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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玲珑秀     衣冠望族txt下载     衣冠望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消失(2)

    楚萧夫妻瞧着上车的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夫妻两人都稍稍轻松下来,楚杨氏伸手紧紧拉扯住江婉沐。江婉沐正要笑着同楚萧夫妻问好,楚萧抬起手阻止她,低声说:“小懒,一定要彻底的甩开跟在你们身后的王府人,现在只是暂时的甩开他们的跟随。他们太过小看你,对你没有太多的防备心。一会他们醒悟过来,很快便能寻到踪迹。

    我原本以为王府的人,对一颗无关重要的弃子,是不会有太多的关注。没想到他们行事的确周密,竟然让三批人跟在你的身后。我和你义嫂两人太过打眼,我们不能亲自送你出城。不过,三年后,京城风平浪静后,我们夫妻两人至中南接你回京城。到时候,我们要你以我楚萧义妹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立在人前。”

    午后,南门,行驶过来一辆朴实的马车,马车在城门处缓缓的停下来,守城的卫兵走到马车旁查验。年轻的守兵,伸手掀起车帘门,见到车里面三个穿着布衣的女子,慌慌张张的抬起头,快快的望他一眼,三人立时跟着低垂眉眼。架车的车夫,一脸憨厚的模样,他紧张的牵着马绳,满头大汗的解释说:“我家婆娘和两个妹子没见识,她们不敢同爷问好。我这借了邻居家的马车,好不容易带她们进城玩,这会要赶着回家,家里还有好多活要做。”

    守城的卫兵听多了这类的解释话,他快快的放下车帘门,好心的打量着车夫的紧张模样,瞅着说:“你乱慌张什么,我不过是例行公事查车上的人。那些大户人家小姐们坐的车,我们同样照例查对。行了,你们出城吧。”车夫瞧到可以走了,跳上马车,快快的抽了马一记,那马立时快速的往前冲,飞扬起一地的灰尘,直接扑了卫兵一脸,气得卫兵跳脚叫着:“你下次进城,别让我瞧着你。”

    楚杵骑着马,这时正行到南门口,瞧到守城卫兵的模样,他重重的‘哼’一声。卫兵回头看到他,惊讶的问:“杵爷,这早不早,晚不晚的时辰,爷,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公干?”楚杵听后一脸没好气的瞅着他说:“别问爷这破事,今日说话声音太大了,夫人罚我去城外的院子,关几天静静心。”

    卫兵等楚杵走后,才拍着巴掌大笑起来,他对他身边好奇的卫兵,解释说:“你才来没多久,还不认识他。那是楚萧大人身边的人,他从小就跟着楚大人身边,已有薄薄的功名,还舍不得离开旧主。不过,也只有楚大人能容下他,杵爷的性子太直。他待我们这些人,是没话说的,相当的亲近,说话也直爽。哈哈哈,你慢慢瞧着,杵爷这次回京城后,又会安分些日子,隔后又会被楚夫人借故赶到别院静心。”

    南门卫兵说着楚杵的趣事,而王府的人,一批人四处探寻着江婉沐和吉言的下落,一批人往王府去报信,另一批人自是往城门处行。王爷和世子两人最先知道消息,两人都有些不相信的瞧着报信的人,听他们再一次说起“三夫人出王府后,我们一直跟着她们。见到她去东城的布店买了东西,又进南街的点心店。”

    王爷和世子各自听着这通报,明着这事听上去没什么,不过他们父子两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赶紧往老王妃的院子走去,他们知道连皓这时一定候在老王妃的院子,耍无赖般的向老王妃讨好处,顺带一会一块用着中餐。

    王爷很多年前,就对这个无赖性子的儿子,没有法子应付他。他和王妃两人在连皓年纪稍大些后,瞧着他的行事还是那般的飞扬跋扈,虽然他从来不惹大祸,可是小祸却未曾断过,时常有人上府里来说着那些事。夫妻两人也想过要狠下心肠,重重的打罚他一次,让他多少也能懂事些。

    他们夫妻没想到这小子反应机灵,瞧着他们的神情不对,连忙跑去求老王爷和老王妃两人庇护。王爷只要想着自家父亲当年护着幼子的模样,他的心里到现在,多少还是有些愤愤不平。老王爷对他们兄弟几人,从来信奉着棍棒教佳子,他小时就没有少挨过棍子。王爷面对老王爷和老王妃两人执意要保下儿子的神情,除了对双亲重重的甩开衣袖走人外,他实在不知如何对双亲说教子的事,在他的父亲母亲眼里,连皓只是调皮了些。

    王爷想着旧事,在半路撞上同样去老王妃院子的世子。他打量着懂事的长子,轻叹着说:“你家弟弟从来不是个省心的人,这随意娶进来的女子,好不容易让大家省心了三年。这些日子,在他的熏陶下,瞧来也不会是个省心的人。”连昂早从府里老人的口里听说过,祖父年轻气盛时,对父亲这一辈人管教得相当的严厉,是那种让你喘小气,就不许你喘大气的管教。

    连昂眼里的祖父却相当的慈爱,从他小时就护着他,在父亲严加惩处他时,常会想法子护上他。祖父和祖母两人对他们带大的,性子调皮嘴甜的连皓,更加的护持得紧。连皓从小到大惹事不断,可是从来没有受过父亲的罚。一方面是他自已滑头,知道父亲神色不对,赶紧跑去找祖父祖母说情。另一方面,他们两个做兄长的也舍不得父亲用棍棒打他,时常会让人守在各处门边,给他早早的通风报信。

    王爷和世子进到老王妃院子里,就听到老王妃开心的笑声。父子两人阻止通报的人,他们没有通报,就自个进了房间,见到连皓半抱着老王妃的肩头,正凑在她的耳边说着话,老王妃笑得双眼眯缝起来。王爷和世子进去时,老王妃瞧到他们随意的招呼说:“你们快坐下来,一会一块用餐。木头实在太会说事,这事说得让我笑得肚子疼。”

    连皓笑着站起来,挪动凳子请父亲和兄长在老王妃身侧坐下来。他依旧还是坐回去,靠着老王妃侧坐着,他听老王妃说这话,笑着冲着连昂暗暗眨眨眼,而后辩解般的说说:“祖母,我那说得都是实话。大哥在此,你问他那些女子做作起来,是不是那般让人受不了?我瞧着就我们家的女子好,个个端庄大方得体。这啊,都是祖母的眼光好,给父亲选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眼光好,又选了大嫂和二嫂进门、。”

    老王妃瞧着身侧的长子和长孙,耳边听着最小孙子说的这一串话,那双眼里溢满了笑意。中餐后,王爷有事先行,老王妃消食好后,要休憩一会,连昂和连皓这时自然站起来告退出去。连昂行在半路上,瞧到来报信的人,见到他们轻摇头的神色,他挥手让他们退下去后。他转头对着还是笑容满面的连皓,在他惊诧的目光中,说:“木头,我们的人跟丢了江小姐,他们在城中暗自寻过,没有寻到她和她身边丫头的踪影。”

    连皓听他这话,一脸愤怒的神情,瞧着他说:“大哥,她那样的人,对王府不会有任何的损害,你们为什么还要在她出府后,派人跟牢她?”连昂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好一会听到他轻叹息后,才低声说:“木头,你又任性了。我和父亲不过是让人瞧着她,顺带保护她。她出王府后,短期内有任何的不是,到头来都会损害到我们王府的名声。”

    连皓不相信的摇头说:“大哥,你骗不了我,明明是你和父亲两人都怀疑她的言行,才会这般小心的对待她。大哥,我同你说过,我要把她安置在我的别院里面。但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那是因为我早已知道,出了王府后,她是无处可去的人,以她性情也不会接受王府的安置。我不能让她飘零在外,便不得不这样出手的安置她。我的心里从来没有低看她,为了她的名声,我不会在别院里留夜,会回到营地里过夜。”

    连昂轻摇头瞧着他,想着那个女子,到最后还是没有接受王府给的安身银两,而是空手离开王府。这样的女子,一定是有想法要钓大鱼,而自家的弟弟,便是她看中的对象,偏偏眼前人,还会主动自投罗网。连昂不得不叹息着说:“木头,你被她迷得失了本性。她在江家能以呆小姐的名声,平安的活了下来,还能嫁进王府,便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子。

    她在王府里懂得独善其身,到头来能平安离府,还能让外人听后感叹她的身世,也算是个相当聪慧的女子。我让人仔细去江家打听过,在江家时,她除去爱从下人们行走的后门,溜到街上闲逛荡外,还真让人找不到大的错处。而在王府里,她从来不会多行一步。这样的女子,没有你想象的那样懦弱,她出了王府,不倚靠你,凭她本事,我相信她同样能平安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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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消失(3)

    连昂语重心长的劝说着连皓,却见他满脸不以为然的神情,只能停口不言。连皓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大块碧绿的东西,直接把那块东西捧到连昂眼前,炫耀般的冲着他说:“大哥,这块原玉不错吧?我刚从祖母手里讨来的,听说是祖父年轻时,特意为祖母寻来的玉。祖母说可以打三样首饰,我们去找二哥一块出府,去嫂子们常去的店。我先说好,我要打一个玉蝴蝶头钗。”

    连昂打量着那块原玉,知道这是祖母的心头好。他望着连皓说:“祖母和母亲的呢?”连皓听连昂的话,瞪眼瞧着他说:“大哥,祖母说不用算她的份,再说祖母早早说过,正是因为母亲没有为府里添女儿,便没有她的份。母亲那里好东西多,不会眼红我们这块原玉。”连昂瞧着有好东西总忘不了与两个哥哥分享的连皓,他有些无力的瞧着他,觉得自家弟弟样样都好,就是对江婉沐心软这处不妥。

    连昂最后还是放下心事,被两个弟弟拖着往府外走。坐在马车里,连轩得意的笑着说:“大哥,木头,我刚刚细细打听过,只有东城小张家店的雕刻玉的手工最好,我们就去那间店。不过,要找对正主子,还要转过店的前门,直接从后门处进去,那样才让他们瞧着我们是熟客。嘻嘻,最好老东家在家就好,他会小心处置这块玉。我娘子说要个玉叶的头钗。”

    连昂瞧着两个不想事情的弟弟,他相当的无奈。连轩这时转头问他:“大哥,你想给嫂子打个啥样的玉钗子?”连昂瞅一眼他说:“到那后,东家要是个能人,就和他商量着打个新鲜样子。”连轩还要说话,连皓赶紧暗地里捅他几下,对着他摇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音说:“二哥,你别同大哥缠下去,一群大男人盯着两个弱女子,结果给盯丢了,大哥心里窝着火呢。”

    连轩听连皓这话,立时坐离连昂的身边,自家大哥的性情,没有外面人瞧到的好。平日里是个好大哥,这脾气一上来,第一个发作的人就是他。连皓笑瞧着连轩,自家二哥的性情就是比大哥好,有话可以跟他说,不过有事一定要找老大才行。连昂没好气给小弟扇几风,就躲远的二弟,闷声说:“你近日做得不错,我不会和你发作的。”

    连轩笑着坐近连昂身边,笑着说:“大哥,你有烦心事,你说出来。大家兄弟同心,有啥事会难办?”连昂伸手指着连皓对连轩说:“你好好劝劝他吧,不要被女人骗得连家人都不要。”连轩瞧一眼连皓,想着要安置在他别院的江婉沐,笑着对连昂说:“大哥,你想太多了,木头精明着呢。不过是在别院里,因他心软,随意安置的一个女人,没啥了不起的。”

    连昂却不这么认为,连皓不是心软的人。他仿佛天生对女人没有那种多的同情心,有多少娇柔美丽的女子,在他经过时,当着他的面伤心落泪,就盼着他垂眼一下。连皓是直接视而不见的从她们面前经过,脚步都不会停一下。事后还会跟他说‘真烦人,眼泪多,又挡了我的路。’连昂现在听连轩这话,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帮着连皓说话,只能暗地里狠狠的瞪他几眼,惊得连轩又挪开些位置。

    兄弟三人去订好首饰,说好取的日子。转到街面上,有人凑到连昂身边轻语一句,连昂让那人走后,转头对连皓直接说:“你带我们去你的别院,瞧下江小姐和她的丫头在不在哪里?”连皓见到连昂严肃的神情,赶紧点头应下来说:“好,我让厨子早备了菜在哪里,我们今天可以在那里用晚餐。”

    王府的马车出了南门,连昂低声问连皓:“你私下给了她多少银子?”连轩听这问话也坐正身子,瞧着连皓的神情,只有连皓本人听这话,摇头说:“我从来没有给过她银子,唯一送给她一支金钗,第二天在见新人时,也给她赏了出去。我的月例是连希和连高两人管着的,除去王府给她的月例,我想她的身上不会有太多的银子。”

    连轩听连昂这话,也瞅着连皓不放,他轻声音说:“木头,你这位娘子是个迷。你说她没有多少银子,她偏偏可以送人一副名字幅,那东东听说是相当难求的,有言书肆的东家早放话出来‘只能偶遇,不能强求。’你这回瞧着她,私下想着法子,都要好好的寻问她的这些事,我们不能让人轻易的揪着一些不好的把柄。”

    连皓也跟着点头,他对江婉沐随手送人字副的事情,也是相当的诧异。连昂这时开口再劝说:“木头,她如果有心要针对王府,府里有太多的错事,可以让她说出来惹事生非的。前一阵子王府里来的那些女子,便是最好的借口。她现在接受你的安置,你放心她,我还担心她对你心怀叵测。最好的一面,就是她对你情根深种,这才由着你把她安置在外面。”

    连轩打量着连皓的俊脸,连连点头说:“大哥,你放心。她一定早被木头迷得失了本心。”连昂瞪一眼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连轩,转头对连皓说:“她也许是算计着以退为进,想借着你的同情心,换个身份重新进王府。木头,你要牢记,母亲不会让你再迎她进门。不管她是以何样的身份,你将来的嫡妻,也容不下她这个人。”

    连皓听得连昂这番话后,瞧着他眼中的神情,摇头说:“大哥,你太过多虑,她没有那么多重的心眼。她那种性情的人,不会对人轻易用上心。嫡妻的事,我暂时不想去多想,还是等风声平息后,再说这事。不过那个女子,一定要是我自个瞧中的人,如果不是,我是绝对的会反其道而行之。

    大哥,我给你说得这心里已经七上八下了,反而有些担心你们会不会惊吓到她,害她现在躲在别的地方,没有回别院。大哥,王府对许多女子是好地方,但我觉得以婉沐的性情,她要是能够选择的话,她是绝对不选择进王府的。大哥,二哥,一会你们见了她,还是不要表现得太明白。否则的话,我怕她也不会肯住在我的别院。到时真的飘落在外面,她有个不好,我心里永远不会安宁。”

    连昂和连轩交换下眼神,两人都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晚了。马车晃荡着进到一条小路,没有多久到连皓置办的别院外面。连昂和连轩跳下马车打量着四周环境,瞧着周边整齐有序的院子,他们两人肯定的点头,连轩笑着说:“我们木头有眼光,这头一次置办大事,就买得一个这么好的院子。瞧着这四周,还是一个能安稳住下来的地方。”

    连皓得意的瞅着他们两人,他过去拍响院子门,听到里面匆匆忙忙奔来的脚步声音。院子门打开,一张桑树样的老男人脸探出来,他瞧到连皓笑着说:“爷,我等了许久,夫人还没到家呢?”连皓稍稍皱眉问:“有没有拍门声音,你有没有听明白?”那男人轻摇头说:“不会的,就是风吹院子门的声音大一些,我今天都打开门来瞧过两三次。”

    连昂听了这话,低声音对连轩说:“你回去把这事情同父亲说,我留在这里陪木头。”连轩没有进院子门,直接坐着马车转回去。连昂和连皓进了院子里,连皓坐在院子里散凉的凳子上面,连昂在那老人的招呼下,也坐在他的身边凳子上面。老人还算是个有眼色的人,他搬来桌子,也让在院子后面的女人,进了厨间烧起了开水,很快的送了上来。

    天色渐渐的暗起来,院子门没有再给拍响过。院子里面,连皓已站起来走动好多次,他好多次走到院子门口,又忍耐的走回来。老人开始在院子的四角,用杂草点亮着小火堆,他做完这事,瞧着盯着他看的连昂,低声解释说:“晚上蚊虫多,点这些药草,要少些蚊蝇。”连昂点点头,同他说:“让人做些饭菜送上来吧。”

    老人瞅一眼盯着院子门不放的连皓,冲着连昂点头说:“好。一会天再黑些,会在院墙上挂上烛火。”夜更加深沉,连轩也赶了过来,他瞧着打开院门的连皓,望到他眼里阴郁的神情,他轻轻摇头对他说:“夜了,母亲让我和大哥来帮你暖暖院子。”连昂瞧到连轩的神色,在连皓走出院子后,听连轩快快的对他说了一句:“很奇异的事,城内找不到人,几个城门处,我们让人都打听过,没人说瞧过这样的两个女子出城。”

    连皓这时转进院子,他眼神悠远的瞧着两位兄长,冷笑着说:“我不会让那没有良心的女人,就这般的逃出我的手掌心,我过得不好,她也别想有好日子过,我不会放过她。”连昂和连轩听到自家小弟的这话,瞧着他眼中的神色,两人的心沉沉的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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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传世(1)

    秋雨绵绵不休的飘散下来,中南城一处二进的院子里,院里高高四角的屋檐上,半蹲着瓷匠们用心打造的飞禽走兽,它们一个饱饮着秋天的雨水,个个显得干净滋润舒展。四角空间下面,院井一角种着菜,正房宽大的屋檐下,摆放着一张宽大舒适的躺椅。

    江婉沐身上盖在红色的薄被褥,脸色稍显得苍白躺在卧椅上,清淡的眼睛,笑瞧着空中飘散下来的绵绵细雨,心里想着这般的日子,才叫‘岁月静好’。她离开京城已一年有余,在中南的日子,一天一天过下来,江婉沐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少些清冷,多了些温润。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那日在城外,等来追上来的楚杵,在他的护送下,在半路又追到等了些日子的方正夫妻,几人婉拒楚杵的送行,他们选择跟着镖局的人,一块往中南行进。当他们一路奔波到中南城时,双脚踏进这个小院时,已是中南的初秋,绵绵不断的细雨迎接了他们。江婉沐总觉得中南的雨多,就这么一天又一天静静的洗涤她受伤的心灵。

    江婉沐倾耳倾听下房内的动静,她放松的卧下去,把被子拉上下巴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觉得这种日子,如果能天长地久般过下去,也算是求仁得仁的好日子。木根娘亲出房间,打量一眼四方上空中,飘散下来的细雨,她微微皱眉头后,又瞧到睡在卧椅上的江婉沐。木根娘亲走过去,望到江婉沐苍白的小脸上,长长的眼睫皮下面,有着睡眠不足的青色。

    木根娘亲打量下那张睡脸上,看到江婉沐嘴角处那抹浅浅的笑意,她紧跟着脸上露出笑意,随后瞧到被下那单薄瘦削的身体,她的眼圈立时一红,掩饰的转过头走进房间里面。江婉沐小睡片刻醒来,侧翻身后瞧到自已的身边,并排放着的两个小摇篮,里面躺着两个近半岁大的婴孩,两人都有一双清亮的眼睛,他们正自顾自的吐着口水玩耍着。

    江婉沐翻身坐起起,她俯身笑着瞧两个婴孩,瞧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连吐口水的动作都是一模一样。两个婴孩要瞧得相当仔细,才能瞧出一张脸孔,五官的棱角分明些,另一张脸孔,五官要显得圆润。江婉沐伸出手指轻点两个孩子,快快的轻点两个孩子娇嫩的脸颊。两个孩子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两人立时转过头,他们瞧到是江婉沐时,脸上明显流露出兴奋的神情。

    江婉沐弯腰想把他们一一抱起时,听到木根娘亲的脚步声音,她立时放下手,在卧椅上端正的坐好。木根娘亲的身后跟着两个妇人,那两个妇人过后,细细打量江婉沐的神色后,她们冲着她笑着行礼,当中那个年纪大的妇人说:“江娘子,我瞧着你今日的气色比昨日好看。老爷早说过要你安心休养,有事让我们来帮衬一二。你生产后,身子一直弱,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飞扬少爷和懒懒小姐两人这里,你放心的把他们交给我们照顾。我们家老爷那里还存了许多的活,还慢慢的等着江娘子的身子好些,要交给江娘子去做。”两个妇人这时已弯腰分别抱起两个婴孩,年轻的妇人抱着婴孩,笑着对木根娘亲招呼说:“木根婶子,你跟着我们一块过去,我们家少夫人给小少爷煮了药草沐浴,也备了你们家这两位的份。”

    木根娘亲自从家里添了两个婴孩后,她的心思全用在两个婴孩身上,听妇人这话自然欢喜的点头说:“我不耽误你们给飞扬小爷和懒懒小姐沐浴的时间,我去准备他们两人的衣裳。”木根娘亲欢喜的冲进房间,她的眼神都没有多停驻一分在江婉沐的身上。反而是两个妇人瞧后笑起来,说:“不急,那药汤还要冷一些才能泡身子。”

    从头至尾江婉沐如同是摆设一样,听着那三人自在的对话,然后瞧着她们三人自在的抱着婴孩出院子。江婉沐瞧着那三人抱着两个婴孩,风一阵的又冲出院子门。她的嘴角有着浅浅的笑意,命运最终待她不薄,还是给了她一对骨血亲人,她未来的日子,有了希望有了亲人。

    江婉沐本来一直觉得合离后,背着夫家生包子这样的情节,怎么也不会发生在自已的身上。她在王府时,小心的防范着这种可能性。她每次事后,一大早上都会亲自去南街的药铺,喝了那店里早已煮好的避子汤。谁知千防万防,还是挡不住这种狗血的命运。她到中南后,一直以为是因为路上奔波辛苦劳累,以至月信久久不至。

    他们最初住进院子里,大家欢欢喜喜团聚了几天。方正夫妻便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急急的跑去中南边上的城镇,想寻求新的货源。木根跟着方正的爹娘和自家的爹,四处打探着有没有合适的田地,想着要购置下来再租出去。江婉沐本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她闲散些日子后,跟着吉言母女和木根娘亲上过几次街,每次大包小包提回来,不过,实在没有机会去找活做。

    江婉沐这日就着吉言母女谈心,木根娘亲打理厨房的事情,三人都没空搭理她的空隙。她跟看门的老苍头打了一个招呼,独自出了院子门,顺着心意往左侧邻居家走去。关于同近邻居交好的事情,方正娘亲和木根娘亲早早做过了。知道附近几家人做的营生。内中有家里当小官的人家,有家里开店铺的人家,最最神秘就是最靠近他们左侧那户人家,大门常紧闭,可是门上客人不断,时不时有豪华马车驾到门前,下来一些衣着华丽的男女。

    江婉沐想着前些日子,坐着租来的马车,瞧过正是那家人,在院门外贴着的招人启事,招的就是要会写字的人。如果招的是别的行当,江婉沐不敢去试用,可是对写字,她的心里多少还有些着数。江婉沐想着离家近事少的活,她的心里顿时美滋滋起来,如同飞出鸟笼里的小鸟一般,身姿轻快的行走到隔壁院子门前,再一次仔细的打量那张招人启事。

    江婉沐瞧清楚后,轻轻扣动院子门上的马,门把响动两三下,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身的灰尘,还兼带着浓浓的药味。他满头大汗的瞧着站在院子门口的江婉沐,稍有些不耐烦的瞧着她说:“这位娘子,你有事吗?”江婉沐指着招人启事,说:“大爷,我会写字,我来试工。”中年男子四下打量江婉沐,伸手关院门时,还摇头说:“这活你做不了。”

    江婉沐赶紧伸手挡住他关院子门的架式,冲着他说:“大爷,你让我试试,要不然我还会继续拍门不止。”中年男子一脸嘲弄的瞧着她说:“这位娘子,会写字的人是爷们,上门的就不少,我家老爷试了那些爷们的字,结果都没有瞧中一人。凭你写的闺秀字,你还是早些回去,自个写着玩吧。你不要威胁我要拍门,这院子门是特别做的,门把是铜做的。我们忙活着,你的动静少,我们也听不到。

    这一时我还不担心你拍坏门,你还是多操心到时会拍坏自个的手,就不能写字玩耍。”江婉沐听中年男子的这番话,见到他又了关上院子门,她赶紧侧身挤进去后,笑着转过脸,冲着一脸愤懑神色的中年男子说:“大爷,你让我试试吧。爷们不行,也许我写的字,会让你们家老爷瞧中。京城里有言书肆的东家,从前瞧过我的字,都说是有骨有节的好字。”

    中年男子见到江婉沐听他的话不走,反而直接缠住他不放,还把京城的人说的话,都提出来做证明。他一脸忍耐的神情,转身重重的关上院子门,他没有好气的冲着笑起来江婉沐说:“好,你现在笑得好,一会你要是写得不如老爷的意,到时有你哭的时间。我们家老爷最恨浪费他时间的人,你送上来让老爷骂,那是你自个要丢的脸,到时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哼,老爷今日心里正烦着,你要送上门让他发作,我们大家还巴不得呢。”

    中年男子把江婉沐带进一间打开的房间,房里桌上笔架上,摆放着各种规格的毛笔,瞧得江婉沐眼睛亮晶晶起来。中年男子瞧着她一脸呆滞的模样,叹息的想着‘这又是个送上门来的傻子,不过从前来的爷们,这次稀奇来的是一个小娘子。要是老爷想要的字,有这么的容易写,那招人启事也不会时常旧了又换成新的,还是照旧重重叠叠不停的贴在院门外。’

    中年男子把墨纸砚放在桌面上,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从书里拿出一页纸,摆放到桌面上。他对神情清明起来的江婉沐说:“这位娘子,不要你写多的字。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就把这页字上的字,好好的写一遍。字体要求大家都能认得出,不要怪模怪样难以看懂。”江婉沐快快的打量那页纸,字迹有些潦草,不过大致还是能认得出来。

    人算不如天算,我今日肚子痛,这么晚才加更一章。大家不要等晚上那一章,我明日尽量早些写出来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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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传世(2)

    江婉沐瞧下最潦草的几个字,默读几下后,趁着那中年男子要出门前,赶紧指着那几个字,赶紧问:“大爷,麻烦你停一会,我想请教你这几个字,是啥字?”中年男子走过来,对江婉沐念出那几个字后。江婉沐听后暗自松口气,她心里有数的略微点头,笑着对中年男子说:“多谢。”

    中年男子离开房间,并没有去合上房门,房门照旧那般敞开着。江婉沐自是不会多事去关房门,她只是努力放松下来,站在桌子旁,端正站姿后,从笔架上取来一支笔,开始在白净的纸上写起字。

    中年男子从敞开的房门前,第一次经过时,他瞧着站立写字的江婉沐,神色多少有些惊讶。等到他第五次从房门前经过时,江婉沐放下笔,抬头望着要过身的他,叫着:“大爷,我写好了。”中年男子面上平静,眼里有着明显的不相信,他进房后,瞧到纸上端正的小字体,讶异的抬头瞧向江婉沐。

    江婉沐留在房里等候消息,她瞧着那中年男子脚步飘浮的离开。江婉沐的心静下来了,她对此事努力过,至于结果如何,她不是那种强求之人。江婉沐在房间内,闻到浓浓的药味。她不好直接离开房间去,只能站在房门口,依旧能够闻到浓浓的药味。

    江婉沐站在房门口,奇异的发现,这院子里两旁围起来的花坛里,高高的漫长的都是象大草一样的植物,和外边平常瞧到草的模样不同,比那些草显得枝节粗壮些。不过她立时又觉得是自已太过多想,这中南和京城气候变化不同,也许别人家中种得正是花,只是因为没有到开花的日子,才瞧上去象草一般。她站在房门口,倾听到院子深处,传来捣东西的细碎声音。

    中年男子一脸狂喜的奔到江婉沐面前,他一脸兴奋的冲到她的面前,叫嚷:“小娘子,你同我进去见老爷,老爷说要见你啊。”江婉沐默然跟在他的身后,转进里面的院子里,瞧到那院子里的花坛里,长得还是类似草样的东西,周边的几间房间里面,打开的房门里,可以瞧到闪动的身影,能清楚的听到里面捣东西的动静。

    江婉沐微微垂下眼睑,听着中年男子兴奋的说:“小娘子,从去年到今年,老爷只见过三个会写字的人,前两位都没能过老爷的关,你是第三人,你要是能过关,外面那张招人启事,就不用再去换过再贴上去。”江婉沐听中年男子这话,双手稍稍握紧了一下,又立时放松下来,瞧来这位老爷对写字,还是有着特别的要求。

    庭院深深深几许,转过一进又一进的院子,江婉沐总算在里面一进院子里,瞧到中年男子说的老爷。江婉沐来到中南后,从来没有打听过邻居家的情况。她听中年男子说着老爷,脑子里面浮现的就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年人表象,这会瞧到这个壮年男子,发色青青,胡子青青,她立时有些怔忡起来。还是中年男子好心的轻‘哼’声音的提醒下,她行礼问好:“老爷好。”

    那壮年男子细细的打量着江婉沐,好一会后,他的眉头深深的皱起来,向着她略微点头后,说:“小娘子,你同我进来一下。”江婉沐瞧着他皱起的眉头,自知别人没有瞧中自已的字,这会听得他这话,稍微有些反应不过来。中年男人瞧着主子皱眉,心里也跟着七下八下,这时听到自家老爷叫这女子进房,他立时欢喜起来,在老爷转过身后,低声同江婉沐说:“你快跟着老爷进房好好说说,我去准备茶水。”这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放大着说出来的。

    江婉沐这一会很感谢中年男子的好意,她想着这位老爷既然愿意给自已机会,自已一定要好好的把握。她跟着壮年男子进了一间房,房内布置得类似大夫诊疗间。壮年男子在房内桌子旁正位坐下来,示意她坐在侧位上,两人的坐向如同大夫和病人。壮年男子细细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他把桌上那张写满字的纸,递到她的面前问:“你写了多少年的字?”

    江婉沐听到这话,身姿更加端正起来,说:“从四五岁开始到现在,应该有十四年之久。”壮年男子听后微微点头,继续问:“你是家传的字,还是家里为你请教了名师?”江婉沐听这话沉默起来,纵使有名师,也是记忆中前世爷爷所请。壮年男子等着她回答,她轻轻摇头说:“是我自已爱好写字,没事天天瞎练习着写的。”

    壮年男子听她的话,打量她好几眼,肯定说:“你是隔壁新搬来那家的小姐?”江婉沐听他这话,赶紧站起来向他行礼说:“晚辈江小懒初来宝地,有许多的风俗习惯不懂,日后还请老爷瞧在邻居的份上,多加指点一二。”壮年男子打量着江婉沐的装扮,示意她坐下来,开口说:“原来你是真正的主人家。”

    江婉沐只觉得他的眼光看穿许多,只是他不提及,她自不会去多说话。壮年男子指指桌面,对江婉沐说:“我是大夫,我瞧着你面色不对劲,你把双手放上来,我帮你号脉。”江婉沐只觉得一路劳累,日日恨不得多睡片刻。她听壮年男子的话,把手放到桌面后,开口问:“大夫,请问你的高姓大名?”壮年男子手按在她的脉门上,淡淡的说:“小姓尚。”

    尚姓男子不再开口说话,他的双手轻扣在江婉沐两只手的脉搏上面,神色渐渐的严肃起来。好一会他放下手后,瞧着江婉沐说:“你成了亲?”江婉沐点头后,又赶紧同他解释说:“我与前夫君相处不和睦已合离。”尚大夫听她的话,沉默的站起来在房间缓步转着走了一圈子,才走过来坐下来。

    他一脸慎之又慎的表情冲着江婉沐说:“这一年多的时间,我选了许多人写的字,只有你写的字,让我瞧后深觉得满意。有骨有节又字字分明,小小的字体,个个一样的大小。”江婉沐写的是前世那种广为人知的宋体,她写时只是觉得字迹潦草的人,也许瞧着正人君子般的宋体字,会有一种的新鲜感受,没想到正是别人所要的字体。

    江婉沐这时觉得尚大夫所作所为,没有她理解为书童那般的简单。只是得罪谁,也不能轻易的去得罪邻居,更加不能得罪大夫。江婉沐想想后,说:“尚大夫,如果你觉得我身为女子,并不适合为你做写字这般的事情,那也有别的方法可以取代。我写的这种字,写起来并不难,只要屏气凝神用心,会写字的人,都能写出这种字体。”江婉沐难得会这般的人情大放送,图的就是能结个善缘。

    尚大夫听她的话后,稍稍点头后又摇头说:“我只是找一个会写字的人,能帮我把整理好的草药知识写下来。你会画画吗?”江婉沐想想她画技,还是点头说:“会画,不过画下来的东西,总是少了一股灵气。”尚大夫听后望着送茶水过来的中年男子说:“明子,取笔墨纸砚过来。”中年男子笑着打量一眼江婉沐,把茶水放到桌面上,倒好两杯茶后,他欢喜的冲出房间。

    江婉沐在尚大夫端杯喝茶时,她也意思的端起杯子,结果听到尚大夫说:“你的身子,现在不能饮茶,一会我让人送白水过来给你喝。”江婉沐只能默默放下茶杯,听得尚大夫继续说:“江娘子,你家中有长辈在,你一会请他们过来,我有事要同他们细说。”江婉沐听这话,心立时沉下去,自已别是有了绝症,大夫才会说请家中长辈过来私下说事。

    江婉沐眼光静静的望向尚大夫,轻摇头说:“尚大夫,可是我的身子有极其不妥之处,你尽管对我直言,人有生老病死,这是世间的常态。我要是能早日知道,心里也能早有准备。”江婉沐说得淡定,可是双手却用力握紧拳头。尚大夫瞧到她的手,轻摇头说:“你别自已吓自已,你的身子是有些不妥,但还没有到达那一步。只是有些细事,要好好的问你家的长辈。”

    江婉沐听后轻舒一口气,双手放松起来,坦然的冲着尚大夫说:“不是生死大事,那我不怕,有些小毛病,有尚大夫在,一定能手到病除。”听得尚大夫笑起来,他的目光注视江婉沐的眉眼之间,笑着说:“你的面相不是那种易死之人,只要你有心要活,那么平安过了生死大劫,便能长寿。”

    江婉沐听后只是沉默点头,有时她也会想‘生有何欢,’但是她对未知的事情,还是会有所恐惧去面对,所以才会在听得尚大夫一番话后,无法淡定相对。她瞧着尚大夫淡淡开口说:“我没有血脉亲人,现在身边的长辈,也不是时时伴着我的人。尚大夫,你有话对我直言,我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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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传世(3)

    尚大夫没有回答江婉沐的话,他在中年男子送来笔墨纸砚来后,指着砚台对江婉沐说:“你照着画一幅画给我看。”江婉沐瞧着尚大夫沉呤的神情,还是按他的意思,照着砚台画了起来,她的画技的确如她所说,相当的写实,连砚台边那处裂痕,都仔细的画下来,只是画只是画,画里瞧不出多少灵气。

    尚大夫在一旁瞧后,相当满意的点头说:“好。你从明日开始,你每天上午用一个时辰来帮我抄写药草的功用,包括照着药草画图。字体以你今日字体为标准,画法同你今日一样,还是要画得仔细。我试用你十天,十天后再说行不行。要是行,我绝对不会亏待你。”江婉沐听后点点头,说:“尚大夫,如果十天后,我觉得这份事情,我做不来,我也会自请离去。”

    江婉沐听到尚大夫说起是有关药草的事,她的心里多少有些打鼓起来,这可是关系到千家万户的生死大事。她凭着两间店铺的营利,是可以过些轻松的日子。只是这人还是要有危机感,绝对不能闲下来,有机会还是要挣些零花银子。可是听尚大夫的话,这类的大事,行的不好,就是误人误已的活。

    江婉沐心里想着还是要快些叫木根出去,细细打听下尚大夫的底细,自个明天暂时来应对一个时辰。江婉沐到这时不记得尚大夫起先说的话,她一心想的都是尚大夫这个大夫的事。江婉沐一脸迷茫神色,回到自家院子。她一进院子里面,瞧到木根娘亲和吉言娘亲两人一脸不赞同的神情瞧着她,吉言过来轻摇她的手说:“小懒,婶子有话要同你细说。”

    吉言拉扯着她娘亲离开后,院子里只有江婉沐和木根娘亲两人。江婉沐瞧着屋檐下放着的凳子,指指那处说:“奶娘,我们去那里说话。”江婉沐自已先走过去在那里坐下,她瞧到木根娘亲侧坐在她的下方。她在心里暗叹息一声音,不管她如何的待他们,除去木根会自然的当她是亲妹子看待外,其余的几人,打心眼里还是把她当主子看待。

    木根娘亲坐下来,她瞧着神色疲惫的江婉沐,低声劝说:“小懒,你现在已有两家店铺傍身,打理的人又是木根和方正这两个可靠的人。银子是挣不完,够用就好。你现在要是还要出去找活做,这出出入入,瞧在别人的眼里,多少对你的名声会有些不好。你以后还要再嫁人,名声还是重要,你不要这样的辛苦下去。”

    江婉沐自然知道木根娘亲说这番话的好意,她要是整天关在院子里面,身边又是忠心的人。加上见到她的人不多。这不管如何传出去的话,都不会偏差到哪里。这身为一个女子,她要是进进出出院子的次数多了,是朵花儿都能给人瞧出一个不是来。只是对再嫁人的事情,江婉沐没有木根娘亲表现出来那种信心。不管那个年代,再嫁的女人,总不如初嫁容易。

    江婉沐前几日,瞧过方正的娘子碧绿,如何仔细的对待方正的娘亲。碧绿算做得相当好的人,她对方正的娘亲,已达到早请示晚汇报的程度,事事都不敢怠慢她。对待小姑吉言,同样是处处体贴周到细致。本来江婉沐以为方正娘亲会觉得这个媳妇好,谁知方正娘亲背地里叹息,媳妇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人,礼节周到细致找不出一处不好,唯一不好就是不好亲近。

    江婉沐一向烦恼这些琐碎的事,她听到吉言传过来的悄语后。只觉得媳妇真难做,这一个婆婆的媳妇都难做,何况那些婆婆多的媳妇。江婉沐不会同木根娘亲去说那些事,她笑着说:“奶娘,我这种不会讨好人的性子,还是不要再嫁为好。我不会去做那种抛头露面的活,我会做的事情,都相当的轻松。我已想好了,等到年纪再大些,我让哥哥帮我留心些,到时收养几个性情厚道的孩子养老。”

    江婉沐在试用十天后,她正式接下尚大夫抄写字的活。木根那天回来听她打听隔壁人家的事情,笑着说:“妹子,这地方住得久的人,都羡慕我们住的地方好,隔壁住的就是名医啊。尚家这样的几代医家,我们如果还在京城,是绝对碰不到他们的面。他们家的人,只要是学医的人,都是皇家的御用大夫。我们当初买这院子里,上面还查过小姐的名号,觉得小姐是手艺人,才肯卖给我们的。”

    江婉沐曾听过这事情,当时她不以为然,认为是方正和木根两人说来哄她开心的话。她在尚大夫家呆到第五天后,便知方正和木根曾经说的是实话。以尚大夫的实力,的确有能力提前选择邻居,她的虚名正正让尚大夫瞧中。江婉沐进出尚大夫院子时,瞧过那些来找尚大夫的人,都是豪华马车送来。不管是锦衣华服的年老妇人们,还是年轻的女子,陪伴她们前来的男子,人人都长着一张大官的脸。

    明子叔同江婉沐熟悉后,有一日感叹的对她说‘尚大夫没有那么多的空闲,有时要把一些生小病的人,让他去细瞧一番开药单。’江婉沐因他这话,一脸佩服的神情瞧着明子叔,她原本以为明子叔只是一个打杂的人,未料到他竟然是一个大夫。她的炯炯有神的目光,瞧得明子叔涨红的一张老脸,瞪眼对江婉沐说:“这算怪事吗,外面医馆里的大夫,有许多人的医术,还不如我的医术。”

    江婉沐在正式上工后的第一天,受到女主人尚夫人的招见。江婉沐第一次见到那样的一个妇人,她的风韵犹存瞧得出年青时,一定是相当的好容貌。而现时她的衣着朴实,可是说了两句话后,便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骨子里高贵端庄的贵夫人。她瞧着神色清淡的江婉沐,笑着关切的招呼她,同她说了中南多雨,遇到太阳的天气,要把家中的被褥,赶紧拿出来晒的这类小事情。

    尚夫人表现得如同家中长辈般的亲近,实在让江婉沐感觉到惊愕。她只能浅笑着点头再点头,直到尚五爷和其夫人挺着大肚子一块进来,才打破尚夫人入骨般的关心。尚五爷和其夫人一眼望到有些坐立不安的江婉沐,两人对她轻点头后。尚五爷笑着对尚夫人说:“娘亲,我瞧江娘子是个稳重的人,不用你多去叮咛。你别因为妹妹不在身边,便如此关注上江娘子。”

    尚五夫人笑着打量几眼江婉沐,瞧着她的神色,笑着说:“江娘子,我们家的小姑正是你这般年纪,母亲有些日子不见她,瞧着你,难免会多说几句。”江婉沐一向笑着点头,听着尚五爷继续说:“娘亲,爹爹那里正在寻江娘子有事,你放她离开吧。我听爹爹的意思,以后江娘子留下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以后在江娘子得空后,再去同她说话吧。”

    江婉沐听出尚五爷话里对父母的亲近,她向着尚夫人行礼说:“夫人,多谢你的关心。”江婉沐离开后,尚夫人轻叹着说:“是个正经的女子,她的眼光清明。或许是因为她性子太过冷清,才会年纪轻轻的被合离。”尚五夫人笑着点头,说:“母亲说得对,父亲的眼光一向好,他不会瞧错人。只是这位江娘子的脸色不好看,怕是她前面的夫君让她太伤心引起的。”

    江婉沐跟从尚夫人身边的侍女,往自已常去的那间房间走去。远远的,她从打开的房门口,望到站在门口的木根娘亲正抹擦着脸。她赶紧加快步子,超过侍女的带领,直接往房间走去。江婉沐到房门口,瞧到尚大夫神色严肃的瞧着木根娘亲,而木根娘亲听到她的脚步声音,回头对着她说:“小姐,这风太大,沙多迷了眼。”

    木根娘亲有些日子没有叫她‘小姐’,她这时再叫起来,脸上神情明显的挣扎悲苦难当。江婉沐伸手轻抚下她的胳膊,轻声说:“奶娘,天下只有生死是大事,你有什么事情,不能对我直言?”尚大夫这时开口说:“你坐下来,我再帮你号下脉。”江婉沐听他的话,顺从的坐下去,把手平放在桌面上。

    木根娘亲紧张的瞧着尚大夫的手,在他松手后紧张的盯着他不放,直到他开口说:“江娘子,你有身孕三月有余。”江婉沐听这话立时一脸不相信的瞧着尚大夫,她冲口便说:“我每次事后都服过避子汤,在南街药店用他们煮好的汤药,怎么会有孩子,不可能的。这孩子我绝对不能要的,这无父的孩子,将来如何面对世人怀疑的目光?”

    尚大夫一脸同情的神色瞧着江婉沐,摇头说:“是京城南街药店的避子汤吗?那些药店的药汤,历来有效果的少。你家里的老人们,没有提醒过你吗?”木根娘亲一脸羞愧神色低下头,江婉沐听这惊雷般的事实,心里已经惊惶失措不已。她向来自食其力,从来没有去打听过这类的事情。她不过是从南街过时,偶尔听得只言片语,后来轮到她自已时,直接进那间药店,用那间药店的药。

    加完这一更,上月小粉的债务,应该是还清了。旧帐已了,只是新帐已有,现已有50张小粉,我会争取早些加更还债。明天那章,依旧不定时,大家晚上不要等了。多谢:雾吟风舞投了1票粉红票,龚羽茜投了1票粉红票,飞跃心空投了1票粉红票,我是一只小蜗牛投了1票粉红票,_月亮河_投了1票粉红票,yksjsj投了1票粉红票,水水的书屋投了1票粉红票,多谢书友支持!

第一百八十六章传世(4)

    江婉沐一向淡定的神情,第一次出现这般慌张无措的表情。她已是生父生母悲剧下的产物,无论如何她不能让自已亲生的孩子,沦落同样的景地,何况那是比她还不如的景况.天下不会没有一路给她走,世间总有一条路,会让她行走得渐行渐宽敞的

    江婉沐稍稍闭眼平静心情,她再睁开眼睛时,眼神清明对尚大夫说:“尚大夫,这个孩子我不能要,不说那些避子汤对他的影响,便是我如今合离的身份,这孩子都不能留下来。尚大夫,你帮帮我,我要打掉他.”江婉沐说这话时,神色肯定无所偏移

    木根娘亲这时也清醒过来,她直直的跪下去,冲着尚大夫磕头说:“大夫,你帮帮小姐吧。她从出生到嫁人,从来没有过上一天的好日子。她这好不容易能有些自在的日子,如果有了孩子,这下子又全完了。我家小姐的命太苦了,什么都得靠自已,她活得好辛苦,这孩子不能要啊。”

    尚大夫和江婉沐同时拉扯起木根娘亲,江婉沐轻叹息说:”奶娘,你别担心.我孩子我不会要的.”木根娘亲转头瞧着江婉沐,手用力捉紧她,暗哑的说:”小姐,纵使要打掉他,也要找一个医德好的大夫.”她的目光盯向着尚大夫,瞧得尚大夫叹息不已.是高门大户的家里,那家都有些难免都说不出来的肮脏事,最最无辜的便是孩子。

    尚大夫沉沉叹息的轻摇头,冲着木根娘亲说:“这位大婶子,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江娘子第一次来,我已察觉到她的不妥,号出她有身孕的事,只是她的身子实在是太过弱,我一直想着要找个好的法子,同她家里人说说这事.江娘子这些年来,身子亏空得实在历害,她现在不过是凭着一股精气神挺在这里。这孩子现在是不要也得要,如果硬生生要打掉他,那就是母子双双性命不保。”

    木根娘亲听尚大夫这话,直接软倒在身边的凳子上面.江婉沐听后对此说法,她倒没有太大的惊讶.她这些年从来没有生过病,连小病都未曾生过,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已没有生病资格,一直提醒自已不能伤风感冒.她一直觉得自已这般硬挺着,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一场小病,就这般的一命呜呼哀哉,只是没有这日子来得这么早。

    江婉沐伸手摸摸肚子,突然之间她脸上有了笑意,她望着尚大夫,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那我只有收下这份大礼。我从京城到中南,这一路奔波劳累,这孩子还是紧沾着我不放,偏偏我现在身子弱,又不能放弃他,想来还是母子情缘太深。尚大夫,我对自已将来如何,没有想过太多,只是他既然要跟着我,我就要平安的生下他。不然那就是违背天意的做法。”

    尚大夫听后眼里有着释然,他一生救人众多,能不杀生积德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欢喜。只有木根娘亲一脸纠结的软在凳子上,好半天打起精神问:“那小姐会不会有事?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有对劲的地方?小姐可是喝过避子汤的人。”江婉沐对避子汤的事情,也是有着担忧,她望着尚大夫求一个安心答案。

    尚大夫盯着江婉沐仔细打量后,说:“那些药店还不会敢下此黑手,他们最多是用一些便宜的补身药草熬出来的汤药,对孩子不会有害处。只是江娘子的身子要好好的调理一番,要不生产时,会特别的艰难。”木根娘亲激跳起来,扑过去捉紧尚大夫的手,惊得尚大夫带着凳子退了两三步,听得她说:“尚大夫,小姐万万不能有个闪失,要不往后的几十年,我们两家人都无法安心过日子。你说个好法子给我,我回去照着做。”

    江婉沐叹息着把木根娘亲扯开,她有些不好意的冲着尚大夫说:“对不起,我奶娘太紧张我了。”她转头对木根娘亲说:“奶娘,尚大夫今日让人请你过来,一定对我的事情,另有好的安排。再说我们身边现在有尚大夫这样仁心仁术的好大夫,我一定不会有大事发生。你安心下来,听尚大夫把那法子,慢慢的讲来。”

    木根娘亲今天实在是受到的冲击太大,言行举止完全的失常,这时听江婉沐提醒,她赶紧冲着尚大夫,一脸不好意的神情说:“对不起,尚大夫,我太过激动了。”尚大夫一脸了解的点头,说:“江娘子的身体底子虽然虚弱,幸甚的是平日少病。这孩子也算是个安分的,没让她多受罪。药草三分毒,但她的情况不用又不行,目前只能稍稍添加食物里。

    正好江娘子这些日子,还能帮我做些事情,她的一日三餐,由我的府里供应,当中添补上的药,会直接从她做的活里扣薪水。”江婉沐听后格外的安心,只要她做的活,能让尚大夫满意,她以后就等同拥有一名私家大夫。将来到了生产时,尚大夫念着她做事的周到,也许肯在一旁守护片刻。江婉沐这么一想,心里也安心三分。

    江婉沐没有瞧到尚大夫眼底深处的担心,自然没有望到木根娘亲眼里的悲怆。她笑着谢过尚大夫,拉扯起木根娘亲说:“奶娘,我送你出院子门,回转来写字。”江婉沐在路上劝慰着木根娘亲说:“奶娘,没啥大事情,不是身子不好吗?这几个月我休养好就是。这孩子留着好,是我自个的骨血。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年纪大后,收养别家没人要的孩子,这下子不用想那事情。

    奶娘,这一年里,只是要忙坏你,哥哥过几月要娶亲,到时我坐月子时,还要劳烦奶娘好好帮我补补,到时啥都能补得回来。”江婉沐挽着木根娘亲的手,把她送出尚府的大门口,她回转过来,走过一进又一进的院子,走到自已做事的院子,一眼瞧到尚五少夫人站在房门口,那个肚子挺耸着,身后跟着的两个丫头,一脸担心的瞧着她。

    江婉沐赶紧把她迎进房间,招呼她坐下来后,说:“五少夫人,你有任何事情,可以直接要人叫我进去吩咐,不必亲自过来。”尚五少夫人扶着腰坐下来,笑着说:“江娘子,我瞧着我们年纪相近,不如你直接以我娘家的排行相称。我娘家姓文,排行九,闺名说出来惹人笑叫招弟,我喜欢别人叫我九娘。”

    江婉沐安置好文九娘,她也不是那种曲里拐弯心思多的人,当既笑着点头说:“好,那我以后不客气的叫你九娘。我叫江小懒,你叫我小懒吧。”文九娘听她这名字,当既‘卟哧’笑起来,说:“你这名字有趣,谁帮你取这个名字的?”江婉沐笑着说:“自取的。我希望自已日子,有心时能小小的偷懒下。”

    江婉沐在文九娘的目光中,突然想起这年代的名字,多是由长辈们赐下来的。她笑着多说一句:“我合离后,娘家人与我断绝了关系。我想着还是不要用那个名字,免得传进他们耳朵里,多些是非出来。现在的这个名字,是我早已取好的别名。知道的人,都是与我亲近的人。在中南,我希望能有份自在的日子。”文九娘的目光扫过江婉沐的肚子,她点头说:“我明白,母亲让我来问你,可有忌讳不用的吃食?”

    江婉沐轻轻摇头说:“我不挑食。以后三餐要麻烦你和夫人费心了。”文九娘扶着腰,在那两个丫头的帮忙下站起来,她笑着说:“不费心,你每日必喝的汤,有明子叔张罗。小懒,这院子里多的是男人,难得多你这么一个女人做活。日后我散步经过,希望你到时不要觉得我太烦人。”江婉沐听后赶紧摇头说:“九娘,你不会烦到我。只是我写字时,常不会注意身边的事,你到时叫我不答时,你让身边人多叫两声。”

    江婉沐以为文九娘说的是客气话,结果从第二天开始,她在停笔时,总能见到房门口立着的那个大肚女子,她一脸温婉的笑着说:“小懒,你陪我散步可好?”江婉沐自然顺从的走出房门,轻扶着她的手,在院子里围绕一圈后,文九娘在身后丫头们的示意下,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我现在回去有事,一会有空,你再陪我散步可好?”

    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散步中,江婉沐自然体会到尚家和文九娘的好意,她有时到了文九娘来时,会主动候着院子门处,陪着她慢慢的在院子里散着步。两人渐渐的有话可说,在文九娘身边丫头退开后,文九娘会笑着对江婉沐提及自已年少时的事情。文家和尚家世交,她与夫君两人从小在一处时,总是吵嘴的事情。她笑着说没有想到有一天成良缘后,自个夫君反而事事会让着她。

    江婉沐羡慕的听着她低声说:“还是在中南好,在这里父亲不管内宅事,母亲人好,不会往夫君身边安排人。听说在京城时,祖母为夫君安排过人,夫君没有接受,祖母还大发雷霆过。还是母亲出言相帮,才化解那些事情。”

    今天没法加更,要出门去看长辈,晚上估计也没有空。明天争取还50张小粉的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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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传世(5)

    冬天到了,文九娘平安生下长子,尚大夫一家欢喜异常,上门恭贺的人特别多。江婉沐一向不喜人多,她趁着早上没有客人到之前,早到尚家进书房抄写。等到午后客人走得差不多,她才赶紧回去。她这样连续很多天的忙活,把尚大夫原定的计划提前了好多天,惹得他瞧着手中的纸张,笑着说:“小懒,九娘平安生子,你心里欢喜,这字写得都有几分喜气。”

    江婉沐当然欢喜文九娘平安生子,她听尚大夫这话微笑不语。她静心抄写字时,心情一向平静。她的目光望到尚大夫手中的纸张,那些规规矩矩的宋体字,实在瞧不出带有啥喜气。或许是尚大夫抱得金孙心里欢喜,眼中所望的都觉得喜气洋洋。尚大夫打量着江婉沐的神色,面上略有欣慰的表情。

    江婉沐这些日子,在尚大夫食疗的调养下,脸色渐渐的有些红润起来。她的肚子仔细瞧上去,已有些显怀出来。尚大夫每隔十天为她号脉一次,平日里都是尚五小大夫为她号脉。尚五大夫虽说年青,大约是生来性情老成稳重,常以一副严肃的面孔对着病人。江婉沐从前听文九娘说起他们旧事时,她每次面见这位年青大夫木着的一张脸,常觉得文九娘美化了自家夫君,记错了童年的旧事。

    江婉沐这日出尚家院子,走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她一进院子,瞧到一身大红衣裳的吉言,笑着和木根低声说话,神情里面流露出幸福的光彩。木根和吉言前不久在中南成亲,两人赶在方正夫妻回京城前,把喜事办了。两家都没有旁的亲人,方正做主,请了四周的邻居一块过来见喜,顺便请了几桌的客人,见证他们的新婚之喜。

    江婉沐有想惊扰到他们两人,便放轻脚步走过去,结果还是给眼尖的木根瞧见,他扯扯吉言,笑着迎过来说:“妹妹,你嫂子同我说,今年过年要大红大喜欢聚一回。说每一扇门要贴红对联,我们的院子门口,要挂大红喜庆灯笼同。”木根说话时打量着她的脸色,吉言同样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她笑着说:“小懒,哥哥和嫂子不会回来过年,嫂子走前同我说,过年要热闹一番,多添些喜气保平安。”

    江婉沐听后连连点头,笑着对他们两人说:“行,这样的事情,嫂子自个定下来。到时让哥哥陪着你去购置这些东西,我们家的对联,叫哥哥亲自写,哥哥的字端正大方。还有不用太省银子,那些挣来便是要用出去的。”木根和吉言两人听后笑着点头,小夫妻两人一人一边过来要扶着江婉沐,惊得她倒退一步,说:“停,哥哥,嫂子,我这才几月,你们便要如此小心,这日后的几月,我不是出门都要人扶持才行。”

    木根和吉言两人连忙收回伸出去的手,木根红了脸,吉言成亲后,脸皮有些厚起来,她在一旁笑着说:“小懒,你不喜欢,我们自不会做这事情。”然后她的手却再次伸出来,轻扶住江婉沐的手,笑着同她说:“这早上才下过一阵薄雪,现在又飘着小雨。难怪我们出门瞧着街上行走的女子,一个个长得如同水做出来,一定是雨天太多的原故,她们说话的语气和神情,瞧着就比京城的女子要柔和婉约许多。”

    吉言一边对江婉沐这般说话,她的小眼神特别的关注着木根的神色。瞧江婉沐的眼里,惹得她轻笑起来,她笑着说:“嫂子,我家哥哥自小便不是贪美色的人,中南女子美,也抵不过嫂子在他心里的美。你早早为他添上子嗣,以我奶爹和奶娘的性子,对你更加看重几分。”木根倾身瞧着吉言羞红的脸,他的眼中多了几分喜色。

    年节前,江婉沐把抄写好的纸张抱着,亲自送到尚大夫的诊室间。尚五大夫打开的门,房内尚大夫端正的坐在哪里,他瞧到江婉沐向她招手。江婉沐冲着他行礼,说:“要过年节了,家里人说要乐几天,我要同大夫请休几天。”尚大夫听后点头说:“行,你休几天。”他示意江婉沐坐下来,江婉沐顺从的坐下来,把双手平放在尚大夫面前的桌面上。

    尚大夫双手互搓一阵子,才伸手按在她脉搏上面,许久后他神情沉静的站起来,示意尚五大夫给江婉沐号脉。尚五大夫号过江婉沐的脉,对站在一旁的父亲说:“父亲,我确定江娘子肚子里是双生子。”尚大夫听后点点头,他对一脸惊异神色的江婉沐说:“江娘子,你怀的双生子,前阵子我不敢确定你腹中的胎儿,只觉得与一般的症状稍有些不同。

    今日确诊你怀的确是双生子,不过你不必心慌,象你这般的情况,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从来没有过。为九娘接生的两个稳婆,在中南相当的有名,平安接生过无数新生儿。九娘已为你生产之事,同她们提过,她们两人也应许下来。年节时,你们家的人,备上三礼再去同她们两人定下日子,同她们说时,要把日子说得提前些,双生子一般要早产些时日。”

    江婉沐听后一脸的苦笑点头,她望着两张慎重的脸庞,她瞧着尚大夫轻叹息的说:“是大好的事情,只是我想问平安产子的机会是多少?我希望你们对我说实话,我的孩子除去我外,没有别的血脉亲人。如果到时我过不了那关,而他们却存活下来。那么趁着我现在有能力时,我要多为他们的未来,尽其所有的安排一番。”

    尚五大夫听江婉沐这话,瞧一眼尚大夫的神色,开口说:“你的身子按我们说的调理,平安产子的机会相当高。这孩子是你前面夫君之子,你不如想法子联系上他、。”尚五大夫好心的话,在尚大夫锐利的眼光中消声,江婉沐惨淡一笑说:“没有亲生娘亲护着的孩子,去别的地方皆可,有一个地方绝对不能再去,那就是生身之父的家里。”

    而王府里,这个年节注定不会太平安。连皓自江婉沐出府那日起,他守在别院里五天五夜,守到第六天的早上,他总算明白江婉沐不会来别院的事实。他对陪着他几日的连昂说:“大哥,你回去吧,我没有事情。我现在不求她回来,我只求她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两个弱女子,能去什么样的地方活下去?”

    连昂这五天五夜里,也没有好过一天。他半夜三更起来,还瞧着连皓房里的烛火亮着,早上,眼睁睁的瞧着他把双眼煎熬得血丝遍布。可是连皓白日里,一大早上便守在院子里,听到风打门的声音,他会跳起来去拉开房门,满怀希望冲出去打开房门,常常失望的坐回院子里。他头两天,还时不时的骂几句江婉沐没良心的话,后面三天完全是沉默不语望着院子门。

    连昂总算听得连皓说出松口的话,心里紧跟着松一口气。他的口里劝着说:“连高机灵,你留他守在别院里面。你还是去营地吧,你前次不是说将军常操演你们,一日都不能松懈下来。你记得,你要活得比从前更加的好,让那个没眼光的女子,日后生生的后悔没有信你,放弃你这样好的男人。”连皓听连昂这话沉思默想片刻后点头说:“大哥说的是,我要是没本事,也没法再去找她。这次是大哥和二哥心疼我,才让府里的人,帮着我在城里暗寻她。”

    连昂听他这话,脸上有着说不出来的表情。他们两个兄长不出手,以自家这个弟弟冲动的性情,只怕是亲自满京城寻那个女子。连昂这些日子天天守在这里,就是担心连皓会冲动亲自出马。连轩昨日再来别院,当着连昂的面,同连皓说:“木头,我让人查过她的两家陪房家人,有一家夫妻两人,早半年前说探亲离开京城。另一家人早一个月前也说探亲离开,还有那对年青的夫妻,布店掌柜说,夫妻两人十天前去外地进货,要几月后才回转返。”

    连昂听得眉心轻跳起来,他听出连轩话里的意思。连皓听连轩这话,一脸不相信的神情望着他,连连摇头说:“我不信,她近几月,正同我好着,我待她比从前好,她怎会想着要离开我。”连昂和连轩苦笑着互相一眼,他们从前只觉得自家弟弟对女子太过冷漠,认为他的眼光高高。他们两人怎么也无法想象,有一天,连皓会瞧中那样一个什么都平平的女子。

    连轩心疼小弟,嘴巴张了几次都没法子出声。连昂咬牙后对连皓实话实说说:“木头,她是个心大的人,如何肯让你安置在外室。算了,你们夫妻一场,你待她也算用过心。她日后的好坏,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以她这种性子,看来是能活下去的人。”连皓眼里有着伤心,他摇头对两个兄长说:“我没想过要她当我的外室,我知道三年为期,我一定不能改。我只想着先把她安置在别院里,等过些日子,去寻大公主姑姑找个法子,瞧瞧能不能安排我们再成一次亲。

    大公主姑姑外出有些日子,她回来后,初初的日子轻易不见人,我担心求不到她帮忙,就没有同婉沐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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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传世(6)

    连昂和连轩两人的神色渐渐的变了,连皓要把江婉沐安置在别院的事情,他们两人早早从他的口里得知,两人都想着自家弟弟重旧情,这事纵使传出去也算不上啥坏事。何况这事还可以从长计议,等到他再议亲时,选择一个温婉大方的名门闺秀,慢慢把他的心收拢回来,对旧情自是会疏散开去。

    现在到了这一时,兄弟两人听连皓的这番话,才觉得自已想得太过好。原来自家弟弟还另外有打算,想着法子准备给她换一个身份,再纳她入一次门当嫡妻。这事情要传出风声,不管成与不成,对王府和江家,都是狠狠的一个大巴掌。

    连昂瞧向连轩示意他赶紧开口劝说,连轩瞧着兄长的眼神,他在心里轻叹息着,冲着连皓开口说:“木头,大公主姑姑历来喜欢你,也许会帮你一帮。只是现在江家小姐自已要离了你,想来她心里还是知道自个配不上你,便干脆死了那份贪心。这天大地大,比她好的女子太多,你别想太多了,等过些日子,让祖母和母亲两个好好帮你掌眼,选一个样样皆好的女子为嫡妻。”

    连昂也认为连轩这话说得好,只是连皓苦笑着摇头说:“婉沐比那些木头人要好,她从来没有刻意的哄骗过我,不过是顺从我的意思。我不想再娶亲,都怪我没早早同她说好这事情,让她误会了离开。不过,天大地大,她总会有露出痕迹的时候。我多休了这么多天,我现在去营里,近期内不会再休沐回王府。大哥,二哥,你们得到她的消息,赶紧派人同我说一声,千万不要因为我伤了她。”

    连皓去了营地,留下连高候在别院里,又把连希派到连昂的身边,他话说得好:“大哥,连希是我身边用得着的人,不过还是要大哥调教一番,让他能更加的为我出力。”连昂自是明白连皓的心思,他瞪连皓一眼说:“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怀疑起自家兄长会下黑手。”连皓低垂眉眼,沉沉说:“大哥待我好,我一向明白。在别的事上面,我想要什么,这口还没有开,大哥便会想法子送到我手里来。

    独独这事情,大哥不会帮着我行事,觉得我任性是一时冲动,要帮着我去改正这错误。可我独独这事情,同样不能放心大哥的答应话。连希时时跟着大哥身边,我在营里也能安心三分。”连昂扯着连轩两人甩手离开,没有理骑马跟了一阵子的连皓。连昂和连轩两人听到连皓往岔路上去的马蹄声音,兄弟两人才掀起窗帘,往侧面细瞧那个远去的俊挺身姿。

    马车里连轩打量着连昂的神色,劝着说:“大哥,你回去让大嫂去劝着母亲些。木头的亲事,暂时不要太着急,慢慢的选择一个好的女子。他头一次成亲,为了全府的安全,才不得已选了江家呆小姐,这第二次成亲,总要选一个他中意的人。”连昂望着连轩咬牙说:“轩,我们怎么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从小到大就没有让我们安生过几天。

    那家那户这儿女的亲事,不是由着长辈们做主吗?独独他是一个例外,当初就是因为他的扭劲,把亲事拖成那样。现在倒成了散不了的冤孽,他倒好还对那样的女子用上了心。我瞧那女子,天生就是一个凉薄的性子。你嫂子待她那样的亲近,最后才知道她的手里竟然有那样好的字副。她那样的人,只怕进王府的那一天,已想好离王府的日子。”

    可惜江婉沐没听到连昂这话,要不她不得不点头赞同一句。连轩瞧着恨铁不成钢的连昂,想着从小到大,连昂时常会当着他面,私下里痛骂着连皓不成才。可是一回到家里,当着长辈们的面,他又事事挡在连皓的面前,还常拉着他去作证,就担心连皓被长辈们打罚。连轩对着护短的兄长,一向是无话可说,毕竟很多事情上面,兄长对他们两个弟弟是掏心肝的好。

    初夏后,满京城的名门世家等着王府里的动静,从夏天等到秋天再等到冬天,打雷的动静听过好几次,没有瞧过有一次落雨点。王府里办过好几次的聚会,有赏花会、有赏石会、有赏、,许多大户人家的妇人,会欢喜的携带着家中的妙龄女子去长见识。大家都欢欢喜喜的去王府玩上一天,回家后,每家都在等候消息中,倾听着别家的动静。只是一切都风平浪静,王府好象是真的为了那些花和石头办的团聚会。

    年节前,王妃到老王妃的院子,请过早安后落坐下来,她仔细的听着老王妃,说着那些陈年旧事。王妃听得入迷处,跟着老王妃发出一连串的叹息声音。老王妃满眼慈爱的瞧着眼前的王妃,觉得这个女子,近些年来越来越顺着她的眼。老王妃一直想着那个因为事多,许久没有回来的孙子,笑着问:“木头有没有传信进来,说几时休沐回来?”

    王妃听得老王妃这话,顿时觉得满嘴的苦涩味道。王妃最初还是听进去世子夫人转着弯的提醒,但后来终究后来压抑不下对儿子的关心,趁着早收到连皓休沐的通知。府里借着赏花的名义办了聚会。王妃有心让连皓借机瞧瞧各家各户的好女子,有中意的人选,她也好早早的安排下去。只是第一次聚会,连皓早早就离开王府,第二次聚会,他得到消息后,根本回都不回王府来。

    老王妃瞧到王妃脸上的苦意,跟着轻叹息起来,劝慰王妃说:“他心里还有些想不开,你还是由着他。这事落在谁的身上,这一时也想不通。谁知平日里瞧着安分的女子,临走时还会摆了木头一道。木头历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受这么大的挫折,心意一时按捺不了,我们做长辈的人,对有些事情还是慢慢的图之。我们要跟他拧着来,只怕他日后更加会想着法子远了府里人。”

    王妃叹着气,想着王爷昨日回来说的话,心里更加的郁闷不已。知子莫若母,王妃平日里事多,对三个儿子从来是关心着的,特别最小的这一个,会说好话哄着她,那是疼之入骨的关心。王妃想着老王妃经事多,她低声说:“母亲,我有别的事要同你说说。”老王妃听王妃这话,对房内服侍的人摆手说:“你们下去吧。”

    房内的人退出去,王妃轻声音说:“母亲,王爷昨日回来说,边境有些不平,皇上有意要威慑一下他们,只怕近些日子,就会安排京城驻地的官兵去边境。”老王妃听得手里的扯着的帕子,直直的掉落下去。她望着王妃低声音说:“你糊涂了,王爷如此说,你今儿要赶紧去找世子,私下同他说,要想法子让木头回来一趟。木头要是实在回不来,叫世子劝说让他行事要稳着些。”

    王妃一脸紧张的瞧着老王妃,眼里有着泪意低声音说:“母亲,这要如何做,木头从来不是一个安份的人,他要知道这事情,只怕是第一个冲上去要去的人。”老王妃冷眼瞪着她,沉声说:“保家卫国是男儿的天职,轮到他的营地里,你难道要他苟且偷安吗?算了,我自个叫人传世子过来说话,别给你多说两句,带歪了正心思。”

    王妃眼泪落下来,老王妃瞧着气呼呼的冲着她低吼:“你进王府这些年,还是压不了你的那些小心思吗?木头那样的人,怎会愿意留在京城里。你赶紧给我擦拭干净脸,一会出门象平常一样。”王妃神色平静的出了老王妃的房门,正要往院子外走去,瞧到往院子里行来的连皓,她眼色一亮,脸上顿时有着笑意,走过去迎了自家的小儿子。

    连皓迎上自已的母亲,轻扶她的手说:“母亲,你陪我一块进祖母房里,我们好好的说一会话。”这话甜了王妃的心,她笑着伴连皓转了身,口里说着:“你啊,最念着的人,就是你的祖母,这一回来便奔来瞧你的祖母。”连皓低头瞧一眼吃酸的王妃,轻笑起来说:“母亲,这不是你教导的好吗?要我们兄弟三人凡事先惦记着祖母,再去惦记着母亲。”

    老王妃在房里听到这母子的话,让贴身人掀开厚的房门帘子,她坐在里面笑着说:“木头,这怨不得你母亲的心小,实在是你这孩子不会说话。你直接同她说,她的事多,祖母事少,你们自然要多来祖母院子里一些。”王妃和连皓笑着进了房间,连皓点头说:“祖母说得有理,不过我们真要先去母亲处,同样会挨母亲的骂,会骂我们不听话。这不,我们三兄弟听她的话,事事先想着祖母,她又偏偏来打趣我们。”

    连皓扶着王妃在老王妃房内坐下,他同平日一样紧挨着老王妃坐,初夏过后,他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模样,此时完全消失,变成从前那个洒脱的年轻人。王妃眼里有着欣慰,老王妃眼里有着担忧,连皓同老王妃和王妃说了几句话后,他直奔主题:“祖母,母亲,我们明日出发,跟着大队奔往边境。皇上吩咐过,不要惊扰太多的人,要我们静静的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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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传世(7)

    年节时,木根拍响江小懒的房门,他听到房内传出‘进来’的声音,笑着稍稍推开房门,探头进房内说:“妹妹,你有事找我?”江婉沐笑着点头,伸手招呼着他说:“这天不冷,你的把房门打开吧,我身上已穿着厚衣,你进房间里来说话。”

    木根瞧着江婉沐的神色,笑着进了房间,他把房门敞开后,走进来立在桌子旁,瞧到桌子上摆放着江婉沐做的小儿衣裳,有些不赞同的瞧着她说:“妹妹,尚大夫说过,你不能太过劳累,这些事情,让吉言去做。”

    江婉沐笑看他一眼,指着凳子说:“先坐下来吧。嫂子已尽心为我准备了小儿衣裳。只是我担心着不够用,多备一些下来。”木根坐正在江婉沐面前,听她这话后点头说:“妹妹,你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同我细说。你尽管同我说,我全答应你。”这话听得江婉沐忍俊不禁笑出来说:“哥哥,你现在有嫂子,日后有自已的孩子,这话以后可不能轻易的说出口。”

    木根冲着江婉沐轻摇头说:“妹妹,我比你要笨些,但我心里明白,妹妹还是信我多些。妹妹从小就一直当我是亲哥哥看待,现今自以后,你同样是我的亲妹子。我大地方帮不了你,小地方还是可以帮上你。你说有事找我,一定不会是小事情。”

    江婉沐知道这时候院子里的人,现在各有各的忙活,眼下只有她这里最闲散。她笑着轻声音说:“哥哥,也只有你从小当我是亲妹子,有啥好东西,想法子都要留给我。现到今天这样的情况,我只能早早的打算。尚大夫年前同我说,怀的是双生子,这生产时,顺与不顺还不知老天如何决定。这要是顺的话,我们母子三人平安,你到时就忘记我今天同你说过话。

    要是命中注定我们母子三人都无法活下去,你就把我们埋在一块,把这处院子处理掉,我到时会有所交待。要是孩子们活下来,而我没有活下来,你把他们带去京城,交到方正夫妻手里。这对孩子们将来的何去何从,听凭碧绿的原主子安排。木根,方正精明,日后遇到难解的事,你寻他拿主张。”

    木根听得江婉沐这番话,狠劲的摇着头说:“不会的,妹妹,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不管如何的难,你从来没有害过一个人,老天一定不会这么对你的,一定会母子三人平平安安大吉大利。还有人人都说红颜薄命,你长得又不好看,一定是会长命的人。你生的小孩子也不会好看,他们一定能平平安安的落地生根。”

    江婉沐听着木根的这番话,前面的话,听着还象是说来安慰她的,后面的话,却象是说来打击她的一样。江婉沐明白木根的意思,她瞧着他红了一圈的眼睛,赶紧劝阻说:“哥哥,这还在年节时,这事不要让他们知道,让大家好好的过一个年。年后,天气温和了,你和嫂子送方正爹娘回京城,方正夫妻两人年纪不少,特别是碧绿不能太过忙碌,到时劳累伤了身子,反而不好生养。”

    木根听着江婉沐一件又一件事的安排下去,他点头后又摇头说:“别的事情,我都听你的安排。只有一桩事情,我不能听你的话,我一个人送他们回去,吉言和我爹娘留在这里。我会快快的返回来。”江婉沐听木根的话,想想安抚他说:“安全最要紧,你不用赶路回来。我算了时间,你在京城里不耽误太久,慢慢行,一定能赶到我生产的日子。”

    年节后,江婉沐的院子里添了一头母羊,院子里的人,日日有鲜奶喝。方正的爹娘没有让木根陪送,而是两人自已跟着镖队前往京城。临行前方正的娘亲,抱着厚厚的一堆小儿的衣裳过来,同江婉沐说:“小姐,你身子越来越重,这针线活上的事情,太过费神,你还是不要做得太多,有事让吉言做去。”

    江婉沐自是笑着点头,她曾让他们叫她为‘小懒’,可惜除去四个年轻人外,四个中年人,人人叫得不自然又生硬,时间久了,江婉沐也由着他们还是叫回‘小姐’。江婉沐笑着点头,对她说:“婶子,我会的。你们回去后,方正和碧绿两人就能轻松些,你们也好早些抱得孙子。”方正娘亲感激涕零的对江婉沐说:“小姐,眼前的日子,是我从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方正能娶得这么好的娘子,多亏小姐帮衬着。”

    江婉沐那日没有去送别方正爹娘,那两人也不许她亲自去送别。江婉沐这些日子出入尚大夫院子,去的时候是由吉言亲自送到院子门口,回的时候,是由文九娘身边丫头送到院子门口。年节一过,中南还是没有那么快的感觉到春天,仿佛还是处在冬天里一样。渐渐的随着春雨绵绵的到来,春天才渐渐的显露出来。

    江婉沐的肚子又大了些,沐浴时已加进尚大夫开的药汤入水。她自觉得身子康健许多,她现在什么也不去想,就想着如何的平安生子,平安的活下去。文九娘出了月子,尚夫人抢着去照顾孙儿,她闲下来后,竟然有心陪着江婉沐写字,惊讶得江婉沐瞅着她细瞧。文九娘红了一张脸,低声说:“夫君说我的字不美,我就练给他看。”

    江婉沐却相当喜欢文九娘的字,她写的字一个个成圆团团的样子,鼓鼓的张扬着,写字的人那份欢欢喜喜的热情洋溢,这样的字让人瞧着都觉得喜气洋洋。江婉沐现在呆在尚大夫院子的时间多,抄写的活却比从前少了许多。她有时在尚大夫的指点下,学会区别了一些样子想象的药草细微不同处。

    尚夫人有了孙子后,比文九娘这个做娘亲的还要上心,反而把院子里的杂事,全交到文九娘的手里。文九娘一边写着字,一边同江婉沐叨唠着各处的事情,说:“厨房里的大婶,比母亲还要节俭些,我同她说不要太省吃俭用,外去买菜,要选那种最新鲜的买,她听后一脸的愤然的望着我,仿佛我天生就是败家人一样。”

    江婉沐对着手里的字样,听她这话轻笑起来,说:“大婶是夫人用熟的人,自然一心为尚家着想。”文九娘抬头瞧着江婉沐,说:“你怎么猜出是母亲用熟的人?”江婉沐笑而无语,她知道文九娘会自问自答,果然她紧接着说:“她是跟着母亲陪嫁过来的丫头,我家夫君都尊敬她三分。我说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她待自已不好,那些吃不完的老菜,她都会想法子一餐又一餐的煮给自已吃,瞧得我觉得是我亏待了她。”

    江婉沐这时笑着扶着腰站起来,在房间里慢慢的行走起来,走到房门口时,她把房门打开,瞧到房门处,立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子,手指含在嘴巴里面,一身红花衣裳衬得小人儿格外的漂亮。江婉沐听得房内的文九娘欢喜的叫声:“妞儿,你爹爹呢?”这个叫妞儿的孩子,把手指取下来,在衣裳涂抹两下,冲着房内的文九娘叫嚷:“弟弟,去,弟弟。”

    文九娘过来拿出帕子,弯腰帮着她擦拭干净手,牵住她的手,笑着说:“好,我们去看弟弟。”她站直身子,笑着对江婉沐说:“这是我族兄的女儿,今年才两岁。”“妞儿。”这时传来一个男子惊慌的叫唤声音,妞儿欢喜的跳动着说:“爹,爹,爹。”那男子想来是听到妞儿的声音,立时奔跑过来,瞧到妞儿后,弯腰一把抱起她的小身子,伸手捏她的小鼻子,说:“下次乱跑,爹打你的小屁股。”

    妞儿立时双手往身后放,摇头叫:“不,姑,不,姑。”那眼光直接瞧向文九娘,文九娘上前去接过妞儿,她把妞儿抱在怀里冲着男子说:“清河哥好,你把妞儿交给我看吧,你去同明子叔交待好事情后,就到这里来接妞儿。”那男子打量几眼文九娘,想想点头对女儿说:“妞儿,你要跟着姑姑。”那妞儿这时已笑嘻嘻的把头埋在文九娘的怀里,男子依依不舍的离开。

    他对妞儿慈爱的神情,瞧在江婉沐的眼里,深觉得意外,这年代的人,男人很少能象这男人一样,表现出对女儿的疼爱之情。文九娘轻轻摇晃着妞儿,瞧着她睡熟后,在江婉沐的示意下,把妞儿放在她平日休憩的榻位上。江婉沐从柜子里取出自个用的薄被褥,轻轻的盖在妞儿的身上。

    文九娘爱怜的摸摸妞儿的脸,挺身后轻声对江婉沐说:“这孩子的命太不好,我族兄和嫂子两人感情深,嫂子生下她后,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正是最好的时候。谁知从前缠着我族兄的女子出现,以我嫂子无子的名义,求得族兄爹娘同意,要族兄收下她为妾。族兄自是不肯应许,那女子趁着族兄不在家,竟然下毒害了嫂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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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传世(8)

    文九娘感叹的停下话语,江婉沐浅浅一笑转开头,她望着房外飘散不断的细雨,想着中南多雨,是否因此一个个女子温婉动人。这小小的女孩子,都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文九娘打量一眼转开头的江婉沐,她把后续的话咽下去,家丑不可外扬啊。

    文九娘瞧一眼在房中打转的江婉沐,笑着说:“小懒,等你生了孩子,我们把孩子丢家里一会,找时间我们出去转转。中南有许多景致好的地方,我族兄最懂这些事。听说当年他和嫂子两人闲情逸致去过许多的地方,族兄路熟,近地方的风景,让他领着我们去瞧瞧。远地方的风景,等孩子们大了,我们带着一块去,那时妞儿也可以同去。”

    江婉沐瞧一眼榻位上的小女孩子,她知文九娘这话是炫耀她的族兄的风雅。文九娘这时没有想过她的族兄旧地重游,物是人非的那种伤心。江婉沐轻笑着摇头说:“外面的风景再美,还不如我到时静守家中,瞧着孩子们平安长大。”文九娘走过来,用指头点点江婉沐的头说:“你啊,啥都好,就少掉一根筋。”

    文九娘说完这话,打量一量睡在榻位上的妞,对一脸浅笑的江婉沐说:“妞儿,你帮我瞧着,我要进去帮帮母亲的手。”文九娘说完走出房间,她身边的两个丫头立时迎上来。江婉沐瞧着她的言行举止,轻叹息的瞧着榻位上的妞儿一会。想着这个女孩子,眼前算得上是个有福气的人,亲生爹爹疼爱她入骨,只是不知这种福气会有多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中南的春天,日子是在雨里浸润着的。春天留恋人间,它迟迟的不肯离开中南。年节后,边境的动荡不安的风声,已隐隐约约的传出来,这时渐渐的在中南传扬开去,有了许多的听说。风声传至江婉沐耳朵里,已成了要开始打仗的风声。听说的听说,是早已从京城抽调大批精兵,在年前就已赶往边境,一场激战就在转眼之间拉开。

    春雨绵绵中,江婉沐这日要出院子门时,一时之间觉得肚子隐隐约约的痛,下身有了湿润的感觉。她赶紧停住了脚步,在要转身进院子门时,她想起尚大夫和两个稳婆的提醒话。她轻扯扶持她的吉言说:“大约是到了日子,我有些不对劲。”吉言惊慌得松开了手,冲着院子里面的人叫唤着:“娘亲。”江婉沐安抚她说:“没有那么快,你扶我进去后,让哥哥去尚大夫那里说一声,今日我去不了。”

    细雨绵绵中,江婉沐瞧着木根娘亲和两个妇人抱着孩子出院子门,她重新躺卧下去。她记得那日生子时,开始是闷闷的痛,到后面是一阵又一阵的剧烈的痛,她一直坚持着听稳婆的话,按稳婆的指示吸气吐气,到了最后实在坚持不住时,她等到两声嘀哭声音后,才慢慢的闭上双眼。

    江婉沐一直觉得自个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有许多的憾事发生。她在梦中一直听到婴儿的哭泣,只是无法挪动着身子去寻找。等到她晕睡五天后,清醒来瞧到木根娘亲红如血的一双眼,听着她第一次发怒的冲着她骂:“小姐,你做了母亲,如何能丢弃掉自已的孩子。你是我奶大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象你那生母,那般的没狠心,连自已的孩子都不顾惜两分。”

    吉言瞧着江婉沐只是瞪大双眼,听着木根娘亲的话,赶紧端一碗水到床边,她单手抬起江婉沐的头,把碗凑在她的嘴边说:“小姐,你喝一口暖水。尚大夫说你身子还是弱了些,又生双子。尽管在孕期时,调养得不错,但这产子后,还是得多多休养一些日子。平常的妇人休养一月至一百天,你得休养个半年,才能真正恢复元气。这次你一定要休养好,日后身子一定会比从前好。”

    江婉沐喝一口暖水后,开口说:“我听到了哭声,两个孩子呢?”木根娘亲瞧一眼不知如何开口说话的吉言,她直接开口说:“这有何为难说不出口的事,他们母子三人的命都是尚大夫一家人给的。两个孩子投了尚大夫一家人的眼缘,已接到尚大夫那里养着。尚大夫说现在你醒来,也不会有奶水,暂时由尚夫人和尚少夫人帮着你照顾着少爷和小小姐。”

    木根娘亲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她暗哑着声音说:“小姐,你安心休养,尚大夫一家是好人,说是投了眼缘,其实是好意借故帮我们照顾两个孩子,他们担心我们照顾不好两个太小的孩子。他们接过去几天,我天天过去瞧过,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得好。我过那边去说你醒来了,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你瞧瞧,你心里有个打算,帮两个孩子取个好名字。”

    木根娘亲走后,吉言笑着对江婉沐说:“小懒,少爷比小小姐早几分钟出生,那模样就是俊,小小姐的那双眼睛长得好,、。”江婉沐听到后面吉言的话已变得模模糊糊,她一直用力撑着,直到望到木根娘亲和文九娘两人手里的婴儿,一样的红包包着的两个小人儿,一样红红的小脸蛋,她微微一笑双眼慢慢的闭上,耳边传来一串奔进房间的脚步声音。

    江婉沐再一次醒来,张开眼睛瞧到趴在床前的吉言,伸手拉拉她的手,吉言立时醒过来,望到江婉沐睁开眼睛,她笑着跳起来说:“尚大夫说得对,你只是累得睡着了。你太能干了,这才睡了五天,你就醒那么一会功夫,这又睡了两天两夜。”江婉沐喝过吉言递过来的温水,喝上两口后,她哑着声音说:“我要去方便下。”

    吉言扶着江婉沐到偏房,两人进到房间里面,吉言把江婉沐扶到床上,对她说:“尚大夫说要你静静的休养些日子,孩子的事情,不要太过操心。”江婉沐躺下去后,伸手摸一把成结的头发,望一眼疲惫不堪的吉言,轻叹息一声说:“吉言,这些日子,辛苦了你们。你跟大家说我没事了,你一会打一盆水进来,我想擦擦脸。”

    吉言听后欢喜的出房间,江婉沐在房内听到她叫嚷着说:“小姐醒了。”木根的声音在房外响起“妹妹,你安心休养,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你不要答我的话,我知道你好就行。我去同尚大夫说你醒来的事,叫我娘把两个孩子抱过来,给你好好的瞧上几眼。”江婉沐在房内都能听到他欢喜往外奔的脚步声音。

    木根娘亲和文九娘抱着两个婴儿进来时,江婉沐半靠在床上,她望到文九娘时想起身,听到她赶紧阻止的声音:“你还是躺着好,父亲说你这回醒来了,就没有啥大事情,只是要好好的躺着休养一些日子,我瞧着你的脸色还是太过苍白。喏,我和婶子抱着孩子给你看,婶子手里的是哥哥,我手里的是妹妹。这两个孩子长得可好看,硬生生把我家的那个小子比下去了。”

    江婉沐笑着打量着她们手里的孩子,她微微伸手摸向两个孩子的脸,有一种骨肉之亲袭上心头,她的眼红着瞧向文九娘说:“尚家对我们母子三人有活命的大恩,我这一辈子就盼着尚家没有机会给我报得这大恩。”文九娘听得笑着点头说:“我会同父亲和母亲说你这话,我们全家都盼着你报不了这大恩。不过小恩你还是可以报,两个孩子与我们家有缘,不如我们结儿女亲家吧?”

    江婉沐没有想到文九娘的话茬转得这么快,她抬眼瞧着她说:“九娘,我家的两个孩子,只怕没一人能配得上你家的孩子,他们只有我这一个亲娘,就这一点,门第都相差太远。九娘,你的好意,我们母子三人都心领了。”文九娘笑着把孩子放在江婉沐的侧旁,木根娘亲把孩子放下来,两个孩子一模一样的脸庞,一块张开眼瞧着江婉沐,瞧得她心软得如水一般。

    文九娘瞧着候在一旁的木根娘亲和吉言,她笑着对江婉沐说:“婉沐,我其实是为自家的儿子,想为他早早求得一份好的姻缘。你的性子和为人,我们一家人都瞧在眼里,人人皆说女儿象母亲。这事情,我们也不强求,只盼着你想想我们两家的缘份,成全我们的这份心事。你的身子要休养,不能太过劳累,我们家里人多,两个孩子你先瞧着,我一会还来接两个孩子过去照顾。”

    文九娘说完这话,转头冲着木根娘亲笑笑说:“两个孩子到喂奶时间,我就会过来接他们过去。我父亲说过,让她先喝些粥,一会正餐,家中会送餐过来给小懒用,你们不用准备她的份,她的饮食这些日子,还是要小心打理。”

    文九娘转头瞧向床上的母子三人,笑着说:“小懒,我刚刚那话,就是那么随意一说,等到你出了月子,我抱孩子过来给你瞧。如果你到时还是决定不了,或者说无法接受我家儿子,大不了我们到时认下他们兄妹两人为义子义女。你就放下心来休养身子,父亲和夫君一会过来给你号脉,我瞧着父亲比谁都盼着你早日安康,他手里的那些活,就想着找个安妥的人帮着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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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传世(9)

    江婉沐在卧椅上小心的翻了一个身子,想起自家女儿江懒懒的亲事,就觉得头如天大般的沉重起来。尚家的这门亲事,目前来说的确是她们高攀别人。那日文九娘前脚一走,木根娘亲和吉言婆媳两人当着江婉沐的面,第一次正面交风直接对上了。

    吉言欢喜的冲着江婉沐点头说:“小懒,这门亲事好。尚五大夫和夫人都是好人,尚五夫人的性子好,将来待小小姐一定会很好。我瞧过小姑爷,他长得象尚五大夫,他的样子没有我们家的小爷俊。但是小姐你一向不是说,男人不用长得好,那样天生一张惹事的脸孔,谁家有那种夫婿,谁倒霉。你要是瞧过小姑爷,一定也会欢喜他,他长得就是端正。”

    尚家人的容貌相比王府和江家人的长相,在吉言的眼里的确只能用端正来说他们。江婉沐听吉言说文九娘的孩子长得端正,眼里微微闪过笑意。她低头瞧向又闭上双眼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的五官偏向其生父,瞧得江婉沐心里暗叹不已。她眉眼深思起来,自已这两个孩子,一定要牢牢的护住,不能让王府的人,听到一丝的风声。

    她抬眼正要开口说话,木根娘亲已冲着她说:“小姐,尚五大夫的儿子怎配得上小小姐,两人家世就天壤之别、。”她的话没有说完,吉言已抢着开口说:“母亲,你糊涂了,小小姐只有小懒这一个亲人。如果小姑爷将来同尚五大夫对夫人那样专心一意,那这就是一门天降的好亲事。那些荣华富贵的事,也要有命去享受。小懒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小爷将来一定会有佳媳,小小姐将来一定平安遇良人。”

    吉言从小陪在江婉沐身边,她瞧得多江家人和王府的人,是如何漠视的对待江婉沐。吉言想想便更加愤然起来,冲着木根娘亲说:“母亲,你是小姐的奶娘,你为她着想一分,就不会再提起小小姐的身世。小姐什么都没有,独独只有两个亲生子。我们现在不管如何,都要把他们留在小姐的身边,绝对不能亲手把他们送到那个活不了命的地方去。”

    江婉沐用力伸手拍拍吉言的腿,她瞧到脸色苍白的木根娘亲,在心里暗叹不已。她轻声音开口对吉言说:“吉言,我明白你为我好的心意,只是你现在这样对奶娘说话,还是过了些。你先出去吹吹风,再想想错在何处。”江婉沐对吉言轻眨眼,示意她同木根娘亲软和一下。吉言转头瞧向木根娘亲,低声音说:“我先出去一会,你陪着小姐他们。”

    吉言出去后,木根娘亲立时红了双眼。江婉沐指着床边的凳子说:“奶娘,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说一会话。”木根娘亲坐下来后,她红着眼对江婉沐说:“小姐,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是觉得那样会委屈了小小姐,她的门第本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人。再说王府的人,未必会让小姐你如愿以偿的。”

    江婉沐听后点头,望着她一脸慎重的说:“奶娘,我早早同你们打好招呼,孩子只有生母不会有生父,你以后休得提起王府这两个字。奶娘,从我离开京城那天开始,这世上从前与江家和王府有纠结的江婉沐就不存在了。你们大家都自愿当众发愿过,从此不对人提及我们从前的来历。”

    木根娘亲听这话,脸上还是有些纠结不解的说:“小姐,我们可以不提及从前,可是两个孩子呢?他们可是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人,怎能跟着你吃苦头?”江婉沐瞧着她轻笑起来,叹息着说:“奶娘,你觉得那个身世很重要吗?比命还要重要吗?怨不得吉言那么好的性子,还忍不住冲着你发火。你这心结不打开,迟早会为我们大家惹来大祸事。”

    木根娘亲却摇头否定说:“小姐,他们不同你,他们是嫡子嫡女。”江婉沐听这话笑得止不住,好一会后她的眼泪悚然而下,说:“他们投生在我的肚子里,他们的身世与我这样的有何不一样,说来他们比我还要惨。江家能容忍我活下来,因为我挡不了嫡子嫡女的利益,所以最后才能把我当作弃子般处理掉。可是他们的命却未必比我好,一旦他们的身世传出去,两个孩子的头顶,就挂着一把随时会掉落的刀。

    奶娘,那样的人家,从来不会缺少嫡子嫡女。原本迎我进门,就是为了挡灾去祸,才没有计较我的家世如何。可是嫡子嫡女的生母家世,那样的人家怎会容忍有我们这样的人。他们出生的消息,真要传出去,那时不知是我拖累了孩子和大家,还是孩子们牵累了我们全部的人,到头来只会是一场空。奶娘,大家都能瞧明白的现实,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想不通?那是一条亡命的路啊。”

    木根娘亲的脸色白了又白,江婉沐伸手抹干脸上的泪,她已许多年未曾落过泪,她没想过自已还有泪可以流。吉言伸手轻拍门,江婉沐还未说话,她推门就进来,冲着坐在床边的木根娘亲说:“母亲,小姐这样说,你要是还不明白,那你就绝了抱亲孙的心。小姐他们有事,我们两家人也无法存活下去,那样的人家,怎会容许知根的人活着。”

    江婉沐一脸欣慰的瞧向吉言,她们跟着镖队来中南的一路,到后面大家熟了后,镖队的人喜欢他们这几人平和。他们打听到江婉沐被夫家合离的消息,那些人竟然为她庆幸说:“小娘子,你命大啊。”江婉沐和吉言两人因此听来许多世家名门阴暗的事,听得镖队好心人悄语说:“以后不要在你前夫家人面前闪眼,有多远走多远。纵使再回来,记得不要相认一人。”

    她们没有听到任何的人提及王府的不好,但一个名门大户一直立着不倒坍,心狠手狠是必须的。木根娘亲喃喃道:“虎毒尚且不食子。”吉言接口道:“他们比虎还不如。”这话听得江婉沐轻笑起来,点头说:“奶娘,你做不来的事情,别人可下得了手。这两个孩子挡了别人的路,别人自然不容他们活下去。你自个想想,你舍不舍得两个孩子的命?”

    木根娘亲听江婉沐这话,用力瞪眼瞧着她说:“他们可是我瞧着出生的人,谁要伤他们,我拿命去拼。小姐,你不用多说,我已经明白了自已刚刚的着魔了。”她转头瞅着吉言说:“小姐太过宠你,让你现在说话没上没下的。一会我跟木根说说,夫纲这事还是要多用几次。生不生孙子的事,这可由不得你说话,你生也得生,不生还是要生,我可不想你的小家里面再多第二个女人。”

    江婉沐听木根娘亲这话,立时板着脸对吉言说:“吉言,你现在年纪小,为了孩子好,自然可以不急着生,晚两年,你和我哥两人一定要生上几个来。奶娘一心为两个孩子好,一时想拧了方向,我们慢慢劝劝,这不就转过来了。你刚刚那话,实在太过分,等我出了月子,跟我哥哥说,要他关你在房里一天,好好的大声音训斥你一天,给奶娘听后出一口气。”

    木根娘亲听后瞅着江婉沐说:“小姐,吉言就是你宠坏的,她小时可不是这种性子,那里可懂事。”江婉沐深深了解的点头说:“是啊,都怪我把她养得胆子大起来,她刚刚开始不应该那样同你说话,应该象她小时的性子一般,跑出去对着你住的房门板哭泣不休。她小时最会的就是哭这一招。”江婉沐这话一出口,这婆媳两人同时瞅着她不放松。

    江婉沐接过吉言递来的温水,喝上两口后对她们婆媳二人说:“我们担心的事情,其实过上一年几月的,只要我们大家的口紧实些,有许多的法子,可以堵截多的风声。在中南,我这样一个不打眼身份的女人,平安生得两个孩子,只是一阵子的轰动,过后就没有多大的风声。吉言,两个稳婆那里你再送上一些封口银子,她们做这一行时间久,知道什么应该说和不说。尚大夫一家人那里,我会去同他们说起我们的不得已。”

    江婉沐瞅着她们两人点头后,再笑着说:“这结亲的事情,是孩子们的人生大事情,尚五夫人一人定不下来的,你们婆媳两人用不着早早的对上去。你们两人都是为我们母子三人好,但是下次,不必因为我们母子三个,你们反而生分起来。”木根娘亲瞅一眼吉言立时笑起来说:“小姐,我知吉言心疼你,我啊,心里高兴有一个知恩的儿媳。”吉言听她这话,立时脸红的说:“母亲,对不起,我刚刚那样说得太过了。”

    江婉沐见状轻松一口气,婆媳有时吵吵也许更加亲近些,只是不要太伤筋骨的吵,才能再亲近些。江婉沐渐渐觉得有些疲惫起来,她还是打起精神,把要交待的话赶紧说出去:“他们的出生月份和时辰,我们向外说起时,以后统统往后推三个月。还有宁愿意他们是生父不详,只有生母的孩子,也要他们长长久久的平安活下去、。”江婉沐说到后面声音渐小起来,慢慢的闭上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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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传世(10)

    江婉沐精神稍好后,见过文九娘抱来的孩子,那张小小的一张脸蛋上,五官端端正正,却能瞧出一股正气出来,这孩子立时赢得江婉沐的欢心。小小的孩子,正是会笑时,他冲着江婉沐就这么咧嘴一笑,那张无牙的嘴,瞧得江婉沐心立时痒起来。

    江婉沐低头打量自家的女儿,睡着的小人儿,就象小天仙般的可爱。江婉沐做一个好母亲的良心,快速反应过来,她想了又想对文九娘一脸慎重的说:“九娘,你家的孩子,长得实在的招惹人。那亲事的事情,我们还是从长计议,有没有缘份的事,以后慢慢细说吧。”

    文九娘初抱儿子过来,望到江婉沐脸上的欢喜表情,觉得这桩亲事十有八九能成。她没想过眨眼之间,江婉沐竟然嫌弃自家孩子长得好。她打量一眼自已手里抱着的儿子,瞧向躺在江婉沐身边的一对双生儿,那两个的长相才是真正的好,自家的儿子,最多只能算长得不错。她自然一脸不服气的表情,冲着江婉沐说:“我自个觉得自家的儿子长得不错,可是他的模样,就是长大也不会到四处招惹人的份上。”

    江婉沐打量一眼那小人儿,还是笑得那样无邪的表情。她轻叹息说:“九娘,我们交情不同外人,我实话实对你说吧。我家的女儿,她未来的夫婿,我希望不纳妾不能有通房。说实话,因你夫君对你情重,没有要过通房,现在瞧着他对你情形,想来也不会去寻那些玩意来惹你生气。单单这一点,你儿子的条件已入了我的眼。

    可是,九娘,你无法保证你家的长辈,将来不送那些东西给他。万一亲事定下来,将来我家的女儿知道他受了那些玩意,不管如何总是会伤怀。我何必让我的女儿,瞧在眼里伤在心里。还不如将来为她订一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些条件我也能对她未来的夫家说出口去。大家都是没有根基的人,他们小夫妻两人到时同心协力,一定也能成就一个美满的小家庭。”

    江婉沐这番话说得坦荡大方,听得文九娘跟着一脸羡慕的表情,她转眼间因儿子的小手拍打,立时回到现实里面,她瞧着江婉沐肯定的说:“小懒,那样你家的小懒懒,长大后还是无法偷懒。”江婉沐前几天为自家这对孩子取好了名字,男孩子的名字听上去挺正常,只是女孩子的名字,听上去让人觉得头疼,直接叫江懒懒。

    尚大夫夫妻听到这名字,两人面面相觑后,听得文九娘帮着解释说:“小懒说自个过得累,一定是只有一个懒字的原因,不如给女儿加多一个懒字,这样女儿将来长大,一定活得不累。”尚大夫夫妻听这话后,两人都有些心有悱恻,一个弱女子要独自带大两个孩子,还要面对那些流言蜚语,那有不累的事情。

    江婉沐听得文九眼这话,望着睁开眼睛的两个小人儿,她笑着对文九娘说:“女人求得不过是一份安稳的生活,有一个待自已好的良人。如果单单为了舒服的日子,要整天的陷落在内宅里,彼此之间为了一个男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最后夺得的是一个永远会变心男人。那样的日子,太不值得了。我家懒懒,我不要她过这种心累的日子,只要她未来的良人,一家人全是朴实的人,她自个也肯吃苦,她的小日子一定不会难过。”

    江婉沐生产后,身体大受损耗。目前来说她睡着的时候,比她清醒的时间多太多,她常常在与人说话中,便进入深睡状况。尚大夫对担心的木根和吉言两人说过‘这是她目前暂时出现的现象,时间长后,会慢慢的恢复过来。’对尚大夫而言,象江婉沐这样的情况,能够母子三人平安。是他行医多年以来的第一例,也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的种种条件,才会如此的幸运。’

    江婉沐初时对自已每日睡得多醒得少这种情况,还是有过担心,她后来听文九娘解释后,知道这不过是自身的一种缓慢调节恢复过程,只要她肯配合尚大夫的食疗调理,她一定能恢复得很好。她到要出月子时,一天比一天清醒的时间多,一天比一天更加能认识到现状。她明白现实是如此的惨淡,她们母子三人却不能不挺身的走下去。

    文九娘把手里的儿子轻轻拍哄两下,见到他睡着后,把他递给身后的妇人,那妇人轻轻的抱起孩子离开房间。文九娘满脸慈爱的弯腰抱起床上的江懒懒,她逗着小婴儿,嘴里对江婉沐说:“小懒,我明白你的心思。只是这样保证不是我能够给你的,尚家子嗣的大事情,最终还是要父亲和母亲决定。不过,尚家的人,听说几代以来,在女色方面,还算得上不贪色,从来没有出现过宠妾灭妻的行为。

    特别是我们这一支,祖父也就是一妻两妾,父亲兄弟七人,最多的也只有两房妾,父亲年轻时,听说是有过一房妾室,后来夫君出世后,他便把妾室打发了。我家里的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答应下亲事。本来我的母亲,一直想着把我嫁进门当户对的家中,想着有娘家人做靠山,将来日子会好过多。她觉得高攀夫君不好,怕我的性子,到时我身为嫡妻,也压不了以后进来受宠爱的小妾。是夫君对我家里人许愿,以后绝对不纳妾室。”

    江婉沐听后羡慕的瞧向她说:“尚五大夫虽然不苟言笑,是个真正的大丈夫,你们已有嫡长子,将来还会有嫡二子,嫡三子,想来他一定会重诺言。”文九娘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音说:“小懒,嫁进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有一个好处,行医的人,比外面的人更加知道如何保养身子。我们成亲三年后才生子,是因为夫君家里人,都觉得我年纪尚少,最好晚肓些。”

    江婉沐自是领教过这种好处,她查出有孕以后,一直吃着尚大夫开出的食疗,她自个也能感觉到自已的身子,比以往轻松了许多。她平安生子后,虽然要比一般的妇人卧床得久些,但母子三人能平安活下来,她对尚大夫是一家相当的感恩。更加别提现在,他们一家人竟然还帮着照顾起早产些日子的两个孩子。

    江婉沐低头瞧着身边的江飞扬和文九娘怀里的江懒懒,近些日子以来,兄妹两人一天一个模样,越来越显得有精神。尚大夫在江婉沐清醒后,已让文九娘带话进来说‘孩子是双生,天生比一般的孩子体弱,就着婴儿时,用药汤多泡泡,帮他们两人修正身子骨,你瞧着行还是不行?’

    江婉沐听文九娘传进来的话,又听她说自家的孩子,早已天天要用汤药泡一回。江婉沐感动的当既就想给尚大夫磕几个大响头,这种对孩子好的大事,她是千万个愿意又愿意。不过感恩归感恩,在儿女大事上面,她还是觉得暂时不要定下来,两个孩子都太小,这样对双方都有些不妥当。

    再说因为两个孩子出生的事情,她相信尚大夫的为人,有些事情想私下同尚大夫商量下,在不说明背景情况下,暗示清楚一些事情,听听他的意见。孩子小时,有的事情好隐瞒,但孩子大了,如果他们聪明,那天下便没有真正能遮掩得住的事情。江婉沐觉得她不能等事情发生时,让恩人一家是最后知道的人,那样会伤了待自已好的人的心意,而自已也会觉得内疚难当。

    吉言进来时,瞧到两张慈爱的脸,她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她笑着走过来,弯腰抱起床上的江飞扬,挺身后对江婉沐和文九娘两人说:“小懒,九娘娘子,明子叔过来说,让我们抱小小爷和小小姐过去泡药。”文九娘站起身来,江婉沐赶紧开口说:“九娘,孩子们太小,那事情我暂时不去想。”文九娘笑瞅她一眼,说:“你放心再睡一会,这样的大事,我暂时也不会提的。”

    江婉沐睡睡醒醒中,过了月子,再醒醒睡睡中,过完整个夏天,等到秋天第一场雨下时,她已经清醒的时间多起来,只是尚大夫和尚五大夫过来给她号脉后,还是吩咐她要多多休养,不能太过劳累。尚大夫特意同她说:“小懒,你安心休养,清醒时别想得太多,心思也别太过沉重。你不用觉得欠我们一家太多,觉得太过拖累我们,觉得我们为你们付出太多,照顾了你,现在又来照顾你的孩子们。

    反而是我要多谢你,我把你的情况做了一个医案处理,从你开始在我那里食疗开始,每天的进度和身体情况,我们都仔细登记下来,你孩子平安生下来后,你和孩子们的身体状况,我们也记录下来,你们一天天的好转,对我们做大夫的来说,就是你们感恩的表达。当然这个医案,隐名后只会给我们尚家人查阅,你不用担心会外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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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传世(11)

    中南的雨,细细密密的下来,只有在最冷的一天里,飘过一天的细雪,随后还是小雨不断根的落下来。江婉沐站在院子里的屋檐下,望着四方的天空,脑子乱想着一些事情。房内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守着午后睡着了的江飞扬和江懒懒。

    江婉沐入冬后,自觉得身子康健许多,又觉得久了尚大夫一家人的大人情,每天主动过去抄写半个时辰的字。尚大夫瞧着她身子骨是好了一些,而且这种安排还算稳妥,便笑着点头应下来,但还是嘱咐她说:“你每日里还是要吃我们府上煮的食物,等到我觉得你全好后,以后饮食才可以随心意些。”

    江婉沐自是知道好的人,笑着点头应下来这事。她早些日子让木根把方正通过镖队带来的京城最时新布料,选上几匹合用的送了过来,尚夫人和文九娘笑着接纳了。两家人就这样你来我往,互相之间亲近了许多。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每日呆在尚家的院子,比呆在自家院子的时间还要多,木根娘亲和吉言为了照顾这两人,跟着也常呆在尚家院子里。

    江婉沐在外面听到房内两个孩子的动静,赶紧轻掀起门帘往房内去。她进了房内,两个孩子张开大眼睛,吱吱哑哑的说着话,瞧到她进来后,两人同时朝她张开了手。瞧得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摇头,吉言笑着说:“我们白守着你们这么久,瞧到你们娘亲进来,你们两人全忘记了我们的好。”

    江婉沐笑着过去,弯腰凑近两个孩子,一人脸上亲一记,一手抱着一个在怀里,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有着同样的欢喜表情。吉言小心的立在江婉沐身后,笑嘻嘻的逗着江懒懒说:“小小娘子,要不要舅母抱你去找大哥哥玩。”吉言这话百试百灵,江懒懒立时冲着吉言伸手要抱,江婉沐顺手松开了她。

    木根娘亲从她怀里接过江飞扬笑着说:“小姐,外面下雨风也大了些,你就不要跟着过去了,一会尚大夫瞧见又不高兴了。我和吉言抱他们过去泡药汤,泡好了就抱他们兄妹回来。”江婉沐笑着点头说:“好。”尚大夫提醒过她,只要平安过了这个冬天,她的身子骨绝对会比从前好,日后轻易也不会生病。她自是不会这时过去招惹到尚大夫的白眼,她只是笑着走在屋檐下,瞧着两个孩子舞动的双手,瞧着他们走出院子门。

    江婉沐在中南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过起来,瞧着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她觉得日子有了好的盼头,她的神情一天比一天显得温润起来。江婉沐在尚家院子里,听多了外面的消息,自然知道现今的宁朝,正是多事之秋。边境的动荡不安,比皇上当日设想的还要来得严重。皇上原本只想大大的扬眉吐气一回,谁知敌国偏偏不让人如愿,他们习惯小打小闹的出来一回,立时又躲藏不见起来。

    皇上年轻还好稳得住性子,再加上现今国内万事亨通,没有内忧只有外患,他索性也慢着性子来打磨对方。这两国边镜的仗,就这般你来一下,我重重的还击一下。你挂上停战的牌子,我们停下来彼此休养生息一阵子。宁朝很多年四边的边境平安,从上到下的军士们,几乎都没有得实际参加过对外作战。

    皇上本来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有实战经验的老将领还活着时,以旧带新好好磨砺一番军士们,顺带挑拣出一些合适的将才。边境,对方又挂上停战牌子好些日子,连皓从城墙上巡防回来,接到大将军身边的人,传信给他要他速去,大将军有事找他。他打量一下身上的戎服,伸手拍打几下,跟着传信人身后,匆匆忙忙赶到大将军的帐篷处。

    他站在帐篷外,把近些日子自已的行事细想下,觉得大处没有不妥的地方,在门口朗声“大将军,连皓报到。”帐篷里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子声音“进来,你几时到我的面前,还来的这套的虚礼节。”连皓笑嘻嘻的进了帐篷里面,进去冲着作战桌前大将军行礼后,说:“大将军你找我有事。”

    大将军从前为小将军时,招兵时不过是因连皓的气盛,多口指点了一二,就这样便被连皓缠住要求跟随他。大将军等于是领着连皓入伍之人,多年来,连皓在他的手下,他瞧着那个飞扬跋扈的少年,由小兵成长成小将领,他的心里自然有份别样的自豪。他打量进来的连皓,伸手指着下侧,那早已摆好酒饭菜的饭桌子,说:“坐吧。”

    连皓等到大将军坐下后,才端正的坐在他对面。他笑着顺手为大将军倒满一杯酒,又给自已面前杯中注满酒。纯正的酒味扑鼻而来,连皓的脸上现出欢容,笑着说:“好酒,大将军这样好的酒,从前藏着密啊,没有给我搜到,看来还是我行事不够小心谨慎,来,我自罚三杯。”大将军一向对手下的人,公事之外还是相当的宽容。

    连皓的性子虽然不受拘束,但行事也不会那么没名堂,他摸清楚大将军的底线后,知道大将军对小事的不在意后,大将军藏的好酒,十有八九都是他带人找出来,拿出去与队中人分享掉。大将军此时听他的话,好笑的瞧着他说:“自从你到我的下面后,我身边的酒,再也没有放安稳过几日。这坛好酒是刚刚捎带来,这不,我主动开了给你喝,免得等到我闻到酒香,赶过去只有你特意留给我的一杯酒水。”

    连皓这一年来成长许多,听大将军提起他年少的事情,脸上微微有些羞惭。那时他年少轻狂,凭借着拳脚比别人灵便几分,跟了大将军后。他除去公事上面,事事听从大将军吩咐外,在别的时候,他在大将军面前格外的放肆,时常带着弟兄们搜罗大将军帐篷里的好东西。大将军那时成亲不久,他的夫人贤慧大方,常会备些好洒,让人送到营地里。

    大将军夫人出身名门,非常的会做人,自是会备一份给他们这些小兵,另外会备一份给自家的夫婿。他们这些小兵喝完自已的那份酒,常会借着训练的辛苦用功,什么什么的借口,在连皓的带头下,把大将军藏着的那份酒搜出来,大家伙分完之后,只留给大将军坛底的一杯酒水。连皓想起旧事,笑着举起自已面前的杯子,对大将军敬酒说:“将军,这一杯为当年的年少无知,请你原谅。”

    连皓笑着饮下一杯酒,听得大将军笑着说:“你啊,贪心我这好酒,想多饮三杯,不用拿年少无知来说话。你在我面前,这一辈子子,瞧着都大不了那里去了。”连皓听得大将军这话,痛快的笑起来,说:“还是大将军知我深矣,我已许久没有饮这么好的酒,一时贪心想多饮三杯,又给大将军点破。唉,余下的两杯,我还是慢慢的陪大将军喝。”

    大将军用筷子指着桌上的菜,说:“这菜自然没有京城中煮的地道,不过厨子也用了心。你吃些菜再喝酒,我们慢慢说些话。”连皓听他的话,续满一杯的酒,点头说:“好,我听大将军的。”大将军打量一眼笑容满面的连皓,叹息说:“你不想笑,不用在我的面前,还要这样勉强自已笑下去。你这一年来,我瞧着你就有些不对劲。

    我们到边境这一年时间,大事没有几件,小事倒是一件接一件,我也没有机会找你好好说话,趁着这今天事少,我们一边喝酒吃菜说说话。连皓,你是啥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有数,你小子机灵知变通,你家世对平民来说,是有些高不可攀。不过你不同那些人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你对人还是知恩感恩,对下面跟着你的人,也能善待护着他们。

    我当年的眼光没有看错你,你也要相信自已没有跟错人。连皓,上了战场,是生死相拼的事,你心里有啥不痛快的事,你说出来,纵使帮不了你,我也不会给你添上麻烦的。你这样藏着捏着,心里忍着不痛快。次次冲锋你都是不要命的往前冲,没有象从前那样防护周到,实在是要不得的行为。你要牢记住,付出敌人的命,换得我们自已人的平安,这人也包括自已在内。”

    连皓听他的话,沉默的吃了一口菜,又大口大口的喝了半杯酒,才感叹的说:“大将军,这一年的仗打得不痛快,就这么小打小闹的打,我这心里实在不痛快。”大将军打量他沉肃的神色,轻叹着说:“还没有到打大仗的时机,今上说这些先给我们练手。”他说完这话,还是一脸等着连皓继续往下说话的神情。

    连皓瞧着他的神情,一脸的苦笑着说:“大将军,当日我入营地,就是冲着你去的。至今为止,除去我家祖父和父亲大哥外,我最信服的就是你的话。大将军,不是我不先跟你说明那事,而是那事提起来,我都不知应该如何说起,总而言之,一言难尽说不清楚。唉,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最多只能算是我自个丢面子里子的事。”

    本书对中南的气候描写,多谢读美术学院的小希,提供她对江南的印象,再一次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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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传世(12)

    人都有私心,关于连皓家的事情,京城的人家,多少会听得到一些风声。大将军原以为连皓是无心之人,可他现在瞧着连皓眼里的沉郁神色,便知那些事情还象麻绳般的缠绕他。大将军沉吟片刻,觉得这心结终须要早日解开才好。

    说完这番话后,连皓只管着闷闷不乐喝酒吃菜,大将军却叹息一声说:“是为与你合离的的妇人的事情,你心里至今觉得不舒服?以至于把自已困厄到今天,还解不开那个心结,你有时想起她的事情,便有些英雄气短?”连皓听大将军的话,仔细想想苦笑点头。

    他低声音说:“大将军,那事说得我自个也觉得丢脸,我平日不是这种提不起放不下的人。如果今日不是在你的面前,我真真无脸同人说那些事。那小妇人在王府时,在我面前算得上是事事顺从,我同她说任何的话,她都是默默的接受下来。我知道她出王府后,那样的娘家,回去不如不回,特意在城外购得别院,想着她出王府后,也能有一个地方落脚。”

    大将军听连皓这话,一脸吃惊的神色,打量着连皓脸上的表情,见到他神色的确是极其的坦荡自然,他终是没有开口多说话。连皓自是望到大将军吃惊的神情,他有些脸红的解释说:“大将军,那妇人的样子是象外面人说得那样,长得是不怎么样的好。不过好在她的性情相当的温顺。不过,我瞧着她就是比外面的女人顺眼,更加重要的是,我有时和她说话,我觉得她懂得我话里的意思,不象那些浮浅女子,不懂还装懂。”

    江家呆小姐进王府后,众人才听人说那是误传。大将军现在听连皓话里的意思,那女子竟成了解语花一般的人。他的眉头有些深锁起来,听着连皓继续往下说:“当日,我把别院的事情同她一再提起,她当时没有反对过我这种安排,对我还是照旧的顺从。我觉得她待我比从前好,我们那时已做了真正的夫妻,我身为她的男人,本来就应该照顾她的生活。

    她还算很有骨气的人,她出嫁时的那些嫁妆,在回门那天,早已送回去给娘家。可那日出王府时,她还是把生母给她的陪嫁院子,亲手还回给生母的娘家,还赠与珍贵礼品谢过那家人。”连皓说到这里神色渐渐的黯淡起来,当日他瞧着江婉沐的行事,暗自为她感觉到自豪,谁知那小妇人当日同样的摆了他一道。

    大将军瞧着一脸懊恼神色的连皓,见到他眼里的神色不明,心里叹息不已,只怕他早已对小妇人用上心,偏偏他别的事机灵,对这样的事情,想来他自已也有些不敢面对自已的动情,反而有些象一窍不通的人一般的反应迟钝,大将军低声音说:“连皓,事已到此,你也没有办法再去改变什么,你不如利用远离京城的日子,自已沉下慢慢的想清楚,你对那小妇人的心思,然后再做以后的决定。”

    连皓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惊讶的望着大将军说:“大将军,你不觉得我是白费功夫,对一个无心之人?你不多劝劝我,不要做那些多余地的事情?”大将军听后笑起来说:“你从来没有误过正事,我何必多开口说那些费话。再说男女这样的事情,越劝越戒不了。说来江小姐的的景况,象是从来没有人善待过她。

    你觉得自已对她不错,也不过是想着将她安置在外面。但凡心思灵活一些的妇人,都不会接受由嫡妻变成外室的安排。连皓,我家娘子说过,江小姐这样的女子,忍辱负重的活着真的不容易,她离了王府,离了江家对她是好事。江小姐那样的女子,听来无法在王府生活下去。你为了她好,不如放下自已的那份心思,大丈夫何患无妻。”

    连皓听得大将军的话,苦笑着又喝完一杯又一杯酒,他醉意深浓的笑着说:“大将军,这话我也常对自已说,可是我就是不甘心放下她。家世长相才学这些,我样样不比人差,她为何不能为我委屈一些日子。你知吗?我只要想到她的身边会有别的男人,我就觉得有人拿着刀子割我的心。我的心里好难受,偏偏找不到人说这话、。”连皓醉趴下去,没听到大将军长叹息的声音。

    又到年节前,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已会满地里爬着走,两人是家中的开心果。文九娘家的小侄女,妞儿跟着她一块来过几次。她每次过来瞧一模一样的两个大婴儿,那孩子都要愣住那里好一会,然后把小身子躲藏在文九娘的后面,手惊慌指向榻位上两小人儿,对文九娘说:“姑,两个一样的人。”

    妞儿的神情,明显让大人有了逗乐的心,江婉沐会特意趁着她抬头说话时,伸手快快的抱起距离自已近的孩子,小心递到站在身后的人手里,示意她们抱着孩子躲藏起来后。她再弯腰逗着妞儿说:“妞儿瞧错了,这那有两个一样的人,明明只有一个人在玩。来,你陪弟弟玩一会。”

    妞儿听这话,瞧着眼前的确只有一个小小人儿,她放心的从文九娘的身后走出来,伸出小手点点那个冲着她笑的人儿,高兴的冲着文九娘叫着“姑,他笑。”就在她转头之间,江婉沐转身把另一个小人儿又放回榻位。结果妞儿再转回头,又瞧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婴儿,吓得她立时躲藏到一边去,含着双包泪水扯着文九娘,说:“姑,妞又看到两个。”

    文九娘白一眼江婉沐,她把自个手里抱着的儿子放在榻位上,弯腰抱起妞儿哄着说:“妞儿,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弟弟妹妹。”妞儿壮着胆子回头瞧向榻位上的三个小人儿,在文九娘的鼓励下,伸手摸摸那两个小人儿的衣服,抬头笑着说:“姑,是两个,弟弟和妹妹。”文九娘把她的鞋子退下来,把她放在宽大的榻位上去,由着她一双眼惊讶的围着双生子打转。

    吉言她们笑着出去各做各的活,房内除去榻位上四个孩子,就是两头坐着的江婉沐和文九娘。江婉沐笑瞧着自家的儿女,瞧着他们圆圆有神的大眼睛。文九娘打量着两个小小人儿,感叹的说:“他们的生父一定长得极其得俊俏,他们两人才能生得这般的俊美。还好我家这个年纪大些,要不生生被他们兄妹两人比下去。”

    江婉沐听得文九娘这话,肯定的点头说:“他们的生父的确相貌出众,他们相貌传自生父。唉,他们在长大些,这般的好容貌,想来还是不能久居中南。”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见到她一脸不在意的神情,瞧着她一颗心全扑在两个孩子身上。她笑着说:“我觉得中南除去雨多外,别的方面比京城要好许多,京城出门易碰贵人。”

    江婉沐知尚大夫一家人根基在京城,只是断断续续的在中南过了好些年。尚五和文九娘两人成亲不久,便来了中南陪伴在双亲身边,尚大夫和夫人都是端正知礼节好相处的性情,对这个儿媳妇从来不拘束着她。江婉沐要还是前世的性情,她一定也会喜欢中南,中南有她梦想中的所有。雨中打着各色各样伞的俊雅的少年和婉约的少女,是中南最美的一道风景。

    没有孩子之前,她只想着随波逐流,行到那里算那里,中南那时是她选的最佳疗伤地。知道有了身孕后,她曾经以为中南会是她的葬身之地。她没想过自已这一世里面,也能有这般的好运气,平安过那生死关口。既然命中注定她能活下去,她为了两个孩子,都要好好的活下去,自然要为两个孩子的平安,好好的打算一番。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京城的权贵众多,眼睛自然比别的地方也多,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家两个孩子的相貌,只会有相似的传言,不会有那种肯定的认同。毕竟人们眼里只有心虚的人,才会远走他乡,躲藏着生存下去。江婉沐笑着抬头望着文九娘说:“九娘,等到他们两人再大些,我带他们回到京城去。”

    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想借着两个孩子重入夫家?”第二反应就是‘这个女子大约糊涂了。’她冲口对江婉沐说:“小懒,你觉得他们会认下你们吗?到时会不会当面认你们,背后想法子害了你们?”江婉沐听她这话,相当没好气的瞅着她说:“我放着好端端的好日子不过,干吗带着自已孩子,去那种人家,舍了命去抢那种虚名?”

    文九娘听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小懒,你不能怪我误会你。这谁听你的话,都会这样误会的,飞扬和懒懒两人实在太可爱,我担心别人会出手抢夺他们。”江婉沐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你啊,在京城里,那些大家大户里面,象我家这两个小人儿的长相,没有在中南这边打眼。我带着他们两人过日子,反而会安全许多,大家最多猜疑些,但不会联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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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传世(13)

    江婉沐一向喜欢朴实无华的穿着打扮,吉言几人的行事从来不打眼。文九娘怕提及从前,招惹得江婉沐伤心,从来就没有去探问过她。在文九娘的心里面,江婉沐的娘家和前夫家,最多也是家中稍稍有些银钱的家境。

    文九娘现在听着江婉沐的话,低头瞧着两个孩子的长相,那想法往远处飘散开去。她觉得江婉沐的前男人,一定是生得太过俊美,瞧不上江婉沐的长相平平,再加上江婉沐的性情清冷了些,又不懂得低头做人,更加不得他的喜欢,最后两人才闹到合离的地步。文九娘心里猜测着,面上还是担心江婉沐会伤心,不敢把眼里的怜悯流露出来。

    江婉沐一直觉得谁都会对自已瞧着出生的人,有一份特别的记忆。何况江飞扬和江懒懒这两小人儿,从出生起由尚家人照顾得多。在文九娘的眼里心里,大约除去自家的儿子外,这两个小人儿就是比别人家的小人儿可爱亲近,也不算啥太过奇怪的事情。江婉沐笑着瞧着文九娘,加多一句话:“他们两个在我眼里,比他们生父长得要好,至少他们两人的相貌无邪可爱。”

    文九娘打量两个孩子的容貌,摇头对江婉沐说:“小懒,我不同意你回京城的想法,如果那家人在京城,你们回去相当的不妥。这两个孩子的长相完全不象你,很容易给人认出来。你在那里娘家人不帮你,只有你孤零零的一人,如何能抢得过夫家一家人。”江婉沐瞧着已经挤成一团的三个小人儿,望到自家两个孩子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她记起连皓的那双飞扬的风眼,她的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江婉沐再笑着瞧向自家两个孩子那双眼睛,不象生父和生母,大约是隔代遗传的标志。江婉沐笑着问一脸担心神情的文九娘:“他们的眼睛不象生父,我们不打眼的活着,眼生在头顶的人,如何能注意下面的人。九娘,你觉得我的容貌如何?我要听实话。”文九娘没想过江婉沐说着话,一下子把话茬儿扯得这么开。她瞧见到她眼里的认真神情,不得不实话实说“普通人的长相。”文九娘说完这话,又觉得对不起江婉沐,快快的低下了头。

    江婉沐眼睛只盯着榻位上四个孩子,瞧着大的伸手想去分开三个小人儿的认真劲,她的脸上有着欣然的笑意。她平静的说:“我的生父相貌堂堂,我的生母长相相当的美丽动人,听说她去后多年,有人提起她时,都称赞她年少时俏丽活泼。这样的两个人,偏偏生下我这般长相的人,或许这是天罚他们。我大后,生父和我擦肩而过却不相识。”

    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惊讶的抬头打量江婉沐的五官,她伸手把四个孩子轻轻推往榻位里面,走到江婉沐面前来,说:“小懒,你的生父和生母长得相当不错?”江婉沐沉沉的点头,文九娘的手已摸向江婉沐的脸上,吓得她连连往后退闪说:“九娘,你做啥?”文九娘放下手后,不解的说:“那你的祖父和祖母,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不是有人长得不好看?”

    江婉沐仔细想想江家和虞家人,摇头说:“在我的记忆里面,我是两家人中难得的奇葩,两家人都没有我这般长相平平的人。我的庶姐妹们没有嫡姐长得好,可是瞧上去也算不错。”文九娘听江婉沐这话,立时抬头问:“你是庶女吗?”江婉沐点头,文九娘皱眉转过两圈,突然对江婉沐说:“我家始儿和妞儿交给你瞧一会,我有事要回去一趟。”

    文九娘说完这话,打开房门往外冲去,差一点撞到端着肉粥进来的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木根娘亲和吉言进来后,放下手里的东西,木根娘亲问江婉沐说:“小懒,九娘怎么啦?象火烧屁股一样冲出去。”江婉沐伸手摸摸自个的脸,觉得她们两人的对话挺平常,还不值得文九娘这般失常,连儿子和侄女都丢下来不管。

    榻位上四个小人儿已闻到香味,大的张眼瞧着桌面上的东西,三个小的已冲向榻位边,小嘴张口着叫起来。江婉沐赶紧伸手去拦截他们,嘴里说着:“都有,每个人都有得吃。”她的双手把三个小的往里面推,妞儿懂事得帮着她扯着弟弟妹妹们进里面,小嘴里嚷着:“会掉下,进去,会掉下,进去。”瞧得三个大人更加喜爱她三分。

    江婉沐在吉言的帮助下,用挡板挡在榻位的外边,木根娘亲已盛好四只小碗,她舒一口气说:“还好听吉言的话,放在外面冷了一会端来。”江婉沐从木根娘亲的手里接过碗筷,她对她们说:“我来管两个小的,你们去管两个大的吧。”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也不同江婉沐争持,她们端着碗筷去招呼两个大孩子。

    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听着江婉沐的话,两人相当乖巧的你一口我一口,轮流着吃着肉碎粥。木根娘亲只在中途帮江婉沐的碗里续过肉粥,等到妞妞和始儿两人吃完后,江飞扬和江懒懒两人慢慢也不肯再进食,江婉沐才放下碗筷。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瞧着比平日里乖顺的两个小人儿,两人没好气的伸手点着那两张笑脸说:“你们两个就服你娘亲管教。”听得江婉沐好笑的瞧着她们婆媳说:“小孩子饿得狠些,自然乖乖听说话吃食。”

    四个小人儿吃饱后,那四双眼睛不约而同的半闭起来,木根娘亲和吉言两人手快的在榻位上,多铺上一床厚实的被褥,把着入睡的妞妞放上去,顺手轻拍她一下,哄着她深睡后,给她盖上厚实的盖被。江婉沐和吉言两人把三个很快睡着的小人儿,一个个放在被褥上面,轻轻的为他们盖上被褥。

    江婉沐对收拾桌面的吉言低声说:“嫂子,你收了东西,去同哥哥学算帐。这里有我和奶娘守着。”吉言走后,木根娘亲压低嗓音说:“小姐,从前老爷他们都说‘女子不用学这么多的东西,会相夫教子就行。’”这话听得江婉沐笑眯眯瞅着她,轻声说:“奶娘,那种混帐男人说的话,千万不相相信。他们一个个不过是希望好拿捏些笨女人,为他们生为他们死,赢得他们面上的荣光。

    我要是真信那些话,自已不想法子学习东西。只怕你们两家跟我出来的人,现在和我一块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学了本事,也不是让女人一定要压在男人的头上,只是让女人在无路可走时,还能寻到一线生存的契机。”男女平等这类事,对现在这个年代的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木根娘亲到中南后,才知方正和木根当管事的两间店铺,全是江婉沐私下购置的物业。

    她现在听江婉沐的话,只能暗自叹息,无法再说出任何的反对话。江婉沐瞧一眼木根娘亲,怨不得她如此不解惑,在她的心里,自家夫君不管如何人品,身为女子的都要听从顺从。而江婉沐的作为,完全颠覆她的想法。面上现在当家的是两家人的儿子,实际上当权的却是江婉沐。她眼里有出息的两个孩子,事事听从江婉沐的吩咐行事。

    木根娘亲曾经担心江婉沐行错路,私下向木根打听过两间店铺的来历。木根听着她略有猜疑的话,皱眉头望着她说:“娘亲,你关在内宅里,从来没有见过能干的女子,不算怪事情。妹妹从小比别人用心聪明,她知道娘家人靠不住,小小年纪就知道扮小厮出去,想法子从外面多学点东西,然后想法子挣银子。她手上的每一块银子,都来得干干净净。你没事不要瞎想,自个把自个带往偏处,白费些心思白掉些泪。”

    木根娘亲瞧着沉默不语的江婉沐,低声音说:“年后我和吉言还是留下来,让他们父子回去,你这边还需要人手,别的人照顾小爷和小小姐,我心里不会放心。”江婉沐听她的话,抬头望着她摇头说:“年后,他们已大一些了,也好带许多,你们放心回去吧,方正来信说过,京城这阵子风平浪静,你们出来探亲已够久,也不能长在外面不回去。

    我同九娘说好了,年后她会介绍两个本地妇人白天过来帮忙。方正夫妻两人年后,也会过来呆些日子,顺便处理些生意上的事情。我也跟看院子门的苍头说好了,年后请他的娘子过来一块住。奶娘,你上次不是说过,老苍头夫妻两人都是本分人,多一个不算多。你就安心回去吧,我这里的事情,我会安置妥当,你好好照顾奶爹和木根吉言三人。还是一句老话,我们这边的情形,绝对不能透出一丝的风声。”

    年轻时会向往外面的风光,年老时却最怀念童年时光。江婉沐答应过木根和方正两人,不会以中南做为最后的故土。当日他们来时,已让他们放出的风声,全家人是以出远门探亲为借口。宁朝的交通不便,在来回的路上,因为许多的事情耽误,以至于在外不得长呆一年和两年的现象,也是时常听闻发生的事情。只有生意人,才会办完事后匆匆忙忙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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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来不得家人欢心,本是她命中良人,却被嫡姐横刀夺爱 一波又一波,她终是做为一颗棋子,另入世家名门为正室. 受不尽的冷遇,活着,自在的活着…… 穿过繁华,行过平凡,不得不重入繁华。 .守护好本心,缓步行在繁华中…… 多谢编编小姜姜提供的封面,非常的合心意。衣冠望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衣冠望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衣冠望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