刚开始末将还不服,不过这一路沈先生料事如神,让末将大开眼见。”

    说完向沈向东一礼接道:“沈先生设计骗开营门,在露水南岸设伏,逼西戎残部只能逃向西北,处处都占得先机,呼察靖佩服,以后要多多请教参军大人。”

    丁斩听完也是连连点头,此次一役,这两位牧州猛将,对沈向东心服口服。

    沈向东轻轻摆手道:“老夫愧不敢当,呼察将军以后多学学李将军的......”

第八十三章 格杀勿论

    话未说完,就见李落微微摇头,随即话锋一转道:“这些以后再说,李将军,我们先去看看宁厄尔峰吧,此处离北岸西戎军营不远,非久留之地,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呼察靖哈哈一笑道:“他们来一个,我们杀他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管叫这些毛贼有来无回。”

    李落微一皱眉,看了沈向东一眼,沈向东暗自苦笑一声道:“呼察将军,西戎骑兵绝非一般山匪之流,我越胡两营对付三千余老弱之军,他们已无地势之利,却还突围出了数百人,再说宁厄尔峰麾下残部也是强弓之末,入大营被我军重兵包围,还能反身杀出近百人,这份勇力天下少有,呼察将军切不可掉以轻心,我军新胜,但也需得戒骄戒躁才好。”

    呼察靖一顿,想了想道:“参军说的是,西戎骑兵不差我牧州游骑,是我小觑他们了。”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无妨,呼察将军有这份霸气,我牧天狼才能百战百胜。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去看看这位西戎大将,他不是一直想拜会呼察将军么?”

    众将听罢都笑了起来,一行人朝着西戎残军的关押之地走去。

    李落环目扫了露水大营一眼,大营修建的确是坚固,最外是圆木栅栏,大营四周还有一圈坚石垒成的围墙,其中营帐罗星密布,也算得上是井然有序,这宁厄尔峰绝非等闲之辈。

    迟立咂舌道:“参军大人,这么严密的营寨,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攻破了?”

    沈向东哈哈一笑道:“以有心算无心,攻寨之策李将军早就胸有成竹了。营寨虽严,不过这些西戎武士太过轻视我牧天狼,兵临城下,还不相信是我们大甘的将士。”

    丁斩接道:“不错,不说这一路都没见到几个探马,竟然还不时有西戎游牧在牧马放羊,看到我们也不逃跑,都被我们杀了,可惜本是大甘的农耕土地,现在满山遍地都长满了野草。”

    呼察靖狠声说道:“参军让我率三千越骑,假冒西戎骑兵,守城的将士一点都不生疑,就放我们进去了,刀落到脑袋上还满脸的不信,该死!”

    李落走在最前,闻言沉声说道:“两国交战,平民遭难,以后若无必要,这些平民百姓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呼察靖和丁斩一愣,不免觉得李落有些妇人之仁,不过也都点头应下。

    沈向东心中微微一动,抬头看了李落一眼,只是李落背对着众人,看不见李落脸上的表情。

    说话间,几人到了关押战俘的地方,数千西戎将士背缚双手,三五一堆,靠坐在一起,四周围满了刀枪出鞘的大甘将士,高处更有将士持弓戒备。

    宁厄尔峰端坐在正中,闭着双目,李落几人第一次看清宁厄尔峰的相貌,生的气宇轩昂,虎背熊腰,虽落魄潦倒,不过坐在人群之中却自有一股捏人心魄的威势。

    听到脚步声传来,宁厄尔峰缓缓睁开眼睛,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李落看了看宁厄尔峰,转头对迟立和丁斩说道:“你二人速去将露水营中的兵器钱粮全部清点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弃营。”

    两人一礼,匆匆而去。

    李落接道:“请宁厄尔将军帐中一叙。”

    宁厄尔峰睁眼看了李落一眼,轻蔑道:“哼,黄毛小儿,就懂得耀武扬威,若是想羞辱本帅还是省省吧,我宁厄尔峰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杀便杀,哪里来的这些废话。”

    呼察靖暴喝道:“放肆,在大将军手下一败涂地,还敢口出狂言。”

    “大将军?”宁厄尔峰仰天长笑道:“不过是个纨绔皇子,哼,一有胜仗,就急不可待的要出来显显自己的威风,无耻之徒!可惜呼察将军这般猛将却要在这等人手下委曲求全,白白糟蹋了呼察将军的一身本事。”

    呼察冬蝉嗤笑道:“坐井观天的人是你才对,你们那个什么西戎第一勇士,连我们大将军十招都接不下,大言不惭。”

    宁厄尔峰耻笑一声,闭上了眼睛,显是不相信羌罗是死在李落手下。

    李落也不气恼,笑笑说道:“是李落强人所难了,将军傲骨不凡,如此强求倒真是羞辱你了,若有遗言,李落他日定会带到。”

    西戎残部众人皆都哗然,数人挣扎起身,向李落扑了过去,还不待宁厄尔峰喝止,就被牧天狼将士格杀当场。

    宁厄尔峰大怒道:“李落,呼察靖,你们......”

    呼察靖喝道:“凡再有异动者,格杀勿论。”说完看了李落一眼,见李落没有说什么,手一挥,高处的牧天狼将士皆都满弓对准场中西戎残部。

    宁厄尔峰眼若滴血,过了良久,长叹一声道:“罢了,我宁厄尔峰败了。”

    西戎众将士悲呼道:“大帅。”

    宁厄尔峰望着李落道:“我没有什么遗言,不过有一事相求,不知李将军能否答应。”

    李落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若你是我,你会答应么?”

    宁厄尔峰一滞,随即狂笑道:“不错,若是我,我也不会答应。宁厄尔峰愧对众兄弟了,祖神有灵,来生我们还是兄弟。”

    西戎残部有人高呼应和,有人痛哭,还有不少人大声咒骂,更有人哀声祈求,惹来旁边将士的呵斥,一时乱作一团。

    宁厄尔峰沉声喝道:“收声,别丢左帅的脸,左帅定会为我们报仇。”

    除了数人低声的抽噎,西戎部众都安静下来。

    宁厄尔峰冷冷的看了牧天狼诸将一眼,问道:“是谁设的计策?刘策或另有他人?别说又是你们的大将军。”

    李落见宁厄尔峰不过沉声一喝,数千士卒竟都静了下来,心中暗赞,如此关头,将士还能遵令领命,只论领兵,这宁厄尔峰还在自己之上。

    李落正颜道:“刘将军确出了不少主意,将军算得上是败在刘将军的智谋之下。”

第八十四章 市井泼妇

    宁厄尔峰长叹一声道:“大甘气数未尽,皇帝荒淫无道,官逼民反,却还能有李承烨刘策之辈守着这烂到根里的朝廷,天道不公啊。”

    李落语气转淡,缓缓回道:“宁厄尔将军,李落敬你是一代豪杰,你又何必为自己找这些借口。先不说我大甘,西戎近年穷兵黩武,不但与我大甘征战不休,就是诸边邻国也不胜其扰,西域诸国,你西戎贩卖奴隶之风最盛,更甚者就是你西戎子民也被卖到他乡,这样的皇家朝廷还论什么天道,不说其他,西戎占我大甘狄州,却还觊觎沙湖天水两州,屡兴战事,说到底不过是贪念作祟。就算西戎得了天下,你敢保证比我大甘朝廷能清廉多少?”

    “总会比你们的承德老儿强上不少。”宁厄尔峰强辩道。

    “或许吧。”李落索然无味,随口应了一句,就欲转身离开。

    宁厄尔峰一愣,没有想到李落会如此回答,抬头看了看李落,嘴角微微抽动,扬声说道:“李将军,且慢。”

    李落止住身子,道:“宁厄尔将军,还有别的事?”

    “你们怎么知道我军定会到行风谷?我西戎军中可有你们的奸细?”宁厄尔峰凝神问道。

    李落摇摇头道:“将军不用生疑,我军中并无西戎的探报。”

    宁厄尔峰皱眉道:“难不成刘策真有神鬼之才,能料到我会去行风谷?他为何没来?”

    李落轻轻一叹道:“如果宁厄尔将军没有贪念,不是轻视我大甘将士,想必是不会来行风谷的。”

    沈向东看了看一脸嘲弄的宁厄尔峰,笑道:“李将军,人怎会承认自己有贪念。”

    说完转向宁厄尔峰回道:“天水和沙湖数百商贾的身家,也难怪将军动心,再者,西戎这些年行伍之间越来越多,农耕放牧之民越来越少,粮草多数供不应求,近年以物易粮在几个商阜重镇越来越多。我军控制天水沙湖两州的粮草交易,在你宁厄尔峰的眼中我们肯定是眼中钉肉中刺了,不除之何以甘心?”

    “不错,我从未将西征大军放在眼里,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我随时想吃就能吃的一块肉罢了,没想到这飞扬跋扈的王孙公子竟能采贤纳谏。狄杰大军天水境内一路相护,谷外五十里要塞有大军接应,就留下一个行风谷等我们中计,环环相扣,我宁厄尔峰败的也不算冤。”

    沈向东微微一哂,道:“宁厄尔将军怕也有私心,也是为了长宁节上的祖山排位吧。”

    宁厄尔峰阴狠的扫了沈向东一眼,冷冷说道:“这位将军以前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倒想看看有没有资格说教本帅。”

    沈向东哈哈大笑,没有回言。

    呼察靖在旁接道:“嘿,有眼无珠,说出来还不吓死你。”

    转头一看,沈向东并无不愉,随即喝道:“听清楚了,这位是我牧天狼的长史参军沈大人,大甘赫赫有名的苍洱潜龙沈向东,别忘了。”

    宁厄尔峰一惊,盯着沈向东,喃喃道:“原来如此。”

    转念讥笑道:“想不到如雷贯耳的苍洱潜龙竟也做了大甘的走狗,当年沈大人起事,战死数十万人,西域塞外莫不给沈先生竖大拇指,称一声豪杰。没想到最后只是换了自己一身的功名利禄,只是本帅想不通的是沈老怎么不换个高些的爵位,反而跟这这个乳臭未干的竖子小儿?难不成沈帮主的宝藏里面都是些废物?”

    沈向东脸色煞白,被宁厄尔峰说到心中的痛楚,神情黯然。

    呼察靖兄妹大怒,手扶上刀柄,一声令下就要上前斩了宁厄尔峰。

    李落微一扬手阻住两人:“宁厄尔峰,沈先生和我牧天狼做的事,还轮不到一个阶下之囚来指点,等到我们纵马平沙滩之时,你看不到也算幸事。如果你们的祖神巴罗有灵,说不定会将我们做的事告诉你,到时你就知道我牧天狼为何物了。”

    见宁厄尔峰还欲出言讽刺,李落猛一挥手道:“我许你全尸!”说完转身离去。

    沈向东心中一暖,李落向来谦逊有礼,少与人动怒,就是初战不利也只是为掩人耳目才杖责呼察靖和戚邵兵二将,不想今次却真的动了怒气。

    呼察冬蝉嘴角一扬道:“什么五虎大将,心比市井泼妇的还小,恶心。”说完转身施施然的跟上了李落。

    沈向东一听失笑出声,再看看宁厄尔峰的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哑然一笑,摇摇头,自己还是放不下,拱手一礼道:“宁厄尔将军提醒的是,沈某不会忘了今日之言。”

    呼察靖嘿嘿一笑道:“沈先生,咱们走吧,宁大帅这心思都及不上我们冬蝉,咱们要是和他争论,白白让冬蝉看轻了。”说罢不理激愤的西戎将士,拉着沈向东追了上去。

    到了营门,李落帮着将士整点钱粮,呼察冬蝉苦着脸也帮抬着装满细软的箱子,只是每每呼察冬蝉出力之时,都有很多的士卒过来帮忙,呼察冬蝉反而闲了下来。

    呼察冬蝉一瞧,帮着李落的将士远没有帮自己的多,冲着走过来的沈向东和呼察靖努努嘴,盈盈一笑,说不出的女儿态。

    沈向东也没有点破李落武艺修为已经到了心映外像之境,微带宠溺的会心一笑,呼察靖向来疼爱妹妹,看见之后略带责备的施了一个眼色,呼察冬蝉咂咂舌,没有理睬。

    李落极是认真的搬运粮草,似是没有觉察呼察兄妹之间的小动静。

    沈向东心中一叹,仿佛又看到了多年前那群围在自己身边的弟兄,却不知他们泉下有知,会否原谅自己。

    李落倏然抬头,朝着沈向东扬声说道:“沈先生,打点的差不多了。想不到小小的一个露水大营,钱粮兵器还真是不少,只能先拿走钱财和兵器了,剩下的粮草带不走的全部烧了吧。”

第八十五章 来者何人

    沈向东收起心绪,闻言点点头道:“只能这样了,这里西戎经营已久,我军实不能长居,成众矢之的,早些回营为好。要是我部能和狄将军同心一致,今日大胜未必不能成我军收复狄州之机。”

    李落轻轻一叹,看了看脚下的土地,没有说话。这时迟立和丁斩赶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大将军,参军大人,营内钱粮兵器都清点完毕,我军整装,随时可以拔营。”

    李落看看天色,晚上行军还是首次。李落向迟立和丁斩两人问道:“将士休息的怎样?”

    “放心,大将军多有嘱托,我们轮换着让弟兄们都歇了歇,急行八百里绝无问题。”丁斩忙回道。

    李落嗯了一声,道:“起兵,拔营。”

    “大将军,那营寨和西戎残兵?”迟立恭声问道。

    李落微微一顿,望着营外黑黑的深夜,似藏着一个洪荒巨兽,静静的窥视着营内的数万将士。

    李落淡淡说道:“放火烧营,带不走的粮草也全部烧了。西戎将士,”李落微微一顿,沉声道:“杀,把尸体用帐篷盖上,不要让秃鹰和豺狼叼走,给他们留全尸。”

    呼察靖咽了一口口水,领命正欲前去,李落唤过,翻身上马道:“我和你同去,其他众将整军,备好火把。”

    众将俱都领命,各自准备去了。

    李落和呼察靖打马向西戎残部驰去,听得后面传来马蹄声,两人回头望去,却是呼察冬蝉。

    呼察靖皱眉道:“你来干什么?回去!”

    呼察冬蝉不理兄长,径自向李落说道:“大将军,我也要去。”

    李落看着呼察冬蝉用手轻拂眼前的几缕长发,突觉得心中莫名一痛,刹那间就向心里钻了进去,疼的李落仿佛停了心跳。

    李落深吸了一口气,王城的大家闺秀这时候是在赏灯游玩,还是几几一起在嬉笑玩闹,李落懒的去想,只是眼前这个玉人,却纵马在西域黄沙之中驰奔,看那些腥风血雨。

    李落慌忙转过头,没有说话,一提马缰,先行了一步。

    呼察兄妹皆是愕然,不知李落何意,呼察冬蝉嘿嘿一乐,从呼察靖旁边跑了过去,呼察靖无奈也就由着呼察冬蝉的性子去了。

    听到马蹄声,宁厄尔峰睁开眼睛,就着点起的火把看清是李落和呼察靖。

    还有刚才嘲笑自己的女将,长叹一声道:“时间到了么?”声音低沉萧索,一副英雄迟暮的疲态。

    “宁厄尔将军,我们各为其君,世事造化无常,得罪了。”李落一挥手,正欲放箭,就听宁厄尔峰问道:“李将军,行风谷一战,可有你谋划?”

    李落沉默片刻,轻声道:“没有,都是沈先生和刘将军定计。”

    宁厄尔峰纵声大笑,笑声未落,李落沉声喝道:“放箭!”

    西戎残兵向四周拼命冲了出去,只是全被牧天狼将士所阻,几轮箭雨之下,数千西戎士卒都倒在了地上。

    宁厄尔峰端坐在地上纹分未动,身上刺中了数十箭,已命丧黄泉,不过双目圆睁,显是心有不甘。

    旁边的牧天狼将士走了进去,给那些还在残喘的西戎士卒补上一刀,片刻之间,方才还活着的人就成了一堆渐凉的尸体。

    呼察冬蝉上阵厮杀从来不惧,不过杀这些无还手之力的降卒还是首次,顷刻间,血已侵透了营地。

    呼察冬蝉呼了几口闷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天虽然冷,却出了一身香汗。

    呼察冬蝉回头看看兄长和李落,两人一脸平静。

    李落命牧天狼的将士速将尸体遮盖起来,不多时已经收拾妥当,数千降卒,再无一个活口。

    出营之时,呼察冬蝉闷在一边,半响也没有说话。

    呼察靖颇为担忧,却不知怎么开口,数次望向李落,只是李落也似有心事,浑然未觉周身的异状。

    大军只点了不到半数火把,一路只闻马蹄的闷声,将士皆都悄无声息,整军急速退向沙湖。

    行军过半,还没有出狄州境,一路李落几人谁也没有说话。

    大军正在疾行,突然前方锋营的探子急急回转,隔着数丈便高声喊道:“大将军,前方左翼二十里发现西戎骑兵,看不清旗号,人数约莫过万。”

    呼察靖一扬手,身旁亲卫急急传了下去,放缓了行军。

    李落眼眉一挑,自语道:“来得真快。”

    呼察靖快赶几步,问道:“大将军,沈大人,我军是迎敌还是避开他们?”

    沈向东没有说话,拂须望着李落。

    李落看了看远处的山脊幽谷,缓声说道:“大军减缓行进,我们去见见这个西戎的左帅。”

    沈向东一笑道:“李将军已经料到羌行之会来么?”

    “猜到了,但是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快。跨江而来,西戎的骑兵最多不过万余之数,如此兵疲马倦,我牧天狼将士数倍与他,若是羌行之行险,我们何惜一战?传令下去,卸下多余的兵器钱粮,大军戒备,十里之内,如果西戎不出兵,我们便战!”

    “末将遵令。”诸将精神一振,齐声回道。

    呼察靖和丁斩二人急急到军中传令,牧天狼大军放缓行军,蓄势向前掩去。

    两军相接已近十里,李落正欲传令全军亮起火把,轻骑突击,突然前方的探马匆忙回报,正前方竟又再出现一队骑兵,人数也是近万余众。

    李落和沈向东面色俱是一变,不知来者何人。

    李落再传将令,命大军亮起火把,列军阵,严加戒备。

    迟立凝重说道:“大将军,前路已断,我军要想回营,只能冲过去了。这个羌行之果然了得,如此仓促,竟然还能分兵截住我军,西戎骑兵果然名不虚传。”

    李落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再探!”

    前锋探马一礼,匆匆驰去。沈向东一脸思索,回道:“李将军,你觉得来者是何人?”

    李落驻目望向左前,影影绰绰已看到漫山的火把,似是天上的星星都倒影到了这苍凉无垠的山川之上,正前方的大军没有半分异动,只是不疾不徐的向着牧天狼靠近。

    左前的大军微微一顿,火把缓缓的集中起来,大军却是停了下来。

    沈向东心中一动,和李落互望一眼,讶声说道:“莫非是刘将军来了?”

    李落微微点了点头道:“沈先生,你还忘了一个人。”

    沈向东沉吟道:“西府此地,除了羌行之和我牧天狼之外,那就是......”

第八十六章 是友非敌

    沈向东眼睛一亮道:“是狄将军。”

    “不错,除了羌行之部外,此时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除了我们就只剩下狄将军的征西大军了。”

    呼察冬蝉也明白过来,接道:“大将军,沈先生,若我是羌行之,可兵分两路截住我军,那前面的这一路大军肯定会埋伏起来,等到我军经过时再杀出来,左右夹击,伏击我们牧天狼。不过看现在,左前的这队骑兵也不知道另外来人是谁,怕首尾受敌,这才按兵不动的,所以前面来的人一定是友非敌了,是这样吧?”

    沈向东笑道:“郡主果然聪慧。”

    呼察冬蝉嘿嘿一乐,果然片刻之后,前锋探马再报,来者正是征西使狄杰亲率的骑兵。

    众将心中一松,皆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李落心中微微一叹,如此一来,西戎定要撤军,不过看到众将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李落哑然一笑,自己却实在有些贪心了。

    转瞬间,三军相接都已近了十里之内,左前西戎大军已然有了退意。

    众人遥遥看着火把晃动,军阵变换,西戎已经摆出行军阵列,正欲退回露水之北。

    李落心念急转,伸手拿过旁边将士手中的火把,提过马缰,正要出阵,突然楚影儿从旁闪了出来,拦住李落,冷冷问道:“大将军,你要去哪里?”

    这楚影儿自被李落授命随着沈向东破开露水大营,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跟在李落身边,这时拦住李落,还是一贯的冰冰冷冷。

    李落也不气恼,微微一笑道:“我去邀羌行之阵前一叙。”

    “我随你去。”楚影儿也不问李落,便直接冷声应道。

    众人一惊,齐声唤道:“大将军,不可。”

    李落摆摆手,笑道:“我意已决,放心,没事,我想要看看这个羌行之有没有这个胆量。”

    沈向东见李落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言,若西戎有所异动,己方也可以及时护住主帅。

    转言回道:“大将军,那就让楚姑娘随你过去吧。”

    呼察靖和丁斩都点了点头,齐声应是。

    呼察冬蝉一愣,看了看呼察靖,又看了看楚影儿,不知道为何眼高于顶的哥哥会如此放心这个神秘的宫中九卫之一。

    李落哈哈一笑,看了楚影儿一眼,道:“我一个人去,不用跟来。”说完策马越众而出。

    呼察靖和丁斩急道:“楚姑娘,你快些跟上去吧。”

    楚影儿转头看了看李落的背影,留在了原地未动。

    呼察冬蝉见呼察靖和丁斩一脸焦急,咂舌道:“哥哥,师叔,放心好了,恐怕西戎还没有人能留下大将军呢。”

    呼察靖和丁斩一愣,看了看呼察冬蝉,又转头瞧瞧沈向东和楚影儿,见两人形态淡然,沈向东脸上更是未见半点惊慌,这才稳下心神。

    呼察靖传令下去,若西戎大军稍有动静,大军即可出兵。

    李落越过众人,孤身单骑数里,站至三军相接正中,提气缓缓道:“大甘李玄楼,请左帅阵前一叙。”

    声音洞穿了黑夜,在山间谷地回荡,远处西戎大军一阵骚乱,前军火把急速晃动,数刻之后,又再归于平静,随后大军缓缓的退向了露水以北。

    牧天狼以及狄杰的征西大军爆出一阵大笑,夹杂着嘲讽的呼喝。

    李落静静的站着,看着西戎大军隐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微风轻轻拂过,头顶的云层似是再散开了些许。

    正在出神间,忽然身后传来马蹄声。

    李落回头一看,身后过来一骑,来将五十上下,面蓄三髯,剑眉入鬓,高鼻阔目,开阖之间自有一股威勇气势,手中倒提着一杆大刀,身着暗红铠甲,火光闪烁下似是有血流将出来。

    只看面容与狄承宁有七分相似,李落已知来人正是大甘征西使狄杰。

    李落提转马身,翻身下马,深深一礼道:“世叔,玄楼告罪,劳烦世叔行军千里,相助玄楼。”

    狄杰在马上一顿,随即跳下马来,双手虚接,道:“玄楼不必多礼,军中你我都是袍泽,以后军职相称就好,不用讲究这些俗礼,莫要受了世家门阀所累。”

    “谢世叔提点。”李落敬声回道。

    狄杰看着李落,良久,吐出一口浊气,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承烨有子如斯,他该有资本笑话本帅了。”

    李落微微一笑,没有应声。

    狄杰接道:“行风谷一役,玄楼和你的牧天狼定将名扬天下。不过此次大胜,谋算占了五成,西戎轻敌占了五成,以后再战,他们绝不会再像宁厄尔峰这般大意,玄楼切记不可因胜生骄,让羌行之有可趁之机。”

    李落又再一礼道:“狄帅,玄楼自当小心行事,虽不敢言能胜,但最少也要守住沙湖一线。”

    狄杰点点头,提气将手中长刀插入脚下土地之中,活动活动筋骨道:“本帅真是老了,看着你和承宁长的一年比一年高,这以后啊,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李落笑道:“狄帅贵为我大甘仅存的两个上将军之一,怎能言老?西府这些年若不是狄帅镇守,恐怕亦是摇摇欲坠了。”

    狄杰打了个哈哈道:“西府能有现在的局面,本帅还得谢谢你父王,若不是定北军,羌行之也不会蛰伏这么久,不过现在又出了玄楼,哈哈,天佑我大甘啊。”说完便纵声长笑起来。

    李落静静的站在一边,这些年狄杰受先祖名声,在西府苦力支撑,在朝中更与淳亲王意见相左,颇受排挤,若不是大甘无可用之将,这狄杰或许早已被闲置。

    如今西府之中,万隆帝授李落的权柄更大,不过狄杰未尝不是难得的喘了口气,没有如此多的人盯在了自己身上,缚住的手脚总算能稍稍活动一二。

第八十七章 承宁书信

    待狄杰止住笑声,李落从怀中掏出一份书信,双手递给狄杰,道:“狄帅,承宁托我捎份书信亲手交与您,只是这些日子我没来得及拜会狄帅,不想到了今日才有机会相见,还请狄帅见谅。”

    “哦,”接过书信,狄杰奇道:“承宁的书信?”

    说完随手拆开信件,借着火光看了一遍,狄杰猛地抬头看着李落。

    只见李落一脸坦然,随即问道:“玄楼,你可知道信件里写了什么?”

    “玄楼不知,也没有问过承宁。”

    “那你可猜到承宁写了什么?”

    李落微微沉吟,缓声回道:“玄楼略略猜到了一点,不过这是承宁的私信,玄楼不便妄言。”

    “要是承宁有你一半的聪慧,本帅也便不必这么操劳了。”狄杰微微一叹道。

    “狄帅过虑了,承宁武艺文采在卓城皆为年少一代的翘楚,鲜有人能及得上,他日定可成大器,世叔且再等几年。”

    “哈哈,不错,宁儿虽说比不上玄楼这般天纵之才,不过在卓城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假以时日,也能替本帅分忧。”

    狄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转头对李落说道:“宁儿在信中所书让本帅莫要有门户之见,在西府定要护住你周全,若是你一意孤行,让本帅把你扣在身边。”

    “承宁兄有心了,玄楼先行谢过。”李落展颜笑道。

    “哈哈,看来玄楼已经猜的**不离十了,若不然也不会时至今日才将这份书信交与我。只是本帅想不明白的是玄楼为何要放纵这些年?”

    “玄楼放纵这些年,实是本性如此,不想宁厄尔峰倒因此看轻了我,换来了今日侥幸之胜。”

    狄杰见李落不愿谈及此事,也不再强求。

    就在两人说话间,军中将领和亲卫都赶了过来,李落和狄杰都止住言谈。

    等到众人走近,狄杰看到和呼察靖一起过来的沈向东,抱拳一礼道:“今日能见到名动天下的沈先生,狄某三生有幸。”

    沈向东还了一礼道:“狄将军过谦了,老夫一介凡夫俗子,哪里来得名动天下之说。”

    “哈哈,沈先生才是真正的过谦了,李将军有你相助,是我大甘之幸。这位是呼察将军吧,呼察将军武勇之名在朝堂之上可是如雷贯耳啊,有时间到我军中走动走动,指点指点本帅麾下将士的武艺。”

    呼察靖见这位大甘的上将军对自己如此推崇,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看了一眼李落,见李落未有不满神色,随即回道:“末将见过狄帅,以后有机会还请狄帅不惜赐教。”

    狄杰见呼察靖回言之前还需看看李落,心中微微一松,看来这李落在军中已经有了些威望。

    点头笑道:“好,好,来日方长,今次仓促行军,既然羌行之不战而退,我们也早些回营,莫再出什么岔子。”

    说完回头向赶来的亲卫传令过去,即刻回军天水。

    狄杰没有向李落三人介绍麾下的将领,只是方才李落单枪匹马阵前邀战,再加上行风谷大胜,众将看向李落的眼神再无半分轻视,再加上沈向东呼察靖二人,论起兵强马壮,似还在狄杰的西征军之上。

    李落见狄杰欲走,忙唤道:“狄帅。”

    狄杰止住身形,讶然问道:“李将军还有其他的事?”

    “今日邀战,玄楼本想看看羌行之为人如何,只是他不战而退,玄楼想狄帅与他交战多年,不知在狄帅看来羌行之此人带兵如何?”

    此言一出,沈向东和呼察靖也凝神倾听。

    狄杰沉吟半响,一字一句说道:“这些年本帅与羌行之在西府交战多年,也算得上知根知底。羌行之此人称得上是算无遗策,行事谨慎,但有喜兵行险招,不好对付,李将军切莫大意了。”

    李落点头应是,见狄杰已准备回军,上前几步道:“狄帅,牧天狼能全身而退,要多谢狄帅万里相助,方才我们在露水大营截下不少财物,多是我们大甘的民脂民膏,玄楼斗胆,分出一半给狄帅,犒劳贵部将士,马上就是年关了,也算是玄楼的一点心意,请狄帅勿要推辞。”

    狄杰哈哈一笑,翻身上马道:“今日本帅行军,本分而已,李将军不必如此,他日我若有难,想来李将军也会千里相助的,这些财物你就留着吧,此次大胜,李将军怎么也要犒赏三军,哦,对了,朝中也需打点一二,皇上怕是要高兴的睡不着觉了,哈哈。”说完向众人一礼,催促将士火速返程。

    李落见狄杰无意财物,只好作罢,拱手一礼,恭送狄杰回营,却见狄杰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望着李落道:“承宁的书信是你今日带在身上的?”

    李落一愣,随即笑道:“没有,承宁的书信我一直带在身上。”

    狄杰若有所思的看看李落,又再冲沈向东和呼察靖微一颔首,纵马而去。

    几人目送狄杰远去,呼察靖上前道:“大将军,我们也走吧。”

    “好,回营。”李落几人翻身上马,打马朝牧天狼营中驰去。

    途中,沈向东微微一笑道:“看来李将军算定狄将军今日会赶过来。”

    李落看了沈向东一眼,两人相视一笑,留下呼察靖一头的雾水。

    等到李落回到双峰营,已是数日之后,行军过半,刘策早早派石冲接应,大军一路喜气洋洋,数月的轻视流言,嘲讽中伤,便在行风谷中随着西府的大风,被吹散的干干净净。

    李落刚刚踏进营门,营中突然爆出一阵欢呼:“大将军回来了。”

    营帐中的士卒早早都已列队等候李落归来,看到李落众人回营,齐声高呼道:“大将军威武,牧天狼必胜!”

    数万人纵声高呼,刘策刚说了几句话,都被淹没在声浪之中,索性不再多言,微笑着站在一旁,余下众将也是满脸的欣喜,就连楚影儿似也受到了兵将的快意高兴,没有了往日的冰冷。

    呼察冬蝉此时已被她留在营中的侍卫围住了,众人团团围着呼察冬蝉,不是传来娇笑银铃之声,在这大营的欢呼之中,添了别样的韵味。

    李落翻身下马,难得的纵情笑了出来,双手虚按,等到将士们静了下来,扬声说道:“弟兄们,我们过年!”

    漫天的欢呼声久久的留在了双峰营上空。

第八十八章 公主思绪

    卓州,卓城,大甘皇城,敛玉宫。

    窗外残雪点点,调皮的挂在树梢屋檐下,鸟儿嬉笑玩耍,不时的打下来一两朵,若落在了身上,便抖抖翅膀,拂到他处。

    长平公主正在窗前专心的作着画,是一幅雪下青竹,只是似是画的不甚顺心,紧蹙着眉头,身旁还站着一位画中的仙子,也被公主的专心所染,略带些紧张的看着将成的画卷。

    就在这时,突然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宫女,刚一进门便呼道:“公主殿下。”

    这猛地传来的呼声,惊得长平公主手下的画笔一抖,一幅将成的画卷已然没有了原来的神韵。长平公主愠怒的将画笔掷在地上,寒声说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没看到我在作画么?”

    来人慌忙跪在地上,不敢出声。旁边的美貌女子轻易莲步,捡起长平公主扔在地上的画笔,轻轻一笑道:“敛玉,依我看,今天你心绪不稳,改日再画好了。”说话者是长平公主的好友,太傅之女凌依依。

    长平公主狠狠的瞪了跪在地上的宫女一眼,泄气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这画怎么画也画不好。”

    凌依依笑道:“画不好就不画了,本来就是修身养性的事,反倒让你这般着紧了。”

    长平公主揉揉眉头,坐倒在椅子上,苦恼道:“唉,作一幅好画怎么就这么难。对了,依依,你说我的画艺有长进么?”

    凌依依嘻嘻笑道:“谁人不知我们的倾城公主不但艳绝天下,而且诗词书画莫不是样样精通,你的画要拿出去了,不知要让多少大家羞的无地自容。”

    长平公主俏脸一红,啐道:“依依,你取笑我,我的画再怎么画也还是及不上杨姑娘的。”

    凌依依坏坏笑道:“咦,还有这么一个人么?画的比敛玉还要好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只知道多少卓城的才俊打破头都想争来敛玉的一幅画呢。”

    长平公主玉脸通红,作势欲打凌依依,凌依依笑着躲开,屋中一时莺莺燕燕,冲淡了方才的沉闷。

    突地,长平公主神情一暗,自语道:“只是卓城的又有什么用?”凌依依没有听清,愕声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长平公主急忙正了正颜色,向跪在地上的宫女没好气的说道:“还跪着做什么,起来给凌姑娘沏杯热茶。”

    “是。”宫女连忙起身,给长平公主和凌依依换上了热茶。凌依依也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转头对宫女说道:“流霞,什么事这么慌张?”

    唤流霞的宫女抬眼偷偷看了长平公主一眼,长平愠声说道:“看我做什么,快说什么事。”

    凌依依苦笑着摇摇头,示意流霞快些说。流霞低声回道:“回禀公主,方才奴婢在院中听到几个侍卫说,九殿下在......”

    “九哥哥怎么了?”长平公主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茶杯一晃,杯中的水溢了出来,长平公主吃痛微微惊呼一声。

    流霞急忙上前道:“公主殿下,奴婢该死,水太热,烫到公主了。”

    长平公主一把拂开流霞,叱道:“快说九哥哥怎么了?”

    凌依依无奈的放下茶杯,起身抓过长平公主的纤手,掏出手绢轻轻的擦了擦,回头对流霞说道:“你快说九殿下怎么了,这个时候了,公主还能惦记这水是热是凉啊。”

    长平公主不理凌依依的调笑,一脸焦急的望着流霞,流霞急急回道:“奴婢听到侍卫说,九殿下在西府大胜西戎,斩敌数十万,还杀了西戎的一个什么元帅。”

    “啊。”长平公主掩口惊呼,凌依依也是一呆,讶声问道:“这是真是假?”

    流霞慌忙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院子里的侍卫们说的。”

    长平公主抽回玉手,就往门外跑去,流霞哎了一声,急忙喊道:“公主,慢点,你要去哪里?”

    “我去问问父皇。”人已经到了屋外。

    凌依依也愣在当场,就连长平公主跑出去也没有回过神来,这时长平公主又再跑回屋里,看着凌依依道:“依依。”

    凌依依听到长平公主唤自己才回过神来,见敛玉一脸的急色,微笑道:“你快去吧,一会我自己回去。”

    长平公主嗯了一声,对流霞说道:“你留在这里陪着凌姑娘。”

    说完又要往外跑,被凌依依叫住:“敛玉,你慢点,在皇宫里面这样被人看见多不好,放心好了,侍卫们敢这般说想来不会是空穴来风。”

    长平公主略带感激的看了凌依依一眼,转身急急出了敛玉宫。

    凌依依缓缓的坐倒在椅子上,低声自语道:“真是想不到......”

    看到气喘吁吁的长平公主,万隆帝急忙问道:“敛玉,慢些,慢些,出了什么事?”

    长平公主稍匀了下气,急急问道:“父皇,听侍卫说西府有九皇兄的消息传来?”

    万隆帝听罢哈哈大笑起来,长平公主这才放下心来,娇嗔道:“父皇,你快告诉玉儿,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万隆帝止住笑,长出了一口气,大声说道:“玄楼在行风谷大胜西戎宁厄尔峰部,破了狄州露水大营,斩敌三万,哈哈,朕果然没有看错玄楼,这些年了我大甘从没有这样一场大胜,今次年关,朕要大宴群臣,将楼儿的事迹传遍整个天下......”

    长平公主呆呆的站在地上,思绪已然飞到了万里之外,耳中响着万隆帝意气风发的言谈,却不曾再听进去半点。

第八十九章 名扬天下

    淳亲王府,采雅轩。

    淳亲王李承烨握着手中的筷子,望着眼前的山珍海味,半天没有动上一下。

    洛氏在旁问道:“王爷,今天怎么吃不下东西了?可是做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王爷想吃什么,让下人重新做点。”

    李承烨放下筷子,看了看洛氏,又再看了看轩中盯着自己的众位王妃,用手拂了拂茶杯,漠然不语,一时轩中落针可闻。

    良久,李承烨猛地抬起头来,双眉一挑,大声笑道:“今日是有一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让王爷这般模样?莫不是我们姐妹又要再添一位了?”萱妃见好些人都惊若寒蝉,便开起玩笑来。

    李承烨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件喜事与本王无关,是楼儿的喜事。”

    “啊,楼儿?”轩中同时响起两个人的惊呼,一个自然是洛氏,另一个却是兰妃。萱妃轻轻拍了下额头,抿嘴不语。

    李承烨也是看了兰妃一眼,见兰妃一脸的急切,启颜笑道:“楼儿没事,你们放心吧。唉,本王也看走眼了,没想到,没想到。”李承烨喃喃自语道。

    “王爷,楼儿怎么了?”洛氏略略带些颤音问道。

    “楼儿在行风谷大败西戎宁厄尔峰部,斩敌三万余众,破了西戎的露水大营,过不了多久,楼儿就将名扬天下。”

    “什么!?真是天大的喜事啊......”李承烨话音一落,在座的众位王妃就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马上起身向淳亲王和洛氏道喜。

    兰妃一脸惊容,这般境地,虽说以前自己也曾想象过,只是亲耳听到的时候,却是分外的震惊,思绪久久也没有平伏下来。

    “露微,露微。”萱妃在一旁连唤了几声才将兰妃惊醒了过来,“啊,什么事?”

    “你怎么这般出神?我都叫你好几声了。”萱妃狐疑的问道。

    兰妃苦笑一声,没有作答,隐隐显出当日梅园里李落那副寂寞伤心的模样,就连李承烨眼中闪过的一丝阴霾也没有觉察到。

    宗伯府,后府。

    杨柳烟正和母亲柳氏坐在窗边绣着一幅刺绣,柳氏不时伸手轻轻的抚弄杨柳烟垂下的发海,慈祥的看着一脸专注的爱女,间或传来杨柳烟的轻咳声,柳氏就起身拍拍女儿的后背,心疼的说道:“好了,烟儿,明个再绣吧,今天早些休息。”

    “没事,母亲,你累了就早点回去睡吧,烟儿绣完就睡了。”

    柳氏宠溺的拂拂杨柳烟的发髻,轻声说道:“唉,你这个丫头啊......”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杨柳青从前院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还没进屋,就喊道:“母亲,妹妹,出大事了!”话音刚落,人已经冲到了杨柳烟和柳氏跟前。

    “这毛毛躁躁的品性什么时候能改改?天塌下来了么?”柳氏不满的冷哼一声道。

    杨柳青讪讪的一摸鼻尖,嘿嘿笑道:“母亲,天真的塌下来了。”

    “胡说什么!”柳氏喝道。

    “母亲,哥哥这么匆忙,肯定是有什么事。”杨柳烟嫣然一笑,转向杨柳青问道:“哥哥,出了什么事?”

    杨柳青也觉失言,面容一正道:“母亲,我要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柳氏没好气的白了杨柳青一眼道:“快说。”

    杨柳青神神秘秘的凑到跟前,低声说道:“刚才我偷听父亲和他下属在书房里谈话......”还不待杨柳青说完,便被柳氏打断,柳氏语气转寒道:“告诫过你多少次,你父是枢密院参知,一言一行卓城中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你跑在书房偷听,要让外人知道了怎么得了,平白又惹出事端。”

    杨柳青见母亲发怒,吓得连忙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一时僵在了当场。

    杨柳烟拉过母亲坐下道:“母亲,别担心,要是哥哥在外偷听,父亲还没有察觉,那枢密院就不是枢密院了。今天能让哥哥听到,想必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

    杨柳青急忙应道:“妹妹说的是。”

    柳氏也觉得有理,狠狠的瞪了杨柳青一眼,没再说话。杨柳青这才又低声说道:“母亲,真是件大事,西府传来密报,李落在行风谷大胜西戎,斩敌三万多,听说还杀了一个大将,叫什么宁什么峰的。”

    “咦,你可听清楚了?”柳氏讶声问道。

    “千真万确。”杨柳青急急辩道。

    “宁厄尔峰吧。”杨柳烟轻轻一笑,接道。

    “对对,就是宁厄尔峰,妹妹怎么知道的?”杨柳青奇道。

    “宁厄尔峰是西戎左帅麾下的五虎大将之首,向来镇守狄州接沙湖沿线,恰好是九殿下大军所驻之地,除了他还会是谁。”

    “妹妹果然博学啊。”杨柳青不理柳氏的白眼,啧啧赞道,“妹妹要是男儿身,肯定比他李落要强上百倍。”

    “好啦,今天不绣了,我去睡了。”杨柳烟伸伸懒腰,调皮一笑道。

    “哎,妹妹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

    杨柳烟嫣然一笑,似是昙花乍现,迷离妖娆,杨柳青从未见过妹妹这般神态,一时愣住了,突地耳垂一痛,却是柳氏起身揪住了耳朵,杨柳青吃痛喊道:“娘,轻点。”

    杨柳烟噗哧一笑,就听柳氏寒声说道:“你妹妹要睡了,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去。”

    说完提着杨柳青出了杨柳烟的闺房,隔了老远还听到杨柳青喊道:“妹妹,是真的,哥哥没骗你。”

    杨柳烟手托着香额,看着桌上的烛火,嘴角慢慢的弯起一丝浅笑。

    月下春江,月船。

    柔月听到羽姨说完,面容未起半点波澜。

    “真没有想到,这个李落竟然隐藏的这么深,骗过了天下人。”羽姨叹了口气道。

    “他谁也没有骗。”柔月淡淡说道。

    “咦,月儿怎么这么说?”

    柔月没有应声,站在窗边,遥遥的看着卓城边上的万家灯火。

    羽姨也没有作恼,径自说道:“没想到大甘竟然还出得这样的人物,假以时日,恐怕又是一个李承烨。”

    “李落可远不是李承烨可比,怕是虎父出了一个龙子。”

    “啊,难道此子比李承烨还要厉害。”羽姨惊道。

    “若他不死,你宋家危矣。”柔月说完,不理惊呆的羽姨,转身回了舱中。

第九十章 又见兵舞

    李落并不知行风谷一役,让卓城这么多人彻夜难眠,双峰营中此时正是灯火通明。

    全营将士除了戍守各部外,都在大帐外围着篝火,吃着烤肉,载歌载舞,嬉笑畅谈,一点也没有因这西府的寒冷,驱散哪怕半点的兴奋之情。

    军中那些还没有送回大甘的女子也被邀了出来,一起过年关,给这苍凉之地增了一份柔**彩。

    中军大帐。

    牧天狼中各部的将领齐聚,和帐外将士同饮了几杯,齐齐回到了中军帐,谈笑风生,杯来盏去,好一派意气风发的热闹模样。

    李落举起酒杯,团团一礼道:“今次李落还是第一次在这西域边塞过年关,却道是千峰带积雪,百里临危城,哈哈,别有一番滋味。我敬诸位一杯,他日若等到兵马休战之日,我请诸位畅游索水,不醉不归。”

    诸将都哄笑起来,痛饮了一杯,数人开始窃窃私语,却是谈起了索水上的月下春江,石冲借着酒劲嘿嘿笑道:“大将军,末将早就听闻索水仙子的大名,不知道能不能沾大将军的光,一览月春江佳人的容色?”

    李落摇头苦笑道:“这个恐怕我也无能为力了。”

    邝立辙一拍石冲道:“石冲,就你长这个模样,还没等你上得船,就被扔下河里喂王八了。”

    石冲不以为意,摸摸脸颊鄙夷道:“你懂什么,我这样的才是男儿本色,小娘子都喜欢,长的好看有什么用,关键是别的事儿厉害才行。”

    众人都坏笑起来,刘策喝道:“喝点酒就口无遮拦,没看到大将军和郡主在么?今晚你不能再喝了,立辙,看着他。”

    李落微微一笑,示意无妨,呼察冬蝉却不依了,起身对着石冲说道:“好色之徒,我倒要去月下春江看看,这些所谓的索水仙子能好看到什么境地。”

    呼察靖捂着肚子笑道:“冬蝉,你和她们争什么?她们再好看还能有妹妹你这么美若天仙的,是不是啊,大将军?”

    呼察冬蝉忙不倏的一眨不眨的望着李落,李落哈哈一笑道:“呼察将军这次说对了,单论容貌,或有几位能与郡主相媲,不过说起郡主身上的英气,莫说月下春江,就是放眼大甘也少有女子能及。”

    呼察冬蝉面色微微一红,瞪了呼察靖一眼,呼察靖装作没有看见,转头敬了刘策一杯。

    正在杯盏交错之际,突然听见一个怯怯的声音说道:“小将听闻郡主的兵舞委实不凡,不知道能否见识一二?”

    众人讶然回望,说话的正是迟立。

    迟立从军尚浅,军职在众人中是最低的,进了中军大帐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众人齐齐看了过来,更涨的满脸通红,看了呼察冬蝉一眼,急忙便把目光转到一边。

    石冲怪笑道:“怎么,你小子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迟立一听,脸色红的欲滴出血来。

    沈向东拂须笑道:“迟将军,邀郡主兵舞,可要小心她的守身刃了。”

    “我没有......”迟立急急摆手,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呼察冬蝉长身而起,甩开外衣,露出一身劲装,脚下微微一点,人影一晃,已经立在了大帐之中。

    呼察冬蝉斜着玉首打量了一番,咂舌道:“这中军大帐,小是小了点,不过将就着也够用了。迟立,你来。”

    “啊!”迟立窘迫的看着呼察冬蝉,众人在旁边都起哄起来,当数呼察靖的声音最大。

    迟立望着俏立帐中的呼察冬蝉,许是微沾些酒气,呼察冬蝉俏脸上印出两朵红云,美目渺兮,红唇欲滴,还带上一抹娇笑,恰似渐消酒色朱颜浅,欲语离情翠黛低,就连沈向东不免也多看了几眼。

    迟立傻傻的看着呼察冬蝉,一时忘了身处何地,直到众人哄笑起来才回过神来,只是这脸色却比方才更红上几分。

    呼察靖指着迟立说道:“迟立,我妹妹也出来了,你怎么就站在这里傻看啊,兵舞,兵舞,向来都是两个人,你还不快出去和我妹妹舞上一曲。”

    在众人催促中,迟立红着脸移到场中,抱拳一礼道:“郡主,末将斗胆妄言,还请郡主莫怪。”

    呼察冬蝉撇撇嘴,叱道:“小心了。”

    话音未落,一抹白光绕过一弯残月,洒向迟立,迟立大惊,急忙提气后退几步,呛呛闪过,一时酒醒了大半,没想到呼察冬蝉说舞便舞,没有半点拖拉。

    迟立深吸一口气,凝神应对。

    看到迟立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呼察冬蝉扑哧一笑道:“难道我是老虎不成,你躲这么远做什么?站近点。”

    石冲见识过呼察冬蝉的兵舞,喊道:“迟立,快近些。”

    迟立一呆,回头看看石冲,挠了挠头,看着石冲的样子也不像是取笑自己。

    石冲见迟立还回头看看自己,一翻白眼,咂舌道:“这个榆木脑袋,一会有他好看的。”

    呼察靖嘿嘿笑道:“迟兄弟,要不要叫几个姑娘进来给你边弹边舞?”

    众人都笑了起来,李落心中一动,喊道:“倪青,你去借一管牧笛来,今日我就借着这年关,替郡主和迟将军吹上一曲。”

    诸将一愣,都大声叫起好来,戚邵兵的声音最是响亮。

    倪青啊了一声,笑嘻嘻的转身跑出了大帐,少顷,拿着一管牧笛走了进来,躬身交到李落手中,李落微微一笑道:“不用拘礼,你找地方坐下,郡主的兵舞可是难得一见。”

    倪青心中一暖,退了回去。李落抬头看了看帐帘,轻笑一声道:“还有人跟你一起来么?让她们进来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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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大将军介绍:
这是我的王朝和王朝末年乱世之中的璜台志。 残商灭,大甘兴,转瞬如烟,百年之后又是盛极而衰的轮回。 他生于王侯之家,眼看盛世繁华,耳听夜夜笙歌,曾几何时醉卧美人榻,暗香盈袖里,佳人如玉,笑颜如花…… 梦中惊醒,原来这酒醉得人,却醉不了心。大甘朝廷摇摇欲坠,外有强敌,内有忧患,乱象渐生,想要独善其身,怎奈又放不下这些许情深意重,只好长身而起,成一将,领一军,纵横天下,与虎狼周旋,力挽狂澜于危难之际,偏偏又遇到江湖奇门异派,诸家百子,是得者,是失者?好一个盘根错节。天命负我,那便以璜台为志,问一问苍天,你待如何! 乱世并不可怕,怕的是中庸无为。用这天下做一个棋盘,是棋子还是棋手,且待一一梳理明白。少年大将军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少年大将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少年大将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